第二百三十四章 作死
“别总拿不想活着吓唬人。”
于麒冷冷的看着许氏:“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你去问问,如今于家从上到下还有哪个信的?”
说完,于麒一拉范五:“屋里事多的紧,还在这里耽误什么,还不快走。”
“大爷,这就来。”范五笑了笑,一副柔顺的样子跟着于麒出了许氏的屋子。
许氏见此,几乎气炸了肺,她紧紧捏着拳头,尖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等到于麒一走,许氏立刻尖声哀号,其凄厉难过叫凡是听到的人心里都极憋的慌。
于麒也听到声音,冷哼一声交待几个下人:“大奶奶若是再叫便给她吃些药,即是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折腾来折腾去身子怕更不好了。”
下人们听明白了,这是要叫许氏身体一直虚弱下去呢,虽心里打颤,可几个下人还是赶紧答应了。
范五跟在于麒身后走了几步,小声道:“即然姐姐身子不舒服就该好生养着,照我说,咱们家也有些紧窄的,在这种环境中姐姐心里肯定不好受,倒不如去外头庄子上养病的好,一为外头风景好,二来,到底乡下地方水土养人,姐姐怕是能好的。”
“你说的何尝不是。”于麒叹了一声:“只是我们家并没有合适的庄子。”
范五抿嘴笑着:“正好,我有一个陪嫁庄子便很好,叫姐姐过去养病吧,等养好了再接回来和我一起服侍大爷岂不两便。”
于麒想想同意了。和范五去伍氏房里说了会儿话,等吃过午饭之后,于麒就叫下人们给许氏收拾了东西,打发她去范五的陪嫁庄子里。
许氏下午是叫人给架出去的,临走之前,她彻底的发了一回疯,硬撑着身子对着范五大骂了一通,其间言语之难听刻薄简直叫人羞于出口。
范五却没有生气,好言好语的和许氏说,只是叫她好生养病。千千万万别动气。又告之许氏一定会好生照顾她儿子。
只那一句话就叫许氏住了口,安安生生去了郊外。
于家那些下人都看到了范五的作派,登时吓的一个个对范五只有恭敬的份。
这范五才进门头一日就将于麒的正经嫡妻逼到庄子上去,而且去的还是范五的陪嫁庄子。可见其为人多有心计。手段有多狠辣。
下人们都怕了范五。于麒却觉得范五脾气好,被许氏骂成那样了还不还嘴,为人也太过老实和气了些。想着范五要总是这脾气,说不定叫人欺负,他极不放心的叮嘱:“往后别这么老实,没的叫人总想拿捏你,许氏那人尖酸刻薄的紧,你以后再见着她不必客气,她要骂你,只管打回去就是了。”
“到底是姐姐。”范五低头苦笑:“总归我进门等于是和她抢相公,她不高兴我也是应该的,这本就是我的不是,我忍忍又何妨,我想着我以真心换真心,总有一日姐姐会明白我的苦心。”
“你啊。”于麒长叹一声,更加怜惜范五:“太过好心了些,怕有人不领情。”
“我只尽心就是了,旁人领不领情不关我的事,我是但求问心无愧的。”范五笑笑,跟在于麒身后轻声道:“只要是对大爷好的,我怎么着都成。”
于麒听的满心的感动,牵了范五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你昨天晚上劝我那些话我细想了觉得很是,我仔细打点一番,咱们外放去肃州。”
“好。”范五这回是真高兴了,笑的很真心。
接下来几日,于麒果然早出晚归的忙活起来,隔了五日,于麒回家,兴冲冲的跟范五说已然把那些奇石献了上去,而且陛下似乎很是喜欢,说不得外放的事就要成了。
范五听了这话便回了一趟娘家,回来之后跟于麒说这事**不离十的。
隔了十来日,于麒外放的事果然成了,虽说他外放到肃州不过是个八品的主簿,然到底算是有些实职的,也是容易和地方上的主官打好交道,极容易升职的。
于麒得了信儿挺高兴的,拉着范五好生感谢了一回,随后,这两口子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去肃州。
只是,他们是高兴了,有人却极不高兴。
于三老爷和伍氏都不愿意离开京城,得了信儿的许氏也不愿意走。
范五收拾好了行李,跟于麒商量了,先把许氏接了回来,之后一家人坐在一处商量。
许氏在庄子上应该是没少受苦,人瘦的都跟一张纸片似的了,脸上苍白疲惫,皱纹也多了许多,和范五的鲜亮简直就不能比。
她坐在伍氏身边陪着笑脸说话,看到范五进来,许氏就没个好脸。
伍氏脸上也不好看,等到范五和于麒见了礼,伍氏就板着一张脸道:“范氏,你也太过大胆了,外头爷们的事哪里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插手的,你倒好,敢撺夺老大去肃州,你……分明就是不想给我们老两口养老,实在不孝。”
范五一听可不乐意了,她绝对不能认下这不孝的名头,立马道:“娘,您这话可不对,大爷去肃州那是奔前程的,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就不孝了?再者说,大爷精明干练,万事自有主意,如何就是我一个女人能撺夺得了的,娘也实在太小看大爷了。”
“你。”伍氏噎着了,竟有些无言以对。
范五笑了笑:“说到养老的事,我正想跟您和爹提呢,我和大爷的意思是带上二老上任去,反正二弟也在肃州,咱们去了那是一家团圆,岂不是大好事。”
“这……”于三老爷听了这话明显意动了。
伍氏却极为不乐意:“我不去,放着好好的长安城的日子不过,我跑肃州吃风沙,我又没疯没傻的,才不去呢。”
许氏也跟着道:“我也不去,爹娘不乐意去,我留下孝敬爹娘,总不能家里一个尽孝的都没有吧。”
范五听了这话,脸上有几分不好,抬头看了于麒一眼:“大爷,您看……”
于麒却对她笑了笑:“爹娘不愿意去也就算了,总归家里有许氏服侍二老咱们也放心,如此,咱们早些离开长安,早些到肃州去才好。”
“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伍氏对范五很是不满:“在长安多好,非得去肃州受苦,听说肃州只有风沙,连块好庄稼地都没有,而且水源奇少,寻常喝口水都为难,更不要说每日洗澡了,哼,说不得你们过去不几日就脏的见不得人了。”
许氏对范五积怨已久,这坐儿见伍氏对范五不客气,她也冷笑一声:“娘说的是,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想去肃州,到那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不定得饿成人肉干呢。”
“姐姐这话何意?”范五不乐意了,立刻反驳许氏:“朝庭叫大爷去肃州做官,大爷能不去么,不去那就是不愿意为君分忧,就是不忠,就算肃州再怎么不好,即是陛下下了旨,大爷就是必得去的,大爷一片忠心为国为民着实叫人佩服,总归我服气大爷这般气节,我愿意陪着大爷,要受苦受累我都陪着。”
瞧瞧,这许氏只会抱怨,只想着长安繁华不乐意离开,丝毫不去想于麒要怎么样,可是范五开口闭口都是捧着于麒,而且还表示跟于麒同甘共苦,那些话说的又坚定又有情意,不说于麒了,就是铁石心肠的听了都要心软的。
于麒就极为赞赏的看了范五一眼,又瞪向许氏:“娘们家家的知道什么,不会说话就别说,我这还没走呢你就跟我撤劲,怎么的,瞧我不像是当官的料,想着我在肃州当不好官,瞧不起我是怎么的。”
“我没有。”许氏一听急了,赶紧分辩:“我不过觉得长安日子安稳,又何必去关外受苦罢了,又……”
“你不就是舍不下好日子么。”于麒冷笑连连:“我看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老爷们,在你心里,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许氏脸色越发的苍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于麒更加认定了许氏的不堪,同时,也更加喜欢范五的知情识趣。
于麒对于三老爷和伍氏拱拱手:“爹娘,你们也别总怪范氏,这件事情是我拿的主意,不关她的事,要怪你们就怪我,反正我不过几日就要出发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再无更改了。”
说完,于麒带着范五离开。
范五等出了屋子,紧追于麒几步:“大爷,我看咱们还是带上爹娘和姐姐走吧,没的一家人分居两地,难免叫人想的紧。”
“不是我不带,是他们不乐意跟我走。”于麒满肚子的气,扭过头来压着怒意跟范五解释:“他们都瞧不起我,都以为跟着我要受苦的,你也看到了,一个个那个样子……我好说歹说都不听,难道还要我绑着他们不成?”
范五听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许久才长叹一声,这人要作死啊,还真是拦都拦不住的。
本来范五是真没啥坏心眼的,她能够因为些小事去气许氏,能够想法子叫许氏日子不好过,可她是真没想过要害人性命的。
不管是对于许氏还是对于家老两口,她都想救他们的命。
要是这三人跟着于麒一块去肃州,范五绝对能保证,于家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老两口也能享上清福,可是,人家不乐意去,就跟于麒说的一样,难道拿绳子绑了不成?
范五摇头,如今实在劝不走那三人,也只能等他们去了肃州安顿好了再说吧,反正不能把两位老人还有一个妇道人家留在长安城遭难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割地求和
到了夏季,长安城显的更热,整个城市就跟个蒸笼一般,熏的人都有些呆不住。
一大早起来,趁着天气还凉快点,于麒和范氏上了马车,伍氏和许氏出来送行,许氏对着正要上马车的于麒道:“相公,万一在肃州那边呆不住就回来,长安的日子可不比肃州好多着呢。”
伍氏也点了点头:“是啊,我儿想不开,何苦去肃州吃风沙呢。”
如今于麒已经被范五洗脑了,他心底已然认定必然能在肃州做出一番功绩来,又哪里肯听伍氏的话,对伍氏点了点头:“娘,我心里明白着呢,你和许氏也别送了,都回去吧。”
“相公。”许氏有几分不舍。
“你要真舍不得就跟我们一起走。”于麒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话。
许氏立刻闭口无言,于麒冷笑一声:“既然放不下长安的好日子,又何苦做出这番样子来。”
不只许氏,伍氏也给说的面上有几分尴尬,于麒催着车夫:“趁着天气好早些走吧。”
催完,他又跟伍氏和许氏挥了挥手,范五趁机也从车内探出头来笑了笑:“娘,你和姐姐回去吧,我们到了肃州会写信回来的。”
于麒一个劲的催着车夫,马车很快行驶起来,等马车走到路上的时候,范五心中冷笑,只说那许氏实在太傻了,长安的日子再好又能怎么样,没钱没权的在长安城还不是受人欺负。再说了,女人靠的还不是自己相公,不说好生抓住相公的心,反而去眼馋那些有的没的,分明于麒就是想带许氏上任的,许氏可倒好,竟然不去?还那般放心的叫她这个平妻跟随,实在是叫人没话说了。
像此等傻子,范五觉得跟她计较都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呢。
于麒这厢前脚走,后脚便有从燕州快马赶来的加急战报。八百里加急战报从朱雀大街一路直行。直接进了宫。
承平帝接到战报看了几眼,简直就是又惊又惧又怒,自然,惧比什么情绪都多些。
“去。叫丁相来。还有。请,请宋老将军。”承平帝一迭声的吩咐下去。
没多久,丁相和宋老将军都来了。承平帝将战报给两个人看,丁相看了几乎和承平帝一样吓的脸色苍白,而宋老将军则气的将那战报撕个粉碎:“北梁欺人太甚,陛下,请给臣三万兵马,臣去燕州和北梁决一死战。”
“老将军可不能胡说。”丁相一听这话吓的面无人色,赶紧去阻止宋老将军:“北梁如今兵强马壮,骑兵又最是厉害,素来都有北梁骑兵不过万,过万不可敌之说,如今北梁十万大军陈兵燕州,老将军别说三万,就是三十万兵马怕也抵挡不住啊。”
“是极,是极。”承平帝连声附和丁相的话:“老将军可别忘了文宗时候的事,文宗皇帝就是饮恨燕州城,自那之后,北梁越发的强盛,咱们,咱们大周怕是抵抗不得的。”
像这种还未开战君臣就先胆怯的话叫宋老将军实在是心凉了,可是再心凉,宋老将军还是一片为国为民之心,他推金山倒玉柱的跪拜下去,头低的几乎都能碰着地上的金砖:“陛下,再不敌,咱们也得派兵啊,若不然,北梁,北梁怕是要直接南下攻打咱们大周朝,到时候大周真的危矣。”
“那,那。”承平帝已经六神无主,看了看宋老将军:“依着老将军该当如何?”
“派兵援助守军,怎么着都得把燕州守住。”宋老将军语气十分坚决:“陛下,咱们大周朝寸土都不容有失,为了护卫大周国土,臣愿征战沙场,百死无悔。”
宋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了,可胆气却一点都没变小,反而更加豪气,他这一番话语激的承平帝也有了几分豪迈之意,才拍了一下桌子要允了宋老将军的提议,不想,又有一封战报送到,承平帝接过来看了,便颓然坐倒,好一阵才摆摆手:“晚了,晚了,怕燕州保不住的。”
丁相和宋老将军都凑过去看那战报,原来竟是燕州最北边的边城守备苏忠河送来的战报,边城已然被北梁军队攻下,苏忠河战死边城,以死谢罪。
看完这填充战报,宋老将军老泪长流:“苏守备忠义之人,可惜了,可惜了,更可惜边城几万百姓怕是要遭殃了,可恨老朽无能,可恨之极啊。”
承平帝这心里也不好受,他面色青白的坐在那里,求救一般看着丁相和宋老将军:“两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丁相整个人气势都弱了很多,点头哈腰的站在那里:“请陛下圣裁。”
宋老将军却紧捏拳头:“援兵,尽快派兵前往,不然怕是德城也将不保啊。”
“对,对。”承平帝似是找着主心骨,一个劲的点头:“派兵,立刻发兵。”
“陛下。”丁相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陛下,这要派哪里的兵前去?禁军动不得,各处的将士都还要守卫城池,肃州的兵动不得,一动西狄怕有异动,晋州的兵更动不得,江南道的兵……说实在话,去北地怕是不成的,山东道一直由谢纶治兵,就他那手段,这些年怕是已然兵寻不着将,将寻不着兵了……”
话才说完,承平帝就软倒在椅子上:“这可如何是好?”
宋老将军使劲瞪了丁相一眼:“如今这般危势,丁相还想这些有的没的,甭管是哪的兵,先调了去德城就是了,旁的不为,便为了先安德城的军心民心,也该多派兵前往。”
“您说这话倒是轻巧,却不想发一回兵容易么,粮草哪里置办?军费从哪出?路上又如何走,多早晚才能到德城?”丁相梗了脖子和宋老将军辩解起来:“这都不是什么小事,最起码发兵之前粮草得置备齐全吧,可如今夏收未到,又去哪里置办粮草?”
这一番话问的宋老将军也为难了。
承平帝更加没了主意,只会坐在椅子上问:“怎生是好?”
丁相看了看承平帝建议道:“照臣的意思,还是派个使臣出使北梁,好好的和北梁的君臣谈一谈,宁可咱们多出些美人财物,总得求得北梁退兵才是。”
“这个成。”承平帝一听来了精神,立马坐正了身体:“丁相,你赶紧找个能言善道的,叫他多带些好物件出使北梁……”
“是。”丁相赶紧答应下来,作揖之后退了出去。
宋老将军却硬站在紫宸殿不出去,他十分气怒的对承平帝道:“丁相那等建议,陛下合该砍了他的头,此等误国误民的小人还留着做甚?”
“老将军。”承平帝赶紧笑了笑对宋老将军解释:“丁卿又何尝愿意如何?丁卿也是替朕着想,不想叫朕忧心太过。”
这话气的宋老将军险些没倒在地上,他捏了捏拳头:“文宗皇帝时便与北梁割地求和,可换来的是什么?竟是近百年来北梁君臣越发的肆无忌惮,换来的是今日边城城破,若陛下再割地求和,说不得过不了几年,北梁国君越发的不满足,臣想问陛下,能够割给北梁多少城池,能够驱使多少美人以供北梁君臣糟踏,能取天下多少财物供北梁人享受?”
宋老将军这番话一声比一声更加疾言厉色,问的承平帝脸上越发的不好。
最后承平帝都受不住了,使劲拍桌子道:“老将军,你这是对君王的态度么?朕要置你大不敬之罪。”
宋老将军冷笑一声:“要杀要剐听凭陛下吩咐,臣绝无二话。”
这话说的,承平帝都气的险些喘不过气来:“你当朕真的不敢么?”
“臣从未这般想过,臣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乃是逆耳忠言,陛下要是听不进去臣也不敢再说什么,臣反正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如今能以此残躯唤醒陛下,叫陛下知道北梁人的狼子野心,臣万死不辞。”宋老将军是忠臣,是直臣,越是这般的臣子脾气越是倔强,他就搁紫宸殿上和承平帝扛上了,还真叫承平帝无法可施。
最后,承平帝都没办法了,只好连声哀求宋老将军,老将军也给弄的满心不是个滋味,含泪出了紫宸宫。
待回到家中,老将军把自己关在屋中痛哭失声,第二日就病倒在床再起不来了。
那厢,丁相果然寻了个机巧的大臣带了好些厚礼去了北梁。
这一去便是一个来月的功夫,等到那位大臣回来,北梁已然攻破德城,边城和德城的百姓是真糟了殃,尤其是边城,那里的百姓被北梁军队杀的杀伤的伤,好好的一个繁华城池弄的惨比鬼域,整个边城百姓十不存一,离边城老远就能闻天浓厚的血腥味,百姓的尸骨能将城名的道路铺平,百姓的头颅都能堆成小山。
德城比边城好些,可也好不到哪去,死了的百姓死的惨不忍睹,活着的百姓也是生不如死。
北梁军队攻下德城就驻扎下来,等侯大周承平帝回话。
大周使臣给承平帝带来消息,北梁皇帝要求承平帝将整个燕州割让出来,不然,就会率军一鼓作气打到长安,将长安城攻下。
这话还真将承平帝给吓住了,想了没多久就满心惊惧的同意割让燕州。
朝中有那主和派的大臣很同意承平帝的决定,然主战派的大臣却不同意,一时间,朝堂之上也是纷争不断。
割让燕州的事情传遍长安,整个长安城无论国女老幼都在言论这件事情,各人心里都存了担忧顾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跪谏
长安,谢府
谢老夫人看着大步迈进门的宋老将军,赶紧拄着龙头拐杖起身:“你来了,赶紧坐下。”
宋老将军过去微施一礼:“老嫂子。”
随后,他一掀衣裳在一旁坐了。
谢老夫人等宋老将军坐定了赶紧叫人上茶,又问宋老将军:“陛下真有意割让燕州?”
听谢老夫人问起,宋老将军长叹一声,虎目之中老泪纵横:“怕是真的了,老嫂子,俺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这话是怎么说的。”谢老夫人把拐杖在地上一顿:“哭什么哭,啥叫你对不住我,陛下要割记燕州与你何干,你做什么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宋老将军抹了一把泪,正襟危坐叹道:“陛下叫我进宫商量燕州之事,我,我没办法叫北梁退兵,陛下就听了姓丁的话,竟然想要割让燕州以求和,老嫂子,要是我但凡有点能耐想个办法叫北梁退兵,也不至于如此,当年谢老哥哥战死燕州,宁死也要拼却这一身来护卫燕州百姓,这才换来燕州这几十年的太平日子,可如今,如今陛下又要割让燕州,老哥哥真就,真就白死了。”
谢老夫人想及亡夫不由的也坚持不住了,背部弯曲下来,拄着拐杖的手都有几分颤抖:“老头子的尸骨可还在燕州啊,当年,当年他落得尸骨无存,连个囫囵身子都找不着,这么些年但凡我们要祭拜他都跑到燕州去。要是燕州割让出去,可叫我们连个念想都没了。”
宋老将军苦笑摇头:“老嫂子,这也是没办法的,当今陛下性子软耳根子更软,就爱听那些个宠臣的话,像我们这些老臣子不招待见,陛下又哪里肯听我们说那么一言半语的。”
这话说的,叫谢老夫人这般坚强的人都不由落泪:“我那老头子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这里正连声哀叹之时,便见齐铜锁进了门,一进来见谢老夫人眼含泪花就急了。几步过去扶住谢老夫人:“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您告诉我一声,我给您揍他去。”
一边说,齐铜锁一边瞪向宋老将军。
吓的宋老将军赶紧摆手:“定国媳妇。老夫可没说啥话啊。你可别跟老夫招呼上了。”
谢老夫人一攥齐铜锁的手:“这是宋老将军。你叫一声宋爷爷。”
齐铜锁听了赶紧喊了一声宋爷爷,宋老将军立马答应下来。
齐铜锁喊完宋老将军,又回头关心谢老夫人:“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老夫人一声长叹,捏紧齐铜锁的手:“你宋爷爷来提及陛下有意割让燕州的事情,奶奶想到你爷爷的尸骨葬在燕州大地上,要是燕州没了,往后奶奶连个念想都没了,这心里难过,就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燕州?”齐铜锁惊叫一声:“我在外头也听人提及这件事情,原还想应该都是别人瞎说的,没成想竟是真的。”
一边喊,齐铜锁又是一惊:“这可不成,我大姐一家还在燕州呢,俺齐家的老宅也在燕州,要是燕州没了,俺不是连家都没了么。”
说的正是,真亭府可不就在燕州么,虽说在燕州南部,离北梁还远的很,可到底也是燕州的土地,万一承平帝将整个燕州割让出去,那还真就包括真亭府在内了,到时候,齐家老宅也成了人北梁的了,这么想想,齐铜锁心里也挺不是个味的。
“是啊。”谢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要真割让出去,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了,咱大周百姓素来都是有志气的,怕是宁做流亡人,也不去北梁那边献媚。”
宋老将军脸上也极度不好看,看看谢老夫人,又看看齐铜锁:“谁叫咱们大周兵备松驰,素来经不住战争消耗啊,若不然别看我这把年纪了,可也能带兵出战,我就不信我豁出这条命去换不回燕州。”
“老了,老了你还逞什么能。”谢老夫人低哑着嗓子劝了一句:“也别在我跟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事陛下即已拿了主意,咱们也没办法的。”
宋老将军跌足长叹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又劝谢老夫人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宋老将军一走,齐铜锁看谢老夫人脸色不好看,就劝她回屋歇一会儿,谢老夫人只说不用,齐铜锁又苦劝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扶起来,慢慢扶到屋里歇下。
齐铜锁眼看着谢老夫人躺到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又在旁边守了一会儿才走。
可是,她没想到她前脚走,谢老夫人后脚就起来了。
老夫人起身,也没叫丫头,自己开了箱笼,拿出多少年没穿过的诰命大装换上,又亲自把头发梳了,头上戴了沉沉的发冠。
一番梳妆过后,老夫人更加显的威严富贵。
她拿上龙头拐杖出门,几嗓子就把管家叫出来,叫他备了车子,老夫人上车,喝了一声:“去皇宫。”
车子不一会儿就驶离谢府,这车子前脚走了,后头有丫头急急忙忙跑去寻齐铜锁。
正好齐铜锁也才刚睡下,见丫头说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又叫人备了车子出去,恐怕有什么事,齐铜锁立刻起身,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去寻谢定国。
把正在后院练剑的谢定国拽住,齐铜锁拉着他心急火燎的跑去前头马棚那里,挑了两匹马把谢定国往马上一放,她自己也翻身上马,几鞭子过去,马就直接蹿出谢家大门去了。
谢定国坐在马上努力稳住身形,大声问齐铜锁:“咱们这是去哪?”
“去皇宫。”齐铜锁喊了一声,又催谢定国:“你倒是快点啊。”
谢定国见齐铜锁这么急,也没敢问去皇宫做什么,就使劲赶马叫它快跑。
只是这越急越是出错,当两人跑到青龙大街的时候,正好前头一家娶媳妇的在街上摆流水席,把整个大街挤了一多半,另一半有好多看热闹的人,搞的谢定国和齐铜锁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挤过去。
一出青龙大街,两个人越发的催着马跑。
这厢,谢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挥手叫车夫离开,车夫只是不乐意,说要等老夫人从宫里出来一起走,结果谢老夫人发了火。
这些年老夫人修身养性很少发火了,谢家的下人们也都忘了老夫人发怒是什么样子,都认为老夫人脾气好,一个个胆子变大了。
可这一回谢老夫人发火,那还真是把车夫吓住了。
谢老夫人脸色变成紫红色,把手中拐杖一挥就敲在车夫身上:“我叫你回去就赶紧回去,磨磨噌噌做甚?老身这般大年纪了莫不成还能在宫中丢了?快些回去,不然老身敲断你的狗腿。”
车夫又是挨打又是挨骂,搞的满心委屈,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红着眼圈离开。
车夫这一走,谢老夫人终是松了口气,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捏紧手中的龙头拐仗,几步到了宫门外,往宫门前一跪,扯着嗓子大声道:“御封护国将军夫人谢门程氏求见陛下,我虽年迈,然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不减,愿为主分忧带着我谢家满门去燕州与北梁决一死战,求陛下恩准。”
宫门紧闭,一丝回响都没有。
此时已是中午,大大的太阳挂在天上,散发着热烈的光线,照的地面都是白晃晃一片,宫门前这片地上也没什么树木,晒的地皮都发烫,几乎都能煮熟鸡蛋。
老夫人跪在那里,膝盖都烫的生疼,可她丁点都没有挪动。
她穿着厚重的大装跪在太阳底下,片刻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汗水顺着老迈的身躯一滴滴落下,将她跪着的这片地汗湿了,然阳光照下,不一会儿又干透。
谢老夫人被太阳晃的眼睛发晕,晃荡了两下努力的跪好,又大声喊道:“谢门程氏求见陛下,愿率我谢门老小上下去燕州驻守,求陛下恩准,谢门程氏宁死也要守好燕州,不叫北梁夺走大周一分土地,谢门程氏求见陛下……我主万岁……”
宫门吱呀一声打开,刘瑞满脸的苦涩出了门,看到跪在太阳底下的谢老夫人立马急了,赶紧过去要扶老夫人起身:“哎哟喂,您这是干什么,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这么折腾,要我说啊,您老很该好生享清福,等着抱重孙子的,这么折腾做什么,燕州啥的就叫朝中那些大人费心吧,您老啊,就消停消停,别叫陛下为难了。”
谢老夫人一甩手,甩开刘瑞:“什么叫消停,当初我夫拼却一身守护燕州,到死连个尸骨都寻不着,如今谁要夺走燕州就是要我老谢家的命,就是要老身的命啊,燕州不能割让,绝不能割让。”
谢老夫人十分倔强的跪着,看也没看刘瑞一眼,语气坚定的说道:“燕州失一寸土地都是对不住文宗皇帝,对不住老祖宗啊,早年我家老头子出征之前就跟我说过,身为大周的将军,就必要守好大周每一寸土地,若是做不到,那便,便无颜存活,我家老头子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如今燕州有失,叫我如何,百年之后又如何去见我家老头子。”
“我虽年迈,然体格健壮,也能领兵打仗,我也不求陛下发兵,只求陛下下旨,叫我带着我那孙子孙媳以及我谢家养的亲兵去燕州征战。”谢老夫人语气十分坚定,说的刘瑞都是满心激动。
刘瑞看看谢老夫人,又想想刚才出来之前承平帝嘱咐的话,一咬牙一跺脚:“老夫人,陛下那里已有了主意,不是谁能左右的,老夫人,您跪在这里也是白跪,不但不能叫陛下改变主意,反倒损伤自己这又是何苦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鼓动
谢老夫人倔强的摇头:“老身知道陛下已经有了主意,然燕州乃是老身亡夫葬身之处,老身若是不管不顾将来九泉之下无颜再见亡夫,老身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陛下想将燕州割让出去的念头还在,老身就会一直跪在皇宫外头,陛下可以不管老身,然老身却不能对不住亡夫英灵。”
提及战死燕州的护国公,刘瑞也是感怀非常。
“老夫人,您这……叫杂家真真为难啊。”感怀过后,刘瑞还是试着劝上一劝:“老夫人,谢家如今就剩下一根独苗苗了,您就算不为别的,为着您的孙子孙媳妇着想,也得三思啊。”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甭管我谢家怎么着,只要还剩下一人,就得好生守护燕州,燕州如今都要没了,我还顾得上什么独苗苗,就算是定国在这里,他一定也会赞成我的做法。”
“您这,这……”刘瑞实在为难坏了,陪笑道:“您先起来,杂家将您这些话告之陛下,说不得陛下能改了主意,您看……”
“公公自去。”谢老夫人一摆手:“老身就在这跪着哪也不去,就等消息呢。”
“奶奶。”谢老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谢定国和齐铜锁说话的声音,她笑着扭头过去:“你俩怎么来了?”
谢定国脸色阴沉,话没说就跪到谢老夫人身边:“奶奶过来也不说一声,最起码也得叫孙儿知道。孙儿好陪您一起过来啊。”
齐铜锁过来半蹲在谢老夫人跟前笑了笑,抬头又对刘瑞一笑:“刘公公,您也甭劝奶奶了,我们过来是陪她老人家的,至于您说的那谢家独苗的事,这还真甭操心了。”
说到这里,她抚着肚子低笑:“奶奶,您只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虑太多,我如今肚子里揣了一个。不怕咱谢家绝后。”
说到此处。齐铜锁笑声越发的大了:“凭着我的本事,旁的不说,就算是奶奶和相公出了再大的事,我也绝对能护着孩子离开。你们都不用为我担心。”
“好。好。”谢老夫人一听也大笑起来:“果然是我谢家的好儿媳。好孩子,奶奶就知道你明白奶奶的心思,如此。你赶紧回去安胎,叫定国留在这里陪着奶奶。”
“是。”齐铜锁笑着答应一声,跪在地上给谢老夫人嗑了三个头:“不孝孙媳给奶奶嗑头了。”]
“起吧。”谢老夫人对齐铜锁点点头,郑重道:“你即是我谢家的媳妇,就要守我谢家规矩,万事以大局为重,不可凭私人好恶处事,往后,好好护着我谢家的重孙辈,教导他长大成人,燕州若是守得住,你要教他继承先祖遗志,将来继续守护燕州,若是守不住,要教子子孙孙记住祖辈为了什么送了命,有朝一日把燕州夺回来。”
“是。”齐铜锁也是满脸严肃的答应了:“孙媳一定记住您老的教导,必然好生照顾教导谢家子孙成才。”
“好,好。”谢老夫人欣慰的笑了:“好孩子,一切拜托你了。”
齐铜锁起身,又看向谢定国,她也不管这是在哪,不管多少人看着,过去一把抱住谢定国,拍了拍他的后背:“相公,保重。”
谢定国极为不舍的看着齐铜锁,咬着牙用力道:“保重。”
齐铜锁目光坚定的转身,牵过马去翻身上马,用力拍打几下扯着疆绳催马快走,不出几息的功夫,已经不见人影。
刘瑞一直站在宫门外瞧着,见齐铜锁这样干脆利落的和谢老夫人以及谢定国告别,再看她马上的英姿,刘瑞十分羡慕的叹了一声:“老夫人,您家可是娶了个好姑娘啊,原来都说齐家姑娘旺夫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您这孙媳妇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
谢老夫人也笑了,笑的很欣慰:“有她在,我谢家就完不了。”
谢定国将望向齐铜锁的目光收回,转身看向谢老夫人,他很担心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长时间跪着撑不住,可谢定国也知道老夫人的心思以及脾性,虽说担忧,可却不敢劝上分毫。
刘瑞看着谢老夫人和谢定国十分无奈,硬着头皮又劝了好些话,可两个人说什么都不听,刘瑞没有办法,只好回紫宸宫禀报。
翰林院
一屋子的清贵翰林满脸的激奋,一个瘦高的翰林挥着手臂疾呼:“诸位同窗,北梁如此欺侮我大周,要逼陛下割让燕州,我等必须要劝谏陛下,燕州易割却不易收,若是失却燕州,我大周再无北方屏障,更加要任由北梁欺压,以后也会越发的软弱可欺。”
另一个翰林也高声道:“当年文宗之时饮恨燕州,临去时都说燕州绝不容失。”
又一翰林道:“今日割让燕州,明日北梁就要逼我大周割让晋州,如此不用几年,说不得连关中和长安都要割让给北梁,如此与亡国何异,我们都是读了多少圣贤书的,如今又拿着朝庭奉禄,无论如何都要分君分忧,君王想错了主意,我们一定要规劝,便是惹恼君王失去性命,也要拼却这一身剐来一回忠言逆耳。”
“好。”头一个翰林鼓起掌来:“合该如此,我已拿定主意定要去宫门前跪谏,各位同聊,不知有谁愿与我一同前往?”
“一同,一同。”好几个翰林携手要跟出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一屋子的清贵结伴出了翰林院,走到街上才走了没多少路,便见国子监中学子也往宫门口而去。
如此,两边合成一伙一起前行。
才到朱雀大街,还未走上多少步,就见迎面一个国子监学子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抹汗:“诸位,诸位,大事啊,谢家老夫人带着谢疯子跪在宫门口劝谏,如今已跪了约摸一个来时辰了。”
一个翰林听了满心激动,高声道:“谢老夫人那般大的年纪又是一妇人尚有此忠君爱国之心,我等大好男儿怎可退即,诸位,我们也去陪老夫人一起跪谏,请陛下万不可割让燕州。”
“对,燕州不容有失。”那群学子高喊着。
在高声呼喊中,一群学子和翰林到了宫门前,远远看到谢老夫人和谢定国的背影,见老夫人满头白发却坚持跪在地面烫人,头上毫无遮掩之物的宫门口时,几个翰林都惹的流出泪来,那些学子更是跌足长叹:“妇人尚且如此,愧煞我辈男儿。”
带着的翰林走到谢老夫人旁边跪在地上,对着宫门口高喊:“请陛下三思,燕州不容有失。”
“文皇帝饮恨燕州,护国将军战死燕州,先人遗志有大周一日燕州无失。”又一个翰林跪下高喊着。
“燕州百万百姓不能流离失所,不能伺侯北梁人,陛下三思。”一群国子监学子也跪了下来。
跟着刘瑞快走到宫门口,原来想要劝谢老夫人回去的承平帝听到这一声声的高呼大喊,面色都变了,从青到白,再到紫红色,他面色极为难堪,顿住脚步一咬牙,返身就往回走。
刘瑞赶紧低头追了过去,承平帝走了几步停下脚下厉声吩咐刘瑞:“将谢定国关入大牢,那群没事干的学子给朕打上一通教教规矩,那群翰林……给朕抬也要抬回去,也别叫他们回家,就关在翰林院,几时清醒了几时才放回去,至于谢家那个老太婆就,就给朕叉回去,再叫一队禁军守住谢家门户,绝不能放谢家那祖孙两个妇人出来。”
承平帝这会儿是气极了,也恨谢老夫人没事找事,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得到宫门口折腾,折腾的一帮子学子和翰林也开始意气用事。
只是,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谢老夫人如何,这老太婆年纪那么大了,又是功臣遗孀,要真怎么着了,不说叫大臣寒心,就是大周朝这些百姓也得一口一声骂死他的。
到底谢家一门忠烈,自护国公起便保家为国,为此不只护国公为国捐躯,谢家的那些儿郎们,还有孙辈的多少好男儿都战死沙场,如此忠烈的一家,几乎成为大周朝忠臣的标致,要真拿了谢家,说不得整个大周都要乱了。
承平帝气的心肝都疼,可还得压下火气想着怎么解决眼前这事。
他说完气话,深吸一口气对刘瑞道:“叫禁军过去把老夫人抬走,她要是不听就绑了抬回家中,人一回谢家,就立刻将谢家关门闭户不叫他们主仆出门,吃的用的都从外头送进去。”
刘瑞答应一声,领命从侧门出了皇宫,没过多大会儿功夫就带了几支禁军,先将那些学子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又把翰林们一个个绑了关进翰林院。
最后是谢老夫人,几个禁军过去相劝,老夫人只是闭着眼睛装听不到,这些禁军也没办法,只好道一声得罪就要抬谢老夫人离去。
谢定国一看这还得了,当下就挽起袖子把几个禁军拽到一旁,整个人张开双手护住谢老夫人:“我看你们谁敢对我奶奶不敬。”
谢家那位老国公可是武将的代表人物,禁军中好些人提及谢老国公来都极为敬佩,现如今自然也不会对谢老夫人和谢定国不敬。
几个禁军解释一通,只说自己是按着承平帝的吩咐来,绝不是有意欺侮老夫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挖坑
见谢定国和几个禁军争执不休,谢老夫人伸手拽住谢定国:“你站到一旁,奶奶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没有老不中用到被几个小年轻的轻易抬走的地步,且看着吧。”
谢定国一听这话很乖巧的站到一侧。
几个禁军对谢老夫人抱拳行礼:“老夫人,实在不是小的几个无礼,真是君命难违,还请您原谅则个。”
谢老夫人一笑:“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很不想给你们添乱。”
几个禁军听了这话心头一松也跟着笑了:“老夫人,您已然尽了最后的努力,可以说问心无愧了,您这么大年纪在这里跪了这么长时间身子怕是撑不住了,照小的的意思,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好。”谢老夫人笑着点头。
禁军听此言笑着去扶她,谁知道却被谢老夫人甩开,老夫人笑道:“我还没老到叫人扶的地步,你们且站开,我自己起来。”
谢定国和几个禁军闻言都站到一旁,谢老夫人身体极为敏捷的起身,就在众人都大松一口气的时候,却不想老夫人猛的朝一旁的一根汉白玉柱子上撞去,边撞边喊道:“失去燕州,臣妇无颜见地下的先人,只好一头撞死了事。”
“奶奶……”谢定国吓的肝胆俱裂,飞奔着去拦谢老夫人。
几个禁军也吓坏了,一个个都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拦住谢老夫人。
只是老夫人早年间就是一名女将,虽然年纪大了。可身手还是很好的,就算这些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能拦住老夫人。
谢定国飞奔过去,伸手拽住老夫人的衣裳也算是阻了一些去势。
眼看着老夫人头撞到玉石柱子上,登时血流如柱,谢定国看的心惊胆战,伸手抱住谢老夫人,口中只唤祖母。
几个禁军互视几眼,两人跑去请大夫,剩下的几人围过来想要看看老夫人伤势如何。
谢定国跪在地上抱着老夫人。听到脚步声。猛的抬头看向围过来的禁军,这一抬头,可真是把人吓住了。
只见谢定国整张俊脸都扭曲了,如地狱恶魔一般吓人。尤其是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他张着嘴狂喊:“滚……”
禁军中的这些士兵都知道谢家小爷有病。若是一发狂,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还曾有禁军亲见过谢定国发狂杀人。因此,几个禁军一见谢定国狂喊,立马扭头就跑。
便是叫承平帝治罪,也绝不能叫谢定国活撕了。
“啊!”
谢定国尖叫一声,抱起谢老太太,一边撕下身上的衣料给谢老太太包住头部止血,一边走到宫门口,抬起脚来狠狠踹着宫门。
宫内守门的小太监听到那咚咚的巨响一个个吓的鹌鹑一样扎着头不敢出声。
“开门,开门。”谢定国大声喊着。
眼瞧着那红漆巨门被踹的嗡嗡作响,几个小太监赶紧跑去找人帮忙过来拿东西顶住,绝不敢放发疯的谢定国进宫。
有御林军看到此番情形结队过来,一个个手持长枪大刀将谢定国围了,就怕他发狂惹出事来。
谢定国看到那些兵器,越发的心情狂乱,双眼通红,扯着嗓子狂叫,抱着谢老太太就往御林军中冲去。
“谢定国,你做什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两匹枣红马疾奔而来,马上高壮的女子跳下马来,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大步走过来,后头穿枣红衣裳的女子紧追过来。
看到这两个女子,围着谢定国的御林军大松一口气,这两位姑奶奶来了,可算是有救了。
谢定国听到声音浑身一机灵,眼中的红色慢慢褪去,片刻之后,恢复一些神智。
来的不是别人,前头的那个便是齐三齐铜锁,后头跟着的是齐七齐宝铃。
如今留在京城中的齐家人也只这两个了,原是齐铜锁骑马往家赶,走到半路上深觉不对,她原说谢定国留在宫门前能够看住谢老夫人,起码不叫老人家出事,可却忘了谢定国有疯病的,要是发起狂来可怎生是好?
因此,齐铜锁打马去了赵家,将正陪赵五读书的齐宝铃拽了出来,和她一起去探看一番。
也是两人来的及时,正好赶上谢定国发疯,若不然,还不定闯出什么祸事来呢。
却见齐铜锁带着满身怒气,心中却是有些后怕,她一步步走到谢定国身前,一伸手先将老夫人抱过去递给齐宝铃:“老七,你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先替老夫人诊治。”
齐宝铃答应一声,小心的抱住老夫人到了阴凉处,又催着御林军去请大夫。
齐铜锁见无后顾之忧,一伸手,一个耳光就这么响亮的甩在谢定国脸上:“谢定国,你发什么疯?你个不知道轻重缓急的东西,奶奶受了伤也不知道先料理,竟然还想砸宫门,就你这副模样,你能砸得开?”
原先齐铜锁甩了谢定国一个耳光,围观的御林军都替谢定国觉得脸疼,但同时也挺解气的,想着终是有人能治住谢家这位小爷了。
可当齐铜锁说出谢定国砸不开宫门时,那些御林军听的险些没惊倒在地上。
他们很想说,妹子,不是这样的好不好?不是砸开砸不开的问题,而是砸宫门本身就是不对的。
只是,这些话他们还没说出来,就听齐铜锁又骂道:“不长心眼的,你怎么就不多顾着奶奶些,合该先把奶奶送回去安顿好了,再叫我和你一起砸宫门。”
这话脱口而出,已然有人绝倒。
尤其是那匆匆跑来替谢老夫人看诊的大夫,听了这话脚下一滑甩个大跟头,他也不敢说什么,赶紧爬起来替谢老夫人看诊。
先帮老夫人额头上了药,又拿纱布包扎好了,再细细诊脉,诊过之后对齐宝铃点点头:“老夫人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是额头上的伤得养好些日子。”
齐宝铃听了这话也是大松一口气,点头致意对大夫道谢。
那大夫也不好说什么,当下拿了纸笔就地写了药方子。
齐铜锁一听老夫人没事,也跟着放了些心,之后就拽住谢定国的衣领把他提到老夫人跟前,一脚踹在谢定国屁股上:“还不赶紧接药方,傻站着做什么。”
谢定国哦了一声,接过药方谢过大夫,从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着钱,只好讷讷道:“先记帐,回头您去谢家帐房支银子。”
大夫赶紧摆手:“不用银子,不用的,老夫人忠烈之人,在下佩服都来不及,哪里还能要钱。”
“如此,多谢了。”谢定国这会儿终是彻底回神了,赶紧谢过大夫,又要寻车子载老夫人回家。
这御林军中的那些士兵还是蛮不错的,已然有人叫了车子侯着,谢定国帮着把老夫人安置在车上,才想哄齐宝铃和齐铜锁陪老夫人回去,却不想齐铜锁先他一步对齐宝铃道:“劳烦七妹先带奶奶回谢家,我和你姐夫随后就到。”
齐宝铃答应一声,跳上马车照顾谢老夫人。
等着齐宝铃带老夫人离去,齐铜锁这才微眯了眼睛,黑着一张脸打量那高高的宫墙以及紧闭的宫门。
打量片刻,齐铜锁一伸手把谢定国提了起来,几步走到宫门口,冷笑一声:“说起割让燕州倒是痛快,怎么这会儿却躲在宫中不敢出门了,即然不想出宫,那就永辈子都莫再出来。”
说完,齐铜锁一脚踹在朱漆宫门之上,踹的宫门摇晃了好几下,里头传来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齐铜锁听到这些慌乱的声音笑了两声,回身走到几个御林军跟前,身手极快的夺了一把大刀以及一杆长枪。
却见齐铜锁一手持长枪,枪尖刚刚好对准宫门前铺地的青石缝隙,也没见她如何费力,就将一大块青石挑了起来。
如此,齐铜锁挑了三五块青石之后,将那把大刀扔给谢定国:“不是有力气踹宫门么,即然有把子力气,还不赶紧帮忙。”
唉,谢定国答应一声,拿了刀就照着齐铜锁的样子来将几块青石板挑了起来。
夫妻俩一通的合作,斩菜切瓜一般也不见如何费劲,就将宫门口那一大片青石挑了起来。
齐铜锁又指挥谢定国将这些青石搬到宫门口两侧垒成墙状。
等垒好了,齐铜锁手中拿了一大块青石板就照着撬开的那块土地挖起土来。
这下子,谢定国也知道齐铜锁打什么主意了,立马过来帮忙,一人一块青石板挖土,这在别人来说是极疯狂的,几乎做不到的事情,可对于这对夫妻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举重若轻拿着青石板,挖起土来比别人拿铁锹挖都要省力。
那青石板本就块头大,挖土的时候每一下能挖出好大的一块土来,这些土挖出来也都堆在两侧拍石,堆的如山一般。
等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却见宫门口两侧堆了两座土山,土山中间则是一个大坑。
这下子可好,宫中那些人可甭想出门了,谁要是没防备想出去,估计得立刻掉到坑里头。
关键是,齐铜锁早些年在山上做惯了陷井的,挖坑那是行家里手,她不只挖了坑,还逼着谢定国寻了捕兽夹子以及铁签子埋在里头,真要掉坑里,那几乎是逃不出命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刘瑞告老
齐铜锁挖完坑天都快黑了。
她总算是解了气,拉着谢定国回家。
回到家中,先去了老夫人房里,彼时老夫人已经醒了,齐宝铃正在照顾她。
老夫人额上包着白布,整个人显的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看到谢定国和齐铜锁进来,也不过强笑一声。
谢定国和齐铜锁见了礼,谢老夫人一指旁边的椅子:“坐吧,都是我没用,连死谏都做不到,怕是你爷爷九泉之下要怪我的。”
谢定国低头没说话,齐铜锁向来也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反倒是齐宝铃这个齐家最会说话,最能与人打交道的冷笑一声开了口:“谢奶奶这叫什么话?谢爷爷要真是怪你,那他也是个老糊涂。”
“莫胡说。”齐铜锁可是知道老夫人对去世的老爷子感情多深厚,见齐宝铃这么说,立马出声制止。
然齐宝铃没理会她,继续道:“如今天子昏庸,不过是北梁那么一吓,就想割让燕州,谢奶奶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还说死谏,您就是一头撞死在宫门口,可不是我瞎说,陛下该让出燕州还是得让出来,您非但没有劝阻帝王的功劳,说不得还要被那起子小人在您头上安上什么罪名呢,到时候,谢家几辈子的清名可就没了。”
谢老太太闭了眼睛,有气无力道:“我家老头子也不是看中清名的,他看中的是燕州百姓。”
“是呢。看中的是燕州百姓。”齐宝铃撇了撇嘴:“可惜谢爷爷已经故去多年了,当年他为燕州百姓战死,谢家多少子弟也为守护燕州百姓失去性命,到如今就剩下您家这三位,您年纪大了,是老人家了,我三姐,说句实话,那就是个傻的,三姐夫又有那病根。说不得什么时候犯了病。您这老的老傻的傻疯的疯,还要怎么强求?”
说到这里,齐宝铃猛的灌了口茶:“谢爷爷就是在九泉之下看到现如今谢家这个样子,恐怕也是心痛难当。也不会再强求你们怎么着了。再者。您也不是没努力,您都要一头碰死了,还待怎么的。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还真要将您碎尸万段谢爷爷才甘心不成。”
“这……”齐宝铃这番话说的谢老夫人迟疑起来。
齐宝铃见此继续道:“再者,您心里惦记着谢爷爷,岂不知道谢爷爷也惦记着您呢,我也曾听三姐说过,您和谢爷爷少年夫妻,一直相扶经了多少艰难的事,其间又是生儿育女,又是一起征战沙场,感情自不是旁人可比的,我想着,您对谢爷爷是什么心思,他对您必然也是一样,谢爷爷如今身在地下,怕是愿意叫您长长久久的活着,叫您将来看着重孙子出世,能够抚养重孙子长大成人,能够扶持谢家再度子孙繁茂,可您呢,为了一个昏君就要死要活的,当真不值得。”
谢老夫人更加的没有力气:“我也不是为着昏君,是为着燕州啊。”
“那就更应该好生活着。”齐宝铃斩钉截铁道:“陛下糊涂了,要割让燕州,如今是谁劝都不听,再加上北梁陈兵边境,如今境况无人可解,咱们也只能看着,可我想着,总归有一日咱们能碰着明君的吧,等到那时候,咱们就能北上收回燕州,将北梁打个落花流水,那样才解气。”
说到此处,齐宝铃长长的悠悠的叹了口气:“谢奶奶,甭管什么时候,碰着什么事,都不能轻言一个死字,人死了一了百了,可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只有活着,并且活的好好的,将来才能有一天实现自己的愿望,您说是吧。”
齐宝铃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竟是辩的谢老夫人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老夫人才笑了,一拍齐宝铃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伶牙利齿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谢老夫人笑了,谢定国和齐铜锁这才大松一口气,陪笑说了几句话。
当说到齐宝铃和谢定国在皇宫门口挖了大坑的时候,谢老夫人和齐宝铃这脸色还真是几经变化,最后谢老夫人无奈道:“罢,罢,反正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出了什么事我顶着就是了。”
却说皇宫这边,承平帝叫刘瑞去外头看看谢老夫人走了没有,刘瑞到宫门口一问小太监据说是走了,便叫人开了宫门。
这宫门一开,可算是把刘瑞给吓着了。
门口紧临着那么大的深坑是怎么回事?为啥坑边砌了两堵墙去?还有,坑里闪着寒光的铁器又是怎么回事?这是皇宫门口呢,还是某座深山中用来捕猎的陷井呢?
刘瑞抹了一把汗,快步回紫宸宫给承平帝禀报。
当承平帝听刘瑞一说齐三姑娘在门口挖了个大坑时,这心里啊,也给坑的不知道啥滋味。
过了许久,承平帝又怒又愧,又羞又气,拍了桌子道:“实在是目无君上,简直是大逆不道,刘瑞你去传旨,就说谢家不敬君王,着令……谢定国交出兵权,叫他们一家闭门思过。”
刘瑞有点不情愿,可也不能反驳承平帝,只能答应一声。
他从后门出了宫,待绕到前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大坑苦笑摇了摇头,心说这么大的坑摆在这里,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世人承平帝是无道昏君么,可见得这一回谢家那位齐三姑娘给气狠了,啥都不管不顾,出了气最最紧要。
一时刘瑞又想,大约陛下也是气急了吧,竟然不叫人去把这坑给填了,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做奴才的也甭招人烦,也别提醒了,就叫这坑多呆几日吧。
想着明日是大朝日,文武百官进宫早朝看到这大坑是什么心情。刘瑞又忍不住想要偷笑。
等他到了谢家,赶紧收拾心情,一脸沉痛的进了屋,将承平帝的旨意说出来,刘瑞见谢家三个主子还算是平静,便笑着安慰:“陛下也是气急了才会如此的,说起来也实在是……谢大奶奶有些不地道了,挖了那么大的坑,叫杂家都好悬掉下去。”
齐铜锁一笑:“对不住了。”
刘瑞赶紧摆手:“没什么,杂家不过口头上说说而已。可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些时日还请老夫人慎重些,你们一家子能不出门还是别出门招眼。”
谢老夫人脸色苍白的点了头,又跟刘瑞道了谢。叫谢定国送刘瑞出去。
刘瑞从谢家出来。回头看着这谢家青砖垒成的。如今看起来很有些破旧的院墙,再想到如今谢家只一老一傻一疯三人,也是满心的不是滋味。
想到谢老夫人那般决绝的要撞柱死谏。刘瑞这心里沉沉的,只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回宫的路上,刘瑞想了好些事情,待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他下了轿子,故意在那个大坑前转悠了一下,故意叫一大块青石板给绊倒,撞了个头破血流。
捂着脑袋瘸着腿刘瑞进了紫宸宫交旨,彼时承平帝正在看折子,一抬头看到刘瑞满身鲜血的进来登时吓坏了。
“刘瑞,你这是?莫不是在谢家挨了打?”
刘瑞心说陛下呀,您还知道您那旨意不地道啊,知道奴才传旨会招人嫌呀,口中却道:“不是,不是,奴才去谢家传旨,谢家上下对奴才都很客气,谢小爷还跟奴才说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中了邪一般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回去就后悔了,对陛下不敬真的是罪大恶极的,叫奴才代他给陛下陪个不是。”
承平帝一听这话,心里才舒坦一点,可面上却还是装作极为生气的样子,冷哼一声:“他还知道什么叫不对啊,敢给朕在宫门口挖坑,也是朕脾气好不计较,不然非砍了他的头不可。”
刘瑞陪笑:“陛下跟他计较什么,那位谢小爷早年间给吓着了,如今就是一疯子,今儿在外头还犯了病呢,您是圣明天子九王至尊,犯不着跟一个疯子较劲。”
承平帝更加心平气和:“这倒也是,宰相肚子都能撑船,朕心胸更宽,也就饶恕了他吧。”
说到这里,承平帝又关心的问刘瑞;“你这是怎么着了?”
刘瑞苦笑一声:“这不回来的路上给绊了个跟头么,也是奴才今儿倒霉,往常摔了跟头什么事都没有,就今儿不但扭了脚,还碰破了头。”
“你也是年纪大了,到底比不得小年轻。”承平帝劝慰一句,又摆摆手:“即是伤着了,就去寻个太医拿些药,这几天就好生歇着吧。”
“谢陛下。”刘瑞赶紧行了礼,又抬头小心的看了承平帝一眼:“陛下,奴才如今岁数也不小了,也觉得精力不继,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奴才想着能够告老出宫……”
话没说完,承平帝就猛的抬头紧盯着刘瑞,吓了刘瑞一大跳,战战兢兢将话说完:“陛下要是用得着奴才,奴才保准没二话,一定好生侍伺陛下,只是寻常时候,奴才想出宫好生教导教导奴才那对不成器的儿女。”
承平帝也没说什么,只是有几分不舍,想了一时才微眯起眼来:“也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想享清福,那就歇下吧,如此,你把身边的事交给魏牟,寻个时候出宫吧。”
刘瑞一听满心的激动,赶紧挣扎着跪在地上嗑了好几个响头,嗑过头,额上的血又流了出来,弄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挺凄惨的,叫承平帝心里都有些不忍。
“罢,都这样了还不赶紧回去歇着。”承平帝没好气的骂了刘瑞一句:“狗杀才,莫不是还想叫朕请你回去不成?”
刘瑞起身一笑:“奴才也是舍不得陛下,只是奴才身无长物,唯能做的就是给陛下好生嗑几个头。”
说到这里,刘瑞到底没忍住,眼中还是闪过几滴泪水。
他赶紧低头,躬着腰退了出去。
刘瑞一走,承平帝也挺舍不得的,坐在御案后头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齐宝盒的野心
肃州,阳城
云瑶挺着大肚子在院中行走,孟大夫和燕娘陪在她身旁说话。
才走到花园里想要歇一歇,就见齐宝瓶和齐宝盒风风火火的过来。
两人也顾不得热,连汗都没擦,一径坐在花园里的大石头上,云瑶见了赶紧叫丫头拿了凉帕子递给二人。
“这是怎么了?”云瑶笑着问了一声:“大热的天赶过来作甚,老八还好些,六妹这肚子也不小了,该安生些的。”
齐宝盒一边擦汗一边带着满脸怒意道:“还不是给气的么,才刚得了长安城传来的信儿,陛下竟然将燕州割让给北梁,我们家那位一听了消息就闷在屋里许久不出来,我费了好半天口舌才劝他出来,这一出来,又是好一通的脾气,没办法,只好叫四哥和六姐夫去劝劝,我和六姐过来躲清静了。”
“割让燕州?”云瑶听的一惊:“燕州多少百姓啊,岂是说割就割的?陛下也太……太昏庸了吧。”
“可不是怎的。”齐宝瓶气极,跺了跺脚道:“谢奶奶得了信跪在宫门口请陛下三思,还请命说要带谢家儿郎征战沙场,结果陛下都没同意,为此,谢奶奶险些撞死在宫门口。”
齐宝瓶越说越来气,一气之下没控制住力气,将好好的一块石头给拍碎了。
云瑶离她远远的,见自己精心挑选的形状如凳子般的石头就这么毁了,不由有几分埋怨:“你也真是的。就算生气也不该这般拿东西撒气,连自己是双身子的人都顾不上了,也不想想,万一要是力气用老了,伤着肚子里的娃可怎么办?叫我怎么跟妹夫交待。”
云瑶这么一抱怨,齐宝盒赶紧扶住齐宝瓶劝她坐下,抬头对云瑶一笑:“六姐也是气坏了的,嫂子别怨她了。”
“再气也得悠着些。”云瑶又嘱咐了一句,借着牡丹的力气坐下,叫牡丹去端茶倒水拿点心果子来。
等到牡丹走后。孟大夫和燕娘一瞧云瑶似是有事情要和齐家姐妹说。也就找个借口离开。
整个花园子里就剩下云瑶和齐家姐妹,云瑶才苦笑一声道:“咱们那位万岁爷想一出是一出,到如今弄的禁军使的都是纸盔纸甲,如何又能抵挡得住北梁铁骑。他肯定也是心里害怕才割让燕州的。这也是没办法的。”
“还不是陛下昏庸无能。才使得大周如此吗?想当初太祖太宗时候的气势去哪了?那时候咱们大周逼的北梁退无可退,逼着他们割地赔款,现在呢。一年弱似一年,不只要称臣纳贡还要割地赔款,再这样下去,恐怕大周离亡国也不远了。”
齐宝瓶心里带着气,嘴里絮叨个没完。
齐宝盒对承平帝割让燕州也很有意见,也不阻止齐宝瓶,间或插上两句话,也在表示她的不满。
只是,她到底也是承平帝的儿媳妇,很不好去骂承平帝。
云瑶就坐在一旁瞅着,等这两个人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道:“咱们再气又能怎样,咱们几个不过是后宅妇人,予这些前朝政事根本没办法的,不说咱们,就是家里的爷们又能如何?”
一句话,叫齐宝瓶和齐宝盒也泄了气。
云瑶见这两个人无精打彩的样子,打迭起精神来笑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好事的,才刚二姐来信说是在蜀州发现一处铁矿还有一处铜矿,倒是富矿,完全可以开采出来炼铁炼铜。”
“这倒是好事。”齐宝盒听的眼睛一亮,早已将燕州的事情抛在一旁,打心底里细细琢磨起了事情。
云瑶没齐宝盒那么多心眼子,只说肖智寻着铁矿,要是能开采出来炼出铁器,到也能给他治下百姓弄些好处,打心底里是挺高兴的。
齐宝瓶这丫头也只是对做菜感兴趣,对于政治经济之类的也真不怎么懂,她听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云瑶见齐宝盒想事情,就拉了齐宝瓶说话,两人一时说到吃的,一时又说到肚子里的孩子,总归说的极为热闹。
这厢齐宝盒想了约摸半个来时辰,终是把事情理顺了,她也顾不得别的,起身就对云瑶道:“四嫂,我先回去了。”
云瑶笑笑:“你慢着些,万事都别急。”
齐宝盒点头,急匆匆的离开。
齐宝瓶挑了挑眉:“整天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这才刚来又要走,还把我扔在这儿,待改明儿我一定好好说她。”
云瑶一笑:“你也别怪她了,她也不容易,安郡王不招待见,老八就得帮他多思量,多想想后路,再加上平阳公主死的那么惨,安郡王一直想要给平阳公主报仇,可他一不通诗书,二武艺也不怎么样,这担子也就压到老八身上,说起来,老八是你们姐妹里头日子过的最累的了。”
这一番话说的齐宝瓶默然不语,好久才道:“要是可能,谁乐意叫她嫁给皇子?真当皇家媳妇那么好当的,这不是没法子么。”
“你多体谅体谅她吧。”云瑶攥了一下齐宝瓶的手。
齐宝瓶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心疼她。”
不说这姑嫂两人如何,只说齐宝盒有了主意急匆匆赶回郡王府。
才进门就见韩昕和齐靖以及于龙正坐在屋里商量事情,见齐宝盒回来,三人一起点头,齐宝盒没有躲开,反倒大大方方的过去:“商量什么呢?”
都是极亲的亲人,三人也没瞒她,韩昕绷着一张脸道:“如今割让燕州,也不知道明儿又割让哪一州,北梁稍一威胁,父皇就吓成了缩头乌龟,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我正和四哥以及六姐夫商量咱们肃州该当如何呢。”
齐宝盒一听这话赶紧坐下,伸手敲敲桌子引的那三个的注意力,很自信的笑道:“我回来也正要说这件事情呢。”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韩昕:“爷一直想给姐姐报仇,只是,如今北梁强盛,报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着,父皇如今越发的昏庸,今日要奇石,明日整军队,后日割土地,早早晚晚得弄的民怨沸腾,说不得有好些地方的百姓日子就过不下去,这正是咱们肃州的好机会,就看爷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计将安出?”韩昕一听上了心,赶紧出声询问。
齐宝盒肃容道:“咱们肃州产盐,如今四哥已经叫人煮了好几库房的盐,再过些日子就要运往各地贩卖,到那时候,咱们手上就不缺银子了,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剪羊毛纺线织毯子,又烤制各色的肉干果干,这些都卖了不少钱,如此过不了几年,肃州必然富过江南。”
这话说的倒也是,那三位都很认同,也都安安生生的听齐宝盒说她心中的主意。
齐宝盒继续道:“肃州本就民风剽悍,咱们再善待百姓,用盐铁之利换取西狄那边的和平,必然极得民心,到时候,爷可以挑选一些能征善战的肃州百姓组成军队,有了军队在手,再加上盐利颇丰,我们就可以成为国中国。”
“滋……”
韩昕没想到齐宝盒野心这样大,听了这么倒吓了一大跳。
于龙也吓坏了,愣愣的看着齐宝盒,实在想不到她一个小丫头心思比男人还大呢。
倒是齐靖了解齐宝盒并没有怎么吃惊。
听了这些话,齐靖已经明白齐宝盒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拿羊毛和茶盐将西狄安稳住,慢慢的渗透,叫他们离不开咱们肃州的茶和盐,他们的羊毛和牛肉制品也必得通过肃州运出去,慢慢的,扼住西狄喉咙,叫西狄不管是君还是民,都不敢和肃州作对。”
齐宝盒点头,齐靖一笑接着道:“西狄安稳了,咱们就可以发展自身,可以安民积粮囤兵,等发展壮大之后,肃州就可以成为大周的诸侯国一样的存在,便是陛下也命令不动安王了。”
齐宝盒继续点头。
于龙越发的惊吓坏了,反倒是韩昕回过神来细细思量,终是点了头:“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原是一无所有的,如今有你们帮衬着,又有这肃州的军民在,我是豁出去了,也不管将来名声如何,总归,我不能将好生生的肃州交由那个昏君摆布。”
韩昕即下定了决心,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齐宝盒道:“四嫂说二姐来信,蜀州发现铁矿铜矿,铁矿可以做各类的武器,铜矿可以制钱,如此,我们更是不用再依靠朝庭,完全可以自立的,我想着,咱们趁相多存铁器多运铜矿过来,暗中炼制武器,等将来控制住西狄之后,若是爷有心进取,咱们完全可以进攻北梁替平阳姐姐报仇。”
“咱们,咱们真要如此?”
此时于龙才回过神来,还有些不相信那三个胆大的就商量着自立了。
“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齐宝盒瞅了他一眼:“陛下一天昏过一天,越发的糊涂了,咱们要是不想办法,不知道哪一日肃州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咱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想了多少法子将肃州治理安稳了,眼瞧着照此下去肃州终有一日会富甲天下,你甘心做了这么多事治理的好好的肃州拱手让人?”
这番话说的于龙满心不是个滋味,想了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干娘的,爷也不是吓大的,不就是自立么,干了。”
“好。”齐靖喝了一声彩:“是个爷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范五的前世
“范氏?”
云瑶拿着拜贴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家并不曾认识什么范氏啊?”
坐在云瑶旁边的齐宝瓶皱起眉来:“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前些日子于龙接到长安传来的信儿,说是他兄长于麒娶了一位平妻,这位是范家二房庶女,范家的范五姑娘,想来,就是这个范氏了。”
“于麒娶平妻?”云瑶挺吃惊的:“不是说你家那位兄长对你嫂子挺看重的么,怎么会?”
齐宝瓶冷笑一声:“看中又能怎么样,就许氏那个德性,再看中时间久了也受不住,再加上这范氏年轻貌美出身贵重,比许氏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位哭着喊着要嫁,几个男人兜得住?”
这话倒也是,云瑶听了都点头称是:“不过这范氏来了肃州,不是应该先去见见你的么,怎的跑到我这里来了?”
齐宝瓶说不出话来了,倒是坐在另一侧的燕娘开了口:“怎么说范氏也算是六娘子的嫂子,哪里有嫂子拜见弟媳的理儿,想来,范氏过来是想见见亲戚,也想拜托齐家对于麒多多关照的吧。”
“她倒是个知礼数的。”齐宝瓶对范氏没什么好印象,可也不得不称赞一声范氏懂礼。
云瑶看了看拜贴,赶紧叫丫头去请范氏进来。
在范氏进门的时候,云瑶站起来相迎,齐宝瓶和燕娘也赶紧站起来跟着迎出门去。
出了屋子就见牡丹引着一个着浅紫衣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头上戴了几件看起来并不特别贵重,然极为精巧的饰品的美貌小娘子过来。
这小娘子皮肤极白,如牛奶一般,一双杏眼圆睁,眼尾微微上挑,带了几分娇艳俏皮,看样子应该是个活泼的性子,然她一举一动都很娴雅端庄,叫整个人的长相和气质给人一种奇异的矛盾的美感。
云瑶看了几眼范氏,笑着上前一步。将才步上台阶的范氏拉住。牵了她的手进屋:“既然来肃州,做什么不早点捎个信儿来,我们也好早些帮衬一些。”
范氏低头浅笑,等云瑶坐了她才选了个离云瑶近的椅子坐下:“我们家这回来的人口极为简单。不过就我和大爷两个人。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哪里就用得着那么劳师动众了,说起来,早两日我们便来了。只是大爷要到衙门去,我也得在家收拾屋子,今儿才来拜访已然很失礼了。”
这范氏说话和她的气质差不多,又文雅又好听,且都说到人的心坎里,叫你听了只觉得极为受用。
“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都是亲戚,说这些做什么。”云瑶极为大度的说了一句,又叫丫头上茶上点心:“也没什么好物件,都是肃州本地产的东西,你且尝尝鲜吧。”
范氏道了谢,回头又跟齐宝瓶说话,她先打量齐宝瓶几眼,看齐宝瓶挺着大肚子便道:“弟妹几个月了?我瞧着肚子也有些忒大了吧,怕是孩子必然是个又胖又壮实的,对了,孩子动静大不?弟妹想来怀胎极为辛苦,这一回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细棉布,等我回去收拾出来给弟妹送去,那物件做外衣是不成的,不过将来给孩子做几件贴身内衣穿着又吸汗又舒服。”
范氏这么热情,就是齐宝瓶也觉得挺受用,连声给范氏道谢,又道:“你和大哥成亲的时候我们也不便回去,也没有送礼,实在是不好意思,原该我们补上礼品的,哪里就能受用你的好东西呢。”
“说这些做什么。”范氏白了齐宝瓶一眼,又亲亲热热的拉了她的手:“咱们可是亲妯娌呢,就该好生的亲香亲香,可别弄的生疏了,再者,我有好东西不偏了我亲侄子又偏哪一个。”
云瑶在一旁冷眼旁观,觉得这范氏还真是机灵聪明极会为人处事的一个人,不只能言善道,为人也很大方,比那个许氏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本和范氏没有矛盾,范氏也没得罪过她和齐家人,因此,该有的情面,云瑶也是得给的。
另外,云瑶就是看到范氏对齐宝瓶这样热情关照,她也乐意给范氏颜面。
因此,云瑶笑出声来:“显见得你们是亲妯娌,就是比外人强,瞧这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亲香,当嫂子的还特意留了好物件给弟妹,显见得我们就是外人,偏不了那好东西,弄的我也是眼热的紧,怎么我就没一个亲妯娌。”
她这话一出口,范氏和齐宝瓶一时全笑了。
齐宝瓶心里早已松了一口气,今日观这范氏的为人,比那许氏可是强了不少,起码,这范氏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处事叫人省事,也不给人添乱,有她在,想来于麒也搞不出事来。
范氏和齐宝瓶说完话,这才喝了几口茶,又尝了几样果干,尤其尝了那做出来的各色味道的牛肉干,尝过之后又是一通赞赏。
云瑶笑道:“这些东西咱们肃州多的是,你若爱,各处都可以买得到,不过买来的到底不如我们府里自己做的这些干净味道也好,且等你走的时候给你带些回去就是了。”
“那我也不客气了。”范氏笑着答应了:“那个带些甜味的多带些,我们大爷素来爱吃甜的,这个葡萄干以及苹果干给我带些,我最爱吃这个。”
云瑶听了忙叫丫头去收拾。
范氏又看向陪坐在一旁的燕娘:“这位娘子又是哪一个?”
“你说她啊。”云瑶瞅了瞅燕娘笑了,想着这里是肃州,倒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便介绍道:“她你原是不认识的,不过她的名字你应该是知道的。”
“恕我实在想不起来。”范氏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燕娘是哪一个来。
云瑶只能仔细介绍一通:“她原也是大家出身,只是后来家里败落了。便沦落到教坊司,想来燕娘大家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
“那位极擅种花的燕娘?”范氏吃了一惊:“早先听说她去了,没想到竟然,竟然还活着,且来了肃州。”
云瑶笑着点头:“她也是个苦命的,好容易在那里挣出命来,想着和我相识一场,就来投奔于我,我和她也算是性情相投,也就帮她置办了些产业。如今啊。她也算是有房子有地产的,且凭着一门种花的好技巧,在阳城外头那座山上买了些地种茶叶,我瞧着她种的茶叶极好的。明年说不得就有好收成。”
“燕娘大家果然厉害。”范氏听后赞了一句:“那我可等着明年偏我的好茶呢。”
燕娘赶紧起身道了声好。爽朗的笑了笑。和范氏聊了几句。
两人都是高门贵女出身,早先在家的时候也读诗书通礼仪擅琴棋的,倒也能说得到一处。
又谈一会儿。云瑶眼瞅着天要过午,就赶紧叫厨房备饭,要留范氏在家吃饭,范氏也没推辞就留了。
等中午几个人吃过饭,范氏看着云瑶脸上有了几分疲态,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范氏先洗了脸,侧躺在床上叫个小丫头给她捶腿,她则细细思量。
这位燕娘早先她在书中并没有看到过,不说没有见过,书上便是连名字都没提及过,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是,她怎么就出现在齐云氏身边了呢?
要知道,齐云氏交好的那些妇人可都是厉害人物,哪一位都是青史留名的,偏生这位燕娘不只史书上没有名字,就是后人写的那些各色的小说上也都没有提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将这么一位挺有才气的女子给漏掉了?还是说,燕娘后来和齐云氏交恶或者怎么的?
范氏想了许久都理不出头绪,没奈何只好抛到脑后。
她翻了个身,摆手叫丫头下去,心下又赞叹齐云氏果然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相貌,难怪不管是史书上还是后来的那些小说上提及她,都先称赞一声丽质天成,国色天香呢。
范氏想着,不说她在长安见到的那些贵女们,就是后世见着的那些明星也没有一个在容貌上能及得上齐云氏一星半点的,无怪齐状元对她情深意重,一辈子都是不离不弃,更不曾有三心二意。
也是,甭管哪个男人碰着这等丽人,哪里还能生得出别样心思来?
范氏边想边紧紧攥了拳头,小声道:“今日倒是将关系圆转过来,今后还得继续努力,齐云氏这条大粗腿姐抱住了就绝不会撒手。”
不说范氏怎么想的,只说燕娘从云瑶那里出来急匆匆坐车回家,一回到家中,先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衣裳,又叫丫头端了一碗酸梅汤来喝。
喝过之后,燕娘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想到今天见着的范氏,不由的又想及前世那些悲惨之极的遭遇。
若是看到别人,燕娘或者还不会去想前世的事情,可是看到范氏,由不得她不多想。
实在是这范氏前世死的极为凄惨,惨到就是也是被迫致死的燕娘想起她来都觉得可怜可叹,同时又可悲。
说到范氏,燕娘便想到许多前世的事情。
范氏出身长安范家,是范家的五姑娘,这位范五姑娘长相好,气度好,而且又是个聪明人,原该荣华一生的,可惜她生不逢时,在要成亲的年纪碰着个纨绔子弟败坏了她的名声。
范家没办法,不想叫范五姑娘嫁到那等糟心的人家,就使了些手段送范五姑娘进了宫。
范五姑娘进宫之后还是颇受宠爱的,不出两年的功夫就封了妃,又带契了娘家一把,当时,人人都说范五姑娘命好,得了天子恩宠,简直就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可是,好景不长……
燕娘想到范五姑娘后来被那个无耻的承平帝献给北梁君臣欺侮,性子刚烈的范五一死以保名节,可惜她一个弱女子就想死都没死成,结果触怒了北梁皇帝,竟是,竟是将她当着大周满朝文武以前先前那个宠爱她至极的承平帝的面给施以剐刑。
想到这些,虽过去了那么久,燕娘都忍不住机灵灵打个寒战。
又想到今日见到的范五姑娘并不曾表现出一丁点的清高孤傲,反而为人极为圆滑融通,而且,范五竟然没有进宫,而是嫁到于家,还和于麒一起来了肃州,这其中一定有什么。
低头看看自己那双手,燕娘想着,她都能再活一世,那么,这位范五姑娘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遭遇?
想到范五或者也是重重的,燕娘就决定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绝不能露出一丁点马脚来。
她没有范五那样精明,也没有范五那样好的家世,若是叫范五觉察出她许有同样的经历,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来呢。
有了前世那样的经历,燕娘这一世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任何一点不利因素她都要仔细的防备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结交
“这是范氏送的礼?”
云瑶看着牡丹端着的托盘,以及里边放的一小匹细棉布还有一支老山参和两块玉佩,还有芍药打开的一个里头装了各色长安城那些玩器铺子买来的玩物轻声询问。
“正是。”牡丹笑着把托盘放到桌上:“旁的倒也罢了,这老山参来之不易,还是好生存着的好。”
“什么易不易的。”云瑶瞅都没瞅那老山参一眼:“早先在真亭府的时候,三姐常上山挖参,家里的参吃都吃不完,有时候炖只鸡都要放上好几片参,没想着到如今却成了稀罕物。”
牡丹抿嘴一笑:“那是三姑太太有本事,您才能不把老山参当回事儿,您瞧别的人家,就是那些高门大户得了好参也巴巴的藏着呢。”
“罢,我是说不过你的,你还是赶紧把这参藏起来吧。”云瑶被牡丹说的心烦,摆摆手叫她快走。
牡丹拿着那支山参送到库房中,回身又帮芍药整理那一箱子玩器。
齐家得了于家送的礼,齐宝瓶回家之后想及范氏的细致周到,便和于龙讲了,于龙也正好要去瞧瞧于麒,就和齐宝瓶一块结伴过去。
这两个过去的时候正巧范氏将从齐家拿来的好些个肉干果干给于麒瞧,看到于龙和齐宝瓶过来,赶紧起身相迎。
于龙和齐宝瓶几步过去口称兄嫂,叙过礼四人坐下。
于麒看看于龙,再看看齐宝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急的范氏直给他递眼色。
于麒这才咬了咬牙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二弟,二弟妹,我这当兄长的说起来有些无颜见你们,早先许氏常常为难二弟我心里其实也有数,不过就是为了不叫许氏和我争吵,也为着清静些就装作不知道,后来二弟妹进门,我也知道许氏好些事情做的不对,只是想着不叫夫妻失和。这才……这才没有维护二弟和二弟妹。我真是愧悔难当。”
“大哥说这些做什么。”于龙听到这些话满心的不是滋味,他早先也怨恨于麒娶了媳妇就把家里的亲人丢在一旁,总是听许氏摆布,可如今看到于麒这样低三下四的道歉。心也早软了。到底是亲兄弟。哪里就能结仇一辈子了。
“二弟,你叫我说完,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觉得对不住你。”于麒越发的愧悔。红着眼圈摆了摆手:“最对不住二弟妹的是,我还由着许氏撺夺想要夺了你娘家的地皮,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猪油蒙了心吧,做出那么些错事来,如今想来,我都觉得没脸。”
齐宝瓶原来对于麒是挺有意见的,尤其是知道于麒在工部做的那些事后更加不满,可今日于麒这样充满诚意的表示悔过,齐宝瓶还能怎么着?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于麒都这样道歉了,她要是不依不饶的,也实在过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齐宝瓶笑了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家兄弟,哪里就有隔夜仇的。”
这话说出来,就表示齐宝瓶心里虽然还有些火气,可也已经不跟于麒计较了。
于麒面皮更加通红,拱了拱手:“二弟二弟妹雅量,我这心里……唉,等明儿我自会去齐家登门道歉,向齐状元赔罪。”
“不必,不必。”齐宝瓶赶紧起身阻止:“我四哥也没真的怪您,您这一去也忒郑重了些,就好像我四哥得理不饶人一般。”
“这……”于麒听了这话愣住,瞬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范氏这时候插了一句:“什么得理不饶人的,齐状元心胸宽广我们知道,可并不表示我们做错了事就不认错的,总归这事二弟妹别插手,就叫你大哥去赔个罪也掉不下一块肉来。”
齐宝瓶一听这话便也没再说什么,等她坐下,范氏又叫人拿了好些细棉布给她,除此之外,还有范氏在路上无聊做的好些给孩子穿的小衣,男娃女娃的都有,范氏针线活做的不赖,做的那些衣裳都很精细,尤其是几双虎头鞋做的很好看,叫齐宝瓶一看就爱的什么似的。
范氏看齐宝瓶喜欢,露出真心的笑容来:“我还怕你瞧不上我的针线活,如今看你喜欢我也就放心了,我听人说肃州冬天极冷的,便想做几个虎头帽给侄子侄女戴,只如今才动了针线还没做好,等做好了我叫人给你捎过去。”
齐宝瓶赶紧道谢:“有劳嫂子了。”
于龙见范氏亲切,对齐宝瓶也好,齐宝瓶和范氏也能说到一处,满心底里也高兴。
于麒见这妯娌二人相处和睦,也放宽了心,瞧瞧于龙嘴角的笑容,再想到自打娶了许氏之后他和于龙兄弟俩就渐行渐远,也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兄弟俩没坐到一处好好唠唠嗑了,心里就更加羞愧,只觉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是叫一个女人拿捏住,连自家的亲兄弟都疏远了。
又想到自打范氏进门上孝敬老人,下头极度帮他描补,拉近和兄弟的关系,又帮着他跟齐家走动,帮他寻人帮衬,以至于才有了他能和于龙和和气气的坐下来说话的机会,满心底里更加感激范氏。
说了几句话,于龙和于麒兄弟俩到书房谈公事,齐宝瓶和范氏则去房中说些私密话。
说了一会儿话,范氏就不动声色的问起齐宝瓶关于燕娘的事情。
齐宝瓶没想着范氏能打什么主意,也就实话实说了,她笑道:“你说她啊,早先为着她的事,我四哥四嫂还生了好一通气呢。”
她一行说,一行把当初齐靖怎么跟燕娘学种花,云瑶怎么误会吃醋,后来怎么解开误会,燕娘没跟齐靖走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倒跟云瑶走的亲近,两人处的跟闺中密友似的,中间又有孟大夫帮衬着,如今燕娘倒成了齐家的常客。
范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细细思量。
她想着按照齐宝瓶话里的意思,齐靖还没考中状元的时候燕娘就已经开始和他拉关系,又通过他认识了云瑶,伏小做低的和云瑶结下情谊,等到齐靖到肃州之后,这燕娘也想方设法的过来,也不怕在肃州吃风沙受苦,就好似是打定了主意要赖着齐家夫妻了。
别人说起这事不觉有异,只想着大概是燕娘和齐家夫妻投脾气,可范氏却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要说齐靖是解元公,那当初长安城得有多少解元公来着,哪一州哪一府没有一位解元的,怎么燕娘就笕定齐靖能够考中状元,能够飞黄腾达?
还有,别人说起肃州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而燕娘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勇气抛下长安城的一切千里迢迢来到肃州,若是没有性命交关的事情,怕是……
范氏本就是聪明人,再加上她自身的遭遇,她没用多大会儿功夫就想出原因了。
能够解释得通的原因就是,这位燕娘怕是和她一样,或者是重生的,或者是穿越来的。
真要提起来,范五应该算是穿越重生之人。
原先的范五经历了一世的悲惨之后重生了,只是她重生的第一天就叫外来者给穿越来,这位穿越而来的范五灵魂力比原主强的多,在争斗中战胜了原主,得了这具身体。
不过,因为战况极其激烈,穿越来的范五并没有得到重生的范五多少记忆。
她只是从一些零散的画面中得知范五好似是没什么好结果的,到底如何,她还真弄不太清楚。
她能够做出判断,能够果决的嫁给于麒,甚至于鼓动于麒来肃州抱齐靖的大腿,都缘于她在后世看到的史书,以及穿越前看到的一本以齐靖为主角的小说。
结合两厢的记忆,范五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而且果决的执行了。
“嫂子?”齐宝瓶说完燕娘的事看范五愣神就叫了一声,这一声把范五唤醒,她回神浅笑:“怎么?我听你说孟大夫在这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孟大夫医术是真不赖,有她在,你生产的时候也不必担心。”
齐宝瓶松了口气也笑了笑:“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我身子骨壮实,能熬得过生产之苦,只是我嫂子本来就体弱,怀的又是双胎,如今我们一家子都担心呢。”
“你嫂子吉人天相,自然会无事的。”范五笑着安慰了齐宝瓶一句,又问齐宝瓶:“我初来乍到,对肃州的人事都是两眼一抹黑,除了你和齐夫人之外也不认得什么人,我想着赶明儿在家里摆上几桌酒,请几位太太奶奶过来说说话,大伙也认识认识,不知道该请什么人?”
齐宝瓶一听这话倒是笑了:“也不必劳烦嫂子,您才来,哪里都不熟悉,办起事来也不方便,倒是我素来无事,不如我办几桌酒请人来和嫂子结识结识。”
范五一听大为高兴,赶紧起身给齐宝瓶道谢,齐宝瓶忙起身让了,拉着范五坐下,这一回,齐宝瓶开始细细的打问许氏的事情。
提及许氏,范五其实挺瞧不上眼的,不过她素来做事最为稳妥,也不乐意露出那等瞧不起嫡妻的态度来,就笑道:“姐姐身子弱,生产又伤了身子,如今有些起不来,常年在家吃着药,爹娘倒是很担心她,好药不知道灌了多少下去,至今也没什么起色。”
齐宝瓶听了心里冷笑,心说那许氏还身子不好?许氏身子壮实着呢,谁病了她也不至于病到那个地步去,说不得是伍氏使了什么手段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生产
“也无怪爹娘对姐姐那般好。”
见齐宝瓶不说话,范氏越发自言自语:“姐姐对爹娘也孝顺的很,大爷要来肃州上任,本想带爹娘和姐姐一块来的,只是爹娘受不惯辛苦不愿意来,姐姐就自请留在家里照顾二老,说起来,我也是有心尽孝,可说句不中听的,我舍不得大爷,哪里比得过姐姐一心的孝顺二老。”
范氏说完,齐宝瓶心中暗想得亏了这几个人没来,要是来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呢。
再细细琢磨范氏这话,齐宝瓶倒是笑了:“说的也是,大嫂本就孝顺,这是咱们都比不了的。”
说到这里,范氏又问齐宝瓶想什么时候摆酒,都要请什么人,又说若是需要帮忙还请不要客气,尽管跟她说就是了。
原齐宝瓶对范氏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看她为人处事周到热情才没驳了她的面子。
可等到范氏说完许氏的事情,齐宝瓶把范氏和许氏这么一比较,瞬间对范氏印象好了许多,她连声表示要真忙不过来,一定会请范氏来帮忙的,又跟范氏说即然大伙同在肃州,就该相互帮忙,要是范氏有什么为难的事,也要跟她说。
如此,妯娌两个相处的倒也挺不错。
那厢于龙和于麒去了书房,于麒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一迭声的跟于龙道歉,只说原先糊涂了,竟然任由许氏把持,做了许多对不住于龙的事情。猪油蒙了心的,还打齐家的主意,如今想起来,都无脸见人。
于龙还能怎么着,于麒再怎样都是他亲哥哥,他不可能和于麒断绝关系不认这个兄长了,只能连声说不碍的,又表示会带于麒去和齐靖道歉之类的。
等到于麒和范氏从守备府出来,于麒脸上就带了笑,范氏得尝所愿。人也是欢欢喜喜的。
两口子结伴回家。将事情一说,于麒对范氏更加喜欢,大力的赞赏了范氏好一通,赞赏范氏的同时。心里也更加的恨起了许氏。
于麒两口子安顿好了。齐宝瓶果然说到做到。确实摆了几桌席面,请了一些肃州地界极有脸面的太太奶奶们来家里吃酒。
齐宝瓶亲自带着范氏和这些人一一认识,范氏本是个会来事的。说话做事叫人如沐春风,不大会儿功夫就和这些太太奶奶们打成一片。
齐宝瓶看了就放下心来,由着范氏进行夫人外交。
云瑶这边观察了几番范氏的为人处事,也觉得这范氏虽有些私心,可大面上是不错的,且行事也都规规矩矩,便也将提着的戒心放下了。
又隔了些光景,眼瞧着夏天就要过完了,去蜀州那边的车队回来了,带了不知道多少炼好的铁和铜。
十二皇子和齐靖还有于龙亲自检查了那些铜铁,见品质上乘,又问了蜀州的产量,知道产量颇高,登时喜出望外。
头一批运来的铜先收好放在库房中,那些铁块则交给齐宝盒。
齐宝盒这段时间常去见云瑶,跟着云瑶学了好些东西,最关键的是,齐宝盒学会了建造高炉,她拿到铁块,催着工匠赶工,把建成半成品的高炉在半个月之内完工。
随后一些时日,齐宝盒就整日耗在高炉那边,炼制出了品质极好的钢铁,而且还拿这些钢铁铸造了许多兵器。
于龙趁着齐宝盒炼兵器的时机将兵权完全握在手中,又常常在军营练兵,倒是练出一支强军。
将士用命,又有了神兵利器,肃州军可谓如虎添翼,再不怕西狄来袭了。
有了军队做保证,齐靖就将这些时日攒下来的青盐慢慢放出去,开始收拢银钱。
这些都是几人私底下做的,并没有大张旗鼓,一直到冬天到来,朝庭都还不知道肃州有了怎样的变化呢。
待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肃州产的毛毯还有毛衣毛裤就开始大量销往关内,除此之外还有各色的奶制品肉干和果干等等。
到冬天的时候,肃州一改往日萧条景象,开始慢慢变的繁华起来。
寒冬十月
阳城齐府后宅
云瑶由孟大夫扶着在屋里慢慢转圈。
走了几圈她就有些摇摇晃晃走不动了,额上也起了一层的细密汗珠子,云瑶抹了抹汗,歇了一下又开始走动。
齐顾氏看的心疼极了,过去扶住云瑶对孟大夫道:“走的也不少了,叫她歇歇吧。”
孟大夫瞪了齐顾氏一眼:“你这是疼她呢还是害她呢?明明知道她怀了双胎,生产的时候会极为艰难,为着大人孩子着想,就该叫她多活动,省的生产的时候没了力气弄个一胎三命,你不说催着些,反倒还叫她躺在到床上歇着,且歇着吧,过几日连路都走不动了才好呢。”
齐顾氏给孟大夫训的脸上通红,如个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云瑶见此赶紧道:“孟大夫,娘也是担心我才会这么说的,您别生气,我再走走就是了。”
说完话,云瑶又开始在屋子里溜圈。
齐顾氏看了孟大夫一眼,讷讷道:“我也是心疼儿媳妇,说起来倒是我想差了,往后再不会了,往后一切都听您的。”
“要不是你们家还能听得进话,我早就离开了。”孟大夫又叫云瑶走了一圈才扔下一句话:“大夫最怕治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不尊医嘱,就是神医也治不得。”
“是,是。”齐顾氏和云瑶赶紧陪着笑脸应声,给孟大夫训的两人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饶是如此,俩人倒还是真心感激孟大夫,并不曾恼上一星半点。
不管是云瑶还是齐顾氏都是讲道理的人,心里清楚孟大夫所做的一切都是替云瑶着想,并不曾有一丝的私心,打心底里其实是挺敬重孟大夫的。
又走一时,云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坐下之后拿着帕子擦干净汗水,对孟大夫笑道:“污赖您的那个穷秀才如今已除了功名,一家子都被赶到乡下种地去了,往后啊,他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孟大夫横了一眼:“他是他的,****何事。”
话虽如此说,可孟大夫眼中到底带了几分笑意,云瑶见了,知道孟大夫恐怕是很满意的,心里也挺欢喜的。
对于孟大夫的嘴硬心软口不对心,云瑶也算是再一次领教了。
云瑶笑着摇头,才想要说什么,却没料到这时候肚子一阵阵抽痛起来,疼的她额上又冒出汗珠子来,捂了肚子,云瑶大叫一声:“肚子好疼……”
“这是怎么了?”齐顾氏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看云瑶。
孟大夫一把抓住云瑶的手腕诊起脉来,片刻之后,孟大夫一脸的郑重之色:“要生了,快去准备产房,赶紧请接生婆。”
“是,是。”齐顾氏一边答应着一边叫牡丹赶紧叫接生婆过来,又叫芍药赶着去叫齐靖来。
“扶她去产房。”孟大夫一边吩咐一边吃力的扶起云瑶。
齐顾氏一看,赶紧过去,把孟大夫扒到一边,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云瑶抱起来跑向产房,孟大夫赶紧跟了过去,见齐顾氏好好的将云瑶放到产床上,这才点了点头。
齐顾氏到底也是生产过八个孩子的,才开始的时候是挺慌乱的,后头倒也回了神,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理各色事务。
她叫人去烧了热水,又将早先准备好的孩子的东西找出来放好,又给云瑶准备了一套干净衣裳。
等齐顾氏准备好了,云瑶已经疼的几乎要打滚了,孟大夫在一旁照顾她,时不时的帮她按压一下某些穴道以减轻疼痛感。
“接生婆怎么还不来?”齐顾氏见了急的什么似的:“老四呢,老四去哪儿了?”
这里正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见牡丹拽着接生婆跑了过来,随后齐靖也是着急忙慌的回来。
接生婆听到痛呼声赶紧洗了手脸收拾干净进屋,齐靖想要进屋却被齐顾氏拦住不叫进去,只好在产房外头焦急的等待。
“娘。”
齐靖听到产房里传出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痛呼声,紧紧抓住齐顾氏的手,又惊又怕,以至于这样冷的天还紧张的满头大汗:“三姐儿她,她不会有事吧?”
“混说。”齐顾氏瞪了齐靖一眼:“有什么事,她好的不能再好了,哪里能有事,这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娘我当初生你的时候直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你媳妇这才哪到哪儿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齐靖更加紧张:“一天一夜?三姐儿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住。”
齐靖也顾不得擦汗,扒着窗子就对产房里的云瑶喊上了:“瑶瑶,媳妇,你要疼的厉害,咱们就不生了,不要这孩子了……”
齐顾氏一听这个气呦,那还真是又气又丢脸,几步过去拧了齐靖的耳朵骂道:“混小子,你消停些吧,甭搁这添乱了,说的那都是什么混话,孩子揣到肚子里了,这会儿说不生就能不生了?你愿意,你媳妇那里也等不得呀。”
这里正着急忙慌的一团乱的时候,不想芍药匆匆跑来,一脸的急色:“老爷,老夫人,不好了,六姑太太要生了。”
“什么?”齐靖和齐顾氏都吓了一大跳:“不是说还早着么,怎么……”
芍药咬咬牙:“于家的下人回报,说是摔了个跟头早产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龙凤胎
“怎么就摔了跟头?”
齐顾氏紧紧抓着芍药的手问:“老六现在如何?于家人是怎么说的?”
芍药的手给齐顾氏抓的生疼,她也不敢喊一声,一边回想于家下人的说辞,一边道:“六姑太太见今儿天好就想出来走动走动,却不想走到花园子里时给绊了一下就有些见了红,于家下人赶紧请了大夫,大夫才过去,六姑太太就发动了。”
“怎么就早产了?”齐顾氏扳着手指一算,齐宝瓶离生产可还有一个来月呢,孩子这才八个多月,都说七活八不活,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啊……”
产房内又传出一声惨叫来,吓的齐顾氏一哆嗦,也顾不上齐宝瓶的事,赶紧去问云瑶怎么了。
芍药听到产房内一声声的惨叫,吓的也是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就听齐顾氏吩咐她:“去告诉于家的下人,你家太太正生产呢,我这会儿腾不开功夫不能过去,叫他们去寻……”
齐顾氏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齐宝盒匆匆赶来,一进院子里就问:“我嫂子怎么了?”
齐顾氏一把抓住齐宝盒的手:“瞧样子像是不好,我这里脱不开身,赶巧你六姐也早产了,你且过去瞧着些。”
齐宝盒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立马转身就走。
齐靖这厢耳边听着云瑶惨痛的叫声,又想着还不知道情形如何的齐宝瓶。满心的难过害怕,那么高壮的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这么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
齐顾氏看着齐宝盒离开,返回头来就看到齐靖这副叫人又气又好笑的样子,登时也是无奈之极,摇头苦笑两下,她过去拍拍齐靖的肩头:“老四,你先别急,娘进去看着三姐儿就是了,保管不叫她有事。”
齐靖捂着头应了一声。一副无精打彩状。
齐顾氏又看齐靖一眼。叹息一声进了产房。
只说云瑶自打进了产房之后肚子就是一阵阵的生疼,疼的她一身一身的汗,云瑶一边搂着肚子痛呼,一边在心里想着难怪星际时代的女人都不乐意自然生产。这自然生产还真是受罪的活计。而且还不是平常的受罪。这简直就是太痛苦了,能生生将人疼死的那种难过。
觉得肚子又是一阵疼,不只肚子疼。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受的,整个人就跟撑的要裂开似的,叫云瑶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齐顾氏收拾的利利索索进门,进门看到云瑶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也吓了一大跳。
齐顾氏身强体壮,除了生齐靖的时候受了些罪,那七个几乎没怎么受过罪,生孩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稀疏平常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女人生孩子会这么难过。
“哎呀。”齐顾氏几步过来拿着帕子给云瑶擦了汗:“三姐儿,娘知道你难受,可是再难受也得忍着点,要不然一会儿没了力气这孩子可怎么办?”
云瑶看着齐顾氏点了点头,咬牙忍着那一**的疼痛。
产婆在云瑶肚子上摸了摸,对齐顾氏摇头:“老太太,太太怀的是双胎,孩子个头又大,她本就长的娇小,生起来可忒受罪了,这不,我瞧着够悬的。”
齐顾氏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问:“这可怎么办?”
“要不,用些催产药?”产婆看看齐顾氏,又去瞅了孟大夫一眼。
孟大夫过来把了脉,想了好一会儿点了头:“我开些药叫人熬了给她喝,再扶她起来走走,实在不成再想旁的办法。”
一边说,孟大夫一边出去开了药方子,早有丫头照方抓药又去厨方熬药。
不大会儿功夫,一大碗又苦又黑的药汁子就端到云瑶跟前,云瑶疼的难受,浑身都已汗湿了,汗水落到眼中,叫她的眼睛都模糊起来。
闻到药叶,云瑶忍着恶心端起来一口气喝干,喝完又是一阵疼,疼的她嘴唇都咬破了。
“给她拿块木头咬着。”孟大夫吩咐一声,立时就有丫头拿了软木放到云瑶嘴里。
又有两个丫头过来扶起云瑶叫她在屋里走动。
云瑶已经疼成那样,哪里还走得动,整个人就靠两个丫头支撑着,没一会儿,两个丫头已经力竭,根本扶不动了。
齐顾氏看这个也不是办法,只好过来扶住云瑶。
云瑶实在受不住了,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齐顾氏:“娘,我受不住了,实在走不动了。”
齐顾氏心疼的什么似的,可却不敢擅自作主,只好看向孟大夫。
孟大夫瞅了瞅云瑶,终是开恩点头:“先到床上躺着。”
齐顾氏把云瑶扶到床上,产婆又过来去瞧,看了一会儿摇头:“实在不成就蹲着生吧,不然实在使不上力气。”
齐顾氏想了想也答应下来,孟大夫叹了口气,过去扶云瑶坐起,叫丫头在房梁上拴了长长的布条,叫云瑶抓着布条蹲起来试试。
云瑶已经折腾的没有力气,哪里蹲得住,还是齐顾氏坐到一旁扶着她的腰支撑她才勉强撑得住。
这时候,云瑶已经满心的痛苦难过,心里想着这要是星际时代多好,想要孩子多容易,根本不用怀胎生产这么辛苦,只要交一部分钱订制培养液,完全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过,想到培养液中成形的孩子和父母关系都并不太好,父子亲情淡漠,哪里有这个时代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亲情,云瑶又觉得吃这些苦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将来孩子和她亲近,受多少苦都值得。
想着孩子,云瑶忍着痛在产婆和孟大夫指导下使力,许是催产药顶了用,云瑶这一回折腾了约摸一个来时辰,孩子终于露出了头。
产婆看到极为高兴,赶紧扶云瑶躺下,再叫她使力。
又过了一刻来钟,第一个孩子终是顺利产出,云瑶这时候哪里还有一点力气,不说生孩子,就是说话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孟大夫一瞧不好,赶紧叫人拿了山参切片给云瑶含在口中,又拿银针刺穴才叫她清醒过来。
齐靖这边蹲的腿都麻了他也不觉,后来听到产房那声声惨叫,叫他腿软的根本蹲不住,索性了屁股坐到地上守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靖都觉得几乎是地老天荒,满心的焦急和慌乱叫他眼都红了,他快要撑不住,恨不得立时推门去瞧云瑶的时候,产房里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声。
一听到哭声,齐靖瞬间就有了力气,噌的站了起来,扒着窗子就喊:“生了么?瑶瑶,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你一定要撑着……这一回叫你受苦了,往后咱们再不受这样的苦楚了。”
齐靖话说的七零八落的,叫人听了简直好笑,齐顾氏在屋里抱着才出生的小孙子,听到这话立时骂了一句:“放屁,女人家生孩子哪有不受苦的,你快些消停点吧。”
“唉。”齐靖隔着窗子应了一声,也没问生的是什么,就大声问齐顾氏:“娘,我媳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您可得看好她。”
齐顾氏又是一阵无语,一边把孩子交给丫头去瞧云瑶,一边道:“你媳妇了着呢,放心,娘给你守好,你这孩子,也不问问生了个什么,是男是女,可壮实。”
“管他是什么呢,反正不管是啥都是我的骨肉,我都疼,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媳妇好不好。”齐靖粗声粗气的喊了一句,满心里都是云瑶,哪里还顾得着孩子。
这孩子!
齐顾氏笑了一声,几步过去照料云瑶,她掐掐云瑶的人中,叫她越发清醒,叫丫头抱过孩子给她看:“三姐儿,你瞧这孩子长的多好,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看看,多机灵,看了这个,你再想想肚子里的那个,你可一定得撑着点,咱们再使使力,把肚子里的生出来。”
云瑶咬牙看了一眼孩子,一边使力,一边小声道:“真丑。”
可不是丑么,这孩子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还真跟云瑶长的差不离,云瑶看了就嫌弃的什么似的。
不过再丑也是自己的娃,云瑶就是嫌弃,可心里还是挺疼孩子的,想着肚子里的那个,也有了些力气,她尖叫一声,拼尽最后的力气,还真是一鼓作气把第二个孩子给生了出来。
哇哇的婴儿哭声传来,产房里传来一阵阵惊喜的笑声:“生了,生了,这是个女娃,还真好,一次儿女双全了,真没想着是龙凤胎。”
齐靖一听生了,立时抓抓头发问:“娘,我媳妇怎么着了?”
“好……唉,三姐儿,你这是怎么了?”齐顾氏的惊叫声传来,齐靖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进产房吉不吉利,推门就进去了。
“哎,你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
产婆还有孟大夫以及齐顾氏正给云瑶收拾着,不想齐靖就这么直愣愣的进来,立时脸都黑了。
“瑶瑶?”齐靖也管不着别人,几步到了床前去看云瑶,等看着云瑶浑身汗湿,整个人躺在床上无知无觉,脸色就跟纸一样白,齐靖真是吓坏了,手都颤抖起来。
“你媳妇没事,只是累坏了。”
还是齐顾氏明白齐靖的心思,赶紧过来解释一通,又推齐靖出去:“你赶紧出去,一会儿收拾好了再看你媳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范氏居功
肃州守备府
齐宝盒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齐宝瓶的惨叫声,听着声音,把齐宝盒都吓坏了,她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进屋。
一进产房,发现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混乱,而是一切井然有序,丫头忙着端水递东西,两个接生婆守着齐宝瓶教她怎么使力,另外,齐宝盒看到范五坐在床前拿了帕子给齐宝瓶擦汗,一边擦汗一边道:“弟妹莫喊了,留着力气一会儿使。”
看到这一切,齐宝盒就明白过来,应该是范五得了信儿赶来指挥,所以守备府里才没有乱起来。
齐宝盒笑着对范五点点头,又过去看看齐宝瓶:“六姐,你且先忍忍,娘一会儿过来看你。”
齐宝盒知道齐顾氏现在忙着伺侯云瑶生产,哪里顾得上齐宝瓶,可为了叫齐宝瓶安心,她也只能拿这话哄着。
“娘要来?”果然,齐宝瓶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似乎是有了信心,也有了力气。
齐宝盒点头:“娘正收拾着呢,过一会儿就到。”
她转过头又问丫头:“你们老爷呢?怎么还没回来?”
丫头还没说话,范五倒是先答了:“二弟今儿出城练兵去了,已经叫人报了信,二弟正往回赶呢。”
齐宝盒问过,就见一个接生婆正叫齐宝瓶吸气,又在她肚子上揉压,看了两眼,齐宝盒心里挺害怕的,也有些无措。就寻个借口出门守着。
她才守了不大会儿功夫,于龙就尘土满面的赶回来。
见着齐宝盒,于龙也顾不上见礼,先就问:“宝瓶怎么着了?日期不是还不到么,怎么就早产了?”
“六姐在屋里呢,范嫂子守着她,接生婆也都来了,应该无事,至于旁的,且等六姐生了再问吧。”齐宝盒和于龙说了几句话。扭头又看向产房。
于龙也急。顾不上洗脸,顶着一头的灰站在产房外头守着。
齐宝盒看他两眼,有些受不住这样脏的于龙,就说道:“六姐夫先洗把脸吧。女人家生孩子时候长着呢。说不定哪时候才能生。您这一身的脏顶到哪时?”
于龙哪里顾得上洗漱,不过听了齐宝盒的话,也觉得身上脏的难受。他仗着身子骨好,索性将外头的大衣裳脱了,又叫丫头端了一盆水,就在院子里洗了手脸,又换了一身棉袍,外头披了一件黑貂皮的大氅。
收拾好了,于龙看齐宝盒穿的不多,又觉得四周寒风凛冽,就叫丫头拿了手炉过来。
这手炉才拿过来,就是一阵寒风吹过,随后一阵凉意,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珠子,饶是于龙身强体壮再加上穿的厚实还受不住冷意直想打哆嗦,他见这样不成,就跟齐宝盒说了几句,两个人挪到厢房的廊下守着。
齐宝盒也觉得冷,叫人在廊下起了火炉,她一边烤火,一边听着产房那边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产房里齐宝瓶忍痛的闷哼声也一点点传出来,听的齐宝盒和于龙都是火急火燎的,于龙在廊下转着圈,几乎把廊下铺的地砖都磨出坑来。
齐宝盒叫他转的眼晕,可也知道于龙心里急,不忍说他。
“岳母呢?岳母怎么没过来?”过了一会儿,于龙终是想起正事来,转过头问齐宝盒。
齐宝盒叹了一声:“也是凑巧了,今儿我四嫂也赶上生产,我娘守着她,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说到此处,齐宝盒倒是挺感谢范氏的,就对于龙道:“我也并不知道六姐要生产,也是先去了四哥那里,听我娘说六姐这里没人守着就赶了来,没想到我过来的时候范嫂子已经到了,不只守着六姐,还把家里的事情安排的挺好,我也才松了一口气,若不是范嫂子,恐怕这会儿还一团乱呢。”
于龙一听也是满心感激范氏:“这个小嫂子倒是比许氏强。”
话说到此处,就听到齐宝瓶一声惨叫,吓的于龙打个机灵,额上汗都冒了出来:“怎么还不生?老这么着疼都把人疼死了。”
他一跺脚,朝屋里就喊上了:“宝瓶,你且忍忍,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去。”
齐宝盒听了这话抿嘴偷笑,见于龙还要喊,这才笑着制止:“六姐夫说的这叫什么话,哪里有叫你一个男人下厨的理儿,再者说,就是你要下厨,可你得有六姐那一手好厨艺啊,别到时候饭菜整不好叫六姐吃的窝火,再把你揍上一通。”
这话说的,于龙听的整个人都蔫了,想想齐宝瓶吃不好饭,还真有可能揍人的,他就挺后悔一时冲动说出这等话来。
又等了好一时,等的于龙都恨不得把柱子上的漆都抠下来,把地板都挠进一块去,等的素来最沉得下心又智计百出的齐宝盒都忍不住心焦。
“怎么还不生,怎么还不生?”于龙一边转圈一边念着,齐宝盒也急的想要转圈了。
就在这个时候,齐顾氏带着孟大夫来了,一进门就问:“生了没?”
齐宝盒和于龙一起摇头,齐宝盒看到齐顾氏就知道云瑶一定生了,立时就问:“我四嫂呢?生了侄子还是侄女?”
齐顾氏听齐宝盒这一问,欢喜的嘴都合不上了:“都有,都有,侄子侄女都有,这一回,你娘我即抱孙子又抱孙女,算是齐全了。”
“真的?”齐宝盒一听也极为欢喜:“等回去我好生的寻几样好物件给四嫂送过去。”
于龙也是一阵高兴,可随后想到自家这还没生出来的孩子,又成了蔫头巴脑的样子。
齐顾氏看两人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的,怕是齐宝瓶这会儿还没生下来呢。她也顾不得说别的,拽着孟大夫就进了产房。
也许是先前也快生了,也许是孟大夫进去之后起了关键作用,没出半个时辰,一阵宏亮的婴儿哭声就在守备府上空飘起来了。
“生了,生了。”于龙欢喜的快要跳起来了。
齐宝盒也探着头想往产房里头看,片刻之后,就听到接生婆报喜的声音:“恭喜于老爷,于太太生了个大胖小子。”
“好,好。”于龙喜欢的人都几乎傻了。一个劲的嘀咕:“我当爹了。我有儿子了……”
齐宝盒实在看不过眼,过去推了于龙一把:“六姐夫先别犯傻,赶紧叫人在外头挂弓去。”
“是极,是极。”于龙一捏拳头:“我去挂弓。八妹过去瞧瞧你六姐。”
齐宝盒点头。紧了紧披风进了屋。进去就见产房里已经收拾妥当了,除了一些血腥味,倒也没别的。齐宝瓶也叫人帮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躺在一侧的榻上,齐顾氏站在一旁,手里抱着个小娃娃正欢喜的逗弄着。
齐宝盒几步过去瞅了两眼,见这孩子个子并不大,脸上红皱皱的,头顶上稀稀疏疏几根头发,就有些索然无味:“真丑。”
齐顾氏可不算了,瞪了齐宝盒一眼:“你知道什么,你生出来比他还丑呢,他这是早产,娘胎里没长好呢就出来了,自然看着不好看,等长一长就好了,你瞅瞅,这娃是不是像你姐夫,瞧长的这白白净净的,头发也黑,长大了一定是个俊小伙。”
“我瞧着还是丑。”齐宝盒实在不明白齐顾氏怎么就从这皱巴巴的一团里头看出小娃娃长的像谁了,叫她说,简直比她六姐还要丑呢。
范氏这会儿也过来瞅了瞅,齐顾氏看到范氏还挺不好意思的:“他大嫂,你瞧我这光顾着高兴了,竟是忘了你,来,赶紧抱抱你大侄子,赶明啊,你也生个大胖小子。”
“借您吉言了。”范氏抿嘴浅笑,熟练的抱起小娃娃哄了哄,又去看齐宝瓶:“到底还是弟妹身子骨壮实,孩子养的好,这不,便是早产了,也比寻常人家足月的个头不小。”
“这是,这是。”齐顾氏笑着答应了:“宝瓶自怀了胎,啥好的都吃,和她四嫂一起每天喝牛乳,可不就养的好,她买的那牛还在呢,等你们哪个怀了胎,也每日喝牛乳,保管孩子也养的好生生的。”
范氏抿嘴一笑,并没有答话,反倒是于龙在外头等急了,隔着窗子就喊:“岳母,您叫我瞧瞧我家小子。”
齐顾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忘了他了。”
说话间就叫于龙进来,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于龙吓的一哆嗦,赶紧把孩子抱住,低头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到底是我家小子,瞧瞧,长的真是壮实,长的真好。”
齐宝盒撇撇嘴,心说长的哪里好,怎么就没看出来。
“是好。”齐顾氏和范氏一起夸赞:“大了不定引的多少姑娘痴心相对呢。”
于龙越发的得意起来,抱着孩子愣是舍不得撒手,直到孩子哭了,他这才无措的把孩子交给奶娘带着。
齐顾氏这里看着女儿没事,又瞧着外孙也好,因惦记着家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坐了不一刻就起身告辞。
于龙送齐顾氏和齐宝盒出去,回头又感谢了范氏一通。
范氏照顾齐宝瓶也累坏了,这会儿是又累又饿,也没和于龙客气,叫下人摆了些饭菜她吃了才走。
不说于家这里如何。
只说齐靖进了产房,看到云瑶累昏过去,一阵阵的揪心,连孩子也顾不得瞧就跑过去,伸手摸摸云瑶,感觉皮肤温热,这才放下心来。
闻着产房里的血腥气,又看到被血湿透的褥子,齐靖这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见丫头拿了衣裳要给云瑶换,齐靖喝止了,连声命芍药和牡丹两个给云瑶收拾干净了换衣裳。
等着云瑶身上擦干净了,又换了干净衣裳,齐靖拿了新棉被把云瑶抱起来回房,自始至终,都没怎么顾得上他才出炉的儿子女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孩子
云瑶生下女儿就脱了力,只觉得浑身疲累到极点,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她醒过来之后发现屋子里大变样了。
窗子上挂了厚重的窗帘,屋子里的桌椅条案都重新收拾了,屋子中间除了一两张小摇篮再没别的了。
再瞧瞧自己身上,被子换成新棉被,床帐也换了颜色,床底下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整间屋子不只看起来暖融融的,就是感觉也很暖,就像是春天一般。
“太太,您醒了。”
坐在云瑶床前打盹的牡丹看听到动静赶紧站起来,欢喜的过来扶云瑶坐起:“这一觉睡的可真沉,这会儿怕是饿坏了吧,您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去。”
她这到一说,云瑶还真觉得饿了,想了想道:“就想吃些清淡的,熬些小米粥吧,再弄几样小菜就成了,若是有素包子就用两个小包子。”
“哎。”牡丹高兴的答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饭菜进屋,跟着牡丹进来的还有齐靖。
齐靖进屋也不管牡丹如何,先就把云瑶上上下下打量察看了一番,看她手脚都好,脸色也不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牡丹把饭摆好,齐靖才说要喂云瑶吃饭,不妨她这会儿想起孩子来,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问:“孩子呢?我记得孩子好丑……”
齐靖只好先放下碗,过去摇篮中把孩子抱起来放到床上给云瑶看。
云瑶凑到齐靖身旁看孩子,就见两个红包的小包包,里头包着两个娃,这两个娃一黑一白,一个看起来白嫩嫩,嘴唇也是红嘟嘟,眼睛虽然闭着,可也能看出必然是个浓眉大眼的,另一个小脸黑黑的,眼睛狭长,鼻子高挺……怎么看怎么像是齐靖。
“怎么长的不一样?”云瑶伸手逗逗孩子,捏捏那个小脸黑黑的娃:“这个是男娃吧,长的可真俊。”
随后,她又看看长的白生生的娃:“这个是女娃?怎么这样丑?”
齐靖脸上那表情,一副叫人给踢了几脚的样子:“不是……是,长的白的是哥哥,长的黑的那个是妹妹。”
“妹妹长的真俊。”云瑶看向那个黑女娃夸了一句,又嫌弃的看了一眼男娃:“这也太白了点吧。”
齐靖越发的无语,很怜惜的抱起妹妹来:“你自己生的,总是不嫌弃的,我和娘昨天晚上还替咱家闺女发愁呢,你瞧瞧,长的就跟她姑姑们似的,将来可怎么办?咱家小子长的倒是好,外甥肖舅,长的像他舅,长大了必是个帅小伙,倒是不必发愁娶媳妇了。”
云瑶刚醒本就迷糊,下意识的以自己的审美观来看待自家的孩子,早忘了大周朝审美观不同了,这会儿听齐靖那么一说才醒过神来。
虽然是醒神了,知道在大周人看来,她生的小子长的俊,闺女长的丑,可是,云瑶私心底还是喜欢闺女多一些。
“怕什么。”云瑶瞅了齐靖一眼撇撇嘴:“像她姑怎么了?她姑哪一个愁嫁了?哪一个嫁的人不好了?”
一句话叫齐靖立时闭了嘴。
不过,看看躺在床上无知无觉,被儿子一比显的更丑的小闺女,齐靖满心的怜惜之意,他伸手抱起小闺女,低头拿自己的脸噌噌闺女的小脸蛋,心里盘算着将来要是闺女找不着合心意的人嫁,就养她一辈子,或者要是闺女看中的人嫌弃自家姑娘,就直接绑了来拜堂。
云瑶可不知道齐靖在盘算什么,她是挺想抱姑娘的,只是齐靖抱起来了,她就只好抱小子了。
抱起来摇了摇,看到自家小子张开红红的小嘴打个呵欠,原来还嫌弃小子长的丑的云瑶一颗心都要化了,心说罢了,不管美丑都是自家的孩子,难道还真能嫌弃的不养了?
再说了,云瑶又看看那个小脸白白的小娃,这一看,也不觉得怎么丑了,瞧着还挺顺眼的。
齐靖抱了一会儿闺女放下,看到云瑶抱着小子,就直接接过来:“你身子还虚的很,这些天先别抱孩子,好生养养身子,不然以后腰酸背痛的要受罪了。”
云瑶把孩子交给齐靖,叫牡丹端了一碗小米粥她喝了几口,又吃了几口菜,这一吃,登时皱起眉头来:“这菜怎么味道这样淡?没放盐是怎么的?咱们肃州如今可不缺盐啊。”
牡丹赶紧笑着解释:“这是月子菜,只叫少少的放一些盐,不叫多放的。”
“谁说的?”云瑶挺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孟大夫说的。”牡丹一笑,把孟大夫给推了出来。
一听是孟大夫吩咐的,云瑶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好乖乖的低头喝粥。
牡丹又道:“孟大夫特意交待厨房这一个月把菜都做淡些,另外,还写了菜单子,每天吃什么如何吃都交待清楚了,还有,孟大夫还说再过几天就叫太太下来走动,还会隔几日过来帮太太按摩一回,说是有利于恢复身形。”
云瑶喝完粥放下碗,捏捏自己腰间多出来的那些软肉,默默点头:“就照孟大夫交待的做吧。”
牡丹答应一声收拾碗筷出去,齐靖这时候已经将两个孩子再度放好,凑过来看云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瑶瑶,你要是觉得辛苦就别理会孟大夫,反正身形不身形的我也不嫌弃,瑶瑶就是长胖了我看着也是美如天仙一般。”
“净胡说。”云瑶白了齐靖一眼,微勾的唇角显出她心情挺好的:“再没有胖天仙的道理?你想,天仙要真胖了,飞到半空万一撑不住掉下来可怎么办?再说,神仙都是餐风食露的,又说什么仙风道骨,可见都是瘦的一把骨头,如此身形轻巧才飞得起来。”
“我就是想叫你胖一些。”齐靖见屋里没人了,一把搂住云瑶,腻腻歪歪说着情话:“真要瘦了,万一哪天飞走了我可怎么办?胖些好,飞不起来才好,才能长长久久的跟我在一起,才叫人放心。”
这话还真甜呢,不知道今儿齐靖吃了几勺糖,云瑶极为嫌弃的抿了抿唇:“我素来都说你是个老实人,却不想今儿老实人也能说出这样哄人的话,我要真信了那才有鬼了。”
齐靖很失望的把头搁在云瑶颈间噌了噌,搂着云瑶好一会儿才放手,松手之后起身扶云瑶躺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觉得你好。”
云瑶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心底里涌出,直接涌到头上,将一张脸都染的**辣的难受,她拉了被子遮住半张脸:“再混说,叫人听到还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你也是的,有什么话晚上悄悄与我说,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也不想想隔墙有耳。”
齐靖挠挠头:“那晚上我再跟你说。”
云瑶越发的无语,咬咬牙啐了一口,翻个身不理人了。
齐靖凑过去推推云瑶,叫她往里挪了挪,齐靖坐在床边笑了笑:“忘了跟你说了,六妹也生了,昨儿生了个大胖小子,把六妹夫喜的啥都忘了,尽知道傻笑。”
“六妹生了?”云瑶翻身看向齐靖,一脸的惊讶:“不是不到时候么?”
齐靖苦笑一声:“她也是个不注意的,昨儿瞧着天气好,又仗着身子素来强壮就到花园子里走动,却不想想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和早先一样么,自己又不小心,这不,就给绊了一跤,就这么早产了,得亏孩子大人都没事,不然有她后悔的。”
“六妹倒是素来壮实。”云瑶笑了笑:“再加上她府里也没个老人看着,她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么,哪里像我,多少人瞧着,不许这个不许那个……”
说到这里,云瑶想起一件事来:“六妹生的早了些,她那里都准备妥当了么,奶娘什么的可都选好了?”
齐靖拧拧眉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一会儿我叫牡丹去六妹那里问一问。”
“早些问问去。”云瑶点头,又道:“过两天外甥洗三我是去不了的,爹娘也不好过去,你过去走一遭送个礼,咱们怎么着也得尽到心意。”
“这个我知道。”齐靖揉了揉云瑶的头发:“你安生歇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养好身子要紧。”
云瑶笑着应了,才要再说些什么,就听着芍药在外头喊齐靖,只说衙门里有些事情。
齐靖起身又嘱咐了云瑶几句这才大步离开,他前脚走,后脚齐顾氏就过来了,先瞧了云瑶,看她无事,这才抱着孙子孙女笑的那叫一个欢喜。
抱了一会儿,听到外间有咳嗽声传来,齐顾氏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她笑着问云瑶:“你爹一直都还没看着孩子呢,这不,在外间等的着急,我把孩子抱去给他瞅瞅,你放心,绝不叫孩子着了风。”
云瑶哪里有不愿意的,赶紧道:“娘只管抱过去,爹想来也等的急了,叫爹好生抱抱孙子。”
“哎。”齐顾氏答应着,瞅着云瑶越发觉得心里欢喜,看她更加顺眼,只觉得云瑶哪里都好,再无不妥当的。
要说早先齐顾氏因为孩子的事情心里还有些想法,这会儿那是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云瑶更好的媳妇了,不只长的好懂道理,人又能干还能赚钱养家,也不是那等贪慕虚荣喜好美色的,不嫌弃自家儿子,待齐靖那是一心一意,还是个能生养的,头一胎就姑娘小子齐全了,这满大周的寻,怕都寻不着第二个。
这么想着,齐顾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你好生歇着,想吃什么叫厨房去做,要是在屋里躺着无聊,娘每天过来陪你说说笑笑的,怎么着也得把这一个月的时间打发过去。”
“我省的。”云瑶应了一声:“娘早些抱孩子给爹瞧吧。”
齐顾氏答应一声,风风火火的抱着孩子出去,这一出去,好大的功夫不回来,直到外头传来孩子的哭声,齐顾氏才抱回来,又叫奶娘过来喂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厉害机关
云瑶这个月子做的颇为无聊。
两个孩子有齐顾氏和奶娘帮着带,而且齐顾氏不只带孩子,还负责监督她,寻常时候连地都不叫她下,想要看本书,齐顾氏也不许,只说看书伤眼睛,叫她做满月子之后再瞧。
好些吃食也不叫吃,说吃的油腻了不好,吃凉的伤胃,吃的太甜了太咸了也伤身子,整日叫她吃那些寡淡无味的食物。
除此之外,倒是孟大夫隔三岔五的过来,每回过来都教云瑶在床上做些动作来恢复体形,另外就是给她针炙按摩。
甭说,这孟大夫医术还真不赖,云瑶满月之后洗了澡穿上鲜亮的衣裳,对着镜子瞅瞅,还真甭说,腰身一点都没见长,还是那样苗条,整个人也就****大了些,其余的和原先差不多的样子。
摸摸光滑的脸蛋,云瑶皱皱鼻子,打算得空的时候问问孟大夫,可有没有叫她长高些的法子。
孩子满月要挪地方,多数的都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上几日,云瑶娘家没在肃州,就是在肃州,云瑶也是不去的,在肃州的亲戚里头,也就齐宝盒和齐宝瓶,齐宝瓶也是这日满月,要带着孩子来齐家住着的,云瑶就不能去于家,也只好带着孩子去安郡王府呆上一天,半上午过去,下午回来,也算是挪了窝。
云瑶早晨起来洗漱过后,把一个月都没洗的头发好生的洗好擦干打理了一通,穿上羊毛衣裳,外头穿了石榴红的缂丝长裙,银红的绣花短薄袄,又披了狐狸皮的披风,精神奕奕的带着几个丫头到花园里先转悠了几圈。
等放够了风,这才回屋,才回去不久,齐宝瓶带着一家子就来了。
云瑶过去瞅了齐宝瓶家的小子,见这孩子长的白白胖胖,长相颇似于龙,竟没一处像齐宝瓶的,觉得挺失望。
不过她这会儿早已明白大周人的审美观,想着齐宝瓶大约也想孩子长的像于龙,便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只夸孩子长的好,长大一定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这话齐宝瓶爱听,齐顾氏也爱听,两人抱着孩子笑的一脸的傻子状。
等到看着齐宝瓶安顿好,云瑶才带着两个孩子以及奶娘和好几个丫头上车,这一回去安郡王府,竟是使了三辆马车,一辆是云瑶带着孩子和奶娘坐的,另一辆是几个丫头的车,第三辆车并没有坐人,而是装的孩子惯用的东西。
到了安郡王府,门口早已有好几个丫头婆子守着了。
看到齐家的马车过来,几个婆子喜道:“来了,来了。”
一边喊,一边叫人开了侧门,安郡王府侧门也挺宽的,很够马车进入。
云瑶连马车都没下,坐着车直接就进去了,等到了内院,两个奶娘将孩子拿着斗篷捂严实了抱下来,云瑶也跟着下车,才下车就见几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抬了暖轿已经侯着了。
云瑶坐上轿子,两个奶娘也抱了孩子各自坐进轿子中,轿子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总算是在一座挺宽敞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绿棉袄青色掐牙坎肩的丫头笑着过来打起帘子扶云瑶下轿,云瑶下了轿子抬头看了看,就见这院子是真宽敞,正房七间的大瓦房,左右各是五间厢房,院子里是水漫青石铺地,又平整又干净,中间那一溜青石上头还雕了花。
踩在雕花的青石上头,能够防止天冷地上有冰滑倒,云瑶就踩着到了廊下。
两个奶娘大约是没见过这等样的富贵光景,抱着孩子低头紧紧跟着。
棉布的厚厚的门帘掀起,齐宝盒一身青缎绣花袄裙带着几个丫头婆子笑着出来:“嫂子来了,赶紧进来。”
随后她又对两个奶娘道:“赶紧把孩子抱进去,小心着了凉。”
云瑶笑着和齐宝盒携手进屋,两个奶娘也抱着孩子进去,进了屋,齐宝盒就好生的瞅了孩子一通,嘴角带着笑连声道:“长大了不少,比先前我见的时候都不一样了,小妞妞好像白净了一些,小豆子更俊了。”
云瑶这两个孩子没起大名,齐顾氏的意思是晚些取大名,怕太早取了显的孩了尊贵,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便叫家里一直叫小名,这小名也取贱名,就妞妞豆子的叫了起来。
云瑶逗了逗妞妞,正好这孩子才睡醒,睁开眼睛左瞧右瞧的,看起来机灵的不行。
齐宝盒一看更是爱的不行,伸手抱在怀里就不想撒手了。
云瑶瞅着她笑:“你要是喜欢就和王爷赶紧生一个。”
齐宝盒翻了个白眼:“自己生多费力气,哪有玩别人家的好。”
“敢情我辛辛苦苦生的娃就是给你玩的。”云瑶笑着把孩子接过来交给奶娘:“临来的时候妞妞就没吃奶,这会儿怕是饿了,你先带她去喂奶。”
奶娘应了一声,抱着妞妞到里间屋里喂奶。
这时候小豆子也醒了,张嘴就哭,哭声大的惊人,震的人耳朵都生疼,齐宝盒一点都不觉得烦,反倒是笑着说:“瞧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的,没想到声音这样大,看起来,长大了必然也是壮小伙。”
云瑶看了看孩子,掀起包包瞅瞅,笑着招手叫过奶娘:“瞧瞧,都尿湿了,赶紧带他下去抱尿布。”
把两个孩子都打发到内屋,云瑶才有时间和齐宝盒好生说话。
齐宝盒把丫头婆子都打发出去,拉着云瑶小声道:“前儿四哥把这个月的盐利送了来,可不老少银子呢。”
云瑶点头:“我听你四哥说起过,前儿又建了几个煮盐的作坊,只是如今天冷的紧,煮起盐来倒不如夏天的时候方便,因此产量并没有提高多少,也幸亏咱们早先囤积了许多,这才没卖的断了货。”
“盐利颇重,这事得仔细些,最好能够多瞒些时日,咱们也能多多准备。”齐宝盒提了一句,又道:“那些牛肉干还有果干以前羊毛制品也都卖的不错,我瞧着今年肃州百姓能过个好年了。”
这话云瑶倒是信的,她笑着捻起一块牛肉干来边吃边道:“如今肃州的百姓不是在盐场做活,就是家里养了牛羊,或者种了好些果子地,也有的弄了作坊纺线织布,更有的干脆弄果子干,倒是人人都有活做,比以前日子好多了,肯定能过个肥年。”
说到这里,云瑶再度压低声音:“蜀州那里又送来一匹铜铁,你四哥弄了好些生铁锅以及并不怎么好的铁器运到西狄那边换了几匹宝马,又换了一些珠宝之类的,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叫人去长安在朝中走动走动,挑一两匹好马献给陛下,再暗中拿些珠宝银钱往几位重臣家里送送,还有那些内相,也得好生的安抚,如此,肃州才能多安稳几年。”
齐宝盒登时听住了,想了想一拍桌子:“这个好,就该如此,我原总说小心妨备,却没想着多往朝中走动,幸亏嫂子想到了,等王爷回来我跟他好生商量,反正咱们肃州如今也不缺钱,多拿些钱财买通朝中上下多行方便比什么都好。”
“这事你心里有数就好。”云瑶一行说一行思量:“前两个月二姐那里寻了一种矿产悄生送了来,那可是能顶大用的,我好生琢磨了些日子,做了几样东西,只是后来生产又做月子,那几样东西还没送到蜀州,你过几天到家里来一趟,我帮你好生讲讲,你给二姐写封信,顺带叫王爷派些心腹把那东西送过去。”
“什么紧要的东西?”齐宝盒见云瑶这样郑重其事赶紧问了一句。
云瑶笑笑:“极重要的,有了这个,修桥铺路都能快上许多,对蜀州有大用。”
“那是什么?”齐宝盒一时想不明白。
云瑶伸手沾了水在桌子上划了几下:“你读书多,可曾听说过靖宁王妃所做的木牛流马……”
“竟是这个?”齐宝盒大吃一惊:“书上记载靖宁王妃极善机关术,当初靖宁王打仗之时粮草押运就是个大难题,靖宁王妃给靖宁王解忧,费了许多时日做了不用人力驱动的木牛木马来载物,靖宁王才得以大胜,我原说书上写的是胡说的,哪里有那等神奇物件,却没想到……”
一行说,齐宝盒一行看向云瑶:“嫂子大才,连这个都能做得出来。”
云瑶却是没有丝毫得意之态,只是叹了口气:“这个算什么,只如今条件不允许,不然,比这个好的不知道能有多少呢。”
叹过气,云瑶一边划一边给齐宝盒解说:“幸亏二姐弄了那些宝石矿送来,我发现其中有一样宝石样子并不太好看,然却能储存能量,就利用这种宝石做了那些器械,有一样器械可以毫不费力的挖山采石,有的能够挖土,有的能够轧路,而且这些器械都是以太阳作能源,只要晒上几个时辰的太阳就能用上好几日。”
“滋……”齐宝盒又是一惊:“这个竟比那木牛流马都厉害。”
云瑶笑了一声:“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不过是就地取材罢了,我瞧着极简陋的,不过却也没有办法,现下的条件,只能弄这些了,不然,我倒是想弄个聚宝盆来,倒省了多少事呢。”
这话一出口,哄的齐宝盒大笑起来:“嫂子倒是能,连聚宝盆都敢想,我倒是等着呢,看看你哪时候弄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访燕娘
“什么聚宝盆?”
外头传来十二皇子韩昕的声音。
齐宝盒和云瑶赶紧站了起来,就见棉布帘子一挑,身形高壮了许多的韩昕低头进屋。
“爷回来了。”齐宝盒赶紧上前帮韩昕脱了披风放到一旁,又叫丫头打水进来给韩昕洗了手脸。
韩昕一边洗脸一边对云瑶笑道:“嫂子坐吧,一家人别这样客气。”
云瑶倒也真没客气,直接就坐了,等到韩昕洗了手脸坐下,并没有叫丫头上茶,而是直接端起刚才齐宝盒喝过的茶一气灌了下去。
“你这人……”齐宝盒又羞又气瞪了韩昕一眼。
韩昕呵呵笑了两声才问:“刚才你们姑嫂说什么呢?”
“你们下去吧。”齐宝盒将丫头打发出去,坐下才道:“也没说什么,嫂子说前两个月二姐那里送来一样宝石可以做厉害的机关,嫂子已经做得了,想请爷派人给二姐夫运过去,据说对修路铺桥很有帮助。”
“真的?”韩昕听的双眼发亮:“要真如此,那可真是比聚宝盆都厉害。”
齐宝盒抿嘴浅笑:“这不,我也夸嫂子来着,嫂子就得意了,说什么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还真能弄出聚宝盆来。”
“呃!”
这叫韩昕都没法往下接话了。
等了一会儿他才笑道:“不说这个,咱们侄子侄女呢?打从生下来我可还没见呢,枉我送了那么厚的礼,连脸都不叫我看看。”
齐宝盒一指里屋:“在里头呢,这会儿怕是睡着了吧,爷要是看就赶紧去瞧瞧,省的老埋怨我不带你过去瞧小侄子。”
韩昕起身:“那我过去瞧瞧,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中午不必等我吃饭了。”
齐宝盒答应一声,眼瞅着韩昕进了里屋,这才对云瑶笑道:“这大冬天的也没个事情消磨,我便想着过几日摆几桌席面,请几位相熟的太太奶奶过来坐坐,再和大家商量一下,总归是冬闲的时候,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大家凑些银子办几所书院,也不说多好,只要能多教导些孩子读书识字便成了。”
云瑶一听也觉得这件事情可做:“这法子好,如今肃州不比以前,谁家手上都有些闲钱,倒是能供子弟读书,这书院也不拘多少,大家尽力而为,咱们寻闲置的宅子,再请几个先生也费不了多少钱,书院开办起来所有进去读书的都不用交学费,书本咱们也白送,只自己吃饭穿衣要些钱财,如此,恐怕许多人家都要送孩子来读书的。”
“咱们还可以暗中观察看看哪个孩子聪明厚道,若是好的,可以慢慢收服,咱们自己培养,养的好将来也是一大助力。”齐宝盒拍手笑了一声。
云瑶想了想觉得她想的很好,就鼓励了几句。
两人又商量了一时,倒是把办学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
眼瞅着时间到了中午,齐宝盒赶紧叫丫头摆饭。
因为今天云瑶过来,郡王府特意做了最上等的席面待客,摆上饭菜之后云瑶瞧了瞧,倒还真是费心了,只她和齐宝盒两个人就摆那么一桌子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几乎是应有尽有,这样大冬天里还有好些青菜,再瞧,竟然还有一大盘子对虾,好些个海鲜……
“实在太过奢靡了。”云瑶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旁的倒也罢了,这些海鲜可不好弄,这样大冷的天不知道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运来的,咱们肃州原就穷苦,才有了起色便这样铺张,有些太过了。”
齐宝盒也不恼,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到云瑶碗中:“这是咱们肃州商队运货到南边的时候捎回来的,并不费什么心力。”
说到此处,晃惚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你能吃到这些海鲜还要靠于家那位范嫂子呢,这位范氏也是个灵巧的,自打来了肃州便四处拉关系,时常弄些好物件送人,没用多少时候就和阳城那些官太太们打成一片,她又拿出私房钱来弄了商队,将咱们肃州这些毛毯子毛衣之类的运到别处贩卖,运的远的地方都到了海边,她想着咱们肃州离海远的紧,海鲜就极为难得,便想了个好办法,自己制了冰块将南边的海鲜运来保存,又开了一个专卖海鲜的铺子,这不,铺子才开张没多久就卖疯了。”
“哦?”云瑶听了倒觉得稀奇,想想范氏的为人禀性,倒还真是个精明的,就笑道:“于家讨了好媳妇,我看着,这位范氏比咱们家老六可精多了,于家大哥也是个有后福的。”
这话齐宝盒倒也爱听:“旁的不说,范氏和六姐关系倒是好,比之前那个许氏强多了,往后,倒不用咱们替六姐发愁。”
云瑶听齐宝盒说完这其中的缘故,倒也没再说这些席面铺张,埋头苦吃那些海鲜,这一尝,深觉郡王府的厨子手艺真的好,这些海鲜做的也好,将鲜味完整的保留下来了。
吃完一只虾,云瑶跟齐宝盒道:“老六也满月了,即然范氏那铺子里卖了好些海鲜,不如咱们得空的时候买上一些拿到老六那里,叫老六做给咱们吃。”
齐宝盒一听欢喜不禁,想到齐宝瓶的手艺,馋的口水都险些流下来:“这个好,好久没吃六姐做的菜了,这会儿她满月了,咱们可得好生的敲她一顿。”
说到这处,齐宝盒又撇了撇嘴:“四嫂忒的小气了,难道六姐就买不起那些海鲜,要知道,如今于家可不差那些个钱,咱们很不必买了带去,直接去她家吵着她给咱们买来做就成。”
云瑶抿嘴浅笑:“到时候我只说是你的主意,叫她和你闹去。”
“嫂子害我。”齐宝盒可不依了,也不管是不是正在吃饭,兜头就要扯云瑶的脸皮:“我瞧瞧嫂子什么时候脸皮这样厚的。”
云瑶赶紧去躲,一边躲一边告饶:“你身强体壮的,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哎哟,可饶了我吧,再不敢了。”
齐宝盒也没真要怎么着,见云瑶求告,这才停了手。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吃饭,倒还真没那么多规矩,这一顿饭吃的痛快极了。
吃过饭,云瑶一边喝茶一边瞅着齐宝盒:“倒真不错,我瞧着你来了肃州之后心胸开阔了许多,也比以前爱笑了,看起来,自己当家做主的滋味就是好。”
说到这个,齐宝盒也有一肚子的话,她忍不住道:“可不是么,想想当初在长安,那过的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上头陛下还有太子并几个皇子整天的盯着,再加上我们爷又不受宠,手头上又没钱,他又是个要强的,轻易不许我动用嫁妆银子,我这家当的,一个钱恨不得掰成两份花,吃的穿的样样不如意,自打来了肃州,我也跟着弄了几个买卖,再加上肃州盐利颇丰,我们爷能动用的就多了,手着上宽裕了,自然吃的住的穿的都好了。”
齐宝盒发了一通牢骚,云瑶笑着听了,又和她说了几句话,眼瞅着不早了,云瑶便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对齐宝盒道:“发帖子的时候记得叫了范氏,她手头上有闲钱,想来也乐意多出一份力。”
“省的。”齐宝盒笑了一声,起身送云瑶出去。
这厢云瑶和齐宝盒说到范氏,那边,范氏还真又出了一些事。
说起来,范氏早就跟齐宝瓶打听燕娘的事,她心里就有了一本小帐,只是这些日子来范氏忙着自家的事情,没功夫理会燕娘。
后头齐宝瓶生产,范氏又想着立功,想着能够多亲近齐家人,很是出了一把子力气。
齐宝瓶生下孩子,因为于家也没个长辈在肃州,范氏就担当起了长辈的责任,每天过去守着齐宝瓶,看着她做月子,这一个月子伺侯下来,范氏还真是挺累的,不过,她虽累,心里却挺高兴的。
有了伺侯齐宝瓶生产做月子的情份,往后,齐家发达了,是绝对要拉自家一把的,这一点,范氏还是挺有信心的。
正巧这一日齐宝瓶满月搬到齐家,范氏就有了空闲,她就琢磨着寻燕娘问话。
燕娘那里极为好找的,范氏在肃州呆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燕娘的住处,她也不管天气如何,坐车直接寻了去。
在燕娘家门前下车,范氏叫丫对过去敲门。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开了门,看到范氏,小丫头皱皱眉头:“这位夫人?”
范氏一笑:“告诉你家主子,就说范五来访。”
小丫头赶紧请范氏进门,又跑着去告之燕娘,不消一刻功夫,燕娘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雪白的斗篷迎了过来。
“我说是哪一个呢,原来是于太太来了。”燕娘看到范氏心下虽疑惑,可还是笑着引范氏进门。
两人都是伶俐聪慧人,不动声色的说笑着进了屋,待坐定了,燕娘叫丫头上了茶水,这才挥挥手叫丫头们退出去。
范氏也对跟随的丫头婆子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自去吃茶歇着吧。”
等丫头婆子都下去了,燕娘抱着手炉看着范氏:“于太太,这样的天气来访,想来必是有要紧事吧?你且说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必然不推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