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异常
“帐本得罪你了?”
齐靖很有耐心的把弄乱的帐本抚平整理好,笑着过去放到云瑶跟前:“跟个帐本子过不去做什么?”
云瑶斜了他一眼:“谁说我跟帐本过不去了?我是要跟你好好的算算帐。”
“成。”齐靖坐下,很好脾气的问:“你算什么帐?我听着呢。”
云瑶冷笑一声翻开帐本:“先前你因为娶我给云家拿了二百两银子做财礼,又给我做衣裳首饰,又摆酒席请客,我也不算细帐,只说个大概吧,统共五百两银子够了吧?”
“说这个做什么?”齐靖顿觉不妙,想要岔开话去。
“你只说够不够?”云瑶追问一句。
“尽够了。”齐靖点头。
“好。”云瑶一拍桌子:“这是花在我身上的,一共五百两,这是第一笔帐,我住在你家中之后也不是白吃白住,我给家里爹娘姐姐妹子还有你每人都做了不下五身衣裳,还有帮你们做的那割麦机、脱粒机、压井机足以抵消饭钱了吧?”
齐靖心中更加不妙:“足足有余。”
云瑶勾唇一笑:“我从你家拿了金银之物做累丝去卖,后来凭着这些做成本开了铺子,到如今铺子赚了十万两银子有余,这还不算大姐的嫁妆呢,也就是说,除去我的花销,我到齐家之后是给你们家创造了十万两银子的剩余价值,这点你承认吧?”
齐靖点头:“娘子辛苦了。”
“你承认就好。”云瑶对齐靖招招手。齐靖凑了过去:“你到底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云瑶啐了一声,伸手就去拧齐靖的耳朵:“我没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住你的,可以说万事没依靠你,凭什么你能纳小?你想纳小也成,先把用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
云瑶把帐本拍的啪啪响:“除非有一****赚的钱多过我,或者你我和离,否则你就甭想纳什么小老婆,把你的花花肠子收一收。趁早给我好生过日子。”
齐靖被云瑶又骂又扯耳朵。云瑶是恼恨上了,扯的齐靖耳朵生疼,只是齐靖尽顾着奇怪了,根本也顾不上理会耳朵上的疼痛。他一头雾水问了一声:“什么小老婆。我没想纳小。我有你就尽够了,哪里会和别的女人歪缠不休。”
说到这里,齐靖更觉冤枉委屈:“娘子。你也不瞅瞅我这副尊荣,就我这样子,哪个女人瞧得上眼。”
“呸!”云瑶气的骂了一句:“照你说的,你要长的好就能起歪心思了。”
齐靖更加冤枉:“没,我不是那意思。”
说到这里,他看云瑶气坏了,气的脸胀的通红,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顿时心疼极了,伸手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我笨,我不会说话,娘子别气,别气啊,你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
云瑶又好气又好笑,又有点心疼齐靖,咬着牙一拳捶在他肩头:“那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你说和驸马去参加文会,可驸马说这几天根本没瞧见过你,还听人说你瞧中了教坊司的燕娘,口口声声恭喜我说咱们家要添人口了。”
“这……”齐靖顿住了,有几分为难:“我不该说谎,可我真没歪心思,娘子,你……你信我这一回。”
“真没有?”云瑶定定看着齐靖,问的一脸认真。
“真没有!”齐靖重重点头。
云瑶把齐靖从头顶瞅到脚底:“我暂且信你这一回,你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想头,或者说瞒了我什么,哼,可别怪我到时候不讲情面了。”
说完,云瑶气呼呼的扭身不理会齐靖。
齐靖抓抓头,过去好言好语的哄了几句,云瑶正是气头上,劈手甩开他进里屋躺着去了。
齐靖又跟进去哄了一回,见云瑶是真气坏了,便坐在床头好言好语道:“娘子,瑶瑶,你听我说几句话。”
云瑶翻个身没说话。
齐靖伸手想要摸摸她露在被子外头的手,可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云瑶不答理他,他还真怵得慌,连手都不敢拉了。
想了一会儿,齐靖叹了口气:“咱俩自成亲之后就是情投意合,娘子信重我厚道,我喜爱娘子的性情为人,娘子身子骨不好,可还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劳心劳力,上头孝顺爹娘,下头友爱姐妹,这些我都瞧在眼里,也很领娘子这份情,我不是那没良心的,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不住娘子的事情。”
见云瑶还是不说话,齐靖急了:“娘子,你别不理会我,你要是一恼,我吓的心肝都颤,我宁可你打我骂我,也看不得你不说话,你,你倒是说一句话啊,我求求你还不成么。”
齐靖急的额上都掉下汗珠子来,能说的话都说完了还不见云瑶有任何反应,急的他险些跪下来。
“三姐儿啊。”
这时候,窗外有声音传来,仔细一听竟是齐顾氏的声音。
云瑶赶紧会起身,又麻利的穿上鞋出门去迎齐顾氏。
她才掀起帘子,齐顾氏就扶着丫头的手进门了,云瑶笑着过去相扶:“娘有什么事叫丫头叫我一声还不成么,大冷的天何必亲自过来。”
齐顾氏笑着拍拍云瑶的手:“这不是快过年了,我想着咱们头一回在长安城过年,总得过的热热闹闹的,听人说长安城好些人家过年都请了小戏,想问问你喜欢听不,要不,咱们也请一台来唱唱?”
云瑶扶齐顾氏坐下:“娘想听不?”
齐顾氏赶紧点头:“我听人说唱的好着呢。”
这意思就是想听了,云瑶一笑:“娘想听咱们就请了来。赶明儿我叫人打听打听看看还能不能请着,要是请不到的话咱们就请两个说书先生来说回书也不赖。”
“听你的。”齐顾氏笑了,左右四顾:“老四呢,他不是回来了么?”
云瑶笑着指指里屋:“说是累了正在屋里睡觉呢,娘寻他有事,我去叫他出来。”
齐顾氏摆手:“累了就歇着,我也没什么事。”
说到这里,齐顾氏拉了云瑶小声道:“娘也不知道老四这些天都出去干嘛了,不过,娘已经骂过他也打过他了。也跟他说了。他要是敢对不住你的话,娘就不要他了,娘就认你,不认他。”
云瑶强笑一声:“叫娘惦记了。”
齐顾氏摇头。慈爱的笑了笑:“这夫妻俩哪有隔夜仇的。老四要是有什么事做的对不对的。你就看在娘的面子上饶他一回,等回头娘叫他给你赔不是如何?”
云瑶还能怎么说,只好笑道:“瞧娘说的。相公能有什么不是,就是有些个不好的地方,我们夫妻俩商量着也就过去了,没娘想的那么严重,娘放心,我们没事。”
齐顾氏看云瑶又说又笑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轻松一口气:“没事好,没事好,小夫妻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吵过了也就算了,千万别记仇。”
“嗯。”云瑶一笑:“我都听娘的。”
“那成,你也回屋歇着去,我先走了。”齐顾氏也不好多留,说了几句便起身要走,云瑶赶紧相送,等把齐顾氏送走了,云瑶快步进屋,一进去就看到齐靖蹲在地上捂着头一脸苦恼相,那样子就跟个特大号的狗狗一样,看的她一阵心酸一阵恼怒,索性甩手坐在窗前桌旁摆弄起了桌上放着的一堆零件。
齐靖看云瑶回来挪过去蹲在云瑶脚边,微微抬头看着她:“娘子,咱们……”
“谁跟你咱?”云瑶把几个零件巧妙的组装在一处,又伸手拨了几下,满意的点头。
齐靖还在那蹲着:“娘子,我要是有一星半点不好的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劈,叫我不得……”
“帮我去厢房把那个红漆木盒子拿来,另外再打盆水来。”云瑶指指门外,齐靖答应一声憨笑起身几步就出了门,不过片刻功夫就把东西给弄了来。
云瑶叫他放在桌上,又道:“我想吃德胜斋的八大件,还有**居的咸菜,我再帮我去瑞源楼买几匹红绡外加几匹绢纱,再问问他们那里有什么碎布料,有的话也多买些来。”
“哎!”齐靖哪敢说半个不字,答应一声拿了披风就往外走。
云瑶把他支使走了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托着下巴开始胡思乱想。
说起来,云瑶才开始听祁振说齐靖有纳小的心思的时候是挺生气的,她觉得齐靖不可理喻,而且这事办的真不地道。
在星际时代也没有要求男女之间必须忠诚或者怎么的,也有一男n女或者一女n男的情况,云瑶倒并不吃惊。
叫她生气的是齐靖实力不如她,而且如今也不赚钱养家,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她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生气过后,云瑶就是满满的心酸和难过了。
那种不为什么原因没有理由可说的难过,心里空空荡荡,好像失了一块的难受叫云瑶倾刻间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喜欢齐靖,甚至可以说爱着齐靖,就算齐靖再怎么着,她也舍不得离开他。
云瑶觉得挺悲哀,也挺想不透的,她冷情了二百余年,怎么就偏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看上一个人了呢?
她心情复杂莫名,才回来的时候忍着憋着,端着笑脸跟齐顾氏说话,暗地里打探齐顾氏的态度。
一来,云瑶还是不放心,想要试探一下看看齐顾氏是不是真的疼她,二来,云瑶生齐靖的气,可是,她并不会迁怒,没有因为齐靖而对齐顾氏的态度有任何的改变。
就算是齐靖再不对,齐顾氏没有对不住她云瑶,再加上齐顾氏是长辈,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怠慢长辈。
可以说,云瑶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心理虽有些复杂,可也很分明,齐顾氏和齐靖也都瞧明白了。
因此上,齐顾氏更加疼爱云瑶,而齐靖也觉得挺心疼的。
就在云瑶和齐靖闹别扭的时候,教坊司中,那位红牌娘子燕娘靠坐在铺了厚厚垫子的椅子上,由着丫头拿了许多精致的头面给她瞧。
听着小丫头劝告的话,燕娘冷笑一声。
小丫头没有觉察,越发努力劝她:“娘子,那位齐解元实在是……长的真是太丑了,娘子什么样的人寻不着,要想找人赎身满长安城里多的是俊俏公子哥替您拿银子呢,您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
燕娘心中冷笑,这小丫头又知道什么,若不是她前世过了那么二十几年的悲惨生活,她恐怕也会嫌弃齐解元丑陋不甚。
可是,前世的凄惨犹在眼前,她每每思及都会觉得浑身寒冷异常,几乎吓的肝胆皆惊。
她原来还在思量有什么法子才能不再重复前世那样的悲惨日子,没想着老天也疼她,竟然叫她碰着了齐解元,而且,这位未来的大人物还有事情求她,她又哪里肯舍了这份机缘。
歪心思她燕娘是没有,不过,和齐解元结个善缘,以便自己将来能借着他脱离苦海这倒是可行的。
这小丫头还劝她多跟那些公子哥交往,哼,那些公子哥倒是俊俏,可又有什么用呢?真正危难面前怕是跑的比谁都快,而齐解元虽然长的不好,可却是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
这样的人物她敬佩还来不及,又怎么敢瞧不起。
再者,她燕娘也没想跟齐解元怎么着呢,齐解元家那位云夫人可是一位厉害人物,人又长的是顶了尖的好,再加上齐解元对她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她得多想不开才会和这位去结仇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身家性命
云瑶拿着手中的拜帖咬牙。
芍药和牡丹站在她身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半天云瑶才冷笑一声:“这位不会是上门示威的吧?”
两个丫头头垂的更低了,云瑶起身:“如此,见见也无妨。”
她整了衣裳,又叫芍药给她把头发梳了个好看的凌云髻,将才做好的精巧头面戴在头上,拿了红狐皮的斗篷穿上,牡丹出去叫人备好车,云瑶坐车出门。
拜帖上写明了要在同福楼相见,这同福楼也在平安坊,离齐家倒不远,云瑶坐上马车之后约摸有一刻多钟就到了。
她弃车步行,进了同福楼里头,早有伙计过来招呼,又有一个十六七岁长的白白净净的闲汉引着云瑶上了楼。
同福楼二楼分了许多雅间,云瑶报上燕娘的名,闲汉把她带到天字号雅间,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水红衣裙,长的极为清俊的娘子开门。
云瑶闪身进去,叫牡丹和芍药两个人侯在外头。
进屋,云瑶就上下打量这位在长安城很是出名的燕娘。
说实在话,依着大周朝的审美观来看,燕娘长的也不是顶顶好的,依着星际时代的审美观瞧,长的也很难看,她个子挺高,人长的清瘦,容长脸大眼睛,鼻子有些不是很挺俏,嘴巴也有些大了,论精致比云瑶差的远的多了。
云瑶心里也不明白齐靖怎么就瞧中了燕娘。
再看她的装扮,虽然穿了水红色的衣裙。可衣衫上没什么花纹,头面也没戴几样,显的很朴素。
便是这样一个没有很特殊长处的女子,怎么就把齐靖给迷住了?
云瑶坐下来,思量着燕娘一会儿要怎么和她耀武扬威,怎么说服自己允她进门,自己又要怎么回答?
云瑶是真以为燕娘请她出来相见是要炫耀或者怎么的,已经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可哪里能够想得到她刚一坐下燕娘就小心的捧了茶过来:“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你也坐吧。”云瑶接过来喝了口茶放到一旁,抬头看了燕娘两眼。
燕娘摇头。突然转身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云瑶面前,狠狠的嗑了好几个头,她抬头的时候,额上的青红很是明显。
“你这是做什么?”云瑶愣了。瞧燕娘这样子。跟想象中的小三一点都不像啊。没有小三的妩媚妖娆,也没有一星点的咄咄逼人,实在叫人想不透。
“奴今日请云娘子来是想有一事相求。”燕娘又嗑了两个头。直挺挺的跪着不起身。
云瑶抚额:“只要你别求我允你进门,也别说什么看中了我家相公的话,旁的都好说。”
燕娘笑了笑,就这么跪在地上挺直了脊梁看着云瑶,一双眼睛中满满都是坚定:“奴和齐解元本没有什么,奴就是怕云娘子误会了齐解元才约您出来,想跟您解释一声的。”
说到这里,燕娘苦笑一声:“奴十岁时好好的一个家败落了,家中男子均获罪流放,奴被送到教坊司,如今已有十余年了,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想来云娘子也清楚,这就是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说一句地狱也不为过,而且,还是那种一进来就再不能脱身的地狱,不管奴再怎么挣扎,都挣不出这泥潭。”
她这话倒是叫云瑶听住了,燕娘见云瑶还有几分不明白,摇头又笑:“云娘子出身清白,生性高洁,大约不明白这里头的道道,旁的不管是哪个楼子里的姑娘,只要攒足了钱银或者有良人都可以赎身的,可这教坊司都是获罪的官家女儿,除非有人帮家中平反,否则一辈子都只能老死此地,是不许赎身出来的。”
“啊?”云瑶惊呼一声:“不会吧,不是还有许多人家后宅里有教坊司出身的……”
“那也是贱籍,不算通房,不算侍妾姨娘,什么都不算,只是家中有权势从教坊司把人接出来罢了,人在府里,名头还挂在教坊司,对外头说是府里的歌伎舞伎。”燕娘自嘲一笑:“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寻常姐妹们日子过的更不得自在,也因此,教坊司中的娘子赚了钱都不会留下,全都花到自己身上,大有醉生梦死之状。”
说到这里,云瑶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不能赎身,你一辈子都只能是贱籍,那你又有何事求我?”
云瑶见燕娘还跪着,又想到她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个有见识又自重的人,便有几分不落忍,伸手扶她:“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燕娘顺势站了起来,眼中分明多了几分好感:“云娘子能够这样与奴说话,没有把奴当成低贱之人轻贱,也没有对奴避之唯恐不及,叫奴,叫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一边说一边低了头,声音中竟有几分哽咽。
“都是一样的人,何来贵贱之分?”云瑶笑了笑:“人的贵贱之分来自各人的心,与身份无干。”
这样洒脱又与世人想法炯异的话叫燕娘眼前一亮,很是恭敬的给云瑶行了个礼:“就凭云娘子这一句话,奴如今就是立时死了也甘愿。”
见过礼,燕娘站在一旁才把所求说出来:“奴求云娘子之事并不是赎身,也不是想要和齐解元如何。”
“哦?”云瑶皱眉:“那你……”
燕娘一笑:“奴在教坊司十余年,虽然容貌不佳,可到底有几分技艺,也算得上教坊司中红牌,这些年也好生攒下些余财,只云娘子也知道,只要奴还身在贱籍,这钱就不算是奴的,奴一直想法子脱身,如今虽然无法,可是,奴还想留个后路,奴敬重齐解元的为人,也觉得云娘子是可以托付之人,就想求云娘子帮奴存些资财,若果有一日奴能够出得来,奴取一半为生活之资,那一半是给云娘子的酬谢,若是奴出不来,或者早早的去了,那财物就全付与云娘子了。”
燕娘说完话落落大方的站在一旁瞅着云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刚才说的并不是那等托付这样重大事情的话,而是仿若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闲聊之语。
她这样,云瑶却有几分惊异,心中暗想这燕娘实在行事诡异的很,而且,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燕娘似乎也看出云瑶的迟疑了,立时举手发誓:“奴对天盟誓,若奴所说有半句虚言,叫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辈子再入教坊司为贱籍……”
这誓言就重的很了,不只咒今生,连来生都咒上了,也由不得云瑶不信。
云瑶想了一下,燕娘的托付对燕娘来说极为重大,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事。
齐家如今资财也不少,存银钱和贵重物品的库房盖的很大,且盖的坚固异常,物品放在里头很叫人放心,单把燕娘的东西存上几年根本不成问题。
再加上云瑶自认为是个信人,并不会见财起义,也不会去含图一个弱女子那点可怜的东西,因此上,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真有利无害的。
将来燕娘能出得来,那燕娘的财物也只要一半,另一半会留给云瑶,若是燕娘出不来,东西可全成云瑶的了,怎么想,这事都不亏啊。
看到燕娘一双眼睛闪着希翼的光看向自己,云瑶点了点头:“罢,你既然信我,我且替你保管就是了。”
“多谢云娘子,多谢。”燕娘跪下又嗑了个头。
随后,她起身从桌子下头搬出一个小巧的红漆盒子来。
把盒子放到桌上,燕娘笑道:“奴十余年所得尽在这里。”
呃?
云瑶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还以为有多少银钱呢,结果,就这么一个小盒子,这么点的东西,至于说的那般重要么?
当燕娘打开盒子,云瑶就不这么想了。
那盒子虽看着小巧,可里头空间却并不怎么小,盒子分为三层,第一层盘了许多的累金,细细的金丝盘在一起猛一看就像整块金子似的,再细一瞧,竟然都是那等抽的极细的金丝挤在一处,没有丁点的缝隙。
别的不说,就光这些累金就价值不菲,要换成五进的宅子,在长安城能换上好几座呢。
燕娘笑着打开第二层,全都是珍珠宝石,珍珠也不是寻常所见白珍珠,有好几颗拇指肚大的金色珍珠,还有黑珍珠和粉色珍珠,宝石有金钢石,红宝石,还有几块玉石,另外就是好几颗极为珍贵的猫眼石。
这些珍珠宝石比那此累金更加贵重。
第三层则是很精致的头面,这些头面都不大,用的金玉也不多,但做工极为繁复,值钱的也就在做工上头了。
叫云瑶看过里头的东西,燕娘把盒子盖上推到云瑶跟前:“这些就是奴的身家性命了,如今尽托与云娘子。”
云瑶既然答应下来就不会反悔,笑着拿了块帕子把盒子盖住,又叫来伙计拿了纸笔,指着纸笔对燕娘道:“虽说你信我,可是,这般贵重东西还是得谨慎小心点,你且写个封条把盒子封住,我带回家给你收好,几时你来寻我再起了这封条,你若不来寻,我是不会动上一星半点的。”
燕娘一听这话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云娘子果然信人,如此,我也枉做一回小人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喜
云瑶抱着红漆小盒子下楼出了同福楼,等坐上马车,云瑶把盒子放在一旁笑了:“如今你的身家性命都捏手里了,不信你丫敢惦记姐的男人。”
芍药和牡丹互视一眼,同时捂脸,对于夫人人前大方人后缺德的毛病有点不忍直视。
云瑶走后,燕娘也穿上斗篷戴了帷帽出门。
从同福楼后门出去,燕娘坐车回教坊司。
在马车上,燕娘也是笑的很欢快,很开心。
对于燕娘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什么钱财,而是要抱稳粗大腿,在她看来,抱齐靖的大腿不如抱云瑶的大腿来的稳固。
齐靖那个男人就是个爱妻如狂的,凡是他夫人说的一定是对的,凡是他夫人要做的事情就会尽力完成,就是靠上这样的男人管什么用?人家夫人一句话就全玩完了。
燕娘从来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该如何取舍。
她笑过之后叹了口气:“但愿今日投诚能得个好印象,他日大难临头之时齐夫人能伸手拉一把。”
云瑶回去就把盒子放好,甭管怎么着,那燕娘都是一个极聪慧又识进退的人物,云瑶也不介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若真能谈得来,互相帮忙也不是不能的。
只是,齐靖回来后云瑶还是没怎么答理他。
谁叫这货死倔,宁可被云瑶误解也不解释呢,云瑶就想看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转眼间又是好几日过去,这回真到了年根底下。腊月二十四齐家一家子大早起就起身打扫房子,屋里屋外的彻彻底底打扫一番,到晚上一个个累的跟死猪似的,摊床上就睡了。
云瑶和齐靖也不例外,俩人也忙了一天,累的几乎连饭都吃不进去,晚上匆匆洗了澡就躺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腊月二十五云瑶起来还觉得浑身疼的厉害,躺床上都不想起身。
齐靖看她难受倒是挺心疼的,凑过去想给她按按,云瑶愣是不叫他碰一星半点。托着疲惫的身躯起身。穿了衣裳鞋袜出屋,左拐右转的到了银竹屋里。
往银竹床上一赖撒娇道:“二姐,累死我了,你得给我揉揉。”
“找你男人去。”银竹也看出云瑶和齐靖呕气了。原来也挺心疼自家兄弟。只是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她一个当大姑姐的真不好说什么,最多也只能帮齐靖说上两句话。
云瑶一笑:“好姐姐,你就给我揉揉吧。赶明我做了好物件先惦着你还不成么。”
她这么撒泼耍赖叫银竹真不好怎么着,只能无奈的帮她按摩:“我这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怎么就拿你没法子。”
银竹按了好一会儿,云瑶身上倒是舒坦了,起身搂了银竹噌了噌:“二姐最好了,你要是个男人我立马把齐靖甩了跟你。”
气的银竹一巴掌拍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赶紧离了我这,省的一会儿老四跑过来跟我没完。”
云瑶呵呵笑着出去,跑齐顾氏屋里和齐顾氏说话,这一天的功夫就没回屋去,弄的齐靖啥脾气都没有了。
一连几日如此,一直到除夕下午,齐老牛看着下人洒扫庭院,齐靖带着齐宝盒贴对联。
正房堂屋里腾出地方来摆了一个大桌子,偏房里又给下人们摆了两桌,专等着晚上开席吃酒。
齐银竹带着丫头才把东西摆好,云瑶就带着芍药和牡丹过来了,三个人都捧了东西,只是拿布盖着也瞧不着是什么。
齐顾氏从里屋出来就看云瑶进门,立马招手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赶紧过来,哟,这是拿了什么好物件,还不叫人看了?”
云瑶笑了笑,把手里捧着的那看起来体积不小的东西放到地上,又叫芍药和牡丹也放下,这掀开上头盖着的布。
一掀开布,露出东西的真容来,立马叫一屋子的人都惊叫出声。
“这是……”齐顾氏又欢喜又惊讶:“你从哪弄的牡丹花?这还有梅花,还有红海棠呢,这下屋里可是添彩了。”
银竹凑过去看,看了好半天才道:“这不是真花,是拿布做的。”
齐顾氏一听也过去瞧,瞧了半天瞧不出来,拿手摸才摸出来的:“哟,还真是假的,这手艺还真绝了。”
云瑶笑着过去:“我弄了好些天才弄好的,娘说过年不能太冷清了,我就想着大冬天的看个花啊草的也难,就自己做了几盆。”
一边说,云瑶凑过去指着那牡丹道:“我是寻了一些树枝,又拿了各色的布扎在上头做面花朵和树叶的形状,虽不是多逼真,可也能凑和过去了。”
她小心蹲下,在花盆上摸了两下,齐顾氏就闻到一股子牡丹花香:“这怎么还带香味呢?”
云瑶一笑:“花盆上有个机关,里头藏了些香水,只要一按机关就能喷出香水来,这个是牡丹花香的,那两盆各是梅香和海棠香气的,都是早先拿新鲜的花调好的香味,跟真花差不了多少。”
齐顾氏摸了摸那梅花的花盆,立时闻到梅花清幽的香气:“还真是呢,没想到花也能弄的这样精巧。”
她起身看看云瑶:“三姐儿手就是巧,心思也灵透的紧,这招简直就想绝了,今儿有了你这花,年也不白过。”
齐顾氏才夸完云瑶,就见宝珠和宝瓶姐俩进门。
一进来宝瓶先跟齐顾氏道:“饺子都包好了,菜也弄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席?”
齐顾氏还没答话,宝瓶就惊道:“哪来的花,好俊啊。”
齐顾氏一指云瑶:“你嫂子做的。”
云瑶又从怀里摸出几朵花来分下去:“这是捎带着做的,今儿除夕,咱们都戴上花也跟着美一美。”
几个人接过来果然都插在鬓上。
不一会儿功夫,眼瞧着天黑了,齐顾氏就叫开席,一家子团团围坐吃菜喝酒,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
吃过酒菜,便有说书的过来说了一段富贵风流的故事。
一直到夜深了,几个小的还精神,齐顾氏和齐老牛就有些撑不住了。
云瑶也困顿的很,跟齐顾氏告了罪要回屋歇着,齐顾氏叮嘱她道:“你就眯上一会儿,可别睡实了,今儿除夕,可得守夜呢。”
“嗯。”云瑶点头:“我不睡死了去,我守一晚上,娘放心吧。”
她一走,齐靖后脚也跟着走了,齐顾氏看他要走,也赶紧叮嘱:“你看着你媳妇点,别叫她睡死了。”
齐靖答应一声跟云瑶前后脚出门。
俩人沿着抄手游廊回屋,一路上齐靖都想跟云瑶说话,云瑶也没答理他。
好容易到了自己院子里,没走多少步进了屋,云瑶一掀帘子就闻到一股子花香气,心说莫不是先前弄的香水的味道还没散进?
等到进屋,云瑶就彻底的傻眼了。
那屋里摆了一屋子的花,高的低的,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各色的花都齐备了,不同的季节,不同脾性的花都集中到一处。
豆绿的牡丹,艳红的海棠,素白的兰花,粉色的玫瑰……
如朝霞如彩虹,开的艳丽非凡,又有说不出来的精神气。
“这……”
云瑶惊的都不知道从哪下脚了。
齐靖拉她进了屋,把她鬓角处那一朵假花摘下来,弯腰采了一朵大红牡丹给她戴上:“到底真花,这份灵性是假花比不了的。”
云瑶手抚过鬓角,满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只觉得心口像堵了什么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靖笑着拉她在被花围住的,搭了厚厚垫子的椅子上:“我也知道你怨我,今儿这些花全当给你赔罪了。”
云瑶心里还是有气的,有心不要这些花,可是真舍不得,有心要骂齐靖几句,可看到齐靖那双狭长上挑的含情凤眼,又有几分不忍心。
“教坊司的燕娘出身莳花世家,她家祖上就是在内务府供职,专门给皇家养花草的,只是早先燕娘祖上养了一些花使得宫里娘娘出了事情,也带累的整个家族没了好下场,男子都被流放,女眷多入教坊司。”
齐靖蹲下身,拉着云瑶的手慢慢讲述:“燕娘没入教坊司之前就有一手好养花绝技,最是能在冬天也培育出各色花卉,我前些日子就是去教坊司跟她请教如何养花了,这些花都是我从花农手中买下来,又亲自培育了些日子,到了近日拿着燕娘教的技艺把花催开了,也赶巧了,正好碰上除夕,我就想着今年你嫁了我,这是你在齐家过的头一个年,说起来,你还算新媳妇呢,可家里家外的事都累着你了,我为着赶考不能出力,万事都由你操劳,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想着你素来就爱这些个花啊草的,也只能拿这些哄着你开开心。”
齐靖一边笑一边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咱俩一起过日子,本来我是男人,养家糊口的活计我该担着,可是……唉,结果还是叫你赚钱养家,我心里不落忍,也觉得苦了你,好容易过个年,你要是能开开心心的我怎么着都好。”
这一回,齐靖去牵云瑶的手,云瑶没有再避过去。
她微微垂头,吸了吸鼻子:“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叫我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了呢……”
齐靖看云瑶这么着,心里也不好受,他赶紧捧了云瑶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你以前总说惊喜惊喜的,我也没给过你惊喜,这一回就想叫你惊喜一次,没想着还是办差了。”
“哪来的惊喜?”云瑶一拳捶到齐靖胸口:“只有惊,可没有半点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过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靖攥住云瑶的拳头呵呵笑着,一点脾气都没有。
云瑶却更加生气:“就为了弄这些个破花,你就叫我生了这么多日子的闲气,你行啊你,姓齐的你今儿给我说明白,到底是花重要还是我重要?”
齐靖:……
云瑶是喜欢花不错,可也没有爱到非得大冬天摆满一屋子的程度。
她爱的是按照季节开放的花朵,看着了便多欣赏几眼,没有也不会特意去怎么着。
再者,云瑶在星际时代活了二百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过,不管是贫穷饥饿还是富贵到极致的生活她都亲身历经,可谓看尽了世间沧桑,自然,恋人之间许多浪漫的事情她虽然没经过,可看都看饱了,星际时代的人玩起浪漫来可是大周朝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云瑶一颗心早历经千锤百炼,繁华沧桑于她来说已经无感。
她如今要的也不过就是那份亲情和齐靖给她的喜欢、关爱,至于说浪漫不浪漫的,还真不觉得重要。
“我……”齐靖张了张口:“你比花重要,我弄这些花也是想叫你高兴高兴,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搬出去就是了。”
起身,齐靖就想要把花往外搬。
云瑶这个气啊,一跺脚站了起来:“你要是把花搬出去,干脆你也出去得了。”
齐靖扎煞着手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个高高壮壮看起来比虎狼还有力气。身子骨比牛还要粗壮的男人满脸的委屈,整个一不知所措的孩童样。
云瑶看到他这样,也不知道怎么的,气就泄了。
“好容易得来的花搬出去不都得冻坏了,算了,既然你已经弄出来了,就先在屋里摆着吧。”云瑶有几分无力的坐下,过了片刻又道:“赶明儿给娘和姐妹们也都送些。”
“哎!”齐靖笑了笑答应下来,见云瑶原谅了他,整个人都极为开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蹲在云瑶身边。握着她双手:“瑶瑶,你可真好。”
云瑶翻了个白眼:“知道我好了?那以后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给我安生过日子,眼瞧着过了年就要春闱了。你不好生温书还弄这些花啊草的实在该打。你要是真有心。等明年春闱过后你陪我去踏青,咱们到曲江畔观花折柳,或者到梨园去玩都成。”
“好。明年一定去。”齐靖这会儿是云瑶说什么他都能答应:“等明年春闱过后我把后花园修整一下,多移些花草,叫你一年四季都有花可看。”
“你啊。”云瑶也不气了,点点齐靖的额头:“罢,起来吧,这么大的个子蹲在地上,你不累我看的都累。”
齐靖傻笑起身:“还是娘子知道心疼我。”
他极为殷勤的端过茶水,又拿干果又拿点心的,伺侯的云瑶极为周到,忙完了还坐在一旁笑问:“你要是困了就先眯一会儿,我守岁就成。”
“这可不成。”云瑶挺困的,可还是硬撑着不敢睡:“娘说了不叫睡的,我答应的好好的岂能言而无信,要是叫娘知道我躲懒睡觉肯定要生气的。”
齐靖又笑了:“娘子可真好,对娘也好,天底下再没比你更孝顺的了。”
这话说的,云瑶直接咬牙:“可别这么说,要是叫姐姐妹妹们听着还不得生我的气,你这可是给我结仇呢。”
“出去了我不说,我心里明白就好。”齐靖点头:“我心里清楚你的好,也知道你待我好,待爹娘好,待姐妹们好,自打咱们成亲,我这日子过的就跟做梦似的,只觉得日子过的美的很,好的都有点不真实的,有时候也挺担心的,就怕哪天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齐靖说到这里情绪有几分低落:“你这么好的人天底下再寻不着的,我也不知道万一这是我的梦,要真醒了看不着你得怎么着,光是想一想,这心里就难受的很,好像连吸口气都成了难事,娘子,你……甭管这日子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你都别离开我成吗?”
“傻子。”云瑶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又有几分酸楚:“我离了你能去哪?”
“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反正怎么着都成,以后千万别不答理我,你一不跟我说话我这心里就发紧,就心慌,整天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要是咱俩这日子真是做梦,那叫我做一辈子的梦,一辈子别醒过来。”齐靖紧紧抓着云瑶的手,把心里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我也不会哄人,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我就********的对你好,你对我怎么着都成,就是别叫人见不着你。”
这话说的,云瑶低头,眼圈有几分红了:“你说什么呢,大过年的你要是再说下去招我掉了金豆子我跟你算不完的帐。”
“那我不说了。”齐靖吓的赶紧闭嘴。
“起来。”云瑶跺了跺脚。
齐靖赶紧起身,云瑶又道:“招的我心里不痛快,你想个笑话说给我听,必须把我逗乐了。”
“哎。”齐靖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儿捧出一本笑话集来。
看他这傻乎乎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样子,云瑶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云瑶啐了一口又骂道:“天底下再没比你更傻的了。”
可是,她心底也加了一句,天底下也再没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
齐靖不知道云瑶为什么又骂他,可看到云瑶笑了,他也跟着笑:“傻子就傻子,娘子要是喜欢,我当一辈子傻子。”
云瑶无奈摇头:“算了,你也别说笑话了,你过来咱俩说说话,这一夜兴许得好熬些。”
齐靖答应着过去,小夫妻俩又有说有笑起来。
云瑶把燕娘送拜贴见她,又把全部身家托给她的事讲了出来,齐靖听了点点头:“燕娘是个大气的女子,倒也极为重情义,她肯定也觉得娘子好才这般的,她既然信得过咱们,咱们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她信得过的是我,可不是你,甭说咱们。”云瑶拿指尖点点齐靖的额头:“甭跟我面前说这些好听话,谁知道……”
“娘子!”齐靖又眼巴巴看着云瑶。
云瑶心里那些带刺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成,咱们就咱们。”
俩人商量着把燕娘给的珠宝藏好,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云瑶困的实在撑不住了就靠着齐靖睡着了。
齐靖看云瑶睡的踏实,笑笑,起身抱她轻轻放到床上,又拿了被子给她盖好。
他自己拿了本书坐在云瑶身边读书,屋里的烛光亮了一晚上,等第二天云瑶醒过来,就看到齐靖还很精神的看书,云瑶打个哈欠:“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坏了,叫娘知道定然训我。”
齐靖笑了笑:“没事,我不说出去谁知道,你赶紧起来洗洗脸,咱们去吃饺子。”
“好。”一听说有吃的,云瑶麻利的起身,换了身新衣裳,又等着齐靖换好衣裳梳洗好了之后,俩人说说笑笑去了齐顾氏屋里。
齐顾氏看着小两口有说有笑的过来,知道这俩人又和好了,登时大松一口气,笑着招呼两人过来坐下。
没一会儿功夫,热腾腾的饺子上桌,一家人团团围坐吃饺子。
没一会儿功夫,齐宝珠哎哟一声,原来竟然咬着一饺子里放的辣椒,红着眼睛嚷:“辣死我了。”
云瑶才要笑齐宝珠,不想咬着一个硬东西,拿出来一瞧竟然是一个铜板:“是钱,这……太脏了吧,谁放饺子里的?”
齐顾氏笑呵呵看着她:“今年一年你都有好福气了,恐怕要财源滚滚而来。”
齐靖也笑:“娘子素来能赚钱,今年肯定能赚不少。”
说完,他也埋头吃饺子,这一回,竟然咬着一个小小的官印状的银锞子。
齐靖拿出来有几分无语,云瑶撇了一眼笑道:“今年相公肯定能中进士,瞧,官印都不请自来了。”
这话说的好,一大家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均说齐靖今年一定能考中。
齐靖笑了笑,心里却有几分发虚。
这些日子他对于当今天子的变态很是多了几分了解,也知道承平帝对于美色的喜爱到了何种程度,要说论起写诗写词和写文章的功底来,齐靖绝对是不怵的,可是,他怕的是殿试的时候万一承平帝嫌弃他丑硬是不点中他。
只是这样的担心齐靖也只能在心里藏着,大过年的,绝对不能说出来给家里人添堵。
吃过饺子,齐家一家子都在屋里坐着笑闹玩耍。
大年初一都是一大家子拜年的,往年在齐家庄的时候,庄子里住的多是齐家本家,初一的时候大伙互相拜年很是热闹。
可今年这年是在长安过的,这里可没什么亲戚,齐家也不好出门,只能在家里玩乐。
这整个正月齐家也没怎么走亲访友的,大半个正月都蹲在家里吃喝玩耍,倒也逍遥自在的紧,多半个正月过去,一大家子人都胖了一圈。
赶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原是要观花灯的,可齐靖已经在温书备考,云瑶也整天陪着他,别人也就没什么心思去出去逛街,这上元节也就太太平平的过去。
转眼到了二月年,眼瞧着离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齐家一家子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春闱
二月里长安城还未披上绿意。
虽说河水解冻,天气也转暖了些,可树木枝干还显的干枯,朝阳处零星的小草才冒出头来,冷不丁的一天还有寒风吹来,街面上行人还穿着冬衣。
就是这样的天气,春闱开始了。
齐家一家子上阵,好些天就开始准备春闱要用到的东西。
到了春闱这一日,一大早一家子就起来了,齐老牛亲自看下人套上马车,齐宝瓶做了好些耐放的干粮,齐宝珠亲自下厨给齐靖煮了鸡蛋和面条。
云瑶看着齐靖吃完饭,把所有的物品检查好,把考箱的盖子盖上出门。
云瑶的脸有几分苍白,神色很不好,齐靖担心也无奈,临走前叮嘱了她好些话才出门。
等齐靖一走,云瑶就撑不住到床上歇着去了。
为着齐靖科考,云瑶这几天费尽了精神力做了一个精巧的考箱,要光是做机关设计之类的云瑶倒没什么,她一双巧手完全能做得出来,关键是,云瑶拼着损害身体用了一些不是她如今能够使用的精神力把考箱空间开辟的大了一些。
开辟空间最消耗精神力,云瑶这具身体本身就不怎么好,自然就撑不住了。
宝珠看着齐靖走后拿了吃食过来看云瑶,就见她已然躺倒在床上了。
宝珠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吃食请大夫来瞧,齐顾氏也带着一大家子过来瞧云瑶,大夫诊过脉只说云瑶是太费心力累到了。
这话可真是把一家子给吓住了。齐顾氏立时请大夫开些补药,又亲自开了库房挑了好些贵重的药材来给云瑶补气血。
不说齐家怎么折腾,只说齐靖坐着马车到了贡院,就看到好些举子围在贡院门口,一个个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直打战。
齐靖皱了皱眉,提着考箱下了马车。
他才下车,迎面就看着肖智朝他走过来,齐靖也笑着迎过去:“肖兄。”
“四弟。”肖智拱了拱手。
虽然说两家定下亲事,可到底还没成亲,齐靖也不能管肖智称姐夫。只能称兄长。但是肖智可以叫齐靖一声四弟。
“今儿这天可真冷。”肖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看天色。
齐靖点头:“又刮起北风来了,今年春来的晚了,往年这时候可不冷了。”
肖智叹了一声:“今年贡院里也不知道能冻坏多少举子。”
他这话一点不假,贡院不能生火。号房中又阴冷潮湿的很。举子们只能穿着单衣进去。三天考试下来,就是身体好的也受不住,更甭说身体弱的了。
齐靖也很无奈。才要说什么就看着有个瘦弱的举子已经倒在地上,跟他一起来的书童正寻人帮忙抬他去医馆呢。
齐靖也跟着长叹一声。
过不多久,就有差役开了贡院的门,一个个检查考生的物品,看着考生按着次序进贡院。
齐靖和肖智赶紧跟着排队,轮到他俩的时候,前头已经过去好些人,自然,也有被检查出来作弊硬拽出去斯文扫地的举子。
齐靖把自己的考箱递给一个差役,又被另一个差役叫过去搜身,从头搜到脚,又仔细的查完考箱,见没有什么不能带的东西,这才放行。
他站在贡院门口等了片刻,肖智那里也搜完身过来,俩人一起进入贡院。
在进门的时候一个差役发号牌,齐靖对那差役笑了笑,翻手拿出一块金子来悄悄递过去,小声道:“兄弟,通融一下,我们俩。”
那差役不想还有这等好事,一转手把才想递给齐靖的号牌给换了,给了他一个挺不错的号,等到肖智的时候,差役倒也给面子,也给了个好号牌。
甭看肖智排在齐靖后头,可是丁点没看出齐靖这番运作来,齐靖说的话也没听着一星半点,根本不知道齐靖还给差役行贿了。
说起来,这科考的流程齐靖早先就打听清楚了,他很明白要是拿到不好的号牌对于考试会有多大的影响。
比如说你的号房挨着茅厕,那你可就真倒了血霉了。
不说要挨三天臭气熏着,每天过来上茅厕的人踢踢踏踏打你跟前经过,一个挨一个的叫你安生不了,那得多影响作题,开的你心情烦燥之下,恐怕能答好的题都写不出来了。
可要是轮着好号房,那是又清静又干净,而且还不潮,能够叫你比别人都舒服的把题答完答好。
自然,这舒服是舒服不到哪去的,也不过是比较而已。
齐靖为着能够拿到好号牌,可是费了好些心神的,进贡院之前有搜身的差役,除了笔墨纸砚还有带的吃食之外可不许带别的,金银就更不能拿到贡院里头了。
齐靖和那些读书人不一样,他早先为着叫家里日子好过去,在莲花镇上和那些二油子都有交情,也算是在街面上混过的,早先他还跟莲花镇上有名的妙手空空学过几招,在差役眼皮子底下藏一小块金子倒是能办得到的。
如此,他才能贿赂发号牌的差役,能够给他和肖智弄个好号房。
等进了贡院,齐靖低头一瞧,这号码可是真好,天字丁号房,虽说前头还有三个特别好的,可是,那恐怕真轮不着他,人家那都是给有交情的或者高门大户留出来的。
再看看肖智的号牌也挺不错的,天字癸号房,和齐靖离的也不远。
齐靖笑笑:“咱哥俩运气倒是挺不错的。”
能参加春闱的都是各地的举子,早先都参加过乡试,自然也知道号房的排序问题,肖智看看号牌也挺满意,笑道:“是啊,运气真不错,但愿这回能考得中。”
俩人说说笑笑各自找着自己的号房,拱拱手作别走了进去。
齐靖进去一看,果然是天字号房,里头打扫的很干净,被褥也都没有潮气,横着的板子坚固,里头的凳子也不缺腿。
他坐上去试了试,倒也稳固,就笑着把考箱放到搭起来的板子上头,一样样的往外头拿东西。
把笔墨纸砚拿出来,齐靖看着外头粗糙,内里精致异常的考箱傻笑起来。
这考箱可是云瑶亲手所制,里头有许多的机关,先前云瑶拿过考箱教齐靖如何使用的时候齐靖还真吓坏了。
自古以来不说见了,想都没想过还有这样机关重重做工精巧到极点的物件,不说寻常人家,齐靖敢打保票,就是皇宫大内也找不着的。
这箱子看着第一层很平常,就是装了笔墨纸砚以及干粮等物,空间大小看起来也只这么一层,可是,当你扳动机关的时候,就会出现第二层,第二层空间并不小,放了叠好的棉被,可以拿出来御寒。
再扳动机关就有第三层空间出现,这个里头却是放了油布以及一个小巧的炉子。
春闱的时候虽说检查严格,可那也不过是在进入贡院的时候,等到你真进去了答题之时也不过有差役巡视几回,考官是不怎么过来察看的。
所以,齐靖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带这么一个考箱进来。
齐靖看了片刻考箱,就有差役过来带各个考生集中起来拜圣人像,拜过之后回来,主考官大喊一声开考,贡院的门吱吱呀呀的关闭上,自此之后,不到考试结束,所有的人都不许进出。
又有一柱香的功夫,考官宣读完考试纪律,差役就过来发放考卷。
第一天考的是贴经,也就是选择填空题,齐靖自小就聪慧,可谓过目不忘过耳成讼的,他这些年看书也多,齐家早些年赚的钱都用来给齐靖搜寻各种书籍,有些买不到的书齐靖也想方设法的寻来看,或借或抄,总归他读了满肚子各色的书,于贴经一道是绝不怵的。
等到考题发放下来,齐靖看了两眼就笑了。
今年这春闱也不知道是哪几位考官出的题,光看贴经就知道绝对不易。
无它,这贴经试题也忒多了些。
一天里要答满整整十张卷子,约摸有一百多道题,不说难易程度,这量就真不小。
齐靖不像有些考生一样拿来就答,他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开始作答。
倒也不是他不着急,而是早先云瑶给他讲过一个笑话,齐靖倒是真真的记在了心里。
那笑话就是有一国科考,出题量极大,约摸得有一千多道题,所有的考生看到都急的快哭了,均想着恐怕是做不完的。
然后,所有考生都抢先在第一时间开始答题,争分夺秒的飞速作答,就是这样,还有好些考生没有答完,有那学习好读书多的倒是答完了,只是,等着答到最后一题的时候,却发现那上头写了一句话:该次考试只用回答最后一题。
云瑶讲的时候笑的不行,齐靖听后很是无奈,心说哪个国家出题的这么不负责任,拿了所有的举子开涮,也不怕被人记恨,不怕皇帝砍他的脑袋。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基于齐靖对于云瑶的疼爱敬重,他还是把云瑶的话记在心里,今日一看这题量也挺多的,就想到这则笑话,不由自主的先把试题看了一遍。
一直看到最后一题,发现果然考官不像云瑶所言的那个国家那样奇葩,这才大松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赵五
看完题目,齐靖开始答题。
考卷上的题目他都看过,也都记在心里,答起来倒不费什么力气,没用多长时间就答好了两张纸,才写第三张的时间,听到隔壁号房传来一阵哀叹声,似乎是碰着什么难题。
齐靖没理会,继续作答。
等到答完第六张纸,齐靖放下笔转转手腕伸了伸胳膊,从考箱里头伸出早起宝瓶做好的干粮,就着水开始吃了起来。
吃过饭,齐靖不到天色暗沉已经把所有的考卷答完,他放到一旁开始靠着木板歇息。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就有差役过来收了卷子,齐靖等收完考卷这才蜷缩着盖好被子睡觉。
号房狭窄,个子并不高的举子躺在里头都伸展不开,更不要说齐靖那等身高,躺下来腿都蜷到肚子上脚都紧蹬着墙,睡觉的时候真的难受之极,齐靖好半天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才眯眯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考诗词,齐靖觉得比头一天还要容易一些,只是他到底还是记得祁驸马提过的这回考官或喜风流富贵之气的文章,或者婉约灵巧的文章,并不喜那等言之有物言语朴实的。
因此,他写的诗词就努力的投其所好。
第三天考策论,齐靖拿到试题眉头就皱的死紧。
按理说策论该论的是治国方略,或者说施政的时候遇到的某些难题之类的,可是。这一回的策论试题竟然是论该不该给当今陛下修建一座皇家园林。
齐靖看着试题,心里只说当今越发的昏匮。
他有心劝上几句,只说不该这般的劳民伤财,可是,打心底里知道要真是这样写的话,那他肯定得名落孙山。
实在没办法,少不得昧着良心捧上几句,齐靖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能够考中进士施政一方的话,绝对不能做这些劳民伤财的事情。
想了许久。齐靖心中叹息。咬着牙写了许多违心之言,写完了再看一遍,发觉没有可改之处,这才抄到试卷之上。
抄完。齐靖满心的不自在。阴沉着脸靠着墙壁很有几分无精打彩。
就说这日是会试第三天。云瑶和银竹做伴早早的来到贡院门口等着接齐靖,关姑太太说要上街买些物件,正好齐宝铃也要出去。俩人做伴一起,也没坐车,直接就走着出了门。
出门右拐到了胡同口,宝铃要去买些颜料和好的宣纸,还要帮宝盒捎几本书,关姑太太要买些绣线还有一些素净颜色的绢纱,也就一起去了平安坊内一条很有名的买卖街。
这街上针头线脑、做饭所用的调料、书本纸张,首饰布匹诸如此类都很齐全。
俩人到了街面上,先买了关姑太太所要用的绢纱和绣线,又买了颜料和宣纸,等走到书铺的时候,关姑太太走的累了,齐宝铃扶着她进去,叫小二搬了凳子给关姑太太坐下,齐宝铃自己去翻看书本。
她翻了这家书铺的好些书也没瞧到齐宝盒所要读的那类书本,就叫过伙计来打问,谁知道伙计推荐了几本写的都不好,齐宝铃很不满意,才说要到别家书铺看看,就看着一个穿着青色夹袍,袍子袖口和领口部分都磨破了,打了几块补丁的少年进来。
少年夹了几本书,进门就问伙计:“我才抄的几本书,你看看能值几个钱?”
少年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衰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像是生病的样子。
伙计看到少年笑了笑:“您来了,赶紧坐下,我瞧瞧这书……哎哟,这不就正是小娘子要寻的么……”
齐宝铃听到赶紧过去看,拿过来翻看了几页顿时大喜:“就是我要找的书。”
她拿着书问少年:“你这书怎么卖的?”
少年看向伙计:“这书是要卖给书铺的,小娘子要买的话,还是跟书铺谈价钱的好。”
齐宝铃一听笑眯了眼睛,对少年多了几分好感,心说甭看少年年纪小,看起来又像是很落魄的样子,可心眼却一点都不少啊,他应该是心里明白和书铺做的是长远的生意,虽然说赚的钱不多,可是能够如长流水一般,跟自己就算是提高了价钱把书卖出去了,却是一锤子的买卖,只能赚这一回的钱,且还将书铺得罪了,以后怕是更难过的。
伙计也很高兴,笑了笑:“这书可不好寻啊,赵五爷……”
伙计的话没说完,关姑太太就猛的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少年,辩认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的问:“是小五么?”
少年听到声音也赶紧看这去,看到关姑太太赶紧起身行礼:“六婶儿。”
“真是小五。”关姑太太上下打量少年:“你,你怎么……怎么这副样子?四哥四嫂呢?”
齐宝铃过去扶住关姑太太,防止她因为太过激动而摔倒或者怎么的,同时也看向少年,这一看,发现少年虽然瘦弱,可长的却挺清秀,眉宇间也透着几分正气,看样子是个禀性很不错的人。
“爹娘已经故去。”赵五爷苦笑一声:“如今我年纪小不能做活,再加上给爹娘看病把家里的钱耗净了,没法子只能抄些书来卖维持生计,六婶子如今可好?”
“好,好。”关姑太太看着赵五眼圈微红:“没想着四哥四嫂早早的去了,就剩下你一个孩子……族里难道就没关照你一些吗?”
赵五垂头不说话,想来,应该是族里分毫没有照顾他,说不定还落井下石了,只是这孩子性子好,不乐意说族人的不是罢了。
关姑太太什么人物,未出阁的时候就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闺秀,后来嫁到赵家,那也是一手把持家里家外的,把赵家那位极有出息的爷拢的跟她一条心,就是十来年未生一儿半女的,赵六老爷也没纳妾,可见得是个多精明的人物。
她看着赵五这副样子,又如何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关姑太太叹了口气:“赵家早先多威威赫赫的家族,到哪今竟然任由族人孤苦无依不理会半点,唉,想来也是败落了。”
她笑了笑,笑的很苦:“咱娘俩倒是挺像的,都是孤鬼一个……早先四哥四嫂多好的人,我原还说你们一家虽然不是多富裕,可亲人在一处亲亲热热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没想着转眼间就剩你一个了。”
关姑太太这一说,赵五眼泪都掉出来了:“爹娘得了急病,也是没法子的,不过到底我年纪也大了些,总归能顶门立户的。”
关姑太太一听这话更加的心酸,她拉赵五过来仔细的打量,发现这孩子又瘦又病的,实在看不下去,就从袖口中摸出一个荷包来交到赵五手中:“拿着吧,找个大夫看看把身子好好调理一二,剩下的钱买些好吃的补一补。”
“这……”赵五赶紧推拒:“我怎么能要您的钱……我……”
“傻孩子,婶子给你你就拿着。”关姑太太一见如此佯怒道:“婶子虽然也是孤苦一人,可是日子到底比你好,关家宗族对婶子还是多有照顾的,再加上婶子还有自己的嫁妆,这辈子吃喝是不愁的。”
关姑太太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又是长者,赵五还真不好再推辞了,只能再度见礼:“长者赐不敢辞,如此,侄儿就厚颜收下了。”
“这才对,这才对。”关姑太太看着赵五,一腔慈心发作:“你好好过日子,婶子如今在平安坊齐家住着,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记得给婶子捎个信,别的婶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资助你些银两,给你做上几件衣裳还是成的。”
赵五又道了谢,把书交给伙计这才告辞。
他前脚走,后脚齐宝铃把书买了下来,拿上东西,扶着关姑太太出门。
关姑太太一出去又叹了一声:“倒是个苦命的孩子。”
齐宝铃撇撇嘴:“听您那意思这是赵家人了,当初赵家怎么对您的,把您生生赶了出来,您如今怎么还管他家的事。”
关姑太太笑了笑,情绪很低落:“这个赵五算是我的堂侄子,他爹排行第四,是我家六爷的堂兄,平常和我家六爷关系最好,哥俩也最能说到一处,六爷还在的时候,时常到我家做客,有时候带着赵五一处去,那时候赵五还小着呢,总是到后宅陪我说话,我膝下无子,看赵五长的好又伶俐难免喜欢,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留了给他。”
说到这里,关姑太太神情更加不好:“六爷故去的时候,赵家人就跟着火上烧油要送我去庵堂,还是四哥两口子仗义执言帮我说话,后来也是四哥送信去关家,才叫我能够脱身出来,算起来,我也是受过四哥恩情的,如今看到他家小子如何能不接济一二。”
原来是这么着的,齐宝铃听了若有所思,一时又道:“这也是该的,原是我说错了话。”
关姑太太笑了笑:“你也是替我着急,这算什么说错了话。”
又走了一段路,关姑太太应该也是想到赵六爷,想到以前那些美好的时光,笑道:“说起赵四老爷来,这还是一位能人呢,当初他在的时候,管着赵家族学,整治的赵家那些小子一个个见了他跟避猫鼠似的,如今他人没了,赵家怕更得败落。”
话说到这里,关姑太太神情恹恹的,再没往下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姑太太的打算
齐靖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出了贡院,临出门之前,他伸手一捞把快要跌倒的肖智捞了起来,扶他出了门。
从阴暗的贡院出来,晒到外头的阳光,齐靖眯了眯眼睛,只觉一阵暖意袭来,再瞧的时候,见贡院四周杨柳都有了绿芽,不过三天的功夫,好似过了一世那么久。
“是二姑娘。”肖智眼尖,一出来就看到云瑶和银竹,笑着跟银竹招招手,似乎也有了力气一样几步走到银竹跟前,微一拱手:“二姑娘。”
银竹侧身过去,嘴角带着笑,脸上微红:“肖公子。”
云瑶坐在车上对齐靖招手叫他上车,等齐靖一上来,云瑶就给他递过一杯水,又把一个盒子打开,里头饭菜还热腾腾的。
齐靖看到热饭菜眼都绿了,拿过来就往嘴里扒,没几下塞了一嘴,云瑶又赶紧递过水去:“小心点,别噎着,管饱呢。”
“这是五妹的手艺吧?”齐靖咽下口中的饭问了一声。
云瑶一笑:“可不是怎的,五妹心疼你呢,大早起就开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专等你回去吃呢,我临来的时候看着都挺热乎就每样装了些,你吃慢点,慢着点。”
两人正说着话,银竹也上了车,云瑶问了一句:“肖公子呢?”
银竹垂头小声道;“才坐车回去,我看他累坏了,整个人都瘦了,脸也青白的很。”
云瑶把水递给齐靖,轻笑两声:“二姐也没瞧见您家兄弟瘦没瘦。这一双眼睛就专往肖公子身上瞧了,恐怕啊,在二姐心里肖公子比您兄弟要重要的多了。”
银竹脸色更红:“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不关心老四了,老四可没瘦,再说,这不还有你吗。”
云瑶点头,恍然大悟道:“这话倒也是,合着兄弟娶了媳妇就啥也不用惦记了。”
“再胡说。”银竹伸手就要拧云瑶的嘴:“我倒要看看你牙口怎么长的,怎么这样牙尖嘴利。”
云瑶笑着往齐靖身后躲:“相公。你看二姐怎么这么凶。要是叫肖公子看着恐怕要退亲的,哎呀,相公救我……”
云瑶和银竹笑闹一会儿,再看齐靖的时候。他已经靠着车厢睡实了。
云瑶立时住了声。齐银竹也压低声音:“你把那边的披风给老四盖上。别冻着了。”
“我知道了。”云瑶拿过披风搭在齐靖身上,再瞧瞧齐靖高壮的身躯小声道:“我听说贡院的号房又小又窄,你说相公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恐怕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了吧。”
银竹一听也挺心疼齐靖的:“可不是么,就老四这个子躺到号房里肯定伸不开腿,这几天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老天保佑他这一回能够金榜高中,可甭再受第二茬罪了。”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到了齐家大门口云瑶赶紧下车叫了几个下人抬了一块木板,把齐靖半扶半背的弄到上头,几个人一起发力抬到屋里。
又是齐老牛过来把齐靖弄到床上,云瑶给他脱了鞋袜,也不管齐靖身上多脏多臭,凑过去拿被子给他盖上,又拿了热毛巾给齐靖擦了手脸,看他睡的死沉,黑眼圈那样浓重,云瑶这心里抽疼抽疼的。
把屋里收拾好了,云瑶出门先去跟齐顾氏回禀一声,又叫下人把饭菜端到厨房里,等齐靖醒来再热了吃,要是老不醒的话,大伙就先吃了,齐靖醒后再做。
这一等就等到下午了,齐靖睡的还是死沉死沉的,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齐靖氏过来也看了看,听齐靖打呼打的起劲,知道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交待厨房把饭菜热了晚上吃,今儿晚上小灶上的火留着,啥时候齐靖醒了啥时候弄些吃食给他。
齐宝珠饭菜真整的挺不少,一大家子都没吃完,还剩了不少,都散给下人们了。
云瑶吃过饭就守着齐靖,生怕齐靖醒过来缺水缺吃食之类的,大半夜了也不敢睡,后来实在撑不住才睡着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齐靖才睡饱醒了过来。
他清醒之后头一件事情就是要水洗澡。
去浴室洗了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穿了夹袍子,腰束玉带,头上戴了银冠,齐靖神采奕奕的去了正房处。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饭香,原来,在他洗澡的时候齐宝瓶和齐宝珠俩人一起合力做了好些饭菜。
齐靖过去瞧,满桌子的菜,有肉食,有粥,有青菜,显的很丰盛。
他也饿坏了,坐下来就吃,吃了一多半饭菜才有了饱意。
吃饱喝足,齐老牛问齐靖:“这一回有没有把握?”
齐靖笑了笑:“那些题我都记着呢,一会儿出去寻人请教一二,旁的我都不怵的,只是那策论……”
想到那种奇葩的策论,齐靖心里就不舒服:“当今实在有些糊涂了,这回春闱的策论题竟然是叫众举子谈论一下该不该修建皇家庄园,早先各种春闱试题我也都看过,历朝历代还从来没有这样的题目,实在叫人……”
齐靖重重一叹:“若长此以往,大周国恐怕要跟前朝似的。”
以后那些话齐靖没说,可是,齐老牛却明白,齐靖的意思是说当今要总是这样贪图享受,恐怕大周朝得灭国了。
齐老牛听的心情也挺沉重的,闷声不语,好半天才道:“这些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你收拾一下去寻人打探打探,看看这一回能不能考中。”
“哎!”齐靖答应一声,又跟齐老牛说了几句话,拜见过齐顾氏这才告辞。
回到屋里,齐靖叫云瑶备了一份礼。他带了去求见祁驸马,想从祁驸马那里打听打听消息。
齐靖前脚走,关姑太太就来找云瑶,只说叫云瑶帮着备车,她想出去走一遭。
云瑶关心的问了一回,听关姑太太说要回娘家,立时笑着叫人备车,又好生准备了一些礼物,请关姑太太带回去送人。
关姑太太也没客气,跟云瑶说笑两句。又说恐怕要在娘家住上几天。叫云瑶别惦记着。
云瑶笑着送关姑太太出门,回来又忙里忙外准备了一通,想起齐靖早先答应过她考完之后带她踏青,云瑶倒是挺兴奋的。
她把齐靖那个考箱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又计算体积。思量着踏青的话要带些什么东西。这盒子能不能装得下。
一直忙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齐靖才回,他一进门,云瑶就闻到一股子酒味。立时拿手扇着风,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些酒?”
齐靖打个酒吓嗝:“没办法,祁驸马非得喝几杯,我只好陪着了,没想到这酒后劲挺大,这会儿头还有些发晕。”
云瑶一听赶紧叫芍药去煮些醒酒汤,又撵齐靖去洗漱,等齐靖把身上的酒味散的差不多了才叫他进屋。
看着齐靖喝完醒酒汤,云瑶就问:“祁驸马是怎么说的?这一回可有准信?”
齐靖一笑:“差不离了,我把写的文章背给驸马听,驸马说这一回主考官是潘大学士,他最喜这一类的文章,说我取中的可能性很高。”
云瑶一听也挺高兴的:“既然驸马都这样说了,肯定差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云瑶又问:“你跟爹娘说了没?”
“说了。”齐靖一笑,把云瑶拉进怀中:“我先见了爹娘才回来,原先整日崩着心神光想着考试的事了,竟然辜负了这好春光,这一回考完,我想着带你出去玩上几日,娘也说好,又说叫我只管带你去玩,家里的事情交给她了。”
云瑶又是一喜:“真的?咱们去哪玩?”
齐靖笑道:“曲江边上有一座云中居,那里风景极美,环境又很清幽,我想着去那里住上些日子挺不错的,今日已经叫人去订了房间,幸好订的早,天字号房还留了一间,要是订的晚了,恐怕咱们就去不成了。”
曲江边云瑶是知道的,那里可是踏青的好地方。
打前朝开始,朝庭就开始修建曲江河畔,修了堤筑了坝,江边栽种垂柳,又有各色树木,桃杏成林,又有片片梨园,还种了各色的花卉,每年春天,曲江边上风光极美,长安城里那些贵女们是最爱过去游玩的。
至于说云中居什么的,云瑶还真不知道,不过她想着齐靖向来很有眼光,办事又极为周到,他说好,肯定是错不了的,就欢喜的开始收拾东西。
不说齐靖和云瑶怎么着,只说关姑太太带了好些东西回娘家。
先见过兄嫂,又拿了备好的礼物送上去,再把云瑶准备的那些精致物件送给娘家的侄子侄女,等到把礼物送完,关姑太太才跟她嫂子说起回来的目的。
关姑太太小声斟酌用词:“原先六爷一去,我这心里空荡荡的,好几回都想随他去了,只是想到他临死之前还叮嘱我好好活着,我又……”
见她说起这些个,她嫂子也有几分难过:“也是你命苦,这也怪不了别的。”
“我是命苦的,和六爷成亲这么些年连个孩子都没有,我这些日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对不住六爷,如今我还活着,逢年过节的能给六爷烧个纸,我要是没了,又有哪个看顾六爷的坟,谁给他烧纸去。”
说到这里,关姑太太捂着脸哭了起来。
关嫂子是个性子好又体恤人的主,一见她哭,眼圈也红了:“你也莫哭了,你不是还有侄子么,等将来你……叫你侄子帮你和妹夫打理坟地,叫他给你们上坟。”
关姑太太一边抹泪一边谢她嫂子:“嫂子是好意,可是,我侄子怎么都姓关,不姓赵,我哪里好意思……我就想着能不能从赵家过继一个孩子到我膝下,也算六爷这一脉没断了根。”
关嫂子一听这话说的很在理,点了点头:“我跟你哥哥商量商量,咱们再仔细打听一下看看赵家哪房孩子好些,过继孩子不同别的,几要找那心性好又孝顺知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寻书
“大哥在家么?”
关姑太太突然问了一句。
关嫂子一听有些愣住,片刻后才道:“你大哥正在会客,你要见他得等上一会儿。”
“那就等一会儿吧。”关姑太太笑笑:“这事我得跟大哥好好说说,正好也有些别的事想讨大哥一个主意。”
关嫂子听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了个小丫头去外书房侯着,等着关大老爷一出来就请他过来一遭。
关姑太太见此也放了心,跟她嫂子说了好些个家长里短的话,她嫂子也问了一回在齐家住着怎么样,关姑太太只是笑说一切都挺好的。
这话她嫂子倒也信,关姑太太临去齐家之前肤色腊黄,人也干瘦的厉害,可在齐家住了小半年不只人胖了许多,这脸色也是红润的紧,精气神也不一样了,一瞧日子就过的挺不赖的。
说了会儿在齐家的生活状况,关姑太太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既然我想过继孩子,那在齐家住着就有些于理不合了,我想请嫂子帮我留意一下,最好是挨着齐家买个宅子,也不用多大,两进三进就行。”
“这个好说。”关嫂子听着小姑子求到自己头上赶紧答应一句:“嫂子立马就叫人打听去,见着合适的宅院买了给你住,甭管怎么说,你如今能这样打算就是好事,起码比你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等到孩子过继过来你好好养着,将来不只继承老六那一脉。且还能给你养老送终,这比什么都强。”
关姑太太也有此打算,跟着笑了笑:“我手里还有些银子,买宅子的钱我出得起。”
“这叫什么话。”关嫂子立时打断她:“我也知道你手里攒了钱,可是,也不能都花了呀,这养孩子花费可少不了的,你得替孩子打算,总得多攒些东西,买宅子的钱还是嫂子给你拿。全当我这个当舅妈的送孩子的一份礼物了。”
关姑太太知道她嫂子手头上有钱。她哥哥也是个能赚钱的圆滑之人,家里不难于此,便也不再推辞。
过了一会儿,关大老爷急匆匆赶过来。一进门就道:“妹子来了。”
关姑太太赶紧起身见礼。关大老爷也不好扶她。只是一摆手:“自家兄妹这么多礼数干嘛,赶紧坐下。”
之后,他就一直打量关姑太太。看关姑太太脸色好精神头足,这才满意的点头:“好,好,我瞧着你比以前好多了,可见日子过的不错。”
说到这里,他又问一句:“我听说你想过继个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关嫂子看看关大老爷笑着起身:“妹子来了我得好生招待,我去厨房看看,叫她们多备上几个好菜。”
关大老爷大笑:“是极,快去,快去。”
等到关嫂子走后,关大老爷这才沉下脸来,郑重其事的看向关姑太太:“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年你离开赵家的时候不是说再不回去的么,怎么又……”
关姑太太看她哥哥这般关心她,再一转头看着关大老爷鬓间已然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好几道,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一阵不好受,眼圈也红红的险些掉下泪来:“哥哥也该多加保重才是,以后别费那么些心了,侄子侄女都大了,哥哥该多歇着,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哥哥就有了白发……”
说到此处,关姑太太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关大老爷这心里也是酸酸的不好受,强笑一声:“我都到这岁数了岂能没有白发,我也不过白头发长的早了些,其实我身子壮着呢,妹妹可别担心。”
他见关姑太太还哭,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能顿足叹气,好一阵等关姑太太不哭了才又问了一回。
关姑太太抹了泪,抬头笑了笑:“也不为别的,前儿我正好碰着赵四哥家的小子小五子了,看着他我才知道四哥四嫂早没了,如今就剩下小五子一人过活,他日子过的也不好,我想着小五子这孩子又聪明又孝顺,打小就跟我好,就想多照顾他一二。”
说到此处,关姑太太一阵苦笑:“哥也知道赵家都是些什么人,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小五子那孩子留在赵家可真是毁了一根好苗子,要是叫四哥四嫂看着,岂不心疼死,就是我家六爷九泉之下看着他最疼爱的侄子日子过成这样,恐怕也得心疼的不行,我想着也不叫他认我为母,也不非说过继,就是把这孩子交给我照顾着,将来给我养老送终,等于是叫他一肩挑两家,将来有了孩子过继给六爷一个,算是给六爷留了一条根。”
关大老爷听关姑太太说完沉吟一下:“你要说过继小五子怕是不成,赵老四也就留了这么一条独根,说到哪里,都不可能过继给你,不说赵家那些人,就是小五子恐怕都不乐意,你要说养着他,将来叫他给你养老送终倒是成的,你没儿子他没爹娘,俩苦命人过活也使得,就是将来他子嗣旺了过继给赵老六一个也没什么,这么着吧,我先帮你探探小五子的口风,再去找赵家族长商量商量,你放心,只要小五子乐意,这事我绝对给你办成了。”
关姑太太听的一喜,赶紧起身谢过关大老爷。
关大老爷一笑:“自家兄妹,甭整那些个虚礼,今儿即然回来了就多住几日,跟你嫂子好生说说话,顺带帮着教教你侄女。”
关姑太太答应一声,等关大老爷走后,她才熟门熟路的到她未出嫁前的闺房安顿下来,把带来的东西整理好了,就去找她嫂子说话。
只说齐宝铃买了书给齐宝盒拿回去,姐妹俩倒都挺喜欢看书的。一人一本看了一遍,发现买的这几本书倒是真不错。
尤其是那本记载各地方风景的游记,不只记录了各地的有名的风景,还记载了好些地方的风土民情另有许多关于各个地方的小故事。
还有一本专写游侠儿的书,里头写的故事很精彩。
看完书,齐宝盒只觉得不过瘾,就问齐宝铃哪里寻来的书,想要再去买上几本。
齐宝铃笑道:“这是从关姨婆家侄子那里买来的,你既然想再买,我就去问问他。要是还有好书叫他直接拿给咱们。也甭叫那书铺多赚上一层,咱们和他也都便利。”
齐宝盒一听赶紧催着齐宝铃去问。
齐宝铃看看天色挺好,有意出去走上一走,就换了一身衣裳跟齐顾氏说了一声。又拿了些零钱出了门。
齐宝铃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这孩子好似是没什么出奇之处。即不会调香,也不会打猎,做饭也不成。看似也不是多聪明,可是,齐宝铃却是一家子里头为人处事最圆滑的一个,如今年龄还小就极会做人,等着年纪大些了,恐怕更了不得。
说起来,齐宝铃要是个男儿身,那绝对是能做高官的主儿。
齐宝铃带了钱溜溜达达的在街上闲逛,走了一会儿,买了些吃食,又看到街边卖包子的卖的好大肉包,就过去买了好几个,全都装进自己带的小包里头。
买好包子,齐宝铃雇了车,坐上车子之后就问车夫:“你可知道那个做户部郎中的赵家住在哪儿?”
在长安城赶车的车夫一般对于那些大户人家都很了解,一听齐宝铃问就笑了:“你算是问对人了,实话告诉你,俺在长安城所有的车夫里头可是有个外号叫包打听的,凡是长安城的铺子还有那些做官的人家,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麻烦你带我过去。”齐宝铃先付了钱:“您快着些。”
“好咧。”车夫一看齐宝铃出手大方,就撒开了欢似的赶车。
走了约摸有一刻多钟车子停住,车夫一指一座五进的宅子笑道:“那就是赵郎中家,这一块住的也都是赵家族人、”
他又指着另一座有些败落的五进宅子道:“那是以前赵家六爷的住处,说起来,赵六爷可是活着,可比如今的赵郎中还要有出息,只是老天妒英才,唉。”]
车夫叹着气,又给齐宝铃介绍:“赵郎中宅子后街上住了赵家一些旁枝,这条街走到头最后一家,是赵家最有学问的赵四爷家。”
齐宝铃记得赵五就是赵四爷家的小子,跳下车探头看了一回,又谢过车夫,再问了几句话才打赏车夫一些铜板,喜的车夫无可无不可的。
等着车夫离开,齐宝铃顺着街面往里头走,快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看着好几个孩子在跳绳玩,齐宝铃为防止敲错门,就又抓了个孩子问了一回,得知车夫说的一点都没错时,跑几步买了些零嘴给孩子们分了,这才过去敲了赵五家的院门。
“谁啊!”
不一会儿,赵五的声音传来。
齐宝铃笑问一声:“这是赵五家么?”
“谁?”赵五过来开门,看到齐宝铃愣了好一会儿:“你是?齐,齐姑娘?”
“嗯,是我。”齐宝铃笑着点头:“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你说吧。”赵五堵在门口没请齐宝铃进门:“你看我家里就我一人,你一个大姑娘进去实在,实在不好,你要有事就赶紧问,别叫人看着对你名声不利。”
齐宝铃还真不怎么在乎名声,不过赵五在乎,她也就收敛了一点:“你卖给我的书是打哪抄的,可还知道有没有旁的这样好的书?”
赵五呆了一会儿回神,慌道:“那书是我爹留的,我爹生前最爱看书,家里的钱多都买了书,那些都是好书,我日子过的再不好也舍不得卖,只能抄了赚些润笔费过活。”
原来是这么着的,齐宝铃一听大喜:“能不能叫我进去瞧瞧,我挑几本书你抄了给我,放心,我定然亏不了你,价钱肯定比书铺给的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认子
赵五很为难。
齐宝铃见了冷笑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我都不怕什么你怕个头。”
一句话叫赵五脸色有几分不好,让到一旁:“姑娘请进吧。”
等到齐宝铃进门,赵五也没关门,带着齐宝铃到前院西厢房中,整个西厢房都被改成书房,里头放了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色书本。
齐宝铃进门看到这么多书就给惊呆了,张着嘴好半天都合不上:“你家书可真多,都从哪弄来的,我们家攒了这么多年还没你家十分之一多呢。”
一边说话,齐宝铃快步走过去寻书。
赵五也走了过来,他指着书架上贴好的标签:“这些书都是分类整理好了的,每一层都有标签,你想找哪类的书可以看标签去寻,这样省时省力。”
“这个法子倒是挺不错的。”齐宝铃笑了笑,迅速找到有关于地理类的书,挑了几本拿出来,又找了几册史书,另外有关于术算的书本,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统七四五十本书。
找好了,齐宝铃指着桌上那么几摞书道:“这些个我都想要,你有时间就帮着抄一抄,等抄好了送到平安坊齐家。”
话说到这里,齐宝铃想到赵五如今日子过的拮据,就先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这是定金你先收着,等把书抄好了再一并与你结帐。”
赵五看着那些书,有几分犹豫:“这些书。这书都挺厚实,而且也都是市面上难寻的,一本两本也就算了,这么些个,抄起来实在费力,价钱上也不会很低,统共加起来要不少银子,姑娘确定都要?”
齐宝铃一瞪眼:“怎么滴,怕我给不起钱么?”
“不是,不是。”赵五赶紧摆手:“我就是想着这些书你看了也没多大用处。也不至于花这么些浪费银子。”
齐宝铃拿了本书翻了翻:“你怎知道我瞧了无用?我喜欢看这些书。就觉得有用,你也别说那么些废话,我只问你一句,到底是抄还是不抄?”
赵五见齐宝铃铁了心的想要这些书。也没办法。无奈答应一声:“抄。怎么不抄。”
齐宝铃把手中的书放下,转头再看看书架上也不晓得有多少本的书籍,很有几分不舍:“得。今儿就先找这么些书来,你先抄着,等得了闲我再过来寻些书,你要是觉得抄不完可以雇人帮你抄,要是抄的快些,我给你加些银子怎么样?”
“真的?”赵五眼前一亮,双眼带着惊喜看向齐宝铃。
“真的。”齐宝铃一点头:“我说话向来算话,你要是能早早的抄好,价钱真不算什么。”
齐宝铃又上下打量赵五几眼:“我给你的定金你先买件好些的衣裳,之后再雇人抄书,不然,恐怕别人都不敢信你呢。”
赵五极为窘迫,脸红红的答应一声:“姑娘说的是,我,我……是该换身衣裳了。”
“如今这世道,好些人都是先敬衣衫后敬人,你要是穿的破破烂烂出去,人家该瞧不起你了,还是把自己收拾利落些的好。”齐宝铃笑着劝了赵五一句,又看看天色:“我进来也有一会儿子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赶紧给我抄书去。”
赵五要送齐宝铃,齐宝铃赶紧摆摆手:“送什么送,抄书才正经呢,赶紧回去抄书。”
齐宝铃这话说的郑重,再加上她神情严肃,把赵五吓了一大跳,拱拱手很乖巧的答应一声:“我这就去抄,这就去。”
齐宝铃觉得挺好笑,忍不住笑了几声,又摆手:“我走了啊,别送了。”
等她出了门,笑容还挂在脸上,越想越觉得那个赵五挺有意思的,再想到今儿找着不少好书,心情大好,蹦跳着去买了好些吃食之类的带回家去。
齐宝铃前脚才走,赵五正想进屋去抄书,就听到门被拍响,他赶紧开门:“姑娘,怎么又……”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赵五愣在当场:“三,三伯?”
来人正是赵家老三,如今在户部做郎中的赵三老爷。
赵三老爷瞧了赵五一眼,看他一身补丁衣裳忍不住皱眉:“我有事与你说一声。”
“三伯请进!”赵五含笑把赵三老爷迎进家门,又赶紧去煮茶,把茶端上来很小心的看了赵三老爷一眼:“家里也没有好茶,只有这些陈茶了,还请三伯海涵。”
赵三老爷点头,却并没有端茶,打量赵五几眼叹了口气:“四弟和弟妹去的早,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也是孤苦,到底没个大人照看这日子过的就是不成,如今你还好些,一个人过日子也清静,可一天大过一天,家里总得有个人张罗着给你娶媳妇吧,总不能叫四哥断了根。”
一说娶媳妇,赵五的脸通红通红的:“三伯,我还小呢。”
“不小了。”赵三老爷一笑:“三伯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就有你哥哥了,你可不小。”
说到这里,赵三老爷又叹一声:“自打你六叔没了,你六婶也没个人照顾,她也没个孩子,日子过的也挺孤苦的,这不,你六婶托人与我说,想认你做义子,叫你搬过去跟她一处住着,她手里还有些余财,倒是能养活你,也能帮你娶媳妇,等将来她老了,你给她养老送终,以后你孩子多了,过继一个到你六叔名下,你觉得如何?”
赵三老爷一边问一边看向赵五,在赵三老爷想来,这是一件大好事,赵五应该答应的,却没想到赵五有些不情愿:“六婶早先对我好我都记着呢,叫我给六婶养老我愿意,就是,就是……我要认母亲……”
赵三老爷听了冷笑一声:“你自己都顾不得你自己呢,有人乐意养你就该偷着乐了,哪来那么多事情,再说了,你六婶也没非得逼着你叫母亲的,只说义母,若是你不乐意叫六婶也成,只一样,你得一肩挑两房,把你六叔六婶以后祭祀等事情也得管起来。”
“要是这样的话我是乐意的。”赵五好好想了想,觉得这事能答应,一来,六婶那人脾气性子都好,又是打小喜欢他的,跟着六婶,他日子应该挺不错的,二来,早先六叔对他也有恩情,就是别的不为,叫他将来接手六房的祭祀等事他也是乐意的,三来,反正他和六婶都是孤苦一人,日子都过的不好,要是能做伴的话,倒也挺合适的。
赵三老爷一听高兴了:“就该答应,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孝顺,是个好的,怪不得你六婶一眼就瞧中你了,既然如此,我就找个好日子把这事办了,再开祠堂跟族老们说上一声。”
“有劳三伯。”赵五赶紧见礼,又陪赵三老爷说了几句话,赵三老爷嫌弃赵五家里简陋,也没多坐,叮嘱几句就走了。
赵五把赵三老爷送出去,回头到了自己屋里,坐到椅子上好久没回过神来。
他实在没想到关家那位能瞧中他,说句实在话,当初赵六爷去后,赵家好些子侄都想要过继到六房,实在是因为如今关家势头比赵家大,也比赵家有钱的多,不说别的就说关氏进门的时候可是十里红妆,光是嫁妆就不少钱,再加上六爷是个有手段又能干的,这么些年,六爷攒下许多家底,那些大多数可都在关氏手里攥着呢。
赵家如今除了六房大多都已败落,多数赵家人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自然就有好些人紧盯着关氏,都想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将来再托关家的关系寻个好路子,要是能做个官啊啥的也挺不赖。
可惜,关氏一个都没瞧中,都给拒绝了,带了嫁妆还有赵六爷攒的家底回了关家,碍于关家势大,赵家折腾了半天也只接收了一些六房明面上的资产,多数还是给了关氏。
到如今,赵家还有不少人惦记着关氏手里的钱呢,赵五从来没有想着有一日关氏会瞧中他,想要养他做儿子。
虽然也知道跟了关氏他肯定有个好前程,将来也不愁吃穿,可是,赵五心里总是有几分复杂的。
却说这一日关姑太太找到云瑶和齐顾氏说要搬走,可是把云瑶还有齐顾氏给吓着了。
齐顾氏赶紧询问:“您怎么想着搬走了?是在家住的不好,还是有谁怠慢了您?”
关姑太太笑着摇头:“都不是,您别多想,并不是您家里不好,说句实在话,我自打搬到您家里来,这日子过的好着呢,没看我人都胖了么,只是如今我认了个儿子,也算是老有所靠,我就想着一人在您家里住着还成,要是再带个小子成什么话,就在您家隔壁买了房,索性搬出去住着,虽说是搬走了,可离的这么近,咱们两家来往还是很方便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只管过去,用得着我的地方捎个信来,我立马就能过来。”
一听事情是这般,齐顾氏才松了口气:“我还当谁惹着您了,不是这么着就好,既然您认了儿子,那是该搬出去的,如今家里都整顿好了么,要不要叫银竹几个帮您去洒扫一回?”
云瑶也道:“家里都安顿的怎么样了?下人们买了几个?吃的用的都置办齐全了么?要是没办好就先住上几日,什么时候弄好了什么时候再走。”
关姑太太赶紧笑道:“叫你们惦记了,都置办齐全了,我想过个三五日就走,等我过去跟我儿子安顿好,就抽空摆席面请你们过去坐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放榜
关姑太太自己收拾行装,云瑶几个来帮忙她也都推了,只说娘家哥哥那里已经派人去洒扫庭院,另外,那座宅院的家具之类的也都齐备,把东西收拾好了直接搬过去就成。
云瑶记挂着齐靖放榜的事情,见关姑太太推辞,也就没有强求。
不说别人怎么着,只说齐宝铃听得关姑太太认赵五为义子,又要带赵五搬到自家隔壁住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下极为高兴,每日里都过去帮关姑太太收拾东西。
她本来力气大,做事又很利落,好些丫头婆子都做不了的活计她都能干,有她帮忙,比四五个小厮还要顶用。
关姑太太瞧了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记着这份情谊。
这日关姑太太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给赵五捎了信,叫赵五过来看宅子,齐宝铃也说要认认门,跟着关姑太太去了左边那个小宅子。
进了门,才逛了没多久赵五就来了,赵五自小就整天跟着关姑太太识字玩耍,和她很是亲近,就是如今大了,自小的情份却留着呢,给关姑太太见了礼就笑着说话。
关姑太太叫齐宝铃去后院帮着看看花园子要怎么修整,她亲自带赵五去看赵五住的房子还有书房,别的倒还罢了,关姑太太特意买了好些个红木书架放到书房中,专等着赵五把家里的书搬来好有地方放置。
赵五住的屋子都是按着大家公子的规格布置的,也没有出奇之处。只这书房却整治的很齐整精雅,赵五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很用心的感谢了齐姑太太一番。
娘俩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齐宝铃兴冲冲道:“赵五爷,你搬了来,是不是那些书也都搬过来?”
赵五出门对齐宝铃笑了笑:“是啊,那些书得跟着我,我去哪它们就去哪。”
“这敢情好。”齐宝铃一听极为高兴:“以后我和八妹要看书的话可有了地儿,往后我肯定常来借书,你不许嫌弃我们烦。”
“岂敢。岂敢。”赵五赶紧摆了摆手:“七姑娘喜欢什么书只管看去。”
说到这里。赵五又道:“先前我找了几个字写的好的书生帮忙,七姑娘要的书已经抄了多半,再过三两日这些书就抄好了。”
“真的?”齐宝铃眼睛一亮:“你办事速度还挺快的。”
关姑太太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听到两人说什么抄书就问了一句。得知齐宝铃还找到赵家跟赵五买书。一时觉得挺好笑。不由摇头笑了笑:“胡闹,哪里能这样的,七姑娘也实在没有分寸。谁家大姑娘跟你一样胡跑乱颠的。”
赵五一听登时一惊,赶紧低头认错,齐宝铃却丝毫不害怕,笑嘻嘻道:“怕什么,我行事自来如此,总归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自己问心无愧,管别人说什么,再者,早先在齐家庄的时候,我也整日出去玩,也没见人敢说什么。”
说到这里,她自己先撑不住笑了:“其实也没人敢说什么,我们姐妹在齐家庄恶名远播,人们一说起来都知道齐家七个母老虎,谁敢招惹我们。”
这话说的关姑太太和赵五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关姑太太啐了一口:“哪里有你这般的,不成体统。”
赵五却道:“七姑娘才是真性情之人,比男儿更豪爽,倒叫人敬服。”
齐宝铃一听乐了,对赵五大生好感:“我原来说你是个迂腐之人,哪里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胸见识,好,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归我罩着了,往后谁要敢跟你叽叽歪歪的,哪个敢欺负你只管找我来,我替你揍丫的。”
赵五先谢过齐宝铃这番美意,又忍不住苦笑:“虽说七姑娘是一番好心,然真不必如此,没的为着我带累了您的名声。”
齐宝铃冷笑一声:“我最不耐你们这样的,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我是不管这些的,反正我看你挺顺眼的,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我罩你罩定了。”
“这……”赵五给吓了一跳,扎煞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关姑太太看赵五吓着了,顿时瞪向齐宝盒:“哪家姑娘跟你一样性子野,你瞧瞧你,好好的爷们给你吓成什么样了。”
说完这句话,关姑太太自己也觉得不像,实撑不住又笑了起来。
“是他自己胆小。”齐宝铃笑呵呵说了一句,眼见关姑太太应该还有什么话要跟赵五说,就说笑两句起身告辞。
等齐宝铃一走,关姑太太就带着赵五到了正房堂屋,这里已经摆置好了,桌椅都添了新的,陈设什么的也都不缺。
两个人坐下,就有才买的丫头过来添茶。
关姑太太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看向赵五:“我记得你今年有十六了吧?”
赵五苦笑一声:“您记性好,是十六了。”
“可不小了。”关姑太太打量赵五:“这两年你也没人照料,到底吃穿不济,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一句话叫赵五想到先前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眼圈不由红了:“也没什么,总归饿不着就是了。”
“如今就剩咱们娘俩,我有什么话就直接跟你说,总归你是我自小看大的,咱们也不生份。”关姑太太对着赵五笑了笑:“十六了,也到了该讨媳妇的年纪,早先没人给你张罗,如今你即认了我为干娘,我自然得给你张罗起来。”
这话一出口,赵五的脸腾就红了:“您,您看着办就成。”
“可不能这么说。”关姑太太好笑摇头:“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总得叫你顺心如意才成,你跟娘说说,你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赵五吱吱歪歪许久,看关姑太太催的急,也知道他的婚事真得着落在关姑太太身上,就强笑一声,忍着羞意道:“也没,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就想寻个孝顺知礼的,能跟我一块孝敬您,再就是别扭扭捏捏的,性子如七姑娘一样豪爽就成。”
“如七姑娘一样……”关姑太太没防备赵五说出这番话来,沉吟一会儿,突然双眼闪着光看向赵五:“你说七姑娘如何?”
“啊!”赵五吓坏了,张着嘴巴好半天还不过神来:“七,七姑娘,您怎么会……恐怕七姑娘瞧不上我的。”
赵五又大着胆子看了关姑太太一眼:“齐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家境却也极为殷实,再加上齐四爷才学出众,可谓前程似锦,您再瞧齐家前头几个姑娘寻的婆家,一个赛过一个,多数都是官身,就是,就是那位肖公子虽说是庶出,可如今也是举人呢,我一个白丁,家境又不怎么样,有什么能配得上七姑娘的。”
关姑太太瞅着赵五,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思量,过了许久才道:“你就说你觉得七姑娘如何吧?”
赵五吱歪许久,被关姑太太催的急了才咬牙道:“我觉得七姑娘好,虽然说长相上有些,有些平常,可是她身条好,不似如今好些姑娘弱不禁风似的,又有力气性子又好,而且又是读书识礼的,是个爱书的……”
赵五列举了好些齐宝铃的好处:“反正我觉得挺不赖。”
关姑太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不赖,既然你觉得好,娘就给你想想办法。”
不光赵五觉得齐宝铃好,就是关姑太太也觉得好。
她在齐家住了那么些日子,齐家各人什么性子她又岂会不知,关姑太太很喜欢齐家的为人禀性,也很看中齐家的姑娘们。
她年纪大了些,也过了那等贪慕虚荣的年纪,性子沉稳的紧,自然也不再注重脸面,心里明白娶妻当娶贤,不能只看颜色,因此,倒是不嫌弃齐家人长相如何丑陋,看人只看心性。
原来关姑太太认下赵五就有打算,想着将来能不能求娶齐家的姑娘。
只是她摸不着赵五的心思,今日一试,不成想还有这样的惊喜,赵五竟然对齐宝铃印象挺好的。
“这齐家啊是真不错。”关姑太太一边笑一边说给赵五听:“不说齐老四如何,就是单那几个姑娘一个个都是本事人,只可恨如今世人只看中一张面皮,我早先就说过,齐家这些姑娘不知道哪些有福气的不计较颜色得了去,那才是真正有福的,没想着我儿跟我一样的心胸见识,可见咱们是娘俩,想法都一样。”
关姑太太美滋滋的这样说着,她却不想想赵五可是她从小调教大的,思想上自然有许多和她同步的地方。
“您。”赵五抬头看了关姑太太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去:“您悄悄问一声,要是七姑娘不乐意就算了,这事咱们也别提,没的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关姑太太没口子的答应了,又问赵五对这个宅子可还满意,哪里需要改动。
赵五并没拿捏,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看着宅子有哪里不好的就直接说出来给关姑太太,请她找人改建一番。
不说这娘俩如何商量,只说这一日到了放榜的时候,一大早云瑶就找了几个识字的家丁到贡院门口看榜,等到锣鸣钟响,一张大红榜贴在贡院门口供人观看。
好些个小厮书童站在榜下细细查找。(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五元
因为大周朝有榜下捉婿的习俗,因此上,多数条件允许的举子是不会到贡院亲自看榜的。
倒也不为别的,就怕真叫人捉了去脸上不好看,再者,那等榜下捉婿的人家多是商户,好些都很没规矩,放出来的家丁也傲慢异常,绑人的时候粗俗的紧,许多人就难免被弄伤什么的。
所以,经过许多次会试,见识过前辈们血的教训,如今的举子们都学乖了,轻易不肯涉险。
齐靖虽然长的不好看,可以说忒难看了些,可是,他也不会去看榜的。
齐靖和云瑶先陪齐顾氏说了会儿话,就去花园里散步。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花园中桃红柳绿景色很美,而且这时候已经没有寒风,吹面而来的都是融融暖风,叫憋了一冬的人们真的不太愿意再在屋里呆着。
云瑶穿了浅绿的衫裙,头发松松挽就,一张白皙小脸上带着明媚笑容,和齐靖边走边说。
齐靖牵了她的手,提及从外头听来的一件事情。
前几日齐靖出去走动,正好碰着一个来自真亭府的行商,这个商人祖上也是莲花镇的,他在莲花镇也有产业,对于莲花镇上的一些人家都熟识的紧。
正巧那商人来长安贩卖一些东西,齐靖看着他捎来的物件都挺不错,就捡了几件买下来,两人左右无事,就在旁边找了个茶楼坐下说话。
齐靖打听了一回莲花镇上的事情,又问及齐金枝一家如今可好。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之类的。
行商笑着只说好,说周宏文倒是很争气的,如今每天都跟齐金枝整治花田,闲暇时候在家读书,把家业整治的倒是挺不赖,还说齐家有眼光,一眼就瞧中了周家,说不得以后周宏文真能够把周家改换门庭。
齐靖听后笑笑只说无事就好,行商见他关心莲花镇上的事情,就说起一件趣味。
只说早先方县令的太太古氏没了。方县令最为宠爱云姨娘。就想给她扶正,还说那位云姨娘是个容不下人的,早先因古氏苛待过她,就将古氏的留下的两个女儿胡乱配人。给大女儿配了个傻子。给小女儿配了个瘸子。
原来云姨娘只说古氏留下的两个孽种打发掉了。也算是出了口恶气,谁知道这位方大娘子倒是个极有出息的人物,方大娘子来到长安。由钱大人安顿好了之后,就跟许多小娘子一起去见钱大人的公子,由着钱公子选出最喜欢的那个小娘子来娶回家里。
这位方大娘子貌不出奇,原本被选上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人家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钱公子的喜好,在钱公子来的时候,方大娘子等在路边见了钱公子一回,叫钱公子对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后来又陪钱公子玩游戏,生生的把一个傻子给哄住了,哄的钱公子除了她谁都不要。
钱大人是个最宠孩子的,对钱公子那真是一百一的好,见钱公子喜欢方大娘子就留了她在家中,还告诉方大娘子,只要她好生伺侯钱公子,就会叫她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大娘子表面上不说什么,内里每天陪钱公子玩乐,时间长久了,倒是叫傻子对她起了真心,平常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丁点不会违背。
这方大娘子见时机成熟了,就跟钱大人说起方县令的事情,只说那个云姨娘是个容不下人的,早先待她不好,还苛待她,又哭诉云姨娘把她妹子推到火坑里,想叫钱大人搭救她妹子一回。
钱大人位高权重,自来是独断专行的主,他见方大娘子对他儿子倒是真不赖,绝对是真心伺侯他儿子的,对方大娘子印象挺不错,听方大娘子哭诉,倒是真怒了,对于别人来说对付一个县令,把通判家的儿媳妇劫了去都是天大的难事,可对钱大人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钱大人就派人去把方二娘子接到长安住着,又给方县令去信,只说那云氏不堪为正妻,训斥方县令猪油蒙了心的,竟然宠妾灭妻,由着一个姨娘坑害嫡女,又指出若是方县令敢抬云氏为正,他就叫方县令罢官免职。
方县令虽然喜欢云氏,可真正在意的是头上那顶乌纱帽,自然不会为了云氏去惹怒钱大人,因此赶紧去信给钱大人陪罪,又说他被云氏迷了心窍,竟然好赖不分,如今想清楚了,肯定不会把云氏扶正之类的话。
之后,不管云氏怎么哭闹,方县令当真铁了心的打压云氏,绝不叫她有丁点冒头的迹象,如此,这云氏倒也遭了报应,也算是害人不成反害已,叫莲花镇上的人都拍手称快,只说活该。
齐靖听行商说完,到底因为云珊是云瑶的姐姐,就又打听了几句,问的十分仔细,同时也打听了一些云家的事情。
听行商说云家如今搬到镇上住着,老两口见大女儿如今不能扶正,大儿子和儿媳妇整日的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二女儿和小女儿又离的远靠不上,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小儿子身上,把云琅送到镇上的书院读书,净等着小儿子出息了跟着小儿子享福。
又说云家老两口到齐家寻了两回,被齐金枝几下子给打发出来,后来又去薛家打听薛满金和云珍的事情,薛家老两口也不是什么善茬,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倒叫这俩人弄的灰溜溜的很是被人笑话一回。
齐靖问清楚明白了这才回去,回来因为别的事情把这事给忘了,如今跟云瑶闲聊,就把这件事情当成笑话讲给云瑶听。
云瑶听了也笑笑,说起云珊来很有几分鄙夷:“好好的一个人非得自己找不自在,作贱了她自己还不成。还要作贱我和二姐,当初二姐嫁人的时候她就想给二姐找个当官的做妾,二姐死活不乐意,又和二姐夫情意绵绵的,二姐夫家里也乐意多出彩礼,爹娘到底也没有真把二姐当成货物一样去称斤论两的卖,也许是为着钱,没怎么为难二姐和二姐夫,轮到我的时候,要不是咱家拿了重礼。恐怕……我如今也跟她一样给人当妾了。”
云瑶一边说一边想。要真是叫她给人当妾,恐怕她一天都活不成。
她云瑶可是星际时代精神力最高,最为厉害的机械大师,不说那些世家贵族对她有多推祟。就是元帅和总统对她都很敬重。丝毫不敢有一丁点怠慢之处。这样的她,又岂会甘愿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齐靖并不知道云瑶曾叫云珊算计过的事情,今日听说了。心下恼怒,又给云珊记了一笔,只说等到以后有机会定然好生教训云珊一回,给自家娘子报仇。
两口子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
紧接着,芍药匆匆忙忙跑过来,见着齐靖猛的跪下嗑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刚才小亭子来报,说老爷中了,中了头名会元。”
“真的?”云瑶一把抓住芍药激动的询问。
芍药使劲点头:“真的,奴听的真真的,再不会有一丝差错。”
云瑶大喜,转身看向齐靖:“恭喜相公高中头名,你这可是连中五元了,只不知道能不能连中六元,成为大周朝第一个六元相公?”
齐靖笑了笑:“同喜,同喜,我若是六元相公,那娘子便是六元夫人。”
元瑶一听扑哧一声笑了:“怎么听着这么古怪呢。”
说到这里,云瑶赶紧叫芍药起身,又搜刮了全身,总算是摸着一个荷包,里头装了几颗珍珠,她也不心疼,直接扔给芍药:“赏你了,拿着做套头面玩吧。”
“谢太太赏。”芍药高兴的什么似的,又连连行礼,笑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捏着荷包飞速的跑出花园。
云瑶一挽齐靖的手:“既然小亭子都回来了,想必报喜的也快来了,咱们赶紧去前头瞧瞧,总不能人家报喜的来了也瞧不见你这会元公吧。”
齐靖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叫你说尽了。”
“快走。”云瑶拽着齐靖很是兴奋的往前院走去。
齐靖一脸宠溺的笑着,由着云瑶带着他走。
两口子才到前院,就听到门口有锣鼓声传来,又有邻里瞧热闹议论的声音。
云瑶脸上笑容更大,叫了一个小丫头过来吩咐道:“赶紧去叫人开门,再去备好赏钱。”
吩咐完,齐靖和云瑶进了正房的堂屋,见一家子济济一堂都坐在那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想来,这个好消息都知道了。
不一时,报喜的衙役进门,先拜见了齐靖,又拜见过齐老牛和齐顾氏,又读了会试榜单道了喜,一时间,齐家众人更是喜不自禁。
齐顾氏连声说好,叫人封了红封赏给衙役,云瑶见齐顾氏高兴,就叫下人抬了一大筐的铜钱到门外散去。
齐宝铃和齐宝盒俩小丫头高兴不已,竟然也学了小子拿了千响的红鞭炮去放,一时间,齐家喜气洋洋,就是街面上离的老远瞧上一眼,也知道这家怕有天大的喜事。
齐顾氏大半天脸上都带着笑,拉着云瑶道:“好,好,再没比这更高兴的事了,老四这一回是真争气,又考了头名,叫我脸上也光彩的紧,三姐儿啊,你且等着,将来老四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云瑶垂头轻声道:“给娘挣个诰命才是正经呢。”
“说的什么话。”齐顾氏瞪她一眼:“我多大岁数了,要这风光做甚,我也不出去会客,要了诰命有什么用,倒不如给你,你出去见了哪家的太太奶奶,这脸上不也有光。”
正巧这话叫银竹听着,银竹连声笑道:“瞧你们娘俩说的这叫一个热闹,这诰命八字都没一撇呢,你们就说的跟真的一样,还互相推来让去的,没的叫人笑话。”
就这一句话,逗的齐顾氏又笑了许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玩乐
齐靖考中会元的消息一传出去,没多大会儿功夫左邻右舍就前来道贺。
就连关姑太太也带着赵五上门贺喜,齐家人一时忙着招呼客人,一个个累的脚不沾地,就连云瑶都不能免俗,在院子里吩咐下人整治酒席,又去各家报喜,再有就是收拾茶点招待客人,不一会儿就忙出一身的汗来,喊的嗓子都有些沙哑。
才吩咐完厨房的人收拾什么点心,云瑶眼错不见就瞧不着银竹了,她转身去找,找了好久才看到银竹满面春风从正门进来。
云瑶过去在银竹身后喊了一声,把银竹吓的好悬没跳起来。
“吓死人了。”银竹拍着胸口有些惊魂未定:“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想一套是一套啊。”
云瑶呵呵笑了笑:“这不看见你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有些不忿么,赶紧说,到底有什么好事叫你这般?”
原来云瑶没打算问出什么来,却不想银竹竟是个老实人。
她笑了笑,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头道:“我才刚出去打听了一遭,肖公子这回也考中了,中了第十五名,成绩很是不错。”
云瑶听了这话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光顾着替相公高兴了,竟然没叫人打听打听肖公子的成绩,着实该打。”
云瑶一边说一边挽了银竹的胳膊:“到底是未婚夫妻,咱们家也就只二姐惦记着肖公子呢。”
银竹点点云瑶额头:“你啊,打你嘴里就没什么好话。如今倒好,连我这等老实人都取笑上了,且等着,有一日看我怎么笑话你。”
俩人说笑间进了屋子,云瑶转身又吩咐下人备了一份礼物给肖公子送去,也是跟他道贺的意思。
未几,肖智的书童带礼物上门道贺,又有几个和齐靖关系不错的举子也送了礼物上门,另外,关家、谢家、于家、鲁家都送了礼物上门。
云瑶又带着下人把各家的礼物登记入库。整整忙了一天。到晚间家里才消停下来。
虽说忙累了些,可齐家上上下下都很精神,尤其是齐老牛和齐顾氏,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银竹姐妹几个也是。满脸的骄傲满足与有荣焉。
晚饭是齐宝珠亲自下厨整治的。做好饭先留出两份来叫人送去给鲁善和于龙,剩下的装盘摆碟的端到正房,一家子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又高兴的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回屋。
云瑶回去就开始翻检,找了些精巧的古物笔墨等等,留着以备齐靖拜会房师。
第二日,齐靖带着礼物拜见房师,又带了些玩器书画等到公主府见过祁驸马。
如此两天之后,齐靖借口要好生温书准备参加殿试,叫家中闭门谢客,他则带着云瑶一辆马车去了曲江边的云中居。
那里的客房是早早就订好了的,过去直接入住就成。
因着要住店,两人也并没有带下人,只夫妻二人亲亲热热就去了。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马车行至曲江边上的时候,就见江畔绿柳依依,桃红杏粉,当真是碧波荡漾一江春,桃杏吐艳云霞深。
等走近了,马车在江畔行进,探头可见或碧或粉或红或黄各种颜色如云盖顶,那种嫩的绿,浅的粉,艳的霞,耀眼的黄,纯净的白染了满眼,叫人如在画中游一般。
云瑶从来没见过这样夺目的春色,这样直往人眼中钻的颜色,一时竟看呆了去。
齐靖停下马车,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汉子牵走马车,齐靖和云瑶就缓缓步行在江边散步,走了一会儿,齐靖弯腰采下一朵野花给云瑶插在鬓边,又念了几句诗,云瑶听了轻轻一笑,伸手攀折几枝嫩柳,巧手穿梭间一个花篮就出现在眼前,她又叫齐靖采了些各色的春花装到篮中,手中提了笑道:“这个倒是好,很有野趣,一会儿咱们放到房中。”
齐靖一笑:“我还带了你那宝贝的天球瓶,呆会儿再采些花插到瓶中,也给屋里添上几分春意。”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走了一刻来钟,眼前豁然开朗,就见分花拂柳之中,一片绿地出现在眼前,绿地上散落各色的野花,中间一条羊肠小路直通一座木制小楼,齐靖牵起云瑶的手笑道:“这是云中居特意给赏春的客人建的木楼,别看外头简陋,里边装饰的极为舒适,原本我可订不着这样的房间,不过后头云中居的掌柜知道我是这界会元,许是为了增加名声,也许是早先的规矩,就给我换了这座小楼。”
小两口牵手进了小楼,就见一楼是有个堂屋,另外有个小厨房,二楼则是卧室,小小巧巧两间屋子看似简单,里头的陈设也并不复杂,不过桌椅条案之类的,却处处透着温馨自然。
不论是原木质地的桌椅,还是那张宽大的放了许多厚软被子的床,还有墙上缦着的白底浅碧碎花的布料,都叫小楼里头显的很明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叫人从心里头透出来的舒适感。
云瑶把所有的房间都看过,满脸喜欢之色:“回家之后咱们把房间也重新装修一下吧,也照着这个样子弄,把房顶拿板材订好,别露出房梁,屋子四壁缦上白布,拿那不掉色的颜料画些碎花或者景致,想来应该很不错。”
不说重新装修屋子,就是云瑶叫齐靖立时去跳河,齐靖保准也没二话。
他点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待回去我找几个手艺好的匠人把屋子再粉刷一回,院子里多栽几样花,我看你素喜牡丹,咱们家花园牡丹并不多,待殿试之后我淘换些名品牡丹种下,对了,早先大姐来信说她又种出几样变种牡丹来,有几品送到真亭府卖了好价钱,剩下的几品都在家留着,你要是喜欢,我托人捎来。”
云瑶一听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手:“我也不过喜欢瞧瞧,犯不着那样折腾,真亭府离长安何止千里,为着几盆牡丹就劳心劳力的不值当,再者说,长安城里也有牡丹,你要有心就帮我淘换些,咱们也试着培育了看看,瞧瞧能不能种出变种的来。”
“等我得闲托人打听一下,总归如今牡丹还不到开花的时候,时间上也赶得及。”齐靖笑了笑,叫云瑶坐下,他自己上楼换了身衣裳,系好围裙道:“赶了这一路你怕是饿坏了,等会儿我整些好吃的来。”
“你还会做饭?”云瑶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可从来没见你下过厨……你,可别把饭整糊了。”
齐靖苦笑摇头:“哪里就那么着了,我是长大了之后才不下厨的,小时候也做过饭,给大姐和五妹都打过下手,说起来,我厨艺还不赖,你一会儿尝了就知道了。”
云瑶极为好奇,也上楼换了身衣裳,系好围裙跟着齐靖进了厨房。
她看了几眼,见厨房里柴禾堆了许多,米面也都齐全,又有很多新鲜蔬菜,还有鸡鸭鱼肉也都齐备,就先蹲下来生了火,又问齐靖:“打算做什么?”
齐靖瞧了几眼:“做个红烧鱼,再烧些青菜,炖个鸡汤如何?”
“好。”云瑶笑了笑:“我想吃汤饼。”
“这就做。”齐靖上手很快,没几下子就把鱼整治干净,开始往锅中下油炸鱼,云瑶看他忙活也不好闲着,就帮忙择菜,又把鸡洗净了切成块。
两口子有说有笑的忙活着,没用多少时间就把几个菜整治出来,齐靖在另一个锅中放了水,和面揪成面片下锅,面快熟的时候把切好的小菠菜扔进去,出锅的时候放了盐和麻油酱油之类的调料。
做好饭,两人端到堂屋的八仙桌上,云瑶摘了围裙打水洗手洗脸,齐靖也跟她凑热闹一个盆中洗手,云瑶瞪了齐靖一眼,伸手一拍:“自己打水去,做什么老占我便宜。”
齐靖笑笑,右手压住云瑶白嫩的小手:“你是我娘子,自然要占你便宜的。”
“无赖。”云瑶轻笑出声,翻手又去打齐靖的手,齐靖躲过去,快速云抓云瑶的手,俩人四只手在水盆中动个不停,手没洗好,一盆水就先洒出半盆来,到最后弄的衣裳都湿了。
实在撑不住了,云瑶哎哟哎哟笑的肚子都疼,齐靖沾着一双手去扶她:“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云瑶白他一眼:“还说我,我们的会元老爷怎的竟跟我这小女子抢一盆水,要是叫人知道,肯定得说你有辱斯文。”
“管别人说什么。”齐靖这时候很有一种无赖的,痞痞的感觉,跟他寻常在外头一脸正气,看起来又忠厚憨直的样子很不同:“我跟自己媳妇玩闹哪个闲的蛋疼的敢叽叽歪歪。”
云瑶伸手刮着小脸:“好不知羞,会元老爷怎的跟个街面上的小混子一样学会骂人了,哎呀,这要传将出去,大老爷可没脸出门了。”
齐靖一把抱住云瑶:“我要没脸出门,就搁家里每天伺侯你如何?”
“我可不敢。”云瑶笑着拉齐靖坐下:“我得多大脸叫会元老爷伺侯。”
齐靖把云瑶抱坐在膝上端了一碗汤饼吹凉:“我瞧瞧你脸大没?”
云瑶抿嘴浅笑:“我饿了,不跟你贫了,赶紧的,喂夫人我吃饭。”
“得令。”齐靖哈哈大笑,夹了一筷子青菜喂到云遥嘴里,又弄了些鸡汤给她喝,云瑶也拿过筷子夹了鸡腿给齐靖:“来,我也伺侯大老爷一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路遇
“关姨!”
齐宝铃在门口叫了一声。
关姑太太从屋里出来,指指西厢房:“小五在看书呢,你要找什么书跟他说去。”
齐宝铃一笑:“那正好了,我把借的书还上,再找几本书。”
说完,齐宝铃蹦蹦跳跳到了书房,先敲门,等到赵五给她开了门,齐宝铃笑了笑:“还书。”
挤开赵五进了屋,齐宝铃把书往桌上一放,又开始在书架上寻找新书,赵五把那些书翻了翻,见这么厚厚的一摞书不由惊道:“你都看完了?这么快?”
齐宝铃很自得的点头:“自然的。”
赵五可不信,翻出一本游记来问了几个问题,齐宝铃吱吱唔唔答不上来,索性也不跟赵五装了:“我跟你说实话,这书好些都不是我看的,多数都是我妹妹看的,我们家要数聪明,我妹妹是顶顶聪明的,比四哥还聪慧,四哥是过目不忘,我家八妹可是一目十行呢,看书对她来说还真是小意思。”
赵五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人看书看的这样快,只是不信,撇着嘴道:“你就吹吧,七姑娘你实在太能吹牛了,我现在都能看到满天牛在飞。”
和齐宝铃熟识了,赵五也没了先前腼腆的样子,整个人也放开了,什么话都敢说,时常打趣齐宝铃几句。
齐宝铃瞪了赵五一眼:“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家八妹读书真的很厉害,别看她年纪小,可她读的书保准比那些大儒也不少,可惜大周朝不叫女人参加科举,不然,什么小三元******的,绝对没别人的事,我家八妹都能给包圆了。”
赵五切了一声,还是不信。
齐宝铃这个气哟,气道:“你等着。等着我喊八妹过来收拾你。”
她怒气冲冲的走了。过了不多会儿就拽着齐宝盒跑过来,把齐宝盒往赵五跟前一推,又往书架上找了好些书都摞到赵五面前:“这些都是我家八妹瞧过的,你随便问。”
齐宝盒站在书房中还有些发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双眼睛迷迷瞪瞪看着赵五。不知道这上演的又是哪一出。
赵五随意拿了本史书,随便翻开一页就开始提问,齐宝盒下意识的回答。不只将书面上的问题答了出来,还给赵五讲解了一通,说到最后,竟是齐宝盒滔滔不绝,引申出了许多问题。
赵五听的晕头转向,私心底下已经有些信了齐宝铃的话,他又问了齐宝盒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从诗到礼,再到周易、史记、地理等等均有涉及,知识面不广的人绝对答不上来,可齐宝盒根本想都不想就回答出来,而且还指出一个小错处。
“看,我就说了吧,我家八妹最聪明不过的。”齐宝铃高仰着头,一脸的傲娇状。
她这样子看的赵五想笑,忍不住刺了她一句:“那是八姑娘聪明,又不是你聪明,你得意个什么劲。”
“你……”齐宝铃给气着了,指着赵五跳脚:“甭瞧不起人来,我虽及不上八妹,可比你也不差什么,不信咱俩比比,看看谁背书快。”
“比就比,谁怕谁。”赵五也给激上脾气来了:“我去请义母做裁判。”
齐宝铃一拉齐宝盒:“八妹就能当裁判。”
结果就是,赵五把关姑太太也给拽了过来,叫她和齐宝盒俩人当裁判,又找了一本赵五和齐宝铃都没看过的书,叫俩人一起看,看过一刻钟后,关姑太太把书收回去,叫他们俩一个个背。
赵五先背,背了五页之后就嗑嗑绊绊背不出来了,齐宝铃得意的看了赵五一眼,张口就背,她一气背了八页,第九页有些嗑绊,第十页背了一多半剩下的多数都忘了。
不过,就算如此,齐宝铃比赵五也强了许多,赵五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齐宝铃:“你这笨丫头竟然……”
齐宝铃冷笑一声:“你还敢说我笨,我比你聪明多了,在家里我虽及不上四哥八妹,可比别人也不差什么,哼,还想和我比,文的武的,我让你一只手你都赶不上趟。”
这话说的,气的赵五脸都红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还不跟你一般见识呢。”齐宝铃嘟囔了几句,把齐宝盒一拽:“八妹,赶紧挑书去,挑好了咱们回家。”
关姑太太坐在一旁看着齐宝铃和赵五斗嘴,瞧齐宝铃把赵五气的跳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本就是一件小事,不值得生气,宝铃,宝盒,赶紧挑书去,挑完书跟我去屋里挑几样好头花。”
“哎。”齐宝盒答应一声,到书架前挑了七八本书抱在怀里,齐宝铃也挑了两本书,回头还跟赵五做个鬼脸,气的赵五脸更红了。
关姑太太笑着拉俩姑娘回屋,翻出一个盒子里头装了满满一盒子的各色纱堆头花:“这是关家才送来的,据说是宫里时兴的新花样,我一个孤老婆子也不戴这些个,你拿回家跟你姐姐嫂子戴着玩吧。”
齐宝铃一看那些头花就很喜欢,连声道谢,把盒子抱在怀里:“我前儿还想叫我嫂子给我扎几朵花戴,谁知道四哥就带着嫂子出去玩了,我还想等嫂子回来再叫她给我扎花,没想着您这里有这么些新鲜花样,那我还真不必等我嫂子了。”
齐宝盒倒是不怎么爱这些花啊粉的,她坐在一旁微笑着听齐宝铃和关姑太太说话。
俩人唠了一会儿家常,关姑太太就问:“你四哥不是在家温书么,怎么你却说出去玩了?”
齐宝铃呵呵一笑:“那都是借口,我四哥疼爱四嫂。想着四嫂自打嫁到我们家就没一天痛快的玩过,不是照管家务就是做生意赚钱,原先四哥净顾着读书了,也没心思跟四嫂去玩,这回反正考中了,又说殿试的时候不是比诗词就是比策论,这上头四哥是强项,也不怵什么,就趁着春暖花开之际跟四嫂度什么蜜月。”
齐宝盒在后头插话补充:“度蜜月是四嫂说的,四嫂说有个国家男女成亲之后都要抽出时间来四处游玩。因男女新婚不久。正是甜哥哥蜜姐姐的时候,这一个月必然缠绵甜蜜,因此称度蜜月。”
关姑太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嫂子可真行,连这等词都能想得出来。还什么有个国家。哪里有国家如此的。怕是你嫂子编出不哐你们的,亏的你们也信。”
这话一出口,哄的齐宝铃和齐宝盒也撑不住笑了。
齐宝铃摆手道:“反正四嫂这么一说。我们也就这么一听,信不信的另说,总归不能讲实话叫她脸上不好看吧。”
关姑太太笑道:“到底是你们家,要换成别的人家指不定怎么揭穿三姐儿呢,你们这些大姑子小姑子的厚道,不和她一般见识,公婆相公又疼着她,她的日子才过的这般滋润,要换别人家,她要敢说什么度蜜月,指不定得指着她鼻子骂呢,谁家新嫁娘不是上赶着伺侯公婆叔姑,不是紧着立规矩的,新婚的时候哪个当媳妇的不累,她倒好,编派出那四处游玩的话来,你们也不气。”
齐宝盒笑了笑:“四嫂也不容易的,她那样天仙似的人嫁到我们家,成天对着我们一家子丑八怪,她丁点不嫌弃,对四哥又好,就冲这个份上,我们也不能多苛求她,再者,四嫂虽说爱玩了些,然大面上的规矩都不错什么,对我们也是真心的好,要是再强求,那就是忒不满足了。”
齐宝铃也道:“照我说,那些紧着要求新媳妇立规矩的实在有些不好,要是穷苦人家也倒罢了,新媳妇做饭伺侯公婆是应该的,可富贵人家规矩那样多就有些矫情,哪个富贵人家不是丫头婆子一大堆,吃饭的时候多少人伺侯着,还差媳妇一个人,怎么就非得叫媳妇立在一旁看着,好些媳妇一辈子就没怎么吃过一顿热乎饭。”
关姑太太想及她初嫁时候的时光,也忍不住苦笑一声:“你说的也在理儿,可是世情如此,谁也强求不得。”
齐宝盒看关姑太太情绪有些低落,就说了几个笑话哄她,再坐一会儿,俩人就起身跟关姑太太告辞。
到了院中,齐宝铃对着书房喊道:“赵五子,我走了啊,赶明再来跟你比读书。”
赵五才拿起笔来要练字,听到这么一嗓子,吓的笔都掉了,弄的雪白的纸上一大片墨迹,气的他直跺脚。
齐宝铃笑着拉齐宝盒从赵家出来,才拐了个弯要进自家家门,不想一个人抱了个大盒子打俩人身边经过,也不知道怎的,这人离齐宝盒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身子一晃荡,就这么倒在齐宝盒身上。
“哎,你……”齐宝盒伸手一扶,把那人扶住,转眼瞧过去的时候,就有点不忍直视。
这人吧,看着挺高挺瘦的,身条算是也不赖,可那张脸……
怎么瞧怎么有点齐家人的样子。
一张容长脸黑乎乎的,好似是大日头底下晒了多少年一般,就是拿多少粉扑上去都盖不住那黑色,眉毛很粗很浓,鼻子挺直,鼻头有些鹰勾鼻,眼睛闭着也瞧不到怎么样,只一双眼睛看起来很细长,嘴唇厚实,紧紧闭着的时候抿成一字状,瞧这张嘴,可见这人性子极为刚毅。
“这人咋回事?”齐宝铃看了那人两眼就转过头去四处张望,见胡同里也没别人,再看看齐宝盒:“你说这人咋办?咱们扔在这儿还是带回去请大夫给瞧瞧?”
齐宝盒想了片刻咬牙道:“总不能真扔这儿不管吧,先带回去再说。”
齐宝铃答应一声,紧走几步到门房叫了两个人,把那人扶着进了家门,先在前院找了个客房把那人弄进去,放到床上躺着,又去跟齐顾氏和齐老牛说了一声,叫人请了大夫过来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甥舅
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把了半天脉,看齐老牛的目光充满不解:“奇怪啊,真是奇怪。”
“您说,到底怎么了?”齐老牛挺着急的,床上躺着的这位公子长的不咋滴,可这衣裳穿的挺不错,想来家境也不是贫困的,怎么一个随从都没有上街,而且,还这么晕死过去?
老大夫又把了把脉:“您家这家境挺不赖的,怎么小公子竟然给饿晕了?”
“饿晕了?”齐老牛一惊:“怎么饿晕了,那个,这不是我家的娃,我也不知道是哪的,在我家门口晕过去就给抬进来了。”
“明白,明白。”老大夫说着明白,但是满脸的不相信,心说这是哄谁呢,眼瞧这位公子和你家的人长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怎么就不是你家的娃了。
齐老牛眼看老大夫的样子就是不相信的,可他也真没法子,谁叫这个公子和他家的人长的真像,尤其是他,眼看着那眉眼,那嘴唇,那脸型,竟然比齐靖都像他,叫他怎么分辩。
“您老给开些药吧。”齐老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者说这个公子和他长的像吧,所以看这孩子饿成这个样子他还是挺心疼的。
老大夫摸摸胡子:“开什么药?他不过是饿坏了,又没病,不用开药,你多给他吃点东西就成,不过一定要注意头一回不可多吃,先给他喝些粥,把胃养起来再吃别的。”
齐老牛赶紧答应一声。又谢过大夫,给了钱叫人好生送出去。
叫了下人过来看守这位公子,齐老牛快步进了堂屋,齐顾氏带着宝铃和宝盒迎上前来,宝盒挺着急的:“爹,那个公子是怎么回事?”
齐老牛叹了口气,坐下道:“饿坏了,没别的毛病。”
“饿坏了?”娘三个都吃了一惊,齐宝盒惊道:“不至于吧,看他穿着也挺不赖的。不至于一口饭都吃不上吧?”
齐宝铃摸着下巴:“该不会是为了减肥故意不吃饭吧?”
一句话。齐家好几个人都有几分无语。
齐老牛摆摆手:“老八啊,你去厨房瞧瞧,叫厨娘熬些粥等那个公子醒了叫他吃些,既然人倒在咱家门口。咱们也瞧见了。就不能不管。”
“哎。”齐宝盒答应一声就往厨房而去。
齐顾氏看看齐老牛:“他爹。这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吧?他要是醒了你问一声,别给咱家招事。”
齐老牛点头:“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一切还得等他好了再问。”
齐宝铃敲敲桌子:“我看那个公子长的跟咱们家人似的,丑的成那个样子,肯定因为长的丑在家不招待见,总是要受欺负,吃食也给人抢了去,因此才饿成这样的。”
“胡说。”齐老牛佯怒训了齐宝铃一句:“谁家当父母的不疼子女,不说儿女只是长的丑些,就是傻子瘸子哑子瞎子也不会嫌弃半点,你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叫人听到可不好。”
齐顾氏也道:“老七啊,你爹说的对,你往后说话注意些,别有的没的净瞎说。”
“不说就是了。”齐宝铃答应一声,笑了笑:“我也去厨房瞧瞧。”
说话间,她跳起来就跑,齐老牛无奈摇头:“老七老八这俩丫头没受过苦,性子也跳脱,再加上长成那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这话齐顾氏可不爱听了:“我的姑娘我瞧着都好,模样差怎么了?老七老八可最是会读书的,老七画了一手好画,老八肚子里的书得装上几车,这世上哪个女儿家有她们聪明?再者,前头几个姑娘说的人家也不差,老七老八肯定也错不了,你啊,就把心装到肚子里去吧。”
齐老牛还是担心,可当着老妻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叹息。
这时候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老太爷,公子醒了。”
“醒了?”齐老牛猛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他几步出了屋子,还没走多远齐顾氏也跟了过来,老两口进了客房,眼见得床上那个公子坐了起来,拥着被子四处打量。
“您醒了?”齐老牛走近了发现这公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像他了,心里对他更关注几分:“感觉怎么样?”
“您救了我?”公子打量齐老牛,脸上露出几分惊意:“您是……”
“小老儿姓齐,公子倒在我家门家,正好叫家人看到就抬了回来。”齐老牛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楚,又问:“公子觉得可还好?”
床上的公子听了这话立时就要下床,彬彬有礼的给齐老牛作揖:“谢过齐老丈……”
“不谢,不谢。”齐老牛笑呵呵去扶,这一扶,就看到公子弯腰的时候颈间掉下一个拿红绳系着的银锁,那银锁的样子虽不精巧,却十分奇特,叫他一眼看到就惊在当场:“敢问公子……公子姓甚名谁?家中还有什么人?”
齐顾氏看出齐老牛的异常来,过去扶了齐老牛一把,对那个吃惊的公子笑了笑:“我家老爷大约是瞧着公子和我们家的人长的仿佛,索性就多问了几句,公子要是不乐意说就算了。”
原来这样,那个公子初见齐老牛的时候对于齐老牛的容貌也很吃惊,他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和他一般长的这样丑的,而且,这齐老丈和他长的还这样相像,如今听齐顾氏这么一解释,也表示十分理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在下姓韩,名昕,在家行十二,上头十一位兄长,家父还在世,家母却早已去世多年。”
“去世了?”齐老牛一听登时跌坐在椅子上:“怎么就去了,怎么就去世了?”
齐顾氏一见齐老牛这样,赶紧拉他一把:“他爹,这是怎么了?”
韩昕也是满脸不解的看着齐老牛:“齐老丈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齐老牛摆摆手,转头看向齐顾氏,急道:“去,去把咱们屋里床头柜子里放着的黑漆描金匣子拿过来,快点。”
齐顾氏不明白为什么,可还是转身出了客房。
齐老牛就一脸慈爱的看向韩昕:“你母亲生前日子过的怎么样?你,你外祖家都是什么样子?”
齐老牛是真搞不明白韩昕日子过的好还是不好,要说好吧,怎么会饿晕过去,要说不好,看他的样子穿的也不赖啊。
“还好,还好。”韩昕苦笑着随意说了两句,心下纳闷,只说这位齐老丈怎么总是在问他母亲的事情,难道说认得他母亲,可是他母亲从来没出过门,应该不会认识外头的人啊?
就在韩昕纳闷的时候,齐顾氏抱了小匣子过来,齐老牛接到手里打开来,颤抖着手从里头拿出一个银锁来递给韩昕:“你,你瞧瞧,这个银锁和你那个是不是样式一样,我这个上头雕了一头牛,你那个雕的是条蛇,我这个银锁背面刻了吉祥俩字,你那个是如意……”
韩昕脖了上的银锁戴了许多年,自然知道银锁上头的图样文字,一听齐老牛说的都对,接过齐老牛递来的银锁看了一眼,果然样式和他的一模一样,一瞧就是同一个工匠做出来的,而且翻过来对齐,两只银锁四个字大小一样,字体一样,就是不识字的也能瞧出出身一人UU小说。
“这,这……”
韩昕惊到了,拿着两个银锁只觉得手中发烫:“您这个……”
齐老牛叹了一声,红着眼圈拿过两个银锁摩挲着:“我小时候底下还有一个妹子,长到四五岁的年纪走丢了,我爹娘疯了似的寻找,一直到死也没找着,这么多年,我嘴上不说,可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你这银锁是哪来的?”
齐老牛其实应该已经有了猜测,可是还想再证明一下。
“这是我娘临终之前交给我的。”韩昕大惊失色:“娘从未提及身世,我也不明白……”
齐老牛眼中两行清泪落下来:“应该错不了的,应该错不了的,你娘,你娘右脚脚底板上是不是有排成一行的三颗红痣,左右手的小指不一般长,右手小指比左手小指长一截?”
“是。”韩昕点头:“您说的都是,您,您不会是……”
舅舅两个字在韩昕嘴里含着,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齐顾氏也听呆了,夺过两个银锁来左瞧右瞧,就是不想承认,可也不能否认这两个银锁几乎一样:“这,他爹,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及?”
“提什么呀。”齐老牛抹了一把泪:“早先一说起妹子爹娘就伤心难受,久而久之,我也不敢说了。”
跟齐顾氏解释一句,齐老牛又看向韩昕,怎么瞧,怎么觉得欢喜,一把拉住韩昕的手:“孩儿啊,我,应该就是你的亲舅舅啊。”
齐顾氏看着齐老牛和韩昕长的相仿的两张脸,也跟着一叹:“怪不得你俩长的这么像,竟然是甥舅,都说外甥肖舅,果不其然。”
韩昕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一时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候,听到门外有笑声传来,紧接着,齐宝盒端了粥进门:“爹,那个公子醒了?即是醒了,就趁热喝碗粥吧。”
齐宝盒进门就见齐老牛眼圈红红的,齐顾氏也在抹泪,登时吓了一跳,放下粥碗就问:“爹,你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怒气冲冲看向韩昕:“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救你,你怎么就把我爹惹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认亲
“老八。”
齐老牛喝斥一声:“哪有你这么放肆的,赶紧给韩公子赔礼。”
齐顾氏也抬头看看齐宝盒,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说话太呛人了,这可不好,赶紧的,给韩公子赔罪。”
齐宝盒把头扭到一旁,一梗脖子:“赔什么罪,我怎么着了?我一没骂他二没打他,我凭什么赔罪。”
“你这孩子。”齐顾氏满脸不赞同的看着齐宝盒:“怎么说话的。”
齐老牛气的脸都紫了,举起手骂道:“你这个不孝女,连爹的话都不听了,不教训教训你肯定更加放涎……”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齐老牛举起的手根本就舍不得拍到齐宝盒身上。
韩昕一见如此赶紧过来相劝:“齐老丈可千万别怪罪八姑娘,您要真这么着我可没脸再呆下去了。”
齐老牛唉的叹了一声,颓然放下手去。
韩昕把齐老牛手里的银锁拿过去,把自己的那个戴在脖子上,齐老牛的还给他:“如今瞧这两个银锁分明就是出自一个工匠之手,按理说我应该是和您有些血缘关系的,只是,认亲这等大事不能轻忽,咱们还是再思量思量才成。”
说起来,韩昕倒是真有心认下齐老牛的。
除去死了的娘还有姐姐,韩昕可以说没有什么亲人了,他倒是有亲爹亲哥哥,可那都是什么人,就因为他长的丑万分不待见,整日想办法作贱他。要不是他姐姐拿自身为交换条件说服他爹,说不定他现在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此上,韩昕是一个孤单的人,他是挺羡慕那些父慈子孝的人家的,见着齐家老两口极为慈爱,底下子女应该也孝顺,再者,齐家这位老太爷对他是打心眼里疼爱,这叫自小失却亲情的韩昕心里有些暖融融的,很想把这份暖意保存下来。
只是。他那样的身份。亲人岂能是随意认的,没有确实的证据,哪里就能认亲的。
齐宝盒听到这些话有些好奇,拉着齐顾氏问:“娘。他说什么呢?什么认不认亲的。什么血缘关系?”
齐顾氏也叹了一声。在齐宝盒耳边小声告之她实情,齐宝盒更加惊异:“不会吧,随便救个人竟然是爹的外甥。我的表哥?这也太……太叫人想不到了吧?”
齐顾氏也觉得这也实在太巧了,不过,看到韩昕那张脸,她也说不出别的,只能端起粥来笑笑:“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孩子啊,先吃点东西要紧。”
“对,对,先吃此东西。”齐老牛这才想到韩昕可是饿晕的,直到现在还是滴水未沾,立时从齐顾氏手中端过碗来递给韩昕:“这是特意交待厨房给你熬的素粥,你先吃些,咱们好生养养胃,等胃口好了,我再叫厨房给你整一桌好吃食。”
“好。”韩昕苦笑一声端过碗来慢慢喝粥,喝了几口,眼睛一亮,速度加快许多,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一大碗的粥喝完了。
喝过粥,他倒也很有自制力,把碗放到一旁不再讨要吃食了。
齐宝盒过来收走粥碗,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既然爹说他是你外甥,他又有点不信,这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咱们寻株血亲草试试不就成了么。”
“着啊。”齐老牛一拍大腿笑了起来:“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赶紧的,去找血亲草来。”
韩昕眼中也有了光亮,那光极为明亮,叫他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一样,这一刻,不管是齐老牛还是齐顾氏或者齐宝盒,都丁点不觉得韩昕丑了,只觉得这人气度非凡,将来应该是大有作为的。
齐宝盒答应着出门,齐老牛就坐在客房里和韩昕说话。
过了许久,齐宝盒捧了一个空碗还有一个小玉盒进来,进门把东西放下,又打了水放到空碗里,对齐老牛和韩昕道:“巧了,咱家后院就长了一株血亲草,我费了好大劲才挖出来,赶紧的,趁着还有药效赶快试了。”
齐顾氏过来打开玉盒,拿了一把小剪子小心的把血亲草的枝干剪开,里头流出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来,齐顾氏把液体倒进装了水的碗中,那碗中的水瞬间变成浅蓝色。
齐老牛夺过齐顾氏手中的小剪子,快速把手指划破,滴血进碗中,韩昕等他滴了血,也接过剪刀来割破手指滴了血。
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么静静注视碗中的两滴血,就见两滴血掉到碗中之后快速靠近,慢慢的融为一体,韩昕起身,朝着齐老牛深施一礼:“舅父大人在上,受孩儿一拜。”
“好,好。”齐老牛瞬间眼中又掉下泪来:“我……见着了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好孩子赶紧起来。”
扶起韩昕,齐老牛快速吩咐齐宝盒:“赶紧去把你姐姐们都叫到堂屋里,叫她们认认你表哥,派人把你哥哥嫂子也叫回来认亲。”
齐顾氏也含笑看着韩昕,拉了他的手上下打量:“好孩子,不亏是咱家的孩子,跟咱家的人长的真像,出了门叫人一瞅就知道肯定是一家人。”
韩昕又拜见齐顾氏,齐顾氏笑着摆手:“赶紧起来,赶紧起来,等舅妈备好见面礼你再好生拜见。”
韩昕起身笑了笑,打心眼里挺欢喜的。
齐老牛又打量韩昕一番,就拉他到正房堂屋里坐着,齐顾氏忙着叫人备茶备点心,把家里的好吃食都弄了些放到堂屋的小案上,指着对韩昕道:“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你先将就吃两口,等你走的时候啊,我叫你表妹多弄些好吃食给你带回家去。”
“谢谢舅妈。”韩昕道了谢,并没有去拿盘中的吃食,而是一直嘴角含笑看着齐老牛:“请恕孩儿无礼,能否打问一下舅父名讳,祖籍何处?家中都有什么人?”
齐老牛点头:“这原是该的,有什么无礼不无礼的,我叫齐老牛,你舅妈姓顾,咱们家啊是真亭府莲花镇齐家庄的,家里如今也没什么人,上头你外祖外祖母都去世了,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一家子。”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齐顾氏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韩昕笑道:“十九了。”
“十九了啊。”齐顾氏扳着手指一算:“你上头还有三个表姐,一个表兄,底下四个表妹。”
齐老牛眼不错的看着韩昕,越看越爱,欢喜过后,想到韩昕是怎么进家门的,那可是饿晕了被抬进来的,一时心中一沉,赶紧问了一句:“孩子啊,不是舅舅多嘴,舅舅就是想问一句,你这日子过的怎么样,怎么就饿晕了?你日子要是过的不好,舅舅别的大本事没有,管着你吃喝还是能的。”
齐顾氏也点头,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韩昕:“是啊,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可吃喝不愁,你日子要是过的紧巴,舅父舅母也不能眼瞧着不管啊。”
敢情齐家老两口把韩昕当成落魄人家的小子了,私底下脑补一回,以为韩家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如今败落了,只是这些人家要面子,出门的时候打扮的光鲜,在家里日子过的苦的紧,一家子连肚子都填不饱,老两口这么一想,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心疼韩昕的紧。
韩昕也听明白了,不过却更加感动。
他想着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骨肉相连的血脉之亲,不管你日子过的怎么着,亲人都打心眼里惦记着。
韩昕觉得他这个舅父是个老实厚道人,是打心底里疼他的,满心又是高兴又是酸楚,到底年纪小了些,也容易动情,这眼圈就红了起来。
“这孩子,这孩子。”齐老牛眼看着孩子要哭,就给吓坏了,扎煞着手不知道该怎生是好:“赶紧的擦擦眼睛,你要是有难处就跟舅舅说,舅舅想法子帮你啊,别哭,别哭啊。”
韩昕心里更加难受,不由想到那早早去世的娘亲,想着她要是活着该多好,如今可是能见着亲人了,又想着他惨死的姐姐,想着他姐姐临死怕都闭不上眼睛的,倒不是心里有多少仇恨,他姐姐是个善良又容易心软的,就算死的那么惨,肯定也不恨家里的亲人,只是,应该也是担心他,想着他往后就是一孤鬼,再没一个亲人关心了。
要是叫姐姐知道他们又有了亲人,那姐姐得多高兴。
这么想着,韩昕眼圈越红,不由掉下泪来。
“孩子啊,你是不是有啥为难的事?”齐老牛看韩昕哭了,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老脸上满是心疼,过去攥着韩昕的手就不撒了。
韩昕一边擦泪一边强笑摇头:“哪来的什么为难之事,就是见着舅舅了心里欢喜,我这是高兴的哭了。”
齐老牛却是不信,又问了一声:“你家中情形如何,听说你上头还有十一个哥哥,你这些哥哥对你可好?”
“爹……”不待韩昕回答,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声,紧接着,六个高高壮壮脸膛黑黑的姑娘一字排开进了屋门。
韩昕也顾不上伤心,扭头打量自已这些个表姐表妹,越看越觉得血缘这玩艺真是奇妙极了,这些个姐妹还都有些地方跟他长的一样呢,站到一处一瞧,肯定是一家子出身的。
齐顾氏起身,拉过银竹指着跟韩昕笑道:“这是你二表姐银竹。”
韩昕赶紧起身见礼,随后又见过铜锁,之后就是宝珠几个给他见礼。
一家子肆见过后,齐宝铃蹦跳着过去围着韩昕转圈:“我说怎么看你眼熟的很呢,如今才知道和爹长的像,真是没想着,好容易救个人,竟然救了自家表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