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驸马相邀
“亏了,亏了。”
齐顾氏气的一拍脑袋大骂起来:“原来只说这七个姑娘怕是要砸手里了,没想着临了还成了香饽饽。”
这话说的,倒是叫银竹几个姑娘哭笑不得。
银竹佯怒道:“娘这叫什么话,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货物,怎么能说砸手里的话。”
齐顾氏这才想及一时气急了说漏了嘴,赶紧道:“你娘我这不是没文采不识字,话也说不好么。”
银竹白了齐顾氏一眼才仔细问云瑶:“弟妹即然打听了,那肖家是个什么情况?”
云瑶看银竹这时候也能做到平静不气不恼,心里倒是挺佩服的,思量着给银竹解说:“当年肖老爷娶了嫡妻之后三年无孕,肖老太太一急之下就把自小伺侯肖老爷的一个丫头开脸收进房里做了姨娘,原是想叫这个姨娘替肖家传宗接代的,哪里知道肖老爷才收了房,后脚嫡妻就怀了身孕,嫡妻怀孕之后没多少时候,那个姨娘也怀了孕,如此,肖家的大少爷是嫡子,这二少爷就是肖公子便是庶子,其实,俩人是一年生的,前后也差不了两个月。”
“想来,肖公子在家日子过的并不好吧。”
银竹没有说话,还在思量的时候齐宝盒就开口了:“我不必多想也能明白,嫡子庶子相差不大,其间争斗必然凶狠。”
云瑶点头:“肖老爷是偏向肖公子的,到底肖公子姨娘打小伺侯肖老爷。情分必然不同寻常,可对于嫡子,肖老爷也十分疼爱,这就叫肖公子的嫡母怀恨在心,等肖公子的姨娘没了之后他嫡母就处处打压他,叫肖公子险些连书都读不了,要不是肖老爷护着些,恐怕……肖公子也早没了吧。”
银竹听后眼神一暗,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如今肖公子嫡母为了拿捏肖公子,就想着给肖公子娶一个富商家里极为刁蛮任性还不安分的姑娘为妻。肖公子不乐意。只是父母之命也推拒不得,实在没办法了就打着报恩的旗号到咱们家求娶二姐,只因为肖公子也听说咱们齐家姑娘的厉害,想着要是讨二姐进家门。指不定能帮他一把。也或者能早早的分家出去。不必受嫡母打压,不必受嫡兄的气。”
云瑶一口气说完去看银竹的反应,就见银竹许久不说话。脸色平静中又带了几分沉痛,过了好久才捏了拳头道:“我不管他打什么主意,总归是他上赶着求娶我的,只要他成亲之后对我好,能和我一心一意过日子我就帮着他,也不会怪他。”
“你这丫头。”齐顾氏听的又气又心疼,指着银竹骂了一句:“猪油蒙了心的,你怎么就这么倔啊,你当在嫡母手下讨生活那么好受的,本来给人当儿媳妇伺侯婆婆的日子就不好受,这又不是亲娘,自然更得受气,当年……当年咱们村子里也有一户这样的人家,那媳妇生生的就给婆婆折磨死了。”
说到这里,齐顾氏更加生气:“姓肖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的多光明正大,结果是个黑了心肝的,他自己奈何不了嫡母,自己受气也就罢了,做什么生生拉上别人家好好的姑娘,这不是把人姑娘往火坑里带么,不成,这事我不同意,反正姓肖的爹娘还没来,咱们两家也没说定,我就反悔了,我还不信离了他姓肖的,我给你寻不着好婆家。”
云瑶觉得齐顾氏这话很有道理,她打听着肖家那些事情之后心里也挺不痛快的,真的很替银竹担忧:“娘说的是,二姐,咱们没必要就非得吊死在这一棵歪脖树上。”
剩下那几个姑娘也都赞同齐顾氏的说法,都劝银竹趁早歇了嫁肖公子的心思,往后再寻好人家。
只是银竹却铁了心的非得嫁肖公子,说什么都不愿意黄了这亲事。
她抬头笑了笑:“你们只觉得肖家就是虎狼窝,又岂知别人家后院就那么干干净净,这世上十全十美的事自来就没有,我既然看中了肖公子的相貌才学,别的就不能再多要求,再者说了,不过是他嫡母不好,我还不信我就奈何不得一个老婆子了,最不济我在肖家日子过的不好也能拼着名声不要闹腾着他分家,只要分家出去,凭着我的本事,总归能把日子过出来的。”
银竹咬咬牙,看向齐顾氏:“娘就甭操心了,还是六妹那句话,有本事的到火坑里都能把日子过的比蜜甜,没本事的蜜罐里都能过的比黄莲还苦。”
银竹这话一出口,屋中一片沉默。
齐顾氏看着银竹,满脸的忧心,左思右想都不放心,可是她自来是个疼儿女的,向来不和儿女们硬拗着,没办法,只能答应一声:“随你吧,随你吧,总归日子是你过的,将来要是不好,你可不许回家哭闹。”
“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扛着,做什么回家哭。”银竹一梗脖子:“这点志气我还是有的。”
没办法,齐顾氏也只能哀声叹气了。
云瑶把于家肖家的事情跟齐顾氏汇报完,留下齐顾氏和几个姑娘说话,她早早的出了屋子,一边在院子里走着,云瑶一边思量着齐家几个姑娘都要出嫁,怕日子离的也远不得,到时候,嫁妆就是一大难事。
她盘算手中的钱财,打算先买几个铺子,再买几个小庄子,另外攒上一些头面首饰好料子,趁着冬天严寒,去边境货贸之地买些好皮子,再采买些好药材,将来开春的时候留着给姐姐妹妹们做嫁妆,如此很能省下一大笔钱。
云瑶算计好了,琢磨着等再过几日和铜锁几个商量一番,听说谢家就有商队往边贸处来往不断,若是能搭谢家商队走一遭是最好不过的。
不说云瑶怎么算计,只说被请到公主府的齐靖面对长乐驸马祁振时还有几分发晕。
他没想到祁振会真把他请到公主府,更加没想到祁振对待他的时候那样的有礼,几乎是把身段都放低了一般。
“齐解元大才。”祁振笑着对齐靖拱了拱手:“不只文彩好,更是画了一手的好画。”
齐靖听到这好画二字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些天,他一直忙着读书做文章,都把云瑶往公主府送画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这一会儿,齐靖就有几分哭笑不得,赶紧起身给祁振见礼:“您见笑了,说句实话,那画并不是在下所画,而是内子所作,内子自小便好书画,听说您也精于此道,便送了一幅画来讨教一二。”
呃?
这一回轮到祁振震惊了,他也是好久不能回神:“******大才啊,她的画实在惊才绝艳,我也算是见识广的,宫中父皇收藏的许多名画我都瞧过,可要论起来,没一幅画比******所作更加真实,单论写实,******可称天下第一。”
“您过奖了。”齐靖还能怎么着,只能谦虚几句:“不过是玩笑之作,不登大雅之堂,实在叫您见笑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说到字画,祁振是分外认真的:“实不相瞒,我在画之一道蹉跎几年,一直不得寸进,但看过******画作之后便如醍醐灌顶,登时茅塞顿开,画技一进精进不少,有生之年可望成就宗师之作,单论这叫我精进之恩,我也得好生感谢******。”
齐靖真没想到内里还有这样的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祁振见齐靖不说话,还以为他默认了,笑了笑问了一句:“我有件事情得跟齐解元商量一下,还望你不要多心。”
“您说。”齐靖抬了一下手,示意祁振只管明言。
祁振一笑,思量几句开了口:“我想跟******再讨教一二,能不能请******来公主府做客?”
看齐靖不说话,祁振又赶紧追加一句话:“当然,我也知道男女有别,只是请******和公主说说话,我要讨教的话并不当面,会命人隔上一扇屏风,再把我最近的画作给******看上一二,若得她指点几句我将不胜感激。”
祁振姿态放的这样低,话也说的圆转,再加上他确实一心都关注在画技上头没有丝毫杂心,态度虔诚之极,叫齐靖都不好拒绝。
没办法,齐靖只好笑道:“能来公主府做客是我们夫妻的荣幸,我就先代内子答应了,到时候公主送了贴子过去,内子必到。”
祁振一听这话更加高兴起来,当下拉着齐靖谈画论字,又谈诗论词,别看祁振一心专注画技,但他自幼聪明,文采也是有的,论起诗词文章之道来也有自己的见解。
齐靖也极为博学,倒是和祁振很能谈到一起,不过谈了一会儿,祁振看齐靖就大有知已之感,原先齐靖才来的时候祁振因他貌丑而引起的厌烦之感也抛诸脑后,一心只拉着齐靖论起诗词来。
谈论一会儿,祁振又叫齐靖写两个字,得知齐靖闲时也会画些画的时候,又把齐靖引到书房叫他画上几笔。
齐靖没办法只好提笔写了几个字,又画了一幅水墨画。
等他画好了,祁振看了一会儿笑道:“虽不及你家夫人画的好,但也难得了,你平常心思不在这上头能画成这样已然很不错,若是专注画之一道,恐怕成就在我之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难平
祁振是一位极高傲的人,倒不是说他性子如何不好,他本才高,自然仗着才学过人难免清高了些。
不过,祁振有一样好处,对于真正有才华的,他还是极为看重的。
他今日见齐靖不管是诗文词曲或者策论经文都极为不错,最要紧的是画画的也挺好,虽不及他,但是比寻常画师要强上许多,也就起了爱才之心。
更兼之叫他画技提高的那幅画又是齐靖夫人所作,祁振爱乌及屋之下对齐靖更加和颜悦色。
“我在画之一道上才能有限,哪里敢和驸马相提并论。”齐靖笑了笑:“更不要说想要超过您了,驸马厚爱我不敢辞,然却不能厚着脸皮得此赞美。”
对于齐靖的谦虚和赞扬,祁振也挺受用的,笑了笑不理提画画的事情,而是和齐靖谈起这一次科考之事来。
又谈一会儿,祁振就答应齐靖帮他举荐,又说年前有几个文会,都是长安城里素有文名的举人们所办,文会中除去举人,还会有许多官员到场,是扬名的好时机,到时候,他必然带齐靖去见识一番。
齐靖听后起身道谢,又坐了一会儿就要告辞,祁振正聊的起兴,很有几分不舍,才要挽留齐靖,就听到侍女过来说长安公主请驸马过去,祁振只能眼瞧着齐靖告辞离开,之后转入后宅去瞧长乐公主。
祁振到后院长乐公主房里,一进门就感觉一股子热气夹杂着药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把大衣裳脱下来交到侍女手中,打起帘子进了里屋。
才掀起帘子就听得一阵哭声,又听到长乐公主的声音:“你倒是胆子大,在本宫面前就这样哭哭啼啼的,这分明就是在咒本宫。”
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柔软可怜:“公主,奴没有那等意思,奴不是有意的,奴……求公主饶恕则个。”
“这是怎么了?”祁振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快步进了内屋。就看到长乐公主半躺在床上,因为病了好多日子显的身体瘦弱脸色苍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病态之美。
长乐公主伸出纤纤玉指按压额头,眉头皱的死紧。看起来极为难受。
而长乐公主床下跪了一个穿着绿衣的纤瘦女子。那女子一见祁振。扑过去抱了他的腿就哭了起来:“驸马救命啊,救命啊,公主要杀奴。求驸马救救奴。”
“到底怎么了?”祁振看看抱着他腿哭的女子倒是认得出来,这是他最近极为宠爱的一个歌伎,这歌伎容貌长的不错,声音极为清甜,又有些个才学,最关键的是性子极为柔顺温和,祁振喜欢她的柔顺,更喜欢她的仰慕,因此这些日子对她就颇为关照。
弯腰,祁振把那个歌伎拉了起来,一边帮她擦泪一边道:“春娘这是怎么了?先别哭,好生说话。”
那歌伎羞的满面通红,低头擦泪,却在暗中朝长乐公主使了个挑衅的目光,气的长乐公主又是一阵巨咳。
长乐公主咳了好半晌,春娘就趁着这个机会柔声跟祁振道:“奴听说公主病了,就想来探望公主,不过是一言不和,公主,公主就生气了,要把奴打死,奴哭求公主饶命,公主说奴哭的晦气,要立刻把奴打杀了。”
一行说,春娘一行往祁振身上靠:“要不是您过来,恐怕奴这会儿早没命了,奴知错了,还请驸马公主恕罪,奴往后一定好生听话,公主叫奴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春娘这话看似是在认错道歉并且求饶,显的整个人极为柔软可怜,可是,暗地里却是在靠状,尤其是最后那句话,一再的告诉祁振长乐公主叫春娘做一件极为为难的事情,春娘不乐意,长乐公主就要杀她。
祁振听了大怒:“公主,您是天之娇女金尊玉贵,然也不能如此草率就夺人性命,春娘如果有错就责罚一二,没有为丁点小事就非得弄死人的。”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在维护春娘。
春娘挑唇,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正好叫长乐公主看到,长乐公主更加生气,咳了几声伸手指着春娘:“驸马非要凭她一面之词就认为我有错吗?好,好,既然如此,你快些带她离了我这里,省的,省的我……气,气死。”
长乐公主在说气话,但是祁振性子比较敏感,一听这话也来了气,赌气冷哼一声,携了春娘真离了长乐公主的屋子。
他一走,长乐公主气的软倒在床上,旁边的几个侍女赶紧扶她,又有侍女帮着去请太医。
长乐公主摆手:“罢,罢,活着有什么趣,倒不如死了的好。”
“公主万不可这样想。”几个侍女赶紧相劝:“您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您犯得着为一个贱婢生气,她就是再得意,那也不过是麻雀,再怎么着也飞不上枝头……”
长乐公主哪里肯听,早气的又连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喘着气:“驸马糊涂,糊涂啊……”
一边说,长乐公主眼角滴下泪来。
她满心的怨怪,怪驸马,怪那个春娘,更怪如今的天子承平帝。
要不是承平帝,她又哪里会嫁这么一个风流多情上下尊卑不分,到处留情处处气她的驸马,承平帝自认为在众多儿女中最喜欢她,就想给她寻一个最好的驸马,承平帝心中,凡是长的好有才学的就是好的,他喜书画,便寻了个书画称为一绝的人来做她长乐的驸马爷。
可是,承平帝又哪里知道长乐并不喜书画,她也不过是长的好看,却并不太过聪慧,最多比寻常人聪明丁点,到底还是个常人,又如何能和才气惊艳的驸马琴瑟和谐。
再加上长乐公主是个极为务实的人,她需要的驸马是一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而不是祁振那样的风流公子。
承平帝做主的这桩婚事,自打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
长乐公主和祁振才成亲的时候还能做到相敬如宾,可惜好景不长,两个人就生出许多怨言来,最终弄的夫妻情分俱无,还生出更多的怨气,如今真正相看两厌啊。
长乐公主捂着胸口又咳了一阵,拿帕子捂了嘴,只觉喉头一阵腥甜,拿开帕子的时候,就见雪色帕子上一片血红。
几个侍女都吓坏了,俱有些手足无措。
长乐公主冷眼扫去:“把帕子扔了吧,这事莫提,谁要提起,本宫定斩不饶。”
她素有威仪,一发话,自然吓的侍女不敢出声。
长乐公主冷笑几声,又长叹几口气:“我不该怨的,如何能怨啊,皇室公主我算是好的了,最起码我吃的好穿的好,还有命在,比起平阳公主来,我该知足的。”
可不是怎的,平阳公主和亲北梁,如今落个尸首无存的下场,和她一比,任是哪一位公主都该知足的。
可是,长乐公主还是不甘心,说来说去,还是意难平。
真亭府肖家
肖老爷拿着肖智捎来的信进了主宅肖太太屋里。
一进门,肖老爷就把信给肖太太瞧:“智儿来信说在长安说定了一门亲事,告之我们给他准备成亲之物。”
肖太太正拿着针线教导小女儿,一听这话冷笑一声:“他不是有本事么,不是瞧不上我给他相看的人么?那他还叫我给他准备什么,他自己做主成亲得了,还捎什么信,呸,还不是想跟家里讨要好处。”
肖老爷听的面沉如水,当下出声喝斥:“够了,他到底是我儿子,唤你一声母亲。”
“我可不敢当。”肖太太提起肖智来就有气:“他是堂堂举人老爷,我怎么当得起他的母亲,我儿子蠢顿,比不得他一星半点。”
肖老爷越发的生气,可是想到嫡子被庶子压着抬不起头来,也觉得有几分可怜,耐着性子道:“甭管怎么说,智儿出息了咱们也不吃亏,将来他就是官当的再大,名声再显,不还是咱们的儿子,还得给咱们养老。”
肖太太知道这事上拗不过肖老爷,虽然生气,可还是接过信来看了看,又问肖老爷:“这信上只说相看了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媳妇的人品禀性如何怎么没写?”
肖老爷一听她问起笑了笑:“是好人家,先前智儿就上人家求过亲的,只是人家姑娘不知道为着什么没答应,这一回在长安又碰上,姑娘大约瞧着智儿各方面都好,也就应了,那户人家也是咱们真亭府的,姑娘的兄弟就是今年乡试头名齐解元,那可是真亭府有名的才子,有大才的,姑娘的妹妹说定了护国公谢家嫡孙,你想想,不说齐解元的名头,就是能和谢家做姻亲咱们就值了。”
“啊!”肖太太听肖老爷说的那样兴高彩烈,想到自己儿子如今也不过是个秀才,今年乡试名落孙山,而肖智早三年就考中举人,这一回,肖智相看的人家更是超出自家儿媳妇许多,就更加的不忿,一时不察,针就扎了手指,血珠子都滚落下来:“这儿媳妇不好,老爷才说完我就流了血,这明显……不成,我不同意。”
肖老爷一听这话,原来的欢喜隐去,取而代之一脸惊怒之色:“你说什么,不同意?这样好的亲事为什么不同意?难道你还想叫智儿娶你看中的那个不着四六的商户之女,你,你,简直可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公主府
“商户之女?”
肖太太冷笑:“商户之女怎么了?你还当肖家是以前呢?如今肖家入不敷出,你们爷们又都不善经营,家里都快过不下去了,还不赶着娶个大商户家的姑娘帮着家里度过难关,难道非得等穷的讨饭才收起你们那清高作派么。”
说到这里,肖太太越发气怒:“肖智不过是个贱婢生的,他不娶商户之女又要叫谁去?我倒是想叫勇儿娶,可惜勇儿已经娶妻生子了。”
肖老爷气的手都颤抖,可拿肖太太没有丝毫办法。
他气哼哼坐下:“总归我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一会儿我就写信,再派人去长安送些信物,好叫智儿早早的定下婚事,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
肖太太冷声道:“既然已经应下还跟我商量什么,我算瞧出来了,我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这不是你不同意么。”肖老爷也带着气道。
“你且等着,等着他娶了媳妇回来我怎么招待吧,我是正经婆婆,还不信拿捏不了一个小媳妇。”肖太太发了狠,跟肖老爷赌起气来。
肖老爷越发听不进这些话,气哼哼的走了。
他一走,肖太太把放在桌上的绣活都扫落到地上,气的大骂:“小杂种,姓肖的你满心都是那个小杂种,你心里根本没有上下尊卑,你宠妾灭妻,你以庶压嫡……”
她这么一骂,把肖小娘子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等着肖太太骂够了看了肖小娘子一眼,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又有了火气,一伸手指点在她前额:“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和你大哥一样懦弱无能,赶紧离了我这里,省的看着你们生气。”
这话一出口,肖小娘子赶紧起身离开。
肖太太有气没处撒,疯了似的砸了许多东西,砸东西的声音叫外头屋里的丫头都吓的缩着脖袋不敢抻头。
肖老爷从肖太太那里出来到书房写了一封信,信中对于肖智能够得齐家看中。并且要娶齐家姑娘为妻大加称赞。又叫肖智一定要和齐家好生来往,万不可得罪,另外,又拿出一把祖传宝剑来叫人同信一块捎给肖智。那剑就当做和齐家订亲的信物。
肖老爷派了心腹去送信。并且叮嘱心腹留在长安帮肖智张罗。等到肖智娶妻之后再回。
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肖老爷才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埋怨肖太太刻薄狠毒容不下庶子。又想到肖太太所说的那些狠话,肖老爷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且说齐靖这里,因着走好了祁振的关系,好些日子都被祁振带着参加各种文会。
齐靖虽说长的不好,但才学是真的好,再加上有祁振带着,那些举人也都很给他面子,就算是有些心胸狭窄的,因不想得罪祁振,到底也不敢对齐靖如何。
齐靖在这些文会上如鱼得水,写了好些被人称颂的诗词,文名传遍长安城,不说那些举人们,就是长安城的官员乃至翰林院的翰林学士们都听说了齐靖的名头。
这一日,齐靖和祁振参加文会归来途中,祁振又一次提及想邀请云瑶到公主府做客的事情,齐靖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等回家之后齐靖和云瑶说起,云瑶笑着称知道了,又兴致勃勃的和齐靖讨论如何妆扮,到时候怎么拜见公主等,她是真心想着讨公主喜欢,顺带叫驸马能够多加提携齐靖,一时只顾思量这些事,根本没发现齐靖眼中的担忧。
齐靖看云瑶兴致颇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借口要读书去了书房。
在书房坐下,齐靖拿了本书去读,只是翻了几页一个字都没读进去,他索性把书丢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也由不得齐靖不担忧,实在是云瑶长的太好了,不管是男人女人看到她的容貌都会惊艳着迷,齐靖怕云瑶叫祁振看到再生出事来。
虽然说祁振已经做了保证,在跟云瑶讨论画技的时候会隔着屏风,绝对会避嫌,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齐靖现在就怕这种万一。
要是真叫驸马看到云瑶的容貌,到时候谁知道会如何。
这一刻,齐靖更恨自己力量不够强大,不能够把云瑶保护的密不透风,若是……若是他能够考中进士,能够为官作宰,不说驸马,就是当今天子也不能夺他娇妻。
齐靖右手几次松紧,又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的强大自身,终有一日能够回护云瑶,绝不能再这样无能为力。
云瑶根本不明白齐靖的担心,她在星际二百多年都是人人看不上的丑女,星际的审美观已经根深蒂固,就算是知道大周朝审美观不同,也明白在大周朝人眼里她容貌出色,可还是经常忘掉这些个,还是把自己当丑女,也丝毫不知道她的容貌会引来什么样的动荡。
第二日一早云瑶就起身,很有兴致的挑选衣裳。
她先给齐靖挑了一身宝蓝暗纹袍子,又拿了一件黑色料子灰鼠皮里子的披风,帮齐靖把一头长发盘在头顶,拿金冠束住,又拿金色缕空云纹簪固定住。
她自己也穿了宝蓝的衣裙,一样的黑色面料灰鼠皮里子斗篷,头发也盘成简单的平髻,头上戴了和齐靖一样纹饰的簪子,只是她的发型到底繁复些,只戴一支簪子太过单薄,就又插了一朵蓝色玉簪花。
等到云瑶装扮好了,高兴的和齐靖站到一处,拽拽两个人身上的衣裳,又拉住齐靖的手:“怎么样,好看不?”
齐靖含笑点头:“好看。”
他伸手帮云瑶把斗篷紧了紧,把斗篷带子绑了个很好看的蝴蝶结:“外头天冷,你仔细些。”
“嗯。”云瑶笑了,猛的扑到齐靖怀里:“相公,你看我们衣裳一样,头上戴的金簪也一模一样,这可是我特意做的情侣装,咱们俩往一处站着,就是瞎子也能瞧出咱们是两口子。”
齐靖给逗笑了:“瞎子如何能瞧得出来?”
“我说能就是能。”云瑶搂着齐靖的腰只是不依:“咱们穿了情侣装出门,你高兴不?”
“高兴。”齐靖很无奈,可为了哄云瑶开心,还是从善如流的回答了一句。
“没诚意。”云瑶嘟了嘟嘴:“算了,不跟你这书呆子计较了,走,咱们去公主府,走起。”
齐靖笑着牵起云瑶的手,仔细的护着她:“你把帷帽戴上,小心叫冷风吹了回来又嚷头疼,走慢些,路上滑的很,小心跌倒……”
等到出了门,齐靖扶云瑶上了马车,叫芍药也跟着上去,安顿好了云瑶他才牵马去。
云瑶一路上都在幻想公主府如何如何,等真正到了,云瑶看看公主府的大门,不由有几分失望。
这公主府朝南的五间门房,正门占了三间,两侧开旁门,门房红墙碧瓦,门也都是朱红色,上头钉了铜钉,显的很威武,也很富贵。
然到底墙不够高,门楼也不够开阔,富贵气多些,威武之气不足,衬不出皇家气象来。
就跟如今的大周朝一样,到处都是一片风流富贵景象,却反而失了钢硬正气之风,如今太平盛世还好,若是遇到外族入侵,恐怕这大周朝要亡的。
云瑶站在公主府门外一瞬间想了很多,等她回神,齐靖已经送上拜贴,公主府的大管家也迎了出来,带着两个人从侧门进去,过了仪门,就看到七间的银安殿,齐靖跟着大管家从左侧门进入一个小院,应该是驸马的外书房。
而云瑶和芍药跟着一个丫头从右侧一个小门过去,又穿过一条走廊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院子当中。
入院,就见这院子修整的干净整洁,不管是院墙还是房屋都透着几分别致,只是可能是冬天的原故吧,云瑶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院透着说不出来的萧索意态。
她未深究,跟着丫头步上台阶,又听丫头在外头平缓的说道:“公主,齐解元的夫人云氏到了。”
听到屋里传来一个有些娇弱但很清脆的声音:“进来吧。”
丫头赶紧打起深蓝蟒纹的棉门帘,云瑶低头进屋。
从外头一进门就感觉一股子热气,还夹杂着些炭火气,尽管长乐公主极为受宠,再加上公主府也不缺钱财,用的自然也都是最好的银霜炭,可到底一天到晚都拢了火盆子,屋里炭火气是断不了的。
云瑶进去紧走了几步,把头篷脱下来交给丫头,跟着丫头转入一间暖阁之中。
这暖阁比外头屋里更暖和些,云瑶进去没一会儿就出了些汗。
她抬头,就看到暖阁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宫装女子,女子肤白唇红,在云瑶看来丑的不能看,可云瑶也知道,这女子在大周国人眼里应该是极美的。
“公主,云氏到了。”丫头又说了一声。
云瑶赶紧行了礼:“民妇云氏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长乐公主原听驸马说起今日会请一位解元和他的夫人来府里做客,叫长乐公主帮忙招待一二,她也答应了,其实并没放在心上。
今日也是寻旧例接待云瑶,但是自打云瑶进门,长乐公主就觉得心神振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劝慰公主
长乐公主因为相貌长的好才得承平帝喜爱,她打小也知道她长的比别人都好,对于容貌也很注重,更明白整个长安城比她长的小娘子几乎没有。
可是,当长乐公主看到云瑶第一眼的时候,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她自以为极好的容貌在云瑶那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一时间,长乐公主就想着前朝时候那位六宫宠受于一身的萧妃恐怕就是这个样子吧,古时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妖妃苏媚儿顶多也就是云瑶这个样子了。
碰上如此佳人的君主倾一国之力哄得佳人一笑也实属正常。
长乐公主想了许多,见云瑶盈盈拜下,姿态优美之极,声音也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不由一叹,心说眼前这一位怕就是那完美到极致,没有任何缺点的倾国佳丽了。
“起吧。”长乐公主压下心头的惊艳淡淡说了一句。
不只文人相轻,就是美人儿也会互相攀比的,显然,长乐公主的容貌被比下去很有几分不高兴。
云瑶起身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对长乐公主笑了笑:“昨儿我家相公跟我说今日能见着公主,我高兴的一晚上都睡不着觉,满心想着公主得怎么贵气逼人,一时害怕一时欢喜的,到了早上起来连手脚都忘了往哪放,一路上也一直想着您,生怕我这粗手笨脚的样子惊着公主。”
“你说笑了。”长乐公主脸上有了几分好神色。
到底不管是谁被这样恭维都不至于对那恭维的人起了恶意。
“哪里呢,我说的真真的。”云瑶一边笑一边说:“我见了公主就爱的什么似的。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只能说一句好,旁的再说不出别的。”
长乐公主神色更加松动:“齐太太长的才真叫好,和你一比,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这烧糊了的小炊饼哪能跟公主比呢。”云瑶自嘲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红漆雕花盒子递给长乐公主:“我也不知道公主喜爱什么,这是我平常做的小玩艺,好不好的也是我一份心意。”
长乐公主示意侍女接过来放到桌上,她轻轻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心里去了。
却原来云瑶早先也想着长乐公主受宠。应该也不缺饰品珠宝,单送那些长乐公主不定喜欢不喜欢,倒不如送些精巧玩器,说不得反而得公主喜爱。
她费了几个时辰的功夫做了这套玩物。因着时间短。做的仓促。倒并不是很精致,然看在长乐公主眼里,已觉得精巧的不得了。就是宫中用着的那些世代相袭的匠人也做不出来这等别致物件。
云瑶送的东西倒也不难,和八音盒也相差不了多少,底座是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顶部做成宴会场所的样子,很像是一个大殿,殿中有饮酒的读书人,也有写诗句的文人,还有陪坐在一旁的妙龄女子。
正中间一个年长的妇人正在弹琴,而离她不远处,一个舞伎在翩翩起舞。
“好精巧的物件。”长乐公主赞了一句:“难为你有心了,这玩器雕工倒真不错。”
长乐公主竟只当这是一样雕工精巧的摆设,根本没想到里头另有机关。
云瑶笑了笑:“可不单只是摆设呢。”
她拿过那个盒子,在底部拧动几下,便听到一阵乐声传来,那弹琴的妇人身子轻晃,手指摆动,美妙的琴音响起,而舞伎则在场中旋转,身姿灵巧,身上轻纱薄绸翩然欲飞。
一角几个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的读书人拍手相和,正在写诗作词的文人也停了笔低耳倾听。
这场景,这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栩栩如生,看的长乐公主几乎直了眼,就是一旁的侍女也伸手掩住口中惊呼。
等到舞伎停下,乐声止住,长乐公主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看云瑶:“这物件……实在难得。”
长乐公主也是有见识的,知道云瑶送的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送了这样的物件,恐怕所求之事也非同小可,她有心不要,可真心的喜爱非常,竟然说不出不要的话来。
“也不过是个玩物。”云瑶一笑:“难博公主一笑算是尽了它的本分,公主喜爱就好,我来时还想着公主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恐怕瞧不上我们送的这笨物件呢。”
“你这要是笨了,哪里还有什么巧妙东西。”长乐公主也笑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很该,很该。”云瑶连连点头。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算尊贵如公主也适用。
拿了云瑶的礼物,长乐公主也肯给云瑶几分好颜色。
她叫人上了茶点,笑着问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云瑶想着长乐公主多数时间不是在宫中就是在公主府,那些普通人的生活很少经历,便捡着她爱听的,专说些村子里的趣事。
比如说谁家小子和哪家的小娘子互相瞧中了,可惜小娘子家嫌弃小子家穷愣是不同意,最终两家吵的不可开交这灰的琐碎事,或者哪家日子过的和睦,小夫妻俩恩爱非常,又或者早先齐家姐妹如何上山打猎采药,家里又怎么修房盖屋这些个事情。
长乐公主哪里听过这些个。
素来和她来往的那些贵妇们也不过是聊些诗词歌赋,或者便是衣裳头面脂粉之类的,这些普通百姓小日子怎么过的,哪家和哪家口角之类的她根本不知道,听云瑶说的有趣,听的越发细致。
不说长乐公主,就是周围的侍女们一个个的都听住了。
听了好一会儿,长乐公主笑问云瑶:“我听说你婆家姐妹七个。个个都身手不凡,又都是厉害人儿,你婆婆早先也是个极厉害的,你这样娇娇弱弱的日子好不好过?”
云瑶一听乐了:“别人都说我家姐妹多,就单我相公一个小子,恐怕一家子都把他宠的不像话了,我在家里的日子必然不是很好过,其实说句实话,这些也都是别人想象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哦?”长乐公主挑了挑眉。极感兴趣的追问:“你婆婆对你可好?”
“好着呢。”云瑶掩口轻笑:“姐姐妹妹们对我也好。我家姐妹都能干,种田的、打猎的、调香的、煮饭的、能跟人吵架的,总归是什么能耐都全,我自打进了齐家门就没做过什么活。田里的活有人扛着。家里家外姐姐们也是一把罩。就是做饭婆婆也嫌弃我做的不好吃,根本就不叫我进厨房,反而是做了什么好吃食都留给我一份。”
她这么一说。长乐公主就极为羡慕,长叹一声:“我倒也想过这种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小日子,可惜,生在皇家身不由已。”
“您说笑了。”云瑶做出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来:“我们倒想过您这样金尊玉贵的日子,可惜没您那个福分,叫我说句实话,公主也太憋屈了一点,您是公主,天之娇女金枝玉叶的,这日子还不是您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的,平常您没事的时候出来走动走动,逛逛街,听听小曲,得闲去相熟不错的人家做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叫人想法子,这日子过的得多滋润,又何必这样屈着自己。”
“这……”长乐公主还真没想着有这样的日子可过,一时间也愣住了。
云瑶一拍手:“您不会连这个都没想着吧,您是公主,又不是民间女子,这天底下的女子除了皇后您是顶顶尊贵的,就是在驸马跟前您是君驸马是臣,也只有您嫌弃他的理儿,万没有哪个驸马敢休公主的,您又怕什么,上头陛下心疼您,皇后也宠着您,下头公婆敬着,驸马也尊重您,如此,还不是您想怎样就怎样的,只要您不做太出格的,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也是啊!
长乐公主听云瑶这番话,不知道怎么的心胸豁然开朗:“我,真能这么着?”
“民间女子在婆家得宠的都行,您怎么就不成了?”云瑶反问一句,又笑道:“这都快要过年了,您也能出去走一走,看看街面上都有什么年货,自己买些喜爱的物件,也能去铺子里逛一逛,长安城的瓦栏比别处都好,里头唱曲的说书的,摔跤的,诸如杂耍之类数不胜数,年节下还有关扑,您都可以去瞧瞧,谁说公主就得躲在公主府不叫出门的?”
“是呀。”长乐公主一时间听的痴了,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生生的把自己给困住了。”
长乐公主是个极为单纯的人,她的母亲是宠妃,她生的又好,打小就极为得宠,几乎要什么就有什么,因此养的她有几分天真烂漠,再加上她母妃情知承平帝的喜好,就把长乐公主往柔顺安静里培养,久而久之,养的长乐公主很不知事情。
她出嫁之前在宫中没出过宫门,出嫁之后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可她自律性很强,也几乎没有出过公主府。
更加的从来没有想过,也几乎不敢想她有多么自由,可以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今天云瑶这些话无疑给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长乐公主再看云瑶的时候就觉得云瑶真的好看,那面容长的怎么瞧怎么爱,竟叫她提不起半点嫉妒之意来。
她真心笑了:“你倒是……心直口快,也不怕我置你的罪。”
“公主是好人,怎么肯为了几句话就置我的罪呢。”云瑶是真不怕,笑了笑又道:“到了明年春,公主也可以出去踏青,我听说每年春天都会有许多年轻的公子,小娘子们结伴去郊外游玩,还会举行许多诗会词会,公主不妨瞧瞧,我看公主身子骨有些弱,照我说,公主并不是身娇体弱的,也不是得了病,纯粹就是老呆在府里不出门,也不活动导致的,您要多往外头跑跑,多走动走动,身子骨自然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求教
长乐公主看向云瑶的目光更加柔和。
她虽然天真了些,可又不是傻子,什么人对她真诚,什么人虚情假意她又如何分辩不出来。
不管原先云瑶才进来的时候到底是真心想和她结交还是刻意巴结,总归劝她多走动的话是真情实意的,这个情,长乐公主领。
长乐公主打小不管是她的母妃还是伺侯的侍女姑姑们凡是说话都教她要有公主的气度,一言一行都得符合一国公主的仪表风范,绝不能给皇家抹黑。
从来没有人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样那么关心她的喜乐,会劝她想开些,眼界开阔些,云瑶是第一个跟她这样说话的人。
长乐公主笑了笑:“等天暖和了,我约你一起出去踏青如何?”
“好啊!”云瑶笑了笑:“你要不嫌弃尽管约我,说句实话,我也是头一年来长安,到底哪里好玩,哪里景致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去寻,咱们多走几个地方总能找到好玩的东西。”
“好。”长乐公主点头:“多找找总能寻到开心的。”
长乐公主心情才好了些,正要拉着云瑶再问一些乡间生活,又想及云瑶提到齐家在真亭府种的花田,想要问问她都种了哪些花的时候,就听得外头侍女高声道:“公主有客人在,你且等一等……”
长乐公主扭头,她身后的侍女出去一遭,进门小声道:“是春娘求见公主。”
一听是春娘。长乐公主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她求见我?本宫是她说见就见的么,打发走吧。”
侍女出去,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吵闹声,长乐公主气的全身都在发抖,怒气冲冲道:“还有没有规矩,在我屋子外头就吵开了,这是哪家没皮没脸的小贱蹄子……”
骂完了,长乐公主压下火气对云瑶道:“我是个没出息的,府里这么些人都管不住,一个个都要骑到我头上了。”
这是公主府的家事。云瑶本不该插话。她便低了头喝口茶:“谁家没个糟心事。”
长乐公主又叹了一声:“也是,家里人多嘴杂的,自然事情也多,底下又些心大的……我看你是个爽利的。想来你家里姬妾应该能弹压得住。”
云瑶抬头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什么姬妾?我家相公只我一个哪里有什么姬妾?”
呃?
长乐公主一听极为惊异:“没妾侍通房?一个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母妃跟我说但凡男人没有不二色的,不说这些个为官作宰的,便是我身边的侍女早先有嫁了人的。家里男人还在外头找女人。”
云瑶越发的疑惑:“您说的我都糊涂了,即是夫妻,不就是一夫一妻两个人么,两个人因为相爱才会走到一处,相扶相携走完这一辈子,那中间插上别的女人算什么,我实在不明白大周朝的女人都是怎么想的?”
长乐公主也有点糊涂,极为摸不着头脑:“男人在外头养家糊口,女子依附男子而活,不就是该柔顺大度吗,不叫男人纳妾会被说不贤惠的。”
“可是。”云瑶眨了眨眼睛,私心底下觉得长乐公主这人还真挺不错的,虽然有些单纯,可人真没坏心思,挺纯善的一个人,再加上两个人年龄差不多,脾气也挺相和的,便把心底里的话也倒了出来:“驸马没有养家糊口啊,您吃的喝的穿的,花用的一分一厘没有丁点是驸马赚的吧,您有自己的嫁妆产业,花的也都是自己的钱,怎么会说出依附男人而活的话来,您看,驸马只得了一个闲职,他赚的俸禄连他自己都养不活,我猜想驸马平常买东西养歌伎的钱也都是从公主府的帐房上支取的吧?”
长乐公主点头承认:“这个我知道,确实如此。”
“那您这话就更没理儿了。”云瑶扳着手指数落:“您瞧,这房子是您的,钱也是您的,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您的,驸马住着您的吃着您的使唤着您的下人却丝毫不知道感恩,拿了您的银子养歌伎舞伎,结果反倒还叫您不生气,要您大度,就是他养的那些歌伎给您添了堵您也不许生气,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你叫我想想,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长乐公主撑着头,满脑子都是糊涂官司。
“那我跟您这么说吧,外头那些个店铺里雇个伙计,吃着掌柜的住着掌柜的,是不是该笑脸相迎,该好好伺侯掌柜的?没有哪个伙计敢骑在掌柜的头上吧?”云瑶转换了一下概念:“如今您就是掌柜的,驸马就是伙计,您瞅瞅,您家这伙计也忒大脸了吧,最叫我想不明白的是,伙计自己失了本分,怎么掌柜的反而还觉得自己对伙计不够好,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呢?”
一番话完全把长乐公主问住了。
“而且,您还觉得我们家没有妾侍不正常,我觉得是极为正常的。”云瑶笑了笑:“我家相公如今只顾着读书参加文会,早先了他是赚钱的,如今他是分文未赚,家里的支应都要我操心,没的我赚钱养着相公,还得帮相公养别的女人的理儿。”
长乐公主更加的纠结。
云瑶继续打击她:“相公花着我的钱都觉得没理儿了,总觉得对不住我,说叫我辛苦了,平常不读书的时候对我好着呢,也说过将来科举之后会想办法打理家业,不叫我多操心的,这才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啊。”
“你叫我再想想。”长乐公主揉了揉额头:“你说这话也对,照你说的,驸马是真的没道理。”
“所以说……”云瑶把手一摊:“要好好侍侯男人,要大度贤惠的是那些没本事赚钱养家的女人,花用的一分一毫都得管男人要,离了男人活不成,为着活命只能把自己姿态放低,如此,她们不敢嫌弃男人纳妾,可公主不是这样的啊,您有钱有权,长的又貌美如花,为何也这样看低自己呢?”
这话还真把长乐公主问住了,长乐公主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云瑶笑了:“您就是不嫌弃驸马纳妾,可也犯不着总叫她们给自己添堵,您要乐意见见那些个歌伎就见见,不乐意见就专门弄个小院子养着,反正您也不缺那俩钱,照我说,驸马养着那些歌伎舞伎也是为了取乐,您和驸马是夫妻,驸马能取乐,您为什么不能,您是她们的主子,要是觉得烦闷了,便把那些个歌伎叫出来叫她们歌舞一曲解解闷,看着烦了叫她们回自己小院里排舞,这样岂不简单些。”
“公主。”长乐公主身后的一个侍女,应该算是长乐公主的心腹,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小声道:“奴觉得齐夫人这话极有道理,公主府养着那些歌伎就是为了取乐,即如此,您为什么就不能取乐呢,平常公主无聊的时候叫了来歌舞一曲,觉得好就赏两个小钱,不好了叫她们再排好的去,就是驸马也不能说什么,这样才显得您有气度,又有了上下尊卑之分,叫那些小贱人也不敢作乱,这才是长久之道。”
长乐公主沉默下来,想了一会儿忽然展颜:“这话倒也是,以前是我想左了,总是自己气自己,往后啊,我真该想开些。”
说完这话,长乐公主拉着云瑶的手笑道:“早先也没人跟我说过这些,我嫁给驸马的时候年幼不知事,就由着驸马闹腾,久而久之,就弄到今天这一步了,今儿你来和我说了这些知心话,我心情好了许多,往后啊,我是该对自己好些,别的人,好了就多亲近一些,不好了扔一边去,没的为着旁人气到自己的。”
长乐公主应该是真看开了,脸色显的好了许多,精神气也不一样了。
“您早该这样了。”云瑶见如此,倒挺替长乐公主高兴的。
长乐公主看开了,神色间更加开朗,和云瑶聊天的时候越发的投缘,两个人正说笑的起劲,便有人来说驸马想跟云瑶请教,想在公主屋里摆个屏风来避嫌。
长乐公主知道祁振爱画如痴,也没多想,便叫人抬了八扇的屏风隔在屋子当间,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极为清润的声音:“齐夫人有礼了。”
云瑶微微起身:“驸马有礼。”
她神色坦然,脸带微笑,丝毫不以刚才那样给驸马添堵而心虚。
又听到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驸马坐下来了吧,过了片刻,就听驸马道:“我观齐夫人的画技法从来未有过,只是画出来的画比旁的更加真实,不知道夫人那是什么技法,能否请夫人告之一二。”
“您过奖了。”云瑶笑着道:“我的画旁的倒没什么,就是写实做的还不错,若叫我说,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字,近大远小,近实远虚,再加上明暗灰三面把握的好些,就显的真实了。”
“您能详细说说么?”祁振心神一振,眼光更加的明亮,似乎是抓住了些什么,但是又好像蒙了一层纸捅不破。
不光是他,就是长乐公主素喜也爱画画,把云瑶这些话也听进心里了。
云瑶又笑:“多数物体在自然光下都会呈现三个大面,照射阳光的那一面是亮面,没有照射阳光的一面就是暗面,两个面之间有一个过渡的灰面,这样画出来的东西才圆转真实,我观大周朝画师的画都极为写意,便是工笔画在结构和这些明暗面之间把握的也不是很好,驸马若想叫画真实,这些便是最基础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护夫
“好一个三大面。”
一声喝采响起,紧接着,穿着紫色暗纹袍子紫貂皮披风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哄的祁振赶紧起身相迎,才要说话,却被这中年男子警告的看了一眼,祁振立时笑了:“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齐靖见来人知道必是贵人,也赶紧站了起来。
祁振把中年男子迎到屋里,对齐靖介绍:“这是楚老爷。”
齐靖抱拳:“楚老爷。”
楚老爷瞅了一眼齐靖,立时把眼睛挪开,好似多看一眼就会长钉眼似的。
祁振对齐靖抱歉一笑,跟在楚老爷身后介绍:“这是真亭府今年的齐解元。”
“一省解元必是有几分才学的。”楚老爷大模大样的坐下,敲了敲桌子,有几分不耐:“可惜没有一个好相貌。”
齐靖脸上原来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
祁振也有几分尴尬,只这位楚老爷却分毫不觉,喝了口茶:“文章诗词是能学的,相貌却是天生的,长的丑了永远变不俊。”
齐靖这一瞬间已经明白楚老爷的身份了,楚是国姓,楚老爷能够叫一个驸马这样恭敬的对待,除了那一位再没旁的了。
基于这个,齐靖心里有火气也不能发,有话也不能说,只能憋着。
祁振应该是知道楚老爷这个脾性的,也不敢替齐靖辩护,只能安慰的看了齐靖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屏风内一个极为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您这话错了。”
“哦?”楚老爷除了是个颜控之外还是个声控。听到这样完美的声音不由的痴了:“怎么说?”
屏风后的声音再度传来:“叫我说,容貌和才学都不是最重要的,与人结交首重品德,只要人品好,别的都是次要,才学可以努力去学,容貌美丑也可以忽略。”
屏风后的人应该是知道楚老爷要反驳,笑了笑继续道:“前朝左相貌美若好妇,才学更是惊人,诗词歌赋信手捻来。琴棋书画无有不通。可便是这样一个人最终祸国殃民,弑君杀父,搅的天下乱成一团,因了他一个人不晓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您瞧。品德败坏的人才学越高,越是能成大祸害。”
楚老爷不说话了。
可屏风后的人却不放过他:“咱们大周朝开国之初头一任宰相曹公貌丑如恶鬼,可为人耿正廉明。疾恶如仇,辅佐太祖皇帝平叛乱、安天下,这才有了大周朝如今的繁华安稳,不管是圣人之言还是许多史实都告诉我们与人结交首重品德,次重才学,万不可以貌取人,想来,不说是成人,便是孩子也知道这个理儿,而您……应该也是一位有才之士,圣贤书也读了不少吧,怎么竟然还能说出这等叫人轻视的话来。”
天……
祁振额上汗如雨下,就是齐靖也攥紧拳头捏了一把汗。
楚老爷坐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你这女子好生不懂礼数,我不过说上那么一两句,你如何就这样刻薄于我?”
见楚老爷生气,屏风后头的长乐公主也急了:“您莫气,她素来就是这样,自来不会说话,惹着了您请您看在她年轻不知事的份上饶恕则个。”
一边说,长乐公主还一边哄劝着:“你也道个歉,别惹出事来。”
“唉!”屏风后的女子长叹一声:“这世上偏偏有人听不得实话。”
“你!”楚老爷惊怒交加,重重一拍桌子:“不知礼数,好生无礼……”
“你也少说两句吧。”听到长乐公主劝阻屏风后女子一句,又道:“您别气,她就是这个脾气,她年纪小,您就当她是小辈……”
祁振也赶紧劝楚老爷:“您跟一个小娘子较什么劲。”
楚老爷到底平静一些,再度坐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呵呵,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娘子这样无礼。”
祁振才费了好大的劲把楚老爷劝住,屏风后的人又说话了:“本来您要如何真不****的事,可是,您那样瞧不起我家相公,我做为他的媳妇怎么着也得给他分辩一二,我知道您是贵人,想来也是贵到极点的,可那又如何?我不能因您身份贵重就任由您这样作贱我的相公,甭管您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我要是怕了,要是不敢说话,那是没尽到我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好一个聪慧的小娘子。”就是祁振还有长乐公主急的都想要直接堵那女子嘴的时候,突然间,楚老爷大笑起来:“好,好,本来我倒是挺生气的,只是你后头那一句尽本分倒是叫我另眼相看,罢,且饶恕你这一回。”
“谢谢您了。”齐靖听到楚老爷这话一颗心就这么安生下来,赶紧过来行礼道谢。
“你好生有福气。”楚老爷看了一眼齐靖,嘀咕一句:“大约是丑人有丑福吧,竟然寻着一个不嫌弃你,这样维护你的小娘子。”
齐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您说的对,在下是娶了个好娘子。”
齐靖这一笑,眉眼中都带了甜蜜满足,不知道怎么的,原来楚老爷看他挺面目可憎,可这会儿觉得也不是那么太丑的不能看,倒是能稍微入眼了。
楚老爷笑笑:“我倒是更加想瞧瞧哪家小娘子这样胆大聪敏。”
话是这么说,楚老爷也并没有非得怎么着,不过说笑两句。
祁振和长乐公主均松一口气,祁振笑道:“齐夫人算是我的师父了,您也说我的画有了长进,不是还问了我一回原因吗,原因就是看了齐夫人的画才有所突破的。”
“哦?”楚老爷倒是没有想到。惊道:“实没想到小娘子不只嘴皮子不饶人,竟还精画之一道,我倒是想瞧瞧你的画了。”
祁振笑着立时叫人取了画给楚老爷瞧,当画卷展开,楚老爷惊叫一声:“这,这……单论真实,小娘子可称古往今来第一人,便是画圣之作恐也不及,只是论起意境来还差些,若是再能提升一步。恐能超越画圣。能名留青史啊。”
“我也瞧了齐夫人的画。”长乐公主一时也笑了:“便是如今这样的,青史上也能留名。”
“很是。”楚老爷抚着胡子笑着点头:“齐夫人画技了得,敢问你这画是不是也如你所言那般注重三大面,极为重视比例构图。”
屏风后沉默一会儿。过了片刻才有声音传来:“您说的很是。旁的不说。单您所言比例构图这四个字,我也知道您定然极为精通画之一道,如今大周朝许多画师并不重视这些个。画画的时候有些随意而为,单讲意境,却抛却了最基本的东西,长此以往,恐很难进步。”
楚老爷一听更加欢喜:“齐夫人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原我也是这般想的,还记得传说画圣画虾,虾身几截,几条横纹都要细细数来,如此才更加传神,画人物衣服上的皱折都画的极为详尽,可如今这些个画师……唉,越来越能偷机取巧了,如此,恐不是长久之道。”
他这么一说,祁振也极为赞同,跟着插了一句话。
楚老爷又说两句,屏风后头也跟着讨论几个问题。
如此,三人坐下隔着一道屏风论起画来,越聊越觉得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楚老爷又聊了好一会儿,外头有人通禀说家里有事寻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告辞离开。
他一走,齐靖看看天色不早,也要告辞离开,祁振挽留几句,见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再留,只说今日谈的尽兴,要再寻时间邀齐靖夫妻过来说话。
长乐公主对云瑶也很不舍,叫人拿了几匹宫中赏下的好料子要送云瑶,又拉着云瑶说话,叫云瑶无事的时候找她来玩,又说她一个人在家总归寂寞了些,难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叫云瑶一定记得她。
云瑶也觉长乐公主人不错,有意结交,便笑着答应了。
长乐公主和祁振把云瑶和齐靖送到二门处才回。
回到长乐公主屋里,长乐先笑了,又拍拍胸口:“这位云娘子也实在大胆,敢那般和父皇说话,倒是叫我又是担忧又是敬佩。”
祁振也笑了笑:“云娘子对齐解元情深意重,她那般聪慧,恐怕也猜出父皇的身份了,可即使知道天子就在眼前,却还是为了丈夫无所畏惧,实在可敬的紧。”
长乐低头无言,过了好久才叹道:“也是人家夫妻情深,齐解元对云娘子也是********的好,两人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云娘子自然对齐解元多加回护了,不说云娘子今日能够如此,怕是有哪一日有人作贱云娘子,齐解元也一样能够不要命般的护着。”
说到此处,长乐公主眼圈有几分微红:“倒叫人着实羡慕的紧。”
她这话声音很低,几乎叫人听不到,可是祁振离她很近,这话也听在耳里。
祁振看看长乐公主,想及他在公主府养了那么些个歌伎舞伎,颇有几分不自在,只是他天生便是风流多情的,叫他一心一意对待某个人却是做不到的。
祁振也只好干咳一声:“个人有个人的活法,羡慕不来的。”
说完这话,他强笑一声跟长乐公主告辞。
等他走后,长乐公主冷笑一声:“果然,风流多情的驸马爷又怎么会回心转意呢?”
齐靖扶着云瑶从公主府出来,满眼柔情的看着她,口中道了一声多谢。
云瑶抿嘴浅笑:“谢什么,我们本是夫妻,我哪里能不维护你,便是换过来,要是有人说我不好,你恐怕也会拼命护着我的。”
“这是自然。”齐靖笑着扶云瑶上车:“不管如何,我还是心中感激你。”
云瑶伸出手拉了齐靖一把:“天冷,你也上来暖暖吧。”
眼瞧着两个人上了车,车夫赶着马车离开,等马车走远,从转角处走出两个人来,一个便是才离开不久的楚老爷,另一个,是一位中年白面无须的男子。
楚老爷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几乎要看直了,好久才喃喃自语:“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念想
齐靖和云瑶回去,齐顾氏连同银竹姐妹纷纷追问云瑶长乐公主长的什么样子?公主府到底好不好。
云瑶笑着一一答了,齐顾氏看云瑶脸色有些不好,还以为她累了,便叫她早点休息,又叫齐靖陪云瑶回房。
等回到屋里,齐靖把云瑶一把抱在怀里,把头搁在她肩膀处,带着几分无措慌张紧紧的搂着云瑶:“以后不许再那样莽撞了,我相貌本也不好,这么多年不知道遭了多少嘲笑讥讽,早就不放在心里了,你犯不着为了维护我而把自己置身险境。”
云瑶只是笑却不说话。
齐靖把她抱的更紧了:“那个韩老爷就是当今天子……你知道当你维护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就怕天子一怒你恐怕,恐怕……”
恐怕如何,齐靖怎么都说不出来。
云瑶真切的感受到他心中的惧怕,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别怕,我不会有事。”
推开齐靖,云瑶和他双手交缠笑道:“当今陛下虽行事昏匮,然他却自诩极为重视体统规矩,早些年陛下看中一位小娘子,把那位小娘子请进宫中,结果小娘子的父母不乐意了,寻到当时的右相明凤,明相进宫告之陛下,陛下虽不情愿,可还是把小娘子放了出来,可见陛下极为重视人言,另外,你瞧朝堂上那些个大人们,私底下如何且不说,在陛下跟前却一个个装的人五人六,显的极人清高。如此就能瞧出来当今不管内心怎么想,行动上却很有自制力,他真犯不着为了我几句话就把我怎么着,他丢不起那人,也不乐意添那么一个污点。”
原来,云瑶早就看了那位韩老爷就是承平帝了,可就算看出来了,她在维护齐靖的脸面这方面一丁点都不退缩避让。
这叫齐靖更加感动,心中那种说不出来的酸甜满足的感觉几乎要溢出来,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快极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种控制不了的激动。伸手摸摸云瑶的头发:“就算如此,你还是有危险,我不能容忍你有丁点的危险,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好。”云瑶笑容明媚的答应一句。
齐靖笑了笑。伸手把云瑶搂进怀里:“帝王心事向来叫人琢磨不透。万莫以为自己看透了天子心事就肆意妄为。你……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担着。”
云瑶的笑容更加明媚鲜妍。
小夫妻俩静静相依相偎。一直到太阳西沉齐靖才松开云瑶,笑着给她整了整头发,牵起她的手起身:“你肚子咕咕直叫,肯定饿坏了。”
云瑶低头,脸色羞红:“你肚子才咕咕直叫呢。”
齐靖一摸肚皮,转头对着云瑶笑着:“你听,还真叫唤了,早,咱们吃饭去。”
一听说要吃饭,云瑶兴致立时高了起来,一边起一边数落着:“五妹说要做好吃的,不知道会做什么,于公子今天应该也送了些好吃食,今天晚饭一定丰盛。”
两个人手牵手到正屋的时候,齐家人已经围坐一团,单等他俩了。
看到两个人笑的那么欢快,后也大模大样的牵在一起,齐顾氏就给笑了:“赶紧过来坐。”
齐宝盒扭头一双眼睛盯在云瑶和齐靖牵在一起的手上,勾唇一笑,抬头盯着云瑶:“嫂子是多离不开四哥,吃个饭还得牵到一处,等敢明儿你做一件连在一起的衣裳,你俩一起穿了,到哪都分不开才好呢。”
齐宝铃也跟着笑:“哪有那样的衣裳,我看啊,嫂子干脆把四哥拴裤腰带上得了,这样才能到哪都带着呢。”
这俩丫头说完话就笑成一团。
气的云瑶狠狠瞪着她俩:“你们就可着劲的闹吧,且等着有一日有了七妹夫八妹夫,瞧瞧我再怎么治你俩。”
“哎哟,不行了,四嫂恼了。”齐宝铃去推齐宝盒:“赶紧给四嫂道个歉,别叫她将来在八妹夫跟前告你的状。”
“呸!”齐宝盒啐了一口:“你这小妮子忒不害臊,自己想嫁人了就直说,嘴里只管叫着什么八妹夫,没有七姐夫,哪里来的八妹夫。”
齐宝铃明显不是齐宝盒的对手,叫齐宝盒臊的脸色通红,拿了筷子提着:“我不跟你说了,没的你再说出什么疯言疯语来叫人笑话。”
齐宝盒斜瞅了齐宝铃一眼拉云瑶坐下:“四嫂赶紧坐,今儿晚上可有好吃食呢。”
云瑶挨着宝盒坐下,齐靖紧挨着云瑶也跟着坐了。
他们俩坐定了之后就有丫头开始上菜上饭,云瑶就看着桌子中间放了一大盆的野鸭子汤,一大盘子炒好的酸辣白菜,一大盘子酱鹿脯,一小盘腌制的上好鸭信,一些小鱼干,一份姜虾,另外还有一大盆大个的素包子。
每个人面前又有小碗装着的上好的胭脂米粥。
云瑶看看这些饭菜,很是眼馋的咽了口口水,齐老牛提起筷子夹了点白菜放到碗中慢慢嚼着,他一开动,齐家众人也都开动起来。
云瑶拿了一个素包子咬了一口,眼睛立时亮了。
坐在她对面的齐宝珠笑问:“前儿我听你说老吃肉吃的腻歪了,想吃些素淡的,就想做些素包子吃,只是大冬天的除了萝卜白菜也没别的素菜,没办法就拿白菜放了葱姜调味,又放了炒好的鸡蛋还有切好的嫩豆腐调馅,你吃着如何?”
一边问,齐宝珠一边很期待的看着云瑶。
云瑶咽下口中的包子点了点头:“好吃,比肉包子还好吃,白菜特有的清香,再加上豆腐以葱姜调和很是入味,还有鸡蛋,吃起来软嫩的很,但却丁点鸡腥气都没有,五妹厨艺又进了一步。”
她这么一说齐宝珠喜的无可无不可的,又夹了一块小鱼干给她:“这是鲁善在外头寻来的,我吃着还好,你也尝尝。”
云瑶吃了一口小鱼干,又吃一口包子,吃的真是不亦乐乎。
齐宝珠又看了看面前那碗胭脂米粥,笑道:“胭脂米是于公子叫人送来的,不过是小半口袋,我留了一些等到年节的时候待客,剩下的都煮了粥,你多吃点。”
云瑶扭头看看齐宝瓶,见这丫头难得的脸红了红,对齐宝瓶一笑:“等有时间还请六妹帮忙谢过于公子。”
齐宝瓶瞪了云瑶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得,云瑶啥话都不说了,一个劲的闷头享用美食。
紫宸宫内,那位韩老爷也就是当今陛下承平帝立于御案前,提着笔一点点的在纸上描画。
屋内许多太监侍女环立,可没一个人敢发出丁点的声音来。
一直到承平帝画完最后一笔,才有内监总管刘瑞上前一步笑道:“陛下,该用膳了。”
承平帝目光专注的盯在画上,过了许久才一抬手:“摆饭吧。”
刘瑞出去传膳,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承平帝已经将那副画举了起来,画中一个翩然若仙的小娘子叫人一眼看过去就给迷的五迷三道的。
饶是刘瑞六根不全可还是觉得一阵目眩神迷。
承平帝举着画一边看一边摇头:“不成,没有那份神韵啊,画中人不及真人一二。”
说完,他伸手就要毁了这画,可是才拿住画纸还没去撕就又有些舍不得了,把画放到桌上细细观察:“五官身形都一样,怎么偏生没有那种灵性透亮的感觉呢?”
思量了好一阵承平帝也摸不着脉,只能先放到一旁吃饭去。
等吃过晚膳,承平帝越发仔细琢磨,琢磨一会儿靠站椅背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瑞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等了好一会儿承平帝突然间睁睛,大笑一声:“是了,是了,双眼,一定是双眼无神,没有齐夫人半点的神采。”
他站起来在殿中转悠,一边转一边道:“世上怎会有这般女子,偏生不管是身姿还是面容都精致到了极点,叫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处来,偏生还生了一副好嗓子,偏生还有一手的好画技,偏还那样聪慧,若只这样也就罢了,世上长的好的女子多了去了,可她偏生又重情重义,不畏强权。”
承平帝突然转身看向刘瑞:“你说世间怎会生就如此完美之人?”
刘瑞垂头:“奴也想不明白,想来左不过老天厚爱。”
“上啊,定然得了上天的钟爱才能如此。”承平帝长叹一声:“恨不能啊,恨不能相逢她未嫁之时,朕御极二十余年,钟灵慧秀的女子见了不知道多少,可没有一个合心合意的,怎么偏老了就碰着这么一个……朕做梦都想不到的女子出现,偏偏她还嫁了人的,偏嫁了那么一个丑男,偏她丁点不嫌弃,又那样重情。”
越说,承平帝越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陛下。”刘瑞小声劝了一句:“不然,陛下仿照前朝厉帝召她进宫伴驾?”
承平帝一听这话双眼闪过厉色,一脚踹向刘瑞,把刘瑞踹了个大跟头:“你都说前朝厉帝了,竟然还敢劝朕跟他学,那是亡国之君,亡国之君啊,厉帝就是因为抢民妇入宫才亡了前朝四百年天下,朕要是也如他那一般,朕才是真正昏君,又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帝王之心
刘瑞咕噜一下子翻身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头使劲嗑着。
他一边嗑头一边打脸,耳光扇的啪啪作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叫猪油蒙了心,奴才不该出这等馊主意。”
承平帝目光如电盯着刘瑞,一直到刘瑞头嗑的青红一片,嘴角都扇的流出血来才一摆手:“罢,且饶你这一回,若再有下回,饶不了你的狗命。”
“谢陛下,谢陛下。”刘瑞又赶紧嗑了好几个响头,在承平帝示意他起身的时候小心翼翼站起身来皱着一张脸笑道:“陛下英明神武,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明君,自然是奴才这等小人拍马都赶不上的,陛下不为美色所动,行事又如此公正,跟在陛下身边,奴才稍一有歪心思就叫陛下察觉得,奴才往后也不敢有什么歪心眼,好好的伺侯陛下,也磨的性子公正和善些。”
承平帝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轻轻一踢刘瑞:“狗奴才还不下去,看着你那老脸朕就腻歪。”
刘瑞知道承平帝怒气已消,遂放下心来,笑着告退出了紫宸宫,才一出门,就滋的一声捂了腮帮子,走几步叫了他干儿子给他拿药去抹。
承平帝把画收起来,想到云瑶的容貌,越发觉得最合眼缘不过的,就是先前朝中有了几许烦心事,这一会儿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他笑了笑,拿出奏折批阅一回,又琢磨着如何能再见一见那位齐夫人。
只说齐家这边。肖智收到肖老爷的信还有信物匆匆拿了去齐家,齐老牛和齐靖接了信物,又请了个保山把两家的亲事做定了,肖智这才大松一口气。
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很怕齐家知道他是庶子,知道肖家内宅不安而拒绝这门亲事,如此,她恐怕就得依着嫡母的意思去娶那个朝三暮四的商户之女了。
虽说那个女子长的好,可是肖智还真不是挺在意容颜的,他宁可娶齐银竹这样行事果断大方的丑陋女子。也不乐意娶那不安于室的美貌女子。
订下亲事。肖智就和齐家走动的勤快了。
肖智和齐靖都是要等明年开春参加会试的,两个人常一起温书,也一起做学问,几次下来。齐靖知道肖智租房子住。因着他手里钱财有限。也没什么钱请好厨子,吃的很是差劲,就时常请肖智来家里吃饭。有的时候和肖智温书时间长了,眼瞅到了饭点,也会留肖智吃了饭再走。
肖智也并不是迂腐之人,推让几回见齐家人真心实意留他吃饭,便也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时常来齐家一处吃饭,他倒也懂礼数,每回来并不空手,有时候拿些小玩艺,有时候买些吃食,一来二去的,和齐家人都熟悉起来,处的倒跟亲人差不了什么。
如此这般,时间渐去,转眼间两场雪后便到了年根底下。
这长安城中本就繁华,这样大的城池里头就住了三四十万人,到了年节时侯不管贫贱还是富贵,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东西,一时间街市上人来人往,几乎挨挨挤挤热闹极了。
天气暖和些的时候,那十几丈宽的街面从这侧看不到那侧,路中间挤的全都是人,一瞧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从街左侧到街右侧买个物件都要挤上半个来时辰,云瑶坐车出门想买东西,才出了胡同口还没往大街上走呢就吓着了,立时叫车夫把车又赶了回去,她自个儿跑银竹屋里千求万求的叫银竹帮忙去买。
倒并不是她懒或者怎以的,她是实在叫那人流给吓着了,就她那小身板出去,恐怕不一会儿就得给人挤成肉干,还是银竹姐妹几个个子高力气大很能挤的过去的。
饶是如此,等到银竹帮她把要用的东西买回来的时候也挤的衣裳歪歪扭扭,头发一团乱糟糟的,满身的大汗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云瑶一边接过东西,一边给银竹端茶:“二姐辛苦了,实在是我要的急了些,不然也不至于劳动二姐。”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银竹狠灌了几口茶,抹了汗才轻吁一口气:“人真的太多了,如今想想我都后怕,你要再买东西可别再寻我了,就是打死我都不去了。”
“再不敢劳动二姐了。”云瑶笑着应承一句,又道:“谁知道长安城里人这样多,咱们在真亭府的时候就是赶集也没碰着这么多人啊。”
银竹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你那不是废话么,长安城是什么地界,这里得多少人,真亭府统共都没十万口人,就是全到街面上也不至于挤成这样,长安城却不然,如今每一年都添新人口,早几年我记的得有三十多万人,如今约摸也快要四十万了吧,再加上这是年节底下,不只城里的人赶集,就是乡下也有人特意过来买东西,人不多才怪呢,不过也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再过几天到了腊月二十几人就少了,到二十七八的时候街面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就是那些个酒楼食肆也都关了门,全都回家过年去了。”
云瑶点头:“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些个人呢,你没看着,我一出胡同看到人山人海的是真吓坏了,赶紧往家跑。”
银竹叫云瑶说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点点云瑶的额头:“你啊,叫我怎么说你。”
两人才说话间,芍药进屋给云瑶回话,只说公主府的回礼送了来,里头好些稀奇东西。
云瑶赶紧叫人先拿到库房去,再登记造册,等她得闲的时候再去瞧瞧。
芍药出去之后,云瑶又拉着银竹一块盘算给谢家还有鲁家另外再加上肖智送什么年礼,两个人琢磨了许久定了礼单子,立时叫牡丹进门拿了单子叫人去库房置办齐备着人送去。
把这一切忙活完了,云瑶才要拉银竹一起去库房瞧瞧长乐公主送了些什么物件,不想芍药又有事求见。
等她进来,云瑶就看她手里拿了两卷画,把画放到桌上,芍药退到一旁小声道:“这些是一位韩先生着人送的,说是和老爷太太熟识,知道太太精于画技,特特将早先画的几幅还算不错的画拿出来给太太品鉴品鉴。”
“哦?”
云瑶早忘了韩先生是哪一位,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来。
她也没怎么在意,随后拿起一卷画拆开,等着打开来瞧,却是一幅百鸟朝凤图,其间百鸟姿态万千,可俱都朝着凤凰的方向,从画中都好似能看出百鸟对于凤凰的敬惧依赖和喜爱。
而画中央的凤凰华丽又高贵,旁的羽毛在好看的凡鸟在它跟前都被衬的几乎什么都不是。
云瑶看了画,再仔细去瞧,发现这画比大周朝别的画师所作多了几分立体感,颜色也更加鲜明,而且,那凤凰画的尤其细致,细致到连凤凰身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凤凰的眼睛更是逼真之极。
一瞬间,云瑶明白过来,这幅画应该是把她所讲的那三大面还有构图之类的都运用上了,所以,才能显出这般与众不同来。
“这画真好。”银竹看了也赞了一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画呢,这是谁画的?”
云瑶笑了笑:“一位旧识,相公也是认得的,他极爱书画,前些日子碰到说了几句话,他跟我请教几句,这一回送画来应该是画作又有长进特意送了来给我瞧瞧的。”
“哦。”银竹也没多想,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
云瑶拿起画来又看,看过一会儿再去看另一幅画,那上边是牡丹图,更配有一行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样两幅画叫云瑶明白过来,那位承平帝在用两幅画赞美她的容貌,一幅把她比成牡丹,赞她有倾国之色,另一幅把她比成凤凰,所有的鸟在她面前都是暗然无光。
那意思也就是说再美貌的小娘子都比不得她。
看明白之后,云瑶冷笑一声,把画卷巴卷巴扔在一旁。
之后又有许多事情忙活,云瑶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她是没怎么往心里去,哪里知道紫宸宫中承平帝有多惴惴不安。
把画送走承平帝就有几分后悔,他怕这画冒然送到云瑶手里引得云瑶婆家误会,认为云瑶不安于室或者怎么的,再或者那位齐解元万一脾气不好一点,把云瑶打上一通可怎生是好?
只是他是帝王,送出去的东西素来没有追回的,也只能忍着担忧接见大臣,再命人往几位得重用的臣子家里送些物件以示嘉奖,之后还要把所有的折子批出来准备封笔过年。
忙过一阵,承平帝又想起那两幅画来,着人打听齐家的事情,见齐家风平浪静没有传出什么事来,虽也放了心,可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几分失望。
他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从未有过,搞的心情也跟着烦燥不堪,再瞧后宫那些个女人,感觉再没有一个能入眼的,就是原先看着最好看的,如今瞧着眼睛不够大,不够水灵,嘴巴有些大了,鼻子有些塌了,好似到处都是缺点,哪一个都比不得云瑶。
云瑶是不知道承平帝这种心理,若是知道,难免得笑上那么一声。
就承平帝的这种心理,那就跟星际时代某些男子对待心目中的女神差不了多少。
承平帝这样的颜控加声控好容易看着一个各方面都完美的女子,不只外貌美的惊人,就是心里也是美的,便忍不住拿她当女神或者说偶像对待,有那么一种把云瑶高高供起去仰视呵护,不想她遭受任何伤害的感情。
这样的一种感情很复杂,应该是喜欢和敬重多一些,也有一种只要远远瞧着,知道云瑶过的好就成的心态,并不是说一定要得到云瑶或者怎么着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分茶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转眼到了腊八,云瑶尝了一回腊八粥,满心开始琢磨若有朝一日回到星际时代的话写上一本远古时代美食攻略定然也能赚上不少钱。
腊八这天齐靖难得的没有读书也没有去参加各种文会,早起吃过腊八粥就换了身新衣,带着云瑶到外边去玩。
这时候,多数人家已经将年货备好了,街面上的人已经不是很多,起码没有那种人挨着人的拥挤状态,云瑶换好衣裳跟齐靖出门,俩人坐上马车之后云瑶打开车帘看了一眼,转头问齐靖:“咱们去哪儿?”
齐靖一摆手:“现今还没想到,你且等一下。”
说完话,他打起车帘对着外头一个十五六岁挎篮子的后生叫道:“小哥儿,过来。”
那后生笑嘻嘻跑来微一行礼:“客官叫俺做甚?”
齐靖伸手,手掌中托了七八个铜钱:“来一份长安里程图。”
“好咧。”后生从篮子里拿出一份地图递过去,齐靖伸手接了,把钱扔给小后生再放下车帘,云瑶惊呼一声:“还有卖地图的?”
齐靖把地图递给她:“别的地方没有,因长安城太大了些,再加上游人如织,自然有卖地图的,如今卖地图的早已成为一种行业,养活了好几户人家呢。”
云瑶更加惊奇,一边笑道:“倒是没想到的,我们来长安日子也不短了。我竟然不知道这里还有地图可卖,如今倒好,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去哪都方便了。”
齐靖把头凑过去俩人开始研究地图,看了一会儿,齐靖指指一个地方:“早起只吃了一碗粥,这会儿又有点饿了,咱们去尝尝曹婆婆家的肉饼,再在旁边的宋小乙干果铺子里买几样干果带了去瓦舍听口技,看傀儡戏如何?”
“好。”云瑶一听极为欢喜:“再尝尝宋嫂子家的鱼羹。”
“成。”齐靖答应一声,掀起帘子跟车夫说了一声。放下帘子等马车走动起来才又跟云瑶继续研究地图。
云瑶一边看一边惊叹:“长安城可真大。比真亭府大多了,我原说长安城得有四十来万人,如今看来可不止呢。”
齐靖一笑:“四十万人那是开国之初的事了,如今快百万人口了。说起来。再没有一个地方比长安城人更多的了。就是北梁的都城燕都也不过二十多万人,西狄如今也算繁华,可都城乾都也不过二三十万人口。前几年西狄使臣来长安看到这么些个人还险些闹出笑话来。”
云瑶忙问是什么笑话,齐靖揽了她慢慢说道:“使臣自认乾都乃世间最繁华的都城,认为西狄富有,初来长安便跟人吹牛,只说西狄富强,如今西狄官员吃鸭子只吃鸭信,他家的鸭信都是成罐子装着的,一位官员听见带着使臣去家中参观,开了一个库门,却见他家中糟好的鸭信都是成屋的。”
说到这里,齐靖撑不住先笑了:“使臣还不服气,只说乾都人多,大街上每一个人都伸出胳膊来,衣袖都能连成一片云,之后,他又被一个小官带到街面上,正好赶上快端午的时候,好些人家都准备过端午节的东西,大街上人多的别说展衣袖了,胳膊都伸不开,大周官员叫西狄使臣去展展衣袖,他费了半个来时辰也没伸直胳膊。”
话未说完云瑶已经笑倒在齐靖身上,伸手捶捶齐靖:“别说,大周朝官员倒是挺能耐的,如此,西狄那位使臣恐怕再不敢吹牛了吧。”
正说话间,就听车夫道:“老爷,太太,到曹婆婆家了。”
云瑶一听立时不再纠缠西狄使臣的事了,跟着齐靖下车,去挑了两样肉饼,一样羊肉的,一样鸡肉的,齐靖要了三个,又叫车夫选了几种馅料的肉饼,买好肉饼,几个人又去买了些干果,赶车到宋嫂子家吃了一回鱼羹,吃的云瑶肚饱溜圆几乎叫齐靖半拉半托上了马车。
又走了两刻钟的功夫就到了瓦舍,两个下车顺着小胡同进去,先去听了李金嗓的口技,又去看了傀儡戏。
云瑶好长时间一直在家里闷着做活,或者就是替家里几个姐妹操心婚事,好些日子没有这样痛快的玩了,这一回又吃又玩很是尽兴,看了傀儡戏还想要再玩,齐靖想想就带她到了一间小茶楼,云瑶还有点不乐意,撅着嘴道:“这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喝茶听书,我在真亭府的时候听书都听腻歪了。”
齐靖好声好气哄着带她上了楼,坐定之后便叫了茶博士上茶。
在等待的间隙齐靖给云瑶解释:“这里可不是寻常喝茶的地儿,来这里都是玩斗茶的。”
“斗茶?”云瑶一阵惊异:“斗什么茶,喝茶还有斗的,怎么斗?”
齐靖好笑摇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好茶博士端茶上来,齐靖就问了一句:“今儿可有斗茶的?”
茶博士一笑:“瞧您说的,我们这里哪一日没斗茶的,您且等着,片刻就有。”
齐靖赏了钱,对茶博士道:“我们不太懂斗茶,你给找一个能说会道也会道茶的闲汉过来帮着解说一二。”
“好咧。”茶博士答应着离开,没一会儿就带了个穿着青衫,头上戴朵大红花,脸上敷了粉的少年过来,少年点点头笑道:“俺姓王,家中排行老二,客人就叫俺王小乙吧。”
“坐下吧。”齐靖看少年言语便给,看样子也是个利落爽快的,很满意的招呼他坐下。
王小乙坐了也不喝茶,而是仗着口齿好给齐靖和云瑶讲起了长安城的新鲜事,他当真是能说会道的,说的那些事都很稀奇,叫云瑶都听住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喧闹声,王小乙立时起身,探头张望,又对齐靖笑道:“齐大哥,斗茶的来了,这回斗的是长嘴小铜壶,虽说不稀奇,可斗茶的几个人能玩出许多花样来,瞧着也是好的。”
他话音才落地,便有三个打扮利落的汉子过来,每一个人都是肩上搭着白毛巾,提着那长嘴的小铜壶,三个人到了屋子中间抱拳见礼,又通了姓名来厉就开始放狠话,因着大多都是男客,他们言语上也没忌讳,说了好些个粗俗的话,逗的一干人笑的前合后仰。
云瑶听了一阵有些无语,便专心吃点心喝茶。
她才喝了两口茶就听得一阵喝采声,就看中间的那个汉子把裤腿一扎翻了个跟头,紧接着,小铜壶一甩从右手甩到左手上,一个白鹤亮翅,铜壶嘴就流出一股茶水来,准确无误的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青瓷小碗中。
中间汉子得意洋洋的抬抬眉,左边的汉子接连两个侧翻,又一招海底捞月连倒两碗茶水滴水未洒。
右边的汉子却甩起铜壶来,把小铜壶从左甩到右,又一甩壶挂在脚尖上,脚上一甩力把壶甩到头顶,借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连倒五碗茶也是滴水未洒。
这么一亮相,又是喝采声一片,云瑶也给看住了,一边叫好一边拍手。
她这一拍手倒叫人都朝这边看来,看到云瑶,几乎所有的男子眼睛都直了,光顾着看她了,哪里还有心劲看那斗茶的。
“好生没趣。”云瑶气的嘟了嘴:“不瞧了,咱们回吧。”
齐靖点头,起身才要打赏王小乙银子,却在这时候看着自称韩先生的天子带着两个便服的太监摇摇晃晃的上了楼。
看到承平帝,齐靖倒不好说走了。
眼见承平帝也看到他了,齐靖只得过去见礼:“您也来了,给您见礼了。”
云瑶起身微微一福,承平帝倒是乐了:“没想到碰着你俩了,别多礼,坐,坐……”
等到齐靖和云瑶坐下,承平帝笑问:“怎么,你们也喜欢斗茶?”
齐靖一笑:“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看个热闹,刚才那三位先生斗的极好,在下以前没瞧过那样好的。”
云瑶也点头笑道:“是极好的。”
承平帝摆摆手:“这个哪里称得上好,你们是没见着过斗茶玩的好的……”
他话未说完,他身后的内监笑道:“我们家先生斗茶玩的好,分茶更好,满长安城数来,再没比我们家先生玩的好的了。”
承平帝脸上笑容又多些:“不过胡乱玩的,斗茶是粗俗玩艺,虽也会玩,却不甚喜欢,不如分茶来的文雅。”
“分茶?”云瑶觉得今儿稀奇事听的多了,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一问,王小乙赶紧解释一声:“我们茶楼也有会分茶的茶博士,都玩的极好,小娘子要是愿意瞧我给您叫过来瞧瞧。”
云瑶才要叫王小乙去喊人,承平帝却摆摆手:“不必叫人了,齐夫人乐意瞧的话,我就献个丑吧。”
“唉。”王小乙笑嘻嘻答应一声,立时招呼着来冲茶汤。
他拿了研好的茶粉和开水,又拿了分茶用的碗和勺子,承平帝接了过来先检查一番,叫王小乙换了一种茶碗,又换了一把小些的勺子。
之后,承平帝把茶粉倒入茶碗中冲泡,茶汤冲好,不一会儿就浮起一层的茶油来,看起来这茶汤浓浓的,和寻常喝的有些不一样。
承平帝对云瑶笑了笑:“齐夫人且看好了。”
云瑶拉了一把齐靖,俩人一处凑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于家家事
承平帝拿过一把勺子在茶汤中飞速搅动。
搅动了一柱香的功夫,承平帝猛的把勺子一提,碗中茶汤呈现高山水波状,中间鼓周围层层波浪般荡开,等到碗中平静,一幅工笔月夜图就这么出现在茶汤中。
不说云瑶和齐靖,就是王小乙这个整日看斗茶分茶的也直了眼,对承平帝拱拱手:“先生乃分茶高手啊。”
承平帝十分得意,又取过一个茶碗再冲了茶汤,这一回,他弄了一幅秋菊傲霜图。
云瑶看的十分有兴致,仔细观察了一回,她自己挑了个茶碗出来递给承平帝:“能不能弄个街市图。”
云瑶这一句话叫承平帝十分意外,同时又激动又欢喜,一边点头一边取了碗,冲茶汤的时候手都有点不稳,结果,这一回弄的街市图并不怎么好,他十分懊恼:“再来。”
“再试一试。”云瑶正在用精神力仔细观察承平帝的手法,见他弄坏了,也跟着建议他再试一回。
这一次承平帝果然弄的极好,街市图中宽阔的街面,两侧的店铺,还有路上游人都跟真的一样。
云瑶看了拍手笑道:“这个确实文雅,比刚才那斗茶好看,也更难。”
齐靖倒也承认,他对云瑶笑笑:“咱们也试一回?”
“齐夫人且度试,要是哪里不明白可以问我。”承平帝见云瑶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便鼓励她学一学。
王小乙见桌上的茶碗不多回身又取了一摞过来。一边往桌上放一边笑道:“正好碰着韩先生这样的分茶高手,客人是该学一学的,若果然哪里不懂,还可以跟韩先生请教。”
承平帝赞赏的看了王小乙一眼,跟身后的内监道:“这位小哥儿说话中听,赏。”
刘瑞笑着扔给王小乙一块碎银子:“我家先生赏你的。”
王小乙立马拱手作揖:“谢先生赏。”
他欢欢喜喜的收下碎银子,心里暗说这位先生出手可真大方,往常在茶楼帮闲得闲没有这样丰厚的赏钱,便是在这里忙活一天的功夫怕也赚不了这么些。
云瑶先拿了茶碗过来,也照着承平帝的样子冲了茶汤。之后就拿勺子搅动。头一回大概是力气把握的不是甚好,虽然也弄出一幅春景图来,耐何这图并不好看。
她倒也不气馁,又试了一回。这一回弄出一幅美人图。图中美人栩栩如生。显的极为美丽动人,齐靖见了赞了一回,承平帝也不落人后的赞叹起来。
云瑶很高兴。趁着手熟又试一回,这一回弄的比前头那一个更好。
齐靖看着也有几分意动,拿了碗也跟着搅动茶汤,只是他没有云瑶那样超高的精神力,试了三四回才弄出一幅高山流水图来。
承平帝看看茶碗中的高山流水图,又瞅瞅齐靖,一边点头一边道:“你先前并没有学过这个,头一回分茶不过几次就分出景致来确实难得,虽不及你家夫人那般灵慧,可也是万中无一的资质,若是好好练练,必然比得过那些技艺不错的茶博士,再精心些,或者比祁振还要更好。”
赞完齐靖,承平帝看云瑶的时候更是满脸的赞美之色:“齐夫人聪灵慧秀,亿万人中都难挑出一个来,你要是再练习几回,说不得就能超过我了。”
云瑶口中虽谦虚了几句,可私心底下还是认为能超越承平帝的。
承平帝赞了两人之后还真能耐得住性子,又指导一回,把分茶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讲了一番,又指点一回。
眼瞧着天已过午,承平帝虽不舍,可还是又交待齐靖几句,这才带着两个内监下楼离去。
他一走,云瑶和齐靖便也要离开,齐靖打赏了王小乙一回,又跟王小乙问了几句年节时长安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打听清楚了这才带云瑶离开。
云瑶和齐靖带了好些吃食回家,进家门云瑶先把吃食送到齐顾氏那里,待进了屋门,就见齐顾氏拉着一张脸,宝瓶正坐在齐顾氏身边说着什么,宝瓶神色很不好,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哭过的。
云瑶看的一愣,迈步过去给齐顾氏请了安,把吃食放到桌上才问:“这是怎么了?大节底下的怎么哭起来了?”
齐宝瓶把头扭到一旁只说无事,云瑶却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齐顾氏拉云瑶坐下,先气了一回,又叹道:“跟你嫂子说说吧,总归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丢人现眼的。”
“到底怎么了?”云瑶当出了什么大事,立时又追问起来。
齐宝瓶这才擦着眼睛气道:“还不是于家那些个烂事,都快气死我了,得亏了我现在没进门,我要是进了门,必要叫他们分家,若不然,我得闹他个天翻地覆。”
云瑶就更加不明白了。
“早先于公子孝顺,婚事也没着落,便把俸禄银子交到公中,本来于公子禄银最高,在军中又有各类津贴,他单人一人花用没有多少,每个月除了花用交到公中的银子就不少,靠着他补贴,不说于老爷和于太太,那原本是他父母,该他孝顺,这个说不得什么,就是于家大哥和大嫂子还有他大嫂的娘家也能沾上许多光,小日子也都能过得去。”齐宝瓶一行气一行说,说到这里又气的狠灌了一碗茶。
云瑶静静听着:“你又没嫁过去管那个做什么,那是人家的银子,爱给谁就给谁,总归等你嫁过去之后管束他一些,最起码叫他缺不了你的钱花便是了。”
齐宝瓶点头:“何尝不是这个理儿,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当我爱管他。只是他也是个有成算的,等把亲事订下来,他就借口要置办物件,还要攒些未来过日子的钱,就很少把月银交到公中。”
齐宝瓶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还是齐顾氏替她说完:“于老爷和于大爷月银没多少,于公子不交月银之后日子就过的紧巴了些,于老爷和于太太都是厚道人,再加上手中有些积蓄,就扣紧了过日子。倒也没怨过于公子一句。
可这于家大嫂就受不得了。她就是惦记娘家,也不能不过自己的日子啊,本来于大爷的月银他们小两口过日子也是成的,只是于家大嫂每个月都往娘家送些银钱。日子就过的紧巴了。原先她送的多。这段日子送的少了,许家那些人就受不住了,怨怪了于家大嫂一回。许老爷又作出一件丑事来,于家大嫂觉得脸上无光,就搁家里闹腾开了,只说于公子没有成亲凭什么不往公中交银子,又指责宝瓶的不是,只说原先于公子那么孝顺,每个月都断不了银钱,可自打订亲就只惦记媳妇,肯定是宝瓶教他不孝的。”
齐顾氏越说越气,齐宝瓶也气的受不住,拍桌子道:“嫂子你也评评理,于大爷成亲好几年了,于公子补贴了他们不知道多少,这才几个月没补贴就成这个样子了,等将来我嫁过去还不得每天吵闹不休。”
云瑶听了也挺生气,一边思量一边道:“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都是于家把那个许氏给惯的。”
齐宝瓶也道:“可不是怎的,我要是于公子非得问问他大嫂凭什么拿银子养活她和她娘家的,本来孝顺父母是该当的,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兄弟还得养活大哥一家甚至大嫂娘家人的。”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云瑶见齐宝瓶气的那样,先安慰她一回又问了一句。
齐宝瓶立时就羞红满面:“今儿不是腊八么,大早起来于公子来家里送粥食,我昨儿夜里就熬了细粥,又做了好几样点心,趁着他过来就想叫他带去吃,我提着食盒给他的时候见他穿的单薄,衣裳也显的有些旧,就问了一回,他原是不说的,后来我气坏了只说他拿我当外人,他实在没法子才把这些家务事说给我听。”
原来是这么回事,云瑶想着这于公子大约是挺看中齐宝瓶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惦记,也不会在定亲之后就存了私心,想攒银子给宝瓶花用。
先赞了于公子一回,云瑶笑道:“你原是该高兴的,你女婿惦着你可是好事。”
“好什么好。”齐宝瓶撅了嘴:“他就是个没出息的,他嫂子一折腾他嫌麻烦,如今轻易不回家的,倒叫许家的小子几乎驻扎在于家了,这几天天又冷了好些,他怕回家拿冬衣再惹他大嫂闹腾,就仗着身子骨强些穿的那么单薄就上街。”
说到这里,齐宝瓶低了头,脸上更羞的红红的:“我看着实在不像,又怕把他给冻着了,就把先前给爹准备的爹也穿不着的两件大毛衣裳翻出来给了他。”
齐宝瓶怕云瑶误会,还解释一番:“我给他的是外头买来的,可不是嫂子做的,嫂子别多想,我是绝不会把你针线活送人的。”
云瑶扑哧一声笑了:“你还有个怕性啊,竟然怕我生气,真是难得了,先前那样气势汹汹的要闹着于家分家的又是哪一个?”
齐宝瓶这时候也顾不得害臊,猛的抬头:“本来就是嘛,我还从来没见过许氏那样的人呢,要是跟她一个院里住着,我一天都受不得,反正等我过去了必得分家,谁要敢不分我就揍,揍的他们怕了才成。”
这一回,连齐顾氏都给气笑了,齐顾氏一边笑一边骂:“哪有你这样的,你还说人家大嫂,我也没见过天底下像你这么当人媳妇的,你看你嫂子多好,要你嫂子也跟你一样,岂不得把你们姐妹都赶出去才成。”
云瑶一听这话立时摆手:“娘可不能这么说,姐妹们又不像那个许氏不通情理,不懂人事,咱们家的姐妹们都是好的,我倒是想叫她们一辈子住到家里头,可惜这也不我的痴心妄想罢了,我常说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的得了我们家的姑娘们,就咱们家的姑娘这样能干又通情达理,嫁到谁家谁家那才是得了天大的福份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闷气
于龙穿着灰鼠皮里子青色缎面的长袍,披了黑色暗纹毛披风一进军营就碰着鲁善。
鲁善过去一拳捶在于龙肩头:“好小子,送了回粥就得了这么两件好衣裳。”
于龙笑着捞起披风的下摆:“六姑娘看我穿的单薄心疼了,回头就找了两件大毛衣裳非得给我穿上,其实我也不缺衣裳,就是懒得回家取去,又不忍拂了六姑娘一片心意,这不,穿回来了。”
“你就偷着乐吧。”鲁善一边拉着于龙往军营中走一边含酸说了几句:“五姑娘还没送过我衣裳鞋袜呢,倒叫你先子占了先,得,今儿晚上你得请客,怎么着也得谢谢我这个媒人不是。”
“这是自然的。”于龙提起齐六姑娘来也是脸带笑意:“六姑娘人好,和我也投缘,我如今是恨不得早些把她娶回家。”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没一会儿功夫到了于龙屋里,于龙脱了披风好生放着,净了手又把食盒中齐宝瓶给他装的吃食取出来和鲁善一块吃。
鲁善见食盒里放了两大碗腊八粥,粥煮的细,食盒又是拿着棉布包包着的,如今粥还没冷,闻着就是一股子香甜味道,除此还有一大盘子熏鸡,一碟子蒸兔肉,一碟五香蚕豆,一盘子蒜泥豆腐,一碟素炒辣白菜,外加好几个大肉包子。
于龙把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来,回头又拿了酒和杯子,两个人对坐着。于龙一边倒酒一边道:“这里头蒸兔肉和蒜泥豆腐是五姑娘做的,她问了我知道你今儿也在营中,就叫我捎过来给你尝尝。”
鲁善一听乐了:“还是五姑娘惦着我。”
于龙添了筷子,俩人都饿了,把屋中的火挑旺些,烤着火就着喷香的饭菜吃喝,瞧起来倒是美滋滋的。
鲁善喝了半碗酒,又吃了几块兔肉,再尝尝熏鸡,吃的半饱了才跟于龙道:“前几****听三姑娘说过一回。好似等开春肖家那位科考过后就和二姑娘完婚。等到二姑娘嫁了人,三姑娘没几日也会嫁到谢家,怕是赶在夏天之前咱们也能完婚。”
“真的?”于龙是想早早娶妻的,他岁数也不小的。好容易碰着个合心意的。怎么都想早些讨回家中以便安心。
“真的。三姑娘早是厚道不过的,怎么会骗我。”鲁善又喝一口酒:“老实跟你说一句,你家里那些个破事也真是的。你很该理一理的,没的你自己受气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六姑娘跟你一处受气的。”
说到家里那些杂事,于龙脸上也不好看:“能怎么着,我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生就给大嫂攥住了,怎么着也不肯跟大嫂生份,那是我亲哥,难道我还得跟他打闹不成,再加上我娘又是耳根子软的,现如今叫我大嫂哄的只说六姑娘不好,我爹又最老实,万事听我娘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于龙心里也不舒坦,跟着喝起闷酒来:“我爹娘是得跟着大哥大嫂过的,他们日子过不好叫爹娘受委屈我能不惦记,哎,就算是讨了媳妇,我还得拿出些银钱来送到爹娘那里补贴家用,这事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
鲁善听的也是心烦意乱:“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也就一个姑妈还值得我惦念,只你也知道我表哥表嫂孝顺,我也就年节的时候给姑妈送些东西,我倒没什么烦心事,也没操过这些心,一听你说家里那些杂七拉八的事,我脑仁都疼了。”
于龙也叫他嫂子歪缠的头疼,重重叹了口气:“罢,且等过了年我跟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分家,我估摸着不成的,老爷子老太太都在,爹娘都没分出去,我就更甭想了,哎,我如今别的不想,就盘算着家里那丁点地方本来挤了爹娘和大哥一家就拉不开了,我再娶了媳妇如何装得下去?”
于龙这个愁呀,拉着鲁善絮叨了好一会儿:“但愿能分家,到时候我先借些钱买个小院子住着,总归比在家里宽敞也方便,也省的受嫂子的气。”
鲁善一听于龙这小子倒也精明,也并不是那等愚孝不知变通的,跟着也放了心,拍拍于龙的肩膀:“你打算的好,我手里还有些余财,你若是能分家我就借给你先买房子置地。”
“那我先谢过你了。”于龙也不客气,说笑两句就开始喝粥:“这粥好喝,这可是六姑娘昨熬了一宿熬的细粥,比百林寺熬的还好。”
鲁善尝了一口也跟着赞了起来,俩人喝过粥又吃了几两碗酒,都喝的有了几分醉意,鲁善拿着筷子敲着碗哼着才听来的小曲,于龙也来了兴致,跟着哼了一回。
哼完曲子鲁善突然想起一事来,就问于龙一句:“你大哥那个岳父也真是……都办的什么事?你娘没觉得丢人?”
说到许家那位,于龙一阵轻视,冷哼一声道:“怎么没觉得丢人,不说我娘,就是我们家老爷子还训了大嫂子一回,两位伯母又趁机嘲笑,那些话说的难听着呢,叫我娘很生了一回闷气,要不是这么着,我嫂子也不至于那么跟我闹腾,这事闹的,他许家精穷日子过不下去就好似我的错处一样,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拿着小叔子钱补贴娘家补帖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也真是。”鲁善安慰于龙两句:“说句实话,我都替许家臊得慌,没见过那么行事的,许家那位爷啊,不说他,就是他儿子这辈子仕途也到了头了。”
于龙点头:“这话很是,这位穷怕了,竟然到处打听皇室那些个爷们的寿数,又打听谁家用炭用的多,专等着皇家哪位去世跟着办丧事得些赏钱好过年呢。”
却原来,礼部的一些小官平常无事,就是等着皇室中人,或者说皇亲国戚们去世帮着办丧事,皇室中人本就大方,他们尽心尽力帮忙,人家自然好生招待,不说酒菜,单说办完丧事后的赏钱也给的多。
就像许家,许老爷子一辈子当官也没大本事,到如今还不过在礼部混个小官,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他又没别的本事赚钱,就等着皇家办丧事的时候弄些补贴的银子过活。
原先许氏嫁到于家甭管怎么说,于家日子过的比许家好,于龙也时常拿钱回去补贴家用,许氏就能把于麒的禄银拿到娘家去,许家日子倒也过得。
只最近这些天于龙不往家拿银子了,许氏得过自己的小日子吧,许家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甚至都有断顿的危险,许老爷也被逼的没法子,就整日在外头晃荡,开始打听哪个皇亲快不成了,哪个请了大夫,哪个不耐冷之类的,就盼着有人家办丧事他好得些银子过年。
这许老爷也是个没能为的,本来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只要他办的隐密就成,可是,他偏生就漏了风声,又叫被打听的人知道了,气的人家寻人把他揍了一通,又放话大骂,叫许老爷丢人都丢尽了,于家也跟着生了一回气,许氏就更没好气。
她倒不说怪他爹不会办事,为人不成,反倒怪于龙不往家拿钱了,搁家里闹的实在不像话。
于龙难得说了些许家的不是,又跟鲁善喝了几杯就醉倒了。
鲁善知他心里不痛快,眼看着他醉的不省人事,倒也没叫醒他,起身把他扶到床上脱了鞋袜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出来。
出去给冷风一吹,鲁善酒劲醒了许多,想到宝珠曾好几回打听于家那些个事,又对六姑娘将来的日子表示担心,也跟着烦闷一回。
他打定了主意以后再撺夺几回,叫于龙想法子分家,不然,这日子就没法消停。
于龙倒是跑军营躲清静了,他嫂子许氏还在家折腾呢。
许氏闹了一回叫于太太叫去训了一回,她回去生起闷气来,待于麒归家,许氏跟于麒发了一回脾气,生完气,她就跑去看她兄弟。
许家小子正搁于龙屋里玩耍,拖出于龙早先做的一件袍子往身上套,又拿了木头刀摆了架势只说自己是大将军。
他这么闹腾倒是哄的许氏乐了,许乐先给许家小子把袍子脱了,拿到手上一看这袍子是难得的好料子,做工又精细,心下更加不平,只说婆婆偏心小儿子,给于麒的衣裳都没这样好。
一时气不过,许氏也索性丢开手啥也不管,把于龙的几件大毛衣裳都包了过去给于麒穿,又有几件好的挑出来说给她兄弟改小了穿,也省的她娘再给她兄弟做衣裳。
于麒看着不像劝了一回,谁知道许氏就跟他犟上了,弄的于麒也没法子,他原想着攒些钱给他兄弟送过去算是赔礼,可许氏抠的他身上一文钱都攒不住,一时人穷志短,竟是白受了于龙的衣裳。
于龙在军营住了几天,眼瞧着快过年了,想着怎么也得回去住着,便消了气回家。
谁知道一进屋就看到许家小子扔在地上的小木刀小木枪,再翻桌上,扔在桌子上的一摞纸没了,想来也是叫许氏给拿了,他再翻别处,发现衣柜里的几件好料子的衣裳都没了。
这一瞧,于龙给气的哟,险些没奔出去骂上许氏一通。
只他是男子汉,没的跟个妇道人家计较太失颜面,也只能忍了这气。
当下,于龙便去寻他爹说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年礼
正好于老爷在家,于龙怒气冲冲过去,一进屋就问了一句:“爹,你是不是想赶儿子出去?”
“这话说的。”于老爷一时摸不着头脑,笑问:“谁给你气受了,轻易不回家,回来就闹腾。”
于龙更加生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水都已经放凉了,他也不管,端起来狠喝了一通才道:“我屋里的衣裳都没了,这大冷的天叫我穿什么?”
“衣裳没了?”于老爷更加惊异:“我和你大哥也没穿你的衣裳,怎么就没了?家里招贼了?”
于龙冷笑一声:“可不是么,招的还是家贼,爹该叫娘和嫂子问上一句。”
于老爷明白过来,于龙屋里的衣裳应该是叫许氏给拿走了,这一明白过来就是一阵怒气涌上心头,随后,又有几分无力。
“你嫂子……唉,这事已经这么着了,总不能闹腾起来吧,叫大房和二房知道还不得笑话死咱们,我跟你娘说说,叫你嫂子把衣裳还回来。”于老爷闭眼,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开始和稀泥。
于龙心更加冷了:“还回来?叫她摸过的东西我宁可扔了也不会再穿。”
“那你想怎么着?是叫你哥哥打她一顿还是休了她?”于老爷瞪大眼睛问于龙:“说说你的意思。”
呃……
于龙也说不出话来了。
叫于麒打许氏一顿肯定是不成的,于麒对许氏言听计从。从来没有驳过许氏的令,哪里能打她。休了许氏肯定也不行,于家自古至今还没有过休妻的事情,不能从许氏这里开头。
再者说,就是休了许氏又能怎么着,就照于龙爹娘那绵软的样子,便是再讨个媳妇进门也豁制不住,到最后指不定又是一个许氏呢。
一瞬间,于龙很无力的塌下双肩:“这家住不得了。”
他哀声叹气好一会儿,猛的抬头看向于老爷:“爹。您能不能跟我爷爷商量一下。把儿子分出去单过。”
于老爷点头:“早先我也想过这件事情,咱们家房子小,就咱们住的那个小院我和你娘还有你哥哥嫂子住着就腾挪不开,你娶了媳妇再挤一处难免多生口角是非。还是分开好。只是我愿意怕你爷爷也不乐意。老爷子想着儿孙都在眼前。”
于龙想想于老爷子那脾气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时才道:“等我得闲的时候和爷爷好好唠唠,总不能叫我媳妇跟我受一辈子憋屈吧。”
于老爷也叹一口气,听二儿子这话。娶了媳妇之后肯定对媳妇好的,恐怕跟于麒对许氏差不了多少,到那时候,两个儿媳妇闹腾起来,俩儿子肯定也得帮着媳妇,要真打起架来……这亲兄弟有了纷争,有时候比外人还要厉害,要不怎么说仇人转兄弟么。
“你跟你爷好好说说,要是老爷子叫你分出去,爹这里还攒了几个钱,给你出些钱先买个小院子住着,等你以后攒了钱再换大宅子也成,总归爹娘没能耐,给不了你多少银子。”
于老爷虽然软弱些,可为人倒是清楚的很,说的话也中听,于龙听了也不忍逼迫于老爷,这事情只好不了了之,只是,他分家单过的心更加重了。
不说于家怎样,单说齐家。
这一日便是腊月十七了,眼瞅着到了年根底下,齐家各色物件置备齐全,齐顾氏惦记还留在齐家庄的大姑娘,早早的挑了好些个长安特产托人送到齐家庄给金枝一家子用着。
除此之外,还往关三爷以及薛满金还有席莺儿处都送了好些个东西。
东西送出去了,回礼一直没来,这一日大早上就听到敲门声,结果开门一瞧,好几个大车就停在角门处,一问,竟是真亭府送年礼的车队。
门房赶紧招呼那些赶车的,又紧着向里边通报。
不一时,齐老牛就带着齐靖出来,一问才知道大年节底下的路上也不好走,就耽误了,这一耽误,好几家送年礼的碰到一处,几方一打听都是往齐家送的,索性就做伴来了。
齐老牛叫人开了后门,把车子从后门赶到库房处,他穿着一件暗绛色绸面袄,外罩羽缎褂子,头上戴了黑色皮帽子,围了狐皮围索抄着手站在库房门口看着小厮们往里头抬物件。
齐靖一身天蓝灰鼠皮里子长袍,腰间扎了玉带,负手跟在齐老牛身后。
眼瞧着管家念着各家送来的年礼,等到听说齐金枝送来一张熊皮,齐靖对齐老牛一笑:“三姐儿这几日只说冷,我想着熊皮暖和,就匀给三姐儿先用着,等明年我打了好熊皮给娘留一张。”
齐老牛没往心里去,摆摆手:“给你媳妇拿去,我和你娘用不着那些个。”
一时又听说关家送了枝老山参,齐老牛也道:“给你媳妇拿去补身子吧,她那体格还是太弱了些,我瞧着风一吹就倒,这可不成。”
齐靖点头应下,等到各家年礼入了库房,齐靖拿了礼单在手中,和齐老牛又招待了各家送年礼的人,赏了银子送了些酒水这才回房。
一进屋,就觉一阵热气蒸腾,俩人赶紧脱了外头的大衣裳,齐老牛坐下叫丫头泡热茶,齐靖也跟着坐定了,齐老牛看过礼单递给齐靖,齐靖看了一回笑道:“今儿年礼还真丰厚,我看各家送来的吃食够吃咱们一家上上下下吃到过了正月了,就是关家和席太太送的好料子也足够咱们裁新衣的。”
齐老牛也挺欢喜,笑道:“别的倒也罢了,你大姐那里送了好几坛子上好的腌鹅脯、糟鸭掌,我就想吃这一口呢,这一回可是能解馋了。”
说到此处,就听得外头丫头说那些赶车的都吃过饭,别家的都下去歇着了,只齐金枝买来的下人还想拜见老太爷以及老爷。
齐靖就叫人把那下人叫了进来。
那汉子一瞧就是老实的,进门就嗑头:“给老太爷,老爷见礼。”
等到他站起来齐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几时到周家的?”
汉子老老实实回答:“俺姓冯,也没啥大名,您就叫俺冯大就是了,入冬和俺婆娘还有俺家小子姑娘一起给太太买回去的,这一回俺带着俺家小子一处来送年礼,顺带太太捎了信给老太爷和老爷。”
“信呢?”齐老牛一听立时激动起来:“你家太太可好?都说了什么没有?”
冯大咧嘴一笑:“好,好着呢,太太性子好人也好,对俺们可好了,对了,还有一件喜事得跟老太爷和老爷说一声,俺家太太有喜了,老爷兴头的什么似的,恨不能把太太供奉起来,另外,俺家两位姑奶奶如今也小心照顾太太,到了年节底下家里家外都是两位姑奶奶张罗,啥都不叫太太做。”
冯大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喜欢,齐老牛一看这明显就是个实诚人,也放了心,又一想齐金枝如今有了娃,在周家也能站住脚了,也替齐金枝高兴。
齐靖也替金枝欢喜,又问了冯大周家一些事情,又赏了一回银子就叫冯大下去歇着。
等冯大一走,齐靖就拿了齐金枝的信展开来读,这信并不是金枝写的,而是周宏文所书,先头无非就是问侯家人,再就是家中一些琐碎事情,到后头就是说金枝怀了身孕如今不大舒服,家里上上下下的事情也没怎么管着,收拾年礼的事情是周淑英和周秀英两人忙活的,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海涵。
最后信中提到一点,因周家有周淑英的事情,名声在十里八乡的有些不是很好,周秀英的婚事就不好说,好人家不乐意娶周家姑娘,不好的人家周宏文也不会把妹妹嫁过去。
如今周秀英还在守孝,自然是不能成亲的,只是等她把孝守完再嫁不出去,村里村外的闲言碎语肯定多,周秀英那脾气要是整日被人念叨肯定得出事,周宏文就想托齐家帮着周秀英瞧瞧,看看能否在长安城寻个差不多点的人家。
也不求多上进多有能耐,只要是小康之家,家里日子过得去的就成。
这也并不只是周宏文一个人的意思,周秀英也乐意到长安城住着,一来离家乡远了不用听那些难听话,二来,长安城繁华,百姓日子很过得去,比莲花镇要强的多了,周秀英想着能来过些好日子。
看完信,齐靖看看齐老牛斟酌道:“大姐夫所托也不是多为难,如今大姐夫不能科考,且等着下回大比之年大姐夫若能考中秀才举人的话咱们再给周二娘子寻婆家就好办许多。”
“这也不急,叫你娘先留心吧,你给你姐夫写信说一声,就说叫他好生读书,要是能考中举人的话他妹子就能说个好亲事,要是能中进士再给二娘子说亲,门槛肯定更高了。”齐老牛也这么想,嘱咐了齐靖好几句:“信上好好写,语气好一些,顺便再问问你大姐如今怎么着了,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的告诉咱们一声,咱们想法子给她捎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谎言
齐靖和齐老牛商量完家事出来的时候,就见外头又飘起雪来。
今年冬天长安城特别冷,雪也下的多,一冬下了好几场大雪,叫冬日变的更加难熬。
就算是齐靖身强体壮可也觉得这天气冷的惊人,他披着厚厚的披风踏着地上的雪一径回房,等站到廊下的时候使劲跺跺脚把脚底沾上的雪蹭掉,又把披风脱了才矮身进门。
进屋一瞬间,头上还有身上沾着的雪花就融化掉了。
他把披风交给上前的芍药,转过头就看到云瑶坐在火炉旁自制的摇椅上,身上搭着厚毯子正半闭着眼睛打盹。
这样寒冷的天气,因着屋里生了两个大火炉屋子暖如春天,云瑶穿着嫩绿的衣裙半挽着头发这么躺着,整个人就如春天刚发芽的嫩花枝一般,叫人看了这心里头暖暖的痒痒的,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幸福。
齐靖先在另一个火炉旁坐了一会儿,等身上暖和了,手上也没了凉意才过去把云瑶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到床上。
云瑶睡的不实,齐靖一动她也醒了,半睁着眼睛笑了笑:“你回来了。”
说完话,抱着齐靖的胳膊跟个小猫似的蹭了蹭,极为亲呢的闭上眼睛:“我先躺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可记得叫醒我。”
齐靖答应一声:“你歇着吧,到饭点一定叫你。”
云瑶这才放心的钻进厚厚暖暖的被子里,整个人团成一团睡熟了过去。
齐靖坐在床畔伸手放在云瑶的头上。慢慢顺着她又黑又亮的长发,就这么坐在这里只看着云瑶,能够触手摸得到她,齐靖就感觉分外的满足。
大约是屋里足够暖和,也大概是看云瑶睡的熟,齐靖也有了睡意,他脱了鞋上床,把云瑶抱在怀里就这么搂着她也睡实了。
一直到天色渐黑,牡丹眼瞅着到了吃饭的点,情知自家这位太太最喜吃的。若是叫她错过吃饭的时辰一定要生气的。这才紧赶慢赶的把小两口叫醒。
云瑶醒了之后起身揉眼,睡眼迷蒙的样子像极了迷路的小松鼠,爱的齐靖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再揉搓一阵。
只是时间不等人,齐靖不情愿的起身换了衣裳。又拿过梳子给云瑶挽了头发。云珠也换了一件水红小袄。穿了哆嗦呢的褂子,又穿了一斗珠狐皮斗篷,系好带子之后和齐靖手挽手去正房吃饭。
因着今天有各家送的年礼。齐顾氏是要尝鲜的,这晚饭也就弄的很丰盛。
中间一大盆的野鸡汤,又有炖的烂软的排骨萝卜,还有清炒的白菜虾仁,还有一大盘子小葱拌豆腐,另有一盘蒜苗炒鸡蛋,一盘切的薄薄的压猪头肉。
每个人面前一大碗白粥,主食是豆腐皮的素包子。
虽然都是家常饭,可做的真是好吃,云瑶吃了两个包子,一大碗白粥还有好些菜,吃完了饭听齐顾氏说起齐金枝怀孕的事情,云瑶扭头就瞪向齐靖:“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叫我最后才知道。”
齐靖笑笑:“我看你睡的实,就不忍吵醒你,如今你不是也知道了么。”
齐顾氏笑道:“反正知道了咱们也没法子去瞧瞧她,天高皇帝远的又是大冬天不方便的紧,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
齐顾氏这么一说云瑶也就没别的话了,不过还是瞪了齐靖一眼,转头又对齐顾氏道:“怎么没法子,大姐要是生了,我可就是孩子的亲舅妈,我心里高兴的紧呢,等明儿我就挑几匹好料子给小宝宝做几身衣裳,还有,大冬天的我也没怎么出过门,也攒了好些东西,我趁着如今不忙赶着给小宝宝弄些玩具。”
说到这里,云瑶一拍手:“对了,我趁着宝宝没出生要好好琢磨一下,最好能给宝宝弄个童趣屋,叫宝宝从小到大不缺玩的。”
她又笑眯眯对银竹几个道:“我可不会偏心眼,也不厚此薄彼,往后你们谁要是怀了宝宝,我也一视同仁,每人都给你们弄个童趣屋。”
这话说的银竹几个没嫁人的大姑娘脸都红了,倒是齐顾氏笑嘻嘻的先替自家姑娘谢了云瑶一回。
云瑶一指齐靖对齐顾氏道:“娘为着自家姑娘谢我,我可不敢生受,不过若是相公为着自家姐妹谢我一回,我倒是能受着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撑不住笑了,银竹拍拍齐靖:“老四,还不赶紧替我们谢过你媳妇,就说家里的姐妹多,叫你媳妇辛苦了,也不求别的,就求她往后多疼我们些。”
齐靖果然起身给云瑶行礼,云瑶大模大样的生受了,笑道:“光说可是不成的,得有谢礼,我也不多要,只眼瞧着灵隐寺中的梅花开的正好,还请相公想法子给我折上几枝回来供在瓶中。”
她这么一说,齐靖就有些呆住了。
齐宝盒快人快语道:“灵隐寺的大和尚把那梅花看的跟命根子似的,嫂子,你这是要四哥跟大和尚打架的节奏啊。”
云瑶轻笑:“可不是么,我可是听说了,相公和灵隐寺的大和尚交情挺不错的,我倒是想瞧瞧大和尚能不能为了朋友舍上几枝梅花。”
齐靖苦笑摇头:“你这分明就是为难人呢,智贤和尚那是舍命不舍花的,我跟他要花,他能立马跟我断了交情。”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云瑶一仰头,带着几分小傲娇。
齐靖一咬牙:“去,怎么能不去,就是得罪了大和尚也得给娘子折了花来。”
说话间,他果然拿了披风就要出门,云瑶一把把他拉回来:“天都黑了,去也得明儿再去。再者说,也不差那一天半天的。”
齐靖摆手:“你还是叫我晚上去得了,晚上过去悄没声息的折了花就走,智贤和尚看不着人也只能骂骂人过嘴瘾,要是明儿去叫他看到还不得跟我拼命。”
一屋子的人哄笑起来,齐宝盒笑道:“嫂子还是叫四哥去吧,说实话,我们姐妹也极想拿大和尚的宝贝梅花供瓶呢。”
齐老牛和齐顾氏知道齐靖的本事,也知道就是大雪天齐靖出去也没事,并不担心他。反而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云瑶也不再拦着。等齐靖走后她左右无事,就跟齐顾氏凑人打起马吊来。
几圈打完,云瑶有赢有输,赢的多输的少。面前堆了一堆铜钱。眼瞧着夜色深沉。云瑶都有点担心的时候齐靖一身风雨的回来。
他手中果然捧了两枝老枝红梅。
那梅花枝干虬结枯瘦,红梅却开的艳极了。
云瑶接过来瞧着,越瞧越爱。也便厚着脸皮跟齐宝铃商量:“七妹把你那天球瓶舍与我吧,赶明儿我送你几样好头面如何?”
齐宝铃笑着摆手:“拿去,拿去,你惦着我那天球瓶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要不给你必和我折腾。”
云瑶也老实不客气的道了声谢,又叫丫头立时去取,没一会儿天球瓶就到了她手中,云瑶装了水把梅花供在瓶中捧着,立时就要拉齐靖回房。
气的齐顾氏只笑骂她:“你们瞧,这哪里是当家的太太状,完全就是一抠门小媳妇,哪里有她这样的,仗着我们的势逼着自家男人大冷天给她偷梅花,又哄了小姑子的好花瓶,如今倒好,她得了意就拿那小人心来猜度咱们,怕咱们抢了她的花,就这么着把人用完就扔,她也好意思。”
银竹笑着拉住云瑶,扳了她的脸指给齐顾氏:“娘,您瞧瞧,就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先前说的话多好听,什么将来谁嫁人怀胎的话她给弄那什么童趣屋,哄的咱们一愣一愣的都当她是好人,舍了命的替她为难四哥,到如今我才回过神来,那什么童趣屋还远着呢,也不知道成不成的,咱们就上了她的当,真当她是那热心肠的好人,现赶着把现成的梅花给她折了来,您瞧她这小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开一合的就把人哄的替她张罗好半天。”
“真是冤枉。”云瑶开口就喊起冤来:“我说那都是实心眼的话。”
随后,她又看向齐靖,跺脚道:“相公你也不帮着我些,就看着二姐欺负我……”
齐靖笑着摆手:“我可不敢帮,说句老实话,我也替二姐几个不值,你拿那没影的话哄着,不知道骗了她们多少好东西去。”
气的云瑶咬的牙咯崩直作响,又哭丧着脸道:“可见得你们是亲姐姐亲弟弟,我倒是成了没人爱的外人,也罢,我这外人赶紧离了去,好叫你们亲香亲香。”
“拿了她。”齐宝盒跳起来一指云瑶:“她又想跑了,可不能叫她跑了。”
齐铜锁过去搂了云瑶:“好弟妹,你赶紧把这梅花放到桌上叫我们好好赏赏,不然你怕是走不得的。”
云瑶又无奈又好笑,没法子,只能把宝贝梅花放到桌子中间叫大伙赏个够,等着大家都瞧够了这才捧了跟着齐靖回屋。
回到自已屋里,云瑶喜滋滋的把那梅花供在长案上,又瞧了好一会儿才睡去。
等着第二****醒过来第一眼就去瞧那梅花,看的齐靖都极为无语。
只云瑶这样爱花,齐靖看了心里也酸酸楚楚的,想着云瑶早先在云家的时候日子过的必然不如意,等嫁了人到了自家,虽然说吃喝不愁,可却也跟着自己操心受累的,没过过什么清静日子。
瞬间齐靖觉得对不住云瑶,也就由着她看花,自己出去给她拿了早饭过来。
等吃过早饭,云瑶钻进工作室去给齐金枝家未出世的孩子打制玩具,齐靖就借口有事情出去。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齐靖也没回来,只叫人捎了信说在外头有应酬。
一连几日齐靖早出晚归,云瑶挺担心他,问他在外头做什么,他就说跟着驸马祁振参加几个重要的文会。
云瑶一听是正经事情也就没再追问。
只是,又过几日,忽然有一日齐靖前头出去,后头长乐公主府送了帖子,只说驸马才画了一幅得意的画来,长乐公主请云瑶过去赏玩,顺带提些意见。
云瑶得了信脸上瞬间就难看起来,前头齐靖临走的时候还说要和驸马去见一位老大人,后脚驸马就请云瑶赏画,可见得齐靖说了假话哄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心
云瑶一边生气一边收拾,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寻出几样头面戴好,拿了一件红狐皮的斗篷穿上,叫上芍药跟她出门。
因着公主府那边特意派了马车来接云瑶,云瑶倒是不用再叫人备车了,直接坐上马车就去了公主府。
她过去的时候长乐公主正百般无聊,见云瑶进来赶紧笑着招手:“你今儿来的倒是快,赶紧坐下,一会儿我给你看好东西。”
见长乐公主高兴,云瑶也笑了笑,坐在公主身旁问:“什么好东西?”
“你先前跟我说没事的时候可以瞧瞧歌舞什么的,我想着挺有道理的,总归花着我的钱养了那么些歌伎,凭什么只能驸马瞧,我就不能瞧了,花了我的钱就得给我尽心尽力,这不,我借口过年宴客要有歌舞,叫她们好好的排舞,有事没事的过去瞧瞧挑些刺,果然,连驸马都不敢说什么。”
说到这里,长乐公主更加兴头,拍了拍手叫道:“叫她们过来跳上一曲,我也好看看这些日子有没有长进。”
侍女出去传唤,没用多长时间就有约摸七八个歌伎进门。
因为要跳舞的关系,歌伎们穿的都很单薄,这样大冷的天也不过是轻纱蔽体,在外头的时候还穿了厚实的斗篷,进了屋见礼之后脱下斗篷,一个个冻的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长乐公主对云瑶一笑:“春娘舞跳的好,我特意叫她来给你跳上一曲。你也帮我看看,给她们指点一二。”
打头的春娘满眼的屈辱,不甘不愿的行了礼,之后就对坐在一旁的两个乐师点点头,音乐响起,春娘带着几个歌伎边歌边舞。
云瑶也不太懂歌舞,星际时代多是战歌战舞,她也只是瞧个热闹,如今大周朝这种很有风流富贵之气,但是看起来软绵绵的舞蹈她是真不太欣赏的。
长乐公主看的很有兴致。看了一会儿见云瑶昏沉的样子不由失笑:“她们就算跳的不是很好你也不至于如此吧。”
“我瞧着没什么劲。”云瑶实话实说:“不如战舞来的好。要是有剑舞的话也不错,我听人说,前朝时候公孙大娘的剑舞是极好的,可惜咱们没福气瞧了。”
“是啊。”长乐公主也是一叹:“公孙剑舞早已失传。咱们也只能想象一二。”
说到此处。长乐公主又瞧瞧屋子中间那块地方。再看看这些歌伎,皱了皱眉头:“到底屋里紧窄些,她们也跳不出这舞蹈的妙处。不如咱们出去瞧如何?”
长乐公主这话一出口,连同春娘在内的几个歌伎瞬间白了脸。
云瑶好似没看着一样点了点头:“好啊,大约外头宽敞些她们就跳的好了。”
长乐公主一乐:“罢,出去跳吧,院子里地方宽敞。”
说完话,长乐公主和云瑶都穿了厚实的斗篷,又叫人拿了小手炉,两个人捧着坐到廊下,侍女还很贴心的给两个人腿上盖了厚实的毯子,又搬了小方几,几上放了几样干果点心。
这两个人一丝儿都不觉得冷,可是春娘几个就冻坏了,一个个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春娘看长乐公主的眼神中都带了满满的恨意。
云瑶勾唇笑了笑,心说这春娘还真是不识抬举,她本就是公主府养着的歌伎,不好好的行自己的本分,反倒还想勾的驸马和公主生分,如今倒好,叫公主惦记上她了,想方设法的治她,她竟然还不知悔改,反倒是恨起公主来了,却也不想想她和公主不说别的,就是身份上就是天差地别的,公主要想为难她谁敢说什么,就是驸马也不敢怎么着呢。
“好了,你们再跳一遍。”
长乐公主拍拍手笑着说了一句,几个歌伎赶紧又重新跳了起来。
她们因为跳舞穿的鞋很薄,这样站在院中早就把脚冻僵了,再跳舞的话姿态就很有几分僵硬,看的长乐公主眉头皱的死紧:“排了这么些天就排了这么个破玩艺,你们倒还好意思出来现眼。”
长乐公主一发脾气,几个歌伎心惊胆战之下跳的就更加不好了,长乐公主气的把手中的干果全扔到桌上:“罢,罢,不看了,糟心的玩艺,带她们下去好好排舞,若是再跳不好就直接卖了,再买好的回来。”
公主一发话,歌伎们都吓坏了,全都跳下给公主嗑头,其余几个歌伎都带着仇恨的目光看向春娘,恨不得把春娘给撕了。
春娘委委屈屈的行完礼,随同其他歌伎被人拽了下去,临走的时候,她看向长乐公主的时候还是满眼的不甘。
歌伎们前脚下去,后脚云瑶就笑了:“那个春娘又怎么得罪你了?”
长乐公主撇撇嘴:“没眼力的东西,这几天总是想方设法的勾搭驸马,虽说我也不是很稀罕驸马,可也不乐意叫人这么给我添堵,左右无聊的紧,我就先拿她玩一玩,瞧瞧能不能玩坏。”
云瑶一听这话乐的身子都歪到一旁:“你也学坏了,照我说,好不好的打发了就是了,何苦为了这么个玩意跟自己过不去。”
长乐公主没再说什么,和云瑶进了屋,这才打发人叫驸马过来。
在等驸马的时候,长乐公主问云瑶:“我还没说你呢,虽说你们两口子好着呢,可你也不能总拘着你家男人,年节底下忙,你得忙着准备年货,还有各家的年礼回礼,你没时间不过来我也不怪你,可齐解元没那么忙,怎的你也不叫他过来跟驸马出去玩了?驸马前儿还跟我抱怨没齐解元相伴觉得好生无趣呢。”
“哦?”云瑶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色问:“我相公好些日子没过来了么?先前他和驸马不是很相得吗?”
长乐点头:“以前齐解元时常过来,有时候还会带些小玩艺,驸马还跟我说道说道,这几****是没听人说起他来过。”
云瑶这下明白过来,齐靖好些日子都在跟她撒谎。
一时间,云瑶这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更有几分心慌意乱。
正说话间驸马过来,隔着屏风先跟云瑶说了几句话,又叫人送上画作,云瑶仔细看了几番,发现祁振如今的画风更加的写实,不管是人物还是风景都比先前更细致入微。
她赞了一回,长乐公主看过也只说比原来的好了。
祁振被赞的不好意思,抓抓头道:“我也觉得比原先的好了,只是再入微也就是这般,好似很难有丁点进步,我想问问齐夫人可有什么法子教我?”
祁振倒是一心扑在绘画上头,对于云瑶的美色没有丁点的想头,最多的就是敬重云瑶画技了得,是真心请教云瑶,私心里也拿她当老师对待。
长乐公主也应该明白祁振的想头,因此很关心的问了两句,又推云瑶:“你也跟驸马好生说说,给他开个窍,别叫他整天钻在房中闷头,我瞧着啊,再闷下去他都得闷病了。”
云瑶笑了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驸马可听说入世一词?”
“入世?”祁振惊叫一声。
云瑶点头:“是啊,入世,我观驸马的人物画真实归真实,却浮于表象,并没有抓住人物的精髓,可见得好些人物都是驸马想象的,并不曾认真观察这些人的生活习性,不如驸马踏踏实实的去市井间多走一走看一看,等观察透了各色人物再拿画笔,说不得能够画的更精妙。”
“着啊。”祁振惊喜的一拍手:“是该如此,该当如此。”
长乐公主也只说云瑶的建议好,并且真心替驸马谢过她。
云瑶只说无妨,等着祁振惊喜过后,云瑶小声问了一句:“我家相公最近总说跟驸马结伴出游,可我今儿才知道驸马这几日一直闷在房中做画,应该是没见过相公的,我想问驸马一句可知相公这几日都去了何处?”
云瑶这一问倒是把祁振问愣了,想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手笑道:“是这个啊,我还得跟你说一声呢,恐怕你家里快要进新人了,我听人说齐解元如今迷上了教坊司的燕娘,每天都去教坊司寻燕娘说话,原来还当你知道,不想你竟然不知道这事。”
祁振这话一说完,云瑶和长乐公主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长乐公主脸一拉小声道:“果然男人都一个德性。”
云瑶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她面上也有几分苦意,干笑两声:“多谢驸马据实相告,要不然,我还不知道相公瞧中了人呢,相公也是的,既然看上了燕娘就该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把人接回去安顿,这么着每天去教坊司像个什么事,没的耽误了读书。”
“可不是怎的。”祁振笑着摇了摇头:“齐夫人放心,待我见了齐解元劝他一劝,叫他收收心,赶过了年可就要春闱了,如今什么都没有读书要紧。”
云瑶赶紧起身道了谢,也没什么心思再多闲聊,再加上她看公主的脸色也不好,便起身要告辞离去。
长乐公主也没苦留,嘱咐她几句便叫人把她送回家去。
不说云瑶如何,只说云瑶前脚走,后脚屏风撤去,长乐公主看看祁振冷笑一声:“你倒是好手段,自己风流不说,这么些日子竟然把原本老实的解元公引的学坏了,叫人家好好的夫妻也离了心。”
祁振苦笑一声:“公主啊,这事我是真冤枉,我原说齐解元对他夫人一往情深,哪里敢领着他往歪处走,去的多是文人汇集之处,我也没想着齐解元能叫人勾搭了去啊。”
长乐公主细一想也是,不由一声长叹:“原还说这世上还有那真心相待的夫妻,如今看来,也都是那么回子事,就算是齐夫人那等国色天香的人物又如何?该留不住男人的心一样留不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顾氏训子
“太太。”
回去的路上芍药一直小心的观察云瑶,几番欲言双止。
“有什么事你说吧。”云瑶脸色不好,靠着车厢微闭着眼睛。
芍药咬咬牙:“奴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只是奴一点见识,好不好的太太别见怪。”
“你说。”云瑶硬生生的打断芍药的话。
芍药咽口干沫,打起精神鼓起勇气道:“您是齐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太太,老太爷老太太还有家里的姑娘对您都好着呢,就算是后头有人进门,那也是您说了算,这世间男儿皆薄幸,您瞧瞧长安城里哪户人家不是妻妾成群的,有的人家正房还没娶进门就弄了许多通房侍妾,家里乌烟瘴气的,可又有什么法子。”
芍药话说到这里也很无奈,甚至于眼中都有了泪珠:“只要您立住了,再有几个进门的也不能怎么着,您可千万别跟老爷生份了,白白便宜了那小狐狸精。”
云瑶无力的摆摆手:“行了,你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这些话还是莫说了。”
芍药知道云瑶没听进去,也只能无语摇头,坐在一旁再不说话。
到了家门口云瑶下车,芍药跟着她进门,就见她脸上又恢复了笑模样,紧走慢走到了齐顾氏屋里,进门脱了斗篷过来给齐顾氏行礼,齐顾氏看到云瑶就笑了:“大年根底下的又出去了。”
“是呢。”云瑶褪下手上的镯子交给芍药,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长乐公主又叫人排练了新舞。叫我去瞧瞧,我也有心看热闹就过去了。”
“公主府的舞想来是好的。”齐顾氏有几分向往:“我也是瞧过歌舞的,原来咱们莲花镇上有庙会,每回庙会也都请歌舞班子来助兴,我早先去看过几回,跳的挺热闹。”
云瑶失笑:“可不是么,咱们那里庙会上的歌舞热闹的紧,公主府的就没那么热闹,我看着怪冷清的也不喜欢索性就早早回来了。”
正好云瑶坐着的地方是火炉旁,她一边伸手烤火一边说笑:“公主府的屋子大。可没咱们家暖和。我在那坐了一会儿冻的手疼脚疼的好没意思。”
齐顾氏就给逗乐了:“你这话要叫长乐公主知道非得揭了你的皮不成。”
“我就是跟娘随便说说,娘可别卖了我。”云瑶把手烤暖和了又跟齐顾氏撒娇卖痴一回,挽了齐顾氏的胳膊:“我见着公主府里一个歌伎长的挺俊俏就夸了两句,没想着公主竟然要送给我。说什么带回来伺侯相公。我一听这话赶紧推了。可不敢要。”
“是不能要。”齐顾氏点点头:“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跟人家高门大户学,也不能跟新荣暴发之家学的张狂,甭管什么时候。咱们都是本分老实人家,家里和和气气的才是正理,可不学那些个歪门邪道的东西,好不好的先讨上几个小老婆,没的弄的夫妻离心,家里也五零失散的好没意思。”
“我也是这么说的。”云瑶把头靠在齐顾氏肩上:“我就跟公主说了,说我天生是个醋坛子,最容不得我家相公有别人的,就是再好的姑娘,我也不乐意往家里带,公主还笑话我心眼小,我也老实承认我心眼小容不得人,结果弄的公主也拿我没法子。”
云瑶笑着皱了皱鼻子:“其实我也不傻,我哪能看不出来公主怕是见那歌伎长的俊怕养的心大了就先打发走,我可不上她这当呢。”
“是,是。”齐顾氏失笑:“你精的紧呢,咱们不上那当,绝不能叫齐靖讨小老婆,他要敢有外心别说你了,我就先把他的腿打折了。”
“娘真好。”云瑶笑着赞了一声:“您待我比亲闺女都亲,我看着家里姐妹们都快容不下我了。”
“你啊。”齐顾氏点点云瑶的额头:“就仗着嘴甜如蜜哄我呢,什么时候把我这老婆子哄的心里尽向着你了你就满意了。”
云瑶靠着齐顾氏只是笑,齐顾氏摸摸她的头发叹了一声:“你只管放心吧,我也不是那恶婆婆,没的给你们小两口添堵,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就护着你一日,哪时候我两腿一蹬没了,你们闹成什么样子我也看不着了。”
“娘。”云瑶声音哑哑的:“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
“不说了,不说了。”齐顾氏笑着摆手:“娘疼三姐儿,再不胡说了。”
云瑶心里不好受,眼睛也有一股子酸意,她起身笑了笑:“我前儿给娘做了个抹额,一时忘了给娘拿来,正好快到吃饭的点了,我回去给娘拿过来,您戴上瞧瞧,姐妹们过来您也给她们看看,叫她们好生羡慕一回。”
齐顾氏摇摇手:“你去吧。”
云瑶拿了斗篷披上行了礼告退出去,一出门,她脸上的笑容就有几分僵,把斗篷紧了紧,云瑶带着芍药回屋。
云瑶前脚才走,齐靖后脚就去给齐顾氏请安。
他一进门就见齐顾氏搭着一张脸在生气,齐顾见了礼,笑问:“娘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哼。”齐顾氏冷笑一声:“谁给我气受了,能给我气受的能有几个,除了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再没别人了。”
齐顾氏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爆脾气,骂人在整个村子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年岁大了她脾气收敛了许多,可真气着了,那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人就骂。
齐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问:“我怎么了?娘看我哪不顺眼了?”
“我看你哪都不顺眼。”齐顾氏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对齐靖招招手:“你过来。”
齐靖心知不好,可还是赶紧迈步上前,他刚站过去,齐顾氏就没头没脑的抽了过去:“小王八羔子,你长出息了啊,学着跟人鬼混了。”
“娘,你别气啊,有话好好说。”齐靖也不躲,一边挨打一边还担忧齐顾氏。
齐顾氏气哼哼的把鸡毛掸子扔在一旁:“我能不气么,你媳妇多好,不管是容貌脾气还是能耐都是顶了尖的,对你对我和你爹还有你姐姐妹子那都是一百一的好,再挑刺的人都挑不出丁点不好来,这么好的人你还不满意,还学着外头那些狗东西招三逗四的,还想纳妾,我呸,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模样,就你这副样子还真以为外头那些狐狸精似的能看上你?你也长长心吧。”
这话无疑把齐靖骂的更摸不着头脑:“娘,你听谁胡说呢,我没想纳小啊?”
“我听谁胡说?”齐顾氏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媳妇今儿都套我话了,真当我傻啊,那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肯定是你有了花花肠子,你媳妇担心这才先透透我的底呢。”
齐靖一听心里一紧:“瑶瑶说的?她都是怎么说的?”
齐顾氏拉着脸生闷气:“你甭管她怎么说的,你跟我透句实话,你到底咋想的?这样好好的日子你不消停过,你还想怎么滴,难道真的弄的你媳妇和你离了心你才满意?”
“我没……”齐靖吓的赶紧摆手,很有几分无措:“我啥心思娘还不明白,我对瑶瑶也是真真的,别说纳小,别的女人我看都不敢多看两眼,哪里能有什么混帐心思,我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也知道,就我这模样能娶着瑶瑶那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我哪里能不满足?就是退一万步说,瑶瑶是我自己相中的,能娶她进门我高兴的什么似的,每天看着她我就是不吃不喝我也欢喜,我怎么会跟她离心?”
齐靖这番剖白叫齐顾氏冷静下来了,她低头想了想,过了会儿才道:“你这都是真心话?可你要没那心思三姐儿怎么说出那种话来?莫不是里头有什么误会?”
齐靖还真想不明白,只能闷声道:“等我回去问问她吧,要真是误会我了我跟她解释一声。”
见齐靖真没歪心思,齐顾氏才放下心来,不过,该叮嘱的话她还得叮嘱:“儿啊,不是娘偏着你媳妇,也不是娘不疼你,你挨打娘也心疼,可娘也不能为着你叫你媳妇冷了心肠,你媳妇是真心搁咱们家过日子的,对你也是一心一意,别的且不说,就凭她这真心,咱们就不能亏待了她,大道理娘也不懂,娘就知道咱们庄户人家做人得凭良心,不能坑人,娶了媳妇那就得跟人一辈子好好的过,朝三暮四的那是不本分,那得被人戳脊梁骨的。”
齐顾氏这话很仆实,可是却也极动人,齐靖听了也很动容,拱手道:“娘,儿子明白,儿子要是真起了那歪心思,叫儿子不得好死。”
“罢,罢。”齐顾氏摆手:“你赶紧回屋看看你媳妇去,跟你媳妇好生说说话,别叫她气坏了身子。”
齐靖行礼告退,出了门齐靖就满脸担心的直接回屋。
进门,齐靖还没有脱下披风,迎面就飞来一个帐本。
齐靖一抄手接了,打眼一瞧云瑶正坐在桌前瞅着他呢,这帐本也是云瑶扔过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