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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妾大不如妻txt下载     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二章 先吓一吓,鱼儿才会投网

    赵一鸣看向红裳:“你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是肚子痛了还是怎么样?唉,我们又知道些什么,我看,还是叫个大夫过来请请脉的好。”

    红裳笑道:“什么大事儿!千万不要如此的好,今日已经叫了两拨大夫了,再叫被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惊吓到老人家?如果明儿还不舒服,我自会让大夫过来瞧瞧的,夫君放心就是。”

    赵一鸣不太放心,不过想想红裳的话也有道理:“你真得没有事儿?”

    红裳道:“没有什么事儿,夫君放心就是了。你先用饭,我出去一下。”

    赵一鸣想想让侍书和画儿都跟上:“你要仔细些,如果真得还不舒服,就要叫大夫——就算会惊动了老太太,也不能生了病不理不顾啊。老太太那里,使个人过去说一声儿也就是了,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红裳点点头答应了,看赵一鸣待自己也是有出自真诚的关心,她心中的冷意稍减,扶着侍书和画儿的手出去了。

    到了卧房,红裳低声对画儿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侍书自一旁也听到了,她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气恼起来:“夫人,我也去吧;被我捉到了什么尾巴,看我不撕了她的脸!”

    红裳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人都不在,你们老爷会起疑心的。还是画儿去吧,只要侍书在,你们老爷就不会多问的。”

    画儿脸上微微一红,侍书也明白红裳所说是什么意思,主仆三人吃吃的笑了一会儿,画儿便悄悄出去了。她到了院子里想了想,叫上霄儿又叫了两个精壮的娘子便要走。

    红裳扶着侍书又回到了花厅,赵一鸣看到红裳回来,上前扶住了她:“怎么样?”

    红裳笑着摇头:“真的没有什么,夫君放心就是。”

    赵一鸣扶红裳坐了下来,然后亲手盛了一碗汤给红裳:“多用些热汤吧,这个是我刚刚让人去热过的,你吃下去也会舒服一些。”

    红裳仔细的看了赵一鸣一眼,不过没有再说话,接过了汤吃起来。赵一鸣不时的看红裳一两眼:他还真是有些担心红裳。

    用过了饭,赵一鸣又再三的确认过红裳的身子没有什么事情,便随口说了几句铺子的事情,夫妻二人便洗洗睡了。

    今儿晚上居然没有月亮,满天的星子也不见一个:天阴沉沉的,墨漆漆的自天上压向了四周,全不见一丝亮光。赵府的大院儿里静悄悄的,用过晚饭后,除了大厨房这样的院子,其他院子大都好似都下闩落锁,没有几个人走动了。

    只是赵府的晚上,至少今天晚并不是如看上去一般的平静,黑暗的夜色中全部都是暗潮汹涌。众位姨娘与四位姑娘都没有睡得踏实,有的甚至一夜无眠。

    画儿没有先出院子,她看向院门儿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招手叫过来两个婆子,悄声儿吩咐了她们几句话,便和霄儿闪到了一旁。

    两个婆子先抬起了两个木桶:那里面都是一些脏水,她们一面说笑着一面打开了院门,然后向大厨房那面儿走了过去。

    婆子们走了不久,两个小丫头在暗影儿中的一从矮树后探出了头来,看着那几个婆子走远了,才又缩回了头去。

    一时院门又打开了,又出来两个婆子,手里拿着一些似乎是需要清洗的衣物,也是向刚刚两个婆子的方向走了过去——桨洗房与大厨房很近的,就在一个方向。

    那矮从后的小丫头又探头探脑了一番便又蹲了回去,四周又陷入了寂静——两个小丫头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可是不一会儿,院子的门儿又打开了,这次不是有人要出去,是有人要进来——那两个在矮树从后面探头探脑的丫头,嘴巴里塞着东西,被四个婆子抬进了红裳的院子里。

    画儿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让婆子们把丫头先关到小柴房里去,然后又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和几个婆子,出去隐在了暗处:画儿怕还有人会来——当然是来一个抓一个了。

    画儿想想不放心,又使了几个婆子到后门儿那里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人在。婆子们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后门儿没有什么人。

    画儿这才放心的带着人出了院子,几步后便隐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画儿一行人到了孙氏的院子不远处便立定,没有再往前走。画儿向孙氏的院门前看了过去:她门前没有车子。画儿有些不太相信的游目四顾,可是门前灯光所照之处都没有车子的影儿。

    画儿想了想,便轻声对两个娘子道:“你们轻轻的,四处看一下四周可有什么人或是车子。要小心,如果看到了什么人,也不要惊动她们。”

    两个娘子点了点头便分开沿着孙氏的院子各自去了,不过一时,便有一个娘子回来了:“的确是有车子,看那引车子的几名仆妇却不是我们府里的人,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又上晚上,看不太清楚,不过看上去倒像是、倒像是薛家姑娘的家人。依我看,能在深夜还在我们府里,而我们又不熟识的仆妇只有表姑娘的人了。”

    画儿点了点头:“车子在哪里?”

    娘子答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暗影儿中,如果不是有心去寻,我们自夫人那面走过来,进出孙姨奶奶的院子,绝不会看到那车子。”

    画儿嘴角儿露出了一丝冷笑:果然被夫人猜对了!做事如此鬼崇,会能是好事儿嘛?

    画儿想了想道:“我们等那个娘子回来,你回去院子里悄悄叫几个精壮的娘子婆子过来,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了其它院子里的人儿知道吗?对了,还要多带几个灯笼过来,不许要好的,只要是灯笼就好。”

    娘子道:“画儿姑娘,是不是要砸了孙姨奶奶的院子,那我就多找几个人来。”

    画儿失笑道:“不是,不是,怎么可能会砸了孙姨奶奶的院子呢。你自管去叫人来就是。来了以后也不必进院子,你们分成两拨儿,一拨儿守在前门儿,一拨儿守在后门儿;守在前门儿的人看到有什么人出来了,你们就上前答话,如果是主子就请安,主仆妇们就闲话两句,借口嘛,当然就是你们手上的灯笼,你们可以送她们一个,也可以说想送她们回去,都可以的;守在后门儿的人,如果有人自后门儿出来,你们就不必如前门儿的人这般客气儿,只管上前掩了口捉住人绑了就行。记住,不要听她们说什么话,只管绑了并塞住她的嘴巴就可以了——所以后门儿要多安排几个人儿,并且还要手脚儿利索的才成。”

    画儿顿了顿又道:“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娘子听得有趣儿,虽然不如砸了院子爽快出气儿,不过也不是个无聊的差事儿,便高高兴兴答应着,一路小跑着回去叫人了。

    一会儿,那娘子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走得急都有些气喘。画儿道:“没有人看到你们吧?”

    那娘子悄声道:“没有,我们都是挑暗影儿行走,又特意距有人住的院子远些,都是极小心没有弄出什么响动儿,不会有人发觉的。”

    画儿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前门儿留四、五个婆子就好,后门儿却要多过去几个,其余的人嘛——”

    画儿说着话,微微一笑轻轻一摆手儿:“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拿好了,我们——再去探探孙姨娘的伤,莫要让我们尊贵的姨奶奶等得太过着急了。”

    画儿又低声回头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人自暗影儿中走向了孙氏的院子,她们快到孙氏门前时,才忽然走到了亮处,然后人人都走得不是很急。画儿看到人影儿,便挥手向孙氏的人打招呼:“是谁在守门儿啊?”

    孙氏守门的人儿看到画儿,心里都是一惊,一面吩咐人快快去给孙氏传话,一面急急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迎了出来:“是夫人跟前的画儿姑娘吗?唉呦——,我的老天爷,居然真得是!这么黑天拔地儿的,您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儿,打发个人来就是了,为什么画儿姑娘还要亲自走这一趟儿呢。”

    画儿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儿,看向迎上来的婆子道:“唉——,哪个想这个时候还出来跑腿儿呢?只是夫人的话不能不听是不是,谁让我们生来是做奴婢的命呢,你说是不是?”

    画儿口里虽然说着话儿,不过她的眼睛却瞟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娘子。身后的婆子娘子眼肯便暗暗的都盯向了院子里:注意看着会不会自内有人出来躲到暗处去。

    那婆子干笑了两声儿:“画儿姑娘说笑了,我们倒真是奴婢的命,您这一身的做派,搁哪儿人家不得说是个大家的小姐?”

    画儿叹了一口气儿:“大家的小姐?你这话可是没有地方听去了。不过,我的命啊,也实在是难以说好坏的——说我命好吧,可是偏偏投错娘胎,被卖作了奴婢;说我命不好吧,偏生先遇上了老太太,后又遇上了夫人,都是极有慈悲心肠的主子。”

    那婆子是有心要拉着画儿多说几句,不想她现在就进去;而画儿呢,今天晚上似乎也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连说十几句闲话才道:“不说了,我还赶着给姨奶奶送东西呢,凉了可不成。”

    画儿说完非常干脆的拔腿儿就走,那婆子紧跟了一步儿张口唤道:“画儿姑娘——”

    跟在画儿身后的两个婆子站了下来,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时想起了侍书,看看画儿身后跟着的婆子、娘子,她立时改口道:“画儿姑娘,天黑,你可要小心脚下。”

    画儿一行人说了一个走,便似风一样,飞快的进了院子。画儿远远看到厢房门前有两个小丫头坐着,想了想便带着人飞快的走了过去。两个小丫头看到画儿她们,刚刚站起来想说话,画儿一瞪眼,吓得两个小丫头的话就咽了回去,待她们醒转过来,画儿已经抢上前来打起帘子进了屋:“姨奶奶,我又来来探你了,你现在感觉可好些了吗?”

    屋内,孙氏还是伏在床上,床尾站着她的丫头雅音,主仆二人看到画儿后,脸色都有些发白。在拔步床前面安放着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的人正转过头来,带着一脸的安详看着画儿——她当然就是薛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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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章 各怀心思

    画儿看到薛家姑娘,也是一脸吃惊的神色,而且她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屋子里的人看出她的吃惊来。不过,画儿还是依礼走过去对倩芊轻轻一福:“表姑娘好。没有看到表姑娘在这里,就大声儿小声儿的没有吓到姑娘吧?倒真是我失了规矩,该打该打。”

    画儿心底是真的有些吃惊:她在院门前特意说了不少的话儿,怎么表姑娘却没有趁那个空档儿走、也没有藏起来呢?

    画儿随即也就想明白了,她的心便沉了一沉:表姑娘如此有心计,我们和夫人日后要更小心些才成,不然一定会被她算计了去。

    画儿的心思自薛家姑娘身上转开,便打量了一眼屋里,心中忍不住暗自一笑:看来这屋子里刚刚的人不少啊。

    眼下屋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屋里看上去却多少有些凌乱,不似画儿晚饭时分来的时候那么整齐了:屋子里多了几个圆凳儿和小几,上面还摆着几盏冒着热气儿的茶水。

    倩芊听到画儿的话后,她的脸上似乎红了,但她微一低头把脸上的神情都遮到了阴影儿中,让画儿没有来得及看得很清楚。

    倩芊轻声道:“我哪里有这么胆小,画儿的声音又不是多大,再说画儿原本就不知道我在姨娘这里,就算没有注意到什么,也不能算是有错儿。”

    画儿轻轻一笑:“表姑娘说话我爱听——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表姑娘会在姨娘屋里。”

    倩芊心下一颤——她现在并没有自刚刚的惊惶中完全镇静下来:那些人走掉了吗?刚刚听到红裳使了画儿来,吓得屋里的人脸色都是一白。

    那几个人的慌乱更是加重了倩芊的惊惶,不过她不认为立时自后门儿溜走是好法子,她只略想了一想,便决定还是留在屋子里——如果走不成,那才真是百口莫辩了呢!自己留在孙氏这里虽然可能让表嫂不喜,但她却不能以此来说自己别有居心吧?

    当然,倩芊要留下,那几个却是不能不走的,而且一定要走才可以——倩芊几句话便让那几个走了个一干二净。

    倩芊扯了扯嘴角儿算作是笑了一笑:“不要说画儿不知道我来了,就是我自己今日原也没有想到会到姨娘的房中来;我在晚饭后听说孙姨娘受了伤,又听人说表嫂为姨娘请了几个大夫过来,便想起我们家有一些治棒疮极好的药,也想为表嫂分分忧,这才取了一些给姨娘送了过来。”

    画儿笑着微一屈腿儿:“画儿要代我们夫人谢谢表姑娘,也要代我们姨奶奶谢谢表姑娘。”

    倩芊听了以后脸上又是一白: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件小事儿就吓得乱了心神?为什么要同一个丫头解释自己会来姨娘的房里呢?本就用不着解释的,这一解释反而不美,更易被人怀疑。

    只是已经无可补救,倩芊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一笑:“谢什么谢呢,本就是一家人呢。”

    画儿笑着摇头:“表姑娘,您是客居之人,能有如此的心意儿已经让我们很感动了,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谢礼,但谢字您是当得起的。”

    画儿这几句都在点倩芊是个外人,倩芊如何能听不出来?不过她知道言多有失,自己已经失言过一次,还是不要再与一个丫头争辩的好——是不是一家人,也不是她这个丫头说了算的。

    倩芊便一笑没有再说话,取了茶钟儿借饮茶低下了头。

    画儿对倩芊原也没有什么恶感,倒也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今日晚上,画儿听到红裳的吩咐以后,又在孙氏屋里看到了倩芊,便立时猜到:今日她们的老爷赵一鸣怕就是表姑娘,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子叫了来的吧?不然怎么那么巧老爷会到孙姨娘的房里呢?

    今天晚上薛姑娘是一定要来孙氏房里的:她示了好,怎么能不让受惠的人知道?那她不就全白费了心机嘛?那她笼络姨娘做什么呢——她只是赵家府上的一位表姑娘罢了。

    画儿立时便找到了答案,她又怎么能对倩芊再生出好感来?所以画儿才口口声声的在倩芊面前自称为“我”,没有称婢子什么的——反正薛家的姑娘不是她画儿的主子,她不自称婢子也不是什么错儿;如果薛家的姑娘真不要脸想进赵家的门儿,也只能做个姨娘,她更是不用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了。

    孙氏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画儿和倩芊挡了回来——她根本插不上嘴;直到倩芊不说话了,她才开口说道:“夫人又吩咐画儿来送东西给我,夫人的恩典贱妾记在心里了;只是这么晚了还要劳烦画儿姑娘与各位走一趟,实在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孙氏的脸上现在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转让头唤雅音道:“你去取我们那个清枫露来给你们画儿姐姐权作答谢吧,再取几百个大钱儿,给众位娘子人吃酒去去寒。”

    画儿带来的娘子都跟了进屋,婆子们都留在了门外。

    雅音答应着去了。画儿听到孙氏的话,立时在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孙氏只是一个名份最低的姨娘,一出手又清枫露,又是几百个大钱的,她哪来这么多的银钱呢?而且清枫露的价格也不菲呢。

    画儿心下起了疑,便留意起孙氏屋子里的摆设——倒没有什么出格儿的地方;咦,不对,孙氏腕子上的那一支镯子翠得水灵啊,这样的好货色,就算是老太太那里也没有几件。

    画儿面上还是一样的笑意儿:“姨奶奶真是太客气了,早就听说这个清枫露极难得的,我早就想尝尝了,却一直没有寻到;不想今日却在姨奶奶这里得了,回去后倒要好好尝一尝,解解我的馋劲儿才是。”说完画儿笑了两声儿。孙氏和雅音都干干的陪笑了两声儿,孙氏一面笑一面瞪了雅音一眼。

    雅音才反应了过来,她走到门旁,唤了两个小丫头给画儿取了一个瓷凳儿,然后在上面放了一个半新的坐垫儿:“画儿姐姐您坐吧。”然后又回头唤小丫头倒茶水进来。

    画儿却推辞着不坐,看向薛姑娘笑道:“表姑娘跟前儿,画儿怎么敢放肆?画儿还是一旁伺候着的好。”

    倩芊知道自己不得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画儿说笑了,你是老太太屋里的人,而我又只是在府中作客罢了,哪里有许多的规矩?你还是快快坐下吧,不然,你还是想要我起来陪你一起立着?”

    画儿笑着坐了瓷凳儿的半边儿:“表姑娘这样说话,我倒不得不坐了。”雅音重新换过了茶,然后立到了床尾,她的神色间总有一丝不自在。

    孙氏让了让茶点,然后又道:“这么晚了,夫人又要画儿巴巴的给我送什么东西呢?夫人才真是应该多多调理一下身子,却还要想着我这么一个不省事儿的人。”

    画儿作势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笑道:“晚吗?不晚啊。表姑娘还在姨娘这里作耍呢,怎么可能会晚呢。夫人啊,就是放心不下姨娘——她忙了一日,我来时也刚刚才用饭,饭还没有用几口,便急急的又着我来给姨娘送些汤品,这可是夫人特意让人给姨娘煮得,姨娘趁热吃了吧。”

    一旁早有小丫头把一盅汤在盒中取出放到了几上。孙氏看了一眼,道:“谢谢夫人了,用个饭还要记挂着我。雅音,我行动不便,你代我向夫人行个礼吧。”

    雅音起身向着红裳院子方向跪下叩了三个头,画儿当然已经立了起来。

    孙氏待雅音起身后,看了一些眼那盅汤说道:“我在画儿你进门前,贪嘴又刚刚用了一个软糕儿,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什么东西。雅音,你先把汤品好好温起来,一会儿我睡时,想着服伺我把汤吃了再睡。”说着话,孙氏还拿眼看了看画儿。

    雅音答应着便取了汤品下去。画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坐在那里吃茶:这个孙氏居然不敢用夫人赏给她的东西——真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啊!她有毒以为夫人也会毒她吗?画儿冷冷一笑:真是岂有此理!

    倩芊起身站了起来:“姨娘好好调养,那药用完了,使个去说一声儿,我再让人给姨娘送来;画儿,你先坐着,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孙氏急忙让雅音送倩芊:她居然没有留一留倩芊!画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孙氏,孙氏被画儿一看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让表姑娘走了——只是现在再想说些什么,就有些晚了。

    倩芊听到孙氏的话后,便先看了一眼画儿,看到画儿看向了孙氏,她心中就是一叹:就算今日表嫂抓不到什么把柄儿,但她一定会知道自己已经同姨娘们是一起的了——做眼中钉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倩芊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只在暗中给姨娘们出谋划策,最好能让她们两边儿斗个不分上下,最后来个两败俱伤。

    画儿偏过头来笑道:“表姑娘还是多坐会儿吧,你也不常来,来了怎么又急急的要走呢?就再坐坐,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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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悄悄走的一拨人

    听到画儿的话,孙氏的脸上更有些讪讪:原本应该是她留客才对。孙氏瞟了一眼薛家姑娘,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倩芊闻言也知道画儿是有心刺自己和孙氏,但心知辩也无用且更显得自己心虚,而且自己再多留也是无益,不如早早走了安生,于是还是竖辞:“画儿姑娘刚刚来就多坐会儿吧,我是来了好一阵子了,应该回去了。改日表嫂有空闲时,我到表嫂屋里做耍,到时再和画儿多亲近。”

    画儿和雅音便起身送倩芊,她们原想把倩芊送到院门儿外的,要是刚出了屋门儿,倩芊便让她们回去:“你们姨娘身子不好,身边儿哪里能离开人?画儿你也是客,哪有相送的道理?快回屋里去吧。”

    倩芊几次坚持后,画儿便一笑回转了:门外又不是没有人,不必自己跟了上去——她跟上来不过是想看看倩芊,如何当着自己安排的那几个婆子的面儿,把她隐在暗中的车子取出来。

    画儿回屋后坐到了椅子上,对孙氏嘘寒问暖了一番,便起身道:“我也回去了,姨奶奶也早些休息吧,明儿,你还要再领十五杖,不好好歇着怎么能成?”

    说完也不理会孙氏的脸色变得如何,屈了屈腿儿便带着人走了。不过,画儿走了不远又绕了回来,然后找到伏在暗处的婆子们:“去看看后门儿那里可捉到了人?”

    有一个婆子答应着就去后门儿了。画儿依然没有走,她在等——孙氏院子里可还有人出来吗?

    一会儿后门儿的人过来了一个道:“捉住了三个人,照姑娘您的吩咐,是一句话也没有问,都绑了在那里。”

    画儿点点头:“你们后门儿的人留三四个在原地守着,其他的人把捉到这三人送回去吧。”

    那婆子答应了一声儿:“姑娘,你也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偷懒的。”

    画儿一笑:“你们辛苦了。我也知道你们一向不是偷懒的人,不过我却不能走的,还要再等一等。你们先安排几个人回去吧。”然后看了看前门儿的人有些多,便又道:“到后门儿去几个吧。”

    画儿一面说着话,一面还紧盯着孙氏的院门儿——她猜想,如果再有人要出来,一定会自正门儿出来,不会去后门儿的。

    这就是孙氏的聪明之处了,类同于薛家姑娘没有逃走,反而留在了孙氏房中。

    婆子们刚走,孙氏的院门儿就打开有人出来了,不过她却是出来取门外灯笼的,然后就关上了门儿,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灯火也熄了。

    画儿微微一皱眉头:难道没有人了?不可能啊。送表姑娘时,那雅音的眼睛不过是不经意的看向了一旁的厢房,但她立时脸色一变收回了目光的同时,还悄悄看了自己一眼:那房里应该还藏着什么人儿才对。不然,雅音她在害怕什么?

    四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画儿和婆子们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她们等了好久,画儿就要说出“我们回去”之类的话时,孙氏院子的门儿打开了。出来一个婆子挑着灯笼左右看了看,又走了出来四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对门里招手。

    自门里又走出来了几个人,都是婆子打扮的,只是其中一人包了头,几个人出了门儿也不同原来开门儿的婆子打招呼,急急的便走。

    不用画儿嘱咐,早有两个婆子上前,拦住了那几个婆子。那几个婆子听到有人喊她们,她们的脸色立时都变了,说话都些不太利落。好在拦人的婆子们只是闲话,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孙氏的几个婆子也稍稍松了一小口气儿。拦人的婆子注意到,答话都是另外几个婆子,包着头的那个婆子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几个婆子走了以后,画儿看着她们的背影儿慢慢的道:“我们回去吧,今儿晚上孙姨奶奶的院子里应该没有人了。那几个婆子都同你们说了什么?”

    迎上去的婆子回道:“她们说那个包了头的婆子忽然发了高热,怕过了病气儿给姨奶奶,所以才急急想把人送回她家里去。”

    画儿听完以后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们感觉有什么蹊跷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婆子们都道:“她们就做不出对劲儿的事儿来,黑灯半夜的送得什么人?就急在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吗?”

    画儿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她自顾自的低下头想心事儿了:倒底是哪里不太对?这些婆子们半夜三更的想去做什么?

    霄儿一个晚上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时忽然道:“画儿姐姐,使两个人跟上去看看吧,看看她们是不是真得会送那个婆子回家,那婆子的家——,又在何处。”

    画儿看了霄儿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远处那几个婆子的背影儿,点头道:“你们跟两个人上去,不要惊动了她们,只悄悄跟着就可以了。”

    有两个人答应着转身追了上去,画儿这才感觉有些放心。她看着霄儿笑了笑:“你今天晚上怎么如此安静?”

    霄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画儿姐姐的安排极好,霄儿一直在等姐姐的吩咐,不敢多话怕坏了姐姐的安排。不过,霄儿也不是没有所获,我已经又取了那妆台上另外一瓶中的粉末。”顿了顿,霄儿又道:“画儿姐姐放心,没有人发现我取了东西。”

    画儿惊喜的看向霄儿,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是不错,连我都不知道呢。”

    霄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屋子里的人都太紧张了,没有一个人注意我;而我又让两个大娘挡了挡我,一下子便取到手里了,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儿。”

    画儿道:“这样也好,我们手里的药粉多了一些,也可以多找几家药铺问一问。”

    霄儿听到后,轻轻摇了摇头,一拉画儿的手,伏在她的耳边道:“这个药虽然也是毒,但却与上一次取得药并不相同。”

    画儿吃惊的立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霄儿。霄儿肯定的点了点头,画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孙氏,她倒底藏了多少毒?!

    不过画儿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没有再多话,拉了霄儿的手带着婆子、娘子们回到了院子里。

    红裳夫妇早已经睡了多时,画儿虽然有事儿想与红裳说,也没有办法,只好等明日了。侍书还在等她们,看到画儿她们后,带着她们到了一个厢房中。

    屋里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大大的瓷盆儿,上面盖着东西,下面还用滚水温着。几个小丫头正歪在一旁睡呢,听到声响后惊醒了,便起身把瓷盆儿上盖得东西揭开了:那几个盆里不是汤就是菜。小丫头又取了碗筷过来,还送上来几大盘子的油饼儿。

    婆子、娘子在外面早已经冻得手脚发冷了,看到一桌子的热食都极为惊喜。侍书笑道:“你们冷坏了吧?这是夫人特意嘱咐人给你们备下的。夫人还嘱咐了,让你们多吃些热汤——这里面放了很多的老姜,极去寒的;快都坐下吃吧,别只是立着了。画儿,你也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说好了。”

    众婆子、娘子都对着红裳的屋子行了礼,然后才坐下:人人都对红裳的安排极为感动——还是自家的夫人好啊,把她们当个人来看。

    画儿拉了霄儿的手坐了下来,小声道:“我们快吃,一会儿到你侍书姐姐屋里说事儿去。”

    侍书就在画儿身旁,听了这话知道画儿有事儿,便对着霄儿一笑:“你多吃些热汤去去寒啊。”然后便同婆子娘子们去说话了。

    婆子娘子们虽然在外面受了些冷,但兴致都是极高的:后门儿的人捉到了人,而前门儿的人也看到了薛家姑娘的红脸蛋儿嘛!人人都争着同侍书讲她们的事情,虽然人人都极力压制着声音,怕吵到了上房里的主子,但屋子里还是热闹非常。

    听完婆子们的话,侍书笑着看了一眼画儿:“不想,我们院子里居然还有个军师!今儿晚上的事情可算得上运筹帷幄了,只可惜你生做了女儿身啊,不然建功立业、扬名儿天下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画儿白了侍书一眼:“女儿身怎么了,女儿身就不能做大事儿了?再说了,什么叫做大事儿?大将军建功立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们现在也是为了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也是大事儿?姐姐这话,我可是不爱听的。”

    侍书上前拧了一下画儿的嘴:“就你这嘴快,不过一句玩笑话,也让你顶了我好几句!”说完侍书还想再拧一下。

    画儿笑着拍掉了侍书的手:“我要吃汤呢,明儿如果我病倒了,还不是姐姐心疼?”

    侍书笑着拍了画儿的头一下:“你的这张嘴儿,倒底是怎么长的。”

    满屋里的娘子、婆子们都笑了起来,然后说说笑笑的把菜、汤都吃了一个精光,然后大家便散了各自去睡。

    侍书和画儿、霄儿这才起身要回房。

    她们刚走了没几步,前面一间房的门儿打开了,鱼儿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侍书三人,把侍书三个人冷不防吓了一跳。

    侍书一面拍着胸一面嗔鱼儿:“你半夜天更的不睡觉,悄没声儿的开门做甚,难道想吓死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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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家中有马车的婆子?

    鱼儿轻轻一笑,然后指了指柴房那边儿:“刚刚备吃食时,我让小丫头给那些人也送了些热汤,明儿夫人要处置他们呢,如果有可能,老太爷也说不定会想见见她们,冻到了她们倒显得我们夫人心狠似的。那两个看守的婆子也吃了些热汤,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是不是应该换换看守的人了?这会儿可是人一夜中最倦的时候,哪个人也不能一夜不合眼不是?上夜的人还轮值呢。”

    侍书仔细看了鱼儿一眼:“你知道柴房里关得什么人?”对于鱼儿,侍书和画儿等人还是不敢太过相信的——不过,鱼儿知道柴房里关着人极正常,她就住在院子里嘛。只是,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侍书知道鱼儿说得事儿句句在理儿,是不能让那几个人冷得病倒了,忙了一天的侍书和画儿还真没有想到。

    鱼儿一笑,手搭上了门看她的意思想关门了:“姐姐说笑了,柴房里有人吗,那里不是只有柴?”说完又道:“姐姐们也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再睡一会儿了,明儿又是一天呢;对了,如果姐姐们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儿,尽管使个人来吩咐一声儿。”

    鱼儿说完便关上了门。侍书三人互相看了看,侍书点点头道:“今儿一忙乱,倒真是忽略了此事儿。我去叫两个婆子换下原来的两人,万一看守的人抵着倦意睡着了——我们明儿一看,柴房真得只有柴那可真是笑掉了那些人的大牙!”

    画儿点了点头:“那我和霄儿先去你屋里了。”

    侍书把事情安排妥当回到屋里时,画儿和霄儿已经上了她的床,正一人一条被围在身上说话呢。侍书笑道:“你们倒好享受!我的新被你们也找得出来?”

    画儿笑道:“你的银子我都能找得出来!快上来暖暖吧,这个时候外面是最凉的。”

    侍书也脱掉鞋子上了床,拉过被子也围在了身上:“倒底是什么事儿,还要到我屋里来说?”

    画儿和霄儿的脸色都是一沉,画儿叹了一口气儿道:“还是让霄儿给你说吧。”

    侍书听完霄儿的话后,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了:“此事要快些回夫人才好,不管是那个出府而去的婆子,还是那、那毒,依我想可都不是小事儿。”

    侍书提到毒时,心里忍不住颤了一颤:一个好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心狠到如此地步,时时刻刻的只想着如何害人,居然还想把人害死!她就算不怕老天,难道也不怕日后见阎王老爷吗?

    画儿轻轻一叹:“我也如此想,只是怎么也要等天亮了。不过,我想要趁给夫人梳洗的时候先回了夫人,老爷那里嘛——,看夫人的意思再说吧;什么也没有确定前,最好是不让老爷知道的好。”

    侍书听到画儿的那一声叹息多看了她一眼:对于画儿异常的坚决不肯做妾,她与红裳都有些奇怪,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太好问到画儿脸上去罢了。

    侍书看画儿今日又有些感慨似的,便轻轻拍了拍画儿:“当然要回夫人的,老爷那里,我也不太放心呢。看老爷今日待孙姨娘的样子,我就有些寒心;画儿你一直在京中,你是不知道在南边儿的事情。那个时候,夫人为了老爷熬得两眼通红,一连三天不曾合眼儿,后来也是倦极了,就伏在桌上睡了有一个时辰吧?然后就惊醒过来,继续为老爷整理那些官档,后来的每一日夫人都没有睡过一个时辰以上!唉——,我们夫人整理完那些官档儿,一下子就睡了两天儿,然后病了好一场呢。大夫都说是累的,身子熬夜熬得太虚了。可是现在,看看我们老爷吧,孙姨娘的两滴眼泪就抵得上我们夫人十几日的不眠不休!”

    霄儿只是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这样的话题,现在可不是她能说的。

    画儿听得两个大眼圆睁:“啊,还有这样的事儿!”

    侍书点头:“可不!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夫人要那么拼命。”侍书在心底补了一句:夫人绝不是为了老爷就要死要活的人,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呢?

    画儿听到这里脸色闪过一丝寒霜:“如果老爷日后对不起夫人,我们就带了夫人走好了!凭我们两个人还养不活夫人吗?”

    侍书看画儿极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然后一想就点了点头:“如果真有那一天儿,我们就和夫人走吧。而且夫人也绝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儿过一辈子的人儿;到时我就听夫人的话,夫人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画儿也点了点头,两个人的意思虽然相同,但却都没有笑意儿,面对面的长长叹了一声儿:她们都知道世道艰难,三个女子出去以后能不能活下去,还真是个问题!

    屋里没有人说话,静了好一阵子后,霄儿看了看侍书两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也眯一起会儿,这天儿——,快要亮了。”

    侍书与画儿都看了看沙漏,然后点了点头,三个人也没有再动地方,就这么胡乱得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侍书三人起来还没有梳洗呢,门便被敲响了:原来昨天晚上去追孙氏的那两个婆子的人回来了。

    侍书看因为晚上冷而面色有些发白的两个婆子,什么也没有问先给她们倒上了热水:“快坐下吃两口热水。”然后又取了两件夹衣外套给两个婆子:“披上吧,不要嫌不好。这也是我原来穿用过的,你们不嫌就带了回去,不论给谁穿用都成啊。”

    两个婆子连连道谢,不过都不接那夹衣,还是侍书硬塞给了她们。

    画儿在一旁道:“我去让人煮些红糖姜水来,千万不要让两位大娘冷的病倒了。”现在院子里的人虽然都是挑选过的,但是画儿和侍书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现在居然当事如此上心。

    两个婆子笑着摇头:“谢谢姑娘们了,我们贱命儿,身子骨儿没有那么不经事儿,不用去煮糖水了。”

    画儿摇头:“怎么也要吃些姜水驱寒才好,伤了风可不是玩儿的——再说了,岂不是我的罪过儿?”

    霄儿听到画儿的话,把头发松松一挽道:“我去给厨里给大娘煮糖水吧,我知道怎么煮糖水最能驱寒的。”

    画儿一愣,然后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你去真是最好了。那好,就你去吧,只是偏劳了你。”

    霄儿摇了摇头一笑,然后同侍书打了一个招呼,便推门要走。那两个婆子都道:“有劳了,有劳了。”

    霄儿笑着摇头:“我刚来时,没少得大娘们的照顾,这点子小事儿不算什么。”推开门便走了。

    婆子吃了两口热水,唇上终于有了丝血色:“那几个婆子把人送出府去不远,便回来了。而那人在城里不走大路儿,专拣小路儿走,拐了好几拐,在石狮子大街的一个路口,那人上了一辆马车走了。我们两条腿儿跟不上马儿的四腿儿,只能回来了。”

    侍书和画儿听了都大大的吃了一惊:一个婆子家哪里会有什么马车,那个人绝对不是府里听用的婆子,那她倒底是什么人?来找孙氏又为了什么事情呢?

    画儿一面飞快的梳洗着,一面思索着问道:“那马车上可有什么标志吗?”

    两个婆子摇了摇头:“我们仔细看过了,没有。虽然我们不识字,可是那马车上挂得的两盏红灯都没有一个印记。马车也是街上常见青布围子马车,浑车上下就没有一个字啊或是花啊什么的。”

    画儿和侍书对视了一眼,侍书的神色凝重起来,而画儿更是想到:昨天晚上实在不应该放走那几个婆子,当场捉了她就好了——看来是个大麻烦呢,说不定会对夫人极为不利。

    画儿叹息着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侍书微微一想便摇头道:“你昨天晚上没有捉人是极对的!那人是千万不能捉的——你想,那个人是谁我们并不知道,如果万一真是个婆子,那你捉了人家回来,孙姨娘一闹,你怎么让夫人向老太太和老太爷交待?你守在孙姨娘的院子外,孙姨娘现在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她也说不出夫人什么来——她有短处捏在我们手里呢,她敢说什么?如果你明着捉了人家正门儿出来的人儿,那个人还没有什么不对的话——就算是有不对,她只要真是个婆子,而她其余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只要孙姨娘一口咬定了那是她新买来的婆子,还有名儿有姓的——你也知道孙姨娘想做这一点儿并不难,那你不就是害了我们夫人?宋姨娘前些日子挨打不就是为了搜府?你半夜明火执仗的捉人不也一样的罪过嘛。”

    画儿知道侍书所说是真,只是心下极为不安:那个人的背影儿总是在她眼前不停的晃动着。

    侍书看画儿皱着眉头不说话,便先打发了那两个婆子去小厨房里吃姜水,叮嘱她们不要把昨日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今日也不要领差事出门儿,好好候着夫人问她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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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章 赵府未平,因父母又添烦忧

    打发走了那两个婆子后,侍书和画儿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急急赶到上房去伺候红裳夫妇起床。

    侍书和画儿借梳洗的机会,伏耳对红裳悄悄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红裳听到孙氏那里的毒居然不是一种,她也一样很吃惊:这个孙氏弄了这么多的毒是为了什么?她原来倒底做过些什么呢?

    红棠想了想,问了画儿几句话后,决定把昨天晚上捉到的人先关到厢房去,叮嘱侍书等人不要问她们话,也不要动她们一个手指头,等她仔细问过了那两个追人出府的婆子后再说。

    红裳收拾停当后,和赵一鸣去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了。

    侍书随了去,画儿留在了院子里:她打发人了去请赵娘子过来议事儿。

    用完早饭后,赵一鸣把升迁的事情一说,老太爷的一双眼睛几乎眯得看不到了:“好,好,一鸣自小的时候我就说他有出息啊!我们府中三辈了,三辈终于又出了一个正经的京官儿啊!连升两级,岂不是从四品了?总算又出了一个大过五品的官儿了。”

    老太太也是极高兴的:“太好了,太好了!大喜事儿啊!真真是大喜事儿!”

    赵一鸣笑道:“喜事儿不止一桩呢,扰我的上峰说,朝廷还对裳儿做了封诰,我们家又要出一个诰命夫人了。”

    老太爷听说后抚掌大笑,然后看向红裳:“我们赵府就要有两个诰命夫人了,这在赵氏一族中也是不多见的!”

    老太太的脸上的笑意却稍稍减了一些,她对儿子有些不满了: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朝廷有封诰,为什么不替他的老母讨来,却给了他的妻子呢?!

    老太爷当年因病挂了闲职后,虽然还领着官俸,但已经十几年不曾再升过官职,那老太太当然也就没有再把诰命的品阶升上去。

    赵一鸣看了看身侧的红裳,想了一想还是说道:“我原本回京中后叙职升上一升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样连升了两级,真是多亏了裳儿;我在南边儿任上时,裳儿为了让我落得了一个极好的政绩,可是没有少吃了辛苦——那些堆积如山的官档,就是因为裳儿才能极快的处置好,并且裳儿还找到了一种很好的法子处理那些官档,我的上峰也因裳儿的好法子得到了上面的夸奖,而我也是因此才有可能会连升两级。裳儿的这个诰命,说实在不是我给她挣来的,实在是她自己挣来的。”

    老太爷听说后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红裳,心下暗暗点头:一鸣的上峰眼光不错,媳媳可是一鸣极好的贤内助——商家之女,虽然出身低些,但就见识而言却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能比得上,且能对丈夫的正经事儿搭上一把手的,更是极少数了。

    老太爷想到这里,越发对红裳笑得和善起来:“媳妇果然是好见识!一鸣得你相助,仕途应该还能再进一步啊!我们赵府在赵氏宗族里也许能光耀一次也说不定呢。”

    最可虑的便是妇人不知识礼,恃功自傲不再对丈夫恭顺有加,忘了妇人之道;老太爷想到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

    红裳起身施礼:“老太爷的夸奖媳妇不敢当,夫君虽然所言是真,但妻子能助夫君做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相夫教子本就是为妻之道,媳妇所为不过是份内之事儿罢了;而且夫君能连升两级,也是因为夫君在任上一直勤勉,所以得到了上峰的赞赏,媳妇虽然助了夫君一臂之力,但要说到功劳,一来夫妻之间不必分彼此此,二来也实在是寸功微劳,不足道也。”

    红裳虽然说自己是寸功微劳,但她却口口声声肯定了赵一鸣的庆——她不想把自己助赵一鸣升职的事情推个干干净净: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大宅院里的日子,没有一点依仗可真是艰难啊!

    红裳当初那么拼命就是为了助赵一鸣能够升官儿,而自己能因此而得到诰命的封赏:这才真是自己的凭仗,就算是回到了赵家大宅,日子也能因此而好过些。

    红裳当日所想极对,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她为什么要谦虚的到家呢?她是不能显出居功的样儿来,但也要人知道赵一鸣的功名有她一份儿——这一点不但要老太爷、老太太知道,还要让赵一鸣紧紧记在心中才好。

    老太爷看红裳居然如此自谦,而且对夫君也是处处维护,听得他是满心舒服——媳妇再好,那如儿子好更让他开心呢?当下老太爷去了心头的疑虑大笑道:“好,好,你们夫妻谁的功劳都是一样的。媳妇啊,说起来,我们两亲家还没有见过面儿呢,什么时候你请亲家到京里来耍耍,在我们府上住个一年半载的,我们也好聚上一聚呢?对了,你还有个大哥出仕了,现在在哪里为官呢?”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是惊多而喜少:老太爷如此说话,是真得认可了她商人之女的身份,再也没有小瞧她娘家出身的意思了——日后她在赵家,不论是哪个再也不能以此来贬低她的身位,这本是喜事儿;可是让她的娘家人来?那可真是要红裳命的事儿。

    红裳在南边儿时,为了不让知道根底儿的人看出她的不同来,早早得打发了那些陪嫁的丫头,来京时又厚厚的给了奶娘一笔银子和财物,让她留在故土到儿子家好好养老。红裳如此安排,是认为她只要到了京里,从此后应该不会再同娘家的人有来往了——那她也安全了!

    但是老太爷的一句话,便让红裳重新记起了自己穿越的事情:依红裳对这个时代的所知,她如果被人发现了什么异样儿,被活活烧死并不稀奇——还极有可能成就一代除妖大师之威名呢。

    想当初打发那些陪嫁丫头时,红裳为了不让人起疑,可是没有少费了心思——当然还是多亏了奶娘的帮忙。

    那奶娘是真的很疼爱红裳的本尊儿,也就是因此,虽然奶娘待她极好,可是红裳一直不敢跟她亲近:不过很多事情她拿不定主意时,还真的只有找奶娘商量。

    现在老太爷要见她的娘家人?那她岂不是死定了——她的娘家人?红裳心中呻吟了一声儿: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家爹娘长得是圆还是扁;哥哥?她更是不识了。

    红裳成亲后回门时,不过是到一个本家儿玩了一天——他的哥哥早已经赶路上任去了:听说如果不是为了她的亲事儿,她的哥哥早就应该在路上了。

    红裳低了低头,定了定心神答道:“夫君高升,按礼来说应该知会媳妇的父亲和母亲一声儿,可是路途相距实在太远,怕是信儿送到了,他们赶来时,夫君已经上任多时了。”

    红裳顿了顿,她没有答他的哥哥在哪里任职——虽然赵一鸣说过,但她记不太清楚了;如红裳所料,赵一鸣看她停顿了一下,便代她说了下去:“内兄现今倒是在我们北边儿,不过距我们这里也不近呢;他在肥邺城里任通判一职,今年刚刚得到的恩旨——当日我和裳儿成亲时,他已经自京中谢恩回去了。”

    老太爷的眼睛睁了一下,不过睁开的并不大:通判?官职虽然不大,手中权力却是不小,而且任此职之人都是极得皇上信任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

    老太太听到这里也多看了一眼红裳:她的哥哥居然是一府的通判!往日倒真是小瞧了她。

    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算他看好红裳的哥哥,他今天也不能多说话了,不然倒被自家的媳妇看低了。

    老太太前后两次听了赵一鸣的话后,对红裳的不满也稍减了一些:媳妇能助儿子升官儿,倒底是好事儿。至于她的诰命?只要儿子官儿大了,朝廷还能不给她的诰命升个一品两品的?只要儿子能升官儿,那她是有机会的——到时,她一定要看看那柳家老太太对自己拜下去时的脸色!

    想开以后,老太太的眼睛便又眯了起来:“既然是亲家,有事儿没事儿的都该多走动一下,不然正该亲近的两家人反倒像是生份了似的。就算路远些,现在这个时候的天儿正是不冷不热,在路上也不会受罪儿。依我说,现在就该让亲家来京里。一鸣啊,你今天就抽个空闲写封信给亲们,请亲家一家人到京里来耍耍,正好亲家来了也能就便去看看媳妇的兄长;儿女都能见到,亲家没有不来的道理。”

    赵一鸣一听笑了起来:“倒底是母亲经得事儿多想得周全,儿子回去便写信。”

    红裳的脸色变了一变,她福了一福道:“现在府中正是事儿多的时候,还是过些时候再写信吧;媳妇呢,也先写封信回去问一问,看家中是不是得空闲;如果家中没有什么事儿,再由夫君写信,不知这样可好?”

    红裳在南边儿时已经在奶娘的话中套出了娘家的情形,她当时便想到了法子可以应付自家的爹娘——但她想来想去,也许只能应付一时,如果他们真要在赵府长住上一两个月,还真怕是应付不过去。

    自小看大的女儿,他们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老太爷点了点头,老太太虽然不过就是兴头上的一句话,但他们老俩口倒还真生了要结纳红裳父母的意思,只是现在府里事情正多,倒还真没有那个心思再招呼客人。

    老太太笑了起来:“说我想得周全?哪有媳妇想得周全,好,就按媳妇说得办吧。”

    红裳轻轻松了一口气儿,不过她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这个爹娘想一辈子不见面儿,看来是不可能的,到时要如何应对才能万无一失呢?

    老太爷笑道:“嗯,说得有理儿,我们家老二也快回来了,忙完了他们一家子的事儿,然后就请亲家来我们这里好好耍上一耍!算一算,再过一个月也就都忙完了;一鸣啊,到时你就写信请亲家来京中做客,千万不要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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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章 如此偏心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她直想翻白眼儿了:为什么老太爷这么认死理儿呢,我的父母不来我也不会因此而对赵家心生不满啊!我的父母如果来了,那个——,唉!就不是有没有不满的事情了。

    不过,到时候她有了诰命在身,就算万一有人认为不太对劲儿,应该也不会乱来吧?如果他们报了官儿呢?红裳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一样还是一条死路啊。

    赵一鸣已经答应了下来,红裳也不好再推辞——那有女儿不想爹娘的?她又不是庶女,她可是嫡女!

    再推辞便有些不合情理了,红裳只好起身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为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开始发愁了:她在奶娘口里得到的情形应该没有问题吧?拿来当借口的说词不知道能不能糊弄得过去,唉——!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钟儿:“说到我们老儿,现在应该在收拾行李了吧?一鸣啊,你现在是高升了,可是你的弟弟还仅仅是个七品的官儿,你可要替你弟弟想想办法,走走门路什么的。”

    赵一鸣脸色飞快的变了一变,然后平静的答道:“是的,母亲。不过,弟弟回来叙职后,如果政绩过得去,应该可以得到升职的。走门路——,毕竟不是正途,日后也会为人所诟病,再升职就会极难了。”

    老太爷闻言瞪了一眼老太太:“那是个成器的东西嘛,还走门路?!他的七品是怎么来的,你不记得了吗?他的功名得来不正,他的实缺也得来不正,你还想用些歪门斜道让他升上去——你是怕他日后不会被人骂他没有本事儿,只会花钱买官儿是不是?!你就惯吧,看最后你是真得疼他,还是在害他!”说完老太爷居然生气的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红裳听得有些愣愣的:赵一鸣极少提到他的弟弟,所以红裳并不清楚赵家老二的事情,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话儿,这个老二好像是个二世祖啊!红裳的眉头不经意的微微一皱:古代还有一样极不好,就是一大家子人要一齐住——就是没事儿也会生出事儿来的!不过红裳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就连赵一鸣也会认为她是容不得老二一家人。

    老太爷要走了,红裳和赵一鸣当然不能再坐着,他们二人都站了起来,却什么话也不好说。

    老太太的脸变了几次颜色后才道:“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罢了,他就发作了这么一通!还不是有几日没去那人那里了,想去就去吧,偏生还要找我的毛病儿以后才去,每每都要显得是我的错儿才成。”

    红裳不好接话,她只是躬了躬身子,什么也没有说。

    而赵一鸣咳了一声儿道:“母亲不要生气了,身子要紧。言梅,还不给你们老太太送个靠枕过来?绿蕉,你也给老太太好好捶捶背儿、顺顺气儿。”

    父亲没有错儿,可是母亲的错儿也不是儿子能说的,赵一鸣只能如此含糊过去,希望老太太可以放过她,不再就此事说个不休。

    但是老太太没有如了赵一鸣的意儿,她继续气道:“我是不想生气啊,但是你父亲他是巴不得我气死了才好呢!”

    红裳只得又躬了躬身子,老太太的话儿她更是不能接了。红裳猜老太太如此生气,并不只是因为老太爷发作了她;老太太现在最大的火气儿,应该是因为老太爷去了魏太姨娘那里。

    赵一鸣只得又顾左右而言他的劝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这才不再说老太爷的不是了,不过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看着赵一鸣说道:“儿啊,我哪里是偏心?你的父亲也不多想一想,两个儿子都是我身上的肉,哪个我能不心疼。我让你帮你弟弟一把,不是因为心疼你弟弟,我正正是因为心疼你啊;我让你帮你弟弟一把是有两层心思,一来呢,是想你日后在官场儿上也能有个臂膀——你弟弟现今的官儿这么小,日后根本就帮不上你什么嘛,而且你弟弟的官儿太小了,你也面上无光不是?二来呢,他那个岳家是个侍郎,原来你父亲在任上时,多少还好些,现在……,唉,你弟弟在他妻子面前敢说个‘不’字吗?如果你能帮衬他一二,每每能助他在仕途上多走一步,有个几年他也就是个和侍郎平起平坐的人儿了——你弟弟的本事儿还是有的,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到时,看他的那个妻还敢在你弟弟面前张狂吗?你们兄弟二人也是互为臂膀,为娘的不也放心不少?”

    老太太的这番话听得红裳真个是目瞪口呆:她在上一世时就听说过有父母偏心某一个儿女的,但偏到这个地步儿的,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叫“每每能助他在仕途上多走一步”——听老太太话中的意思,不是要赵一鸣助他弟弟一次或是两次,依老太太的意思只要赵一鸣升个一官半职的,就要帮他弟弟也升个一官半职才成!还说什么“有个几年他也就是个和侍郎平起平坐的人儿了”,老太太当那朝廷的官儿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嘛,如此容易就能做到侍郎?!居然还要加一句“你弟弟的本事儿还是有的,只是没有机会罢了”,真有本事儿,还用得着赵一鸣去为他想法子,走门路吗?还说什么互为臂膀,老太爷是赵家二老爷的生身之父,都对他的评价如此不堪,他能扶得上墙,老太爷会对他如此失望吗?这句话不过是老太太的面儿上话吧?

    红裳听得一肚子气儿,但老太太是在同赵一鸣说话,她不能直接答话。红裳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又扫了一眼赵一鸣:赵家老二的事儿,赵一鸣不会当真答应吧?这可是不能答应的事情啊。老太太就算不高兴了,就算她再生气也不能答应——这不是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应该屈服的事儿!赵家老二显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他不是烂泥,扶一扶也是正当的: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有本事儿的人还用得着人扶吗?

    赵一鸣低下了头,就连红裳也只能看到他的小半边儿脸,所以并不能看到他的神色,不过听他的声音,还是极平静的。

    赵一鸣躬了躬身子:“母亲的话极有道理,做哥哥的哪有不想帮弟弟的?只是此事儿必要同父亲好好说一说,只要父亲那里不说什么同意了,儿子为弟弟多想想法子、走走门路儿,看看此事可成嘛。”

    红裳听完赵一鸣的话也深深低下了头:她怕被老太太看到她嘴边儿的笑意儿——赵一鸣真行啊,居然把事情推到了老太爷的身上,最后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一定照办。

    老太太听完后瞪了赵一鸣一眼:“你父亲一向看不上你弟弟你不知道吗?你做哥哥的帮弟弟做什么是你做哥哥的心意,管你父亲做甚?你自管去为你弟弟多想个法子,你连升了两级,怎么也要让弟弟也升个从六品吧?你父亲那里有我呢,他不会把你怎么的!我还不信了,一样是儿子,他就不想看着小儿子也能光宗耀祖吗?”

    红裳听得心下冷笑:走门路升了官儿,也能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赵一鸣躬了躬身子道:“母亲的话原也没有错儿,我为弟弟做什么的确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心意,只是父亲的脾气一向不好,再加上他又生不得气,儿子万不敢违了父亲的心意儿做事——万一父亲的身子因儿子给弟弟谋官儿生气,有了什么不测,儿子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父亲也不是看不上弟弟,只是希望弟弟可以成大器,所以还是让儿子好好和父亲说一说,母亲也劝一劝父亲,父亲会想明白过来的,到时儿子再去想法子也为时不晚啊。”

    老太太听到赵一鸣提到老太爷的身子,便长长叹了一口儿气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唉,你弟弟生下来不足月,身子本来就弱不禁风的,不给他找个日后的依靠,我那天一闭眼儿去了,那他要如何过活呢?我就是到了那一边儿也放不下心啊。”

    赵一鸣躬了躬身子:“母亲现在春秋正盛,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弟弟虽然年少时身子弱了些,不过现在已经调养的不错了;再说他日后还有我这个哥哥呢,就算他不再高升,只要有我的一碗饭吃,必会有弟弟的一碗饭吃,母亲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红裳原本真信了老太太的话——老太太偏心小儿子也有了理由,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理由居然不成立!红裳真得对老太太的偏心无语了。

    老太太看了赵一鸣一眼儿,又是一叹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让红裳和赵一鸣告退吧:老太太对于赵一鸣的话极为不满,她知道赵一鸣这是在推脱——这个大儿子就是如此,和他的父亲一样看不自家的老二啊!

    大儿子当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赵府以后就是他的,可是老二有什么呢?难道让他日后看哥哥嫂嫂的脸子过活不成?自家的哥哥还好说,那嫂嫂可是好相处的——哪日自己和老太爷不见了,老二被人赶出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京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最主的还有一样:老二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一来身子不好,二来他手脚大习惯了,日后被个嫂嫂管着,他用银钱还有像现在这般方便吗?不,现在也不方便了!

    老太太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这要如何安排老二才能让自己安心呢?

    赵一鸣也没有多作停留,拉了红裳给老太太请了安:“母亲回房去歇一会儿吧。”然后便和红裳出了上房。一路上,赵一鸣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红裳没有问一句——那是他们赵家的事情,虽然和自己也丝丝相关,但自己却不能同赵一鸣说什么的:只要说一句赵家人的不是,哪怕是赵家二老,赵一鸣也不会喜欢听的,说不定还会怪自己、发作自己呢。

    赵一鸣回到院子更了衣服后,同红裳说了一句晚上等他一起用晚饭,便出去了。

    侍书看着赵一鸣走了,才拍了拍胸口:“老爷的样子吓死我了。”不过侍书也没有提赵家二老爷的事儿,虽然她好奇的要死,也为她的夫人担心的要死。

    红裳坐下轻轻一叹,正想吩咐人把那两个婆子带上来问话时,小丫头来报:“夫人,五姑娘来给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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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章 凤韵也想立威

    红裳心下升起疑惑:今儿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生了气,被老太太罗嗦了很久,自己回不来已经知会过姑娘们不用过来问安了,凤韵这个时候怎么又来问安呢?

    微一转念便想到凤韵可能是有其它的事儿,不过是借了问安的名儿罢了。红裳微微一笑:“请五姑娘进来吧。”

    凤韵进来后对着红裳福了一福:“女儿给母亲请安。”

    红裳轻轻一笑:“起来吧,来,到我这边儿坐下。早饭用得还可心意吗?”

    凤韵走到红裳下首坐了下来:“谢母亲关心,早饭很合韵儿的心意,韵儿用得不少。母亲用饭可用得香,昨天晚上可睡得安?”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我都挺好的。”她答了凤韵的话后,又吩咐侍书等人给凤韵备茶水和点心、瓜果上来。凤韵只是抿着嘴儿看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红裳知凤韵不想在众人面前说话,待茶点等物上齐了,便让屋里的小丫头都出去了,只留了侍书和画儿两个人在房里伺候。不过红裳并没有问凤韵有什么事儿,她只是一味儿让凤韵多吃些点心。

    凤韵吃了两块点心后,又抿了抿唇、看了看红裳,然后起身对着红裳郑重行了一礼。红裳急忙让画儿把凤韵扶起来:“好好的行如此大礼做什么?”

    画儿扶起了凤韵,又扶她坐下后,才退回了红裳的身后。凤韵轻声道:“女儿有一事相求母亲,还望母亲恩准。”

    红裳笑了笑:“有事儿就说吧,我们一家人不必行如此大礼的。”

    凤韵面上有些红了,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道:“女儿恳请母亲让女儿处置自己院子里的人。”

    红裳听到后还真是微微有些吃惊,她猜凤韵要说得事情与她院子里的那些人有关系,但没有想到凤韵要自己处置这些事情。

    红裳看了看凤韵:只不过是个九岁儿的孩子,怎么思虑、行事、说话都如此老成呢?难道是因为生长在深宅大院中的原因吗?红裳的疑问又重新在心中生了出来:怎么听,这也不像一个九岁孩子会说的话儿啊。

    红裳想了想道:“韵儿为什么想要自己处置那些人呢?”

    凤韵认真的看着红裳:“韵儿知道您对韵儿有维护之心,想护得韵儿周全不被人欺了去,但借助母亲的力量始终不能让那些人对我真正生出敬意、惧意;我也是赵家的姑娘,我也要像大姐一样,让赵府的仆从们、姨娘们知道我同样是她们的主子——我要让她们都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辱的主儿。”

    红裳听得一笑:“那你要如何做呢?毕竟你年纪还小,你自己去做,那些人会不会听呢?”红裳听到凤韵有些慷慨激昂的话,不自觉有些好笑。

    凤韵起身又施一礼:“请母亲教我。”

    红裳大乐:“快坐下,坐下说话。要我教你?你想让我教你些什么呢?”

    凤韵道:“韵儿要学得和母亲一样,要让赵府的仆从们记住,我是赵府的姑娘,我是正经的主子;让她们再不敢到我院子里胡乱的指手划脚儿。”

    红裳看着凤韵:这个孩子怕是被欺辱的过了,所以现今才会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就像凤韵自己说的,依靠外力自保不若自己有能力的好啊——只是凤韵她可以吗?红裳还是有些担心的。

    凤韵看红裳有些犹豫之色,便道:“母亲,如果韵儿处置的不好,就再请母亲来善后,也、也是可以的吧?”

    红裳大笑,然后重重点头:“好吧,我就应了韵儿。你院子里的事情,也应该是由你来处置才对。”

    凤韵又一次施礼谢过了红裳,然后睁着一对大眼睛问道:“母亲,韵儿要如何做呢?”

    红裳想了想答道:“如果韵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做,那韵儿应该自己处置事情吗?”既然凤韵有心要自立,那么红裳就想好好教教她——她日后嫁人了,也不致于太过受婆家的气不是?红裳这时不知为什么想起了红楼里的迎春,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为了凤韵的日后,还真要好好调教调教凤韵才可以。

    凤韵笑了起来:“韵儿虽然已经想好要怎样做,可是却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有些丫头婆子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插到我院子里的,所以现在要请她们走人吧?”

    红裳吃了一口茶,看着升腾的雾气轻轻的道:“很多事情你自己要知道是为了什么去做的,这对于你来说的确很重要;但如何与人交待却只是表面功夫了——理由只要正当或是过得去便可以了。韵儿明白了吗?”

    凤韵偏头想了想:“随便一个理由?”

    红裳笑了笑:“你说呢,韵儿?”

    凤韵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便道:“只要在父亲、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能过得去的理由就可以,是不是?”

    红裳只笑不语,凤韵便笑着起身告辞了:“母亲,韵儿告退回房了。今日韵儿也有得忙了呢。”

    红裳笑着点头:“去吧,我给你挑得丫头婆子,一会儿让人送到你院子里去;日后我叫人牙子来,你也可以自己买几个丫头婆子。”红裳说完后,忽然想起凤韵这些年来院子里被安插了那么多的人,她能信得过自己挑选的人吗?不如索性大方些,让凤韵自己去挑选丫头婆子,也省得日后有人拿自己送给凤韵的丫头婆子说事儿。

    凤韵道了谢,带着十分的兴奋去了——新母亲看来没有什么坏心思,她让自己买丫头婆子呢,以后自己终于可以在院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画儿看着凤韵的背影儿发呆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道:“五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厉害了?”

    红裳笑着看向画儿:“她一直就是如此聪明厉害的。”

    画儿满脸的吃惊:“五姑娘、五姑娘这几年——”红裳轻轻的接道:“都在做戏。”

    画儿用帕子捂了捂嘴:五姑娘在做戏?做戏!她那个时候才几岁?画儿喃喃的道:“五姑娘独居一处院子里,她、她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吧?哦,不对,五姑娘胆小怕事儿也是这几年慢慢形成的。”

    红裳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外:“原来她是孩子?现在,五姑娘不也只是一个孩子吗?”

    画儿摇了摇头,然后叹气道:“五姑娘也太早慧了些。”红裳轻轻一叹:“这大院子会吃人啊,她如果不早慧,陈姨娘同她能不能活到现今还真是个问题呢。”

    侍书打断了红裳和画儿的谈话:“夫人,我们不说这些了。现在五姑娘有夫人护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儿才对。”

    红裳轻轻一笑:“对,我们应该向前看。使两个婆子到凤韵的院子外待着,如果万一有什么不妥,及时来报,不要让五姑娘吃太大的亏。”

    侍书答应着出去吩咐人过去守着。画儿也放开了凤韵的事情:现在她可没有这么多的空闲理会这些闲事儿。

    画儿便开始回事儿了:“刚刚婢子趁夫人去了上房的功夫,请了赵娘子来。婢子让赵娘子安排人到霄儿家去看看,然后今儿下午那人回来后,再使个人去叫人牙子过来问话。”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给赵娘子说了,让那人在帐上领些银钱带在身上,十有八九到了霄儿家会用得上的。”

    画儿笑道:“夫人放心,已经同赵娘子说过了。”红裳点了点头:“让昨天晚上出去的两个婆子进来吧,我想好好问一问她们——那个走了不回来的婆子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婆子进来后,所说的还是那些。红裳又问几句话后,看她们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便让婆子们下去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府里的门禁是不是太松了一些?不管什么人半夜三更的都能出入这还了得?”

    画儿也是眉头紧锁:“照说不应该这样啊。因为老爷与二老爷都不在家,所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再三的吩咐门禁要严,这个人倒底是怎么进来的呢?进内宅出内宅都还有个二门儿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来的才对。”

    红裳点了点头:“唤赵娘子过来问一问吧。”

    赵娘子来了以后,红裳问她:“昨儿晚上有人打开了二门、大门,出府了几个婆子,这个事儿有人回你吗?”

    画儿回话的时候已经说得极明白了:婢仆如果病得重了,被半夜三更送回家去也正常的,所以她才没有上前捉住那几个婆子。

    所以,如果赵娘子知道此事,那么也许就真有人病了也说不定——至少可以知道那个婆子是谁啊。

    赵娘子听到红裳的话后,她的眼珠儿几乎要瞪出来了,额头上立时见了汗: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起子事儿!夫人问到了她的脸儿上,她的脸可就挂不住了——那是火辣辣的。

    赵娘子知道此事儿可不小,应该说是太大了!她急忙回道:“奴婢不知道此事儿,奴婢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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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门禁

    不知道?红裳心下并不太过惊讶:依她原来的猜想,赵娘子也是不知道的——那人半夜出府,有马车接应,怎么可能是府里的人呢?不是府里的人,那孙姨娘就不可能让赵娘子知道有人出府了:此人如此诡秘,孙氏是不会想让人知道此人的,而且赵娘子知道了能不仔细盘问?孙氏要如何作答呢?什么的借口也不能让一个府外的人半夜时分出入内宅啊。最主要的一点儿,赵娘子知道了此事,那么红裳便会知道,而赵一鸣、老太爷、老太太都会知道,那孙氏岂不是自投网罗想死了嘛。

    红裳没有怪赵娘子,她摆了摆手道:“眼下不是要你自责、自请惩罚的时候;”然后红裳便把昨天晚上有婆子出去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又道:“我们要快快找到是哪些人打开了门儿,那个出府没有回来的婆子,又是怎么进入府中的,这才是要紧的事情!我们府的门禁,实在是松得要让京中所有人都笑话了——我们赵府所有女眷的闺誉岂不是要被人所诟病!”

    按红裳的原意儿她是不想过问什么门禁不门禁的——晚上进不来贼,就表示上夜的人是用了心的;但现在名义上是她来管家,所以门禁上出了问题,老太太第一个要找的人就会她了;所以红裳就算再不想管,门禁的事儿也要弄个清楚明白,好去回老太爷和老太太。

    而且,红裳也不只是为了门禁:一来红裳想弄清楚那个人倒底是谁?二来她也不想让老太太以此来发作自己。

    最重要的是,此事关系着所有女子,当然也包括红裳在内的清白声誉——此事如果传了出去,那可真是好说不好听了!到时,不要说红裳自己在京里做不得人,那些姨娘们就更惨了,说不定会被卖,就是杖毙了她们都有可能啊。

    赵娘子头上的汗真是呼呼往外直冒,她明白夫人所说并不是用来吓吓她的,那可是真事儿!但现在并不是害怕的时候,要好好想一想,是谁和孙姨娘一起做下的这件事儿。

    赵娘子把人在心中过了一遍:“门上的人,奴婢现在还真不好说是哪一个有问题;而且孙姨娘的婆子们如果半夜里由正门出去的话,那大门儿又是谁给了她们方便呢?如果是自后门出去,那也要经二门儿才能出的去——正门儿与后门儿上的人,就要问问赵安,奴婢不太清楚了。那人是怎么进来的,奴婢想了想,接连几日二门上的出入记录上,大多都是我们府内宅的人,出入的对子都是对的;外客只来了一起,就是今日来的呢,是孙姨娘的家人——孙姨娘曾使人给她们家送了封信儿出去,她们娘家来了六个人来瞧她,到是掌灯时分才走。”

    红裳听得心上一突:孙姨娘的家人?她随口说了一句:“当然不可能是自正门儿出去的,我听人说是自府中后门儿出去的。你所说得孙氏家里人,她们晚上就走了嘛?是全部都走了,还是只走了其中的几个人?我们府里除了表姑娘外,昨日又留外客住下了?”

    红裳虽然口里这么问着,不过她知道不太可能:留外客住下,她岂能会不知道?赵一鸣妾室的家里人,惊动不了老太太的。

    赵娘子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答道:“走了六个,奴婢没有亲见,只是看到二门那本子上写得走了客是六人。”

    红裳点了点头:“六个,来了、走了都是六个,那我们府里昨天晚上走了一个婆子没有回来,眼下府里不是少了一个人吗?少得这个人是谁,赵娘子知道不知道?”

    赵娘子答不出来,只得躬了躬身子:“夫人,如果那婆子走了没有回来,依奴婢想我们府应该没有这个人,所以也不会少人的。”

    红裳轻轻的看了一眼赵娘子:“你怎么知道没有少人呢?昨天晚上孙姨娘的人可是同画儿说了,她们院子里的婆子生了病要连夜送回家呢;生了病走了一个人,我们府里能不少人?赵娘子不是在说笑吧?”

    赵娘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应声道:“是的,夫人,是奴婢愚笨,孙姨娘院子里的仆妇应该少了一人才对。”

    红裳点头轻笑:“是谁放了那几个婆子出去并不难查吧?”

    赵娘子答道:“回夫人,是的。几个婆子是下夜才出去的,只要查一查昨晚儿上是哪此人上夜便知道了。”

    红裳轻轻弹了弹指套:“赵娘子不亏是府里的老人儿,事情一到你手里就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我想此事应该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红裳心中却在想:孙氏应该早已经知道她送人出府时,被画儿撞破了,那她会如何应对呢?她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赵娘子老脸一红:“奴婢羞愧的无地自容,府中晚上有了这样的事情——想来应该不止一次了,而奴婢几年都不曾发觉,是奴婢的错儿,就是打死了奴婢也不冤啊。”说到这里,赵娘子看向红裳,深深施下了礼去:“夫人,奴婢想求夫人开恩。”

    红裳看着赵娘子一笑:“你自忙你的去吧,此事儿虽然你不能完全脱了干系,但也不致于会拿你怎么的——只要有人惦记着想弄个人进出,她总能在你的门禁上找到法子;只是,话虽然如此,可是门禁也罢,或是其他什么也好,你日后再有个什么万一,就不是我能保得下了。”

    赵娘子终于放心下来,深深一躬感谢了红裳,自去做事儿了:她现在恨不得把孙氏活活咬死——孙氏不想活了不要紧,但是也不要带累其他人好不好?像自己这样的人,可是要养家糊口的!

    赵娘子知道此事只要被老爷或是老太爷、老太太知道,自己这内宅总管事娘子的位子,怕就要换人了。好在夫人是个什么都明白的人儿,不然自己真得是有满肚的委屈也无处可诉:这些年自己夫妻二人在赵府可真是辛辛苦苦的,最终却被一个孙氏连累了,让自己到哪里哭去!

    侍书换了新茶给红裳:“夫人,孙姨娘的此事查了出来,她会不会被赶出府去?如果那个不是个婆子,就不只是被赶出府那么简单了吧?”

    红裳偏头想了想:“不知道,此事最终拿主意的人不会是我,应该要看老太爷的意思。”

    侍书转了转眼珠:“就算赶不出府去,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顿了顿,侍书道:“宋姨娘那里,夫人有什么打算?原先不是说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吗?她现在伤也好了,夫人为什么还不送走她?看她昨日那个样子,就知道她依然是不服气的很,留她在府里,早晚她还会算计夫人的。”

    夫人看了一眼侍书:“我一直认为你不是傻的,现今才发现你确是个傻的。”然后瞅了一眼一旁的画儿又道:“你怎么不想想,画儿为什么不问这句话呢?”

    侍书看了一眼画儿:“我是笨的,那你这个聪明的说说看,你为什么不问这句话呢?”

    画儿对着侍书一笑:“因为我是聪明的,所以不问。”说完用帕子捂了嘴大笑起来。

    侍书瞪她,她才止了笑道:“好吧,好吧,告诉你。老太爷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说过的话怎么可能会忘了?宋姨娘身子好了,老太爷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让人送宋姨娘出府呢?不就是因为老太太嘛。所以,就算是夫人提了出来,老太太也一定会驳了夫人,而老太爷原本说要送宋氏出府的话便真得无用了。”

    侍书听到这里皱了皱鼻子:“你也不是聪明嘛,只不过是比我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为人罢了。夫人现在没有提让宋姨娘去庄子上的事儿,就是为了日后捉到宋氏的短处时,一下子把她送走了,让老太太开不了口为她说情是不是?”

    画儿抚掌,正容道:“正是,正是。看来笨人和我在一起日久了,也能变得聪明些;侍书姐姐这不是终于开了一窍,还剩下一窍未开,姐姐你要努力了。”

    红裳听得笑了起来,侍书咬牙道:“哪天让你落到我的手里,看你画儿还敢说嘴不。”画儿只是嘻笑,侍书也拿她无法,只好作罢。

    红裳拍了拍侍书道:“你昨日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现在这个时辰,孙氏正该要领杖责了,你呢正好代我去瞧着,又能把昨日的事情做完;当然,那话嘛,也不能同昨日一样说了。”

    侍书点了点头:“那几个人昨天回来就交给赵娘子了,我还要同赵娘子去要人。”

    红裳道:“那你就快些去吧。”

    侍书走了两步:“夫人,那厢房的里的丫头——?”红裳轻轻一笑:“不是同你说过不用着急了?我们不急自会有人急的,你自管去就是了。对了,姨娘们如果讨好你,你就照单全收就是。”

    侍书明白红裳的意思:“这不是便宜婢子发笔小财?”说着福了一福,笑着走了。

    红裳看着侍书的背影儿陷入了沉思:孙氏一大早上起来会做什么呢?她又会以何说辞能圆起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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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章 孙姨娘的应对

    孙姨娘的脸色青得可怕,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而且还一跳一跳的——这个样子的孙氏,哪还有一丝娇弱可言?她比那吓人的夜叉也不多让,屋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敢正眼看她的。

    “为什么昨日晚上没有立时来回我?”孙氏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地下跪着几个婆子,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她们连抬头也不敢——几个婆子一早用过了饭,来回事儿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哪成想一说完孙氏就变了脸呢。

    孙氏更是怒不可遏:“你们没有长耳朵吗,说,为什么昨日晚上没有立时来回我?我嘱咐你们几个几次了?我叮嘱你们事关重大、事关重大!让你们有什么事儿,要立时来回我!可是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今儿一早还用过了早饭才来回我!”

    孙氏能不气嘛,几个婆子也太不成器了——可是那样的事情,她除了交给自己带进府的人以后,她还真信不过赵府里的人。

    被孙氏这么一喝,几个婆子更是抖作了一团,哪里还能回出话来。

    雅音看孙氏气得如此,急忙向婆子们说道:“我的祖奶奶们,你们还不答句话儿?真要气死我们姨奶奶吗?”

    听到雅音的话后,有个婆子乍着胆子答了一句:“姨奶奶身子不好,昨天晚上人来人往的又闹到了大半夜才睡下,奴婢认为那人已经走了,就算是在门口遇到了画儿那个小蹄子,有个什么事儿也大不了,就想让姨奶奶多睡一会儿,才没有来回姨奶奶。”

    闻言孙氏气得全身发抖,一抖又牵到了她的伤口疼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一疼她更是恼火三分,她指着地下的几个婆子一连声的喝道:“给我打!给我打!”

    雅音一面使了眼色不让人把婆子们拖走,一面急急上前扶住了孙氏的胳膊,把她的胳膊轻轻放回她的身边儿,低声道:“我的奶奶,我们眼下最好不要打人,况且还是我们贴心贴肺的自己人呢。不说眼下姨奶奶正是用人的时候,就是一会儿夫人来了看到,不正被她捉了话头去?就算是夫人不来,那她的人也会来我们院子里,被那些个小蹄子看到了,就算她们嘴上不说什么,她们还不是在心中笑奶奶拿自己人出气儿?”

    雅音边说边看着孙氏的脸色,顿了顿又道:“奶奶,我们怎么能做这种让人笑,又失人心的事情呢。”

    孙氏听了以后,看看地下跪得几个婆子——她也只有这么几个真正的心腹之人,知道雅音说得有理儿,便狠狠瞪了那几个婆子一眼:“滚,给我滚出去!”

    几个婆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孙氏还气得直喘粗气,她终是气不出,狠狠的捶了几下枕头才恨恨的道:“几乎被她们害死!这几个该死的老奴!”

    雅音悄声儿道:“那里出去时已经想到了,所以早早做了安排,奶奶放心就是。”

    孙氏闻言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夫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她的心思却大的很!虽然已经做了补救,但这补救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勉强,就算能瞒过去,怕也会失了老爷的欢心。”

    孙氏说到里又捶了一下枕头:她身边为什么就没有几个得力而又能聪明的人呢?那个小夫人不过是刚刚到赵府,身边儿原有一个侍书也就罢了,居然还得了画儿那个小蹄子的心!

    孙氏想到这里在心中冷冷一笑:哼,以为我不知道呢,不就是指望着傍在夫人身边,得了夫人的欢心后再爬上老爷的床嘛;就凭她一个丫头也想做个画姨姨,哼哼,有我一日,画儿你这个小蹄子是想也别想!

    孙氏至今还是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必不会容下画儿:怎么也要想个法子除去了画儿,她才能真得心安——赵一鸣身边儿自她之后,绝不能再有女人。

    孙氏握了握拳头:小夫人已经让自己无法容忍,却不得不容忍了,如果再有一个女子,她一定再也不会忍得下去,她一定会痛下杀手的。孙氏在多年前就已经决定:这个赵府,能给赵家延续香烟后代的只能是她!

    雅音看看孙氏的神色,想了想安慰她道:“奶奶,其实您不用想得太多,我们只要想法子能留得老爷一夜便可以了;到时奶奶一举得男,那赵府里还有什么不是奶奶的?夫人就算再精明、再厉害又能如何,那些姨娘们再会哄老爷开心又能怎么的——再说了,她们怕是连个蛋也生不下来了!”

    孙氏听了以后好似松了一口气儿,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原来我是这样打算的,也感觉万无一失,就算一胎不是男丁,再继续生也就是了;但现今——,被那几个老能的老奴一搅,此事不好做成了。”

    雅音明白孙氏话中的意思,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她们做奴婢的命运可都是和主子连在一起的!雅音转了转心思,咬着牙轻轻的道:“奶奶,您是一定要有孕的,也一定要得男——就算没有我们也要弄出来!”

    孙氏听得一愣,然后便明白了过来,先是一喜然后想了想便摇头道:“不行,太过危险,也不好瞒得过去——十个月呢。此事日后再说吧,先应付过去眼前的事情吧。”

    雅音点了点头,给孙氏上了一碗参汤:“如果有机会,奶奶还是好好打算一下,只有奶奶有了少爷,那才真是倚靠——老爷,依婢子看还真是有些靠不住。”

    孙氏叹气:“傻丫头,你以为我不想嘛?我想儿子都快要想疯了!只是老爷外放六七年,我哪里能有孕?只能一年一年的空等着他回来,现今他倒是回来了,可是又没有在我这里留过宿,让我如何敢生儿子?你以为我顶着一个嬖妾的名份很好受吗?只有我他日有了儿子,才能摆脱这个该死的嬖妾身份——我就不相信,那个老不死会让他继承家业的长孙有一个嬖妾的生母。”

    雅音听到孙氏的话吓了一大跳——孙氏只要一提到或是想起嬖妾来,就会大大的发作一番才会作罢。

    雅音急忙看了一眼孙氏,看她不似要发作的样子,连忙出言安抚孙氏道:“奶奶何必介怀呢?不论是品貌,还是管家处置事情,满府里有哪个比您强?就说那个宋姨奶奶吧,她都赶不上您一半儿,如果不是有老太太给她撑腰,她能有今日?她原来不也就是一个丫头,论出身她有您好吗?还常常在姨娘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来,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就不舒服。”

    孙氏咬牙道:“当初如果不是那个老不死的非要讲什么规矩,一定要弄个嬖妾的名份儿给我,我现在就是和宋氏那个死蹄子平起平坐的人儿!老太太原来看在我肚里孩子的份儿上,本没有想难为我的意思,那个老不死的却如此刁难我,今日之辱也是拜他所赐,我必不会忘了的。”

    孙氏顿了顿恨恨的道:“今日在他屋檐下不得不看他脸子,他日我儿子得了赵府,看我怎么整治这个老不死的。”

    雅音叹道:“算了,算了,奶奶还是不想这些了;快些吃参汤吧,一会儿凉了,吃下去肚肠又该不舒服了。不管日后有什么打算,也要有个好身子才成啊,奶奶还是不想了,吃参汤吧。”

    孙氏听到雅音的话,低头吃了一口参汤,可是她自昨日就满肚子的火气,现在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开解的?孙氏又气呼呼的说道:“说到出身在,我就是一肚子的气儿。宋氏是什么好出身,她原来就是个丫头!而且她也是和老爷有了孩子后,才做得妾,和我有什么不同?!老不死的就是看我不顺眼罢了,硬生生的让这个该死的宋婢子压了我一头。”

    雅音这次只是陪着轻轻一叹,不过却没有说什么:那能一样嘛。宋氏是开了脸放在老爷房里的,后来有了身孕,所以才抬举她做了妾,当然不可能让她做嬖妾——人家又不是苟合后又进的门儿!而自家的姨奶奶呢?如果不是她有心招惹老爷丢了一个手帕,老爷当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家碧玉吧?挺着一个肚子进门儿,赵家老太爷又是一个极讲规矩的人,能不给自家的姨奶奶脸子瞧吗?

    雅音不想再谈这些,怕一个不小心再招惹得孙氏发作起来:“奶奶,您说,那个表姑娘为什么要助我们呢?她说得那些话是真的吗?她让什么人给老爷送得信儿呢,她一个客居的人,能使得动我们府里的谁呢?而且,她送得是什么信,能让老爷一准儿到我们屋里来呢?”

    雅音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孙氏的脑筋转到表姑娘身上,不要再说什么嬖妾不嬖妾的事情。

    孙氏又吃了两口参汤后才冷冷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目的,各人有各人的算计,她助了我们也不是因为要帮我们,她要帮得人是她自己!至于为什么会请得到你们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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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章 议日后

    孙氏说到倩芊为什么会请动了赵一鸣时,她也顿住了:是啊,老爷为什么会被她请动呢?孙氏昨日与今日的头脑都说不上清楚来,如果换成平日里,根本不用雅音来提醒,她早就会想到了这一点儿。

    孙氏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薛表姑娘手利害的手段,比小夫人可还要强上一两分似的,自己要小心应对才行,不要被表姑娘给算计了,还日日念着她的好儿!

    孙氏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表姑娘是如何做到的,你所虑极是,过了这几日后,我不方便出去了,你要多出去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表姑娘的一些事情,她又与赵府的下人哪个要好。”

    雅音答应了下来:她的本意儿只是为了引开孙氏的注意力,不想孙氏居然真得上了心。孙氏看了雅音一眼:“你当作正经事儿去做,这很重要的——表姑娘的心思,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吧?”

    雅音点了点头,不过有些迟疑:“她虽然庶出,但一个大家的姑娘,犯得上与人做小吗?”

    孙氏想了想,轻轻摇头:“我现在脑了混乱的很,这些事情过了这几日再想吧。我想以表姑娘的心计手段,想来也不会甘心做小吧?”

    雅音点点头,随即又是一叹道:“老爷外放了六七年,便全忘了奶奶当初的好,虽然被表姑娘使计哄了来,却不知道替奶奶做主,真是让人心寒。”

    孙氏听了以后神色一黯,然后又冷笑了两声儿:“他自以为是惯了,现在他要让他的小妻子立威嘛,所以就要牺牲了我!在他的心里,他妻子的威信要比我的命、我身子的病痛来得重要的多。在他的心里,有什么能比得上他赵府日后的昌盛更重要呢。”

    孙姨娘一夜间已经想明白了赵一鸣的心思,虽然对他很是失望,不过又重新有了希望:赵一鸣一进屋时对她的怜爱可不是假的,这——便是她的日后的凭仗!

    孙氏想到此处心里稍安,嘴角又浮上了一丝冷笑,她咬了咬牙:“只是,我已经入了赵氏的门儿,这赵家嘛,只能是我的了!他嘛,眼下还是要多用些心思,哄得他高兴、哄得他怜惜才成。女人啊,没有了男人的宠爱,真得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日后我如果有了儿子,他嘛——”

    孙氏说着话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雅音听到此处吓得全身一抖:姨奶奶的心思怎么又动了老爷身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孙氏注意到了雅音的颤抖,她紧紧盯着雅音:“你怕了?”孙氏的声音有些森然。

    雅音急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孙氏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雅音。孙氏的目光冷冷的,看得雅音寒毛都竖了起来,小声道:“是有一些怕,如果能不——,不是更好?姨奶奶只能是姨奶奶,如果老爷有个万一,府里岂不是成了夫人的?”

    孙氏还是盯着雅音:“夫人?我昨日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雅音这才想了起来,她刚刚被孙氏吓住了,居然把孙氏昨日说过的话都忘了:“可是府中没有了老爷夫人,姨奶奶就算是有少爷,可是孤儿寡母的,婢子担心奶奶会被外人欺的。”

    孙氏收回了目光,她有些累了,伏在枕上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就在雅音认为孙氏睡着了的时候,孙氏幽幽的道:“雅音,你还记得我们原来的家吗?”

    雅音一愣,不过还是答道:“当然记得。”雅音不明白孙氏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个,不过只要不再说那个,说什么都好啊。

    孙氏闭上了眼睛:“我依然还记得那午后的阳光照在长春藤上,是那样的安静,是那样的让人想睡上一会儿,心里都是静静的,但却不烦、不燥。”

    雅音的目光也有些迷离起来:那白墙灰瓦的屋子,那清贫但安乐的时光,好似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孙氏如梦呓一样的声音:“小音儿,我原来也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儿吧?只是——,我实在是不想这样过一辈子,你明白吗?”

    雅音默然良久后轻轻答道:“奶奶,您睡一会儿吧,不要想得太多了。雅音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儿的。”

    孙氏没有点头,不过也没有再说话,似乎是真得睡着了。

    雅音看着孙氏的后背呆呆的发愣:姨奶奶有多久没有唤过自己小音儿了?

    原来雅音是孙氏父母收养的一个孤儿,就是为了给孙氏做个伴儿的,也兼作个小丫头。孙氏的父母极疼爱她,可是孙氏却从来都在抱怨父母待她不够好——她想过好日子,能天天吃肉,能日日穿那些软软的、滑滑的绸缎衣服,能戴上那些如同真花一样的堆纱花儿;对,她就是要能穿金戴银!

    雅音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刚刚到姨奶奶家没有几天,因为家中来了客人开饭开得晚,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便偷偷吃了姨奶奶的一块点心,却被她打得头都破了。她的父母为了哄她开心,又买了很多相同的点心,可是姨奶奶就是哭闹个不休,就是要自己刚刚吃下去的那一块儿!

    最后怎么解决的?雅音又看了一眼孙氏,思绪又回到了过去:最后她被逼服下了呕吐的药,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在床上躲了一天才能动。而姨奶奶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东西,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敢碰就让你吃足了苦头,你记下没有?

    那一年,姨奶奶才七岁。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儿,惊醒了雅音,她转头看去:一个小丫头进来了。

    雅音瞪了那小丫头一眼,拉到外间儿轻轻喝道:“屋里也是你能过来的?说,你有什么事儿!”

    小丫头揉着被雅音弄得极痛的胳膊,轻轻的答道:“宋姨奶奶使了人来问,她们的人为什么一个晚上没有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留在了我们这里;如果我们姨奶奶没有什么事儿了,就让她们的人回去吧,宋姨奶奶找她有点儿事儿。”

    雅音听了以后,微微一呆:也许是被夫人的人捉了去——自家后半夜儿送人出府,还被夫人的人撞了一个正着呢;夫人也许在她们院子后门儿安排了人也算不得稀奇。不过话说回来,姨奶奶还真就是忘了给其它姨奶奶们送个信儿,想来她们一晚上没有睡着吧?

    雅音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里间,看到孙氏伏在床上的身影儿思索着:姨奶奶一定不会在乎其它姨奶奶会怎么样,不,应该是恨不得她们能多吃些苦头才好呢。

    猜想着自己主子的心思,雅音轻声儿对小丫头:“你去回宋姨奶奶的人,就说姨奶奶昏昏沉沉的睡着,就不请她进来见我们姨奶奶了;告诉她们——昨日晚上正说话的时候,夫人使了画儿姐姐过来送汤,宋姨奶奶的人和小陈姨奶奶的人一起走了;如果没有回去,是不是去了小陈姨奶奶那里做耍忘了回去?让她们到小陈姨奶奶那里去问问吧。”

    小丫头答应去了。雅音站在门口发了一阵子呆,直到小丫头来回宋氏的人走了,她才又进了里间。

    孙氏抬头睁开眼睛道:“你和小丫头嘀咕什么呢?”

    雅音看到孙氏醒了,便倒了一杯茶给她,答道:“宋姨奶奶打发人来问,她们的人为什么一夜没有回去?”

    孙氏的手一歪,一杯茶差点泼到被褥上,她一面把茶钟儿递给雅音,一面问道:“她使来的那人一夜没有回去?”

    雅音把茶钟儿放在了一旁的小凡上:“是的,宋姨奶奶的人是这样说的。”

    孙氏的眼睛眯了一眯,然后道:“八成是被夫人的人弄了去吧?你是怎么回得她们?”

    雅音静声静气儿的道:“我说让她们到小陈姨娘那里寻寻,夫人那里的画儿姐姐送东西过来时,她们是一起走的。”

    孙氏笑着看了雅音一眼:“不错,还是长了个心眼儿的。就应该这样答她们,让她们去惊慌吧,越是猜不着越是害怕,那她们十之八九就会做错儿什么事情,到时夫人便会注意她们去了——我们便有了更多的时间与机会。”

    雅音抿了抿嘴儿:“奶奶说得是。”

    孙氏咬着下唇儿呆呆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向雅音:“我让你去打探的事儿怎么样了?这事儿越早越好,不然一日有人在上面压着我,我一日不舒服。”

    雅音面色一紧:“大厨房里现今都是夫人的人,而且府中几位主子的菜式都被人看得极紧,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孙氏听了以后恨恨的哼了一声儿:“让她再逍遥些日子,等我养好了伤再说吧。指着你这个笨丫头,是什么事儿也做不成的!”

    雅音只能福了一福,不好再说什么了——雅音对于自家主子什么都忍得,就是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方,让她害怕到晚上没有人做伴儿都不敢合眼儿。

    红裳正准备让人摆饭时,小丫头来报说表姑娘来了。红裳早料到她会来的,但没有想到她来得这样快——她一般儿不是在上房陪老太太用过午饭才会回房的嘛?

    红裳淡淡的道:“请表姑娘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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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 湿衣

    小丫头出去一会儿,帘子打开,倩芊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了。倩芊走了过来给红裳行礼:“表嫂。”

    红裳直到看到倩芊行礼这才起身,然后笑了笑道:“表姑娘客气了,请随便坐吧。侍书、画儿看茶。”

    倩芊又谢过了座才在一旁坐下:只观她的言行,还是如原来一般的大方自然得体,没有一丝的尴尬或是不安——就好似昨天晚上她没有去过孙氏的房中。

    红裳淡笑道:“表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走走?”

    倩芊笑道:“表嫂在同芊芊说笑吗?是表嫂事儿多,芊芊平日虽然极想同表嫂亲近,但却不敢来打扰表嫂,怕误了表嫂的正事儿。”

    红裳看向倩芊笑道:“我虽然有些事情要做,但也不是不得闲儿,只是我这人一惯是爱静的,只怕表姑娘来了陪我只是枯坐会感到无聊罢了。”

    倩芊一笑:“哪里会无聊?我平时在家时,也是常常坐在床上做些活计来消磨的时辰的,一坐下来就是半天儿,早已经习惯了;如果表嫂也有空闲可以做女红的话,芊芊倒很愿意来陪陪表嫂。”

    红裳笑意浓了起来:“说到女红真是让我脸红了,我可不比表姑娘有双巧手儿——我只有看着人家做活计的份儿,自己是掂不起一根针的人。”

    倩芊听了却微微的有点儿吃惊,不过她极快、极好的掩饰了过去:“表嫂惠质兰心,岂是一般俗女子可比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女红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用的罢了,会与不会也没有什么打紧。”红裳却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吃惊——倩芊一惯是极会做人的,当然不会当面儿给自己难堪的。

    说完那些话,倩芊看向红裳,带着三分羞涩说道:“我平日绣了几样东西,表嫂不嫌粗鄙就收下吧。”

    红裳听到连连摇头摆手:“表姑娘是客,我哪里能收你的东西?再说,我这里什么也不缺,表姑娘有什么东西不用总记挂着这个那个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倩芊一面让人把东西送了上去,一面微笑着说道:“也不值什么,只是我平日里做的,多少是个心意罢了,表嫂何必如此见外呢。”倩芊好似根本没有听出红裳话中的意思来。

    红裳看了一眼:东西嘛还真是不值什么,也只有两样:荷包儿和手帕,不过两样的数量都有些太多了。

    红裳指着那些荷包儿和手帕笑道:“表姑娘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让我来用,就是十年八年也用不完啊。”

    倩芊脸上微红:“表嫂自己如果用不了,也可以拿去送人或是看着赏个人什么的,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不过倒底也算是个玩意儿;芊芊绣的时候也是用了心思,花样与外面买来的绝不一样,用得料儿也是极好的,表嫂拿出来用或是送人也还过得去。”

    红裳看了看倩芊,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来示好的?只有这么二三十件绣活不像她平日出手大方的做法;不是来示好的?那她平白送自己东西,又不说有什么事情,自己同她有这般要好?

    红裳微笑着还是摇了摇头:“表姑娘为了绣这些东西费了很多心思,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表姑娘还是不要同我客气了,留着自家用吧。”

    倩芊笑了起来:“表嫂,我日常无事便是做些女红;手帕与荷包呢,一来是最常用的,二来也小巧精致些,所以做得便多一些——我家常用的帕子、荷包儿与精致些的帕子、荷包儿都有很多呢,就像表嫂所说,怕是用十年也是用不完。这些,是芊芊特意挑选了送给表嫂的,表嫂还要同我见外不成?不然,是芊芊的绣活入不了表嫂的眼睛?”

    红裳听了以后心道:不同你见外,还要同哪个见外?不过倩芊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东西呢也不值什么,红裳也不好再推辞,便招手让人接下了那些帕子与荷包:“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谢谢表姑娘的心意。”

    倩芊客气了两句,便同红裳说起了闲话,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赵府内的事情她是半丝儿也没有提到。

    红裳相陪了倩芊一时,倩芊依然只管天南海北的闲聊,没有一丝要告辞的意思。红裳猜度着倩芊的用意,可是她这次的用意还真是不好猜。

    眼看就要过了午时,红裳的肚子已经饿了——这饭怎么也要吃的啊。红裳便看向倩芊道:“表姑娘,眼看要过饭时了,你还没有用午饭吧,就在我这里用饭好了。”

    红裳不过是一句客气话:客人听到这样的话,便知道应该起身告乔辞了。倩芊却笑着答道:“表嫂一说,我的肚子还真就是饿了,那今日就扰表嫂一顿午饭了。改日我再来回请表嫂。”

    红裳闻言后心中思索着:她今日就是为了吃一顿饭而来?她的例饭同自己是一样的,没有亏待了她啊。不过,红裳只能客气道:“也不知道表姑娘要来,没有备什么好菜式,只是家常的东西,表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倩芊敛了敛袖子:“本就是芊芊的不对,没有同表嫂说一声儿就来造访,打扰了表嫂才是,理应由我来陪我不是。”

    倩芊虽然有心要谋算什么,但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如此不知机:倩芊极会看人的眉眼高低,只要老太太的神色微有一点儿变化,倩芊便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今日,倩芊还真就是有些反常。

    倩芊既然要留下用饭,红裳也饿了,便没有再说其他便起身肃客:“没有什么可打扰的,都是极近的亲戚,表姑娘不要见外才是。表姑娘既然也饿了,侍书你们快让人摆饭。表姑娘,我们这边儿走。”

    红裳和倩芊一前一后到小花厅中就座,看到几个丫头来来往往的摆了一桌子的饭菜。一旁有几个娘子上来安箸,还有几个丫头捧了铜盆、棉巾等物,伺候红裳和倩芊净手。

    倩芊身边的两个大丫头花然和心然上前接了棉巾等物伺候倩芊净手,没有用小丫头们动手。红裳看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倩芊净手完毕,举箸相让:“表姑娘,请用,不要客气。”

    倩芊笑着回应:“谢谢表嫂,表嫂也请用吧。”

    侍书和画儿便给红裳布菜,心然和花然也上前给倩芊布菜。红裳看倩芊贴身的事情,好似都由她的两个丫头动手,便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丫头娘子们都退了下去候着:也许人家倩芊不习惯不熟悉的人服侍?连她来赵府做客,她用得都是她的原来的人儿呢。

    红裳与倩芊一面用饭,一面不时说上两句话,看上倒也融洽的很。许是饿极了吧,红裳和倩芊都很快的用完了一碗饭,然后红裳让人又添了半碗饭上来:“表姑娘也多用些吧。”

    倩芊笑道:“我每日每餐都是用这些,表嫂不必管我,自管用就是;嗯,我看今日的汤很不错,我再用些汤相陪表嫂好了。”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倩芊低头用饭——红裳是真的饿坏了。红裳每日早晚要到老太太跟前儿立规矩,所以只有中午这顿饭才是红裳真正能好好吃东西的时候:每日她都比午饭时辰早半个时辰用饭,这样下午再用一次点心,也就可以支撑她忙一天了。

    花然听到倩芊的话,便过去盛了一碗汤,回来递给倩芊时,不知道是手滑还是倩芊没有接稳,满满一碗汤就泼了倩芊自上身到下裙一身!

    花然和心然立时手忙脚乱起来,红裳也只能放下了筷子,一面吩咐丫头们取温水棉巾过来,一面看向倩芊道:“烫到表姑娘没有?”一面又急急的吩咐人去请大夫。

    好在盛汤的人不是红裳的丫头,烫到没有烫到的都与红裳没有什么干系。

    倩芊满脸的苦色:“谢谢表嫂,汤不算烫,并没有烫到芊芊,大夫是不用请的;只是这一身的油污如何出得门去?”然后她回头薄斥花然:“你个笨手笨脚的丫头,你说,让我怎么出得去?”

    花然只是跪在地上,一面说着请罪的话儿,一面手里拿着棉巾给倩芊擦拭。

    倩芊身上的衣服是时下最流行的几层薄纱叠一起缝制的:很有些云雾蔼蔼的样儿,极得姑娘们喜爱。不过红裳不太喜欢,太飘渺了是其一,其二便是不利于平日里在家穿用着理事坐卧——一个不心就会挂花了那衣服。

    倩芊的衣服虽然衬得她更漂亮了三分,但一身的汤水也都吸了进去,极本不好清理——绸缎的衣服在这种时候要好清理的多。

    花然和心然用水与棉巾给倩芊清理了好几遍,那水也换过了好几盆儿,但倩芊的裙子与比夹依然不能再穿了:到处就是油污,且有些湿透了——姑娘家这样出去,被人看到便只有死得份儿了。

    红裳看到倩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儿:“还好,还好,没有烫到就好。”如果是凤歌几个人,红裳早让人取了衣物来她们去换上了,可是倩芊的事情,红裳还真不想揽到身上来。再说倩芊也是大姑娘了,她自会吩咐人去取她们衣服过为,在自己房里换过也就是了——也算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搅了红裳的午饭,她才吃了一半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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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章 更衣

    倩芊看向红裳红着脸轻声儿道:“表嫂,只好麻烦您了。”

    红裳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有什么可麻烦的,表姑娘到我房里去换衣服吧。只是——”红裳不知道倩芊是想让哪个丫头去取衣物过来。

    倩芊看向红裳,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芊芊只好暂借表嫂一身衣裙了,过两日我必让人桨洗干净后再给表嫂送回来。”

    红裳微一笑:“衣物暂借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比表姑娘要瘦一些,怕我的衣物表姑娘不合适穿;而且,现今我的衣物没有新的了,都是已经穿用过的,怎好让姑娘上身?我看,姑娘就稍等一等,让丫头们坐车子回去取一套来,也用不了多大功夫不是?”

    红裳虽然不太明白倩芊的用意,但她一向认为反他人之意而行应该是无错的:既然她是来算计自己的。

    倩芊红着脸低着头道:“表嫂穿用过的衣服也没有什么,芊芊只是庶女出身,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儿。本来也不用如此麻烦表嫂,回去取芊芊的衣物来也用不了多大的功夫,不过芊芊的奶娘今日回家了,她身上带着芊芊箱笼的钥匙,现在就是使了丫头回去,也是取不出衣物的。”

    这个借口太牵扯强了吧?红裳的眉毛微微一皱,如果不给她自己的衣物,却也不是好事儿:她现今已经湿透了,半边儿身子的身形可是隐约可见,万一这个时候赵一鸣回来了——到时就算赵一鸣不想纳妾,红裳也不同意赵一鸣纳妾,那也是不行了!

    红裳又看了一眼倩芊,倩芊只是尴尬的看着她:“表嫂,我奶娘也不是早早同芊芊说好要回家看看的,今日早上她家中忽然来信儿说,她的儿子要不行了,奶娘一时慌了手脚儿,而我们也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便急急的打发了奶娘回家,却忘了让奶娘把钥匙留下;奶娘想来也吓得失了魂,没有想起留下钥匙就走了。”

    倩芊说着话低下了头:“等奶娘想起,把送钥匙回来也要到晚上了吧?芊芊只好、只好厚颜求表嫂一件衣物了。”

    红裳怎么也不好说不出“不借”两个字来——真的不借,不管倩芊会不会被赵家男人们看到,只要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了,也要派红裳个大不是:这不是要陷人家姑娘于不洁嘛?万一倩芊被赵家男人看到,倩芊就只能嫁给那人,而红裳也就成了害了人家一生的罪人!

    而且看看时辰:如果赵一鸣在外面没有什么事情,也许再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倩芊这副样子当然不能让赵一鸣碰上了。

    红裳无奈、无法之下,只得吩咐画儿带倩芊去自己的房里,让倩芊挑一身自己的衣裙穿上:已经答应借出了,倩芊穿过的衣服嘛,红裳也就不打算要了,何不大方一些让倩芊自己挑呢?左不过一身衣服,就算值些银子,赵府也不当什么的。

    倩芊起身感激的对着红裳一福:“谢谢表嫂!”却把红裳看得脸上有些不自在:一会儿的功夫,倩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薄纱下的内衣是月白色的薄绸儿,倩芊一福下去,她一身的玲珑身形便展露无疑——尤其是那高高耸起的胸部!

    红裳虚扶了倩芊一下:“快去换衣服吧,虽然这个时节快要到暖和的时候了,但倒底春天不比夏日,莫要着凉了。”

    倩芊答应着扶了花然和心然的手,随在画儿身后去换衣服了。红裳看着倩芊的背影儿,心中闪过了一句话:她,还真是有本钱啊!怪不得有信心要进赵府的门儿。

    侍书看着倩芊的背影儿撇了撇嘴儿,然后上前给红裳布菜:“夫人,您还是用饭吧,不然一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事儿——表姑娘也真是的,一顿饭也不让人用得消停。”

    红裳转过头来看了看一桌子的饭菜,她忽然之间失去了胃口,便对侍书道:“让人撤了吧。”

    侍书看了看红裳碗里的饭劝道:“多少再用些,长天巴日的,晚上还要等老爷回来用晚饭,您抗不住的。”

    红裳实在是没有了用饭的心思,轻轻摇头:“这一闹还真是不饿了,撤吧。”

    侍书快手快脚的盛了一碗汤过来:“夫人,要不您再用些汤。”

    看侍书小脸上全是关切,红裳不想却了侍书的好意,便伸手想要接过那汤来。侍书却急忙道:“夫人,小心,有些烫;您不要动,婢子给您放好。”

    红裳听了以后微微一愣,然后伸手一触那盛汤的碗:还真是很烫的。红裳不禁看了一眼自己的卧房:“表姑娘没有事儿吧?这汤实在是太烫了。”

    侍书听到后看着红裳呆了一呆,然后才笑道:“夫人过虑了,您刚刚用饭没有看到吧?表姑娘那碗汤不烫的。说起来,表姑娘的丫头比我们会伺候——不过,也是夫人惯得我们;”说着侍书嘻嘻笑了两声儿:“人家给主子盛汤,是吹凉了才端了过来的,怎么可能会烫到了呢。”说着话,侍书已经把那碗汤放到了红裳面前:“不过,一般主子们都不让奴婢吹凉——总之是不太好,且这也是规矩呢,不知道表姑娘家为什么会允许丫头们这样做。”

    红裳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自己也接受不了——岂不是要吃人家的口水?只是倩芊的丫头是没有规矩呢,还是她们主仆亲密不在乎这些了?

    红裳看着那碗汤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那汤不会是她们主仆故意泼撒到身上的吧?红裳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她们如此做又是什么用意呢?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倩芊家不是小家小户,她不会是来贪自己衣物的,那她的用意真真是让人难以猜出来。

    用自己的衣物扮作自己?红裳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微笑了起来:不可能的,就算是入夜了也有值夜的人,主子到哪里也有人跟着,不可能做得到——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肥皂剧!

    红裳想不出倩芊的用意,看着那碗汤半晌儿更加没有了食欲,摆摆手道:“撤吧。”

    侍书看红裳真得用不下去什么东西了,便让丫头婆子把饭菜撤了下去:“夫人,下晌饿了,您可要说一声儿,让霄儿给你做几个小菜吧——那个丫头煮个糖水都煮得极为香甜;您用得太少,下午只是用点心怕会顶不了多大的劲儿,万一饿着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红裳听到后笑了:“霄儿真有一手好厨艺?那日后可就真是便宜了你们。”红裳不欲让侍书为自己担心,也不想一会儿被倩芊看出什么来,岂不是被她小瞧了去?所以便逗了侍书一句。

    侍书笑着扶起红裳:“哪有能便宜了我们?应该是夫人得了一个好丫头,我们不过是跟着夫人占点光罢了。”

    红裳笑着点了点侍书的鼻子,便去卧房想看看倩芊换衣服换得如何了——这么半晌了,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呢。

    红裳到屋里时,倩芊还在里间没有出来。红裳没有进去:倩芊怎么也是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她怎好进去看人家姑娘更衣呢?

    红裳隔着帘子道:“衣服没有合用的吗?那我使个人去取我们大姑娘的一套衣服过来给表姑娘暂时穿用吧。”

    红裳刚刚也想到了:倩芊会不会想借换衣时,在自己屋里动个什么手脚儿?所以她让画儿跟了进去,倩芊身边只带了两个大丫头,屋里伺候的都是自己院子里的小丫头,就算倩芊主仆有那个心思,她们也不会有机会。

    只是红裳再一细想,不认为倩芊是安了这样的心思:以倩芊的聪慧来说,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笨事儿!她就算想嫁祸自己些什么,也不会她自己亲自来——她一定会先自保的。她果真想如此陷害自己,老太爷和赵一鸣都不是傻子,岂会对她不起疑心?她来自己这里,车子停在院子外停了很久,府中很多仆从都看到了,想让老太爷和赵一鸣不怀疑她都不成的。所,以倩芊绝不是在打她卧房的主意。

    倩芊正在屋里准备换衣服呢,听到红裳的话道:“表嫂进来说话就好。”

    红裳轻轻一笑:“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问,表姑娘是不是有合用的衣服;都这么长时候了,也不见表姑娘出来,怕是没有合用的衣物吧?”

    倩芊急忙答道:“不是的,不是的,外衣已经选好了,很合用的,正要谢谢表嫂呢;只是——”

    倩芊看了看自己湿透的中衣与内衣、胸衣,脸上一片绯红,却咬着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画儿见了心中暗骂:又装什么正经样子?一进屋子眼睛便不时四处扫过,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吗?表姑娘如果真是识礼的人,一进来就该避出去了:这屋里有我们老爷的东西呢,哪里是未嫁的姑娘能见的?

    表姑娘不走,倒是吓得小丫头们一阵忙乱,把赵一鸣的东西都忙忙的收了起来。画儿看的眉头微皱:晚上老爷回来,找不到他常用的东西,一准儿会摆脸子给我们这起子人瞧的。

    画儿一心认为,如果倩芊真得识礼,她早该说出到画儿或是侍书房里去更衣的话儿了,但她没有,所以画儿越发看倩芊不顺眼起来。

    画儿看了一眼倩芊道:“表姑娘的衣服都湿透了,只有一套外衣,实在是不好穿用。”画儿没有什么客气的,就这么直说了出来。

    听得倩芊面红过耳,抬不起头来了。心然和花然都抬头看身了画儿,画儿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在我们夫人的一亩三分地儿上,你们还想瞪眼睛?

    心然有些不服,花然的心机却要深沉许多,悄悄一拉心然,两个丫头便若无其事的在画儿的瞪视下,转开了目光。

    红裳一听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便道:“我好似还有没有穿用过的中衣什么的,画儿你找一找,看有没有肥大些的,让表姑娘将就穿用吧。”

    画儿答应了一声儿,过去开了柜子取出了一套胸衣、内衣、中衣来给倩芊。倩芊看到后倒是一愣:表嫂就穿用这样的中衣?这是小户人家才会用得料子吧——虽然织得细致了许多,但它说到底也只是棉布啊!

    倩芊的中衣都是软软的薄绸或是绫做的。虽然倩芊看不上眼儿红裳的中衣与胸衣,但她还是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让心然接了过来服侍自己穿上:没有了贴身的爽滑感觉,倩芊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是庶女,还可以用丝绸做中衣,为什么表嫂却要用棉布呢?

    不过,倩芊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表嫂是商贾之家出身,商贾之家一来没有什么讲究,二来也是商贾本性节俭所致吧?俗语有言:三代才会穿衣吃饭,想来表嫂家现今还不是如何富有,更加不知道何为穿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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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书号:150011

    作者:曾经的青柳

    简介:这是一个魔法和斗气的世界,林雨晴一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便遇上一场兽与兽的较量,如果不是一位空间大魔法师恰巧经过,可怜的晴儿就做了异界之鬼,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谁来教教可怜的晴儿如何返回地球……

一百三十四章 不甘心

    画儿让小丫头去回红裳:中衣已经为表姑娘取了出来。

    红裳便在外间道:“表姑娘不要着急,我就在外间坐着等你好了。”万一赵一鸣回了府,却没有去花厅直接来了卧房怎么办?所以红裳决定自己还是坐在外间比较好。

    小丫头们把一架屏风展开把倩芊围在了中间,倩芊才可以脱下身上的中衣来。

    花然进到屏风中,服侍倩芊更换胸衣和中衣。倩芊一面穿衣一面在心底带着些许鄙夷想着:只外衣光鲜便认为自己是贵妇人了?真真是商人之见!这个时候的倩芊却忘了:她们薛家严格来说也是商人呢!不过只是官商罢了。

    画儿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动手。心然和花然两个丫头为倩芊换好了中衣,然后又取了外衣来给倩芊换上。

    倩芊看向了画儿:“麻烦画儿姑娘让人送盆水进来好吗?我更衣更得头有些乱了,我想重新梳洗一下可好?”

    画儿只得让个小丫头出去打了水进来,不过却没有让倩芊用红裳的东西,她命人取了一套全新胭脂水粉给倩芊用:“表姑娘放心用吧,这些是全新的,还没有人用过呢。”

    倩芊笑着对画儿道了谢,眼睛扫过红裳妆台上的那些盒子时,却闪过了一丝失望。

    终于,倩芊换好衣服,也重新梳洗过了,对着镜子照了照,就连她自己也找不出哪里还有什么不对。倩芊只能起身,扶了花然的手出屋了。

    倩芊出来看到红裳福了一福:“谢谢表嫂。”

    红裳看倩芊穿用的是自己的一身待客时常用的吉服:红色描金的一套。虽然这样的衣服的确是值些银子的,不过红裳不认为倩芊是看上了自己的这一套衣服:她一定另有所图才对,只是自己还没有想清楚罢了。

    红裳赞了一声儿:“我比表姑娘瘦一点点,衣服穿在表姑娘身上看上去有些紧。不过表姑娘穿着,倒比我穿时好看多了。如果表姑娘不嫌这套衣服是我穿用过的,就找人放一放尺寸自己留着穿吧。”

    倩芊羞红了脸:“谢谢表嫂,芊芊便不再推辞了。芊芊再为表嫂亲手做一套待客时的吉服,相谢表嫂。只是表嫂不要再说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话,芊芊就要羞死了。”

    红裳笑着推辞道:“表姑娘坐下说话吧。不过是一套平常的吉服罢了,不值什么,表姑娘不必再做一套给我——我的衣物本就不少,不需要添置。”

    倩芊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做吉服的事情。她坐了下来,同红裳又闲话了起来:都是一些现在流行什么发式、什么头面啊等等,表嫂适合什么等等。

    红裳淡淡的应对,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也不说她喜欢什么发式、什么头面首饰。红裳只是一直在想:那么多的衣服,以倩芊的性子来说,她不会挑一套如此抢眼、家常穿用有些隆重的衣服才对。那,倩芊为什么却偏偏选了红色的吉服呢?

    说了一阵子话后,倩芊低头吃了一口茶,心里却在暗骂:这个小表嫂,真是谨慎啊,居然滴水不漏!倩芊转了转心思:既然如此,那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看你再怎么避得开!

    倩芊的眼睛越发笑得弯了起来,她说道:“表嫂既然赏了我这套衣服,可是我真还没有什么头面能配得上它,嗯——?表嫂啊,芊芊就厚颜再相求,您把头面借给我,我让金器铺子照着打一套可好?嗯,让他们看再重新弄个花样吧,一样的花式就是对表嫂不敬了。”

    红裳听了以后笑道:“什么敬不敬的。不过,我哪有什么头面?我最不喜在头上戴一堆的金银之物,实在是太沉重了些。就是穿吉服时,我也不过是多戴几根钗罢了。”

    倩芊一脸不太相信的神色,口里却说着表嫂真是贤慧,勤俭持家等等的话语。红裳一笑,让侍书把自己的妆盒取了过来:她倒要要看看倩芊今日来自己这里,倒底是为了什么。

    倩芊看了红裳的妆盒后,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又大大的把红裳夸奖了一番,然后同红裳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走了。

    红裳只到最后也没有看出或是猜到:倩芊今日的目的是什么。红裳的以手指轻轻叩着桌子:倩芊送了自己一些帕子和荷包儿,然后用了一顿午饭,又穿走了自己的一身衣物:这些,没有什么不对吧?但红裳就是感觉到不对劲儿,心里就是难以安定下来。

    依倩芊一向偏稳的性子,她不会如此露骨的打探自己的平日是如何装扮的才对:而且她打探的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啊。不对,她一定有用,但会有什么用呢?

    红裳想来想去,敲得自己手指都有些疼了,她依然不知道倩芊的用意。

    红裳弹了弹麻木的手指,想唤侍书时,忽然心中一动:倩芊的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是让她单独住好呢,还是由她继续和凤歌儿一起住更好?

    倩芊上了车子哪里也没有去,直接回了她的屋:她现在还和凤歌住在一起。

    到了屋里,倩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心然和花然:“我穿着这件吉服是不是比她好看的多?”话刚说出口后,倩芊的脸儿一下子飞红了起来。

    心然和花然都点头:“赵夫人实在是太过瘦弱了一些,哪里像是有福之人?如我们姑娘这般,才是真正有福的人儿呢。”

    倩芊脸上一红,啐了一口两个丫头:“乱嚼什么舌头呢,是不是又想姑娘我动家法呢?”

    心然两个人都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倩芊还想再看一眼镜中的人儿,但当着自己的丫头她依然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把两个丫头支使出去:“你们一个去把脏了的衣服让人洗了,看着点儿,不要让她们把衣服洗得不能穿了;另一个去看看我们的东西,找几匹儿布料出来,颜色嘛——,就要蓝色的,缎儿纱儿什么的都不拘,给我取了出来就行,我要给我的表嫂好好做套衣服。”

    倩芊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她原本是打算找个机会把小衣什么的落到表嫂房里,但是画儿和那些小丫头的眼睛跟着自己和花然二人直转——她就是忘了什么,画儿和那些小丫头也会替她想着的。

    倩芊想到自己的小衣,脸上已经火辣辣的了:自己居然还想如此做,就是想应该也是大错儿!哪有大家闺秀如此不知廉耻呢?可是——,倩芊摸了摸自己火烫的脸儿:表哥那人真得是极好呢。

    倩芊看了一眼心然和花然:还好,两个丫头都低着头,没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儿。她便转过了身去,催促道:“还不快去?看把你们俩个惯的,越发的懒惰起来,连我也要支使不动你们了。”

    心然和花然偷偷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家的姑娘一定又是心里在想赵家老爷了,所以羞到了才会拿自己二人作法。

    两个丫头脆脆的答应了一声儿,福了一福便出去了。她们知道自己姑娘现在就是想自己待一会儿——姑娘的心思瞒得过他人,哪里能瞒得过两个丫头?

    倩芊原来根本没有见过什么男子,后来被父亲强迫留在了赵府,心中也是不满极多,虽然也做了一些事情为日后的生活打打人脉,但并不是很热切:起初她也只是给各院子送送东西,再就是想讨老太太的欢心。对于赵一鸣,倩芊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她都不知道赵一鸣是胖是瘦呢,又何来感觉呢?

    后来她在老太太那里第一次遇上了赵一鸣:虽然她和丫头们都避到了屏风后,但是赵一鸣说得话她都听得极清楚,而且她也在屏风的缝隙里看到了赵一鸣: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只看了那么一眼,倩芊便一下子心折不已。

    赵一鸣多年外放为官,为人又可以算得上精明,一个成熟且又成功男人的自信,让从来没有见过家人之外男子的倩芊心醉了!

    倩芊自此后对于赵府再也不是当初的心态了,她不但开始认真的奉承老太太,她甚至开始感谢自己的父亲与嫡母:他们还真是为了自己着想,如此的好男人,世上能得几人?

    但是,倩芊又有了新的心结:能与那样的男人共度一生是何其幸福的事情,只是日后却不能日日得他相伴,而且自此后只能与红色、金色等正色无缘了:妾室只能穿着偏色——如粉红,绿色,浅蓝。总之,一切正色——除了绿色之外,都与妾室无关了。

    倩芊便对红色忽然有了一种偏执般的喜爱:只要她达到目的后,她便再也不能穿用红色了。

    倩芊看着镜中身着红色吉服的自己,越看越感觉这红色配自己实在是太好看了!小表嫂至少这一句话是说对了,这吉服自己穿着就是比小表嫂更好看!更相配!

    倩芊看得久了,眼睛里出现了泪水:小表嫂的那个妻位,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可是现在,自己如果想和表哥相伴一生,便要屈于人下做妾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倩芊在镜中人的眼中看到了这三个字,她也在自己的心中听到了这三个字:不甘心!让她如何能甘心,那原就应该是她的位置,却被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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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章 能不能捉人?

    下午赵娘子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老家仆,他们是回来红裳霄儿的家事。人牙子也来了,不过赵娘子没有让人牙子同老家仆在一起,一会儿才会着人带了他过来。

    见过了礼,那老家仆便同红裳说了起来:原来霄儿家就如霄儿所说一样,她的祖父病倒在床上,锅里自昨日便开始断炊了。霄儿还有三个妹妹,母亲现今又因为劳累也病倒了。老家人去的时候,三姐妹正商量着谁去卖了自身,谁留在家中照顾祖父和母亲。

    老家仆先打发同去的小厮去买米面并请大夫一起回来,一面同霄儿的祖父说了会子话儿;然后又出来到霄儿家的四邻那里坐了坐,闲话了一阵子——也是为了再三确认一下霄儿是祖居此地的人儿。

    红裳听到后,点了点头便让老家仆下去了:她已经可以确定霄儿丫头所言不假。人牙子来了以后所说也再一次证实了红裳的想法。红裳想了想便让赵娘子打发个人再过去留些银米,让大夫好好替霄儿祖父与母亲诊治,药钱等等都记下赵府的帐上。

    赵娘子福了一福答应了一声儿,却没有下去,还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小丫头们。侍书便知道赵娘子这是有话要同夫人讲,便让小丫头们都出去了。

    赵娘子这才欠身道:“我已经知道昨天上夜的人是谁了,不过没有夫的话,奴婢没有动她,也没有问过她们一句话;她们现今还不知道奴婢查问过上夜的事情。”然后递上了一张纸:“上夜的一班儿有四个婆子,当时孙姨娘的几婆子出府时,其中有两个婆子不在,她们跑肚儿——这里面也有问题,早不跑晚不跑,好好的在那天晚上跑肚儿呢,而且还一跑肚儿就是两个人;而另外的两个婆子守在门房里,这是她们的名字及出身来历还有家人。”

    红裳接过来看了以后道:“都是老家人了啊。”

    赵娘子点头:“所以根本让人想不到啊。”

    红裳想了想道:“那你去查孙姨娘院子里的婆子时,少了什么人吗?”

    赵娘子道:“奴婢已经查问过了。孙姨娘那里是有一个婆子病重出府了,却不是我们府上的,是孙姨娘家中的人儿,现正在家里养着呢,高热——奴婢已经使人去看过了。那婆子留在孙姨娘的院子里,是孙姨娘家里人的意思,说是要留个懂煮药膳的婆子给她,好好调理一下孙姨娘的身子;孙姨娘说,本来她是想要使个人给奴婢说一声儿的,但她家里人走得太晚了,就想着第二日再给奴婢说的,不想那婆子却当夜就病倒了。”

    红裳听了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儿,面上带有一丝笑意儿,却没有说话。

    赵娘子看了看红裳,轻声道:“奴婢斗胆,孙姨娘的话,奴婢认为不可信,一句也信不得。”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

    侍书和画儿也道:“一听便知道是骗人的!”

    红裳又点了点头:“说的对,她就是在骗我们。”只是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赵娘子三人都看向了红裳:“夫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红裳轻轻叩着桌子,慢慢的道:“我们?什么也不做。”

    赵娘子三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什么也不做?”

    红裳轻轻看了三人一眼:“你们好似不同意啊。那你们说我们能做什么?画儿,你说。”

    画儿张嘴便想说捉了门房的两个婆子来问话,可是她嘴张开了,最后却长长一叹又闭上了:人,是捉不得的,至少现在捉不得。

    侍书看画儿如此不太明白:“画儿,你怎么不说话?夫人,我们去捉了上夜的两个婆子,再捉了孙姨娘的那几婆子来,仔细问一问,那个被送走的人倒底是谁!”

    赵娘子想点头,可是忽然又有些迟疑:她也想到了一些事情,似乎这人还真是捉不得。

    红裳轻轻叩着桌面:“侍书,你知道那送走的人是谁吗?”

    侍书摇了摇头:“不知道。”

    红裳便没有再说话,侍书说了不知道以后,忽然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再说话。

    侍书本就聪慧,不过因她跟在红裳身边时日最久,所以说话才最快,往往嘴巴比脑子快一些!当然,这是在红裳身边儿,如果换到他处,侍书便不会如此冒冒然的说话——她的头脑转得不会比画儿慢。

    红裳知道侍书也想到了,她微笑着看着赵娘子三个人:“我们不知道那个是谁,而孙氏那里却已经指出了那个婆子是谁,如果我们大动干戈,孙氏会不会同我们拼命?她会不会告到老太爷那里去?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就算责打了那几个婆子得到了实话,到时老太爷一问,她们想必也会反口咬我们——想来孙氏现今都已经嘱咐好了她的人,而我们这个时候,一定没有时间去找到那个真正包了头的人;你们说,到时候,老太爷会发落的人——,会是谁呢?”

    赵娘子长长一叹,侍书与画儿对望一眼后低下了头:孙姨娘的事情,居然眼下不能一下子奏功!

    红裳看侍书三个人黯然了,便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娘子叹了一口气儿:“明明是孙姨娘错了,那人——,哼!”赵娘子是老人儿,什么话不该说她当然知道,但是如此眼睁睁的放过孙氏,的确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红裳还是轻轻笑道:“孙氏可有错儿嘛?画儿可是真得看到了有人包着头出去了?孙氏是不是真得买通了上夜的婆子?”

    侍书三个人看向红裳:“是的,夫人。件件桩桩都是孙姨娘的错儿!”

    红裳看了看侍书:“你为什么不劝我把上夜的婆子绑了?”又看向赵娘子:“还有你,万一门禁上出了事儿,你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赵娘子先笑了笑:“找不到那个包头的人,就动不得孙姨娘,又何必动那个上夜的婆子?一动上夜的婆子,就会让孙姨娘加强了防备之心,日后我们怕是再也捉不到她的把柄了,那个人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了。”

    侍书也点头:“就是。”

    红裳看向画儿,画儿咬着下唇道:“我们现在只能——,守株待兔了!”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就是此理儿。既然你们也明白了,那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吧?其实,想要捉到孙氏的短处,不只是有包头人一条路可走,我人还有一条路呢。”

    侍书和画儿眼睛一亮,赵娘子有些不明所以。红裳笑道:“此事就要着落在霄儿身上。如果此事可成,我们便可以把婆子们一一绑来好好问上一问了。只是,老太爷那里会不会怪罪我们,还不一定呢;就算是到时真要捉人了,也要慎之才成。”

    侍书有些不解,画儿和赵娘子都在心底一叹:老太爷的为人,最重视的就是规矩,但说白了他重视的就是赵府的脸面!那个包头人半夜自由出入赵府——不论她是男女,只要传了出去,孙氏还有什么贞洁可言?赵府还有什么体面!所以就算是有此事儿,老太爷也许会让红裳治了孙氏,却并不会容红裳追查此事。

    红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要以毒粉的事情来治孙氏,但那个人她也要看情形是不是需要找出来:如果孙氏没有用毒害过人,同那个人——红衣和赵娘子的想法一样,那人极有可能是个男人,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她说不定会放孙氏和那人一马;如果是和孙氏狼狈为奸只知道害人的人,那么就一定要除去——留下那人以后来害自己,不如找出来交给官府更好。

    红裳看向侍书:“孙氏今日如何?”

    侍书道:“孙姨娘现在看上去可是老实的很,领杖责的时候也没有再耍什么花招,赏她的人,她也让雅音代她谢了赏,还说等老太爷恩准她出门时,亲自来给夫人谢赏。”

    红裳点了点头:“嗯,想来也是如此。”

    侍书哼了两声儿:“她只是表面儿上的吧?绝不会是真心的,不然暗地里弄这么多的事情做什么?表姑娘去她那里做什么,明眼人哪个不知道,可是她硬是要装傻,一个字也不提。她啊,根本就没有服!”

    红裳看了看侍书,拍了拍她的手:“侍书不要如此,其实换作是我们为妾,我们也不会真得心服吧?”

    侍书一愣,还没有答话呢,画儿已经接了过去:“至少不会像孙姨娘那样害人,而且我们也绝不会甘心为妾!我宁可不嫁人,也不要给人做妾!”

    红裳看向画儿:“孙姨娘为人虽然不好,不过她也不会是甘心为妾的吧?”

    画儿和赵娘子的嘴都撇了撇——她们当然不是在撇红裳,她们是在撇孙氏。

    画儿道:“她不甘心为妾,她会勾引老爷?她不甘心为妾,会在老爷上她们家提亲时,由她出来同老爷说话?她不甘心为妾,她会挺着肚子进门儿?如果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老太爷是绝不会同意她进门儿的;就是因为老爷成亲多年一直没有添子,才让她得了一个便宜。”

    红裳听得大奇:“她、她、她先有了孩子后进得门儿?”在这个时代,女子这样了不是会被浸猪笼吗?她怎么还能进得了赵家的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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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绿蕉又来了

    画儿听到红裳的话后说道:“夫人您才到京城,所以不知道;孙姨娘就是有了孩子才进得门儿,赵府的人有哪一个不知道?”

    赵娘子也道:“是的,夫人,此事儿我也知道。如果老爷不纳她,她就会被族人浸了猪笼的!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老太爷才不想丢这么大的脸呢!不过也因为老太爷心里不痛快,所以同意她入门,但必须要让她做了嬖妾才可以;老爷无法只好答应了,孙姨娘当时也没有办法——不答应她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后来老爷很宠爱她,府中才没有人再提此事了;再到后来老爷外放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是考虑姨娘们守空房,一守就是两三年也不容易,更何况老爷后来升了,又要在外两三年呢?所以,老太爷后来也一直没有再提过嬖妾的事情。倒让孙姨娘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夫人面前张狂了起来。”

    红裳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嬖妾是什么东东她也弄明白了——她现在感兴趣的是:当年孙氏如何让一向尊重礼法规矩的赵一鸣上了她的床!只凭这一点,孙氏的心计便不可小瞧。不过这件事情红裳不好开口问,只得自己闷在心里了。

    主仆们正说着话,小丫头在门外说道:“老太太那里来人了,就快要进院门儿了。”

    红裳道:“到了就请她进来好了。”

    赵娘子躬身道:“夫人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红裳道:“好的,你去吧。霄儿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忽然又想起了鱼儿的事情——侍书和画儿已经同红裳说了昨天晚上鱼儿的话,便又叫住了赵娘子:“人牙子应该还没有走,让她打听一下鱼儿是哪家卖出来的,忽然再叫那个人牙子来一趟。”

    鱼儿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红裳很有心要用,但一样要用得放心才成啊。

    赵娘子答应着一福便下去了。赵娘子前脚儿刚走,后脚儿老太太的人便到了。

    “丫头绿蕉给夫人请安。”门外传来了绿蕉的声音。红裳听得一愣:老太太有什么事儿,居然是使了绿蕉来?

    画儿是知道绿蕉心事儿的人,她听到门外的人是绿蕉,真是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她对着红裳微微一福,便迎了出去:“老太太有什么事儿居然使了你来?”

    绿蕉笑道:“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老太太屋里也没有什么事儿,我也在屋子里闷了多日,实在是有些腻了,便想出来走动一下;就同老太太讨了到夫人这里来的差事儿;而且你自老太太那里走了后,也不知道回去看看我们这些姐妹,我有些想你了,趁便正好过来看看你。”

    画儿皱了皱鼻子:“你会好心来看我?你想吃了我的心都有才是真的吧?”画儿说得是什么事情,绿蕉当然明白,只是绿蕉只能假作不明白——不然,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多丢人!

    绿蕉嗔了画儿一眼:“乱说什么呢,近十年的姐妹,你当我是你,没心没肺的人儿一个呢。”

    画儿一笑:“是,你是有心有肺的好不好?只是不知道你的心肺还在不在你身上了。”画儿说完看到绿蕉脸上有些恼意儿,便笑道:“好了,快进去见夫人吧,让夫人等久了可不好。”

    绿蕉上前拧了一下画儿的脸,然后恨恨的道:“多日不见,见了就知道取笑我!”一面说着话,一面随画儿进了屋子。

    画儿进了屋子直接走到了红裳身后立好,没有再理会绿蕉:她出去就是要刺绿蕉几句——也是为了她好,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嫁个什么人不好?就是嫁给小厮也是夫妻二人一双一对的,偏想要做人的小妾!

    红裳看着绿蕉进来,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即不太过生疏,也没有太过亲热,就这样直直的看向绿蕉。

    绿蕉被红裳一看,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一阵子的发虚。她来红裳这里是因为她有了新得想法:哄好了老太太为她主是不远远不够的,也要哄的夫人开心日后才好在一个屋檐下过活。

    这是绿蕉第一次与红裳正式打照面儿,她感觉夫人的目光好似看穿了自己:她的心思,夫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绿蕉心里打了一个颤,强自镇静着:不可能,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呢?老爷是绝不会和夫人说的。

    不过,赵一鸣还真的和红裳说过了:绿蕉千算万算,就是算错了一件事情:赵一鸣对她的感情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赵一鸣只是感激她,或许对她有过一丝绮念,但这些对于赵一鸣来说,都比不上他和红裳夫妻间的感情与信任更重要。

    绿蕉一面想着心事,一面福了下去:“绿蕉给夫人请安。”

    红裳微笑着看向绿蕉:“绿蕉是吗?起来吧。老太爷回来了吗?老太太安好!”

    绿蕉欠了欠身子:“回夫人的话,老太爷还没有回府,老太太安好。”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嗯,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事情?”红裳没有多说一句话:绿蕉只是来传老太太的话,为什么要多话呢?

    绿蕉这时稍稍安下了心:看来夫人什么也不知道,不然不会只是问老太太。她便轻声答道:“老太太让婢子给夫人送一张清单,说是接恩旨应该准备的东西;老太太还嘱咐,让夫人安排几个仔细人去置办。”

    红裳点了点头,画儿过去把绿蕉手里的纸张接了过来。红裳接过看了看笑道:“老太太就是老太太,这么多的东西,如果换成是我,还真就不一定记得这么多。”

    画儿和侍书都笑了起来,侍书道:“夫人,我把老太太列得单子收起来吧,一会儿商议好让人去采买,再另抄写一份交待下去如何?”

    红裳点点头:“嗯,就这么办吧。”然后又看向绿蕉:“辛苦你一趟。老太太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绿蕉又欠了欠身子:“老太太说了,府里府外的事儿本来就极多了,再加上恩旨的事情怕累坏了夫人,所以接恩旨、宴宾客的事儿,夫人就不用操心了,老太太会安排的。”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老太太安排,当然是万无一失。”

    绿蕉无事可说了,而红裳不曾与她闲话一句,她也找不到理由可以留下来,只得福了一福道:“那婢子就告退,去回复老太太了。”绿蕉想,夫人应该会客气一两句吧,那自己就势留一会儿,同夫人说会子话,先哄她个开心,混个脸儿熟再说。

    红裳抬了抬手说道:“嗯,去吧。小心伺候着老太太。”一面对着画儿点了点头:“你送绿蕉出去吧。”

    画儿答应着自红裳身后走了出来,绿蕉只得后退两步,转身出了屋子——她没有想到,夫人居然留都不留她一下,也没有说让她和画儿好好聚聚一类的话。

    绿蕉走了以后,红裳坐着发了一阵子呆。侍书看红裳一直不说话,便伸手轻轻推了推红裳:“夫人,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红裳看向侍书:“没有什么,只是心里非常不安——听到绿蕉的话后,我心里就是安稳不下来了,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疏漏了什么。”

    侍书想了想:“夫人许是累了吧?姨娘们只有一位陈姨娘是全极安稳本份儿的人,其它的没有一个消停的,夫人被她们折腾的累了。”

    红裳摇了摇头:“不是她们,是表姑娘。绿蕉一说老太太的事情,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可是细想又没什么。说起来,我总是放心不下我的那一套衣服——她为什么要取我一套吉服呢?她想在正式场合穿用,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真真是让我不解,我的心里就总也放不下此事儿。”

    侍书想了想也不得要领:“如果她想假扮成夫人让老爷误会,可是府中人来人往,主子们的跟前都跟着一大帮子的人,这个事儿是根本不可行的啊。”

    红裳也点头:“就是因为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透表姑娘的用意,所以我心里才极为不舒坦啊。”

    画儿送了绿蕉回来,看红裳正皱着眉头便道:“夫人烦心什么呢?是不是因为绿蕉?”

    红裳一笑:“绿蕉?她虽然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让人时时刻放不下心来——她的心计毕竟是有限的很。不是因为她。”

    侍书道:“表姑娘。”

    画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夫人,您想表姑娘会不会是想以那些衣服来嫁祸夫人什么事情呢?我想来想去,想了好久只想到这一种可能还有一些。”

    红裳摇头笑道:“不会。她是穿着我的衣服出去的,我们满院子里的人都看到了,而且在门口你和侍书不是故意拉着表姑娘主仆说了一阵子话儿?那一阵子,府里也有不少仆妇们看到了她穿着我的衣服走了——你们这样做的时候,那表姑娘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她的主意不是打在此处。就算是打在此处,也被你们给破了,所以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了。”

    又想了一会儿,红裳叹息了一声儿道:“算了,不想这些了。先安排置办东西的事情吧。还要唤来赵娘子、还有赵安好好的嘱咐嘱咐才成,不要出了差错,大家都没有了体面事儿小,真到时被人笑我们赵府不识礼仪,这事儿就大了。”

    侍书答应着又使了小丫头去传话,请赵娘子和赵安总管一起到夫人这里来议事。

    红裳院子里人来人往忙了一天儿,而宋氏和小陈氏那里也是鸡飞狗跳的甚是热闹,没有得什么空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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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不如妻介绍:
刚刚穿越便嫁人为妻也就罢了;
刚为人妻即为人母?!
好吧,好吧,这也可以接受——
我们不做白雪公主她后妈就可以了。
但是,她的“孩子们”是不是年龄有些过于太大了?!
上有公婆,下有儿女,
外加一群虎视眈眈的妾室,
看红裳一个穿越女,
大宅门里柴米油盐的生活。妾大不如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妾大不如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