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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妾大不如妻txt下载     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三十七章 恼了凤舞

    宋氏和小陈氏两个人忙了快一天了,她们使出去的人儿还是没有找到;更让她们心里没有底儿的是:夫人至今没有要找她们的意思——她一天都在院子里忙其他的事情。

    宋氏和小陈氏都累得靠在了榻上,两个人面对面儿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昨日晚上,孙氏使了人来叫她们过去议事儿,因为孙氏现今落在了夫人的眼里,所以宋氏和小陈氏都没有去,不过姨娘们这些年虽然斗得你死我活,但明面儿上还要装出一番亲热来;因此孙氏和小陈氏怎么也要使个人过去,只是都没有使什么心腹人过去,随便使了两个一般的娘子过去——但是,人不见了,她们的难处是还不敢给夫人去说一声儿,全府上下好好找一找。

    宋氏忍不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小陈氏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道:“不要再叹了,那人啊,依我想就是被夫人捉了去。现在我们要庆幸昨天晚上,不是我们在孙氏那里。”

    宋氏又能长吁了一口气:“捉到我们的人,和我们去了有什么分别?夫人岂会饶了我们?”

    小陈氏听得也是眼神一黯:夫人会不会也对她们大动干戈呢?小陈氏也叹了一口气儿:“应该是夫人捉了去吧?不然孙氏留我们几个人有什么用呢?只是夫人捉了人去,为什么却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

    宋氏心浮气燥起来:“你问我,我问哪个去!”小陈氏看了宋氏一眼,低下头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

    两位姨娘正自发愁,娇杏自外面进来:“姨奶奶,大姑娘来了。”她身侧便是凤舞和她的两个丫头茶嫣、雨佩。

    宋氏和小陈氏都急急站了起来:“大姑娘。”

    凤舞点了点头,到上首坐了下来:“又怎么了,我的好姨娘们!”

    宋氏有些吱唔,不太敢回话的样子,小陈氏不得已只好答道:“我们两个昨日使去孙氏院子里的人,至今未归,已经使了人满府去找,但却一样没有找到。我们猜想着,应该是被夫人捉了去。”

    凤舞的眉头一挑:“夫人捉了你们的人去?不太可能吧,她可不像是一个无缘无故就落人于柄的人。她——,为什么要捉了你们的人去,你们又做了什么事情?”

    宋氏的头低得更厉害,小陈氏只好再次作答,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如实的说了一遍。

    凤舞听完急得一拍桌子:“我的姨娘,你就不能消停些?我是怎么同你说的?一转脸儿就忘了?”

    宋氏低着头没有说话,小陈氏也低下了头:这个话她不好代回的。

    凤舞皱着眉头:“还算你们有些心眼儿,知道使了个不甚紧要的人过去;只是,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你们本不该理会孙姨娘的这个事儿——不要说表姑娘过去,就是亲姑娘过去了,你们也不该使人去的。再说了,你们就算要使人过去,也要使个精明些的吧?夫人的人去了有什么要紧的,又不会听到她们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她们就应该自孙姨娘的大门中出来,夫人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回来,夫人到哪里能找到你们的把柄?到时夫人就算传了你们去问话,你们也好回不是?现在,你们说,夫人如果问起,你们要怎么回她?!怎么回她!”

    两位姨娘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们早已经知道事情棘手了。

    凤舞又瞪了两位姨娘一眼,便坐在那里自管想主意,没有再开口。小陈氏看了一眼凤舞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宋姐姐认为不可以。”

    凤舞看了宋氏一眼,对小陈氏说道:“你说吧,我听听看是什么主意再说。”

    小陈氏道:“我想现如今人已经被捉了去,在夫人面前想抵赖是不可能的了。万一夫人想把事情弄大,老爷和老太爷他们知道了,我们两个被派个大不是,那是极有可能的——半夜三更自孙氏后门而出,就算我们分辩没有什么事情,有谁会信?”

    凤舞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半夜时分,为什么不走正门儿,要鬼崇的走什么后门儿呢?所以我也正为此而发愁呢,你们啊——,真是……”凤舞话却没有再说下去。

    小陈氏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宋氏,又道:“大姑娘,我们两个人昨日使人过去是有些欠考虑,只是事情已经出了,再说什么也有些晚了不是?我想着,既然已经推脱不了,不如我和宋姐姐备下厚礼,去给夫人请罪,你看可好。”

    凤舞听了眼睛一亮,不过她没有立时表示同意,她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法子可用,也是唯一能用的了。不过,你们不要先带着厚礼去——礼物要在夫人原谅了你们以后再送过去。你们去的时候什么也不要带,去了钗环,脱了外裳,着粗布。嗯——,对了,还要步行前去。”

    凤舞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她看了宋氏二人一眼:“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解决不了,你们就算是去请罪,夫人会不会放过你们也难说呢。怎么着——”

    小陈氏轻轻接口:“怎么着也要有个借口才成。”

    凤舞看了小陈氏一眼:“姨娘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小陈氏忽然心中一动,急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只是刚刚就在和宋姐姐想这个事情,就是因为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宋姐姐才没有同意这个法子。”

    小陈氏不想让凤舞认为自己有多聪明能干:那凤舞第一个要除去的人,怕就是夫人,而是自己了!所以小陈氏才突然改口,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她早已经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凤舞看向了宋氏,宋氏轻轻点了点头:“刚刚就在想这个事儿:一来不明白夫人为什么捉了人却不发落我们,二来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我们的人为什么会去孙氏院子里,她们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有借口才可以——说送药是不行的了,因为她们没有自大门儿出来;如果找不到让夫人信服的借口,不管我们做什么,夫人也不会饶了我们的,我们不如不去丢人现眼的好。”

    凤舞看到宋氏点头,也就去了对小陈氏的疑心:也是,她在赵府多年,如果真是聪明人儿,早就应该看出来了。

    宋氏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想在赵府仆从们面前丢人现眼;不过,她最最不想的就是,跪到小夫人跟前苦苦哀求她的原谅。宋氏只要一想,就有想一头撞死的感觉——自己主动去求她原谅自己,还真不如死了的好呢。

    不过是两个娘子,如果夫人紧咬住不放;宋氏想:到最后反正老太太不会不管她,被小夫人责骂就责骂吧,总之,自己是不会主动去求她的。

    凤舞明白宋氏的心思,她看着宋氏问道:“姨娘,老太太能偏心我们多久?不,应该说老太太还愿意偏心我们多久?”

    凤舞知道宋氏仗持着老太太的缘故,不想主动跟小夫人叩头认错儿——可是老太太就是真能靠得住的人儿?

    宋氏的情形,有一些像现代公司里一直没有正经理,实际做主行权的副经理,对一个空降来的正经理,无论如何是也不会臣服的;尤其是,副经理不管如何,也不会在正经理面前低下头的——他认为他丢不起那个人,再一个就是心里的不服气儿。

    当然,也不完全像:宋氏永无可扶正的机会——所以她想扶她的女儿上位。

    宋氏听到凤舞的话后,抬头直直看了过去:“老太太当然会一心护佑我们的。”

    凤舞冷冷一笑:“姨娘当真没有听进我的话去!老太太现在最上心的人儿已经不是我们了,是那个薛家的表姑娘吧?人家可是一天有四五个时辰泡在老太太房里,又时常给老太太做个抹额或是做套衣物什么的,老太太不喜她,难道还喜姨娘这个日日见不着的、一个她原来的丫头嘛!”

    凤舞的话说得宋氏脸上通红,她看了一眼小陈氏:小陈氏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儿尖——好似她脚儿上忽然生出了一朵漂亮的花一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凤舞的话。

    宋氏听到凤舞如此说她也很着恼:表姑娘去讨老太太欢心就去讨呗,关我们什么事儿呢?她左不过是一个客居的姑娘,就是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也与我们无关啊!因此而被凤舞抢白,而且还是当着小陈氏的面儿,宋氏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心中也有了三分恼意儿,便没有开口说话。

    凤舞也不是有心要侮辱自己的生母,可是宋氏的所为实在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姨娘不能助自己一把,也不要总拖自己的后腿儿好不好?!

    凤舞的眼中也有了泪光:自己一个姑娘家日日为了自己、为了姨娘谋划容易吗?姨娘不但不好好为了日后谋算,却只为了堵一口气儿,不停的与小夫人敌对。敌对也就罢了,如果能赢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可是事事处处都落人下风后,还不知道悔改!姨娘如此做,毁得不只是她自己啊——她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我一个姑娘家好好想一想嘛。

    越想凤舞越是委屈,越想凤舞越是生气,那泪珠便滚了下来。凤舞脸皮嫩,不想被姨娘们看到自己哭鼻子,更加的扭过脸儿去,不肯回头了——那泪珠,便也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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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 相劝

    宋氏看到凤舞眼中的泪光,心中一软没有了一丝恼火:“姑娘不要伤心,是我的错儿,都是我的错儿!我日后事事都听姑娘的话还不成吗?只求姑娘莫要如此,气伤、哭伤了自己的身子,旁人可是替不得的;岂不是要心疼死你姨娘嘛,快不要再如此了。”

    凤舞偏着头堵气不理会宋氏:自己不要说比自家的姐妹强,就是比其他候府望族中的嫡出姑娘不也是强上很多?可是自己偏偏在人前矮了一头儿,还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姨娘生的?这也就罢了,只是姨娘却还不知道个分寸,不看情形的同夫人做对,这让她本来就不好谋划的事情,更是难上了百倍!

    凤舞的泪珠又滚下来一串儿:她如果同凤歌姐妹一样托生到了前面夫人的肚子里,还用得着如此费力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吗?只要哄好了老太爷,这赵府里什么不都是任自己予与予求?凤舞想到这里,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还要小夫人不能再生弟弟或是妹妹出来才成!

    宋氏用软语轻轻哄了凤舞几句,偏凤舞的心思已经转了出去,所以一时间没有听到宋氏的话,当然也就不曾回过头来。

    宋氏无法可施又心疼凤舞怕她哭伤了身子,便悄悄踢了踢小陈氏。小陈氏看了看凤舞轻声道:“大姑娘,不知道您是不是想到了法子,我们要怎么才能应对夫人的责问呢?”

    这个时候开口的是傻子——人家母女置气儿,关她一个姨娘什么事儿?但小陈氏就是要做一个傻子,所以她才会开口。

    凤舞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听到小陈氏的话后也就收回了心思:先要替宋氏解了眼下之危再说其它啊。凤舞背着身子以帕子拭了拭已经流出来的泪水,以眼角的余光扫过小陈氏:看来真不是一个精明人儿,更是对小陈氏放下了心来。

    雨佩上去帮凤舞看了看妆容,轻轻摇头示意凤舞没有什么不妥,凤舞才转过了头来道:“既然是借口,当然不需要人人信服,只要能说得过去就可以。再加上,我们还有老太太在一旁呢——我想只要姨娘们有了适当的借口,又自请责罚,夫人便不会也不敢再多加责难姨娘们。”

    凤舞说完又道:“只是有一点儿,算我求你们了,我的姨娘,你日后千万要本份老实些!不要再去招惹夫人。要好好的去哄老太太开心,还要时时去讨夫人欢心,可记下了?”

    宋氏看了看凤舞:让她去讨老太太欢心这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去讨那个小夫人的欢心,宋氏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宋氏低声道:“老太太那里姑娘自管放心,只要有了老太太相佑,我们母女在赵府自会安安稳稳的。就算表姑娘常去,也与我们无关,姑娘放心就是。”

    凤舞冷冷一笑:“无关?我观那个表姑娘做事说话极有心计手段儿,如果没有所图,她会如此对老太太?她既然对老太太有所图,能与我们无关吗?”

    宋氏偏了偏头:“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所图?”

    小陈氏也摇头:“大姑娘多虑了吧?她是大家姑娘,能有什么所图呢?如果是一般的丫头,倒要防上一防——说不定就是安了心想爬到老爷身边儿去。可是表姑娘的出身在那里摆着,就算是庶出,也没有甘心要做妾的道理。我想,她只是想讨老太太的欢心,在府里能更自在些吧?”

    小陈氏嘴上说得似乎头头是道,在她的心里却在细细的思索:这位表姑娘昨日夜探孙氏,平日里又巴结老太太,她图谋赵府什么?她又不是赵府的人儿,也不可能会想做妾——真真是让人想不透。

    凤舞皱着眉头:“我也想了很久了,怎么也猜不透表姑娘的心思。本来我以为——,她是想要认老太太做干娘,哄老太太的几个体己银钱的。”

    宋氏和小陈氏都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凤舞看了她们一眼:“我虽然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她毕竟是庶出,虽然他们府上不缺银钱,但她却不一定极有银钱啊。”

    宋氏和小陈氏这次都点了点头,凤舞却又沉呤道:“好似她的目的不是这样的,不然她为什么要在昨夜去探孙氏——这个时候得罪她那个当家的表嫂,对她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可是如果说她有心要做妾,却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不太可能的事情!”

    凤舞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乱了,便摆了摆手道:“不管她的目的如何,总之不能让她抢了老太太的欢心去。”

    宋氏乖乖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吧,我记下了。”

    凤舞又紧追了一句道:“夫人那里?”

    宋氏咬了咬唇:“姑娘,我只能说是尽力吧,我这心里的委屈,姑娘想来也是知道的。”说着宋氏的眼睛也红了起来,泪珠儿一颗一颗掉下来,滴到了衣服上。

    凤舞看宋氏的光景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取了自己的帕子交给佩雨,示意她递给宋姨娘。然后才道:“姨娘的苦处,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们现今只能先低一低头。姨娘,现今低头不算什么,只要日后我们能日日昂着头才更好,对不对?!”

    宋氏没有接凤舞的帕子:“姑娘的帕子自己用吧,我这里有。我怕用过后,姑娘不习惯再收回去用,白瞎了一块上好的帕子。”

    说着掏出了自己怀中的手帕,然后轻轻拭了拭泪:“嗯,姑娘说得有理儿,我呢,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有时候,唉——,我这心里不痛快啊。罢了罢了,这些闲气儿有什么好生的?姑娘日后放心,我再不会去再招惹夫人。”

    小陈氏还是再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她们母女说话,全不当她是一个人一样,不是因为她们相信自己,而是她们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小陈氏除了依附着她们母女外,还能怎么样呢?她是自外省纳的妾,在整个赵府、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喜心是自己人!

    小陈氏确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是没有什么倚伏——宋氏有女儿,还有老太太撑腰;而孙氏有老爷的宠爱。但她却可以坐山观虎斗:也许她们两边儿斗了个两败俱伤呢,那不就是成全了她?就算她们双方不会两败俱伤,不是还有她小陈氏嘛——只要她偷偷暗中助其一方,让那些人怎么也要来个两败俱伤才可以。到时老爷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早早怀上个一儿半女的,这赵府还能跑到旁人手上去?

    赵府在自己儿女手上,自己日后才会有个好日子过啊。小陈氏心底轻轻一叹。

    不过,小陈氏的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对于宋氏母女的轻视不当一会儿事儿:她一直是在夹缝儿中生存的——有时候她会和孙氏一起,有时候她又会和宋氏一起,全看如何才能对自己有利了。

    凤舞点了点头,取过雨佩手中的帕子嗔了一眼宋氏:“一个帕子罢了,就是丢了再买能值几个银子?姨娘倒是错会了我的心,不论什么,在我心里能赶得上姨娘?”说着话,凤舞已经把帕子又塞进了袖子里。

    宋氏闻言笑了起来:“我又哪里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看那帕子是姑娘亲手绣的,精致的画样儿、繁复的绣法,一看就是姑娘费了很多心思在上面,如果丢了再绣一个,姑娘又要费上一段时日不说,还要用姑娘多少眼睛?”

    宋氏和凤舞两个人一说一笑,便又没有什么了,看得小陈氏一阵子眼热:倒底是自己生下来的,没有真正的怨仇啊;如果是自己惹了大姑娘,她怕是非要把自己赶出府去,才能罢手吧?

    小陈氏想到这里,忽然心生一丝悲凉:自己自嫁入赵门儿,虽然也有过身孕,但却没有留住,而自孙氏入门儿后,老爷来得便少了许多,肚子更是没有了消息——就算自己最后真得渔翁得利后,没有儿女这赵府不也一样不是自己的?再者,那日自己年华老去后,自己要依靠谁呢?小陈氏咬了咬牙:说不得,为能再等日后了,现在就要想法子哄得老爷多来自己房中几趟,自己也要有个一男半女才成,不然就算府中女人死绝就余下自己,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凤舞取了茶吃了两口道:“姨娘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先说说眼下的事情是正经儿。我呢,倒是想到了一个理由,只是还要问问你们才能知道可行不可行。”

    宋氏和小陈氏闻言一齐看向了凤舞,凤舞被她们看得笑了出来:“这样看我做甚?好了,姨娘们坐下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不必讲什么规矩了。”

    宋氏笑了笑道:“那我就听姑娘的。”说着坐回了榻上。小陈氏看了看宋氏,想了想后道:“我还是立着吧,大姑娘面前哪里能我的座位?”

    凤舞不介意的轻轻摇了摇头道:“陈姨娘自管坐就了,这里又没有旁人,而我姨娘都坐了,你还客气什么?”

    小陈氏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哪里能和宋姐姐比?宋姐姐在姑娘面前有座位是应当的,可是我却不能在大姑娘面前乱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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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章 凤韵惊小人

    宋氏和凤舞听小陈氏这话都极顺耳朵,凤舞轻轻笑了起来:“坐吧,坐吧,我让你坐,你自管坐就是了——这样不算是乱了规矩。”

    小陈氏这才道了谢,不过没有坐到榻上去,只是坐了一小半儿椅子。

    凤舞看小陈氏还是如原来一样敬自己是个主子姑娘,心下自然也是高兴三分。只是她今日看小陈氏如此做,不知道为什么就起了一丝疑心:她是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哄自己开心的呢?

    不过,凤舞嘴上已经说起了正事儿:“借口极简单,就说你们原不知道有人到孙氏那里去了,你们两人昨天晚上在一起找花样子,要给我绣件屏风,吩咐了等闲的事儿不要来打扰你们,也一直没有人来打扰过你们。为什么会有娘子去了孙氏的院子里——,嗯,就说孙氏使来的人是娇杏儿和喜心见的,人呢,当然也是她们两个丫头使去的。”

    娇杏儿和喜心在一旁听到后,心里一颤脸上便变了色:如此说,夫人岂不是会杖责自己?娇杏儿心中的怨气儿更大:小陈姨娘身边儿只有喜心这么一个二等的大丫头,让她去实在是无可推脱;而自己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娇云呢!凭什么一样的丫头做一样的活儿,好事儿都是她娇云的,而只要是吃苦头的事儿就要自己去呢!

    娇杏儿虽然不服,可是她却不敢说出来——大姑娘还不比宋氏呢,宋氏最起码还好哄些,如果一句话不入大姑娘的耳朵,那她可就有得苦头吃了。娇杏儿只能咬着嘴唇儿低下了头。

    凤舞看了娇杏儿和喜心一眼:“你们也不用怕,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顶多不过是打你们两板子——我也替你们想好了说辞,你们不会领太大的罪过儿。”安抚完了两个丫头,凤舞又道:“你们使人过去孙姨娘那里时,可同那几个娘子说过些什么?提没有提到议事或是什么的。”

    娇杏儿先答道:“没有,只说是去看看孙姨奶奶那里有什么事儿嘛;可能表姑娘在孙姨奶奶那里坐着,再让她们看看表姑娘可有什么事儿,其它都没说过。”

    娇杏儿听到凤舞说不过是打两板子,她的身子便是一颤:打不到大姑娘身上,她当然说没什么了!不过却也不敢把不满带到脸上来。

    喜心也答道:“回大姑娘的话,我们也是差不多这样说的——那娘子也不是我们姨奶奶信得过的人儿,只不过是为了敷衍一下孙姨奶奶,所以并没有同娘子们多说什么。”

    凤舞听了以后,忍不住抚掌说道:“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借口更是能让信服了。本来我还想让你们一口咬定,那几个娘子是乱说话呢。只要双方各执一词——就是打了你们也要咬定娘子们是胡说,此事儿夫人就不好收场,如果她没有把真凭实据——她又哪来的真凭实据呢,就是闹到了老太爷那里,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因为最后府里也没有生出什么事儿来,此事闹得太大传了出去,我们府的体面也不好看,所以老太爷会草草收场。”

    宋氏和小陈氏听得连连点头,只不过两个人的心思不同:宋氏是心喜之,有个聪明能干的女儿她能不高兴吗?可是小陈氏却是心里却在重新考虑:要不要先同别人除去了大姑娘呢,她真是越大越精明了,日后真怕哄不过她去。

    凤舞吃了两口茶又道:“对了,孙姨娘那里使了人来可说过请姨娘们过去,有什么事情了吗?”

    娇杏儿看了一眼喜心答道:“没有。只是说表姑娘到了她那里,请两位姨娘过去一趟。”

    喜心点了点头,表示也是一样。

    凤舞点头微笑道:“真是天助我们!你们就照实把孙姨娘的人说过的话回给夫人,然后再说——你们认为孙姨娘只是想要个人过去陪表姑娘说个话什么的,孙姨娘身上有伤,陪客不便嘛,但你们姨娘正忙着,你们便做主使了两个娘子过去,因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没有回你们姨奶奶。”

    娇杏儿和喜心只能福下去答应了下来,不过两个丫头都面色有些发白,凤舞只做不见。宋氏皱了一下眉头:“那几个娘子自孙氏后门出来的一事儿要如何解释?”

    凤舞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道:“你们就来一个不知道吧。到时夫人问起,不管你们中哪一个,都要回说不知道。不管那几个娘子会说什么,也不管夫人会如何问,只管咬定“不知道”三个字就好。至于那几个娘子——,她们如此愚笨,让她们得点儿教训长些记性也好。”

    娇杏儿和喜心听到后应了下来:她人吃板子总强过自己受苦!不过两个人也心生寒意:如果今日自己回错了话,大姑娘会如何待自己呢?

    宋氏和小陈氏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便又和凤舞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就是如此做了。

    宋氏低头沉吟了一下道:“我们明儿去吧,今日——,天色已晚,姑娘在我这里用顿饭吧?”宋氏一来想来凤舞聚聚,二来她实在是想逃得一时是一时:她是实实在在不想去给那个小夫人赔什么罪!更何况还要苦求人家的原谅。

    凤舞没有听出来宋氏话语中的希冀,她看向宋氏道:“不能再等了!姨娘们今日只忙丢了人的事情,怕是没有听到其他的事儿吧?”

    宋氏和小陈氏都摇了摇头:“没有听到啊,府里难道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凤舞瞪了宋氏一眼:“姨娘,您也是主理过府中事情多年的人儿,不过是丢了几个娘子,你就失了心魂?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晓才是。”

    宋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和小陈氏还真被昨日小夫人的做法吓到了,一想到自家的几个娘子被小夫人捉了去,自己也会同孙氏一样被杖责什么的,就全没有了主意——夫人实在是太敢做了,不是一个手软的主儿,她们能不怕吗?

    凤舞不满意的又瞪了宋氏一眼,才道:“凤韵,知道吗,那个小丫头,今儿居然也在院子里清理仆妇呢!把她满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赶了出去——听说因为有几个人对凤韵不敬,说得话极为难听,被凤韵叫来赵娘子,立时就叫来人牙子,把那些人一下子都卖了,一个也不剩!”

    宋氏和小陈氏听得眼睛睁得老大,宋氏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大姑娘,您是说凤韵,我们赵府的五姑娘?”

    凤舞点了点头:“就是凤韵。”

    小陈氏连连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点儿消息没有得到也就算了,她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使出如此雷厉的手段儿!”

    凤舞冷冷的一笑,眯上了眼睛:“小丫头厉害着呢!今日的事情我本也不知道,是我下晌的时候——就是来你们这里之前,使了茶嫣到她那里借琉璃杯子时,才知道她满院子里都是新人了。茶嫣当时便问了凤韵,凤韵一点儿也没有隐瞒就告诉了茶嫣,她已经把原来那些不听话、不敬主子的人都卖了!”

    宋氏的脸涨的紫了起来:“都卖了!哪个让她卖的,她同哪个说过了?!来人——!”

    凤舞却拦住了宋氏:“姨娘想做什么?”

    宋氏道:“找陈氏来问问!她是怎么教得五姑娘?!”

    凤舞看着宋氏道:“不是我要驳了姨娘的脸儿,这话可是姨娘能说的?五姑娘有父亲,现在还有母亲,再往上还有祖父、祖母,有她那个陈氏姨娘什么事儿?她有那个资格教五姑娘吗?!”

    宋氏的脸涨得更是难看,却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凤舞看着宋氏轻轻吁了一口气儿:“我的姨娘啊,你要牢记一件事情,现今已经不是由你当家作主的时候了!你说话做事儿火气要小些,还要谨慎些才是。”

    宋氏喃喃的应了一声儿,但她满腹的火气是一点儿也没有下去:小夫人爬到她头上也就算了,现在连陈氏母女也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居然也想爬到她的头上去!让她如何能忍得?

    凤舞看宋氏的样儿,知道她并没有服气儿,便又道:“此事儿只是陈氏姨娘和凤舞的事情吗?赵娘子为什么没有来回你,也没有去回老太太?为什么没有一个仆妇来给姨娘送过信儿?姨娘还在鼓里呢!”

    宋氏脸又一下子变得白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凤舞:“大姑娘,您要让小夫人三分,看准儿机会再下手是不错,但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退让,让小夫人完全占了上风,这起子惯会看风向的奴才们,会一点儿风声儿没有透给我们吗?”

    凤舞没有说话,她的脸色也是铁青的,虽然她嘴上再劝宋氏,但她又何尝不是十分气恼:这个小妹妹居然悄没声儿的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儿,自己的人与宋氏、小陈氏还有孙氏的人统统被她卖了一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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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章 赔罪前

    那些被凤韵卖掉的仆妇,有许多都是家生的,虽然她们晚上还能一家团聚,但不在一个府里做事儿,总是让他们一家人少了许多能见面儿的机会——而且再也不能相互照应了。如此的手段儿,怎么可能自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妹妹身上出现!

    凤舞生气的并不是那些家人不能和自己家的亲人在一起了,而是生气凤韵居然不把她放在眼中:那个只会轻声细语儿,在自己面前不敢大声儿说一句话的凤韵,居然把她的人卖了!还是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卖了!

    凤舞也咽不下这口气儿去:小夫人嘛,自己让她三分也就罢了,现在就连陈氏和凤韵也想翘头?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凤韵认为她傍上了小夫人,就可以做个同自己一样的主子姑娘?妄想!

    凤舞越想越气,她哼了一声儿道:“姨娘,你们今儿晚上就去夫人那里请罪,明儿——”凤舞沉吟着没有说话,宋氏接了过去说道:“先让几个仆妇把陈氏叫来,我扇她几个耳光,她便会明白她是谁了!再带她去凤韵那里——”

    凤舞一挥手打断了宋氏的话:“陈氏,你想怎么打都可以!凤韵是你能打的吗?你如果敢打凤韵,明儿你一定会被送官的!刚刚才说了,让你现在要谨言慎行,头都还没有转过去呢,你就忘了!”

    宋氏看了看凤舞,倒底咽不下这口气儿:“大姑娘你是她的姐姐,你也动不得她?”

    凤舞冷冷的看向了窗外:“我有什么动不得的!只是不想平白被小夫人得了理儿去,然后拿出她做母亲的架子来教训我罢了。”

    小陈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强按下满腹的高兴故作平静的说道:“大姑娘,依我看,可能是五姑娘一时被小夫人迷惑住了,所以才会把满院子的仆妇们卖了出去。她和那个陈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儿,哪里会有这样的心计与手段儿?不如明日让宋姐姐再送两个丫头到五姑娘那里去,嗯,大姑娘也送一两个人过去,就说怕五姑娘人不够使,五姑娘只要收下了人,也就表明她同陈氏不敢做什么——反之,我们也有理由可以去找找她们的晦气了。”

    宋氏听后眼睛一亮,一拍手掌道:“好主意,明儿就如此办——正好也能把今日受得窝囊气出一出!”

    凤舞听了以后仔细想了想,然后又看了一眼小陈姨娘后道:“倒是可以一试,如果凤韵不收或是又把人打发走,便可以借机发作她——要让她知道,我永远是她的大姐!她的所有事情,没有我的同意,她是不能想做就做的!明日使人去的可以故意生些事儿,不过一定要占住理儿——到时就算是闹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儿,我们也不怕。”

    小陈氏和宋氏都点头称是,又计议了一会子,天色变得暗了起来。凤舞伸了一个懒腰儿,宋氏以为她要走了,急忙道:“姑娘在我这里用过了晚饭再走吧。”

    凤舞坐好后看向宋姨娘:“姨娘还要用饭?不要再等了,就现在最好!娇杏儿、喜心,还有你们两个;”凤舞指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茶嫣、雨佩道:“快去给你们的姨奶奶解了外裳,去了钗环!娇云儿,去找两身粗布衣服来,快去!”

    宋氏和小陈氏都有些愕然:“现在就去?用过饭以后也不晚吧?”

    凤舞气得直想跺脚儿:“我的姨奶奶们,你们是去赔罪,不是去做客!还能用过了饭再去?那你们沐浴后睡一会儿再去是不是更好?”

    然后凤舞瞪向一旁的几个丫头:“还立着做什么呢?还不伺候你们姨奶奶更衣?”

    娇杏儿等人急答应着上胆动上了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宋氏和小陈氏便只穿了中衣站在了原处——身上是人一点儿佩饰也没有了。

    宋氏想到马上要去了,心里生出了极大的不情愿:“还是晚一些吧,这个时候去,夫人不也正在用饭。”

    凤舞白了宋氏一眼;“她用她的饭,你请你的罪!你们一定要走去,到了夫人那里以后,就在院子跪下,不要让丫头进去报给夫人听——她们去不去报,是她们的事儿,你们说不说可就是你们的事儿,记下了?然后,你要等到夫人让你们进去,你们再进去,听到没有?”

    宋氏和小陈氏只能答应着,不过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自在:这样,丢人岂不更丢大发了?

    凤舞忽然想起:“昨日,你不是说,夫人让你们到她的院子里立规矩吗?今日你们怎么都在房里呢?”

    宋氏和小陈氏听到后立时白了脸,吱唔了一会儿被凤舞瞪了一眼才道:“我们使了人给夫人说过了,我们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今日没有过去伺候着。”

    凤舞听后气得脸子由青变白了:“你们、你们这不是胡闹吗?!你们的脑子呢?长没长脑子?!”

    倒不是宋氏和小陈氏白痴,她们今日实在是不敢去见红裳:怕被红裳一下子捉住了,当场问起她们的罪来;只要一想到孙氏那么多的杖责,她们二人便是一哆嗦,所以今日她们才没有过去,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在府里找来找去:也许是这几个娘子趁夜吃酒,醉倒在那里正睡呢。

    宋氏和小陈氏两个人都没有回凤舞的话:她们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了——她们自己也知道,她们今日做得事情实在是没有脑子。

    凤舞再气也知道无用,只得强按下怒气为她们想法子:“你们去了以后就说,今日得知了此事后心里一直害怕,怕夫人误会了你们不敬夫人,所以不敢来领罪,后来想明白了,所以就急急赶了过去。就这样说吧,信与不信全在夫人了。”凤舞自己说着这些话,都不太相信的样儿。

    娇云捧着衣服进来了,凤舞也不再与宋氏多话,直接让丫头给宋氏和小陈氏穿了起来,然后道:“好了,你们再看看有什么不妥吗,然后就带着人去吧,我也回去了。对了,姨娘,完事儿后记得使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儿。”

    凤舞说着话站了起来,又看向了娇杏儿和喜心:“你们姨奶奶的命儿可全在你们嘴里了,就算是挨了板子也要咬住!不然,姨奶奶被赶了出去,这府里还有一个我呢,你们仔细掂量着做事儿就好。”

    娇杏儿和喜心听得心里都是一哆嗦,福了下去恭声答应了。

    凤舞这才道:“那好,我就先走了。我走后,姨娘你们也要快些,迟了怕夫人使了人来传你们,到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宋氏听到凤舞这句话才真得上了心,急急送走了凤舞,又回来和小陈氏还有娇杏儿、喜心又商量了一下,便起身出门儿一齐向红裳院子行去。

    ********

    凤韵来到了陈氏的院子外,她今儿心情很好,步子都是极轻快的。她身侧的是她的大丫头雪语,身后四个小丫头和几个娘子、婆子,只有两个是原来的人儿,其他的都是新人。

    凤韵进院子里,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她的嘴角弯了起来: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来的安心、踏实!她知道,她今天晚上一定可以睡得很沉,她以后用饭一定可以随便用她喜欢的菜式——不用再怕被毒到,只能用那么两个由雪语她们在小厨里做的菜式。

    凤韵进了屋子:“姨娘!”凤韵的声音都是甜甜的,朗朗的。

    陈氏听出了凤韵语声中的欢快,她也微笑了起来:女儿只要能高兴,她就会非常安乐。陈氏上前抓了凤韵的小手儿——当作是扶着她,这是她能光明正大亲近女儿不多的机会之一,她把凤韵送到了上首坐下后才道:“姑娘今儿有什么喜事儿,如此高兴呢?”

    凤韵抬头看着陈氏:“姨娘听得出来我有喜事儿?”

    陈氏点了点头:“当然,你已经有几年没有如此欢快的叫过我了。”

    凤韵听了面色黯了黯便又亮了起来:“姨娘,以后我都会高高兴兴的,以后我都会放心的吃东西,以后我都会睡得踏实,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儿?”

    陈氏听了,急忙伸手要掩凤韵的口,可是手伸了出去又意识到自己如此做不合规矩,又急忙收了回来:“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如此说话呢?”一面极小心的看向随凤韵进屋的几个丫头、娘子——婆子都留在了门外。

    咦?许多的生面孔呢?凤韵出了什么事儿?陈氏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姑娘,你的人——”

    凤韵看着陈氏受惊的样子,急忙拉了她的手过来:“姨娘,这就是我的人。是夫人给我安排的,以前的人——,今儿都被我卖了!”

    陈氏一听差点昏倒了,她抓住了凤韵椅子的扶手才定住了身子,可是声音却抖成一团:“卖、卖了?”

    凤韵吓了一跳,急忙立起来,雪语早已经过来扶住了陈氏。凤韵想扶陈氏时,一旁早有小丫头过来扶了陈氏到一旁坐下,还有一个小丫头递上了茶水来。原来的那些丫头,遇到这种情形绝不会动一动:她们根本不把陈氏当姨娘看待。

    陈氏坐下后看着凤韵,眼泪都急了出来:“我的姑娘啊,你怎么把人都卖了呢?”

    凤韵过去坐下扶着陈氏道:“我原本只是想把她们打发到赵娘子那里,由她去安排。可是有几个娘子丫头居然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是不是发热了,要赶我们走,你是不是不想在赵府待下去了’;姨娘,这样的奴才我还留着她?!”

    陈氏听了以后还是一样的惊慌,她连连摇头:“不是说过要你忍了吗?她们说就说呗,你就当没有听到好了。再说了,你为什么要赶她们呢?你赶了她们,你、你——,姑娘,你可是闯下了大祸!”

    凤韵轻轻一摇头:“没有闯祸,你不用担心我,姨娘。”然后她看到陈氏的脸色过于苍白,身上又瘦了一些,便让雪语出去叫陈氏的丫头进来。

    陈氏只顾垂泪着急了,没有理会凤韵做的事情。

    陈氏现在身边没有了二等的大丫头,进来的是个在其他院子里只能做粗使的大丫头,对着凤韵懒懒的行了一个礼:“五姑娘。”

    凤韵懒得同她一般识,只道:“快去给你们姨奶奶煮碗参汤来。”

    那大丫头脸上挂上了十足的不屑:“唉呦——!我的姑娘啊,参汤?你还真当陈姨娘是个主子啊?人参是什么东西,那么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

    凤韵早已经气得白了脸,她示意雪语抱起自己来,过去对着那大丫头脸上就狠狠的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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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章 丫儿大闹陈氏房

    凤韵一掌打在那丫头的脸上,那丫头先是一愣,然后她就大哭大闹开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声音响得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气得凤韵脸色有些青了:自己虽然很生气,但是人小力气实在是有限,能不能打得疼她都成问题,还能打得死人?她还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这丫头如此撒泼大叫大闹,就是根本没有把凤韵和陈姨娘放在眼里,当然她还另有目的:想让院子里的人听到,好去通风报信儿:五姑娘居然敢打她,看一会儿五姑娘怎么哭!

    凤韵指着那丫头正要让雪语上前掌嘴时,陈氏颤微微的起身喊了一声儿:“姑娘!”拦下了凤韵。凤韵回头看向陈氏,陈氏一脸焦色的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对那丫头道:“丫儿,五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儿等五姑娘走了我们再说。”

    名叫丫儿的丫头根本就不听陈氏的话,自管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哭叫:“打死人了!”

    陈氏十分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屋里丫儿闹得这样厉害,外面怕是已经有人去了宋姨娘那里吧?她心下更是着急,快步走到丫儿身旁,拉扯她想扶她起来:“丫儿,快起来,一会儿我给你一百个大钱去看伤好不好?你就不要哭闹了,五姑娘不对,姨娘一会儿让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丫儿不理不睬的依然大声的哭闹个不休,但她脸上却并无一点儿泪光。凤韵看得十分气恼,正想过去扶起陈氏时,那陈氏居然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不防备下跌得还不轻:被那个丫头推倒的!

    原来孙氏总是拉扯丫儿,让丫儿十分的不耐,便推了一把陈氏——她一向也没有把陈氏放在眼里,当然不会同她客气。就算是陈氏跌倒了,丫儿都没有当成一回事儿,依旧哭闹她的。

    陈氏倒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儿,就想自己爬起来:还是要快快安抚好了这个丫头要紧,不然五姑娘怕是要吃亏的——大姑娘和宋氏来了,自己就不能护得五姑娘周全了。陈氏心中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是主子,或是自己摔痛、摔伤了什么的,她满心满腹想得都是凤韵。

    凤韵刚刚站起还没有迈脚步儿呢,雪语和一个小丫头已经急急过去扶起了陈氏,上下检视陈氏是不是摔伤了哪里。

    凤韵也顾不得教训那个该死的丫儿,先上前看陈姨娘摔得如何了更要紧:不要摔伤了那里才好,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丫儿。

    孙氏却要挣扎着去哄丫儿,而丫儿根本全当凤韵这些人不存在,对于传入耳中关于陈姨娘是不是摔伤的话,也充耳不闻:就是摔伤了她又能如何?还真当她自己是个金娇玉贵的人儿不成?!丫儿的嘴角浮上了一丝轻蔑。

    凤韵看陈氏已经擦破了一只胳膊,长长的一条伤痕都在往外渗血水——擦伤还真是不轻;凤韵再也顾不得其它,和雪语等人急急的要给孙氏料理伤口。

    凤韵一面给陈氏把衣袖轻轻卷上去,一面还急急的道:“姨娘另一只胳膊可曾伤到了?腰可曾摔伤、扭到了?身上可有什么伤?”

    陈氏听到后只得先安抚凤韵了:自己生下的姑娘如此在意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感觉到温暖呢?陈氏轻声道:“姑娘,没有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儿,哪里摔一下就能摔坏了?一点子小伤,不用理会它自己也会好起来的。”

    凤韵心疼加上气陈氏太过软弱,眼中含泪道:“姨娘,你的伤的确说不上是重伤来,你也的确不是什么金贵人儿,但是至少也比她要金贵上一万倍!”凤韵指着地上还在哭闹不休的丫头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姨娘连这种人也让三分?不,姨娘这哪里是让三分,分明是让了十分之后,还要再让三分!你已经被人欺到什么地步了,还不知道要生气?她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丫头,我们赵府的奴才,伤了你就应该狠狠打她板子才对!”

    陈氏急得几乎想去捂上凤韵的嘴巴:“姑娘,我的小祖宗啊!您在乱说什么!”奴才当然是该打,但是这个奴才却是宋氏和大姑娘送来伺候自己的:打狗要看主人啊,这个丫头哪里打得?孙氏怕凤韵的话会被丫儿传给宋氏和大姑娘,所以她才心焦万分。

    凤韵看陈氏如此,知道她多年在宋氏的积威下,已经怕到骨子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动她,便不再同陈氏说什么,只是看着雪语和小丫头为陈氏清理伤口。

    而问题又来了:居然没有热水!上药前怎么也要把伤口清洗一下,上面除了血水就是灰尘,哪里能上药?

    凤韵没有看一眼来回话说没有热水的小丫头,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拿眼看了一下雪语。雪语什么也没有说,对着凤韵轻轻一福,带着自家的两个小丫头出去了。

    然后不一会儿,便听得外面一阵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再过了一会儿,雪语便带着小丫头端了三盆热水进来。

    凤韵看向雪语,雪语神色间还是淡淡的:“灶上没有热水,可是仆妇人人都在吃热茶,那茶——”看了一眼陈氏和凤韵吃得茶道:“可比姑娘和姨娘吃的茶好了不只一点儿。婢子想,主子既然没有热水用,仆妇们那里能享用热茶呢,便掀了几张桌子,热水便被人送过来了。”

    地上哭闹的丫头听了以后,有些吃惊的看向了凤韵:这个五姑娘今儿怎的如此与往日不同了呢?她手下的丫头们也太张狂了——她们难倒不把大姑娘和宋姨奶奶放在眼里了吗?不过,丫儿吃惊归吃惊,却并没有忘了哭叫:她在等她的主子来,她要看五姑娘到时吓得如耗子一样的模样!这些日子,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太善心了,居然把五姑娘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丫儿当即决定:一会儿见到自己的主子,一定要好好同主子说一说——主子必须要给五姑娘和陈姨娘些厉害吃一吃才成,不然她们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但是丫儿左等右等,等的陈氏的伤都清理完了,她的主子也没有来。

    陈氏的伤口撒了一些白药后裹上了干净的棉布,然后凤韵和雪语等人又硬拖着陈氏去换了一身衣服——她原来的衣服袖子已经坏了。

    丫儿还在等,她认为主子应该就快要到了;但她不知道,宋氏与她的大丫头们都不在院子里,早已经去了红裳那里;而大姑娘凤舞回去走到半路儿时,想了想感觉自宋氏院子直接回自己院子巴巴等消息,好似有些落人话柄儿,便半路上去了凤歌儿的院子:到时落个她在姐妹那里说话。所以,陈氏院子里的人到凤舞院子里报信时也扑了一空。

    丫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是院子里还是原来的那些人,没有多半个人影儿。

    丫儿又哭了一会儿,屋门口有个婆子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然后对着哭闹的丫儿轻轻摇了摇头,抽身便走了。

    丫儿虽然没有弄明白婆子全部的意思,但也知道自己家的主子今儿晚上应该是来不了了。她当下也不哭了,看向自里间走出来的陈氏道:“姨娘说得一百个大钱呢?我要去看看伤才成。”

    陈氏被雪语等人拉扯着,根本多走一步都不成,正自着急的不行呢,听到了丫儿的话后喜不自胜,连声儿道:“有,有。只是丫儿,你就不要再说五姑娘的什么错儿了,她年纪小不懂事儿,有什么也都是我这个姨娘做的不对,好不好。”

    凤韵刚想驳回陈氏的话,丫儿已经撇了撇嘴道:“姨娘说得轻俏,我的嗓子可是痛的很……”

    凤韵便抿着嘴儿没有再说什么:她要看看这个张狂的丫头还能说出、做出什么事情来。

    陈氏已经点头如捣蒜了:“我知道,我知道。嗯,再加五十个大钱吧,丫儿,你也知道我的月钱一个月也不过才九百个大钱,实在是没有再多的了。”

    丫儿撇了撇嘴自地上爬了起来,旁若无人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那灰尘飘了起来,呛得凤韵连连咳了好几声;雪语几个丫头连忙用衣袖替凤韵扇风,可是也挡不住那灰尘迎面而来。丫儿看到后心中更是得意儿,也越发拍打得起劲儿。

    凤韵用帕子掩上了口,然后示意雪语等人不用扇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丫儿。

    丫儿拍打了一会儿,被凤韵瞪得身上有些发冷,她便停了下来;不过丫儿看也不看凤韵,直接对陈氏道:“姨娘,我的一百五十个大钱呢?快些给我,我正好出去同她们赌两把——如果今儿晚上我赢了,姨娘说不定还能得个带肉儿的菜。”

    陈氏回身便想去取大钱,凤韵看了一眼雪语,雪语便拉回了陈氏,轻声儿道:“姨娘,我看看您的腰是不是真得没有事儿——这可开不得玩笑儿,万一扭到了没有注意,落下毛病可要疼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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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章 凤韵立意要做五姑娘

    雪语说着话,已经过来两三个小丫头嘻笑着拉住了陈氏,拉扯着她走向一旁的软榻。陈氏一向懦弱惯了,即不敢、也不会喝斥雪语几个丫头放开她,只是着急的直道:“待我先去取了大钱儿,回来再查看也不迟。”

    小丫头们不理会陈氏的话,只管嘻嘻笑着把陈氏轻轻按倒在软榻上左看右看的;雪语对着陈氏微微一笑,便又回了凤韵身边儿。

    丫儿在一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硬声硬气的道:“姨娘,我这里赶时间呢,你能不能快些!不然,那大钱我也不要了,明儿你自己看着回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吧!”

    陈氏听得脸色苍白,急急挣扎着想起身:“丫儿,我就去取来,你不急,很快的;你千万要在大姑娘和宋姨奶奶面前说句好话儿啊。”可是陈氏一人怎么可能挣得脱三个小丫头的手呢?虽然她想去取钱,可是身子却动不了半分。

    凤韵也不理会丫儿,只对一旁的几个娘子道:“你们去一把我们的婆子叫进来,其余的人,给我把这个眼中没有主子的恶奴扭起来!”

    凤韵是一个没有极多上下尊卑观点的人:一来她小,二来她应该说是被雪语看大的——她的那个奶娘被宋氏赶走了;雪语原来是陈氏和赵一鸣回府时,在路上买得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儿;后来凤韵分了院子,陈姨娘便求了赵一鸣把雪语给了凤韵做大丫头——她跟凤韵时也不过刚刚**岁儿。不过因为陈姨娘的关系,再加上凤韵极为懂事儿,雪语待凤韵极为上心;也因此,凤韵自幼便没有看不起家中奴仆的想法:在凤韵的眼中,怕是一些奴仆要比自己的祖母、大姐要亲切多了。

    也因为凤韵一直被人欺辱,雪语不放心,所以到了十七八岁的“高龄”,还没有定亲事儿——雪语知道,只要自己定亲事儿,宋姨娘一定会把她配出去,五姑娘身边儿可就真得没有什么人儿了。

    娘子们早已经在等凤韵的话儿,听到后二话不说上前就扭住了丫儿。丫儿一惊便喊了起来:“你们想做什么!我也是你们能动的,不要命了是不是?看明儿我让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剥了你们的皮!”

    凤韵被丫儿气得反而笑了起来:“好,好,好啊!好一个丫儿!”这个时候出去的娘子已经和几个婆子进来了,凤韵用手指着丫儿喝道:“不用等明儿大姐姐来揭她们几个人的皮,今儿我先揭了你的皮,也让你认识一下五姑娘!来人,给我掌嘴!直到她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为止!”

    凤韵说完便背过了身子去:她虽然极生气,说得话也像极狠,但她却还真看不得打人——便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婆子们听到凤韵的话后答应一声儿,到了丫儿面前,轮圆了胳膊便打了下来:夫人让她们来伺候五姑娘时说过,以后她们就是五姑娘的人了,只要记住一句话一定可以伺候好五姑娘——主辱奴死。

    为了防止挑给凤韵的人被宋氏等人收买,红裳给这些丫头婆子洗了洗脑:主子被人侮辱了,奴才们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只有你们的主子混得体面,你们才能风光!

    所以凤韵的丫头、娘子、婆子们都对丫儿极恼火:敢辱骂她们的五姑娘,才真真是不想活了呢!

    丫儿闹得如此凶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让屋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是:她挨了两个耳光以后就开始求饶了:“五姑娘,我错了,我错了!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其实,丫儿挨了第一次耳光时就想求饶了,可是她的话说得没有那婆子打得快,所以倒像是挨了两下才求得饶。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很鄙夷丫儿的为人:真是硬骨头还能看你是个人,居然骨头软得像面条儿一样,还要学人家做恶奴——什么东西!

    丫儿哭求了一会儿,可是凤韵已经背过了身子去,对此充耳不闻:她在赵府生活的日子久,所以比红裳更知道这些恶奴的本性儿,现在丫儿求饶并不是她真得知道错了,丫儿也不会真得改过——一定要打得她怕了,她才不会再敢欺辱陈氏和自己。

    丫儿求凤韵无用后,便开始哭求陈氏,她现在可真的是涕泪齐下:“姨娘,救命啊!姨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就救救我吧。”

    陈氏早已经在一旁看得心急的要晕厥过去,她不停的叫婆子们不要再打了,可是凤韵不说话,婆子们权当没有听当陈氏的话。

    陈氏听到丫儿求救的话后,看了看丫儿的脸儿,哆嗦着伸出胳膊,对着凤韵道:“姑娘——”

    凤韵过去扶住了陈氏:“姨娘,你不用怕,日后万事由我为你做主,看哪个再敢欺你半分!”

    凤韵过来了,小丫头们便放开了陈氏让到一旁,陈氏起身后却“扑通”一下子对着凤韵跪倒在地上:“姑娘,我求你饶了丫儿吧!你已经闯得祸够大了,姨娘怕就怕——这次舍了我的命也护不得你的周全了!”说完,陈氏便大哭起来。

    凤韵急得跳到了一旁避开陈氏的大礼:生母给自己下跪,真让凤韵心里不是滋味儿。凤韵上前要拉陈氏起来,但是陈氏就是不起身,口里不停的只是为丫儿求情。

    凤韵无奈只得让婆子们放开丫儿,丫儿趴在地上一时没有动。虽然陈氏救了丫儿,可是丫儿根本也没有要谢谢陈氏的意思:陈氏为了她给凤韵下跪相求,只让丫儿在心里更是瞧不上她,并不为此而感动。

    丫儿不但不感激陈氏,她趴在地上还在心里发着狠:明儿见到了大姑娘,一定要好好给大姑娘添油加醋一番,让大姑娘恼上来也狠狠打五姑娘几个耳光,才能让五姑娘知道我丫儿是谁!

    丫儿眼下却真的有些怕了凤韵,不敢再招惹凤韵。但因为陈氏的懦弱,让丫儿知道只要陈氏怕大姑娘和宋姨奶奶,那么陈氏就会怕自己——五姑娘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还不是要任自己搓圆捏扁。

    这便是恶人了:她们只会想着要如何报复人,如何害人,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所为有什么不对。这种人,你想不被她害、不被她欺,就只能打得她怕了,打得她不敢再生出坏心来,不然她永远都会在谋算着怎么害你。

    凤韵这才和雪语几个人把陈氏扶了起来,陈氏却已经晕厥了过去:她是吓的——要如何对大姑娘和宋姨奶奶交待,这下子五姑娘怎么办?!

    凤韵看陈氏如此,自是后悔自己太过鲁莽了:如果同陈氏把自己敢如此做的原因说清楚以后,再收拾丫儿,姨娘也就不会如此受惊,以致于如此了——万一姨娘因此身子有个不妥,自己岂不是铸下了大错儿!

    其实凤韵就是同陈氏说清楚,陈氏也不会听得进去:夫人年纪不大,女儿年纪更小,这两个人就是再精明,也斗不过大姑娘母女二人啊!陈氏在赵府这些年,早已经怕宋氏母女怕到了骨髓中,怕到了血液里,她的一呼一吸间都是对于宋氏母女的惧怕。

    凤韵看到陈氏晕了过去急得不行,连声儿让人去请大夫过来。雪语年纪倒底大些,知道陈氏只是气急晕了,便拦下了凤韵,掐了掐陈氏的眉心与人中,陈氏便醒了过来。

    陈氏醒了以后只是流泪,一个劲儿的催凤韵回房:“姑娘快去老太太那里认个错儿吧,让老太太同宋姨奶奶和大姑娘说一说,也许大姑娘和宋姨奶奶能不同我们计较,这次能放过姑娘。”

    凤韵撇的撇嘴儿:老太太?老太太一向只会听宋氏母女说话,而且孙女众多,她的眼中什么时候有过自己。自己去求她,也不过是多被一个责骂罢了——自己的真话,老太太一准儿不信,老太太一定会信宋氏母女说得话儿!

    要找人——,不如去找夫人!凤韵心下拿定了主意,便应了陈氏:“姨娘不必担心,我这就去,老太太不行,还有老太爷呢,姨娘自管好好歇着吧。”

    陈氏点了点头说道:“姑娘也不用害怕,不管老太太如何说,姨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人动你一根儿手指头。”

    凤韵心下一酸,她知道陈姨娘不会同大姐和宋氏吵起来,她这是准备以死来求大姐和宋氏饶过自己——可怜的姨娘!她怎么就不明白,那大姐和宋氏是心慈的人吗?就算你真得不要了性命,她们也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

    凤韵胡乱点了点头应了陈氏一声儿,又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娘子和两个婆子在屋子里照顾陈氏,她带着雪语和其它的丫头婆子们走了。

    丫儿?早不见了人影儿。她趁众人忙乱着救治陈氏时,自地上爬起来出去了——她当然是去找她的主子们了。丫儿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出心中这口恶气的:她只要脸上一疼,她便会更恨凤韵和陈氏三分。丫儿恨不得她的宋姨奶奶能治死陈氏和凤韵,她才感觉能真得畅快呢。

一百四十三章 问计

    凤韵到了红裳院子时,看到门口儿的丫头婆子们脸上神色都有些古怪,却又各自并不交谈。凤韵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夫人有客吗?”院子里很平常,同凤韵往日来得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那几个丫头婆子早已经迎了上来给凤韵见礼,然后答道:“这个时候了,哪有什么客。宋姨奶奶和小陈姨奶奶来给我们夫人请罪呢,现在夫人唤了她们进去,正在厅上说话呢。”

    凤韵听到红裳有事儿,神色间便焦急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等红裳处置完了宋氏等人的事情,怕是要到熄灯的时候了——可是明日大姐和宋氏就会去找自己姨娘,这如何是好?

    守门的丫头婆子看凤韵神色,知道她有事情,便道:“姑娘先稍等一下,我们先进去给夫人回报一声儿,看看夫人是不是有空闲可好?”

    凤韵点了头,便有一个小丫头进去了。有婆子上来陪笑道:“不是我们有意慢待了姑娘,而是这个时候姑娘进去,看到宋姨奶奶她们的样子,怕她们日后会记恨姑娘。”一面说,一面请凤韵到小门房里坐一坐。

    凤韵摇了摇头,她示意婆子,自己在门口立一会儿就好,一面很是惊奇的问道:“她们的样子?她们什么样子,难不成很难看吗?”

    有个小丫头笑着低声同凤韵说了一遍,凤韵惊讶之外对红裳更加的佩服起来:夫人就是厉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夫人一样就好了——不,只要有夫人的一半儿也成呵,在赵府里自己与姨娘也就不会任人欺辱了。

    一会儿,那个报信的小丫头回来了,给凤韵福了一福道:“侍书姐姐悄悄同夫人说了,夫人说姑娘今儿不方便进去,请姑娘还是回房吧。让姑娘身边儿的雪语姐姐进去,先到一旁的厢房候一会儿,夫人一时出来就会问雪语姐姐话的。”

    凤韵明白红裳这是关心自己,不欲让自己与宋氏等人照面儿,便点了点头把雪语叫过来,把自己想同夫人说得事儿同雪语交待清楚后,便上车子自去了。

    宋氏和小陈氏的说词,红裳当然不信:虽然她们的借口很不错!红裳也没有让人把画儿她们捉到那几个人带上来问话,或是与宋氏等人对质——那几个人现在是不能放的,以后她们还有用处呢。

    红裳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氏和小陈氏,看着她们身上的粗衣,心下在想:这是哪个给她们出的主意呢?小陈氏应该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可是她却说服不了宋氏如此做——宋氏就算跪到了自己面前,但是认错的话儿都是小陈氏和丫头们说的,宋氏只是叫了自己一句“夫人”而已;看宋氏的样儿,她如何会同小陈氏亲来自己院里如此“受辱”呢。

    红裳低下头吃了一口茶:大姑娘凤舞去了?看来是这这样的,不然宋氏就不会在今天晚上跪在自己面前了。只有大姑娘能治得了宋氏。

    红裳想明白以后,她有自己的打算,不欲与宋氏和小陈氏多做纠缠:她们巴不得哭闹起来,闹得动静大了被老太太知道。

    红裳放下了手中的茶钟儿,漫不经心的道:“哦,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儿啊!我知道了。倒是姨娘受了惊,什么大事儿!快扶姨娘们起来吧,地上凉了,小心冰坏了。”红裳却没有说此事与宋氏二人无关,只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氏和小陈氏听到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准备很多的话:夫人会问什么,她们应该怎么作答;还有,夫人如果就是要查个清楚明白,她们还想好了法子,要把事情弄到老太太跟前去呢。

    自己这么一副打扮,和夫人一对比,还真是先让老太太心怜三分啊。宋氏现在开始明白凤舞的用意了。

    可是夫人听了她们说了那么一个借口后,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这算什么?

    两位姨娘有些不知所措的被小丫头扶了起来,然后还是小陈氏机灵想起来谢谢夫人,给红裳福了下去,宋氏才惊醒一般也跟着福了下去:“谢谢夫人。”

    红裳淡淡的道:“这用得着什么谢不谢的?你们也是太小心了些。孙氏得了杖责,也是我奉了老太爷之命,而且你们又没有错儿,平白无故得打你们做甚?”红裳这两句话是对宋氏二人的借口所说了:她们说怕被夫人责打嘛。

    宋氏和小陈氏只得又福了下去谢过红裳,又请罪:“夫人善心,婢妾们不明白实在是该死。”

    红裳轻轻一笑:“这便该死了?那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活了。好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用晚饭吧?早些回去吧。”

    说完,红裳一抚头似乎又想什么似的说道:“嗯——,你们来请罪的事儿,听你们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罚不罚得也就罢了;但你们今日却谎称身子不爽,没有过来确太不应该该了。”

    宋氏和小陈氏没有想到红裳放过她们那件大事儿,却会问她们这个小小的过失,但也只能福了下去:“请夫人责罚。”

    红裳看了看宋氏和小陈氏道:“此事嘛——,就罚你们每日晚上要写三篇《女诫》并要真明白你们所写之文是什么意思,第二日的时候;”红裳看向了一旁的画儿:“画儿会看你们昨日晚上所做的功课足还是不足。”

    《女诫》在红裳看来当然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这些姨娘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红裳知道在这个时代就要依这个时代的法子管人,便只能把一向看不上眼的《女诫》一再的请出来。

    宋氏和小陈氏答应着福了一福,红裳便摆手道:“你们今儿晚上就开始吧。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早回去吧,我呢,也该去用饭了——刚刚就摆好了,再不去就该凉了。侍书,送送你们姨奶奶吧。”

    说完红裳便立起身来走了。

    小陈氏张了张嘴却没有敢唤住红裳,宋氏却有些呆了:她们来这一趟,有什么用?

    小陈氏和宋氏对视一眼,只得带了丫头们出了红裳的院子回房:她们没有带车子过来,还要走回去了?

    宋氏的小脚儿已经酸疼难耐了,再也不想再多走一步儿;她勉强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便进去坐了下来:“娇杏儿,安排几个人去取车子来接我。”

    娇杏儿没有想到今日居然有惊而无险,实在是喜从天降,便没有在心中抱怨肚子已经很饿了之类的话,答应了一声儿便使两个婆子回去告诉娇云儿一声儿,让她们把车子牵扯过来。

    小陈氏看宋氏坐下,便也过来坐下了,喜心看了也不用吩咐,自己开口说了要去给小陈氏准备车子,小陈氏点了点头,喜心便走了——小陈氏只得喜心一个大丫头,喜心只得自己去跑一趟了,不然那些个婆子不定会弄出什么事儿来呢。

    宋氏坐在亭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几个娘子——”

    小陈氏长长一叹:“讨不回来了。今日没有讨,日后还能讨吗?”

    红裳没有让宋氏和小陈氏见那几个娘子,宋氏和小陈氏的借口刚刚说出,红裳便打发了她们各自回去:没有给她们任何一个开口的机会,那几个娘子便又留在了红裳的手里。

    宋氏低着头闷声道:“那我们来此一趟受辱是为了什么?”

    小陈氏没有说话:她们好似是没有事儿了,其实不然——把柄还握在夫人手里呢,而且她和宋氏也不能再去讨那几个娘子了,不然就是自打嘴巴了——那几个娘子自己做错了事情,红裳要责罚与否都与宋氏二人无关了。

    小陈氏所想并不只是这一个件事儿,她一向比宋氏心思细腻:“夫人,为什么轻轻放过了我们,却又要留下那几个娘子呢?”

    宋氏听了以后沉默半晌儿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长长一叹:“那小夫人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

    小陈氏也在心底思量着:只为了抓着她们一个把柄儿?小夫人不会这么无聊吧,今日问了自己二人的错儿,可比日后再闹将出来问罪好多了——老太爷知道了也会问一句:媳妇你为什么当日不问她们的错儿?小夫人不是平白落个不是吗?

    小陈氏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再想想自己院子里夫人“赏”下的人,她的身子就是一哆嗦:自己是不是应该改换门庭了?同夫人有机会好好谈一谈?

    红裳到了花厅后,便让人去请雪语。画儿不同意:“夫人先用饭,刚刚已经问过了雪语,是陈姨娘的事情,而且是来问夫人计的——明日要如何应该对。”

    红裳听了也放下心,实在是有些饿了,便先匆匆用过了饭,才请了雪语过来。

    红裳听完雪语的话后,轻轻一笑:“你们姑娘很好,你日后更要好好服侍你们姑娘,将来——,有的是你们的好处。”

    雪语福了一福答应了,不过她不太懂红裳的话,可是姑娘的吩咐她却不能忘了:“夫人,宋姨奶奶和大姑娘明儿一定不会饶了陈姨娘,可是我们姑娘如果拿出她姑娘的身份来据理力争,陈姨娘怕会先受不住,如果再来个跪求,我们五姑娘怕是一辈子在大姑娘和宋姨奶奶那里翻不了身了,夫人您给我们姑娘拿个主意吧?”

    红裳笑了起来:“主意?这不是现成的吗?人家都已经给你们姑娘把主意送上了门,你们却又要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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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章 要瞧热闹儿

    雪语听到红裳的话后不明白,可是又不敢看向红裳,只得又福了一福。

    红裳轻轻一笑道:“傻丫头,陈姨娘为什么不许你们姑娘顶撞宋姨娘和大姑娘呢?”她要点醒雪语:雪语的淡定自若原本就很得红裳的喜爱,可是她总认为这个丫头少了一些火气;今日听雪语说到掀了桌子,便心下一笑——又一个侍书不是?!只是好些事情雪语似乎求稳求的太过了,和她主子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有关吧?所以红裳要好好点一点雪语,日后她可是凤韵的左膀右臂呢。

    对于夫人的问题,雪语想都不用想,她答道:“陈姨奶奶怕宋姨奶奶和大姑娘,而且不是怕了一年了。”

    红裳看着雪语轻声又道:“陈姨娘为什么要怕她们呢?”

    雪语咬咬牙还是直说了:“大姑娘和宋姨娘这些年来,一直欺辱陈姨娘和五姑娘,陈姨娘不要说反抗了,只要稍稍多为我们姑娘说句话儿,也会被掌嘴的。大姑娘和宋姨娘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把我们姑娘当成赵府的主子姑娘看待过。陈姨娘的性子软弱,在府中没有什么人为她说话,所以被大姑娘她们越欺辱便越怕她们了。”

    红裳的眼睛眯了眯:“你们姑娘这些年没有反驳过宋姨娘?”

    雪语道:“反驳过,都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可是我们姑娘却被老太太狠狠责骂了一番,让我们姑娘以后事事都要听大姑娘的。”

    红裳看着雪语又一次问道:“你们姨娘为什么会怕大姑娘和宋姨娘呢?”

    雪语一愣:夫人不是刚刚问过自己了吗?她随即便明白了:“陈姨娘知道我们姑娘斗不过大姑娘和宋姨娘,所以才会怕她们。”

    红裳轻轻点头:“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

    雪语没有答话,她有些犹豫:她知道夫人的意思是:明儿让五姑娘尽管闹就是,可是事情闹大了,如果被老太太知道后……

    红裳微微一笑,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个:“你怕什么?给你们姑娘说,她也不用怕。一切,不是还有我吗?”顿了一顿,红裳又道:“你们姑娘是聪明的,她一定知道明儿应该怎么做。而且,刚刚好今日宋氏和小陈氏在我这里受了些气儿,但又没有得到什么责罚,她们现今是又有胆子又有气儿,一定会去找陈姨娘和你们姑娘的晦气。嗯,让你们姑娘明日早早的到陈姨娘房里去吧,我呢,也让她们松泛一下,明儿会让她们早些回房的。”

    雪语满脸喜色的福了下去:“谢谢夫人。”

    红裳轻轻摇头:“不用谢我,你们姑娘和陈姨娘日后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还要全在你们姑娘。对了,再告诉你们姑娘一件事儿,那个丫儿,我就交给你们姑娘处置了;就说我说了,五姑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如此恶奴打死都是应该的!”说完红裳想到凤韵的年龄,便又对雪语道:“你们姑娘毕竟年纪不大,恶奴是该死,但也不能——”

    雪语明白红裳的意思,便福了一福道:“婢子明白。”

    红裳看了一眼侍书,侍书点了点头:那个丫儿不能轻饶了她!五姑娘不好做的事情,侍书却可以命人去做。

    凤红裳如此做,是为了陈氏——不过一个粗使丫头都敢如此欺她,不给这起子刁奴些厉害瞧瞧,她们必会在背人的地方照样儿欺侮陈氏。

    红裳想起了前一世公司中的老好人,她轻轻一叹:“雪语,你刚刚说你们陈姨娘的月例是多少?”

    雪语咬着牙道:“帐上是二两二钱银,还有二身应季的布及各色丝线。可是,陈姨娘能到手里的只有九百个大钱,其余的被宋姨娘扣了一半儿,还有被陈姨娘的丫头婆子们瓜分的,所余就不多了。夫人,不止是例银,就连陈姨娘的例菜,也被那个什么丫儿占了去,陈姨娘用得是丫头的例菜,就是带些荤腥的菜也被丫头婆子抢去了。”

    红裳想起陈氏面有菜色的脸,暗暗一叹:陈氏也太老实了些。然后又道:“你们姑娘的呢?”

    雪语更是恨声道:“我们姑娘在帐上有四两五钱银的月例,还有应季的丝绢四身儿,上好的棉布与软绫及各色上好的丝钱。但是每个月的月便就被大姑娘要去三两,说是要代我们姑娘存放起来;那些应委的丝绢布匹儿,只要大姑娘喜欢的也会取了去。”

    红裳没有想到凤韵和陈姨娘受气受到如此程度——赵一鸣真得一点儿也不知道吗?她低下头想了想道:“我会让那些人把吞下去的全吐出来,但陈姨娘能不能有三分硬气儿,就全看你们姑娘明儿如何做了!要让陈姨娘知道五姑娘是不能被人欺的,也欺不了!还有,要让陈姨娘记得,她也是赵府的主子姨娘才成。不然,我们做再多,错眼儿的功夫她便不会保得住那些原本是她的东西。”

    雪语眼中闪着泪光跪了下去,重重叩了三个头:“夫人,婢子代我们姑娘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红裳摆了摆手,让画儿和侍书过去扶起了雪语:“不要如此,回去吧,记得好好服侍你们姑娘。”

    雪语又福了一福才转身走了。

    侍书和画儿都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宋姨娘也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纵容恶奴欺主——五姑娘也是一个丫头能喝斥的?!”

    红裳也叹了一口气儿:“陈姨娘虽然可怜,却也可恼——哪有任人欺辱自己儿女的道理!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性子也太软了些。”

    画儿不欲红裳感慨太多以致于伤感,故意轻笑道:“夫人,明日可是有热闹好瞧了?”

    侍书一指点到画儿的额头上:“你就是一个最不省事儿的!明儿的热闹就不让她瞧,夫人,急死她好了。明儿我跟你去瞧热闹,好不好,夫人。”

    画儿不依,非要明儿伺候红裳。红裳笑道:“明儿让霄儿在家,她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看看那些药粉儿。”

    侍书和画儿二人都一抚掌:“就是,怎么就忘了霄儿呢?明日让霄儿看家,我们一起伺候夫人去。”

    红裳笑着摇头,霄儿自外面进来要给红裳谢恩——她已经知道祖父可以有救,全家人都可以有救了;这一切都是拜夫人所赐。

    可是霄儿一进屋,却被侍书和画儿两个人笑得心里毛毛的,差一点儿就要转身退出房门,逃得远些。

    鱼儿这个时候在屋里敲着桌子哼哼着:“嗯,为什么没有去找我的家人呢——不过好似他们什么也不缺吧,就是缺了什么我也不能让夫人管他们!可是、可是,我如何才能让夫人信得过我呢?!”

    想来想去鱼儿有些烦了,一掌轻轻拍在桌子上:“那个什么该死的侄少爷为什么要买了我?如果我是夫人直接买来的多好!”她拍疼了手,又雪雪呼疼吹着手掌:“这样一日一日无事儿可做,真是烦死我了。”

    最主要的是,虽然大家待鱼儿客客气气,没有人给她脸子瞧,可也没有人信得过她啊!这让鱼儿很是郁闷,也很是无聊!

    第二日一大早,凤韵便起来了,都没有用雪语叫她——她昨日听了雪语的话后,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又和雪语商议了一下,她便睡了。不过,凤韵发现雪语好似变得灵动了,不再只是一味儿的求自保了——这和夫人有些关系吧?凤韵睡着以前这样想着。

    她这一夜睡得极好,非常好。

    凤韵早上醒来看着帐顶,发觉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让她安安心心的、没有任何防备的睡上踏踏实实的一觉,便很幸福了。

    凤韵舒服的叹着气坐了起来,挑起了帐幔。雪语和守夜的小丫头都看了过来:“姑娘,您醒了。再睡会儿吧,时辰还早些呢。”

    凤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儿:“不睡了,昨天晚上睡得极好,现在已经没有了睡意儿。”

    雪语和小丫头都笑了,急忙过来伺候凤韵穿衣。

    凤韵看到雪语二人都只穿着中衣,便又回到了被中:“你们都穿好衣服再来服侍我吧。”

    雪语知道凤韵待自己一向很好,不过今儿早上并不太冷,便同小丫头都摇了摇头:“还好,不算很冷,先伺候姑娘好了。”

    凤韵还是摇头:“你们不穿,我就再睡下好了。虽然,我再睡下会全身难受。”

    雪语笑了起来,和小丫头一齐谢过了凤韵穿好衣服,过来伺候凤韵梳洗过,又伺候凤韵用早饭——凤韵三口两口就吃完碗里的粥,她急着呢。

    凤韵看了看雪语,然后很平静的道:“备车子,我要去给夫人请安,然后再去瞧瞧姨娘的身子好了没有。”

    雪语微笑着扶了凤韵的手出了屋子。红裳已经不在屋里,她去伺候老太太了。可是凤韵还是极为郑重的,在院子里对着红裳院子里的上房拜了三拜,然后才赶去陈姨娘那里。

    红裳一早打发了人过来,说自己今日有事儿要忙,不在院子里,免了姨娘们的今日的规矩——早些回去也是回去,不如免了吧,早早看个热闹也是好的。

    陈姨娘对着红裳的院子谢过夫人的恩典后,便进了屋子坐到桌前。她的面前只有一碗粥,就是连咸菜也没有一根儿。陈姨娘也没有一丝食欲,不过不是因为食物不好,而是为了五姑娘在担心。

    陈姨娘听到院子里有请安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凤韵进来了,不觉就变了脸色:“我的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不,你这两天儿还是待在老太太房里吧。”

    凤韵刚想说话,便听到宋氏的声音道:“怎么,昨日做错了事情,今日想躲到老太太那里去,如此就算完了?陈氏,你想得倒好!”

    凤韵回身,看到宋氏扶着娇云儿的手正站在门口儿,宋氏的身后立着一群丫头婆子,打头的人正是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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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章 打起来了!

    凤韵紧紧盯着宋氏,不过她没有说话——她要看宋氏会怎么做。陈氏早已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伸手要扶宋氏进屋。宋氏却扬手给了陈氏一个耳光,然后恶狠狠的瞪了陈氏一眼,就向屋里走去。陈氏抚着被打得脸还没有反应过来,丫儿已经走了过来,嫌陈氏挡了自己的路,伸手就推了一把陈氏。

    陈氏又一次被丫儿推倒在地上,凤韵和雪语等人急忙过去扶起了陈氏——还好,这次并没有摔伤。

    凤韵回身喝丫儿道:“你个该死的奴才,给姑娘我滚过来!你胆敢把姨娘推倒了?!还不过来给姨娘认错儿赔不是?”

    丫儿听到凤韵的话后,心里更加认定五姑娘还是怕宋姨奶奶的:听,这话儿已经说得较昨日软了多少?只是让她过去赔不是,却没有再使人过来打她!丫儿有恃无恐的撇了撇嘴,理都不理凤韵。

    宋氏却开了口,她斜眼看着凤韵:“哟,五姑娘一大早儿的好大火气!”

    凤韵看向宋氏:“宋姨娘,好大火气儿的人是你吧?一大早上来了,二话不说先给了陈姨娘一个大耳括子,我还想问问姨娘这是个什么道理呢?我的是火气儿大嘛,刚刚那个丫头推倒了陈姨娘,本原就是她不该,难道我一个主子喝斥她两句也不成吗?”

    宋氏冷冷一笑:“五姑娘长大了,不需要人教就知道奴才什么做错了、什么做对了,还天天喊打喊杀的,想教训奴才了!我哪有五姑娘那么大的本事儿,我可是没有看到丫儿做错了什么?”

    宋氏的火气直往上撞:“老大耳刮子打她,是我看得起她!五姑娘,你问问陈氏,我打得不打得她?!没有错儿我会教训她?当我吃饱了撑的嘛。”

    凤韵刚要说话,陈氏已经在一旁说道:“五姑娘,宋姨娘——”

    凤韵瞪向陈姨娘:“姨娘,您摔疼了,还是一旁休息去吧。我和宋姨娘说我们的话儿,你不要操心。”凤韵知道陈氏想说宋姨娘打得对,是她有错儿在先。

    陈氏被凤韵一瞪不敢再开口,可是她也不敢在宋氏面前坐下。

    宋氏听了以后恼急而笑:“真是姑娘主子啊,这话儿说话,真是让人心里凉了三分儿!那可是你的姨娘,连句话儿也不让说啊。”

    凤韵看向宋氏,虽然年幼但身子挺得笔直:“宋姨娘,我姨娘有什么错儿?你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来打我姨娘一个耳刮子,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才对。”

    宋氏咯咯笑起来:“听听,听听,还得要个说法才成!”笑完,宋氏的脸子一放:“没有说法又怎的?”

    凤韵看着宋氏也不恼也不怒:“没有说法?那我们一会儿再说此事。姨娘把那个丫儿交给我吧,这个刁奴欺主,总不能如此放过。”

    陈氏看到宋氏阴沉沉的脸子,已经怕得全身都抖了:“五姑娘,不关丫——”

    凤韵转头喝道:“姨娘!你是不是要害死了我,你才安心?!你不要再多说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我的姨娘。”

    陈氏被凤韵一喝愣了愣,后面的话就没有说话出来。

    宋氏冷冷的看向陈氏:“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五姑娘也说了,你也是个主子呢,说下去!”

    陈氏看看宋氏,又看看凤韵,一时间有些为难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惹恼了宋氏的好,便要开口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凤韵却已经抢先开口道:“是那个丫儿推倒陈姨娘的,宋姨娘、还有丫儿,你们没有胆子认吗?你们也怕了是不是?既然知道陈姨娘也是个主子,不是一个小丫头可以欺辱的,现在怕了,刚刚你还敢伸手?”

    凤韵的话一下子让宋氏气白了脸,丫儿气得脸涨得通红——怕她?怕哪个,也不会怕那么一个窝囊废!

    宋氏一拍桌子:“你们算得上哪一门的什么主子,居然要在我面前充主子吗?”凤韵这个小丫头居然在她面前摆出了主子款儿来,一口一个主子的,意指宋氏是奴才,让宋氏气得头一阵一阵的发晕。

    凤韵紧盯着宋氏道:“我不是主子?在这个屋子里,还有哪个比我更是主子?这屋里正经的主子也只有我一个吧?”

    宋氏气得指着凤韵哆嗦着道:“我、我不是主子吗?”

    凤韵依然平静的很:“如果宋姨娘是主子,那陈姨娘也是主子喽,她同宋姨娘有什么不同?”然后凤韵回头道:“雪语,扶陈姨娘坐下!宋姨娘都有座位,凭什么陈姨娘立着呢?”

    吩咐完了雪语,凤韵回头看向宋氏道:“还有,请宋姨娘移移座儿,你现在坐的那儿应该是我这个正经主子坐的,你要同陈姨娘坐一处儿才是正理儿。”

    宋氏气得白了脸,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指着凤韵骂道:“你这个没有人教的东西!你是什么主子,你——”

    宋氏的话还没有说话,凤韵已经几步抢到她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你说哪个是东西?你说哪个是没有人教的?!”宋氏如果不是坐着,凤韵要打她的脸还真是打不到。

    宋氏被凤韵打了以后,气得几欲疯狂:陈氏母女真是要捉死啊,居然敢打我,敢打我?!宋氏扬手就打还了过去:凤韵打宋氏,因为年幼力弱宋氏脸上也就有个红印儿;可是宋氏打凤韵,却把凤韵一下子就打倒在了地上,她嘴角儿立时就破了,流出一丝艳红的鲜血。

    陈氏看到凤韵打宋氏时,已经一惊晕了过去,两个小丫头扶她靠在了椅子上。

    雪语看到宋氏把自己家的姑娘打倒在地上,姑娘还受了伤,想起夫人的话,她没有忍一下,赶上前正反给了宋氏两个耳光。

    凤韵已经在小丫头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在眼角儿余光中看到凤舞进来了:可能是因为正看到雪语打宋氏,所以一时间惊怒交加,她立在门儿那里张着口,还没有反应过来。

    凤韵想也不想,立时扬手又打了过去,她这一掌又打在了宋氏的脸上。宋氏被雪语打得有些懵了,挨了凤韵一下后,她才反应过,她怒得已经不知道思索了,扬手又对着凤韵打了过去,这次她更是用了力——她真得气疯了。

    凤韵一手拉住雪语,一面上前半步儿迎上了宋氏的手掌,这一次凤韵被打得更重,她倒在地上疼得她眼泪立时涌了上来,她却用袖子把泪水和嘴角的血水都擦拭干净了——今日就是要大闹,要闹到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儿去,让老太太看她宠爱的孙女儿、姨娘做了什么事儿出来!要让老太爷为她做主,要让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赵府的五姑娘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软骨头!

    凤韵是豁出了自己去:今儿自己就是要受一身的伤,今儿自己就是要被这些人欺辱个够,今儿就是要把大姐和宋氏治得再不敢找自己、还有姨娘一丝麻烦。

    凤韵知道夫人不是这个的意思——夫人就算是想到了,她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夫人的主意是让她和陈姨娘先不要说话,任宋氏她们发作一番,然后自己发作两句后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哭诉;但是她却更明白老太爷和老太太,更知道宋氏和大姑娘,所以只有自己真被人打得半死了,才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真得震怒——不然,宋氏和大姐只得两句教训,是不会真得收敛。

    屋里的丫头婆子早已经惊呆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她们还真没有见识过姨娘打姑娘的,听都没有听过啊!只有丫儿在高兴:打得好,打得好,狠狠的打,打死五姑娘才好!

    雪语看宋氏又打了凤韵更是惊怒非常,她没有去扶凤韵——两个小丫头早已经抢上前去照料凤韵了,她回头扬手就又对着宋氏打了过去,她也如疯了一般,宋氏想躲可是在椅子上也无处可躲——雪语这次却不是打两下就罢手了,她是一径儿打了下去。

    宋氏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过来想扭住雪语,却又被凤韵的人拦下了:两方的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凤舞终于有了反应,她尖声儿叫着:“住手,住手!该死的奴才,主子是你们能打的,你们是想死了!还不给我住手!”

    雪语听到也似没有听到一样:她今日是豁出去了,打一下也是打,不如就彻底打个痛快。

    凤舞看到了凤韵主仆打宋氏真让她无法接受,她并不是心痛宋氏挨打,她是气怒攻心:陈氏母女真得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不然怎么敢打宋氏?那是在打宋氏吗,那是在打她!

    凤舞看雪语不理自己,她气得一面急行,一面指着雪语道:“给我打,给我把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子往死里打!”

    凤韵带来的婆子,早已经自门外奔到了凤韵身边儿护住了她;凤舞的带来的人听到凤舞的话后,便上来几个人要打雪语;这一下子便乱了:宋氏的人、凤舞的人、凤韵的人便打到了一处。

    凤舞看到后更是气得发抖喝道:“反了,反了,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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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揪心啊,亲们,用你们手中的票票支持凤韵吧,可怜的孩儿!红裳啊,你快来吧!

一百四十六章 红裳到了

    凤舞的人多,听到此话一涌而上把雪语等人都扭住打了起来,就是凤韵也被人推来倒去的,虽然没有人打她,却也弄破了衣衫。

    凤韵看自己人少吃了大亏,一咬牙扑过去想护她身边儿的人,凤舞的人哪里会同五姑娘客气,不管是便明着也罢,暗着也好,连凤韵也一起打了。

    凤韵只是想豁出自己去,顶多再加上一个雪语:只要自己伤得重了,那么老太爷一定不会再追究雪语的错儿。可是没有想到场面因凤舞的一句话便混乱了,她的人都被打了个面目全非——凤韵如何不痛,都是因为她的错,她考虑的不周,自己的人都在代她受过。

    凤韵原本认为凤舞会过来打她的,没有想到凤舞居然会让人打她的人,而不是打她。

    凤舞喊了第一声儿打时,丫儿便要上前,只是人多她费了好半晌儿的劲儿,才挤到了凤韵面前,然后她居然伸手扭住凤韵,就打起她的耳光。

    丫儿四周宋氏和凤舞的人,都因为丫儿的举动呆了一呆:丫儿魔疯了吧?

    凤韵也不避,也不躲就任丫儿打——自己的人已经挨了打,自己如果不受伤重些,如何为自己人讨得公道?

    陈氏也醒了过来,不过她被打得只知道抱着头哭:“五姑娘、五姑娘。”哭了一小会儿,当她看到丫儿把凤韵打得满脸是血时,不知道她自哪里来得勇气与力气,一把推开了扭着她打得婆子,冲了过去扯着丫儿就撕打起来。

    丫儿本就不惧陈氏,力气又比陈氏大,不过几下陈氏便落了下风。陈氏哪里肯如此饶过丫儿,她如同一只疯了的虎一样,张嘴便咬上了丫儿的胳膊!此时的陈氏,哪里还是那个懦弱的陈氏,倒在地上的凤韵看着这样的陈氏满眼是泪,却怎么也哭不出声儿来。

    屋里正打的热闹,就听着有人再喊:“住手,住手,都住手!”

    没有人听——大多数人也没有听到。整个屋子里只听得到乱哄哄的哭叫声儿,与“打、打,往死里打”的叫声儿。仆妇们早已经打得红了眼,她们现在已经不再是空手,人人都拿起了手边儿东西向对方招呼着。

    随着喊“住手”的声音,几个丫头婆子扑了过来想把凤韵等人解救出来,却也被宋氏和凤舞的人扭住,打了起来——正打得兴起,哪里还会看过来的是什么人儿?敢来拦得人就打!这可是大姑娘的话儿。

    凤舞在叫,宋氏也在叫:“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直到一声“哐当”“哗啦”的巨声响起,人们才受惊住手看了过去:门前站着气得发抖的夫人红裳。

    一下子屋里静了下来,静得就是落个根针儿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仆妇的脸色都变了:有的变得苍白了,有的变得悲伤了。苍白了的是宋氏和大姑娘的人儿,悲伤的当然是凤韵的人。

    凤韵这时大叫了一声儿:“母亲——”便痛哭起来。凤韵是真得很痛,也真得很伤心,并且很愤怒,可是她却是很多人的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哭——直到看到红裳。

    陈氏看清楚来得人是红裳后,才松开了嘴。丫儿的胳膊上已经都是一排排的牙齿印儿了,个个都往外渗着血水;丫儿的头发已经被扯下来了不知道多少,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被抓、被挠的血印儿。

    陈氏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她不在乎。

    凤韵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衣服扯得破破烂烂,脸上和身上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腿不知道是扭倒了还是被打断了,只是痛呼却已经立不起来!

    红裳没有想到宋氏和凤舞居然如此张狂,她看到凤韵现在的样子,先是心里一痛,然后就是极度的后悔:都是自己没有想到,都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全。

    红裳还是太高看凤舞和宋氏了,她认为怎么说凤韵对于凤舞来说,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啊!但是红裳哪里能料到,她接到婆子来报信急急赶来时,会看到凤韵如此一副模样。那婆子报信时还说,她来的时候那宋氏只打了凤韵一掌而已。

    凤韵只是大哭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

    凤舞和宋氏也有些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看到红裳,她们才想起了她们各自的身份,才想起了凤韵的身份——她们做得有些过了!如果放到以前当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现在有个小夫人,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二人的。

    凤舞已经在想法子脱身了:看来要先到老太太那里去哭诉一番才行,不然今儿自己真会被派个大不是。

    红裳颤颤微微的走过去,地上的仆妇们都已经爬了起来,雪语和几个小丫头过去想扶起凤韵,陈氏也伸手想拉一把凤韵。

    凤韵哭着摇头,只是不停得、反复的叫着“母亲”二字。

    红裳过去把凤韵抱在了怀里,她的泪水便再忍不住掉了下来:凤韵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不要说她没有什么错儿,就是有错儿也不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啊!

    侍书和画儿被人抓打的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她们过来想扶起红裳。红裳却轻声道:“速去请最好的大夫过来;看看赵娘子来了没有,来了让她再多叫些人来,把这个院子的前后门儿都把好,不准一个人出去!对了,记得让赵娘子使个人去把老爷找回来——他这时候应该在铺子里。”

    画儿答应着出去了。凤舞看了看画儿的背影儿,又看看红裳:她不知道应该过去同红裳见礼好呢,还是现在就跑出去找老太太的好。

    红裳已经吩咐雪语和侍书和几个小丫头把凤韵轻轻抬起放到榻上,陈氏握着凤韵的手只知道掉泪。

    红裳看着凤韵,把她额头上的发分开抿到了耳后,轻轻的道:“我们先看大夫。”现在没有什么凤韵的那条腿更重要的事儿了——如果凤韵的腿有个万一,那就是自己毁了凤韵的一生啊。

    凤韵摇头:“不,请母亲先处置事情,女儿、女儿要在这里看着!”凤韵的话极坚定,再和她轻微的抽咽,让红裳听得心一紧一紧的痛着。

    红裳看着凤韵被打得青紫淤血的脸儿,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便道:“大夫来了,便先让大夫看看;现在我先处置事情如何?”

    凤韵点了点头,红裳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凤舞却已经拉着宋氏扑倒在红裳脚下大哭起来:“请母亲(夫人)为我做主啊——”

    凤舞和宋氏倒先喊上了冤。

    红裳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再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时才平静的道:“你们先起来,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我们赵府的五姑娘居然被人打得满脸是血,还伤到了一条腿,这个事儿我如果轻饶了哪一个,我就跟了她的姓儿!”

    红裳的话说到后面,已经带着森森的冷意儿,好似一阵冷风在众人的心上吹过,冻得众人都是一颤。动手打人的那些仆妇脸色更是如灰:夫人的手段儿,她们可不是听说了一次两次了,而且这两天儿更是刚刚处置了孙氏姨娘——那还是一个老爷宠爱的姨娘呢。

    红裳示意了一下侍书,侍书便让小丫头搬了一把椅子安放在凤韵软榻的旁边儿,红裳轻轻坐了下去。一旁早有婆子把一张小几搬来放在红裳旁边儿:茶却要过一会儿了,水有,但茶钟儿却都碎到了地上。

    凤舞的脸上一白:小夫人居然没有扶她起来!

    赵娘子和画儿进了屋子,对着红裳轻轻一福便自立到了一旁。赵娘子扫过了榻上的凤韵时,她的心下也是一惊:五姑娘伤得如此重?

    红裳已经淡淡的开了口:“韵儿,你同我说一说,倒底是哪个打得你,今儿母亲为你做主!”

    凤韵还没有说话呢,凤舞已经拉着红裳的裙角哭倒在地上:“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不然女儿只有死在您面前了。”凤舞知道,不能让凤韵说出话来,不然她和宋姨娘今日是免不了受罚;她们要抢先说话,要把道理扭到自己这一方来才成。

    宋氏听到凤舞的话后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也在自己大腿上偷偷的、狠狠的拧了一把,然后也大哭起来:“夫人啊,您要为我做主啊,这日子实在是没法儿过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先扫了一眼那些仆妇,然后才看向凤舞和宋氏,轻斥道:“好了,成什么体统。有什么事儿起来坐好一会儿再说,现在我要先替五姑娘出气儿。”

    画儿一使眼色,上来几个婆子,不由分说拉起了凤舞和宋氏,硬按倒在一旁的椅子上,使她们不得动弹。

    红裳又看向凤舞:“大姑娘有什么委屈,我也一定会为你做主;但是你妹妹伤得如此之重,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先问过你妹妹有什么委屈,再来为你做主,你先稍待一会儿。”

    凤韵只是在榻上冷冷的看着宋氏和凤舞做戏,她的嘴抿得紧紧的:她知道夫人不会放过她们二人!

    红裳说完话不再理会凤舞母女,扫了眼仆妇们道:“姑娘都是金娇玉贵的人儿,不要说是我了,就算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曾加一指到姑娘们的身上!你们也不是在京中呆了一年两年了,可听说有哪家的姑娘挨打受罚的?你们倒是向天借了胆子,主子姑娘也敢打!”

    红裳说完转过头来看向凤韵:“五姑娘,说吧,倒底是哪个恶奴如此大胆,打伤了我们赵府的主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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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章 理清事实

    凤韵哭了起来:“母亲,韵儿年小受了惊,已经语不成句,还是由丫头雪语代女儿回话吧。”红裳点了点,看向了雪语:“你说。”

    凤舞和宋氏被按倒在椅子上,看到三四个婆子还扯着自己不放,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哭闹一场能解决的了,便都收住了哭声儿。

    凤舞和宋氏都用目光狠狠的、冷冷的看了一圈自己的人:这是警告,警告她们不要乱说话!

    雪语便自今日早上到陈氏房中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红裳进来为止。而这个时候,侍书悄悄嘱了一个小丫头把霄儿叫了过来,让她看看凤韵的伤势如何。

    红裳听完后,她的脸色已经铁青,转头喝道:“哪个是丫儿?”

    丫儿被红裳一喝打了一个哆嗦,她看向了宋氏——宋氏急道:“夫人,你不要听雪语那个小蹄子乱说话,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儿。”

    红裳看向宋氏喝道:“你住口,我没有问你!”然后又喝道:“那个是丫儿?”

    丫儿已经吓得全身发抖,她求救的看向了凤舞。凤舞知道红裳今日是铁了心要治宋氏和自己了,所以已经不在乎丫儿的死活。她只是冷冷的道:“母亲,您处事要公道才可以。那个雪语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如果父亲想以此来问女儿和宋姨娘的错儿,凤舞抵死不服!”

    红裳冷冷看了一眼凤舞,回头对凤韵的丫头婆子道:“你们哪个识得丫儿,上去给我把她拉出来。”

    立时便过去两个婆子捉了丫儿的手把她拖了出来,是真的拖了出来:丫儿吓得腿儿都软了,哪里还会走?

    凤舞只是冷冷的看着,面上没有了任何神色,只是她的一双手已经把帕子绞得不成样子了。宋氏急得想开口时,凤舞偏过头去看着宋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宋氏不要再开口说话:既然软求不行,那就只好硬来了!

    霄儿进来后仔细检视过凤韵的伤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同几个小丫头轻手轻脚的处理凤韵的伤:她只能让凤韵舒服些,并些把一些外伤上药包起来,那条腿如果她的祖父在这里还是能行的,但她自己把握不大,所以没有敢用。

    红裳喝问丫儿道:“你是不是打了五姑娘?”

    丫儿一哆嗦,却只是叩头却不说话:她现在哪还有刚刚打凤韵时的气势,她抖得如同秋天枝头上的最后一片叶子。

    红裳不再问丫儿,她抬眼扫过屋里的众仆妇,然后森然的说道:“丫儿打没打五姑娘,你们都是知道的。你们是要好好的把真话儿话出来呢,还是先拉出去各打二十板子后,我再来问你们?!”说完,红裳一掌击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如果是丫儿打得五姑娘,你们却不说话,就是隐瞒不报,打得你们一点儿也不冤!如果不是丫儿打得五姑娘,那就是你们其中有人打了,也就是说有人在隐瞒主子,有人却是罪魁祸首,打你们一样也是对的!”

    宋氏和凤舞的人都面色如土,一时想跪下回话,可是扫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她们还是没有敢动。

    凤韵的人都跪倒在地上哭道:“回夫人的话,就是她,就是这个刁奴打了我们姑娘!”

    陈氏也哭道:“夫人做主,就是她打了五姑娘。”

    凤韵也连连点头:“就是她,就是她,母亲,为我做主啊!”

    红裳轻轻拍了拍凤韵的手,然后冷冷的看向那些仆妇道:“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欺我是个好性儿是不是?好——!来人,给我拖出去,一人二十板,‘狠狠的’打!”红裳把狠狠的咬得极重极重,就像是凤舞和宋氏刚刚声嘶力竭在喊一般的语气。

    那些仆妇听到红裳这句话,看到门外涌进来的婆子们真得慌了心神,有些人已经顾不得宋氏和凤舞,跪了下去哭道:“夫人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儿,是那个丫儿,是丫儿打得五姑娘啊。”

    婆子们已经过来拿人了,那些指着丫儿说了实话的人婆子们不理会,拖了那些不开口的都向外走;如此一来,大部分的仆妇都不再看自家主子的脸色,都哭叫着跪了下去:“是丫儿打的。”

    红裳一摆手,婆子们拖了几个死不开口的人下去了。红裳盯着丫儿断喝一声儿:“丫儿,你好大的胆子!”

    丫儿一哆嗦,她现在想说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吓的。红裳已经吩咐道:“来人,先掌嘴,然后再打她板子,等我回了老爷和老太爷后,再送她去官府问罪!”

    丫儿听完后两眼一翻立时就晕了过去:她知道以她的恶行,到了官府几十板子打下来,她是绝没有命了。

    不过丫儿一会儿便醒了过来,当然是被打醒过来的,掌嘴的婆子恨她心毒,二三下丫儿的嘴角儿便破了——她是疼醒过来的。

    红裳在吩咐婆子掌丫儿嘴时,就已经示意雪语过来挡住了凤韵的视线:小孩子嘛,还是少看这些的好。

    红裳没有说掌多少下,婆子便一下又一下掌了下去,看得宋氏和凤舞的脸色都变了:小夫人今儿不是想活活打死丫儿吧!

    不过一会儿凤舞心中就升起了一丝怒气:小夫人是在打给自己和宋姨娘看呢,她哪是在掌丫儿的嘴,她分明是在打自己和宋姨娘的脸!

    凤舞偏过了头不再看过去,可是丫儿的叫声儿还是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红裳终于叫了一声儿“稍停”,婆子躬身立到了一旁,丫儿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疼还是热了。

    红裳看着丫儿轻轻问道:“你一个奴才哪来的胆子敢打五姑娘的?哪个给你的胆子?”

    宋氏听了脸色又变了,正要挣起说话,却被凤舞以眼色止住了。

    丫儿抬头看着红裳,红裳还是轻声细语的样儿:“又是哪个给你的胆子,让你欺辱你的主子陈姨娘。”

    丫儿想了想,又用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儿后道:“婢子的主子不是陈姨娘,婢子的主子是宋姨娘。”丫儿不想再吃苦头了,她是实话实说了。

    红裳也不看宋氏和凤舞,继续问了下去:“宋姨娘不是已经把你给了陈姨娘嘛,你怎么还认原主子呢?”

    丫儿喃喃把宋氏让她来陈氏院子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还把宋氏如何克扣陈氏的例银,吩咐她和其他仆妇们欺辱陈氏和五姑娘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红裳听完后半晌儿无语,忽然一拍桌子喝道:“丫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乱攀咬主子,大姑娘和宋姨娘也是你能攀咬的?”

    丫儿连连叩头:“夫人,婢子所言句句属实啊,夫人如若不信,可问张婆子,李婆子等人。”

    被丫儿点了名儿的几个婆子和娘子一霎间脸如死灰:不同夫人说实话,丫儿就是眼前的例子,她们可不想被夫人责打一番;同夫人说实话,那自己一样也要领一份罪责,日后在赵府——,唉!

    红裳扫了一眼仆妇们,没有说话,她只是那么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取了茶钟儿开始吃茶。

    被丫儿点了名儿的人却心下一颤,没有再犹豫都自人群中出来上前跪了下去:“夫人,奴婢知道错了。”虽然她们依然担心日后,可是眼前的苦头她们更是不想吃——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红裳没有放下茶钟儿,她轻轻吹了吹浮茶道:“没有其它人了?”这次她看都没有看那群仆妇们。

    人群中又出来两个人跪了下去,红裳这才轻轻放下了茶钟儿:“丫儿说得,是不是真的?”

    出来的仆妇们都答道:“是的,夫人。”

    红裳点了点头,也没有看向宋氏和凤舞,只是看了看凤韵和陈氏道:“你们每个月的月例实领多少?”

    凤韵和陈氏还没有开口呢,凤舞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用手指着红裳道:“你不要以为你是夫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居然指使了这么多的人来陷害我,看我到老太太那里同你讲理去!”

    说完掩面哭着就向门外跑去,红裳如同没有看到,她没有说话,自然没有人会拦凤舞。宋氏看凤舞跑走了,也急急起来道:“婢妾也要到老太太跟前同夫人理论!”说完,宋氏追在凤舞身后也出了屋。

    红裳如同没有看到一样,凤韵便有些焦急,可是当她看到侍书与画儿还是一样的平静,她心中一动:想起夫人曾经吩咐赵娘子把院子封了的话,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陈氏却已经急道:“夫人,不能让她们到老太太跟前去胡说,到时我们有理儿也变成没有理儿了。”

    红裳轻轻一摇头:“我不说话,她们出得去嘛?你们不必着急,我自用主意。”

    陈氏这才稍稍放心。

    这时丫头来报:大夫来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久?家里不就有外伤大夫吗?”

    那丫头忙道:“家里的大夫们刚刚诊治过孙姨娘,因为孙姨娘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夫们又在我们府上住了二三日,所以就回家了。我们去的时候,大夫们刚刚走,只得又重新请回来,所以用时长了些。”

    红裳一摆手:“好了,好了,让大夫到厢房去吧。”好在有霄儿在一旁照料,不然真是苦了凤韵这个孩子。

    然后又命人把凤韵抬到了上房的卧房中,才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对于有人处理过凤韵的伤势很得认可,检视了凤韵的腿后叹了一口气儿:“断了,怎的如此不小心?”

    大夫把凤韵的伤都处理妥当了,又开了方子,再三嘱咐了不能让凤韵下地走动。

    送走大夫后,红裳不想让凤韵再出来,可是凤韵偏就是要出来,红裳不忍拗她,只得又让人抬了凤韵到花厅上。

    而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闹将起来,就听到有人又哭又喊的,极是热闹。

    凤韵不解的向外张望,红裳轻轻拍了拍她:“没有什么,是你父亲来了。哭叫的应该是你大姐和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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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章 由她恶人先告状

    凤韵和陈氏听到红裳的话后都是一惊,凤韵只是十分焦急,而陈氏却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她在心里喃喃着:夫人毕竟年幼啊,宋氏和大姑娘出了屋子,出不去院子却不回来,夫人就应该马上使人把她们请回来,现今她们一定是在老爷面前哭诉、颠倒是非!自己这些人岂不又一次要吃大亏?!

    陈氏想到这里看向榻上的凤韵,眼中的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只可怜五姑娘小小年纪,日后在宋氏她们眼皮底子如何能讨到活路!

    陈氏知道赵一鸣自从有了小陈氏后便不再喜她——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赵一鸣会站在她和凤韵这一边儿。不过,陈氏并不在意赵一鸣如何待她:她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守着凤韵,看着凤韵长大的就足够了。

    现在陈氏恨不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能让老爷看到自己后,就不会再生气,不会再处置自己和五姑娘。

    凤韵已经看向红裳,因为焦急所以声线有些高:“母亲,父亲他——”

    红裳轻轻一笑,看着凤韵道:“无妨,我就是让她们恶人先告状的,不然嘛——”说着话,轻轻拍了拍凤韵的肩膀:“母亲如何能替你出一口恶气?如何能替你讨得一个完完整整的公道呢?”

    宋氏还好,大姑娘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可是赵家的正经主子!所以红裳再看到凤韵的伤时,便已经想好了此计。

    凤韵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红裳,红裳却不再说凤舞和宋氏的事情,只微笔着道:“一会儿药就熬好了,你可不许说苦不吃哦。”

    凤韵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母亲。”

    红裳轻轻抿了抿凤韵的发——她的头发还是乱七八遭的,红裳并没有让人给凤韵收拾过:“这才是好孩子。药一定要好好吃,韵儿的腿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儿。”

    凤韵又一次点头:红裳虽然看上去因为年纪不大,十分的不像一个母亲,可是凤韵却真得在红裳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母亲才会给她的温暖。

    凤韵不是不在乎陈氏,只是陈氏太过软弱,不但不像一个母亲,反而更需要她的保护;凤韵在赵府一个人独自苦苦撑了这么多年,她也需要有一个人可以靠上一靠啊。

    陈氏听到红裳和凤韵只管闲话,她急得不行,可是恪于规矩她又不敢冒然打断她们二人的谈话。凤韵和红裳都看到了陈氏的眼泪,二人都知道什么劝慰也不如让她亲眼看到结果——陈氏太需要一个能够直起腰杆来的理由了,一个她不再需要害怕宋氏等人的理由。

    所以红裳和凤韵都忽略了陈氏的眼泪,没有安抚她。

    红裳看了一眼凤韵的腿:“还疼不疼?”

    凤韵摇了摇头:“母亲放心,不太疼了。”然后,凤韵看了一眼外面:“父亲怎么还没有进来?”

    红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凤韵的话,她接过来一盅儿燕窝羹,用调羹搅了搅,盛了一勺儿喂到凤韵嘴边儿:“轻轻吹一吹再吃,我不给你吹,怕你吃到我的口水。”

    凤韵听得笑了起来,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吃了下去。陈氏在一旁看到却吓了一跳,泪也顾不得流了,连忙伸手要接过燕窝来:“夫人怎么能做服侍人的事情?婢妾来就可以了。”

    凤韵和红裳都笑了起来。凤韵不在意,不,她很高兴红裳能喂她——她感觉到一份温暖自心底升了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凤韵看了看那些仆妇们,便伸手去接汤盅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红裳一笑把盅儿递给了画儿:“由画儿来吧。陈姨娘,你不要总是这么拘束,就算是我为韵儿做些什么能怎么样?这怎么能算得上是伺候人,我是韵儿的母亲,怎么做也算不得过份;再说了,一家人嘛,不能事事都讲规矩的,要讲心才是。”

    陈氏听了若有所思的看了夫人一眼,没有再说话:讲心?自己一个妾同人家夫人讲心?陈氏在心底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本本份份的才好——夫人是好人,所以更要本份才成。

    雪语给凤韵背后又放了一个靠枕,让她坐得更舒服些;画儿一面喂凤韵一面道:“府里的这起子奶奶们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大厨房里的人居然也是如此伺候五姑娘和陈姨娘的!把燕窝羹就这样送上来了,也不换一换碗盏!”

    红裳笑着:“指使你做一点儿事情,你就如此多的话儿说!下次哪个敢还敢使你,我也是不敢的。”红裳是怕凤韵和陈氏听到画儿的放多心,所以才如此说的。

    侍书正要取笑画儿两句时,门外有个丫头道:“回夫人的话,大厨房的人来时说了,怕换了碗盏后五姑娘用时就凉些了,现在五姑娘身子既然不好,所以才连盅儿一起送来,这样羹儿不会凉的那么快。”

    大厨房的人只接到红裳的吩咐:五姑娘身体不好,自此后每日给五姑娘进一份燕窝,记在夫人的帐上。所以大厨房的管事以为五姑娘受了凉,或是身子虚了之类,没有想是外伤,所以才如此小心了一些。

    按说煮燕窝这样的事情由小厨房里做最好,可是红裳不想日后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交由大厨房里走公帐。

    画儿听到后不等红裳说话,便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我总以为府的人都像屋里那些奶奶们一样,都是迎高踩低的人儿呢;没有想到,大厨房的人是极好的,这才真是个做人的样儿呢!”说完瞟了一下厅上的众人。

    众仆妇对于画儿的这些话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她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得失,如何能爬上去——做人的样儿?与她们何干!

    众妇们神色间早就有了不同的变化,自她们听红裳说她们老爷来了后,她们的心思便又活动了起来。她们的老爷一直没有进屋来,她们就知道一定是在听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哭诉——那岂不是夫人要吃亏了!自己这些人刚刚所为真真是不应该!看来要好好的想个法子去哄大姑娘(宋姨奶奶)开心才成了。

    厅上众人的神色,红裳都看到了眼中:这些人是一个也不能留的——就没有一个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的!

    红裳听到画儿的话后,拿手指了指画儿,轻轻摇头抿嘴儿一笑却没有说话。凤韵却极喜欢画儿的性子,她拉了画儿坐在榻上,她就着画儿的手吃燕窝——她哪里吃过这东西,头一次自然吃得特别香甜。

    红裳看凤韵吃得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凤韵是第一次吃:可怜的大家小姐啊,连个燕窝也没有吃过,说出去哪有人会信?!

    侍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心下起疑,便走到门边儿,一看果然是鱼儿在门外立着:“你怎么来了?”

    鱼儿指了指远处的一丛矮树:“老爷和宋姨娘、还有大姑娘在那里说话呢,就在我的屋子外面,我如何还能再待在屋子里?”

    侍书看了鱼儿所指的地方一眼:“哦,也对。现在还说着呢。”

    鱼儿微笑:“就快要说完了。刚刚我过来时还劝了老爷,让大姑娘到老太太那里去歇一歇、宁宁神儿。”

    侍书转头仔细看着鱼儿,鱼儿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侍书笑也不笑:“你想——,害夫人?”

    鱼儿笑意儿不变:“侍书姐姐这话儿,鱼儿可不当。鱼儿想着,鱼儿这样说应该是助了夫人一点点才对;有人早些过去老太太那里,这好戏嘛才会真正上场才是。”

    侍书仔细看着鱼儿:“聪明人啊,常常命都薄的很。”

    鱼儿一叹:“哪个说不是呢?只是长日漫漫无聊,鱼儿又是孤苦无依的一人,连个家人都没的,不聪明些还真就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

    侍书盯了鱼儿一会儿才道:“聪明并不可贵,可贵的嘛——,鱼儿好好想一想吧。”侍书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鱼儿看着侍书走了,轻轻一叹。小丫头们只是一旁立着,似乎没有听到鱼儿和侍书二人的话一样。

    侍书在红裳耳边把鱼儿的话说了一遍,红裳轻轻挑了挑眉:鱼儿居然主动了!不过此事不大,日后再说不迟。

    凤韵把一盅燕窝都吃了下去,又吃了两口茶后,门口才终于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老爷安!”

    随着语声儿,赵一鸣出现在了门口了:他满面怒气,双目都有些发红,一看便知道他气恼非常。他的背后跟着宋氏,现在的宋氏双目已经红肿起来了,还在拿着帕子捂着嘴抽咽着。不过她看向红裳的眼神却又毒又狠还带着三分得意儿。

    红裳已经站了起来,神色平静的迎了过去:“夫君回来了!”

    赵一鸣冷冷的答道:“我是回来了!我再不回家,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我的女儿!”

    屋里的众人一时间雅雀无声儿,就连侍书和画儿也都没有说话。陈氏都呆呆的看着赵一鸣,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红裳说如此的重话。凤韵一听便知道父亲误会了夫人什么,可是她现在却不好插嘴儿:规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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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

    红裳福了下去:“夫君何出此言?妾身万万当不起。”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气得指着红裳道:“人都言后母心狠,我素来信你是个好女子,绝不会做出什么那等事来!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心肠狠毒之人!你就如此容不得舞儿嘛,她一个姑娘家又能妨碍到你什么,你居然如此狠心,如此下得去手!你、你、你还不给我跪下!”

    红裳看着赵一鸣:“夫君让妾身跪下?”红裳不急不怒,平平淡淡的问了出来。

    赵一鸣指着红裳喝道:“你还不跪下!恶毒的妇人,真是我一向看错了你!你还有脸问我,你给我跪下,跪下!今日不休了你,已经是对得起你!”

    红裳还是平平淡淡的神情,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儿后,她就直直的看着赵一鸣的双目,慢慢的跪了下去。

    红裳这一跪下,众人哪里还能再忍得住?规矩?现在没有人还得规矩二字!

    陈氏一下子哭倒在地上:“夫人——!”她哭得晕了过去:不是因为她一直无能,怎么会把一个如此好的夫人给连累到如此地步——夫人失了老爷的欢心,而她又没有一男半女,日后让她如何在赵府立足?

    凤韵更是听得脸色发青,她在榻上支起上身喊道:“父亲——!”

    雪语和所有被打得仆妇们看到夫人为了五姑娘和她们被老爷责骂,人人都哭着跪了下去:“老爷,夫人无错啊,您错怪夫人了!”

    画儿和侍书、霄儿也跪了下去,只是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有两行清泪:老爷——,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红裳心中却没有太大的触动:她放宋氏和凤舞去恶人先告状,便料到了赵一鸣会对自己不满,只是没有想到他问也不问自己,一上来便发作自己,而且还发作的如此之大。

    红裳只是更加清楚的知道了:此人只是自己的丈夫,也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这个世界上世人眼中的丈夫!

    屋中一片哭声,赵一鸣却只看到了凤韵:他的小女儿,他的小女儿怎么成了如此的模样!赵一鸣看向脚下的红裳,心中的怒火翻腾起来:“你这恶妇,居然下如此毒手!韵儿还只是一个孩子!”说着话,赵一鸣一脚就对着红裳踢了过去!

    红裳没有防备,被赵一鸣一脚踢在胸口上,接连滚了几滚,一头撞在一张高高的紫檀花几上,花几摇了几摇,上面的花盆儿掉了下来,差一点点就砸在红裳的头上。

    而红裳此时早已经晕了过去,花盆落地的响声儿,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听到;她的头正磕在花几的棱角上,血立时便流了出来——红裳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完全没有了一丝知觉。

    赵一鸣气极之下出脚,当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红裳挨得这一下子极重!

    看到红裳头上流出了血,赵一鸣心下巨痛,迈步就向红裳赶了过去,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裳儿不会有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

    现在,赵一鸣不但没有了丝火气,就算是让他拿命来换红裳一命,他也是千肯万肯的。赵一鸣抱起红裳的头来:“裳儿,裳儿!”

    红裳没有一丝反应,赵一鸣双目的泪水就流了下来,他大喊道:“叫大夫,快,叫大夫!”他一来是急得,二来他不大声也行,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赵一鸣踢红裳时,侍书、画儿和霄儿当时惊得张大了口,凤韵也揪着自己的衣领,然后红裳在众人的眼中滚了出去,撞到花几上,众人还没有自震惊中醒过来。直到看到红裳头上流出了血,屋子里一下子便乱了!

    凤韵终于大叫出了她想叫的那一声儿:“不要——!”并且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腿有伤,爬起就要奔过来;她的断腿一疼她便自榻上滚到了地上,可是她也顾不得自己摔得痛,大哭着向红裳爬过去:“母亲,母亲——!”凤韵的额头又擦破了几块儿。

    侍书三人终于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的到了红裳身边,霄儿和画儿一把推开了赵一鸣,侍书抱起了红裳的头终于哭出了声儿:“夫人,夫人!”

    雪语等人一面哭着:“夫人!”一面想拉住凤韵,凤韵却急得打了雪语一个耳光:“还顾着我?!快去看母亲,如果我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今日便不活了!”

    陈氏也醒了过来,可是看到红裳头上流出来的血,惊叫了一声儿:“夫人——!”又晕了过去。

    赵一鸣被画儿和霄儿一推,便坐倒在了地上,他看着一屋子的混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些哭喊的人都是伤得极重,而那些没有什么伤的人都在原地看着。这些受伤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凤舞和宋氏所说,是她们自己弄伤了自己,来陷害宋氏和凤舞的——自己弄伤的?后脑与后背上也全是伤,而且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

    赵一鸣被人推倒却没有生气,他看了看红裳,霄儿已经开始救治红裳,她不停的对侍书和画儿道:“夫人没有事儿,你们不要哭!夫人不会有事儿的!”霄儿自己虽然红着眼,但却没有一丝泪。

    霄儿和侍书、画儿还雪语几个抬起了红裳,想把她放到一旁的榻上去。

    屋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会赵一鸣。

    赵一鸣想跟过去看红裳时,又看了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过来的凤韵,便起身走过去想抱起凤韵来。凤韵却对着他连抓带打,就是不让赵一鸣碰一下:“你为什么要打我母亲,你为什么要打我母亲?!”

    赵一鸣这时才注意到凤韵的腿,他一下子又愣了:凤韵的腿断了?!这就是宋氏和凤舞所说的:凤韵被红裳打得吓到了,不得不听她的话来陷害自己的大姐,这就是红裳打出来的伤?可是看凤韵的神情,她根本不是裳儿打得吓坏了,而是心疼裳儿快要心疼坏了倒是真的!

    赵一鸣就在此时醒了过来:他被骗了!被凤舞和宋氏骗了!

    赵一鸣惊怒转头看回去,发现宋氏已经在不屋里了。他大喝道:“把宋氏给我捉回来!把宋氏那个贱人给我捉回来!”

    红裳和凤韵已经被丫头们都抬到了榻上,红裳的脸色一片苍白,依然未醒。霄儿一面哭着,一面再次替红裳检视:如果伤了红裳的人不是赵一鸣,那这个人现在一定会被侍书、画儿和霄儿三个人咬得遍体是伤。

    凤韵大哭不止:“父亲,你为什么要听恶人的话,你为什么不问问母亲事情原委,你就下了如此狠手!”

    赵一鸣恨恨的搓着手掌,看着榻上的红裳,他的心疼得缩成了一团儿,却还在不停的收缩着。赵一鸣的双目通红,他哑声道:“韵儿,你的伤是谁打的?”

    赵一鸣问完以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悔恨,回身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这句话为什么不一进门的时候就问?自己也是做了两任外放的官儿,为什么如此糊涂,为什么就听信了一面之词?!

    凤韵一面哭一面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赵一鸣再看看那一群衣衫相对完好,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痕的宋氏和凤舞的仆妇,再看看凤韵的丫头婆子和凤韵自己身上的伤,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宋氏,你个贱人!”

    宋氏已经被人带了回来:她哪里能跑得出陈氏的院子。不过没等赵一鸣处置她,有人来回大夫到了。

    屋里忙乱了一番,红裳被安置到了卧房中,先请了大夫进来。

    还是原来的那个大夫,他又一次被请了回来。大夫听说这次需要诊治的人是赵府的夫人,他一面请脉,一面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这赵府还真是全武行啊,五姑娘那一身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现在夫人居然也是一身的伤——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礼仪之家?刚刚自己来给五姑娘诊治时,还听得这位夫人在屏风后面同自己说有劳了,吩咐人打赏自己呢,一转眼自己再被请回来,夫人便躺倒在床上了——好一个礼仪之家啊。

    大夫叹着气儿请完了脉,叹着气儿开了方子,又叹着气走了: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再被请回来,回到家还是赶快好好睡一睡,免得半夜再被赵府请来没有精神。

    赵一鸣坐在椅子上,只是不断的想着大夫的话:贵夫人身子因操劳本就有些弱,心口还被重力所击,加上头又撞上硬物,虽然看上去伤得好似不重,但是不是会落下病根儿,现在还不好说。大夫摇着头:这心口是能随便打得吗?一个不小断了心脉,那可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赵一鸣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的肠子何止是青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红裳自醒了以后一句话也不有说过,只是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屋顶——她现在看的却是账顶;红裳的眼中没有一点儿眼泪,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帐顶儿,不言也不动。

    直到凤韵被人抬到她身旁哭叫着“母亲”时,红裳才转过了头来轻轻道:“韵儿不哭,母亲无事儿。你不要总是动来动去的,小心碰到腿!”

    听到红裳的话,赵一鸣直想一头撞死的好:大夫也替凤韵看过了,然后把一屋子的人骂了一个狠——不是说了嘛,腿不能动、不能动,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嘛!

    名医嘛,脾气总是大了些。屋子里的人,没有人说什么,却人人都暗暗瞪了一眼赵一鸣:害了夫人,又害了五姑娘!

    赵一鸣第一次感觉到在仆妇们面前没有了底气儿,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过去看看红裳吧,总有丫头婆子过来说一声儿:“老爷,不好意思,请您让一次,我要给夫人如何如何了。”

    赵一鸣自己也感觉自己好似是多余的,可是他又实在是不放心红裳。

    屋里的人终于少了,赵一鸣坐到了床边儿看着红裳,搓了半天手才说了一句:“裳儿,对不起。”赵一鸣原本好似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真要说时,却好像很多话由他说出来就,就是一处讥讽一样,话到嘴边儿都收了回去;想来想去,他只有这么一句话能说。

    红裳看向赵一鸣:“夫君言重了。”红裳无悲无喜的看着赵一鸣,不恼也不怒,平平淡淡的样儿却让赵一鸣的心一紧。

    赵一鸣看着红裳,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其他来了。红裳如此平静,让赵一鸣心如刀绞一般:还不如红裳狠狠打他一顿,他心里更舒服一些。

    红裳伤了心,赵一鸣看出来了。而且红裳是不是会落下什么病根儿,现在也不知道;赵一鸣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求得红裳对他的原谅。

    可是什么都不做,赵一鸣感觉更对不起红裳。想了良久,赵一鸣咬了咬牙对侍书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同你们夫人说。”

    侍书没有答话,先拿眼看向了红裳。红裳轻声儿道:“侍书三人无妨的,其他人出去吧。”红裳不想听赵一鸣说什么对不起——二十一世纪有一句名言: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所以红裳留下了侍书三人;不过,她暂时还是要在赵府中生活的,所以还不想同赵一鸣撕破了脸面,才让小丫头们出去了。

    赵一鸣知道红裳对他寒了心,他恨得又握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自己怎么会如此混蛋!

    侍书三人听到红裳的话后便垂下了头,她们依然立在床边儿上:自现在起,她们只听红裳一个人的吩咐了。

    赵一鸣看了看侍书三人,略略一想后起身对着床上的红裳道:“裳儿,我知道今日是我鲁莽了,是我错了!可是不管为夫的说什么做什么,裳儿也受了伤;为夫的,为夫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让裳儿原谅我,为夫的也没有脸求裳儿的原谅。只是——,实在是为夫的错了。”赵一鸣心情激荡之下语无轮次。

    赵一鸣说完,对着红裳拱了拱手,然后撩衣——就跪了下去:“为夫的不求裳儿原谅,因为是我对不住夫人;但为夫总是做错了,应该给夫人赔罪!”说完就要叩头。

    吓得侍书三人急忙避了出去:老爷如此做是不是也太过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王父母,是绝不会跪女子的!

    红裳也是一惊,想挣扎着要坐起:赵一鸣如此她却是当不起的,也是根本没有不必要的。

    赵一鸣却按住了红裳,然后拜了两拜:“裳儿,为夫的对不起你!”然后起身后又道:“裳儿,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说到后面四个字时,赵一鸣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红裳一时间也有些呆呆的:赵一鸣是古人,同现代男人是绝不同的——就是现代的男人也不会跪一个女子吧?而且赵一鸣是一个十分重视礼教的男人,而且是一个很自重、很自律的男人,他又非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如何能做得出来跪拜这种事情来?他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止来?

    赵一鸣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向红裳表达他的歉意:是他的错儿,全是他的错儿,不关宋氏、不关凤舞的事儿——只是他的错儿!

    不论宋氏说过什么,不论凤舞哭诉过什么,赵一鸣知道自己这样问也不问就认定是红裳的错儿是很不对的——虽然凤舞是他的女儿,虽然凤舞受了伤流了半身的血,但他也不该问也不问红裳一句:他的错儿就在于他没有相信红裳。

    赵一鸣不断的自问着、反省着,不断的后悔着、自责着;但他同样清醒的认识到,不论他现在有多么的后悔,都已经于事无补——大错已经铸成!

    赵一鸣除了恼恨自己之外,更加担心的是红裳自此后心伤难愈,担心红裳会有什么病根儿落下,所有的愧疚与担心加在一起,让赵一鸣真得无所适从。

    赵一鸣想来想去,认为不管礼教如何,不管是不是男人地位贵于女子,今日的确是他太过份了,做得太对不起红裳,他不能只坐在这里后悔,或是想在日后好好对待红裳补偿她——日后是日后的事儿。最终,赵一鸣抛开了所有的顾虑,抛开了自幼所学的礼教,对着红裳诚心诚意的拜了下去,他的每一拜都是他的悔恨,都是他对红裳的歉意,却没有想以此来要求红裳原谅他的意思:要红裳原谅他,需要他在日后好好的相待红裳,让红裳再一次的相信他,而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拜后,就算拿出了他的真心诚意,要求红裳就此原谅他——如此的赵一鸣才真是一个男人。

    赵一鸣只拜了两拜是因为对父母长辈是三拜,他拜红裳不能多过父母去——礼教对于赵一鸣来说,不可能完全的抛得开。

    赵一鸣要走不是因为拜了红裳后感觉不好意思见人,而是他要去惩治宋氏,还要去责问一下凤舞:她的伤是如何来的,为什么要如此诬蔑母亲与妹妹,为什么要把妹妹打成这种样子。

    红裳看着赵一鸣轻轻一叹:“夫君——”赵一鸣身形一凝,然后回转身来道:“裳儿,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外间,侍书沉默了好久看向画儿:“也许,老爷也不是那么没有心吧?”

    画儿一时没有作答,过了好一阵子才道:“这个要看日后老爷会如何做了,还要看夫人是不是还能再信得过老爷——其实夫人不信老爷更好些。”

    侍书与画儿所想不想,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同画儿争辩什么,所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后就闭上了嘴巴:夫人如果能和老爷恩爱到老才是幸福吧?

    红裳:“夫君多虑了,妾身没有什么不妥。”

    赵一鸣:“裳儿,你想吃茶吗?”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想求夫君一事。大姑娘与宋氏的事情,能不能交由妾身来处置。”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红裳神色平静如同没有一丝波纹的水面儿,可是却让你再也看不到水面之下的东西。赵一鸣低声道:“夫人的身体——”

    红裳轻声道:“可以吗,夫君?”

    赵一鸣轻轻一叹,他现今哪里能说得出拒绝红裳的话来,可是他实在是不放心红裳的身体:“当然可以,不过夫人也不必着急处置事情,我让人把宋氏向凤舞关到房里,等夫人身体好再做处置如何?”

    红裳没有作答,先扬声叫了侍书等人进来,然后她扶着画儿和霄儿的手坐了起来:“我的身子没有事儿,头上也不过是破了一点儿,没有什么妨碍,今日事还是今日毕吧。”

    赵一鸣看着红裳的倔强,心下更是痛不可当,可是他只能点了点头:“那好,一切但凭夫人处置就是。”

    赵一鸣答应是答应了下来,可是他哪里能放得下来:裳儿不哭不闹,不会憋出什么病来吧?拖着个伤痛的身子理事儿,不会再累个好歹出来吧?可是他的担心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红裳在侍书和画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霄儿在一旁说了一句:“我去给夫人煮药。”然后转身就出去了,她需要好好的哭一哭:好人为什么没有好命呢?!

    红裳回到花厅坐到了软榻上,赵一鸣在榻旁安放了一把椅子坐下:他想好好看顾着红裳,怕红裳的身子万一吃不住。

    众仆妇这次看到红裳和赵一鸣自卧房出来后,吓得连气几乎也喘不出来了: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多了些,她们这些人已经不能指望还能在赵府留下了——不被送官,不被卖作贱奴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红裳这一次没有再同宋氏客气,她直视着宋氏道:“五姑娘说得话你都听到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氏看到赵一鸣瞪她的恶狠狠的目光虽然有些怕了,可是她想到凤舞已经去见老太太了,便强嘴道:“五姑娘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也当得真?!”

    红裳还没有再说话,赵一鸣气得喝道:“打,给我打,打得这个刁妇!”赵一鸣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温良的宋氏,一向被老太太夸奖做事知分寸懂进退的宋氏,居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宋氏没有料到赵一鸣如此喝她,被吓了一哆嗦:“老爷,饶命!婢妾真得没有做过那些!老爷您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啊,五姑娘毕竟年幼不懂事儿,她的话做不得准备儿,而且大姑娘身上的伤老爷也是亲见啊。”

    赵一鸣听到宋氏提到一面之词,气得全身发抖面色发青,他指着宋氏还待再喝骂时,红裳这时轻轻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就是平平静静的看着他,赵一鸣忽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如此发作宋氏又有何用?自己的错儿是自己的错儿,宋氏的错儿是宋氏的错儿啊。

    红裳看赵一鸣不说话了,方转过头来道:“打啊,你们难道没有听到老爷的吩咐吗?”众婆子这才上前扭住了宋氏。

    红裳看了一眼凤韵的腿又道:“等等,你们先把宋氏拖出去打折了她的一条腿,回来我再问她其他的错儿!”

    宋氏闻言大惊,连连向赵一鸣求饶,赵一鸣却狠狠的喝道:“打折了她的两条腿!她的两条腿也赶不上我女儿的一条腿金贵!”一个贱妾居然张狂到打他的女儿也就罢了,居然打折了他女儿的腿,这让赵一鸣如何不怒,如何能再容忍下宋氏。

    婆子拖了宋氏就走,宋氏立时便吓得小便失禁大叫起来:“夫人,我知道错了,老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婢妾吧!五姑娘说得都是真的,婢妾再也不敢了,求老爷看在我伺候老太太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宋氏最后又抬出了老太太来,希望可以救下她的腿。

    红裳已经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对于宋氏的大叫是充耳不闻;赵一鸣也偏过了头去,听到宋氏提到了老太太依然是不理不睬。婆子一刻也不多停留的把宋氏拖了下去。

    凤韵另一张榻上轻轻对红裳道:“谢谢母亲为韵儿做主!累母亲受伤,是韵儿不孝,请母亲责罚。”

    红裳睁开了眼睛,看向凤韵轻叹:“与你何干?你小小年纪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说着话看向了地上的丫儿,红裳道:“凤韵,此人你想如何责罚她?”

    凤韵咬牙:“请母亲你为女儿做主!”

    红裳点点头,伸出手来理了理自己的发脚儿:“韵儿,她不过是一个奴才,宋氏都得了那样的责罚,按说不该轻饶了她。只是,她还是送官吧,到了官府自有官老爷会给韵儿出这口恶气的,我们倒不必再罚她。”免得累凤韵得一恶名儿,日后说亲事时被人诟病儿。

    凤韵点了点:“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就是。”

    仆妇们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宋姨娘居然要被打断双腿!她们、她们会如何呢?

    小丫头们把凤韵的药端了进来,凤韵刚刚吃了一口,便听到院子里一片乱喊乱叫声儿,然后就听到门口丫头喝斥“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的话儿。赵一鸣急忙起身向外看去:院子里老太太的人正在用绳子绑人——绑得都是红裳的人!

    赵一鸣正想出去阻止时,绿蕉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屋里,也不同赵一鸣和红裳见礼,上来就按倒了雪语、侍书等人就绑。凤韵被吓了一跳,药碗失手就跌了一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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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章 绑了!

    赵一鸣惊怒之极,喝道:“你们住手,住手!如若吓到夫人,吓坏五姑娘,你们担待的起嘛?等我回了老太太,剥了你们的皮。”绿蕉却假作没有听到。

    红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知道绿蕉闯进来,招呼都不打就绑人是故意的——那就绑吧,只是绑了以后,想再给松绑,那就不是那么好松的了!侍书、画儿等人都看向了红裳,看到红裳轻微的点头,她们没有做一丝反抗。

    绿蕉这才要过来同赵一鸣见礼:绿蕉其实原本接差事儿时,想卖给红裳三分面子,不绑侍书和画儿的,不过,大姑娘偷偷拉住她说过话后,绿蕉的心意便全变了。

    大姑娘特意借清理伤口的机会出来,叮嘱她不要太同夫人过不去,现在赵家的大老爷可是宠夫人上了天,女儿都不要了,如果绿蕉冲撞了夫人,赵一鸣说不定当场就会把绿蕉赶出府去。

    绿蕉当下心中就全是醋味儿了:她哪里还记得要好好巴结红裳?她只记住了一句话——老爷眼中只有夫人!绿蕉再想到老爷回来这么久,一次也没有来房中看过自己,就算他答应了自己的那一次,同样也是没有来:看来也同夫人有关了!

    被炉火一烧,绿蕉哪里还有理智?而凤舞要得就是越乱越好,此事能闹得越大越好——红裳一个忍不住打了老太太的人那才真叫一个好呢!她就是要激红裳的人动手。

    红裳的人看到侍书和画儿都没有反抗,便人人都不不再反抗了。

    鱼儿和霄儿两个人在厨房里正煮红裳的药,听到院里的动静后鱼儿出来瞧了瞧,回去同霄儿一说,两人一齐拿了绳子出来丢给老太太的婆子,把手一背:“绑吧。”倒让老太太的人吓了一跳,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个人给绑上了。

    绿蕉刚刚福下去,还没有开口呢,红裳先开了口,却不是同绿蕉说话,她是同陈氏说的话:“陈姨娘,你去找两根儿绳儿吧。嗯,凤韵一来年纪小,二来受了伤,可是绑不得的,就我们两个人,两根儿绳儿足够了。”

    陈氏看也没有看赵一鸣,她轻轻一福转身真得下去取绳子了!陈氏经了女儿被打以后,本来心性已经有了些变化,再加上红裳因她们之事而被老爷打了,她便下定了决心:不管是好还是坏,她日后就听夫人的了,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认了——人总要讲良心的,夫人为了她们如此,她也要对得起夫人才成。

    陈氏的心也放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黄泉路上还有夫人和五姑娘相伴,她还怕什么?!

    赵一鸣也没有看蹲下去的绿蕉,他听到红裳的话后有些吃惊:“裳儿,这里面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待我去老太太那里分说一下也就是了,你身上有伤万不可以自缚。”赵一鸣急得额头都见了汗——他现在同红裳说话都赔着三分小心的,那语气可是柔得不能再柔了。

    可是赵一鸣的话却听得绿蕉心里那个酸:她低着头双目中已经见了泪光——她的老爷真得眼中已经没有旁人了,早已经忘了她绿蕉吧?

    陈氏院子里现在的情形是凤舞没有料到的,她对绿蕉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因为知道绿蕉的那些妄想,所以才想借绿蕉的手给红裳些苦头吃,继而把事情闹大——在凤舞想来,小夫人一定吃不下一个丫头的气儿。

    不想凤舞的话却歪打正着,赵一鸣在愧疚之下,对红裳那真是千依百顺了还感觉不够好;落到了绿蕉的眼中,真真就是打翻了醋坛子。

    只是凤舞的计策还是落了一个空:绿蕉虽然炉火中烧,可是她只是一个丫头,做了老太太吩咐的事儿后,她是一个指头也不敢加到红裳的身上。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这是老太太的吩咐,万事孝为先,妾身不想夫君两难,所以代夫君做出决定。”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急得直想跳脚儿,差一点儿冲口而:“什么万事孝为先!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老太太又是受了凤舞的挑唆,哪还有让你再受苦的理儿!”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也在赵一鸣的舌头尖上打了一个转儿,他心下对凤舞是真得动了怒气儿;这个孩子的心肠怎么如此恶毒!而且对“孝为先”古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尤其是他看着红裳头上的伤口时,更加对于“孝”字有了不同的理解:父母有错也要规劝才是,不然传了出去,父母的体面何存?这也就不是孝了!

    赵一鸣第一次没有为红裳的“大度、明礼”而高兴:裳儿如此太过委屈了。

    赵一鸣道:“裳儿,眼下的情形不是如此讲孝道的时候,孝字也不是如此解的;父母,父母也不能事事都做得对啊。”

    这是赵一鸣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口中承认了父母也是会犯错儿的。

    红裳意外的看了赵一鸣一眼儿:“老太太要绑人,我如何能不遵命?夫君,你莫要管我。”

    赵一鸣心急万分,可是又不敢大声儿同红裳说话,转过来头便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蕉:“老太太为何会命你来绑人的?”

    绿蕉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委屈:她这些日子天天就盼着能看她的老爷一眼儿,不想今儿终于能看到了,却被她的老爷连番喝斥了两次,却连正眼都没有瞧她。

    绿蕉正想答话时,陈氏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取来的绳子,赵一鸣立马不再理会绿蕉,又焦急的想去劝阻红裳。

    绿蕉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老爷的心里根本没有她,一丁点儿也没有。

    红裳不理会赵一鸣的相劝,只对陈氏道:“你来绑了我吧,一会儿再请绿蕉姑娘绑了你,我们就可以让人抬着凤韵去见老太太了。”

    陈氏抬头看向红裳:“夫人——”夫人眼下的身子,如何能绑得?陈氏实在是下不去手。

    绿蕉听了面色一变,她急忙道:“夫人,老太太只说让您速速过去请罪。”

    红裳看了绿蕉一眼:“我正是要去请罪。陈姨娘,来吧,我的话——,你不想听了吗?”

    陈氏再看了红裳一眼,然后看向了凤韵。凤韵已经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陈氏这才答应了红裳。她上前用绳子绑红裳时,红裳还一再让她绑得紧些。陈氏再也忍不住,她的泪水一颗一颗滴在了绳子上,滴在了红裳的衣服上。

    凤韵的眼中也浮上来了泪水,可是她紧紧咬着牙转过了头去,不想自己哭出来向老太太的人示弱。

    侍书等人都低着头垂泪,却无一人出口劝阻红裳。

    赵一鸣实在是受不住了,上前一把抢过陈氏手中的绳子就想给红裳解开:这要绑红裳,不如先杀了他好!让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得下去!

    红裳回身看着赵一鸣:“夫君是不是想给裳儿一纸休书?”

    赵一鸣的手一颤:“裳儿——!”然后他的声音立时又低了下去:“裳儿,这话可是乱说的?”

    红裳在赵一鸣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她的声音也就软了一软:“夫君,您不想写休书给我,就让陈姨娘绑了我吧,好不好?”

    赵一鸣看着红裳,红裳定定的回望着他,两个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绿蕉呆呆的看着赵一鸣和红裳,她多希望老爷满眼怜惜与心疼的看着的那个人是自己呵!

    赵一鸣的手抖得很:他不想违了红裳的意思,可是他又不舍得红裳再受一点儿苦。

    红裳轻轻一叹:“夫君,裳儿今日如果不如此做,日后不是还有很多苦要吃?”

    赵一鸣这才如梦方醒:他不是一个笨人,只是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在悔恨他犯下的错儿,哪里还会想到这些。

    赵一鸣看着红裳,闭了闭眼: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现在更怪他自己,就是因为他为裳儿做得不够,不,是他一直什么也没有做,所以裳儿才有今日之伤、之痛!全部都是他的错儿啊!

    赵一鸣睁开眼睛后,看着红裳轻声道:“裳儿——,”那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却又带着丝丝颤音:“裳儿——,”赵一鸣长吸了一口气儿:“让为夫的来为你绑!”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她轻轻点了点头。

    赵一鸣红着双目,掌控着力度一下一下绕过红裳的胳膊,一下一下的把红裳绑了起来:他要让自己记住,他每绑一下红裳,红裳会有多痛;他要让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红裳身上的每一下疼痛都如一把刀子割过他的心;他就要让自己深深的记在心中、脑中:红裳今日的伤与痛,就是他亲手一下一下施于红裳身上的!

    他记住了这些,日后才不会再在红裳身上施加一丁点儿的伤痛!

    赵一鸣的眼中没有泪,可是他的全身都在轻轻的颤动,而他的双手却很稳、极稳:他要稳稳的控制着力度,不能再加重红裳身上的一丝痛苦。

    赵一鸣绑得很认真,他绑得也很适度:看上去即是紧紧的,又不会让红裳太痛。

    陈氏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转了头去无声的哭了个肝肠寸断,却没有晕过去:她打定了主意,如果老太太要打要罚,她就要顶上去,绝不让夫人再因她和五姑娘受半点儿罪,所以她晕不得。

    大丫头们都被带到了一处儿,侍书和画儿、霄儿哭得几欲晕厥,鱼儿的双目中也全部都是泪水。可是大家都紧紧咬着牙、咬着嘴唇儿,咬得流了一嘴的血,却就是不哭出一声儿!

    绿蕉却只呆呆的看着赵一鸣,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也忘记了规矩。直到红裳唤她:“绿蕉,麻烦你绑了陈姨娘,我们就随你去见老太太。”

    绿蕉自石化中醒了过来,她哑着声音道:“夫人,老太太没有这个意思,夫人您误会了。”

    红裳不再理会绿蕉,看向一旁的婆子丫头们道:“你们过来,绑了陈姨娘,我们一起去见老太太。”

    终于,有两个凤舞的人出来,绑起了陈姨娘——见了老太太,她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红裳吩咐宋氏和凤舞的人抬了凤韵,然后理也不理绿蕉,自行就向外走去。赵一鸣急忙在后面跟上,小心扶着红裳:“你慢些,我让人备车子。”

    红裳摇头道:“不用了,我们是待罪之身,走着去吧。”

    赵一鸣犹豫了片刻,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红裳,只得走着过去。

    一行人在府里浩浩浩荡荡这么一走,府中的仆从人人相传,不一会儿全府上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赵子书和赵子平两兄弟正在一处商量事情,听到后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一笑道:“好手段儿!”

    赵俊杰听到后,只是一沉吟,便又低头忙他手中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轻声吩咐:“备车,我有事情要回老太爷。”

    凤歌和凤音听说后,急急穿衣吩咐婆子们备车——如此相待夫人,老太太是不是糊涂了!

    倩芊听到后,写了一张条子吩咐丫头:“你把这个速速送去大姑娘的院子里,小心,不要让人看到。”然后便吩咐道:“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先躺躺,没有什么事儿莫要来唤我。”

    老太爷当然也听说了,他急得自书屋中急奔而出,可是当他看到红裳和赵一鸣时,想说的话是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他立时惊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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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章 恶妇?

    老太爷看着眼前的一行人,他的震惊可以说是绝有仅有的了!绑了那么长长的一串人也就罢了,可是赵府的长媳头上有伤,脸色苍白的样子一看就应该躺在床上休息才对,居然也被五花大绑着——这可是赵府的主母!老太太疯了嘛,居然绑了赵府的主母!

    老太爷的怒气在心中刚生未生时,看到车子上探出了一个人来,他皱了皱眉头:这人是是谁?被伤得如此重,那小脸又紫又胀;那模样依稀像是、像是自己的小孙女儿韵儿!

    老太爷的额头的青筋一下子蹦了起来:他震怒异常——是哪个如此大胆,把赵府的主子姑娘打成了这般模样!

    红裳已经跪了下去:“媳妇前来领罪,请老太爷责罚!”

    老太爷深吸了一口气儿,强按下心中的怒火,韵儿的事情当然而问个清楚,不过媳妇也不能这样绑着啊:“媳妇你先起来,什么领罪不领罪的话儿先不要说;一鸣,你媳妇儿身上有伤不知道吗?还能这样绑着,快快解了!”

    红裳叩了一个头:“回老太爷,解不得。是老太太使了人绑了媳妇的人,媳妇惶恐不安,不知道身犯何事儿,所以自缚前来请罪,还请老太爷示下;媳妇在老太太熄怒以前,不敢解下绳子。”

    红裳困为被缚着双臂,所以她叩头与起身都极为不便,看得赵一鸣心中一疼,老太爷看得眉头紧皱——就算是媳妇做错了事情,也不该如此相待。

    赵一鸣也跪了下去:“儿子愿一同领父亲、母亲的责罚。”

    小夫妻二人还真是同心同力啊,老太爷心里感叹了一句:老妻做得太过了,把儿子逼成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好反省一下。

    老太爷看看红裳,再看看车子上的凤韵,看看那些被绑的人多数都鼻青脸肿儿的样儿,他心知老太太八成又被人摆布了。他叹了一口气儿道:“先把这些人解了吧。”

    老太爷想婢仆们的绳子解了,那红裳的身上的绳子也就好解了:这也是给老妻留脸面,不然的话,媳妇如此进去后,老妻最后一定会闹个灰头土脸不可。

    老太爷又看了一眼韵儿,他想走过去抱一抱孙女儿:伤得这么重,想来吓坏人吧?可是媳妇这里的事儿还是要处理一下,他强忍住了要移步的念头。

    红裳继续叩头:“请老太爷示下媳妇做了什么错事儿,然后媳妇领了老太太的责罚再松绑也不迟;不然媳妇心里忐忑不安,怕老太太看到媳妇违了她的意思而气坏了身子。”

    老太爷现在也不清楚老太太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传了出去,赵府的笑话儿大了还是小事;大事是——红裳已经要被封诰命了,老太太却把人给绑了起来,如果被御史得知上奏他们赵府一本儿,他们赵府还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太爷对自己身旁的人吩咐道:“吩咐人快去请大夫,还呆着做什么,不上前解了你们夫人的绳子。”

    红裳叩头不止,连声说着不敢:“没有老太太的话儿,媳妇万不敢解了绳子——等媳妇领了罪责后再解不迟。”红裳坚持着。

    老太爷看看红裳的样儿知道无法勉强她,便问赵一鸣:“韵儿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爷这一问,凤韵在车里立时大哭起来,虽然向外伸着双手,却并没有下车来。老太爷看得又是一愣,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妙的念头:小孙女儿的腿——?

    赵一鸣轻轻的道:“韵儿是被凤舞和宋氏那贱人命人打的,腿——,被打断了一条。”

    老太爷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连连晃了晃几晃:“宋氏呢!凤舞呢!这些绑了的是不是就是打了凤舞的人?!来啊,给我拖下统统重重打断了她们的腿!”

    红裳和赵一鸣,还有凤韵都急呼道:“老太爷,不是,不是这些人打得。”

    老太爷急忙摆手:“停,停,先不要动手。一鸣,你说是怎么回事儿?绑得人不是打凤韵的?”

    赵一鸣道:“绑起来的大都是凤韵的人,是在保护凤韵的时候被人打了;还有一些是裳儿的人,是裳儿得知有人闹事赶到时,命她们上前解救凤韵时,被宋氏那个贱人和凤舞的人也打了。”

    老太爷又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声音已经颤了起来:“打、打人的人呢?”

    红裳轻轻的回道:“回老太爷,打人——的,就跟在后面。”

    老太爷抬头看去,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人人面如土色,不过她们倒是行动自如的。老太爷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却好好的,没有被绑起来呢?!

    赵一鸣轻轻的道:“凤舞到老太太跟前哭诉了,老太太不知道信了凤舞的什么话儿,使了人来绑起了韵儿和裳儿的人。”

    老太爷看了看红裳,又看了看凤韵,他跺了跺脚儿,心疼万分的看了一眼凤韵,转身向上房而去:她想绑便绑了,可是到她想松绑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吧?这个死老太婆,一日不闹点儿事儿她就过不去!

    赵一鸣扶了红裳起身跟在老太爷身后进了屋。

    老太太正坐在那里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凤舞坐在那里,神色倒是平静,不过她的样子却很有些狼狈:她的半衣襟和一只袖子上都是血,胳膊上也包了长长的棉布,看样子似乎受了伤,且伤得也不轻。

    红裳看到凤舞的样子,立时明白了赵一鸣为什么会如此相信凤舞的话,并且看到凤韵的伤后,便大大的发作了自己——只是凤舞的伤是怎么回事儿?红裳心中吹过一丝凉风:不会是凤舞自己伤得自己吧?

    红裳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凤舞小小年纪就对自己如此下得去狠手?看她一身的血,那伤怕是不轻。

    赵一鸣看到凤舞,眉头皱了一皱:大女儿身上也有伤,可能裳儿绝不会动她一个汗毛的,她的伤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凤舞身上有伤,赵一鸣也不会轻易相信了宋氏二人的话,也不会如此生气,也不会看到凤韵的伤也认为是红裳所为,而气得失了心神。

    凤舞看到老太爷进来,脸色一变,不过立时又镇定了下来,对着老太爷哭泣着拜了下去:“老太爷安。”

    老太爷看到凤舞身上的伤与血迹也是一愣,他摆了摆手让凤舞起来,便坐了下来。

    老太爷还没有开口问凤舞是怎么一回事儿时,老太太便看到了红裳和赵一鸣,她的气一下子冲了上来——对于红裳身上的伤与绑缚,她是视而未见:“你这恶毒的妇人,居然下得去如此狠手对待舞儿、韵儿。来人,给我们掌嘴!”

    凤舞也看清楚了红裳的样子,她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大部分是高兴;在她看来红裳伤得还是轻了些,最后伤得躺得床上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才好呢。

    对于红裳的绑缚,凤舞认为是绿蕉所为。

    只是现在绿蕉除了伤心就是伤心,对于老太爷的反应都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她满眼中只有一个赵一鸣,满心满脑只在想一件事儿:老爷居然待她一丝心思也没有。

    听到老太太的话后,两个婆子上来就扯红裳想打她。

    赵一鸣一面急喝婆子道:“你们下去!”一面向母亲道:“母亲,您听儿子说,事情根本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儿。”

    老太爷也喝道:“住手!”那两个婆子才住了手——赵一鸣的呼喝,两个婆子根本不听。

    凤舞在赵一鸣说完后掩面痛哭起来,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便她的委屈是人人都看得出来。

    老太太更是气得指着赵一鸣骂道:“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宠妻宠到要灭女的地步了吗?你给我立一边儿去,一会儿我再找你算帐!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打,狠狠的打!”

    老太爷听老太太的意思,凤舞似乎是被红裳所伤,他一面喝止两个婆子,一面看向老太太:“你先不要急着发落人,好好问个清楚再说。”

    老太爷现在也也是压着满腹的怒火劝说老太太——老太太不该绑了这么多的人是一,凤韵那里还一身是伤呢!

    老太太却急道:“问清楚?还有什么好问的,你没有看到舞儿一身的血吗?我先打了这恶妇为舞儿出口气儿,再同夫君好好说一说这个恶妇如何对待舞儿的。”

    红裳已经叩头道:“老太太息怒!只是老太太所言儿媳不明白是何事儿,还请老太太示下。如果是媳妇做错了事情,甘愿领罚。”

    老太太一听红裳的话,气得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向了红裳:“你这恶妇!居然还敢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来人,给我打,给我打!”那两个婆子本就没有下去,听到老太太的话便又上来扭红裳,一个婆子已经扬手打了下去。

    赵一鸣急得上前一手去拦两个婆子,一手把红裳拉到了自己身后。那婆子的一掌便重重的打在了赵一鸣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儿,满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婆子一下子愣住了,赵一鸣一脚踢倒那婆子喝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你也敢打!”

    老太爷也终于怒了,他在婆子扬手时便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喝道:“住手!”婆子却已经打了下去。

    老太爷看到那婆子打了赵一鸣时,他气得指了指婆子,又指了指老太太,然后又一掌拍在桌子上。

    父子二人的怒喝终于让屋里安静了下来,凤舞不再大声哭闹,老太太也没有再喝骂着让人再去打红裳:儿子挨了打,而老头子也拍了桌子,老太太一时间也有些呆住了。

    老太爷恨恨的看了一眼老太太,他知道现在最好先问清楚事情,不然事情会越闹越乱越大,最后便不好收拾了。老太爷喝道:“人呢,都是死的,为什么五姑娘还没有请进来!”

    凤舞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她的哭声一窒,然后又继续抽泣起来:凤韵来了,凤韵来了又能怎么的?哼,自己也有伤在身,我就是咬住不承认命人打过凤韵母子,老太爷也拿我没有法子。

    老太爷注意到了凤舞刚刚的停顿,他扫了一眼凤舞,问赵一鸣道:“宋氏呢?那个贱人呢?!把她给我拖了来。”

    凤舞的身子一震,随即便明白宋姨娘看来是保不得了——贱人二字都骂出了口。她咬了咬牙:今天的事情自己和姨娘都料错了,如今只能保自己一人了。

    赵一鸣回道:“父亲,宋氏贱人已经被儿子命人打断了她的双腿!”

    老太爷点了点头,犹是一脸的怒气:“还是便宜了她!来人,拖了她过来,我还有话要问她呢,如此贱奴,一定不能就此饶了她!”

    凤舞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脸色一白:居然发落的如此之狠?她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又呼疼叫痛的哭了起来——她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先顾自己了。

    老太太听得也是脸色一变,她喝道:“什么宋氏,哪个宋氏?!一鸣你打断了哪个的腿儿?!”但是,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这句话。而凤韵这时也终于被人抬了进来,老太太看到凤韵也一下子呆住了,也就间忘了再追问宋氏的事情。

    不过凤韵没有哭叫一声儿,丫头们把她抱到一张安放好的软榻上坐好后,她欠了欠身子:“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韵儿行动不便,行不了全礼,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恕罪。”

    一旁坐着哭泣不休的凤舞,被凤韵一比,更加让人相信她是故意在哭闹了——九岁的小姑娘受了这般的伤都不哭闹。

    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的道:“韵、韵儿你、你怎么了?”然后怒气冲冲的道:“是不是那个恶妇打得你!韵儿你不要怕,一切有我给你做主!今儿我就剥了欺辱你的人的皮!”

    凤舞听了心里更是不安起:凤韵极不得老太太欢心,平日老太爷也对凤韵没有过什么表示,怎么现在老太太和老太爷好似都极为看重她一样呢?

    凤舞一向自视过高,不承认凤韵是她的妹妹,而老太太也在她的挑拨下不喜凤韵是真,所以凤舞已经渐渐不把凤韵当成一回事儿了,也认为赵家的人没有人把凤韵当成一回事儿——所以她才同宋氏多年来欺辱凤韵和陈氏,认定不会有人为她们出头。

    赵一鸣代凤韵答道:“韵儿的腿,断了。不过不是——”

    老太太听到这里面色已经变了,她不再听赵一鸣说下去,回身转头对着老太爷就怒喊起来:“如此恶妇你还护着她?!就算她是诰命又如何?我也是诰命,我就是上殿告御状,也要——”

    老太爷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住口,住口!”老太太下面的话如果真说了出来,满屋子的丫头婆子听了传出去,他们赵家就真得成了京城人的笑柄儿了。

    老太太也急了:“我还住口?你两个孙女的性命,在你眼中比不过一个诰命吗?!”

    老太爷气得喝道:“有哪个说凤韵的伤是媳妇伤的?哪个说的?是凤韵说的,还是一鸣说的?!”

    老太太被问的一愣,然后道:“就算没有说又如何,不是她还能有谁?!”

    老太爷气得全身直抖:“你问过韵儿了吗?韵儿她亲口告诉她的你亲,她的伤与她的腿都是被凤舞和你那个好腊梅打的!”

    老太太完全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定是恶妇血口喷人!”

    凤舞已经哭倒在地上:“老太爷,您不能听恶人的一面之词啊,孙女不是跑得快,就是第二个凤韵了!老太爷为我做主啊!”

    老太爷看了看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看向地上的凤舞道:“你起来说话,大家闺秀如果能做出这等样子来?”

    凤舞本不想起来,可是看到老太爷的目光心下一虚只得爬起身来,有些不安的自坐到了一旁。

    老太太这时又想起了刚刚赵一鸣的话来,心中一惊便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喝问:“一鸣,你把、把腊梅的腿打断了,是不是?”

    赵一鸣欠了欠身子,虽然没有开口,但等于是默认了,并且没有一丝惭愧之色。把老太太气得全身发抖,她指着儿子骂了起来:“腊梅伺候我多年,就算是她有什么错儿,你也不能连问也不问过我就打断了她的腿吧?!你的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腊梅是我给了你的,你平日里不高看她一眼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她的腿打断了!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的母亲!你听了哪个的挑拨,腊梅她一向是个——”

    老太爷恨恨的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她把韵儿打成了如此模样,只要了她的两条腿还是便宜了她!我赵氏的子孙是可以容人随意欺凌的吗?我不但是打断她的腿,还要把她送官司,一定要让人狠狠的惩治她!”

    老太太听得在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能是腊梅所为,定是这个恶妇陷害于她。夫君你来得迟有所不知,你只要听听舞儿的话,你便会明白这恶妇的恶毒了!腊梅的为人我一向是知道的,夫君你如何能——”

    老太爷抓起茶钟儿一下砸在了地上:“你给我坐好!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自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在一旁听着就好!”

    老太太不服气正待再争执,老太爷立起喝道:“要不要我现在就使人送你到庄子上静养,你才能安生一会儿!”

    老太太这才坐了回去,却已经气得白了脸:怎么可能是腊梅所为?老太爷真真是中了那恶妇的毒,居然把一个蛇蝎之人当成了好人!

    老太爷想了想,事情要由何处入手问个清楚才好呢?他沉吟了一会儿对韵儿道:“韵儿你把事情同我和老太太说一说吧,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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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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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不如妻介绍:
刚刚穿越便嫁人为妻也就罢了;
刚为人妻即为人母?!
好吧,好吧,这也可以接受——
我们不做白雪公主她后妈就可以了。
但是,她的“孩子们”是不是年龄有些过于太大了?!
上有公婆,下有儿女,
外加一群虎视眈眈的妾室,
看红裳一个穿越女,
大宅门里柴米油盐的生活。妾大不如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妾大不如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