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谋算
言梅说话一向是平平稳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听到人的耳中却很有可信度。
琴姨娘和莲姨娘先后晕倒后,魏太姨娘做为唯一的一个主子,不但没有吩咐丫头们做什么,反而惊叫起来,一副受惊慌乱失措的样子。
小丫头们被两位姨娘倒底晕地就吓了一跳,不过却没有哪个人失声惊叫,甚至有人想过去扶起两位姨娘来;可是魏太姨娘的尖叫却让小丫头再次受惊,不少人认为两位新姨娘可能是死掉了,所以一个接一个尖叫起来。
而莲、琴两位太姨娘就这样躺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一时间无人去理会。
言梅和侍书几个丫头看到魏太姨娘的失态都愣了一愣,只得出面喝止小丫头们,让她们不要乱叫;然后又吩咐小丫头们过来一起帮忙,抬起了琴姨娘和莲姨娘,想把她们弄到卧房的床上去。
鱼儿看姨娘这边儿有人料理了,便出去吩咐婆子去请大夫来,叮嘱一定要快。
言梅她们吩咐小丫头抬人的时候,魏太姨娘才好像镇定了下来,她一手抚胸一手扶着椅子,:“吓死我了,老天保佑,两位姨奶奶千万不要有一点儿不好啊;”然后又对一旁还呆立着的小丫头喝道:“还不快点儿,你们还愣着,把姨奶奶们快快的抬到床上去;仔细着,千万不要碰伤了姨奶奶们。”
小丫头刚抬起了琴姨娘两人,老太爷便到了。
他过到近前看了一眼莲姨娘,然后就急着吩咐丫头们把人送到床上去,一面又急急吩咐人去请大夫等等;老太爷能不急嘛,看莲姨娘一张小脸白得吓人,他真担心莲姨娘的胎儿出了事情。
赵一鸣和赵一飞出来时,两位姨娘已经被抬进了卧房的门儿,所以他们只能到卧房外间坐下等着:老太爷自然是进去了。
言梅她们过来时,姨娘们安顿好了,大夫还没有到——不过应该也快了。
老太太听完还是不知道两位姨娘们为什么晕倒了,她有些不耐起来:这两个狐媚子怎么就如此能给人找麻烦呢。
红裳看了一眼同言梅说话的老太太,借口坐得累了要走动一下——有喜的人走动走动也是必须,老太太当然不会不允;红裳便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几下:好似她在看大夫来了没有的样子。
红裳又扫了一眼金氏,看她正同自己的丫头说话,便悄悄的问侍书:“两位太姨娘出去后一直立着嘛?外面没有主子,只有她们三个姨娘最大了,她们为什么要立着不坐下?”
红裳感觉如果两位新太姨娘能坐下,也许不会晕倒了:连惊带吓,再加上劳累,有喜的人晕倒很更常——只是琴姨娘是怎么回事儿呢。
侍书也悄声回答:“魏太姨娘自己在外面的时候本来是坐着的,可是两位太姨娘出去后,她便迎了上去说话,三位姨娘后来不说话了,也一直都立着没有坐下。而且,琴姨娘她们晕倒后,最先惊叫的人就是魏太姨娘,那些小丫头才跟着尖叫起来的。”
红裳听得一愣:魏太姨娘?她那么一个老实的人,这样做应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老实人,看到老太太发作后,还有胆子敢同新太姨娘们亲近?
一时间红裳心中升起了无数的疑问,总感觉魏太姨娘今日的举止同她原来给自己的印像有所不同。
侍书看了看红裳,悄声道:“婢子们感觉,今日的魏太姨娘有些陌生。”
红裳看了侍书一眼,没有说话:魏太姨娘?红裳有些不想往下想——赵府难道就不能多几个好人嘛?可是她却不能不往下想,她不能置自己的孩子于险地啊。
老太太和金氏却没有容红裳再想下去,她们都唤红裳回去坐下,让她走动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太过劳累了;金氏甚至起身走了过来,红裳不得不回去应酬金氏和老太太。
红裳坐下不久,大夫就到了。
老太太没有再说话,她的心思都转到了偏厅外。老太太不说话了,红裳和金氏当然也就闭上了嘴巴。
老太太当然什么也听不到,她便抬头看了一眼言梅;言梅福了一福转身出去了。老太太并没有等太久,言梅就回来了,只是她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红裳看言梅的神色,知道不是好消息:难道莲、琴两位有什么性命之忧?那老太爷还真不会放过老太太了。
言梅对着老太太福了一福,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太太哪里有耐心等言梅:“怎么回事儿,快说啊,你等什么呢。”
言梅小心的看了看老太太:“大夫说,大夫说琴姨娘也有了身孕!”
老太太听到后,脸色大变,不过却没有说话。
红裳和金氏听了对视一眼,两个都没有开口: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好;不要说老太太了,就是她们两人也是意外的很,并且心情也说不上多好来。
言梅也退到了一旁伺候着,屋里的人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老太太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红裳和金氏:“你们啊,日后要好好的、多多的用心帮你们夫君才成了。”她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红裳和金氏模糊的答应了一声儿,谁也没有问老太太要帮自家夫君什么:她们自然心里是透亮的。
如果两位新太姨娘生出了儿子,那对她们的夫君来说算不得是好事儿:老太爷老来得子一定宠爱有加,这两个嫡子在老太爷的心中会向后靠上一靠了。
老太太起身扶了言梅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去瞧瞧人家。”
这一次连金氏也对老太太生出了一丝同情,她看着老太太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下一软:“老太太,您还是不要……”金氏不想让老太太再闹下去了;那两位太姨娘已经晕了,老太太只要再发作,老太爷真会把老太太送到佛堂里去静养;她原本同老太太一直过不去,可是也许是物伤其类吧?
老太太看了一眼金氏:“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说完扶着言梅就向外面走去:“你们跟上来。”
红裳和金氏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老太爷当然是高兴的,看到老太太进来他却提起了心:不知道老太太要怎么闹呢?可是让他吃惊的是老太太居然看了看莲、琴两位姨娘后,就这么走了!老太爷看着老妻的背影儿,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阵子的心酸:自己是不是已经伤了老妻的心?
老太爷的心情低落不少,两位新姨娘都有喜的高兴劲儿也就减了。
莲、琴两位姨娘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受惊劳累,只要静静调养两天就好了。
红裳也没有想到老太太先开头闹得那么大,最后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她和金氏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下都有些戚戚然;老太太也是正室妻房,和老太爷一辈子同甘共苦后,临到老来却要面对眼下的这些。
红裳和金氏不期然都想到:自己老了以后,会不会就是第二个老太太呢?
赵一飞和金氏送老太太回得房,他们夫妻让赵一鸣照顾好红裳,让他们也早早回去歇一歇,不要累到了大嫂。
老太太也是同样的意思,赵一鸣和红裳也就送走了老太太后,一起上车回去了。
魏太姨娘当然随老太太走了,她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红裳怎么打量也看不出魏太姨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来。
一路上,红裳和赵一鸣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赵一鸣伸手把红裳揽到了自己怀中,就这样静静相依着回了房。
魏太姨娘回了房以后,坐下后很久很久不曾开口说话。
香草什么也不问,奉上茶来就静静的坐下不再说什么。
魏太姨娘碰也没有碰那茶,只是呆呆的坐着;烛火下她的脸也阴暗不明,只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终于魏太姨娘说话了:“孙姨娘那里……”
香草轻轻道:“还是那个样子。只来了一次,那人的行踪却不好找,出了府很快就把我们的人甩了。”
魏太姨娘又沉默了,过了好久好久才道:“大姑娘呢?”
香草道:“每天都要去上学,听说学得东西极多,除了吃饭睡觉外,大姑娘没有一丝空闲呢。”
魏太姨娘再一次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久:“香草,你说哪一边儿我们不能等,要快着动手呢?”
香草没有立时答话,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看,两边儿都能等、不用着急;不过,先那头儿摆不平,奶奶即使想动手,也可能会被她瞧破坏了好事吧?怎么也要给她找些事情做,奶奶再下手比较好一些。”
魏太姨娘看了一眼香草,又低头沉思起来。
又是好久,魏太姨娘道:“嗯,我们那位少爷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香草声音平平的:“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他得手了一些;而且他送了消息过来,奴婢还没有同奶奶说。”
香草自一旁的针线篮子里取出一张纸:“奶奶,不只是大老爷在外面和人合伙开了铺子,就是太太好像也开了一家药铺——虽然不能确定,也没有什么凭证,不过应该不错的。”
魏太姨娘抬头看向香草:“哦?太太开了一间药铺,还没有人知道的样子是不是?”
香草点了点头。
魏太姨娘又沉默了好久:“明儿中午请大姑娘过来用顿饭吧。”
香草迟疑了一下:“老太太那里?”
魏太姨娘道:“无妨,我会同老太太说一声儿的。”
****
亲们,晚安了。天寒地冻的,大家注意保暖哦,不要感冒了。顺便求亲们手中的票票了,粉红票、推荐票,亲们多多支持吧!谢谢!
第四十六章 病倒了
接下来的几天,红裳忙了起来:倒也不是又有人生事,只是老太太病倒了!
老太太自莲姨娘的院子回去后,便病倒在床上起不了身。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可是老太太的病就是不见起色,每日里都是恹恹的没有精神,也吃不下什么东西:除了汤药外,一天她用得饭菜加一起,也就是有一碗粥或是一碗汤——再多一口,哪怕是水,她也是吃不下的。
不要说赵一鸣和赵一飞如何了,就是金氏,现如今也是天天伺候在老太太的床前,并没有什么怨言:老太太的人,不过几天的功夫,已经瘦了一圈,两只眼睛没有了一点神彩,面皮上也是一层灰暗的黄。
红裳虽然有了身子,可是老太太病得如此厉害,赵一鸣和赵一飞不可能天天守在老太太的床前:他们兄弟还有差事儿在身啊;她又是长房,所以只能日日到老太太床前守着。
好在金氏虽然贪财好利,本性却并不是太坏,所以对红裳还算照顾;伺候老太太,只要是需要动手的事情她都揽了过去,只是让红裳在老太太床前坐着,陪老太太说说话儿。
老太太同红裳说得话不多一些,她对金氏现在也好多了:老太太虽然病了,神智却还清楚,金氏在她就前奉茶奉汤的,她也就去了不少对金氏的恶感。
老太太只是不理会老太爷一个人,不只是不肯同他说话。
老太爷当天晚上没有并没有睡在两位姨娘那里,他安顿好了莲、琴两位姨娘,便回了老太太的房中,可是老太太却让言梅说她身子不好没有留老太爷,让老太爷不拘到哪个姨娘那里去。
老太爷以为老太太只是生气,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也没有回姨娘那里,自己到书房睡下了。
可是第二天老太太就精神不好,虽然起了床却歪在榻上没有怎么动,吃得东西也比平日里少了一半儿。
老太爷知道后真得着了急,一面陪着小心同老太太说话,希望哄得老太太开颜;一面吩咐人请大夫来给老太太请脉;可是不管是老太爷的殷勤,还是大夫开得方子,都对老太太的病没有一丝作用;老太太是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越吃越少——就在第二日,她勉强起了身后,不到半日便不行了,中午上了床后就再也没有能起身。
魏太姨娘每日里都来,可是老太太跟前却用不上她了;而金氏和红裳哪里有心思应酬她?便打发了魏太姨娘回房,老太太大好前不用她来伺候了。
魏太姨娘倒也没有享清闲,每日总是定时来两趟探望老太太。
各房的姨娘们也是常常来探老太太,不过老太太却一概不见,姨娘们来了也只是在外面厅上由言梅应付。
老太爷在这几日里也清减了,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丝笑意,常常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发呆,不时就长长的叹一口气,一个念头不时在他脑中闪过:如果没有那两位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可是让他不要那两个孩子却不是难事儿——两个姨娘两碗汤药便能了事儿,可是他还真狠不下这个心肠来;但是老太太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他也是心痛非常,再加上悔恨,胸腹之中就如刀绞一般。老太爷每日里都在烦恼不堪,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两难的选择啊。
魏太姨娘每日来探老太太,把老太爷的神色都收到了眼中,在第三日备下了酒菜,命香草请老太爷过去。
老太爷自老太太病倒后,再没有去过新姨娘那里;他心中正自烦闷且无人可以说一说,听到香草的话后想起魏太姨娘的温柔体帖,便想过去坐坐:他现在很想同人说说心中的烦恼。
老太爷到床前又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还是往常一样,只要看到老太爷,便把眼睛一闭,唤也不应声儿。老太爷轻轻一叹:“媳妇,你们好生照看着,我,出去——,走走。”
说完老太爷便转身走了。
红裳和金氏送老太爷出了屋子,看着老太爷的背影儿,瘦削了不少、还有些驼了;两个人心头也有些不忍,不过想想老太太,她们二人也只是摇了摇头:终究是老太爷做得太过了,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病得如此重。
红裳早已经知道,绿蕉那天不但到了孙姨娘的院子里,她还去了老太太的上房——红裳现在来不及过问此事儿,不过有鱼儿和画儿,就算她不说什么,她们也会把事情料理清楚的。
红裳和金氏回到房里刚刚坐下,老太太便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已经浑浊不堪了:“你们老太爷去了哪里?”
红裳看了金氏一眼轻轻的道:“老太爷说是要出去走走?”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又去了那两个狐媚子的院子吧?”老太太的声音,让金氏和红裳都有一种飘渺的,不太真实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中断的样子。
红裳急忙答道:“还真得不是,看老太爷去的方向,倒像魏太姨娘的院子。”不如实说了还好些,免得老太太自己瞎猜。
金氏也开口证实:“刚刚我好像隐约听到魏太姨娘那里使了人来请老太爷。”
老太太没有睁开眼睛,却翻了一个身面朝床里了:“去了魏姨娘那里啊。”声音还是那么不真实,似乎不是自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的,不知道是风自那里吹过来的一样。
红裳和金氏对视一眼,乱以他语,希望老太太忘了此事儿:这个时候,老太爷居然还去魏太姨娘那里!就算是老太太不理会你,可是她的心病你真得不知道嘛?
只是这样的话,不管是红裳还是金氏,都不能说到老太爷脸上去;不要说是她们了,就是赵一鸣和赵一飞,也是不能说的——说了,即为不孝!
孝,也是分尊卑上下的:要先孝父再孝母。
金氏轻轻一叹,扫过红裳的肚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就是生了儿子又能怎么样?他日自己像老太太时,儿子也是不能为自己说句话的;儿子,不要也罢。
不过,她也只是一时感概,儿子可是女子在夫府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要哪里能成。
老太太一直不有再说话,红裳和金氏也住了口,屋里静了下来。
就在红裳和金氏都各自想着心事儿时,老太太忽然又开了口:“我终是讨了他的嫌啊。”这一句听起来更加的不真实,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埋怨。
红裳和金氏却不好接这句话,只能用宽心的话语劝解着;可是老太太一直没有再说过话,好似睡着了一样;可是听她的鼻息,红裳和金氏都知道老太太根本没有睡。
红裳和金氏对视一眼,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儿:老太太这是心病啊。
中午,老太太只用了一勺粥,一勺鱼汤,便摇头不想再吃了;红裳和金氏,还有言梅再三劝说,她才勉强又用了一勺鱼汤;可是吃下后不久,却一下子吐了起来!
腹中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吐到最后把胃汁都吐了出来。
好容易止了吐后,厨房又送了一些汤水上来:老太太不吃东西总是不成的。
可是老太太吃了两勺东西又吐开了;不敢给老太太吃东西,可是喝口水,老太太也要吐一阵子。
几番折腾下来,老太太的人更见虚弱了。
红裳和金氏都吓得不轻,前几日吃得少终究还是吃的,现如今这光景儿却像是吃不进东西去了!
红裳看老太太如此想了想,便接连打发了几拔人出去:一拔人去了于钧那里,一拔人出去给赵一鸣和赵一飞送信儿,一拔人去魏太姨娘那里请老太爷回来。
金氏眼下哪里还能想起老太太的坏处来,她现在只是有些害怕,牵了红裳的手到外间:“嫂嫂,老太太她——”
红裳轻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情形不好却是真的。”
金氏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想想老太太一辈子也不易,原来我真不应该为了一口气同她过不去的;女人啊,这一辈子真是苦啊。”金氏原本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红裳听到此话仔细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她的肺腑之言,便轻轻拍了拍她:“莫要如此,还不到那个地步;”其实红裳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儿:“我已经打发人让哥哥再去看看,吴老太医是不是自外地回来了。”
金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老太太的病根不是在身上,是在心里;京中有名儿的大夫几乎都请了一个遍,每个人说得病情都不太一样,可是不管是谁的药,吃下去就是不管事儿。
药也医不了心病啊。
红裳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总是要尽尽人事的。
红裳向屋里探了探头,转回头来轻轻的道:“我不担心其它,只是担心老太太现如今怕是连药也吃不下去了。”
金氏被红裳的话吓了一跳,然后想想老太太刚刚的光景,脸色更是有些发白:“那、那……”
红裳没有再说话:现在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句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老太爷在府中,所以不大一会儿便到了,看到老太太如今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老太太的脸色已经腊黄腊黄,就连气息也微弱了许多;老太爷的身子抖了起来,抖得如同连迈一步都极为吃力。
老太爷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知道老太太可能是要不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走开了一会儿——难道老太太是以为自己去了莲、琴那里吗?
老太爷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急急吩咐人去请大夫后,然后才过去同老太太说话,解释他刚刚去了哪里:“我只是因为你的病不见好转,心情实在烦闷,所以才到魏氏那里坐了坐。”老太太依然是紧闭着双目就是不理他。
老太爷又是陪不是又是认罪的说了好久,可是老太太却没有一丝回应;不过,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气息也越来越微弱。老太爷似乎感觉老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终于忍不下去了,握着老太太的手,眼中已经见了泪:“夫人,夫人,你说,你要我如何做?只要你能好起来,你想做什么都成,我都依了你。”
老太太虽然没有抽回手去——她没有这个力气了,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老太爷的话,她好似一点儿没有听到。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伸手抚上老太太的脸,轻轻的、柔柔的道:“夫人,你知道嘛,在我的心里能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不要说只是两个姨娘,就是赵家的子孙也不如你啊!你不要犯糊涂了,也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人去煮落胎汤给她们,然后让她们将养几日便发卖出去!日后,我和你,只有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不好?”老太爷不能看着自己的老妻就这样去了,虽然他说把孩子打掉时也一阵的心痛如绞,可是却并不曾后悔。
老太爷说这话的时候,门口的帘子挑开,魏太姨娘向里张望了一下:老太爷的话她当然是听到了。
魏太姨娘晚了老太爷一步再到的,她一直在外屋没有进来;不过她倒底是“不放心”老太太的,所以才会挑帘看一眼——正正听到老太爷的话。
魏太姨娘放下了帘子,转身又回到了座位坐下:“唉,老太太的气色怎么比上午差了这么多?”
红裳和金氏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人有心思应酬魏太姨娘。老太爷进屋后不久,红裳和金氏都避了出来: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话,她们怎么能在面前守着。
魏太姨娘便没有再说话:她一向都没有存在感,常常会被人忽视、遗忘在一旁。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这番话终于有了动静,她一下睁开了眼睛:“你是不是想害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那是两条性命,你知道不知道!”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却极为坚决。
她虽然因莲姨娘有喜生得气,但伤心却不是因为那两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老太爷一愣,他看着老太太好似不太认识她一样:这些年来,自己误会了老妻不成?老妻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眼看就要灯枯油尽,根本不会骗他的。
老太太已经又闭上了眼睛:“你如果真想我永生永世受那地狱之苦,你就去做!反正,你也是不在乎的。”然后她就再没有说一句话。
老太爷愣了一会儿,忽然抱着老太太的手哭了起来,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一样,他反复的、不停的、喃喃的哭道:“如果你不在了,我岂能独活?没有了你,我又能怎么能活得下去?”
一个老人哭成这个样子,还说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可笑的;可是老太爷却全没了平日里的样子,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老太太的眼皮一阵颤动,两滴浑浊的泪水自眼中流了下来,最后隐到了她已经有些发白的发鬓中;而老太爷一直在哭,没有发觉。
赵一鸣先回到了府中,在老太太屋外看到了红裳和金氏,同她们说了几句话,问清楚了老太太的病情后,也是一脸的凝肃。他想了想,在门前咳了一声儿道:“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然后才挑帘进去了。
随后赵一飞便回来了。
红裳和金氏也就进了房,老太太依然没有说话。红裳发现老太太的气息虽然极微弱,但是却已经稳定了下来:好似有了一点点好转。
红裳看向一旁的宵儿,宵儿轻轻点头,示意红裳老太太的确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转。
老太爷还在握着老太太的手,虽然满脸是泪却也顾不得,他是真得怕老太太会这样死掉了。
于钧终于来了,随他来得还有赵府一家人盼得望眼欲穿的吴老太医。
****
4700左右的字数,嗯,多码了一些字,所以发得又晚了一些,对不起亲们了。不过,我仔细检查过了,希望这次不会再有错误,汗。捂脸爬下前:亲们,求票!
第四十七章 暗涌
于钧和吴老太医到赵府的时候,阴了几天不见太阳、月亮的天上,居然又飘扬起了雪花。于钧在门前跺了跺脚,看了看天自语道:“看来这场雪也小不了。”
上一场雪,妹妹被人算计了两块冰,虽然没有出什么事儿,但这种事情却难保下一次也能躲得过;现如今第一场雪还没有融化呢,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居然又到了,不知道这场雪会掩盖住什么样的恶毒;于钧又抬头看了一下天,伸手相让吴老太医:“您老人家屋里请。”
吴老太医给老太太请过了脉以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起身让于钧叫了赵一鸣,三个人到小书房谈了好一会儿——有好些话,是不便人前说得;吴老太医谈完后又回到老太太的屋里,却把老太爷自屋中请了出去,只留下了赵一鸣相陪。
吴老太医和赵一鸣在屋里呆了好久,老太爷在外屋是坐立难安:他真担心老妻挺不住了。后来屋中还隐约传出了老太太的怒喝和哭泣——老太太就是怒了,以她现在的身体,喝也喝不大声儿;老太爷吓了一跳,就想直奔进屋,却被早等在那里的赵一鸣给拦了回来:“父亲,母亲的病是不是能大好,全看吴老太医了,您忍一下好不好?”
老太爷急得想跳脚:“你母亲怎么了?我怎么听到她似乎哭了,还在骂人似的。”
赵一鸣只是看着老太爷的眼睛说道:“父亲,母亲没有事儿;母亲交给我吧,吴老太医一定能医好母亲的,您不必担心的;我是母亲的儿子。”最后一句话,赵一鸣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老太爷看着儿子,最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坐了下去:也许自己真得老了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吴老太医和赵一鸣才出来;言梅几个丫头立时便进屋去伺候老太太了。老太爷匆匆同吴老太医见礼,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吴老太医一笑道:“已经无妨了,不过却要好好调养一番。”说完便写了两张方子出来。他并没有开出让赵家人感觉出奇的方子,只是开了两个极为寻常的调养身体的方子,然后便告辞回府了。
赵一鸣是千恩万谢,对于家中老母病重不能款待吴老太医,让赵一鸣非常的过意不去;他特意用老太爷的车子,又拜托了舅兄于钧相送,这才回转了上房。
老太爷虽然非常怀疑吴老太医开得方子,可是赵一鸣却是十分有信心的样子,他也就没有开口说什么——有希望总是好的。
而老太爷进屋看到老太太后立时便相信了吴老太医,他几乎想追上去好好谢谢人家吴老太医:老太太虽然还很虚弱,可是她的眼睛已经有了光采,不再是浑浑浑噩噩的——虽然看上去好像哭过的样子,眼睛红红的。
老太爷没有追上去,却也在心里大大的感谢了一番吴老太医;赵家一家人都把吴老太医奉为了神医。
红裳后来也问过赵一鸣,吴老太医和他同老太太在屋里做了什么;赵一鸣只道:“吴老太医开解了一番老太太。”
红裳听得大奇:“如何开解的?”不说其他人,就是她与金氏二人,也没有少开解了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却只听不说;每次都是她们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老太太什么反应也没有。
赵一鸣只笑不语,红裳问得急了,他便以其它的事情混之;反正他就是不说。
红裳就算好奇的要死,也没有办法:赵一鸣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不论红裳如何的软硬兼施,他就是不说——他同老太太、吴老太医三人约定了,谁也不会再提起那件事儿;为人要言而有信。
红裳最终只能做罢。
老太太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转;按吴老太医的吩咐,老太太头三天只能以小米粥果腹,什么也不用加,只要用小米熬成粘粘的粥就可以了。
老太太当天晚上服药时并没有呕吐,服药半个时辰后,又吃了多半碗的小米粥;把老太爷高兴的什么似的,背着人还忍不住掉了两滴泪:这次却是高兴的。
次日,老太太看上去脸色已经不那么难看,服药与用粥都很好:那粥更是用了整整一碗。魏太姨娘探望过老太太后,也是一脸的高兴,嘴里念着佛感谢着上天回房了。
香草奉了茶给魏太姨娘。魏太姨娘接了茶以后并没有吃,只是用手握着、死死的握着,以至于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了。
香草还是在一旁立着不动、不言,似乎她主子的心情同她无关一样:她从来不劝解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过了好久才松开了手,杯中的茶已经凉了,她把茶盏轻轻的放回了桌上:“换一盏茶吧。”声音也是平闰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来。
香草答应着出去了:她根本就不担心魏太姨娘手中的杯子,因为自她跟了魏太姨娘后,魏太姨娘总共只摔过一次东西——自那以后,她没有再摔破过自己的任何一点儿东西。
不过香草知道,魏太姨娘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旁人不知道,可是香草知道:前几日,魏太姨娘请老太爷过来用饭说话,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也不是为了开解老太爷,更不会只为了讨老太爷的欢心;就像魏太姨娘天天去探老太太的病情,也不是白做样子给人看的——她自然是有她的深意。
但是——!
香草取了茶回来,在魏太姨娘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怒火,她知道自己家的主子真得恼了。
香草把茶递给了魏太姨娘,还是没有说话:她的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做得事情是思索:想一想事情哪里出错了,想一想应该如何补救,并且日后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所以,这种时候,香草只要保持安静就是对主子最大的支持。
魏太姨娘接了茶,轻轻一叹:“香草,你说对了。那边儿不想个法子绊住她,我们想做什么事儿也做不成的。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太人受恼了!”虽然她心中有着十二分的怒火,语声却还是那么平平的,没有明显的起伏。
香草也轻轻一叹:“就差一点儿了,真是太可惜了!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老太太……,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一点儿;所有的人只会怪那两个新太姨娘太过狐媚,会怪老太爷太过薄情——而两个新太姨娘也会被打发出去,为一箭可不只是双雕呵,居然就这样被那人给破坏掉了。”
魏太姨娘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轻轻的道:“她太闲了些啊。”
香草点头:“是要找些事情给她做才可以。嗯,大姑娘那里奴婢应该再多走动一下才好。”
魏太姨娘点了点头,主仆没有再说话。
老太太吃了三日的小米粥精神已经大好,慢慢的同红裳和金氏能话些家常了,甚至偶而还会同金氏玩笑两句——老太太大病了一场,金氏同老太太的婆媳关系居然神奇般的变好了。金氏和老太太应了一句俗语:人心总是肉做的。
到第四日的时候,老太太总算可以用些其它的饭菜,虽然还是以粥汤为主,不过总处见到了一些菜色;老太太这一次真得用得东西不少;还是红裳和金氏最后不敢让老太太再多用了:久病者不可以暴食。
老太太到了第五日用饭已经极正常了,甚至还能倚在床上坐上一两个时辰同红裳或是金氏说笑;赵府上上下下的人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莲、琴两位姨娘听说老太太已经完全没有了性命之忧后,她们更是合什对着上天恭恭敬敬的叩了九个头:如果老太太有个万一,她们是绝不可能被留在赵府中的。
红裳来时看到莲、琴两位正在屋外虔诚人拜谢上天,便立在一旁等她们。
红裳的身后跟着几个人牙子:这些日子一忙,根本没有来得及给两位姨娘“寻奶娘”。
莲、琴二位姨娘拜完后才看到红裳,急急请了红裳到屋里去:“雪还在下,有什么事儿值得您这样的天儿出来?就算有事儿,您打发人唤我们过去也就是了。”莲、琴二位原本胆子就不大,现在更加小了:万一太太来时或是回去的路上有了意外,不也是因自己之故?就此被人赶了出去也并不稀奇。
红裳一笑向屋内走去:“老太太病了这么久,倒底真是有福的人,现如今老太太的身子已经见好——不日也就大好了,我才得了一点儿空闲;而老太爷现在却离不得老太太身边儿,可是他又牵挂着两位姨娘,所以让我来看看两位姨娘,可有什么短缺。”
莲、琴二位姨娘还真没有什么短缺,虽然老太太病到的那几日,她们很受了些苦:丫头婆子们哪还有人理会她们?不过现如今满院子的人不叫也有人在身边殷勤的照顾着,饭菜什么的更是没有一点儿差错——她们认为是老太爷发了话。
不过她们还真想错了。
老太太有了精神以后,趁金氏不在的时候,同红裳商议了不短的时间,便打发人叫了两位姨娘院子里管事儿的丫头婆子到房里;老太太叮嘱丫头婆子一定要好好伺候两位姨娘,半点儿也怠慢不得:并且把两位姨娘的饭菜份例升成了和老太太一样的,银子自然也是记到了老太太的帐上;最后,老太太还对对丫头婆子们道,如果太姨娘们有个万一,就让一院子的丫头婆子去地下伺候小主子!
****
嗯,老话儿一句:求票!求粉红票、推荐票!
第四十八章 惊变
莲、琴二位姨娘笑着答了红裳的话:“谢谢老太爷,也谢谢太太记挂着;我们很好,哪里有什么短缺。”她们前几日她们所受得委屈是半个字也没有提,让伺候在屋里的众丫头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不少丫头看莲、琴二位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变得真正友善了不少。
红裳自然是知道莲、琴二位姨娘受过委屈的,不想她们居然一字未提:知道什么事儿只能忍下,看来自己不用太替她们担心的;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位姨娘笑了笑。
莲、琴二位已经看到了红裳身后的人牙子,自然是明白红裳来做什么的;她们听到老太爷吩咐了红裳来看她们,心下更是是安稳了不少。
进屋后莲、琴二位一定要让红裳坐主位,红裳推脱了几次也就答应了。坐下后,红裳吃了一盏茶便言归正传了:“这几位大娘带了几位奶娘和一些丫头婆子过来,一会儿叫那丫头婆子进来,姨娘们自己看看哪个合意的就留了下来;如果日后用着不顺手还可以换掉或是卖了再买的,姨娘们自管挑就是了。”
莲、琴二位对视一眼,起身对着红裳一福:“谢谢太太,只是不用叫丫头婆子进来了,我们不用挑人了——丫头婆子原来就很好;而我们年青哪里懂什么?所以,奶娘还是由老太太或是太太做主就可以了。”
听到这番话,屋里的丫头们明显得又松了一口气,看莲、琴二人的目光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感激,心下也就生出了那么一丝半丝的敬意。
红裳听了倒是对两莲、琴二位姨娘的识机很欣赏:这样的人才能自大宅院中活下去呢。她轻轻一笑:“你们不用怕。我今儿来,也是老太太吩咐的。”
莲、琴两位姨娘吃惊的抬头看向了红裳:老太太?这怎么可能呢?
红裳微笑,看莲、琴二位兀自有些不信便一摆手,宵儿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了:两个小丫头手上都托个两个木漆的大托盘。
红裳指着托盘道:“这些是老太太赏给两位太姨娘的东西,两位太姨娘看看吧。”
莲、琴二位迟疑着让丫头们接过了东西来: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却是她们眼下正合用的——安胎或养气的一些补品,还有几件大毛的衣物。
莲、琴二位对红裳行礼告罪后,又对着上房的方向拜谢后,才让丫头们把东西拿了下去;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怯怯的道:“我们、我们明日可以到上房给老太太磕头谢赏嘛?”
红裳一笑:“这原就是规矩,太姨娘们有这个心也是对老太太的敬重,有什么不行的?”
莲琴二人这才放下了大半儿的心思:老太太肯见她们,看来是真得不怎么怪她们了吧?
红裳笑道:“太姨娘们现今可是真放心了?那我们是先挑丫头还是先挑婆子,或者是先看看奶娘?”
莲、琴二位想了想,最终还是道:“太太不要怪我们不识抬举啊,我们没有其他意思;一来,我们院子里不缺人,二来也没有姨娘挑人的规矩;所以,奶娘的事情,还得劳烦老太太或是太太挑选了。”
红裳明白莲琴二位的意思,便稍稍客气了几句;莲、琴二位当然是坚不挑人的,红裳最后也就没有再强求。
红裳又闲话了几句,吩咐丫头们好好伺候着,又叮嘱莲、琴两位多多注意身子,就起身告辞了。
红裳走到门口处,对着身边的莲、琴两位姨娘笑了笑,悄声儿道:“两位尽可以放心的。”只凭她们今日所为,她们在赵府一定会有容身之所的;她们虽然并不十分聪慧,但却极为世故。
红裳回到老太太的上房去复命,一到院子门外便知道老太太的屋里热闹了:大姑娘和四姑娘的车子在外面。
今天才让赵家的姑娘们探视老太太,前些日子没有敢让姑娘们去打扰老太太,怕扰了老太太的清静。上午的时候,凤歌几人已经来过了,却不见凤舞和凤灵——原来她们是要避开凤歌几人,这却是因为什么呢?
红裳转着心思,扶着侍书的手进了屋。
老太太今天兴致很好,精神也不错,不过她已经和凤歌三姐妹闹了一个上午加一顿午饭;虽然现在还是满脸的笑意,可是却已经掩不住眼中的倦意。
金氏看到红裳进来,笑着起身:“嫂嫂回来了?这大雪天的,你非要巴巴的赶去做事,老太太也说了让你不必着紧的。”
凤灵在金氏起身的时候,也起来并迎了过去扶住了红裳的手:“大伯母,我一来都没有看到你。”
红裳摸了摸凤灵的头:“我不知道灵儿下午来啊?你母亲还奇怪你上午怎么没有来呢。”
凤灵吐了吐舌头:“我上午本来是想来的,可是凤舞姐姐有几个问题不太懂,使人请了我去,我们说好做完了功课一起过来看老太太。”
凤舞也已经福了下去:“舞儿也是想上午来得人太多了,怕吵得老太太头疼。”
红裳微笑着拉起了凤舞:“嗯,舞儿一向心思细些。”然后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姨娘们的事情已经处置好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雪下得大吧?你带着身子,原说让你晚两日去的。”
红裳笑着坐下了:“早两日晚两日有什么要紧的?老太太今儿下晌的药可用过了?”
老太太又点了点头,眼睛半睁半闭着:“用过了。”
金氏早就看老太太有了倦意,可是她劝了两次,老太太偏不肯睡:她猜可能是在等嫂嫂的消息;金氏看老太太的眼睛已经发涩了,便给红裳使了个眼色;红裳会意:“老太太,这个时候您小睡一会儿吧;再过个把时辰就应该用晚饭了,你睡醒正好。”
老太太看了看凤灵和凤舞:“好吧,我还真有些倦了。”又招手把凤舞和凤灵叫到了跟前:“你们先回去吧,我已经大好了,日后有得是时候说话。”
凤舞和凤灵答应着福了一福,各回了自己母亲身边。
言梅上前给老太太搭上了被,另有丫头燃上了安神香。
红裳和金氏上前福了一福,老太太已经睁不开眼睛,只是抬了抬手;红裳二人便带着凤舞凤灵自屋中出来了。
金氏邀红裳到她屋里坐坐,红裳笑道:“不去了,改日吧。”
凤舞笑道:“婶娘,今日我还有功课要请教母亲,所以真要改日的。”
金氏一笑,便没有再相强红裳,同红裳道了别,要带凤灵一起走;凤灵却笑道:“我去大伯母那里玩一玩成不成?”
金氏原想不许的:嫂嫂有身子的人,哪里能让孩子去闹她。
因金氏和红裳日日在一处伺候老太太,凤灵和红裳已经极熟,极受听红裳讲故事:虽然一样是书本上的故事,可是她听大伯母讲得,就是比先生、父亲、祖父他们讲得好听。
红裳却笑道:“无妨的,凤舞反正是要来的,弟妹自己回去吧;晚饭后,我会让侍书几个人送灵儿回房的。”
金氏无奈的一笑:“好吧,只是劳烦嫂嫂,总是——”
红裳只笑着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金氏又嘱咐凤灵几句便上车自去了。
凤舞要扶红裳出去:“母亲,由女儿和灵儿服侍你吧。”
可是侍书几个人可不放心凤舞,笑道:“哪里能劳动大姑娘?还是婢子们来伺候太太和大姑娘、四姑娘吧;外面路滑,可要小心脚下。”
凤舞今天出来,许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红裳虽然有疑惑却没有问凤舞。
凤舞后退了一步,跟在了红裳后面,拉着凤灵的手有说有笑的向院子外面行去。
到了红裳院子里,还是侍书扶着红裳,凤舞拉着凤灵相随。
凤舞不时的同红裳说两句话,似乎她的心情不错;只是红裳怎么都感觉她有些紧张。
红裳仔细打量了凤舞几次,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众人环绕之下,她就是想动手,不怕被老太爷送到宗族里定罪嘛?
这一天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凤舞回去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她恨恨的咬着牙捶床:为什么自己胆子这么小,为什么?
晚上,红裳得许妈妈家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回去一趟,要七八天才能回来呢。
过了两天雪终于停了,凤歌几个人来寻红裳去赏雪;老太太现如今已经大好,老太爷是天天在房里陪她——原来老太太没有好时,红裳和金氏不得不守在老太太的床前,现在却不好打扰老太爷和老太太了;而红裳这几日也乏了,正想了好好玩玩,便答应了凤歌几个人;不想,红裳却意外的看到了凤舞。
凤舞早早就等在了暖阁外的扶廊上,看到红裳她们还挥了挥手。
因为是几个孩子赏雪,哪里能坐得住?吃过了东西后,凤歌带头,几个小姑娘自暖阁中跑了出去,闹完回来后一身上下全是雪。红裳看得直摇头,一面吩咐她们近前烤火,一面命她们的丫头快去取衣服给她们换下来。
凤舞却没有跑出去玩儿,一直安静的坐在暖阁里和红裳说话;看到凤歌几个人的样子,便道:“母亲,不如回去吧,这里虽然暖和,她们这个样子还是泡一个热水澡比较好。”
红裳一想也对,她出来也有时辰了,现在感觉真得有些累了,便点头同意了凤舞的话。
扶着侍书出屋时,凤舞指着那梅花道:“开得真好,映着雪怎么看都漂亮。”
红裳原本就想起要几枝梅花的,便让鱼儿和画儿去剪花:让她们多剪一些,老太太和金氏那里都送几枝过去。
红裳站在阶前看着鱼儿画儿剪花,侍书就站在身边,宵儿看得兴起,下了台阶对着鱼儿喊,让她剪那一枝开得最艳的。侍书看红裳站在阶前,怕她万一滑倒,便下站了一个台阶。
大家都在看鱼儿两个人剪花,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
红裳只感觉身后一股大力撞来,再也稳不住身形,脚下意识的向前迈出,想稳住身形,可是却一脚踩到了下一阶的雪地上,手伸出去却没有抓到侍书,就这样面朝下直直摔了下去,只来得把手收回抱向了小腹。
侍书来惊叫也不来及,扑过去想抱住红裳,可是她被红裳一撞仰面就倒了下去。
****
亲们,有票票的人多多支持红裳!她有点危险哦。
广告时间,朋友的文参加PK,大家喜欢这文的话,多多支持一下吧:
三言二拍之玉娘(书号141441)穿到《三言二拍》的世界里。看我受气女翻身求解放,还我大好青春。
第四十九章 凤灵?凤舞?
侍书和红裳身形都刚刚开始动,也就身子歪斜的时候,宵儿正转头过来,正正看到红裳和侍书身子歪下,眼看就要摔下来;她吓得几乎没了魂,当下只知道扑过去摔倒在地上——让红裳二人能摔倒她身上,不至于摔得过重。
红裳被撞,侍书抱了过去,宵儿扑倒在地上,几乎是不分先后的事情——就算是要分先后,这三件事的相隔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到丫头婆子们吓得惊呼出声时,红裳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红裳身下是侍书,侍书身下是宵儿;因为红裳身下有两个人,所以她并没有感觉到痛:除了受惊以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红裳下意识的先摸了摸小腹,又仔细感觉了一下:什么感觉也没有,即不痛也不痒。红裳明白自己没有什么事儿,一点点伤都没有受到。
可是红裳心中却升起了无比的愤怒!
她不是不知道凤舞别有心思,可是她却没有料到凤舞敢当着众人的面儿出手。
凤舞虽然是赵家的姑娘,但是她如果敢明目张胆的出手害红裳,不管是老太爷,还是赵一鸣,不,整个赵氏宗族都不会容她!她如果敢如此行事,任何一个宗族都不会放过这种人的。
但是凤舞偏偏就这样出手了,并且还得了手——就和灯下黑是一样的道理。
红裳虽然两世为人,却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准,就因为她太过笃得凤舞不会明目张胆的出手,所以才会让自己有今日之险;也因此,红裳更加生气,她在生自己的气:如此大意,如何能保得自己孩子平安长大?!
红裳并没有想太久,她在确定自己孩子无事后,心中虽然闪过无数念头,可是她先看了一眼侍书和宵儿,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眼神,红裳就知道她们并无大碍:有伤也应该是宵儿,怕是皮外伤吧?
红裳立时收回了目光,悄悄的扫了一眼阶上的众人,她要看看是谁现在站在她原来的位置;这个人就是撞她的人,不过这人却不一定是要害她的人。
丫头婆子们早已经乱了方寸,除了尖叫外,现在没有人想起要奔下来照看红裳,大家还都在原地立着——现在红裳也就是刚刚落地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
凤灵站在红裳原来的位置上,凤舞就在她的身后,两个人都是张着嘴巴,有些呆愣的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凤歌、凤音、凤韵都在红裳的左侧,也是人人张着嘴不知道反应。
然后,凤舞先反应了过来一样,她推开挡在身前的凤灵,跑下了台阶:“母亲——!”凤韵却一下哭了起来,凤歌跑了两步被醒过来的凤音叫住了,凤音的眼睛也红了:“姐姐,不要过去添乱,我们照看好自己,让侍书几个人能好好照顾母亲就好。”
凤歌原还想让丫头们过去帮忙,不过当她看到红裳身边已经围满了,便没有开口:还是不要让她们过去添乱的好。
而这个时候,鱼儿和画儿已经奔了过来。
红裳只是一转念便呻吟出声了:“唉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此事不能向后拖,要马上查,就要眼下查,不然再查也查不清楚了。
对于要谋害自己孩子的人,红裳绝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是一定要受了惊,并且动了一点儿胎气的——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并不是一点儿伤害也没有。
只要有一点一点妨碍,也足够把赵家的人吓个半死了:那个害她孩子的人,不用她说话,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是红裳心狠,也不是红裳太过有心计、手段,红裳只是一个母亲,她只是想保护她的孩子。
凤舞刚刚扶住了红裳的胳膊,画儿上前一把推开了她,半分的客气与尊重都没有。
画儿和鱼儿一左一右扶住了红裳,她们的心差点儿自口中跳了出来:“太太,您哪里痛?”
红裳颤着声音道:“肚、肚子痛。”
这时候那些丫头婆子终于奔了过来,凤灵也自呆愣中醒转,向红裳走了过来;可是她走得极缓慢,脚步也有些虚浮,虽然走了过来,却没有近到红裳身边,只是立在不远处看着:大伯母千万不要有事儿啊。
凤灵心里现在惊惧非常:是她把大伯母推下了台阶!可是,可是不是她要推得啊,有人撞了她,她身不由主得撞向了大伯母;是谁撞的自己,凤灵却不知道!她身后除了有凤舞以外,还有二三个小丫头在她身周,她当时根本没有在意身旁的人,她一直在看画儿二人剪花儿,正想着要哪一枝回去插到屋里;她只能确定一点,撞她的那股力道不是正正在她身后的凤舞,来自于她的左侧。
凤灵看到红裳摔了下去便吓得呆住了,后来惊醒过来再想看身后的丫头们是谁时,丫头婆子早已经奔到了红裳身边,她哪里还能知道自己身旁的人是谁?
凤歌和凤音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唤凤灵:是她把母亲撞下去,也许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错儿也太大了些!母亲如果有个万一——她们两个心下一酸,真想像凤韵一样大哭一场;还是年纪小好啊。
红裳扫过那一眼,便已经知道撞自己的人一定是凤灵,因为她就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不过,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凤灵和金氏的想害她!因为金氏绝对不是一个傻瓜,不会陷她的独生女儿于死地;而凤灵虽然性子好强,却本性不坏,只是有些不太合群,但眼下已经好多了。
而且凤灵自她摔倒后便一直呆傻傻的,就算是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的惊惧:显然她是吓傻了。
再看凤舞就不同了,一脸的关切与惊慌,虽然都那么到位,可是却有些太过刻意了。
而凤歌三个人,红裳还是很作得过的,所以根本怀疑她们一点儿。
红裳垂下了眼帘:是凤舞设计的吧?只是就算她是推了旁人又撞到了凤灵,才撞倒了自己——此事也并不难查,凤舞她是疯了吗?看凤舞原来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做出笨事,被人一捉一个准儿。
鱼儿和画儿,还有几个小丫头把红裳抬了起来,有小丫头扶起了侍书与宵儿;宵儿反而是受伤最重的人。
宵儿起来后哪里顾得上自己,先挣扎给红裳请脉;不过她自己全身上下都疼,所以一张小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虽然请脉后知道红裳没有事儿,大大的放了心,可是脸上却没有显出喜色来——她实在是太痛了!
宵儿知道红裳无事,心下一松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虽然她没有受到什么大伤,但是被红裳和侍书两个人撞得胸口还是生疼,而且她因为受得惊吓过大,刚刚也不过是在硬撑着。
红裳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不知是故意还是心急,三挤两挤的就把凤舞挤离了红裳的身旁;红裳趁机对着鱼儿和画儿打了一个眼色,还是一个劲儿的呼痛。
画儿和鱼儿立时会意过来,两个人都一握侍书的手:“太太,太太你怎么样?太太你不要着急,大夫很快就来的。”又连声让人去请大夫来。
画儿只是一眼扫过去,立时有小丫头反应过来飞奔了出去:她知道应该请谁来。
侍书刚刚在红裳身上时便明白红裳没有事儿,所以并不需要画儿二人提醒;宵儿晕了过去,不然只她一个人便会露出破绽。
红裳和侍书三个人很是着急宵儿:不知道宵儿倒底怎么样了,晕到了是不是撞出了内伤所致。因为担心宵儿,红裳的心中的怒火更盛。
侍书一面急急吩咐人把红裳送到屋里去,一面喝自家的婆子们把所有的人都拘到暖阁东厢里,让人紧紧看着:不许任何两个人紧挨在一起,不许她们说话或是眉来眼去,或是牵手什么的;总之,就是让这些人只能乖乖的或坐或立,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做。
红裳一直注意着凤舞和凤灵,当她看到凤舞因自己的呼痛,在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意,而凤灵却吓得哭了出来,更加确认是凤舞动得手脚。
只是这一次,红裳不打算再轻轻放过凤舞:再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孩子。
凤舞当真是心情不错,直到后来看到侍书把丫头婆子关了起来,她的脸上才是变了一变神色,心情一下子烦燥起来:事情有些不像自己所想那般啊,侍书这些人并没有慌成一团,她们太太痛得要死要活的,她们还有心思把人看管起来。
凤舞真得担心起来,再也没有了轻松的心情:如果侍书等人慌乱起来,等完全安置好了红裳,再回头想查什么,便什么也不会查出来了;只要一日一夜过去,丫头婆子们心下也就都思量清楚了,不会有哪个人愿意惹事上身,所以不会有人乱说话的;但是现在却不同,丫头婆子们心下并不稳,再加上被看管起来,只能让她更加慌乱的没有主意,到时只要一问,人人都不会有一句瞎话儿——那事情不就要败露了吗?
凤舞转着眼珠儿:这要如何脱身呢?
****
上午好,亲们!新得一天开始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小女人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再过几天就可以加更了,嘿嘿。
第五十章 事败!
凤舞倒是想到了主意,不过她都不太满意,可是让她能满意的法子,她却没有想出来。凤舞原本拉着凤灵不放,就是打算让凤灵做替罪羊:凤灵把人推下去的,怎么也不能说没有过错吧?不问凤灵的错,却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当然有得是话要说。
如果万一被侍书找到了那个被她撞了一下、又拉了一下的小丫头,她也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承认:几个小丫头说一说就能入自己的罪?打死我也不认,只说丫头们乱说诬蔑自己,就算是老太爷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至于会少了老太爷的欢心,凤舞嘴角撇了撇:自自己回府,他也没有对自己有过几次好脸,每次不是训就是提点的。
凤舞又自己给自己宽心:这么多人,想要查清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侍书几个人能干,想查问清楚、有凭有据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吧?更何况她们不但对照顾那个小太太,还要被责罚,只要拖过去了今天,就是把人看管起来了,想查清楚也难了!而且——,凤舞看了一眼看管丫头婆子们的人:凭什么一定是她们几个姑娘的人所为,难道不会是小太太的自己人所为?这事儿做得本就不公道!
凤舞慢慢的定了心来,她重新又有些兴奋起来。
红裳断断续续的呼痛声,更让凤舞的心下妥贴起来:看她没有了孩子如何能在赵府立足?而且小产后,她怎么样也要要休养一个月,府中的事情也就不会再由她来处置——老太太现如今也病着,只能让二房的婶娘来打理府中了;到她养好了身子,再想自婶娘的手里夺回掌管府事的权力来,怕就是真难了。
对于金氏,凤舞自认还是很了解的。
凤舞想到这里得意起来:自己想得法子可不只是简单的弄掉她的孩子!她回想起香草前两日给她讲得故事:有家人大房出去独立了,二房和三房争权,本来是二房占了上风,可是大房使计让三房掌了权,二房和三房相斗,最终却是大房得了好处。
凤舞回想着故事看向了床上的红裳:自己就要做那个大房,看你和二房斗个死去活来,到最后,你们才会知道,整个赵府全是我的!你们哪一个都是妄想而已。
凤舞半分也没有怀疑过魏太姨娘和香草是不是别有用心:她们不过是常常说些故事哄自己,自小便是如此,并没有什么不妥;而自己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当然也与魏太姨娘讲得故事有关,可是却不是她给自己出得主意,是自己很聪明听到故事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只是,一个故事让她想到了一个法子;两个故事让她想到了两个法子,这怎么也有些太巧了吧?只是凤舞却不这样想,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很聪慧的,且她也很着急、很心切要除去红裳腹中的孩了,所以她忽略了她本不会忽略的事情:她很早以前就失了平常心。
越是放在明处的东西,越容易被人忽略,尤其是聪明人;而混乱后,事情的真相是最难让人发现的——这是魏太姨娘讲完故事后,凤舞明白的道理。
不过凤舞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实在不怎么高明,只是凤舞自己并不这样认为。她原来一直蛰伏,可还是没有斗得过红裳,所以她认真比心计、手段自己不如红裳;而她却自魏太姨娘和香草的故事中得到了启发:暗得不行,便来明的。
凤舞知道红裳对自己一直很有戒心,所以想在无人处、或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下手害她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自己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而只有在正常的场合、在人多的时候,尤其是在晴天白日下,红裳及她的人才会对她的戒心稍有放松——她原本是真得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太容易被人捉到了。
不过最终她想了又想,认为还是人多的时候动手才会得手,而且制造混乱也能掩盖住真相,到时就算红裳明白是她所为,但是无凭无据也只能放过了她。
凤舞打定了主意后,第一次想出手时却因为担心被人注意到,怎么也没有勇气敢下手:就是看望老太太的那天下午。
红裳当天也注意到了凤舞的紧张,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打得主意,就是要在人前动手:如果不是红裳太笃定这一点,她或许就不会被凤舞得手了。
不过,凤舞也大错而特错了,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害人,而应该是想个法子救她自己。
凤舞现在还不知道,就在昨天,陈富已经“背主私逃”了!他大胆包天,偷偷克扣赵府中下人们的月例银子,在外面放印子钱,最终连本带利携银逃走了。
凤舞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就是在她眼中,赵府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小陈氏也一直住在她的院子里,虽然好似做错了事情被训斥过,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至少不会是月例银子的事情,不然她也早就应该被赶出府去了。
可是小陈氏有关事情的详情,凤舞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她自回府后被许妈妈看得很紧,就算她是有心要去探探小陈氏和孙氏,许妈妈也是不会允的;而且凤舞也认为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同父亲的妾室亲近比较好,所以她压根不儿知道小陈氏和孙氏后来发生的事情。
小陈氏院子里的人都换了,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出过屋——这几乎就是软禁了;可是凤舞却认为没有异常!
至于孙氏?她的禁足怕是要禁到年节了:年节总是要让她出来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孙氏又一次被禁足,凤舞也不知道:她连让个丫头去打听一下也不曾;她认为她要谋算的人是红裳,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孙氏那边儿的动静。
如果凤舞知道,那么她也许不会头脑发热;可是凤舞不知道,并且她也容不得红裳有身孕——她不相信那会是父亲的孩子,虽然她明明知道红裳没有同其它男子有交往,可是她偏就是固执的认定了。
因为赵家不会再有子嗣!这是凤舞坚信的。所以凤舞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红裳有喜了!对于这一点,凤舞是从立不安,她几乎是一刻也等不得,可是她没有想到法子前已经等了太久了——对于凤舞来说。
凤舞绝不会相信赵府会能子嗣:不然,她和宋氏这么多年,岂不都是在做傻事儿?如果换成另外一种活法,她和宋氏现在应该生活的很不错才对——但是宋氏已经发配了,她不能相信自己错了,而且还错了这么多年,无法回头。
凤灵却立在门边儿上发呆,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
红裳不忍这个孩子受惊吓,可是现在却不能安慰她,只得不去看她:好在一会儿事情也就过去了,并且她的母亲金氏也应该快来了吧?鱼儿应该已经吩咐小丫头分头去请人了——应该先请谁、后请谁,这里面也是有文章的。
凤歌三个人就立床前不远处,就是凤韵虽然眼泪哗哗的,却没有了哭声儿:怕让红裳听到哭声心神不宁,更添病。
凤舞稳住心神后也移步到了床前:“母亲,您感觉怎么样?”然后又做出一副心焦的样子来:“大夫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侍书似乎也是急得直想跳脚:“大夫怎么还不到?哪个去请的?”凤舞过来的用意,侍书当然明白。
宵儿已经醒了:她只是受惊比较重一些,伤倒并不是很重;她起身后给红裳又请过了脉,然后为红裳扎了几根银针说是要稳胎的;扎过针后,虽然红裳不再怎么呼痛了,可是脸色却比刚刚难看多了。
凤舞看宵儿救治红裳,心下就有些着急:这丫头居然真得懂医!
宵儿却眉头紧锁,凤舞连声追问,当她知道红裳现在情况并不好,银针只是止了痛,并不能保胎时,心下简直是乐开了花。
侍书和宵儿照顾着红裳,画儿和鱼儿却转身要离开的样子。凤舞正奇怪画儿二人要去做什么时,画儿却唤了凤舞等姑娘们出去,一起到了东厢房里。
画儿和鱼儿对着四位姑娘福了一福:“各位姑娘们,你们要见谅了;今儿太太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一会儿定要回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才行;婢子们回事情当然要回个清楚明白,不能让主子们有疑问的。”然后,画儿看向了丫头婆子们:“虽然我们大家现在是人人都有错,可是错的大小却不一样,怎么也要知道是谁把太太撞下去的吧?”
话音刚落,凤灵哭着就站了出来:“是我、是我撞倒了大伯母——!”
画儿却没有对凤灵疾言厉色:“姑娘不好好的站着,怎么会撞倒了大伯母呢?”
凤灵抽噎道:“有人在左侧撞我,我才不小心撞到了大伯母的。”
画儿不再说话一一扫过在场的人,然后道:“大家听到了,是哪个人撞到了四姑娘?”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怯怯的道:“画儿姐姐,是我、是我不小心撞到四姑娘的。”
画儿一样温声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锁儿。”
“锁儿,是吧?锁儿为什么会撞到四姑娘?”
锁儿小小声的道:“有人撞到了我,我才、我才不小心撞到了四姑娘的。”因为凤灵说过这个原因,所以锁儿说得虽然是实话,可是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画儿扫向了丫头婆子们,却没有人出来自承其事了。
画儿的目光冷了下来,她一一盯了过去了,然后森然的道:“不说?认为我没有法子找到你是不是?”
丫头婆子们都吓得不轻,但依然没有站出来。
画儿沉声道:“为了不牵连太多的人,太太吩咐我来处置此事,原是太太心善,不想大家一起受苦;现在既然有人不想出来认错领罪,是安心想要大家一起受苦了!我倒是有个法子能找到这个人来——现在,大家好好想一想,然后就去按太太摔下台阶前的位置站好——每人都应该还记得身边的人是谁吧?如果大家想隐瞒,那么你们要想一想老太爷的家法,再想一想你们各自的身家性命!”
一番话,不只是丫头婆子们变了脸色,凤舞和凤灵的脸色也变了,尤其是凤灵,她的身子都摇了摇:自己还不被老太爷打死?
凤舞的脸色变得比凤灵更难看!
众丫头婆子虽然不是人人都记得身边的人是谁,不过至少一半儿的人是知道的;于是忙乱了一阵子,众人终于重新站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都确认好了前后左右的人没有差错。
一个立在凤舞左侧的小丫头“扑通”跪了下去:她就立在最后自承其事的小丫头身后!
这个小丫头虽然跪下了,全身也吓得抖个不停,可是却一句话也不说。
她现在不说话,不等于永远不会说话——她又不是哑子。
凤舞的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她的计谋就这样轻易的被拆穿了!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凤舞带着吃惊看向了画儿,画儿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凤舞自然不惧一个丫头,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不敢再直视画儿,便低下了头;可是想想不甘心,凤舞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屋里——屋里,红裳正在看着她,目光越过了那些丫头婆子,正在直直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痛楚,只有冷静与绝然!
****
本章900左右个字,希望可以为亲们节省一些花费,虽然不多,也是小女人的一点儿心意。
另外:求票!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五十一章 来了一个又一个
凤舞被红裳看得心头一惊,没有再敢看第二眼急急转回了头来,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小太太不想再容忍自己了!她立时又气得想掐自己:她什么时候容忍自己了,她现在只是想赶尽杀绝了!对,她就是要赶尽杀绝了。
凤舞随后又气自己被红裳吓到了:她有什么好怕的?自己可是赵府的长女,有哪个人能拿自己怎么样?凤舞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抬头看向了画儿:看她敢拿自己怎么样?
凤舞想大闹一场,把事情完全搅乱它,让事情闹得一塌糊涂,最后能不了了之:起码也可以让自己的错化小一些。
只要画儿开口,凤舞就咬住画儿话中的不敬发作起来——这个极容易,没有说什么不敬的话,但是语气也一样可以说她对自己不敬,语气不行还有神色呢;这些都不好让人分辩的。
凤舞便直直的盯着画儿,就等她开口了:不管画儿说什么,她是打定主意要找个借品上去打画儿的,事情当然是闹得越大越不可交越好。
但是画儿却没有开口,她甚至没有看向凤舞,温柔的给凤灵整理起了衣取;而鱼儿在一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像刚刚她们两个丫头什么也没有查问过一样。
凤舞没有想到两个丫头如此奸诈,正想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借题发挥呢,暖阁外来人了。
画儿和鱼儿相对一笑:时间真是刚刚好啊。
来的人是金氏。
她在路上已经问过了送信的小丫头,知道了大概的情形:当她听到凤灵把红裳撞下了台阶时,金氏只感觉眼前一阵金星闪烁,她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天地良心啊,她金氏虽然在得知嫂嫂有身孕时,心里也不舒服,甚至存了不良的念头:想看嫂嫂如何被那几个妾室害得流产;可是后来她真没有了这个想法,并且还隐约的提醒过嫂嫂,要她多注意一些饮食,多注意妾室们的动静儿。
金氏眼冒金星是因为女儿:她的灵儿啊!嫂嫂这次如果有个万一,她的小灵儿怕是会被老太爷送到山上长住,直到嫁人前是不会再被接下来了——她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而且,现在金氏和红裳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儿感情,所以她还真得不想红裳因此有危险:不只是因为她的女儿。
金氏下了车子三步并作二步就奔进了院子,看也没有看向西厢的女儿:虽然她很想跑过去抱一抱凤灵,现在女儿想来已经吓坏了——她的女儿一定是被人陷害了!金氏没有想过害红裳,而凤灵这些日子同红裳非常要好,所以凤灵一定不会害红裳,可是她却害了:这只能有一种解释了。
金氏直接奔到了暖阁,她看到一位老大夫正在给红裳请脉,想了想她没避开,直接行到了床前:“嫂嫂,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红裳睁开眼睛:“弟妹,我没有大碍,你先去看看灵儿;那孩子想来已经吓坏了。”
金氏听到后眼圈一红:“嫂嫂!你还顾得上这个,先顾自己吧;灵儿这个丫头,看我打死了她……”
红裳喝止了金氏,她是真有些生气:“弟妹,你也不是糊涂人;我不管会怎么样,都同灵儿无关的,你是真得看不明白,还是怎么的?孩子已经吓坏了,你可千万莫要再高声儿了。”
金氏脸上一红,眼中的眼也掉了下来:她明白是她明白,而嫂嫂明白是嫂嫂明白——明白还能一丝不怪,这也极为难得了;怎么说,也是自家女儿把嫂嫂推倒的。
金氏哽咽着答应了一声儿:“嫂嫂向来是明白人,我倒不担心嫂嫂会误会了灵儿和我;但是——”
红裳闭上了眼睛:“没有但是,你只管去把灵儿哄好;我是顾不上她,可是心里是真的不放心;而且另外几位姑娘也吓坏了,也要有人安抚一下才成,就有劳弟妹了。”
金氏口里答应着,但却没有走开:嫂嫂倒底如何她要问个清楚才能安心,如果嫂嫂现今正危险,她如何能只顾自家女儿,扔嫂嫂一个人在这里——侍书她们是丫头,同她是不一样的。金氏转身对着大夫行了半礼:“老先生,我嫂嫂……”
老大夫正是宵儿的祖父,他轻轻摇了摇头:“重重摔了这么一下,想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眼下已经动了胎气,如果不好好调养几日,还真不好说吧;唉,有身子的人,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金氏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就知道不可能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的。她看向方老先生:“老先生,求求您为我们赵家保住这根苗儿,我们赵府上上下下全都对您感激不尽!”金氏说得极为诚恳。
金氏还欲再说,方老先生打断了她的话:“夫人自管放心,虽然动了胎气,不过小老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金氏这才放下了心来,想看着方老先生开方子,可是却被红裳硬赶到了西厢去看凤灵等人。
方老先生看左右无旁人了,才轻轻一叹:“太太,多亏您身子强健,才能逃过这一难啊;虽然这一次您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是这种意外却极难说的,您还是要小心在意些才是。”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我省地,方老先生放心就是。说起来,我能什么事儿也没有,多亏了宵儿呢;可是宵儿却因我受了伤,唉——!倒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方老先生虽然看到孙女儿受伤也心痛,可还是打断了红裳的话:他们一家人都是红裳救的,只要红裳能好好的,孙女儿这点子伤受得也算值。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方老先生还是亲自看过了宵儿的伤,又把过了脉才真得放下了心来。他并没有急着要走:没有他,一会儿的戏不好往下唱啊。
金氏到了西厢抱了抱凤灵,只伏耳说了一句:“大伯母知道不是你,我也知道;一切有你大伯母和我为你做主,你不用怕。”其它的什么安慰话也没有说,她还有事情要做呢;嫂嫂十分对得起她与女儿,所以她也要嫂嫂多少做点儿什么才好。
凤灵怯怯的贴着母亲的耳朵问:“大伯母不怪我?”
金氏重重点头:“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怪你?你好好在这里坐着,母亲要为你大伯母做点儿事情。”
金氏又安抚了凤舞、凤歌姐妹、凤韵,这才转身出了西厢。
凤舞的脸色变得更难堪:有了金氏,她再想撒泼已经来不及了!长辈面前她如果敢撒泼,只能是错上加错,罪上加罪了。她有些恨恨的看着金氏的背影儿:她为什么要来得这么及时!
金氏出去却没有问丫头婆子们的话:画儿和鱼儿自然把事情同金氏说了。
金氏心下一凛,她万万没有想到动手的人居然是赵府的姑娘!她原以为是大房的妾室呢。金氏没有看向西厢,只是轻声道:“此事儿我虽然能处置,不过最好是由——”
金氏现在是非常痛恨凤舞,可是此事不只是她二房的事情,她的嫂嫂现在还躺在床上:所以,她不能只顾自己出气啊——如果不是顾虑红裳,她早上前甩两个耳光到凤舞的脸上,然后再喝问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女儿。
现在这样做却不行了:如果她打了凤舞,弄得凤舞样子狼狈了,反而会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凤舞生出怜惜来;原来她一向是任着性子来,什么人也不怕、不必怕;可是今日为了嫂嫂也要忍一忍。
金氏眼中闪过寒光:因为忍了,才能真得给女儿出一口气,真得把这一条毒蛇自赵府清理出去!
画儿和鱼儿都点头:“二夫人说得是,婢子们都明白的。外面冷,二夫人还是进屋去陪陪我们太太吧。”
金氏点头,她也不太放心红裳一个人在屋里;她正想进屋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到了!老太太听到红裳自台阶上摔了下去,她如何还能在屋里坐得住?不顾老太爷和言梅等人的劝说,是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看看红裳才能安心。
金氏只能迎了上去,请完了安就要解身上的大氅给老太太披上:老太太虽然穿得不少,可是久病之下还是多穿些的好。
老太太一把拉起她:“大冷的天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大好了,没有关系的,你莫要太过紧张了。”现在老太太看金氏虽然不如红裳,不过却也一样自心底真的疼惜起她来:“你嫂嫂倒底如何了?”
金氏连忙道:“老太太不要太过着急,大夫正在给嫂嫂诊脉,他说没有什么大碍的。”然后才把方老先生的话复述了一遍——老太爷本有心疾,而老太太又是大病初愈,所以金氏先用话宽了他们的心,才敢给他们细说病情。
老太爷和老太太即便就算是如此,也吓了一个魂飞天外:红裳动了胎气!
两个老人家当下真是健步如飞,急急的赶到了红裳的床前。一进屋,老太爷便急急去问大夫,媳妇当真没有什么大碍?老太太坐到床头细细问红裳,身子哪里不舒服,痛得厉害不?还一个劲儿的宽红裳的心,让她放心:她福大命大,孩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红裳看到老太太也极为惊讶并感动,要骗两个老人家,她还真有些不忍,所以话就说得极少;倒是侍书和宵儿在一旁对老太太细细说了说红裳的病情。
老太爷和老太太终于相信红裳虽然动了胎气,不过暂时孩子还不会有事儿;他们放下了一半儿的心,可是那一半儿还吊着呢:毕竟是动了胎气啊!
老太爷打发人送走了方老先生,然后才坐到外间细细问起了红裳摔倒的缘由:他们虽然自报信的小丫头口中知道了大概,可是却并不十分的清楚——给老太爷、老太太报信的小丫头,说得同金氏那边儿的差不多,不过只是少说了一样,她没有告诉老太爷和老太太,是凤灵把红裳推倒的;不然,老太爷和老太太刚刚哪里会给金氏好脸子看。
金氏先大略说了一下,然后又唤了鱼儿和画儿进来回话,最后把几个撞人的小丫头都唤了进来。
听完后,老太太的脸色全变了,她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这个、这个孽障!”这是有宵儿和侍书拼死相护,不然赵家的这一根苗就这样毁到了凤舞的手上!
老太爷的脸色也是铁青一片:凤舞,又是凤舞!赵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女儿呢!越想越气,正想说话时,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老太爷的心疾犯了!
原本老太爷将养这么多年,很久很久没有犯过心疾了。可是前些日子因为太姨娘有喜而狂喜,又因为老太太大怒,接着就是大悲,身子本就虚了;今儿被凤舞一气,他的身子终于垮掉,旧疾复发了。
老太太原本就气得发晕,看到老太爷晕死了过去,惊呼着站起来想过去扶他;可是她身子本就弱,老太爷的晕死给了她极大的惊吓,她刚站起惊呼出了半声儿也晕倒在了地上!
金氏吓了一大跳,亲自扶住了老太太,急急吩咐丫头们快去把大夫再请回来,又让丫头们把老太爷和老太太抬到西边儿的床上去——东面的床红裳用了。
红裳听完侍书的回话脸色大变,一下子用力就要坐起来。
还是侍书手快按住了她,劝红裳不要着急:“我们就知道太太一定会认为是自己的错,是太太把老太爷和老太太吓到了!可是,怎么说这也不关太太的事儿,是大姑娘——大姑娘把老太爷气倒了,而老太太是被老太爷吓得;嗯,也因为老太太被大姑娘气坏了,所以再被老太爷一吓,才会晕倒的。”
宵儿狠狠点头:“就是,这与太太没有半分关系;我先出去看看老太爷和老太太,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太太先不要着急。”
说完,宵儿跑了出去。
红裳虽然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主要是被凤舞气得,可是她心下总是不安:毕竟她瞒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事情。
侍书轻轻一叹:“太太,如果没有宵儿,你的身子根本不会像眼下这么强健,那今儿你一定会出事儿的——我们就算捉住了大姑娘,又于事何补呢?就算是有宵儿,可是今日的事情也险之又险,您想啊要,太太——万一我或是宵儿接空了你,或是你被我们其中一个压到了,太太,你想过后果嘛?”
红裳的脸色一白,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肚子:她不能失去孩子!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有骨血相连的亲人啊!
主仆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事情与道理红裳都明白,多说也是无益。红裳和侍书都在焦急的等宵儿的回话。
宵儿一会儿回来了:“太太放心吧。老太爷常备的有心疾的药,已经服下去并醒了过来;老太太只是气急攻心再加上受惊才晕倒的,用了两根银针后也醒了,并无大碍。”
红裳听到以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虽然老太爷和老太太晕倒的根本原因不是她;但是为了孩子,红裳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她咬咬牙躺着没有起身:只骗老太爷和老太太这一次吧。
宵儿又道:“老爷回来了。我出去时,老爷就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身旁呢。”
赵一鸣回来了?这倒也好,事情正好可以处置了。
红裳点了点头,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外面一阵急急的跑动声儿,然后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舅老爷回来了,就要到门口了!”
于钧到了!
****
虽然没有到4900字,不过是4600多字;那个某位亲啊,这次原谅小女人,下次小女人一定补到9字数啊,今儿情节就到这里,所以不好意思了。
第五十二章 最后的疯狂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小丫头的回报,只是轻轻一叹,知道红裳的大哥这次一准儿生气不小,不过错在己方,只能好好同人家赔不是了;他们倒没有为此太过担心:那于钧很是知分寸的人。
老太爷轻轻一摆手:“一鸣,出去接接你舅兄。”
赵一鸣答应着迎了出去。
于钧一脸的焦急,目光如刀锋一般看向了赵一鸣,张口便问:“裳儿她——”
赵一鸣行礼:“裳儿动了胎气,不过大夫说眼下还无大碍。”
于钧先松了一小口气:“裳儿在哪里,我先去看过裳儿,回头再找你算账!”于钧心中自然对赵一鸣有怨气的:赵家的大姑娘动的手,不管是什么原因,赵一鸣作为父亲总是有责任的;不过这一次赵一鸣的过错并不是太大,所以于钧才没有一上来便动手!
赵一鸣引于钧向暖阁东里间走去:“舅兄请。我刚刚回府不久,可是至今也没有看到裳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正好陪舅兄一起过去。”
于钧闻言十分的不满,看了赵一鸣一眼。赵一鸣明白于钧的意思,轻轻一叹:“家父母刚刚都被逆女气晕倒了;父亲是旧疾复发,母亲是大病初愈,所以……”
赵一鸣现然是恨不得立时看到红裳,可是他不只是人夫,更是人子;所以孝道面前,赵一鸣在道妻子眼下无大碍的时候,只能强捺下一肚子的焦急与牵挂,守在父母床前。
于钧闻言住了脚步:“伯父伯母还好吧?”他不能因此而怪赵一鸣,他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赵一鸣叹气:“怎么能好的了?父亲虽然用药把病暂时压住了,可他是心疾,如此一犯,日后身子终究是不好的。”
于钧轻轻拍了一下赵一鸣的肩:“宽心些,伯父伯母都是吉人天相,你怎么可以这样瞎想?待我去探一探伯父伯母,改日请吴老太医再来为伯父诊诊脉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也就是了。”
赵一鸣受教:“舅兄还是先去看过裳儿吧?”
于钧看了一眼东里间的房门,同妹妹只是一帘之隔了;他还是硬下心肠道:“伯父伯母身子不好,我当然是要去探望的;妹妹这里既无大碍,又是晚辈,怎么能乱了礼数?”他当然还是出于为妹妹着想。
红裳终究是赵家的人,于钧待赵家老太爷、老太太好一些,赵家的人自然也不会亏了他的妹妹。
老太爷和老太太看到于钧进来,多少总有些惊异:他没有先去探红裳?不过很快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先后都明白了于钧的意思。
老太爷和老太太对视一眼:谈什么商贾之家?礼教二字存于心间的能有几人?这于家有如此出色的一对儿女,于家的老太爷真真是教子有方啊。
于钧见了礼以后,细细的问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身子,并没有提一句红裳和凤舞的话儿;然后又安慰了一番老太太,最后道:“人年纪大了,总是不免有些病痛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好好将养调息,小侄认为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倒是老太太更要注意些,前几日小侄去探老太太时,气色还很好呢,今日看上去却不如前几日,身体总是要好好调养才可以,不能大意的。”
老太爷和老太太笑着道了谢,又催于钧去看红裳,并把红裳的病情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红裳摔倒的事情:此事一会儿再说不迟。
于钧又说了两句:明儿使人送些东西过来,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好好将养之类的话,才起身告辞了。
红裳听到哥哥的脚步声到了门前,后来又渐行渐远了,便轻轻叹息着:“哥哥倒底是心细的,这样的事情也为我想得周到。”
侍书笑道:“舅老爷对太太真是没有话说得。”
主仆一面说笑着,一面备下了于钧喜欢的茶点;当然了,自然也为赵一鸣准备他喜欢的。
赵一鸣陪着于钧挑帘进来后,两个大男人都立在门口看着红裳,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心中都是大痛——红裳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一些。
赵一鸣顾不得于钧了,急急想抢到红裳床前;而于钧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个大男人几乎同时奔到了红裳面前。
“裳儿——!”两个人一同喊道。
红裳看看两个人,眼圈一红:“我没有什么事儿,你们不必如此担心。”
赵一鸣伸手想握红裳的手,可是于钧同时伸手却被他快一步:于钧坐在床头上;他只好坐在床中间,握住了红裳的另一只手。
红裳感动之余也有些头痛:这两个大男人,都是真得关心她,还真让她有些应付不来。
赵一鸣和于钧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红裳好好休息将养;然后于钧就要起身出去,赵一鸣也站了起来:如果说刚刚两个人对于凤舞只有怒气,现在他们就想抓了凤舞过来先好好打一顿再说!
红裳拉住了于钧:“哥哥,你莫要生气。”
于钧眼角抽动了一下:“哥哥看你没有什么大事儿,已经放下心来,当然不会生气了。”不过这语气却有些不对。
红裳担心的看了看于钧,然后对赵一鸣道:“夫君,你去照看老太爷和老太太吧,我同哥哥说两句话。”
赵一鸣拍了拍红裳:“裳儿,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红裳轻轻的道:“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有一些事情,你要考虑周全一些,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大,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就不好了。”
赵一鸣点点头:“我省得。”然后便起身自去了。
红裳拉了于钧坐下,伏耳对他说了几句话;于钧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红裳:“真的?”
红裳坐了起来:“我可以下去走一走、跳一跳给你看的。”
于钧扶红裳躺好:“我知道了,你也不要起来吓我,我可是不敢任你跳来跳去的。只是你日后更要小心才是——这事儿我怪赵一鸣倒是少些,反而怪你多一些,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
红裳笑着点头:“哥哥不说我也知道了。可能是我自进赵府并没有吃过大亏吧?所以有些大意了。”
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于钧才起身出去了。
虽然知道妹妹没有事儿,可是于钧却一样不能放过凤舞:这条毒蛇不除岂能行?她不同于姨娘们,她顶着一个赵家主子的身份呢!不过,于钧想,老太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孙女儿吧?
于钧出了屋子,盯了一眼西厢:他虽然极想打一顿凤舞,可是他却知道打不得——那是一个姑娘家,他一个隔着肚皮的舅舅如何能打得?虽然赵家的人也不会轻饶了她,可是自己总要为妹妹出口气才成。
于钧想了想,他打不得,赵一鸣打得啊!于是他抬脚便去寻赵一鸣;想不到法子就不是于钧了。他其实不擅长于拳脚,他更精于设计人。
赵一鸣正要起身出去:赵一飞回来了,有他在父母身边儿,他想先去看自己的女儿们;虽然事情的经过老太爷已经问清楚了,蛤他还是想去问两句的。
于钧同屋里的人寒暄了两句,便同赵一鸣出来了。走出暖阁后,于钧看着西厢道:“裳儿几乎丢了孩子呢。”
赵一鸣嗯了一声儿。
“伯父、伯母气成这个样子,如果有个万一,你可就担了一个不孝的罪名儿啊。”
赵一鸣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于钧:于钧不说他也知道。
“丢了孩子,裳儿是不是有危险还真难说呢。”
赵一鸣的眼角开始抽动:“这个逆女!”
于钧知道差不多了:赵一鸣原本就知道,自己再挑明了提点一下,他的怒火压得住才怪。
赵一鸣大步流星的就进了西厢。
凤舞看到赵一鸣后,抿了抿嘴唇只是起身福了一福并没有开口说话。
凤歌带着三个妹妹坐在另一旁,距凤舞很远很远:虽然屋里有丫头婆子,可是凤歌几个还是有些怕怕的。
鱼儿看到赵一鸣脸色铁青的冲了进来,便避到了一旁护住了凤歌几个人。
赵一鸣看着凤舞后,怒气更盛了三分:她居然一副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
赵一鸣不自禁的就想起了于钧刚刚说过的话:病倒在床上的父母、红裳极差的气色、红裳肚中的胎儿;他高高扬起手,狠狠的就打了过去:“你这个逆女!我今儿打死了你,也免得你将来遗祸整个家族!”这是赵一鸣又想起了印子钱的事情,他是真有心要打凤舞打死。
一掌赵一鸣就把凤舞打倒在地上,他恨恨的看着凤舞,心中的苦痛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居然养出这么一个女儿,先是毒打妹妹韵儿,陷害嫡母;今天居然又设计陷害堂妹灵儿!这让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弟弟一家人!
凤舞跌倒后也不吭声儿,沉默着自地上又爬了起来。
赵一鸣是越想越气,他左右看了看,抓了一旁掸窗子的大掸子就向凤舞身上打了过去:“你知道自己错了吗?说,你倒底错在哪里了?”
凤舞不说话,只是躲闪着赵一鸣的追打,即不呼痛也不哭;屋里除了赵一鸣的怒喝没有其它一点儿声音,这情景让屋里的众人升起了一股冷意,包括于钧在内。
于钧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凤舞。
赵一鸣又问了几句话,凤舞依然不说话;赵一鸣气得又抽打了她几下,看她还在躲闪,便上前想捉住她;凤舞却没有停在原处不住,看到父亲过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父叫子死,子不死为不孝!父亲教训儿女,儿女是一动不能动的——这是礼教,这是孝道!可是凤舞却一点儿没有把赵一鸣放在眼中、心中,她只有恨,只有恨!
赵一鸣的怒气终于完全的暴发了:这样的女儿,是不应该生下来的,今日打死了她也落个干净!他上前捉住了凤舞,扬手就狠狠的打了下去:这次是没头没脸、不管不顾的打了下去!
赵一鸣连连打了几下,凤舞只是挣扎,还不是不说话:让她求饶?凤舞是打定了主意,绝不求饶的。
凤舞被打急了,张口对着赵一鸣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咬住后,凤舞死死也不松开:让你打我?再打,你再打!她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凤舞疯了吗?赵一鸣脑中先闪过了这么一个想法。
凤舞没有疯,却也距离疯狂不远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都是败在一个人的手上,让她本就难受;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会被老太爷罚得极厉害,所以她的心中更不甘——她一样是怒火中烧,还有愤恨,对红裳的愤恨;现在,还有对她父亲赵一鸣的愤恨。
所以,赵一鸣如何打她,她也不松开口;血自她的嘴中流了出来,滴落在了地上:有她的,也有赵一鸣的。
于钧先过去帮赵一鸣,然后就是鱼儿,随后吓呆了的丫头婆子们才扑了过来。
没有了鱼儿的相护,凤歌几个人才看到凤舞的样子,几个吓得尖叫起来;金氏在东厢听到急急奔了过来,看到屋里的情形只得把四个孩子抱在了怀里。
金氏也吓得不轻:这个凤舞,是不是疯了?!
于钧本来就要把凤舞自赵一鸣的胳膊上弄下来了,可是丫头婆子们一过来,反而让他无法动手,又让凤舞咬紧了。
最终于钧大喝,鱼儿急急推丫头婆子,也喝令她们一旁立着;于钧才又去捏凤舞的下巴——凤舞的下巴刚刚已经被于钧捏得有些红肿了。
于钧这次一捏,凤舞就松了嘴,她张开了嘴巴:一块血淋淋的肉自她的嘴中滚落到了地上!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不是吓晕了,就是叫得失声尖叫!这比看到一屋子的血还让人受不了!
于钧狠狠的一掌打在凤舞脸上:“畜生!”
然后喝道:“都给我闭嘴!不然一个一个打晕了扔出去!”
鱼儿便上前一人一个耳光才止住了尖叫不止的丫头婆子。
****
例行求票!亲们有票的就捧个票场,没有票场的捧了人场(订阅),小女人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所以一并道谢之。
凤舞的下场会如何?嘿嘿,你猜我猜大家猜,看谁能猜得准哦?
第五十三章 只有自己,最终也只能是只有自己
于钧一面扯了赵一鸣身上中衣的下摆,给赵一鸣止血;一面对鱼儿喝道:“把她给我绑起来!如此不孝不义之女,真真是天下少见!”
于钧是真怒了:这还能称之是人嘛?于钧如果不是气得失了一贯的冷静,他还真不会打凤舞——凤舞不是她能打得。
暖阁中的老太爷和红裳都听到了这面的动静,使了人过来问。
金氏连忙对鱼儿打了一眼色:“老太爷和老太太现今可受不得刺激,你们太太那里现如今还是什么也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胎气已经动了,怎么还能让她受惊。”
鱼儿点头,便让小丫头去回老太爷:没有什么,只是老爷在教训大姑娘;红裳这里倒是不需要隐瞒的,不过金氏面前,鱼儿还是要做个样子,也一样吩咐了小丫头去回话——不过她对小丫头眨了眨眼睛,那小丫头自然会意,匆匆一福便回去了。
赵一鸣看到老太爷和红裳都使了人来问,竖起了耳朵听鱼儿说话,倒是一时间没有顾上他的伤:虽然痛得他很想哼上两声儿,不过事关男子汉的面子,所以他倒也一咬牙忍下了。
听完鱼儿的话,赵一鸣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父母或是裳儿任何一个人,再因为自己加重了病情。
赵一鸣先谢过了于钧,然后才瞪向凤舞:“绑紧了!”然后又森然的扫过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今日的事情,如果有半句传了出去,不管是府中的人知道了,还是府外的人知道了,你们都去给我做苦力奴吧!”
屋里的丫头婆子都跪了下去,齐齐应了一声儿:就算是赵一鸣不说这一声儿,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也不会出去乱嚼舌头的;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红裳的人,其他的就是赵家几位姑娘的人,都是经红裳调教过了,知道什么事儿可以说,什么事儿要忘掉。
鱼儿打发了人去请大夫。
赵一鸣看看自己的胳膊上的伤,提起大掸子就想过去再打凤舞;可是他刚刚举起了手来,便被于钧拉住了。
赵一鸣皱眉:“舅兄,此等逆女打死也好落个干净!不然,日后定要累级整个赵氏宗族!”
于钧轻轻摇头:“息息火,你打杀了她,你岂不是也有错儿?此事儿不可以……,不然就是一场祸事儿;我看,她还是交由老太爷处置才好,你不能不回老太爷擅自做主啊。”
赵一鸣知道于钧略过的话是什么,便恨恨的放下了手:此事要小心处置才可以。
看到一旁的金氏,赵一鸣整整衣衫过去一礼:“弟妹,愚兄教女无方,累及灵儿和……”
金氏急忙还了一礼:“兄长言重了!不说我们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的话;只论事也与兄长嫂嫂无干,兄长不必心里过意不去。”
两个人三言两语便把心结打开了:金氏不比以前,所以并不有刁难赵一鸣半分。
赵一鸣心下虽然有些惊奇,不过金氏能够通情达理毕竟是好事儿,便道:“还有一事儿要麻烦弟妹,老太太大病初愈,刚刚又受了惊吓,我这个样子不便让她看到——就算是换了衣衫也怕被老太太看穿;就请弟妹和二弟把老太太送回去吧。”
金氏闻言知道是正事儿,一口答应下来,把孩子们交给鱼儿后,看了一眼凤舞对赵一鸣道:“还是解了吧。毕竟是舅老爷说得话,免得一会儿到老太爷那里……”此事儿眼下也许老太爷不会多想,可是日后万一有什么事儿应了景儿,却也难说。
金氏倒真是一片好心:于钧是外人,不好插手赵家的事情。
赵一鸣明白,代于钧谢过了金氏。于钧也听到了金氏的话,遥摇对着金氏行了一礼,金氏还了一礼。
金氏再无他语,迈步便到暖阁东里间去劝老太太了。
于钧便命人给凤舞松开了绳子:绑与不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凤舞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了——不管是送族里,还是老太爷要处置她,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凤舞被松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举袖子擦了擦嘴边儿的血;她被打得不轻,全身上下的衣衫上都有血痕,可是她还是不呼痛也不流泪,擦完了血便站在原地儿低着头一言不发。
于钧看着凤舞,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却让他感觉背后冷嗖嗖的,似乎有寒气上窜,不,更像有一条毒蛇游上了他的后背;于钧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女孩子,留不得她!她已经疯癫了,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还真说不定。
于钧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后,没有再看凤舞,上前又看了一眼赵一鸣的伤势,便问鱼儿可让人去取赵一鸣的衣服了:赵一鸣这个样子不能让老太爷和裳儿看到。
鱼儿道:已经有人去取了,应该快回来了。
衣服一会儿就取回来了,但是大夫没有到,赵一鸣也没有换衣服:这里不是红裳的房中,他换了衣服看伤上药后,又会弄污了衣服,不如一会看完大夫再换的好。
大夫来了后敷了药,赵一鸣又换过了衣服,于钧就拉着他要走;两个人经过凤舞身边时,凤舞忽然抬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两个人。
赵一鸣看凤舞的样子又升起了怒气,正想再喝骂她两句时,于钧却没有停下,硬把赵一鸣拉走了:于钧认为凤舞已经不可以理论了。
赵一鸣被于钧硬给扯走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回头看凤舞一眼;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凤舞盯着他们背影儿的目光。
可是凤歌几个人看到了,四个人被吓得挤作了一团:凤舞的目光怨毒的就像要吃人一样。
凤舞盯着父亲二人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了,然后,她忽然回头看向了凤歌几人,嘿嘿冷笑了几声儿:“你们,得意了,是不是?”声音冷冷的,目光也如毒蛇一样,吓得凤歌几个抖了一抖。
鱼儿已经急步赶了过去:老爷要走,她怎么也要送出门外的,这是规矩;不想却让凤舞钻了空子,吓到凤歌几位姑娘。
凤歌看凤灵和凤韵吓得全身发抖、眼圈发红,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虽然她也很怕,可是她是姐姐,所以强提起勇气挺了挺身子站出了半步,把凤音三个人都挡在了她的身后:“我们有什么可得意的?大姐做错了事情,我们姐妹面上哪个也是无光的。”
凤音也想起自己是姐姐来,便把凤韵和凤灵也护到了身后,上前半步同凤歌半肩而立,并握住了凤歌的手;两姐妹直视着凤舞,虽然心下很怕却没有避开凤舞的目光。
她们记得母亲说过:恶人,你越是怕她,她越是欺你。
凤舞看到凤音也站了出来,她恶狠狠的盯着凤歌、凤音,连连点头、连连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鱼儿过去把凤歌姐妹挡在了自己身后,冷冷的瞪着凤舞:现在的凤舞虽然还是赵府的大姑娘,她却不怕被她喝骂自己对她不敬了——凤舞已经完全失了人心,不会再有一人为她做主出头。
凤舞也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拿任何一个人怎么样了,现在再骂鱼儿这个该死的丫头不敬,只能是自取其辱,她便冷冷一笑扭过了头去。
想了想,凤舞又一瘸一拐的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取了茶点吃了起来。
凤舞就在老太爷问明白了事情经过后,便知道她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极有可能会被送上山呆一辈子;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堂堂赵家的大姑娘,居然被一个外来的填房弄出了赵府!
凤舞不止是恨红裳,她也恨父亲,恨祖父、祖母,恨赵府所有的人!他们不知道疼惜自己,只知道听那个女人的话!
所以,她不好过,也不能让这些可恨的人好过!凤舞知道最后老太爷总还是要问问自己的,到时她一定要好好的说一说才成。
屋里所有的丫头婆子,还有凤歌姐妹看着凤舞脸上发着狠,嘴巴却不停的吃着东西,都不同的有些惊惧:她真得疯了!
凤舞是疯癫了——至少她的心、她的灵魂,已经扭曲的完全不成样子。
于钧和赵一鸣回到了西里间,老太太已经被赵一飞和金氏好说歹说的劝解着回房了,金氏又回去了西厢:凤舞在那里,她可不放心女儿和凤歌几个人同她这么在一间房里对坐,但是现在把凤舞独自关到一旁,却也是不妥的;凤舞的脸面不要紧,主要是赵府的脸面,赵府姑娘们的名声儿。
老太爷半躺在床上,面上有着十二分的愧色:“贤侄,我们赵家教女无方,致使——”
于钧欠身打断了老太爷的话:“老太爷言重了,舍妹这次也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日后不会再有这样事情发生也就是了。”
老太爷点点头:“贤侄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不会容同样的事情发生——那是我们赵家的子嗣啊!不管如何,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于府一个交待;我们不会委屈了媳妇的。”
老太爷说完看向赵一鸣:“你也是有错,我也是有错啊,我们赵家有这样的子孙,真是让祖宗蒙羞!,唉——;”
老太爷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于钧道:“凤舞这个逆女!我看是留不得了,也不能嫁出去——万一她闹出点什么事来,我们赵府丢人还算事小,只是日后我们家的姑娘们要如何见人?留在府中或是送到庄子上也是不妥,我看她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度,不然日后一定会闹得更加不可收拾;你看呢,一鸣?”
凤舞毕竟是赵一鸣的女儿,虽然老太爷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还是要问一问赵一鸣的。
赵一鸣点了点头:“我有女如此对不起祖宗,老太爷做主便是。只是,老太爷想要处置逆女,儿子还有一事要说;只是——”
赵一鸣顿了一顿,看了看老太爷的气色:“凤舞所为,害嫡母伤赵家的子嗣还不算事大;她还做了其他的好事,祸及我们整个赵府;只是现如今就不回老太爷了,他日再说吧;同老太爷说这些,就是请老太爷从重处罚——就是打杀了她也是不冤的!”
于钧看了看赵一鸣:“伯父,这样的事情按理我不该多嘴;只是小侄实在是不得不说一句,伯父莫怪;一鸣,你应该把刚刚的事情同老太爷说一声儿;我相信老太爷是明白人,不会为此大动肝火再伤及自身。”
老太爷听到于钧的话看向赵一鸣:“说吧。父亲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日晕倒的事情并不只是因为凤舞生气所致;而且我现在也明白的很,不会再大动肝火的,你放心就是。”
赵一鸣看看父亲,便把手臂上的伤给老太爷看了,并把刚刚凤舞咬了他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太爷恨恨的一哼:“逆女,真是逆女啊!如此更是饶她不得!对了,一鸣你刚刚所说是什么事儿?一并说出来就是,父亲的身子自己有数,你不必多余担心。”
赵一鸣有些犹豫,老太爷一摆手道“无妨的,你尽管说就是了;如果这么一点子事情,我都装不下,还真就活不久了;而且事情有轻有重,这个道理不用我来说了吧?”
赵一鸣看看老太爷,想想印子钱的事情,知道不能瞒老太爷,便慢慢的、小心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老太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过心疾倒没有再发作;他看向于钧一抱拳:“贤侄,大恩……”
于钧慌忙起身避过:“老太爷莫要如此,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的话。”
老太爷对于钧还是道了一声谢,却不有再多说什么:这样的恩情却不是三句两句能回报的。老太爷这个时候更是感动:儿子能同于家结亲,实在是自己祖上有灵,祖宗的保佑啊!不然这印子钱的事情被人知道,他们赵府是什么下场,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老太爷看向了窗外沉思起来,过了好久后才道:“凤舞不能交由族里处置。”就是不牵涉到印子钱,凤舞也不能交由族里——赵府还有四个女儿啊,凤舞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后,赵府的其它女儿不会再嫁得出去。
于钧和赵一鸣都深以为然:很多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是最好的。
老太爷转过头来,看着赵一鸣道:“就算是杖毙她也不屈了她!只是——”顿了顿,老太爷看向了于钧:“只是我们不能落这样一个名声儿,为这么一个逆女担上罪责更是不值。”
如何处置凤舞是赵府的家务事儿,于钧只管沉默着,一言不发:他只要听着,看看老太爷是不是真要给妹妹一个公道,其它的他是不管的。
老太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又看向了赵一鸣,盯着他的眼睛道:“鸣儿,我想——,让她削发吧!削发出家后,她就再与我赵家没有半分关系;也正好让她到佛前好好赎罪,以求来生会有福报。”
赵一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出家后,凤舞再无赵家有瓜葛了——就是官府也会这样认为。
于钧也没有说话,因为老太爷的处罚已经不轻了:僧尼出家后,想还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僧尼在当地的衙门都是有记录的,岂是你想还俗就能还俗的?何更况尼还不同于僧和道士,尼庵是所有出家人中管束的最严厉的地方。
这样的处罚,对于凤舞来说:虽然她还活,却不如死了的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老太爷使了人叫了赵一飞和金氏来,又使了人告知了老太太:没有人反对老太爷的决定。
老太爷便道:“尽快打听个妥当的庵堂,把这个逆女早早送上去吧。”
于钧这时轻轻开口:“伯父如果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为大姑娘安排一个妥当的庵堂。”凤舞只有控制在他的手中,他才能真得放心:凤舞刚刚的疯狂,还有带给他的感觉,他可是记得牢牢的;如果凤舞到了庵堂中,真得不思悔改,就怪不得自己狠心了。
老太爷和赵一鸣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信不过的?信不过你,还能信得过谁?有你安排实在是太好了才对。”他们父子当然不欲让任何人知道此事,所以由于钧去安排是最好不过的;反正于钧已经是知情人了,但是因有红裳所以于钧绝不会外传一句。
赵一鸣想了想,又轻轻的道:“父亲,为了免得有人说三道四,过了年节后,就对外称她——,暴毙了吧?”
老太爷点点头:“你所虑极是。就算是这次送她出去,也要对府内外的人说,她身体不好,让她好好休养去了。”
金氏听到这里,心中的愤怒与委屈都没有了:凤舞落得如此下场,对于一个官家姑娘来说,已经是极悲惨的了。
赵一飞和金氏只以为老太爷是因为嫂嫂差点小产,所以才让老太爷动了无名:这样的责罚的确是有些过重了;只是他们夫妻对于凤舞害了自己的女儿,也是一肚子的怒气,自然不会代她求情。
凤舞,就在赵府主子们一致同意的情况下,决定了她后半生的命运;而她却还在发狠,等着老太爷问她的话。
于钧轻轻的道:“按说大姑娘年纪不大,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心思呢?”
老太爷和赵一鸣,还有金氏都看向了于钧;然后老太爷道:“是要好好问一问。”事关赵家子嗣的事情,老太爷当然是要慎之又慎才成;就算是只有万一的可能性,凤舞会被人指使着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此事也不能不好好问个清楚。
赵家的子嗣容不得半点疏忽。
赵一鸣原以为凤舞的事情,只是同宋氏有关:原来的事情当然是宋氏做的,凤舞只是收银子而已经;后来凤舞应该是为了给宋氏报仇吧?所以他没有往深里想。
老太爷的眼睛眯了起来:就算所有的事情都是凤舞自己所为,那么凤舞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宋氏可不会教出这么一个女儿来。
老太爷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影儿,不过随即放开了:不太可能的。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儿:凤舞到了。
****起点首发****
谢谢亲们订阅了小女人的文!看到书评区有亲一下子补齐了所有的订阅,小女人非常感动之!谢谢你,亲爱的书友!可是小女人所能回报亲及所有书友的,只有好好写故事,再多码一些字来,多奉送亲们一些免费的字数,让亲们可以少花费一些!谢谢所有订阅了朋友们!谢谢你们!
第五十四章 说啊,为什么不说了呢
凤舞被人带进了屋里,她进来后便立在屋中央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老太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凤舞难道是本性太坏了?怎么一个好孩子生生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一鸣喝道:“凤舞,还不给老太爷请安。”
凤舞平平的看了过去,盯了一眼赵一鸣,又看了一眼老太爷,她没有理会赵一鸣的呼喝,而是问道:“你们已经商议好要如何处置我了吧?”
言外之意:我还用得着同你们客气嘛?
赵一鸣被凤舞气得脸色发青,刚想喝骂她两句,老太爷却摆了摆手止住了赵一鸣:“凤舞,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做得不对?不应该如此待你?”
凤舞只是冷冷一哼并没有答老太爷的话:多说无益,反正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老太爷也不同她一般见识,只淡淡的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就说吧?如果不说,那我就要说对你应该如何处置了;发落了你,你再有话我却是不会再听了。”
凤舞闻言有些惊异的看向老太爷,她认为老太爷会问她什么的,却没有想到老太爷会让她随便说,她心念一转便高兴起来:这实在是太好了,那自己就要好好的同他们说一说了。
凤舞轻轻一笑:“您让我说?那我就说了,只是您可不要因为我说得话而罚我。”她没有称呼老太爷,在她的心目中,老太爷和赵一鸣已经不再是她的祖父、父亲了。
老太爷淡淡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不会罚你。”
就要把凤舞送走了,所以老太爷才会让她畅所欲言,也想自其中听一听:她倒底为什么要害媳妇——直接问?她会说才怪!就是不问,她也就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反而更容易找到真相。
凤舞扫了一眼赵一鸣和于钧:“其他人也不会因为我说了什么而罚我?”
老太爷看向了赵一鸣和于钧,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对于凤舞的责罚已经到了最高,不可能再多罚她了,所以就连于钧都表示不会责罚凤舞:他就是要罚凤舞,也不会当着赵家人的面儿。
凤舞确认最后一次:“你们真得不会因为我的话,而偷偷把我的责罚加重?”
赵一鸣怒道:“有话就说,没有话就听老太爷的发落!你哪里来得许多话!”有女如此,让赵一鸣十分的恼怒。
凤舞看向赵一鸣:“你发怒?是的,你是应该发怒,只是你却不应该对我发怒。你应该你的那个小妻子发怒,应该狠狠的把你那个放到心尖儿上的小妻子活活打死!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这么一句话,让屋里的三个大男人一下子都瞪向了凤舞,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不要说赵一鸣和于钧了,就是老太爷都想现在掐死凤舞。
他们所有的人,还是太高看了凤舞:就连于钧也没有想到凤舞能对红裳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是一个未嫁的姑娘啊,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闺誉要不要了?而且无凭无据如此坏一个女子的名声,也是一项大罪啊!
并且赵一鸣和老太爷都奇怪一件事情:凤舞话中的用语,什么“心尖儿上的小妻子”——她怎么会说这种话的,自哪里学来的?府中的下人们就算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在姑娘们面前说这种话的。
凤舞被三个大男人盯着,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不过她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她是不会被饶过了,那么今后她也要让赵府的人过得不安生——往后她也不会饶了他们,就是现在也要让他们心里不舒服起来。
凤舞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老太爷啊老太爷;”这一句老太爷却不是尊称她的祖父,只是她要有一个称呼,让老太爷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你不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有孙子嘛,我告诉你,你可以死心了;你啊,就是到死,也见不到孙子的!因为——”她又拉了长长的音儿,她是故意的:“因为赵府绝对无嗣,赵氏这一支绝后了!”
老太爷听到这句话,冷冷的看着凤舞,他的怒气反而少了一些:这个孩子莫不是中了邪?他本来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可是凤舞的话很让人费解,没有一句话是她应该说的,可是她偏偏说了,而且异常的肯定。
赵一鸣和于钧本来都怒得想站起来打人了,可是听到凤舞的这一句话后,于钧和赵一鸣硬是压住了怒火:凤舞的这句话太蹊跷了!她是为什么会如此肯定的说赵家无嗣呢。
凤舞看到赵一鸣和于钧又坐了回去,更是稳住了心神:“赵家不会有后的,所以……”她一指赵一鸣:“你的小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会是你的!绝对不是!你还不去打死了她,你难道想替旁人养孩子嘛。”
这话说得更不像一个大姑娘了,赵一鸣的眉头皱了皱,看向了老太爷:凤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定是有人教了凤舞这些,不然她不会知道的——这人会是谁呢?
于钧冷冷的道:“既然你说赵家无后,那么裳儿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会是个女孩儿;你为什么认定裳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父亲的?”
这个才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凤舞却不屑一顾:“就因为她肚子里是个男胎,所以我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父亲的。”
于钧也不生气:“你怎么能确定裳儿肚子里的是个男胎?”
凤舞慢悠悠的道:“这个嘛——,我不想告诉你!哈哈……”说完,凤舞狂笑起来,她笑得很有得意,只是看上去怎么都有几分歇斯底里。
她就是不想让这些人心里舒服了:就是要让他们每天晚上想到她的话就睡不着觉。
赵一鸣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实在忍不下去了:这哪里是她的女儿?!就算是要把她送到庵堂出家,再与他无关,可是他也忍不住要好好教育她一番。
于钧又拉住了他:“不要理会她。”
赵一鸣道:“如此胡言乱语如何能容她?”
于钧看着赵一鸣的眼睛:“你相信的她的话?”
赵一鸣几乎吼了起来:“我当然不相信!”
于钧平静的道:“不相信那你生什么气?坐下。”
赵一鸣闻言一呆,然后道:“可是裳儿的闺誉……”
于钧摇头:“清者自清,而且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容她的话流到世间一点儿。坐下吧,由得她说好了,反正我们是不相信的。”
老太爷没有阻制赵一鸣教训凤舞;当着媳妇家人的面儿,这个凤舞如此含血喷人,当然要打!不过他听到于钧最后一句话时,眯起了眼睛看向凤舞——她想同于钧斗?真是太嫩了一些。
赵一鸣还没有答话,凤舞已经尖声叫了起来:“你、你、你,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
凤舞一一指过老太爷三人:这是极为不敬的举止。
老太爷淡淡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你不过是含血喷人罢了。”
于钧也道:“你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受罚,所以不想让你的继母好过,这个我们都知道的。”
赵一鸣也明白了过来:“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小孩子的信口胡说?”
凤舞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嘻笑从容,她尖叫道:“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凤舞费了半天口舌,激的父亲暴跳如雷,她十分高兴的;可是没有想到最终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于钧三人不说话,只是冷冷淡淡的看着她,或是吃茶。
凤舞看他们真得不相信自己,她气极:“我说得都是真的!这是一个天师说过的话,他算什么都是极准的,他说我们赵家无后,我们赵家就一定无后!”
天师?老太爷和于钧、赵一鸣对视了一眼,三个人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凤舞表明:他们还是不相信她的话。
凤舞急道:“天师的话你们也不相信?”
老太爷平声道:“怪力乱神之说都是骗人的,也就是能骗骗你们这些小孩子罢了;我说你刚刚所说都不是真的,现在更加证实不是真的了;我们这些大人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什么骗子的话。”
“天师当然不是骗人的!他能算得出来我房中花瓶中藏了什么东西!还能算出我第二日能得什么礼物!他算得那些平常事儿,没有一件是不准的,他怎么可能是骗人的!你们没有亲见,你们才会不相信!我告诉你们,他说得绝对是真的。”
凤舞的尖叫响遍了整个屋子。可是更让赵一鸣和于钧、老太爷确定那个天师是个骗子:琐事儿都能算得如此之准,哪有这等事情?
凤舞继续尖叫着,不停的说着天师如何如何厉害。
赵一鸣三人却自顾自的吃茶,根本不怎么理会凤舞;终于把凤舞激得差不多了,于钧才开口道:“你说得这个天师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厉害的天师?”
“就是有这样厉害的天师!”
“那你说一说,天师在什么地方?我相信你一定说不出来!”
“哼!就在城南外三里的三清观里。”
于钧暗暗记下了凤舞说得地方:他倒要去查一查,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道观;如果真有,他还真要见识一下这位天师,看他能不能算出来,他什么时候脑袋会搬家!
赵一鸣冷冷的看着凤舞,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一派胡言!你一个大姑娘家,何曾去过什么三里外的道观!你不怕坏了自己的闺誉,我们却还是要脸面的;说谎已经可耻了,你却还要坏了自己的闺誉。”
凤舞看向赵一鸣,她也不再尖叫了:“哼,枉你做官多年,在外精明在家却糊涂的要命!家中的事情什么也不仔细过问,从来没有把家事当作公事一样认真对待过,就像你的老爹一样不成器!”这一番话骂得赵一鸣脸色铁青,老太爷却还是淡淡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凤舞继续道:“我是没有去过,但是旁人就不能去了?自然是有人去过、请过天师我才会知道的。”
请过天师?这位“高人”居然还来过府里!赵一鸣和老太爷对视了一眼:自己是不是真得太过糊涂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你是胡言还要狡辩!我们府里哪有人去过什么道观!你还是不死心要害人是不是?”赵一鸣冷冷的刺了凤舞一句。
凤舞却笑了起来:“我就是要害人,因为我说得是真的——因为是真的,才能害得你们寝食难安,哈哈……”
凤舞知道自己会被送出去,可是她却不想被人像原来一样看管得死死的,所以她今天这番作为,也是为了让赵家的人安心: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已经气得神智有问题了,以后也不用太多注意她了。
“好了,都是无稽之谈。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要发落你了。”老太爷微一皱眉。
“你们不相信我?我说实话的时候,你们居然不相信我?真是太好笑了。你们去问问柳婆子,还可以去问问——”凤舞忽然住口不说了,她一一盯视过赵一鸣和于钧、老太爷。
说啊?怎么不说了呢?还有谁呢?柳婆子一听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啊。
****
亲们,关于作者与作品投票的事情,小女人请大家不要去花那个钱了:现在是什么情形,大家都明白,大家投得票都会被人以反对票减掉的。
最重要的是,小女人不在意那些,小女人更在意亲们的腰包:不要为了小女人多破费了。
再次感谢所有支持小女人的亲们,谢谢为小女人投过选票的亲!
PS:四更三天,小女人还是会做到的,所以不要破费了。
第五十五章 隐隐所现
柳婆子?府中好像有这么一个管事的婆子,领得差事儿也好像是外出之类的;赵一鸣微一皱眉头:只有这个人不太重要吧?应该还有其他人设计了凤舞才对,那么一个普通役使的婆子,不可能想出这么调详、这么长久的毒计。
赵一鸣不是一个真糊涂的人,只是古有明训:男主外而女主内,没有哪个男人会对家院内宅的事情过于关注的,不然,只会让人耻笑没有出息,一心都放在了内宅里。
就像老太爷已经赋闲在家,也并没有过多的管内宅的事情,倒是常常出去同三五好友小酌或是饮茶。
听凤舞说到现在,赵一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女儿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红裳,是因为她被人骗了,被人利用了!
那人首先设计让她相信赵家绝对无后:想来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宋氏和凤舞原来的所为也都合情合理了;在宋氏和凤舞的眼中,凤歌二人已经定婚,而凤舞是赵府长房的长女,由她招赘入主赵府岂不是合情合理至极?
随后那人便利用凤舞笃信赵府无后这一点,挑拨凤舞去害红裳:除去了红裳,凤舞才能在赵府称尊!
赵一鸣眯起了眼睛盯着凤舞:这个隐在暗处教坏了他女儿的人会是谁呢?这人教了凤舞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变得如此恶毒不说,而且还粗鄙成如此模样,什么话都能自她嘴中说出来——就算是赵府要招赘,凤舞也绝不会入得了老太爷和自己的眼;并且那人连番的挑拨,也恰恰把凤舞暴露了出来,那人想得……,怕不是要让凤舞招赘才对!不然,她不会把凤舞教得如此不堪。
赵一鸣心中升起了熊熊怒火:此人一定要找出来,害了他的女儿,还在一心一意的想要害自己的妻子!找出此人来,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对于凤舞,赵一鸣不是没有一丝心痛、没有一丝不舍的:再过不孝,也是自己的女儿啊!只是凤舞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并且还做下了印子钱这等大错,就是他有心想饶也是饶不得的。也因此,赵一鸣对于那隐在凤舞身后的人,更是痛恨。
老太爷当然也想到了,他在脑海中把一些和凤舞亲近的人细细想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刚刚闪现在老太爷脑海中的人又一次出现了,只是老太爷皱了皱眉头:不会是她的,那么一个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呢?
老太爷不会无缘无故想起魏太姨娘两次来:因为凤舞除了于宋氏亲近外,除了他和老太太,再亲近的人并不是赵一鸣,而是魏太姨娘!所以老太爷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来。
只是,魏太姨娘是很老实的一个人,胆子极小、又没有心计手段,不要说老太爷不相信,就是换成赵一鸣,他也不会相信的;说给老太太,老太太虽然不喜魏太姨娘,可是她也不相信魏太姨娘会是凤舞身后的人。
于钧垂下了眼帘,他看着自己的脚尖:赵府隐着一个对裳儿有极大敌意的人!这件事情让于钧非常不安起来: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所以,在明处的敌人永远不是可怕的。凤舞算不上是毒蛇,充其量也只能是那条隐在暗处的毒蛇,故意养出来的小毒蛇罢了;而且凤舞的事情闹将了出来,那人怕是要弃子了。
凤舞,对那人来说应该再无利有价值了,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
屋内三个男人虽然没有说话、而且神情各异,但凤舞还是感觉出了不同;她一一盯着三人看过后,她不急了,并且还笑了;先是轻轻的笑,然后疯狂的笑了出来:“你们想知道是谁找到的天师是不是?你们都想知道是不是?”
她笑了好久,忽然间就收声不笑了,然后冷冷的看着赵一鸣三个人:“我不会说给你们听的,绝不!”
赵一鸣没有想到凤舞最后居然看出了自己三人的意图,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凤舞,同样冷冷的道:“我们不想听你说什么。”然后便转头向老太爷说道:“如此逆女,听她胡说这些话徒惹我们生气,早些发落了她我们也省心。”
老太爷点头:“你说得对,刚刚的确不应该让她说什么的;好吧,凤舞,你听好了……”
凤舞看老太爷真发落自己了,她又有些不安起来:难道自己想错了,他们三个人真得不相信?如果他们不相信,那自己刚刚的一番口舌岂不是白费了?
但是让凤舞就此说出来那人一,她又有着疑惑:这三个人是不是在设计骗她?
凤舞却没有时间多想,老太爷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我和你父亲商议了一下,虽然你犯得错足够死罪了,不过念在你年纪还小,所以……”
凤舞急急打断了老太爷的话:“你们不想知道是谁请了天师到我们府中吗?”
老太爷扫了凤舞一眼:“你安静的听我说话。”
凤舞终于忍不住,她张口急急喊了出来:“是张大娘子!她说得话你们总会信吧?”
凤舞虽然略有小聪明,可是如何能斗得过屋中的三个大男人:哪一个她也斗不过啊!第一次她能让赵一鸣上当,不过是利用了父女的天性;现在她再想让赵一鸣上她的当,比登天也容易不到哪里去。
老太爷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一鸣,父子二人都没有说什么。
张大娘子是老太太的陪房丫头,后来嫁给了府中老总管的儿子为媳,老总管年老后老太爷准他回家颐养天年,而张大娘子和她的夫婿还一直在府中当差;可是前几年的时候,张大娘子却因为做错了事情被逐出了府——是老太太念她服侍自己一场的情份上,并没有过多追究她,只是把她自府中除了名儿、逐出了府就算了事了。
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明白,赵大娘子也不会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一个下人就算是再有体面,也不可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来,而不会被人发现;并且也不会让凤舞信服啊。
主子们嘛?除了赵家正经的几位主子,便只有几位姨娘了。
魏太姨娘又浮现在老太爷眼前,他有些烦燥的摇了摇头:也许是鸣儿的妾室做的呢?魏太姨娘实在是老实的过份,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且只有一个女儿——她设计凤舞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赵一鸣也把心思转到了自己的妾室身上:难道是小陈氏?或者是孙氏?宋氏不太可能,如果是宋氏,凤舞会直接说出来的,不必牵扯这么多人。
赵一鸣现在对于妾室,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看法:妾室们,总是有着十分的不甘心啊。
不过,赵一鸣和老太爷只一转念间,便推翻了心中的想法:凭她们,还支使不动张大娘子。
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魏太姨娘!并且,魏太姨娘后来和张大娘子的确关系不错,为此老太太还说过张大娘子两句呢。
老太爷的眼睛眯了起来:只是这么一个老实人,怎么可能呢?但是除了她,好似也找不到其她可能的人了;老太爷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了,只顾着想心事,也就没有再发落凤舞。
凤舞看老太爷和父亲都陷入了沉思,心下安稳下来:看来他们刚刚是真的不相信,现如今却是信了的;她看向了于钧:看你妹妹还能得意多久?
于钧却看着凤舞轻轻淡淡的问了一句话,却把老太爷和赵一鸣都自沉思中震得醒过来,十分吃惊的看向了于钧。
于钧问的是:“大姑娘,你说我妹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父亲的,那你说说看,她的奸夫会是谁?”
老太爷和赵一鸣因为相信红裳,所以知道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奸夫”;所以他们才问也没有问凤舞:如果他们当着于钧开口问凤舞此话,就是对红裳的侮辱,对于家的侮辱。
于钧知道赵家父子不能问出这句话来,可是他却一定要问,非问不可。
凤舞理所当然的道:“那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心计手段高得很,就是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人知道?”
于钧眯起眼睛看着凤舞:“你不知道就信口开河、诬人清白,是不是太过份了?”
凤舞看着于钧冷笑:“你当然是不相信了,那是你妹妹,可是天师说得话是绝不会错的。”
于钧取了茶盏在手里把玩:“你如此猜测就是缘于天师说我妹子怀得是男胎——那么,天师又来过府中,并且见到过了我妹子?”
凤舞有些懒得理会于钧了:“只要把你妹妹的八字,我父亲的八字,还有她诊出有孕的时辰说给天师,天师自然能算出来的。”
如此儿戏的事情凤舞也能相信?真真还是个孩子啊!不过,于钧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那个隐在暗处的人,知道赵一鸣、红裳二人的八字!诊出红裳有孕的时辰,赵府中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只是并没有人去记这个吧?如此一来,想要找到这个人已经不难了,只要同妹妹说一说,他便有把握知道是谁。
于钧看了一眼凤舞:“我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得奸夫!你听一个江湖骗子所言,就诬我妹子清白,我就是把你送了官,也是正理!”
凤舞一点儿也不惧:“有本事儿你就送,我正好可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
今天加更,四更。这是第一更。
另外,小女人老话一句,依然是求票,嘿嘿;嗯,小女人求的是粉红票与推荐票。
第五十六章 无力回天
于钧盯着凤舞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喝骂她——处罚凤舞的应该是赵家人,而不是他;他可能问凤舞的话,也仅此而已;不过,于钧脸上的盛怒,老太爷和赵一鸣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明白,如果凤舞不是一个大姑娘,如果老太爷不在这屋里,凤舞一准儿挨上了于钧的耳光。
换成是他们,如果是自己的妹妹被人当着自己的面儿,说一句不守妇道,还无凭无据,自己一准儿也是冲上去动手:不动手?那自己妹妹与自己家的名声儿还要不要了?人活的,就是这一张脸皮啊。
老太爷和赵一鸣倒是没有一点儿要怪于钧的意思:是自家的凤舞做得实在太过份了。
赵一鸣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什么也不为,只为了裳儿,他也要教训凤舞一顿——就因为是凤舞是他的女儿,所以他才容不得凤舞如此不堪;他上前一掌把凤舞打倒在地上:“你再敢诬你母亲清白一分,我今儿就活活打死了你!”
凤舞不躲不避只管冷笑:“老太爷,你教得好儿子,居然不把你的话放在眼里呢!言而无信之人,还有脸对我说教嘛?”
赵一鸣举起得手掌打不下去了:说他不守信?他可没有要加重凤舞责罚的意思,也不可能再加重了;他现在的所为,只是做为父亲要教训女儿罢了;只是不孝二字,却要看老太爷是如何想凤舞这两句话了。
赵一鸣回头看向了老太爷。
老太爷咳了一声儿:“事有大小之分,就如忠君与孝道一样,总是大道理在前;所以,你自管教训她就是——这与我们的承诺并无相干。”
赵一鸣听到老父的话,扬手又打了下去:“我打得就是你的不孝!我今儿就要打明白你,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孝道!”
凤舞听到老太爷同意赵一鸣打自己,便同赵一鸣纠缠起来:赵一鸣有一条胳膊有伤,被凤舞一扯就痛不可当,所以十下倒有六七下打不到她。
凤舞得了便宜的,嘴巴更加不闲着了,胡说八道起来并且越说话越难听;把赵一鸣气得七窍生烟,只是他眼下只能动用一只胳膊,就算恨不得打凤舞个半死,却真是力不从心。
老太爷看也不看赵一鸣父女,只管低头吃茶。
于钧看凤舞兀自嘴硬想了想,便上前拉开了赵一鸣:“好了,你也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的很;再说了,她已经与你们赵家再无干系,你又何必为了她生如此大的气?你把她当作路人,一个路人而已,愿意说什么由他去好了。”
于钧知道如何能让凤舞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她一定认为只是被送到家庙或是庄子上去,所以才会如此不管不顾的闹将起来;事情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却是要查一查了——背后的那人,很小心很谨慎,自凤舞嘴里直接问出那人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很显然,凤舞自己根本不知道被人利用了。
赵一鸣闻言,恨恨一跺脚,回去坐了下来:就算是凤舞出了家,她身上流得也是他的血,她做了错事,也就是往他脸上抹黑;他能不生气才怪。
凤舞听到于钧的话一愣,然后看向老太爷:“他说得是什么意思?”凤舞听于钧的话有些不对劲儿?什么叫再与赵家没有关系?
凤舞有些着急了,她刚刚应该先问清楚,自己会得什么样的责罚才对——听着,不像是要把自己送到山上去的样子。
老太爷直直的看着凤舞:“你做过些什么事情,你自己是最清楚的,不用我们再来说一遍。你的罪责实在是太重了,怕是来世也不会有福报,所以我们决定送你去清修,伴在佛祖身旁,希望可以化去你的罪业。”
凤舞颤声道:“清修?长住庵堂?”她不太敢相信,老太爷和父亲居然不顾赵家其他姑娘日后的脸面,要送她到庵堂里去住!难道老太爷想让凤歌几个人,老死家中不成?
赵一鸣盯着凤舞道:“你落发为尼,不长住庵堂你还想住在哪里?”
凤舞一下子完全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赵一鸣:落发为尼,落发为尼!凤舞完完全全的懵了!就是让她想破了头,她也没有想到老太爷和父亲会狠心到如此地步;她一直任性妄为,就是认定了老太爷和赵一鸣最终也不能真得拿她如何。
可是她听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处罚:怎么会?怎么可能?她可是赵府的大姑娘啊!
凤舞自呆愣中清醒过来,便地上爬了起来扑向老太爷,抓着了床边儿哭道:“老太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赵氏的骨肉血亲!”
老太爷却不再看凤舞:骨肉血亲?她居然也知道什么叫做骨肉血亲嘛?想想儿子血淋淋的伤口,老太爷甚至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想眼中出现凤舞的身影:不孝的人有的是,但伤父害母的人,世上真没有几个——这还能叫做人嘛?畜生也不会反噬父母啊。
赵一鸣看老太爷不想同凤舞纠缠,便起身过去拉开了哭闹的凤舞:“如果不是念在你是我们赵氏的骨肉,你立时就会被杖毙,哪里还会容你活在世上!”
凤舞恨恨的抬头看向赵一鸣:“是你,是不是?一定是你为老太爷出得这个主意对不对?你心里除了那个女人,你还有谁?为了她,你居然逼亲女出家为尼?”
赵一鸣看着凤舞,一阵心痛却什么也没有说;凤舞已经不可理喻了!
好在红裳与凤歌、凤音、凤韵的感情都很好,三个女儿也极喜欢红裳;所以,凤舞对于红裳的中伤,并不能让人对红裳真生出反感来——不然,上一次赵一鸣也不会那么快认识到是他错怪了红裳。
凤舞不再对赵一鸣大呼小叫,她要寻脱身之策;她转头对老太爷哭道:“你们都被那个女人给骗了!就算你们不明白真相,可以不为我着想,但是,你们就不怕凤歌几个人的闺誉就这样因我出家而没有了吗?”
凤舞不相信老太爷会不要赵府的体面了:这是她唯一的生路;只要她到了家庙或是庄子上,她自是有办法他日再回赵府找这些人报仇的。
老太爷听到凤舞的话,睁开眼睛看向了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我们赵府的姑娘都知书达礼,绝不会有女因错出家;所以,你在世人眼中绝不是出家了;过了年节后,你就会因为忽然染病而早夭;从此后,我们赵府再无——凤舞其人。”
老太爷说完,眼睛闭了闭,他还是有些痛心的。
凤舞听到这里,一下子不知道哭闹了,她是被吓傻了、吓呆了:如果赵氏不再承认她是赵府的一员,那么她还有什么?她什么也不是了!
就算她说她是赵府的大姑娘,就算她哭破了天,世人也会认为她是个疯子,在乱攀亲!
那她即使想复仇,也再无可能了!一个平民女子,如何能同官家相抗?凤舞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太爷和父亲会如此罚她!让她落发为尼?还不如打死了她来得痛快呢。
凤舞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丝后悔:刚刚不应该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太过火了,如果不是咬掉了他一块肉,他也不会把自己送到庵堂里去;自己的命运还握在他们手里时,自己怎么如此不智,招惹他们生气呢?
凤舞想来想去,知道再哭闹也是无用,眼下只有认错伏小才有可能打动老太爷,不然日后再无出头之日。
最终,凤舞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认错,苦求老太爷网开一面,她发誓日后一定洗心革面。
不过,凤舞的所为已经危及到了赵氏宗族,所以老太爷始终没有松口。
就算赵一鸣原本还有三分怜惜,也因为凤舞狠狠咬掉了自己一块在前,又诬红裳的清白在后,哪里还肯饶她半分?
能留凤舞一条命,已经是赵一鸣和老太爷心存怜惜了。
凤舞苦求到最后,看老太爷和赵一鸣都不开口,想起刚刚老太爷的承诺来:“老太爷,人不可以言而无信,你们说不会为了我的话对我加重责罚,可是你们却要让我落发为尼!你们说话不作数,枉为人!”
老太爷和赵一鸣都看向了凤舞:“你没有进屋时,就已经决定要送你去庵堂了。此事,我们并没有失信于你,苍天可表。”
凤舞听到后呆了好一阵子,然后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他们是不是早就打算送自己去出家,至少他们是真的铁了心,不会再容自己留在赵家了。
想明白后,凤舞便用袖子一抹脸上的眼泪,自地上再一次爬了起来不再哭闹,只是狠狠的盯着老太爷哑声道:“什么时候送我走?”
老太爷和赵一鸣看着凤舞都有些吃惊,这个孩子怎么变脸如此之快?刚刚那些求饶都只是她在做戏?他们实在有些不太敢相信,但事实却又在眼前。
凤舞小脸上除了愤恨什么也没有了,不过却又冷静的让人感觉到怪异,感觉到后背一股凉意。
于钧看着凤舞哭闹,再看着她一下子冷静下来后的若无其事,心底更是打定了主意:此女是当真留不得——她只求目的不择手段!能狠、能忍、能低头伏小,只要能达目的,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怕呢。
于钧不可能留这么一个人在世上,只是要除去她,却也不能让赵家疑心或是伤了赵于两家的交情:只会让红裳夹在中间为难。
于钧看着凤舞:也许应该给她点儿机会?
****
第二更。继续加油去。
第五十七章 还想为日后谋算
老太爷听到凤舞的话后没有答她,反而看向了于钧:“贤侄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妥当?”
于钧一抱拳:“我朋友的夫人是那庵堂的大施主,所以随时都可以;伯父什么时候需要只要吩咐小侄一声儿,小侄便护送大姑娘过去;到了那庵里,一切也自有人照应着,伯父放心就是。”
老太爷摇头,正要说:不要让人照应凤舞——她以后就是一个平常的尼姑,同赵家、于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老太爷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凤舞忽然说话,让老太爷没有把话说出来。
凤舞听到老太爷和于钧的一问一答,立时便失了冷静;她瞪向于钧,然后指着于钧对老太爷喊道:“你们要把我交到仇人手上?是不是想我死?!”
老太爷和赵一鸣都不言不语:真是可笑!于钧如果真要你死,就不会主动出言揽下此事,弄死一个小丫头,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陈富“携银私逃”事儿,让赵家父子更对于钧有了深一层的认识,知道于钧很有些手段与人手;只是这些,他们父子很聪明的不去问。
凤舞当然不安心以后被于钧看管起来,她大声嚷嚷了起来:“如果日后我有个万一,就绝对是他害死我的!你们可给我记住了。”
于钧起身对着老太爷道:“伯父,大姑娘说了这等话,小侄不敢再伸手管此事,还请伯父原谅小侄失信;刚刚小侄还想劝伯父两句,大姑娘看来是受人蒙骗,也许……。”
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们看了看凤舞:如果凤舞可以有救当然好,只是凤舞现今的性格已经形成,救无可救;并且现在凤舞满心满眼里全是仇恨,不要说让她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就是让她放下心中的仇恨都不太可能——她太过偏执了。
于钧当然也是明白凤舞已经救无可救:人的性格只要一形成,即使她才开始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可是你想再把扳回来却极为不易了;不过,他必须要有如此一说:他是代于家说的,他是为了妹妹说的。
凤舞听到于钧为自己求情,狠狠的看向于钧:“不用你假好心!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你就是想骗他们两个人相信你是好人!我呸——!”
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她一定不能让她好过!她也不会放过于钧,不会放过于家!她更不会放过老太爷和这个所谓的父亲!
凤舞瞪向了赵一鸣,她的眼中几乎喷出了火;她已经不承认赵一鸣是她的父亲,就算是也只是名义上的父亲!他配做人父吗?自己的女儿的都不知道保护。
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一定会再回到赵府,到时候她要让所有的人都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赵一鸣瞪了一眼凤舞,对于钧道:“舅兄的话我何尝不想?只是——,唉,算了,不提也罢。至于庵堂的事情,舅兄还要多多费心才是;她的话,舅兄何必放在心上?舅兄的为人,我和父亲都是极信得过的。”
对于女儿的无可救药,赵一鸣是心知肚名,可是却不能说出来。
只是赵一鸣因为知道凤舞是被人害成这个样子的,他心里更是不好受:如果不是他不在府中,对于女儿疏于管教,女儿也不致于长成这个样子。
不过,让女儿去庵堂落发也许能让她把心性转变回来,到时再想法子把女儿接回府中也是一样;即便到时凤舞不能再嫁人,至少她不会害人了——而且印子钱的事情也就早过去了,不用再担心有人利有凤舞要胁赵府。
老太爷也是轻轻一叹:“就是这样说啊。她怎么也是我们赵家的子孙,希望佛法无力吧;中是庵堂的事情贤侄不管,我们便要另托他人;而贤侄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便让人知道的;我们是自家人,当然信得过贤侄,一个小孩子的信口胡说,我们是不会当真的;就如一鸣所说,我们父子当然信得过贤侄。”
于钧看了看凤舞,迟疑了一下道:“伯父,如果小侄有心要害人,就会避嫌不会主动说要为大姑娘安排庵堂的事情;只是大姑娘说出了此话后,小侄却不得不避嫌了,却不是要为难伯父——万一大姑娘在庵里想不开,或是想要陷人于不义而自……,那小侄到时候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到时让赵于两家生了嫌隙却是极不好的。”
凤舞听到于钧的话后,心下也闪过了念头:自己吃坏东西拉几回肚子,或是在确保有人看到的时候自尽个几次;就说是被人威胁了,看他能不能说得明白!
老太爷和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后,都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凤舞,正正好看到凤舞脸上闪过的狠辣;赵一鸣和老太爷都不期然的想到了凤舞上一次被责罚的事情:她为了陷害嫡母,在自己身上刺得那深深的一钗!
赵一鸣和老太爷对视一眼后都沉默了:认真说起来,凤舞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得出来——凤舞做的事情,让老太爷和赵一鸣认为,已经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做出来的了。
不过,于钧却知道凤舞有可能会陷害自己要害她,却不可能真的做出自裁的事情来:她极其自私,一个如此自私的人,天下人的性命在她眼中都算不得是性命,但是她自己的性命可是最宝贵的。
只是,这样的话却不能不说出来;不但要说,还要说个清楚明白,以防日后有个万一时,不会让裳儿难做人。
所以,凤舞那些中伤于钧的话,正正她中了于钧的下怀!
于钧看到凤舞脸上闪过的狠辣后,心肠更是坚硬:他绝不能容忍凤舞活在世上一次又一次的害人了,但他不能落赵家人的话柄儿;有凤舞今日之话,他日于钧再左以手段,赵家的人应该不会疑心到他身上。
于钧当然不是想陷害凤舞,可是悄悄杀之;他扫了一眼凤舞;以她的本性,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看管的“宽松”些,她自然会自投死路。
狠?当真比起狠辣来,凤舞再有十个也不如于钧;只是论狠毒,于钧却是不如凤舞的——凤舞是小人,于钧虽然不是君子,却不屑于做小人。所以,于钧虽然狠,但却不会去害人。
老太爷想了又想,才郑重的对于钧道:“贤侄,我们是自家人,所以我就不同你客套了;此女的事情牵扯过大,不可以让他人知道,不然……,所以只能拜托给你了;至于此女的胡言乱语,贤侄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父子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为人。”
赵一鸣重重点头,他当然是信得过于钧:红裳的哥哥自然不会是坏人,一母同胞能坏到哪里去?就看他和赵一飞,就算赵一飞再坏,他也不会去杀人的。
只是,赵一鸣不知道,红裳和于钧的过去。
凤舞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根本什么作用也没有,于钧再三推辞,而老太爷和那个父亲却非要把自己送到仇人手上!
凤舞不想再看下去,她对向老太爷说道:“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万恶不赦人事儿,让你们如此容不得我,也顾不上血肉亲情,居然不得不把我交到仇人手上弄死才甘心!还好意思说念在我是赵氏骨肉的份儿上,要留我一条性命,呸——!”凤舞重重的啐了一口老太爷。
老太爷不理会凤舞,只看向于钧:“贤侄,那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一事不烦二主,所以只能再麻烦你了。”
于钧只不过就是要赵家人的一句信任,老太爷的话说到这种份儿上,他就势也就答应了下来。
老太爷是再也不想多留凤舞:“贤侄,此事就如此说好了。至于说要收合安排,根本不必用很久时间,我看你可以马上带她走,送到她去庵堂为好?只是不知道……。”
于钧抱抱了拳:“庵堂那里没有问题;只是大姑娘怎么也要收拾一下吧?”
凤舞的衣衫破了不说,而且有不少的血迹:这个样子出去却是极为不妥的。
老太爷打量了一眼凤舞:“她换身衣服也就妥当了,即然要出家为尼了,俗物对她来说也就无用了,我看倒也用不着收拾什么东西了;一会儿就劳烦贤侄走一趟吧。”
凤舞听到过差点没有惊得晕过去:老太爷实在是太过狠心了,居然现在就要打发她出府!
不过凤舞倒没有为此再过多的争辩什么:她在房里的银钱已经被赵一鸣全都收走了,现在唯一指得上的人是陈富,只要他收上了银子,自然会给自己一部分的——只是要想个法子留个消息,让陈富知道到哪里去找自己才成。
凤舞想到这里看向于钧:“你要送我到哪处庵堂,还是同老太爷说清楚些,日后我有个万一时,他们也能为我收收尸。”
老太爷和赵一鸣看向凤舞,他们极为不喜凤舞一再的挑衅:“你出家后就与我们赵家没有干系,就算是你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自有庵里的师太给你做主,与我们却是不相干的!”
凤舞闻言气得白了一张小脸,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老太爷和赵一鸣。
于钧却还是说出了庵堂的名字和大致的位置:还是个极有名儿的庵堂。
凤舞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多余了,她想出口气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别有目的;于钧当然要看看凤舞有什么打算了,所以她问他便答。
****
第五十八章 走吧,路上还是有伴儿的
把凤舞送到那么有名儿的庵堂中,老太爷和赵一鸣更加不相信于钧会害人了,只是这样的庵堂,人来人往的,那印子钱的事情……;他们看向了于钧。
于钧明白他们的顾虑:“伯父放心,此庵一向戒律严明,绝不会有什么不应该的言语传了出来。”
老太爷点头,用人不疑嘛,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扬声儿唤了几个婆子进来:“让人选一套素色的衣服给大姑娘送过来,再取几套布衣给大姑娘带上;”婆子们答应了,然后问是不是需要准备马车。
老太爷平平静静的道:“是要备马车的,大姑娘的身子不舒服,要送出府去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婆子们进来后,眼皮都不敢抬,所以听到老太爷的话也只是应了一声儿,多余的一个字也不敢说。
凤舞冷冷一笑便想开口说话,可是赵一鸣三人冷冷的目光都瞪了过去:如果凤舞敢乱说什么,她一定不会是被送去庵堂了!
凤舞被三个人的目光吓了一跳,最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敢说出来;虽然婆子们出去后,她极为恼火自己的一时胆怯;她打定主意,一会儿更衣的时候,一定要同婆子们好好说一说,自己那个好父亲和老太爷如何逼迫她出家的——他们还想要好名声儿?想得美。
只是凤舞的打算完全落了空,她更衣的时候,却不是那几个婆子伺候的;赵一鸣吩咐人叫了鱼儿进来,让鱼儿找几个丫头一起服侍凤舞更衣。
赵一鸣只看凤舞的神色,便知道她不肯老老实实就走的:其它的人也制不住凤舞,只有侍书三个人能成,所以他才会唤了鱼儿过来。
凤舞虽然有心临走要闹上一场,可是鱼儿却没有给机会:凤舞只开口说了一句话,鱼儿一听不对劲儿,连表面儿上的尊重都省了,一挥手便让几个膀大腰圆的丫头把凤舞按倒了,然后给她嘴巴里塞上了东西;两个丫头便开始给动弹不得的凤舞换衣服,前后不过一刻钟,便把凤舞的衣服换好了。
凤舞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她有口难言,只能瞪鱼儿;鱼儿却理都不理她,吩咐丫头们把塞着嘴巴的凤舞送回了老太爷跟前。
老太爷和赵一鸣自然明白鱼儿为什么会堵了凤舞的嘴,没有要怪鱼儿的意思,摆手让她退下去了。
凤舞把嘴巴里的东西取出来,想大骂的时候,鱼儿已经不在身边;她看看老太爷和赵一鸣,知道他们不会为自己做主,最终只能咽下了这一口恶气。
她有些知道,当她不是赵府大小姐的时候,她连一个大丫头都斗不过!一个丫头都能给她难堪;这让凤舞更加重了要回府的决心。
虽然法子她还没有想到,不过她是一定要回来的。
老太爷和赵一鸣同于钧说了两句话后,便把凤舞交给了于钧。
于钧对老太爷行礼后,让两个婆子扶起凤舞,带着她出了屋子;于钧没有立时出府,而是让婆子们带着凤舞在廊下先等一会儿,他要去看看妹妹再走:有件事儿,他想可以一并帮妹妹办了。
两个婆子也不用于钧吩咐,于钧还没有转身呢,她们便掏出了帕子堵上了凤舞的嘴巴,免得她一会儿乱骂气到了太太。
老太爷也累了,没有再同赵一鸣多说什么,只让他好好照顾红裳,有什么不对立时要回他和老太太,便起身回了上房;对于一旁廊下立着的凤舞,老太爷只作没有看到。
赵一鸣到了东里间,红裳正和于钧说话呢,说得人正是凤舞。
赵一鸣看到于钧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
于钧看到他却道:“那个小陈氏,你们倒底打算怎么处置?”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这事儿由裳儿做主。”心下却想到:不如趁着今天,把小陈氏同凤舞一起送出去落发为尼,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免得留在府中让他心里不舒服。
赵一鸣想到便说了出来。
红裳想了想道:“小陈氏的错儿却不同于大姑娘,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同大姑娘一起。”
赵一鸣一凛,他实在是被凤舞伤了心,所以现在心神有些乱了,居然忘掉如此重要的事情:“裳儿所言有理。”
红裳想了想:“借大姑娘的名头,让小陈氏也一同出府是不错的主意,也免得有下人嚼舌头说我们府主子们三天两头有人犯错儿;夫君,我认为,还是暂时留下小陈氏姨娘的身份,把她送到城外庄子上暂住,并让人看管起来再说吧。”
小陈氏的责罚不好太过直接了,因为前面有过一个宋氏,所以现在赵府不宜再传出妾室不良的话儿去。
赵一鸣点了点头:“嗯,一切裳儿做主就好。只是你今儿受了惊又动了胎气应该好好歇着的,舅兄实在不应该拿此事来烦裳儿的。”
于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偷瞪了一眼红裳:都是你装病,看吧,我被你夫婿训了。
红裳忍住笑,不理会哥哥:他就是会逗自己。
于钧一拍手:“你们安排妥当的人跟着,我一并把她们带出城去;到时候由人把小陈氏送到庄子上去也就是了。”
红裳和赵一鸣同意了,打发人去安排小陈氏的事情,于钧等有人把小陈氏带到了屋外,便同红裳和赵一鸣告辞了。
红裳在于钧临走前,看着于钧道:“哥,记得我的话啊;什么事儿莫要同人太过认真了。”
于钧脚步略一顿,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赵一鸣并没有多想,认为于钧和红裳说了他差事儿上的烦恼。
小陈氏却没有立时就随于钧走,她看了看暖阁内,对着于钧跪了下去:“求舅老爷让我再去见太太一面,罪妾有话要对太太说。”
于钧原不想答应,可是小陈氏一个头一个头叩得极实,不几下额头上已经见了血。
想想有自己在妹妹身旁,就算小陈氏有什么诡计也伤不到妹妹的;他看小陈氏的意思,她好似真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也就答应了小陈氏。
小陈氏看到赵一鸣时,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自此后,他与她就此成陌路了;小陈氏很快收拾起了那些多余的心情,上前跪到在红裳面前:“太太,我来给您辞行!”
红裳看着小陈氏,心下并没有原谅她:怕自己的孩子的人,红裳不会轻易原谅她的,所以声音也就有了几分冰冷的意思:“你有什么事儿?”
小陈氏叩了三个头:“罪妾以前对不起太太,现如今虽然想明白却已经晚了;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求太太慈悲,许罪妾出家为尼,青灯古佛前为太太和太太的孩子求福,为自己赎罪。”
小陈氏说得情真意切,并无一丝心机。
说起来,小陈氏原不是一个狠毒的人,也不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还知道进退分寸,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她后来看着宋氏、孙氏二人争先,在府中活得极为舒服,又看到陈氏受气,她如何能安心自守?便也不甘心起来。人一生贪念,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到现在一败涂地后,小陈氏反而清醒了过来,良知也就复苏了;可是她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如果她能像陈氏一样安份守己,也会有一辈子的清福可享——太太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反而会待她们这样安份的姨娘极厚。
小陈氏只是后悔自己明白过来的太晚了;她近些日子在院子里,一直回想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为,最终认为出家也许还可以期许一个来生,不然自己的罪业,几世也还不清。
红裳没有想到小陈氏有这样一个说辞,她看着小陈氏良久,最终轻轻一叹:“你如果真能知错,哪里不能修行?为什么一定要出家为尼,要这个形式呢?你先去吧,到庄子让我会让人给你布置佛堂,在庄子上修行也是一样。”
小陈氏出家可以,只是现在却还不行。
小陈氏听到红裳的话只愣了一愣,便一下子欢喜起来:是啊,一心向佛不过只是问心罢了,又何必执着于身在何处?她恭恭敬敬的对着红裳叩了三个头:“愿太太以后平平顺顺,愿太太的所出的少爷平平安安!”
这两句话却是极平常的,说不上是多好的讨喜话,可是红裳听出了她的真心。
红裳轻轻叹息:“去吧,去吧。”也许还有再见面的时候也说不定。
红裳的心倒底还是太软了一些,不过幸好小陈氏是真的悔过了。
于钧没有想到小陈氏能够大彻大悟,倒是对她有些和善起来。
凤舞原想趁出府的时候大声喊叫一番,可是嘴巴却被堵上了只能作罢。不想于钧回来后却把她嘴中的帕子取了出来,冷冷的看着凤舞道:“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仇人,如果你胆敢乱开口说一句不当的话,我可有得是手段让你闭嘴——并且不会是堵上你的嘴巴这么客气的法子;如果不信,你可以试上一试。”
凤舞不服气,可是却在于钧的目光下胆气一点一点的莫名消失了,最终她什么话也没有敢叫出半声儿来,就这样出了赵府。
凤舞和小陈氏出了赵府的大门上马车时,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小陈氏眼中除了几分依恋外,最多的倒是坦然与解脱;而凤舞却不同,她的眼中有的是不甘、仇恨与绝然。
于钧一直在留意二人,看到小陈氏的目光,他真得对她放下了心来:知错能改也是一善;而凤舞的目光,让于钧的眼睛一寒。
于钧想起红裳的叮嘱来,再看看凤舞,眼中的寒光不减反而大盛:妹妹倒底是心太软了。
****
四更完毕,亲们,晚安喽。明天我们继续!
都四更了呢,有票的亲多多支持红裳哦。
第五十九章 浮出与应对
红裳被人小心的抬上了车子,因为她是躺在车子上的,所以赵一鸣只能在车门那儿勉强挤下。
红裳让他再坐另外的车子回房,可是赵一鸣不同意:“我在另外的车子看不到你只会更担心,不如这样看着你心里还踏实些;也没有什么,自己府中路远不到哪里去,一会儿也就到了。”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现在众人都知道红裳动了胎气,这车子的行进速度和蜗牛有得一拼,不要说一会儿能到,就是两会儿能不能到都难说。
但是赵一鸣非常坚持,红裳无法,只好任他挤上来。
赵一鸣因为凤舞的事情与红裳的受伤,心情低落的很,所以上了车以后话并不多。
红裳躺在车子上,她的脑子也并不清闲:她等绿蕉好久了,可是绿蕉却一直没有来找自己。
老太太病到后,红裳的确是太忙了,所以红裳一开始认为绿蕉有事儿找不到自己,也说得上是情有可愿;可是近几日她可是每日都在院子里至少半日,绿蕉却从来没有到她房里来过。
她那一天找老太太是为了什么?
如果老太太没有生病,红裳也就问老太太了,但是现如今这样的琐事儿还是不问的好:万一绿蕉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老太太这一急一病原是忘了,自己一提她想起来再生气,再有个不好便是自己的不是了。
毕竟给外嫁绿蕉的事情,红裳还没有来得及同老太太说呢。
红裳看向赵一鸣:绿蕉的事情,因为老太太的病,一直没有同赵一鸣提过——并不是不得空儿,而是人家母亲病了,不是提这种小事的时候。
看赵一鸣只是坐着发呆,不如同他商量些事情,让他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为好。
“新太姨娘发现有喜的那一天;”红裳不说是老太太生病的当日,虽然是一天,但是话不一样,听得人感觉就不一样:“绿蕉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赵一鸣先只是“嗯”了一声儿,显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向红裳:“绿蕉?她去找老太太做什么?”
红裳轻轻摇头:“我一直在等她来给我说,可是她一直没有来过——我原以她怎么也会同我说一声儿的,不管老太太是不是为她做了主,我还是她名义的主子,她却什么也没有同我说;而老太太身子不好,我当然不能用这样的小事去烦她。”
赵一鸣哼了一声儿:“能有什么事儿?左不过还是她的那些旧心思。眼看就要年节了,不然快快打发了她嫁人也就心静了。”
就是不去问绿蕉,赵一鸣和红裳都能猜得到她去找老太太有什么事儿:绿蕉就是那么一点子的事情,都不必用人费脑筋的。
红裳轻轻一叹:“我猜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最了是问个清楚再找绿蕉比较好;如果万一冤了人家,倒是我们做主子的不仁义了。此事问问言梅也可以,只是原来老太太身子不好也是不好问的,看看这两日哪天得闲吧。”
赵一鸣点点头:“不忙的,反正是要打发出府的。”又为红裳掖了掖被角,对外面喊道:“慢些,太太受不住的。”
赵一鸣又转过头来对红裳道:“还有,你不要再为这些小事儿伤神,自己身子要紧;她的那点子心思,你知我知,可是不管她想什么法子,也是无用的;眼下顾不上她,就先随她去吧。”
红裳偏头想了想:“不好,万一被她误会我们改了主意不外嫁她,我们前些日子的功夫就白做了。”
赵一鸣看着红裳皱起了眉头:“你这个样子能理事儿?就算是白做了又如何,没有什么比身子更重要的;如果她改日再闹,也讨不了好去——小陈氏做了什么事儿,她现在应该知道了,不追究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再不知机却怪不得我们了。”
赵一鸣现在没有好心情、好耐心同绿蕉周旋了:府中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最重要的是裳儿伤到了,他哪里还有心思为旁人精打细算?
绿蕉待他是有恩情,他也想给绿蕉一个好的安排:可是后来绿蕉所为已经犯了大错,红裳能不追究她,并还想依原来的意思好好的打发她嫁人,他知道全是看在他的份儿上;这种情形下,绿蕉再不知机,他是真要恼了。
红裳轻轻一笑安慰赵一鸣:“虽然动了胎气,但大夫请过了脉,我也服了药,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不用如此担心的。”
赵一鸣嗔红裳:“你不能不当一回事儿,女子有了身子后万事都要小心在意,一个弄不好,就会……,那你让我如何……”两句话赵一鸣都没有说下去,但红裳明白他的意思。
赵一鸣是真的担心,也真得害怕红裳有个万一:他进府听说红裳被人推倒在地上受了伤时,他几乎没有晕了过去!
也因为赵一鸣的关切,让红裳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己没有什么事儿,可是却让很多人担心了。
红裳不欲再谈这事儿,用两句话混了过去后又道:“凤舞的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对她的处罚有些过重了吧?”
赵一鸣叹息了起来,便把凤舞的事情从头自尾说了一遍:于钧那么短的时间,想来没有同红裳细说。
红裳看向赵一鸣:“你受了伤?她们只同我说凤舞和你纠缠了起来,却没有说你受了伤。”
赵一鸣轻轻一句话带过:“一点皮肉伤没有事情的。只是府中倒底是什么人会把凤舞教成了这个样子呢?”
红裳有些疑惑的看向赵一鸣:丫头们什么都说了,只没有提赵一鸣受得伤,那么伤绝不是小伤,不然侍书等人为什么要瞒自己?
红裳不理会赵一鸣的话,只管要看赵一鸣的伤处;赵一鸣自然拗不过红裳,最终红裳看到了那伤处,不过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就算凤舞罪大恶极,那也是赵一鸣的女儿,而她只是凤舞的继母,所以好些话她是不能说的。
红裳只是轻轻问了几句伤势,然后叹息了一回。
赵一鸣急忙又把刚刚谁教坏了凤舞的话重提,想引开红裳的注意力,不欲她为自己担心、伤心。
红裳皱眉想了一会儿,迟疑的道:“如此说来,府中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可能了。”
赵一鸣看向红裳,轻轻的道:“魏太姨娘?”
红裳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是她也不是十分的确定:虽然红裳前几日因为老太太的病倒,对魏太姨娘有些注意,不过却也不能说是怀疑——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几乎是众口一词说魏太姨娘是个老实人、是个好人;致使她现在对魏太姨娘有了怀疑,都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说了出来,有几个人能相信?
所以红裳又看向赵一鸣:“一鸣,我们夫妻的闲话罢了,万万不能……”
赵一鸣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刚刚在暖阁里,我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又一想魏太姨娘的为人,感觉不太可能的吧?虽然她同凤舞走得比较近,可是她待府中的众人哪个都不错的。”
这倒也是真的:自凤舞的角度看事,是魏太姨娘同她比较亲近;可是自魏太姨娘的角度看,她可是同府中的人都不错的。
红裳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放下疑惑:按魏太姨娘的性子,老太太病重的时候,她就算是要安慰老太爷,也应该是拣晚上老太太睡着以后才对;绝不会是在中午的时候,在老太太清醒的时候——谁伺候老太太,那个时候也不可能骗过去老太太的,因为老太太只会疑心老太爷去了新太姨娘房里,对老太太的病情来说更加不利。
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鸣,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赵一鸣听完以后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此说来,也许真得是她也说不定;只是无凭无据的,在老太爷那里不好说什么,我们多多留心吧。”
红裳点了点头:这个魏太姨娘如果不是真得老实,就真得是不太简单呢。
赵一鸣看向红裳想说话时,发现红裳也看向他,也似有话要说便道:“裳儿你先说。”
红裳一笑,示意赵一鸣先说:她相信他们两个人要说得话是一样的。
赵一鸣也笑了,他终于笑了,有裳儿就是好啊。他道:“凤舞说得那两个人不管是不是在府中,都要好好的让人查一查;嗯,最好是能麻烦一下舅兄;我们如果去查,如果真是魏太姨娘所为,是什么也查不出来了吧?”
赵一鸣的官儿当然不是白做的,只是他向来不在内宅用心罢了。
红裳轻轻点头:“我也正是此意。”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时,车子也停了下来,终于到了他们的院子。
而魏太姨娘正在房里坐着,她已经一动不动的坐了近两个时辰,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小陈氏被送走了,这本就是在意料之内:赵府不能再传出去妾室们的不良事情;但是,凤舞也被送走了,
香草已经给她换过几次茶水了,不过魏太姨娘并没有吃茶,她只是呆呆的坐着。
****
今天会是四更,不过小女人有些事情,所以第二更会在下午六点左右,不过一定会四更的。
嗯,再次求票,四更求票继续中:粉票、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