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裳轻轻的安抚了赵一鸣两句,赵一鸣也不欲红裳担心,不管红裳说什么,他都是轻轻的点头答应了。红裳知道赵一鸣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红裳又把哥哥刚刚和薛家老太爷争吵的事情说了出来:“哥哥也是心疼我所以生气了,而且他也没有做错或说错什么;不过哥哥他生气之下,可能说得话有些过硬,但他绝不是——”
红裳不想于钧同赵家闹得过于生份:不管老太爷怎么想,至于不能让赵一鸣认为于钧不好;那可是红裳自己的哥哥啊。
而且哥哥同薛家人争吵的事情由自己嘴里原原本本说出来,比赵一鸣出去听其他人:就算是老太爷说出来都要好的多。
赵一鸣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榻上轻轻搂过红裳来:“裳儿,我明白的。我现在就很生气,不要说是一直在场的舅兄了。说到纳妾一事儿,的确是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一直做得不好,没有护了你的周全;老太爷和老太太有他们的考量,与我却是不同的,所以我不会生舅兄的什么气,只会在他面前感到愧疚——当日曾经答应过舅兄,不让你受一丝委屈的,现今我却没有做到,自然怪不得舅兄生气;说起来,这次舅兄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说着赵一鸣还笑了出来:“你一会儿就会知道。”
红裳看赵一鸣对哥哥的言行并无一点不满,便想追问哥哥生气的后果很严重是什么意思时,外面便响起了于钧的声音:“我回来了。薛老头儿,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
赵一鸣轻轻一拍红裳的背:“裳儿,舅兄回来了,我要出去看看;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就算是舅兄替你出了气,那是他做兄长应该做的;但我也不会就此同薛家算了的,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你好好歇着,只记住一条儿,千万不要生气,知道嘛?一切都有我和舅兄呢。”
直到红裳点头答应不会生气后,赵一鸣才轻轻拥了一下红裳,便起身出去了。
于钧回来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便自坐下了,薛老太爷没有想到于钧还会回来,他瞪向老太爷:“姐夫今儿是一点儿面子不给,一点道理不讲了是不是?这个小畜……”
赵一鸣自里屋出来,看向薛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请表舅自重!这位是我的舅兄,赵府的座上客,您张口便骂,是不是赵府一点儿也不放在您的眼中?我的父亲、母亲的面子您又置于何地?说起这里,我倒要问问表舅,我父亲什么面子没有给您,又什么道理没有同您讲?”说完他也不等薛老太爷回话,直接过去同于钧见礼:“兄长回来了。”
赵一鸣自红裳的嘴中知道父亲和母亲生了于钧的气,所以他才会说了这一番话,等于也是为于钧开脱:薛家表舅可是一点儿面子没有赵家,没有给你们老两口,你们还同他们客气什么?这句话虽然没有明明白白说出来,可是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看了一眼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他们的确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于钧却对着赵一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如果不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场,于钧现在就一个拳手砸到赵一鸣的脸上去了;所以他只是哼了一哼,没有答赵一鸣的话。
赵一鸣还是躬了躬身子:“今日之事儿多谢舅兄了。”
于钧这时才哼了一哼:“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妹妹!如果我的妹妹不是嫁给你的话……”
赵一鸣笑道:“那不都是一样。”
于钧冷冷一哼,没有再理会赵一鸣:他只要一想到赵一鸣曾踢了妹妹一脚,他便想把赵一鸣生吞了下去——这口气他一定要代妹妹出。
赵一鸣虽然不知道于钧已经知道自己曾踢了红裳一脚,但只媵妾一事儿也足够舅兄生气了,所以并没有因为于钧的冷淡而生气;只看红裳的面儿上,他也不能同舅兄生份了,让裳儿夹在中间为难吧?
赵一鸣依然又对着于钧欠了欠身子,才转身走到老太爷身后,伏耳对老太爷说了几句话;老太爷的神色变换了几下:“真的?”
赵一鸣点头:“真的。”
老太爷看向于钧,神色间已经没有一丝恼意:“贤侄,实在是要谢谢你。”他是真心实意在道谢。
于钧对老太爷还是留着三分面子的,一拱手:“不敢。我也说过了,一切只是为了我的妹妹裳儿。”
老太爷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又看了一眼老太太:她原来的确是待媳妇不怎么样,而一鸣的那个妾室宋氏和凤舞,所为更是离谱,说起来还真是自己赵家有些对不住媳妇。
而人家的兄长却帮了自己儿子如此大的忙,想来是自己赵家欠了媳妇与她兄长的情份啊。
老太爷道:“不管贤侄为了什么,必竟是帮了一鸣,这个谢字贤侄当的。而且裳儿也是我们赵家的长媳,贤侄是为了妹妹,不也就是为了一鸣嘛。”
老太爷特意把长媳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媳妇不止是人品能力不错,还有了赵家的骨肉,而且她兄长也是极有手段与心计、还在官场很有些人脉的样子,自家如何能不好好待人家?
于钧刚刚明明生了自家的气,可是他所为却并没有针对赵家,虽然说帮了自家也是一种警告的意思,可是老太爷却知道毕竟是自家理亏在前,而且于钧可以算得上是以恩报怨了,他还能再怪于钧什么呢?
薛老太爷终于不耐烦了:刚刚赵一鸣接了他的话后,却不再理会自己只管同于钧说话;他本来极为着恼,想上前同赵一鸣理论一番的,不过看到于钧根本不给赵一鸣面子,他才又忍住没有说话。
薛老太爷一来想看赵一鸣的笑话:让人去巴结人家,人家却不给脸子!二来他想赵家同于家如果真得生份了,对薛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自己日后也可以更好的收拾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等到后来,薛老太爷看到赵家的人都不在意于钧的无礼,反而对他道开了谢,他才真的忍不住了。
薛老太爷冷冷一笑:“你们赵家的人都糊涂了是不是?这样一个小辈在厅上乱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家太爷和赵一鸣要打断他的话还没有出口时,就听外面一阵嘈乱,然后有丫头跑了进来:“老太爷,老太爷,皇上、皇上的圣旨快要到了!”
老太爷闻言看向了赵一鸣:圣旨?什么圣旨?一鸣刚刚升了职,赵家不可能再有什么圣旨来才对啊。
赵一鸣一摊手:“我还没有来得及再往下说,父亲便同舅兄去道谢了;而且儿子也没有想到圣旨如此之快啊。”
不过赵一鸣还知道圣旨的内容:只要是官员的升降,都是要在吏部备案的;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来,让自家老太爷和薛家都知道知道于钧的厉害之处,也是有好处的。
老太爷一听赵一鸣的话便知道圣旨是真的:只是圣旨会是给谁的呢?赵家没有事儿值得再接一次圣旨吧?他用目光问向了赵一鸣。
赵一鸣的眼睛扫了一眼于钧,老太爷便明白了:他头上立时便冒出了冷汗——这个于钧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宠?不过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圣旨便到了?
不过老太爷也来不及想太多了,他一面起身一面急急吩咐人摆香案准备接旨。薛老太爷的嘴只能闭上了,这个时候赵家不会有人再理会他。
老太爷请于钧一同出去准备接旨,于钧让了老太爷一步才跟了上去。老太爷现在才对于钧有了真正的认识:真是不骄不躁啊,怪不得皇上能如此看重他。
赵一鸣随后跟着也出去了。薛老太爷不得不出去,虽然圣旨绝对同他无关,可是他做为男人,圣旨到了是一定要去跪上一跪的。
因为这次的圣旨没有女眷们的事儿,所以女眷们只是在内宅摆了香案,向皇宫的方向拜上一拜谢皇恩就可以,不用出去接旨的。
前面接圣旨的事儿同老太太无关,她同红裳一起拜谢了皇恩后,便和红裳相扶着进了内室,完人不理会薛老太太,就这样把薛老太太晾到了厅上不理不睬。
老太太虽然不知道老太爷同赵一鸣耳语了什么,但是父子俩个对于钧如此客气的道谢,想必于钧帮了自家的什么大忙才对,所以她对于钧的那一点儿不满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而且就算她对于钧不满,眼下也不会牵连到她的媳妇红裳身上——红裳腹中可是有赵家的后人。
红裳和老太太有说有笑的进了里屋,老太太非要红裳上榻上歪着,她在一旁坐下吃茶,开解起了红裳:她还是怕红裳存了气或是受了惊。
最后倒是红裳百般的安慰了一番老太太,老太太才真得放下心来;老太太也因此更感觉红裳这个媳妇真是不错:她坚信红裳是受了惊吓的,可是媳妇却还要细声细语的安慰自己,这份孝心真是不可多得啊。
老太太越发对红裳好起来,婆媳两个人倒真是越说越热乎起来,不一会儿便有笑声传到了花厅上;这笑声对于薛老太太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刺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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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两拳
坐在花厅上的薛老太太走也不行、留下也不是,只能尴尬的一个人坐在花厅上生闷气:赵府的人骗婚也就罢了,居然还纵容丫头打了自己,然后又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真当他们薛家好欺负,离了他赵家不活了?
越想越气的薛老太太,听到红裳和老太太的笑声儿后,最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自己的老头子加加火,让赵家的人也知道知道薛家也是有本事儿的,薛家人也不是能任赵家人想欺侮就欺侮的。
这个时候,薛老太太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她和薛老太爷是如何几次三番的到赵府求助的,也忘了他们被逼迫时的难受了。
老太太是有意要晾一晾薛老太太:想让她明白明白,这里是赵府,不是他们薛家;自己也不是没有火气的人,希望他们能知道些分寸,这个亲戚日后多少还可以走动一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死去的母亲和姨母面儿上,老太太还不想同表弟家一个划分的清清楚楚。
前面接旨的场面当然更加热闹。
圣旨是给于钧的——因为他无府邸,所以圣旨便送到了他暂住的赵家。
圣旨的内容还真说上来有多么惊世骇俗,反正放到京城中这样的一道圣旨,那是一丝涟漪也不会起来;可是对于薛家和赵家而言,这圣旨却就不同了;赵家的人还好说,只是很有些吃惊;而薛老太爷完全是吓呆了。
薛老太爷听完圣旨后,他伏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连谢恩二字也只是听到老太爷他们说了以后,他才开口的。薛老太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了:天要亡我们薛家嘛?
圣旨只有说于钧原来办差不错,所以此次留京听用了——这也没有什么,可是于钧留得衙门与领的差事儿,对于赵家和薛家人来说却极巧儿:于钧到户部挂职,专管皇商、兼理民商。
这一棒子打下来,薛老太爷那真是只有满眼的星星,根本不知道何为东西南北了:他刚刚得罪的这个小畜牲是谁?他倒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儿?居然一个多时辰,他就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天要亡我薛家嘛——薛老太爷又想了这句话。
于钧求这样内容的一道圣旨,并不像赵家和薛家所想的那般复杂:他因为担心红裳,是打定主意要留京了,而皇上也因为正有事儿要用人便同意了;只是于钧在京在领差,还是需要一个明面儿上的官职才成——即不太大太显眼了,却也要能四处走动,不必一直在衙门中坐着。
皇上的意思是不急:因为于钧是立了大功回来的,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于钧好好歇几日,顺便可以自己想一想,看看有什么差事儿正合适;如果没有自然会有指定一个官职给于钧的。
而于钧原来也想等皇上或是上峰给自己指定个官职——只要不是根本利益,于钧在差事儿上一直都是极低调、极听上峰话的人儿,他不想给上峰留个持功自傲的印像;只是今天的事情太过凑巧,于钧被薛家的人惹毛了,便去求了他的上峰,然后便得了这道旨意。
于钧要么不做,做就要让薛家人知道他的厉害——这是他不想灭了薛家,最起码不想一下子灭了薛家,他才会如此迂回。于钧倒底是个明理的人,薛家人的所为虽然让他着恼,可是罪不及死。
也正是于钧一向做事很有分寸,才会得了皇上和他上峰的信任。
于钧所求的差事儿还真合了于钧上峰的意思:皇商近年来不断坐大——尤其是徽商、晋商,已经有了隐隐可以牵动朝局的力量:军粮六七成都是由皇商们采购后卖给朝廷,正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只是明面儿上却不好针对皇商有什么举动。
于钧这一次的请求歪打正着,更得了皇上和他上峰的赏识。
老太爷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可是只凭于钧一个多时辰就能求下一道圣旨来,只此一件便让老太爷再不敢认为于钧不如自家的儿子了。
更何况于钧还请动了吏部尚书,叫了赵一鸣过去问话,并且好好的勉力了赵一鸣一番,当时于钧就在吏部尚书的屋子里坐着。吏部尚书是什么意思,不要说赵一鸣,就是吏部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赵一鸣的仕途如果他自己不会出大的差错,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这便是赵一鸣回府后,要谢于钧的原因了。
于钧如此做就是要震一震赵家和薛家,于钧虽然认为薛家罪不至死,可是也不能就让薛家如此逍遥下去:一定要让薛家的人知道一下他的厉害,让薛家的人天天胆战心惊、日日焦虑不安,吓破了他们的胆子,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找红裳的麻烦。于钧认为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而对赵家,于钧却不能用相同的法子了:他想到了一个词叫做“恩威并施”——圣旨到了对于赵家来说便是吓他们一吓,而动用上峰的关系搭上吏部尚书给了赵一鸣一些好处,让赵家知道后并感恩,这样妹妹才会被赵家的人重视,不敢再按着他们自己的想法硬要他的妹妹做这做那,并且不会把赵于两家的关系弄拧。
于钧求圣旨来,就是为了在赵家人面前,不遮掩自己对于赵家的不满;而赵家的人知道自己因为妹妹受气后生气了,还不能因此而怪到妹妹或是自己身上;逼着他们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人知错后才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于钧知道:拳头大便成横行天下,可是拳头要如何用也是一门学问——今天于钧打了两拳,却因用得拳式不同,所以薛家和赵家的反应当然是不同的。
除了于钧外,只有赵一鸣也是坦然的;他起身以主人的身份,陪着于钧把太监让到了屋里奉茶。而老太爷却是听到儿子说话后才醒悟过来起身,薛老太爷已经面如土色,根本自地上爬不起来了。
送走了太监后,于钧看向薛老太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不知道你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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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兄长之怒
薛老太爷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刚他还在辱骂的人,现在有了决定薛家命运的力量。
薛老太爷还没有想到应该说些什么时,于钧已经转身对老太爷和赵一鸣道:“我们回去吧,老太太和裳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不要让她们太过牵挂了。”
红裳虽然不知道圣旨是什么内容,可是哥哥发作以后再回来圣旨便到了,她当然会猜到对于自己和赵家来说,绝不是坏事儿,所以她是一点也没有担心;而老太太在红裳的劝解下,也没有过多担心——圣旨反正是给于钧的,应该同赵家没有关系吧?
老太爷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薛老太爷:“走吧,回去了。”然后伸了伸手表示相让薛老太爷,但他却没有等薛老太爷,自己先迈步向车子走去。
老太爷如果不是看自己的老妻,当年陪自己挺过了那么多的难关,他今日是理都想再理薛老太爷了。
于钧同薛老太爷说完“我是什么东西你清楚了吧”的话后,根本就没有再理会他;侧身让过了老太爷,和赵一鸣并肩走向了另外一辆车子。
薛老太爷看了看前面的三个人,他跺跺脚儿只能跟了上去;他和老太爷乘了一辆车子: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于留下来也只是受辱而已,可是他却不敢走;不说薛家的生意现在要看人家的脸色,而且他老妻还在赵家的内院中呢。
薛老太爷眼下已经不再感觉倩芊嫁错了人是多严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薛家眼前的危机呢?可是他的脑子不同于刚刚同赵家纠缠的时候——虽然他算不上是聪明人,可是刚刚却还能想到法子应对一下;可是现在他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薛老太爷呆呆坐在车子上,飞快的转着脑筋,可是想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个法子可以应对眼下的情形:于钧不会收他的礼,也不会看在赵家的面子上容他三分情——他刚刚骂人家于钧时,已经把所有的路子堵死了。
薛老太爷虽然想不到法子,可是却知道不能束手待毙:薛家一大家子人还他要养呢;他还有儿子啊,绝不能让薛家就这样败落下去。薛老太爷看向一旁的老太爷,眼睛一亮:“姐夫,我知道今天做错了事儿,是我对不起姐夫姐姐;可是,还请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救我薛家一救吧。”
老太爷看了薛老太爷一眼:“你把事情都做绝了,我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了。”老太爷不想同薛老太爷过多纠缠,所以一开口便回绝了他的意思。
老太爷现在知道了于钧爱妹如命,不要说薛家,就是自己家也要就“媵妾”的事情,对于钧有个交待才可以,他哪里有心思管薛家的事情。
薛老太爷不顾车子正在行进中根本不稳,一下子跪到在老太爷面前:“姐夫,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看在我姐姐的份儿上,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薛老太爷知道自己眼下只有表姐这一根救命的稻草了,所以句句是抓住不放。
老太爷被薛老太爷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不过只是一转念疮便明白了薛老太爷的用意:换成是他,现如今只要一跪能解决问题,他也会跪下去吧?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一大家子的人啊,不跪都不行的。
老太爷轻轻一叹:“你先起来说话。”老太太已经对薛家伤了心吧?再说于钧眼下也在生赵府的气,自己能有什么法子救人呢?他还要想个法子让于钧相信,赵家不会亏待了儿媳红裳才成。
薛老太爷拉住老太爷的手:“姐夫,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能保住我薛家啊。”他是真得急了,他是真得知道他抬惹了他招惹不起的人。
老太爷有些恼了:薛老太爷跪地不起,却是有些硬赖上他的意思;所以,老太爷只是看着薛老太爷,却就是不说话。
薛老太爷终于知机,起身坐了回去:“姐夫,您想个法子救救我们一家人吧,求求你了。”
老太爷长长一叹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呢?我也是要向人家交待一二才成——你认为人家没有生我们赵家的气嘛?媵妾?这可是你们薛家想出来的呢。”
薛老太爷哭丧着脸道:“话虽然如此,可是你们家的媳妇是他的妹妹,就是他再不高兴也会给你们留些体面的,不会真得拿你们府的生意如何;可是我薛家却不一样啊,姐夫,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才成。”
老太爷闻言愣了一会儿,等到下车子的时候老太爷只说了一句:“你既然知道他是看在媳妇的面子上,才容了我们几分,你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嘛。”
是啊,一鸣有位好妻室啊;只要自家好好的待媳妇,于钧不但不会再生赵府的气,应该还会好好的助一鸣一臂之力才对。
薛老太爷太过紧张自家,所以并没有听到车子后面的有什么异响儿;可是老太爷却听到了,却只能当作听不到:怕是以前的事儿被人家于钧都知道了吧?
老太爷却并没有生红裳的气,对于这位儿媳,他还是很了解的:绝不会是儿媳对于钧说了什么,八成是宋氏和凤舞的事情被于钧知道了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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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鸣和于钧上了车子后,本想同于钧好好说会话儿:不为他们原就是朋友,只为了于钧是裳儿的哥哥,他也要同于钧好好相处才对。
上了车子放下帘子后,赵一鸣坐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于钧已经一拳向着赵一鸣打了过去!赵一鸣吓了一跳,他本能想躲,可是车子地方小,躲过了第一拳,可是却躲不过于钧的第二拳。
赵一鸣挨了打以后,才终于有机会开口:“有话好好说,倒底是——”
于钧瞪着双眼、喘着粗气道:“你踢裳儿那一脚时,为什么不听裳儿好好说?现在有脸同我说这种话?”于钧一面说一面举拳又打了过去。
赵一鸣刚刚看于钧打自己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于钧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儿。现在他知道于钧是为了自己当初踢红裳而生气了,他双眼一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也一直感觉到对不起红裳,所以他只是躲闪并不还手。
车子外面的婆子们当然听到了车厢里面的动静:“老爷,老爷!你们没有事儿吧?”不过没有人敢冒冒然上前挑开帘子看。
赵一鸣又挨了于钧一拳头,闷哼了一声儿道:“你们只管赶你们的车子,哪里来得许多话儿!”
车子外的婆子们对视一眼后,只好当作什么也听不到,赶着车子继续向前走。
于钧也不理会赵一鸣的话,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打过去,根本不再给赵一鸣开口说话的机会。他第一拳打空的时候,胸中怒火更盛,所以第二拳便打得更重了,不想正打到了赵一鸣的眼眶上!
而于钧一拳打在赵一鸣的脸上后,他立时便后悔了:这样打了赵一鸣,虽然能让赵家的人知道自己的愤怒,也让赵家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线是什么;可是同样也能让裳儿看出赵一鸣挨了打啊,裳儿八成是不赞成自己代她向赵一鸣讨公道的。
于钧虽然闪过了一丝念头,可是盛怒之下哪里能想到更多,所以他是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了过去:先为妹妹出一口气再说。他再打时就避开了赵一鸣的脸,拳拳都向赵一鸣的身上招呼过去——于钧怕红裳看到赵一鸣脸上的伤再心疼,而赵一鸣的脸上也挂了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想再惹妹妹伤心。
虽然明知道红裳可能不同意他打赵一鸣,可是不打赵一鸣,于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自听说妹妹被踢后,好不容易才能同赵一鸣单独在一起,所以他是再也忍不住满腹的怒火。尤其是于钧想起当初赵一鸣答应他会好好得待裳儿,可是呢,赵一鸣不但没有做到,还对裳儿大打出手!让于钧不打人,尤其是不打赵一鸣,于钧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赵一鸣被打得很痛,可是他倒也并不怨恨于钧:是他失信在前,是他对不起于钧、对不起红裳。所以他是一拳一拳的硬挨了下来,除了闷哼咬紧了牙关也不呼疼——于钧的脾气,他可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不让于钧出了这口气,万一哪天于钧想不开,硬带了红裳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就是让他和红裳和离的事儿,于钧也作得出来。
于钧终于打累了,他狠狠的揪着赵一鸣的衣襟低低的喝道:“裳儿和我虽然自幼没有了母亲,可是我在九岁以后就没有再让人加一指于她身上;可是同你成亲半年,你便踢了她一脚,你说,你当日是怎样答应我的?”
赵一鸣努力睁着双眼,他的一只眼眶被打青了,不努力有些睁不太开:“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裳儿,这件事情我早已经知道错了;此事儿就算你今日不来找我算帐,我也打算他日向你请罪的。”
于钧现在怒火少了一点,只是一点点。因为在他打赵一鸣的时候,除了第一拳以后,赵一鸣再也没有躲闪过,所以他还真有些相信赵一鸣的话。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裳儿被踢,一想到裳儿额头上的那一道伤疤,于钧的怒火便消不下去。
于钧恶狠狠的道:“你知错了?知错有什么用?你打都打了,说上两句你错就想我原谅你?你真是太该死了,我要带走裳儿,我不能让妹妹再在你们赵家受委屈。”
赵一鸣听得心头一惊,更加诚恳的点头:“我是该死,我知道。可是请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内,伤害到裳儿一点儿;给我一次机会,只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带走裳儿?不,那可不行,他是绝不会答应的!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根本没有想到红裳肚子里的孩子,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以后再也见不到红裳了!
赵一鸣知道于钧说得出来就做得到,同他来硬的是不管用的,唯一的法子就让以诚意打动他,让他相信裳儿留在赵府不会再受委屈,他才有可能退一步。
于钧瞪着赵一鸣:“让我相信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有那么好骗嘛。”真是太可笑了,他踢裳儿的那一脚,只看裳儿额头上的伤疤也知道有多重了——虽然裳儿想代赵一鸣瞒过去,可是于钧却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妹妹不欲他追究,也许妹妹有法子能应付赵府的事情,可是他于钧是哥哥:哥哥应该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同妹妹要如何做并无关系——总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受了苦却一言不发。
赵一鸣看着于钧,他十分的认真:“是的,舅兄就相信我一次吧,我绝不会再让舅兄失望;我错过一次已经太多了,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就再相信我一次,只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待裳儿的,一定会。”
于钧直直瞪着赵一鸣,赵一鸣并不回避于钧,两个大男人就在车厢里面对面、眼对眼的瞪视着,谁也不相让一分。
最终于钧咬着牙自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妄想!你踢了裳儿,你们赵家还要给你纳妾,还要纳什么媵妾!我不会把妹妹交给你们,让你们再欺辱她、再让她受苦嘛?”
于钧根本没有想过要真的把红裳带走:因为他知道红裳不会跟他走,不想跟他走!不然他才懒得请圣旨、又去托了上峰见什么吏部的尚书这么麻烦呢;可是,赵一鸣这小子不吓吓他,他会好好珍惜妹妹嘛?
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后真得急了,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我踢了裳儿是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如此对裳儿;而纳妾的事情,裳儿早已经同我商量好了,我不会纳妾的!舅兄,你要带走裳儿我绝不会同意,其它的事情舅兄说什么,一鸣也会做到,只求舅兄让裳儿留在一鸣身边。”
赵一鸣看于钧的样子,以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他并不是十分的担心,他相信裳儿会说服于钧留下来的;可是红裳如何做是红裳的事情,他一定要让于钧相信他:他一定会好好的待红裳。
赵一鸣也不是为了向于均证明什么,可是他就是想如此做,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倒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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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我可是没有上网的,你们可要给我做证。咳,咳!
那个,我的那个他出去了,被我支出去买东西,所以加紧码了这些字,咳,因为看时间他应该快回来了,原本想码五千字的,看来是不行了。亲们,对不起,不是小女人想跳票,小女人被剥夺了用电脑的自由,呜呜,可怜的我。
亲们放心,我很好,嗯,身体虽然有些问题,不过不上网,不码字真得挺烦、挺闷的,是真心话。而且一天不码字,不同亲们说两句话,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一样,汗个。
好了,每天的无耻求票,捂脸,小女人真得不好意思说了,亲们看着来吧。
明儿我会正常更新的——我的那个他要去工作不在家,嘿嘿。
记住,我今天没有上网,没有码字。
第四章 消怒
于钧倒没有想到妹妹居然同赵一鸣谈过纳妾的事情:看赵一鸣的神情,也知道“媵妾”或是纳妾一事都不是赵一鸣的意思,看来应该是他父母的主意——既然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主意,就算赵一鸣答应过妹妹,那日后妹妹的麻烦事儿少得了?一句不孝压下来,没有人能顶得住。
不过赵一鸣能答应妹妹此事,就是说他是真有此心了:自己却要就此咬定他这一句,让赵一鸣日后再也纳不得的妾为好;男人嘛,总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的妹妹可不能变成赵一鸣的昨日黄花。
于钧瞪向赵一鸣:“不纳妾?你说得倒是轻巧!我问你,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以父母之命逼你纳妾呢?以不孝的罪名逼你纳妾呢?”
赵一鸣闻言直直的看着于钧,愣了半晌后才道:“舅兄所言,我和裳儿也曾商讨过;凡事总有解决的法子,如果真得无法,我也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纳妾;不过,我和裳儿也早已经说好了,我不会同那人圆房的;纳过便是尽了孝道,其他就是父母也不能强迫于我。”
赵一鸣并没有一口答:就是父母他也不纳!这样的话儿好说,可是他却做不到,即使他现在很心急,但也不能骗于钧。裳儿,好似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的身体——他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他不能没有裳儿,也不会伤害裳儿;可是父母育他养他一场,他也不能太过违拗父母伤他们的心,如果为了裳儿就伤了父母,他还算得上是人嘛?更重要的是,裳儿怕也会唾弃于他吧?
于钧听到赵一鸣的话后,知道赵一鸣所说都是真心话,他心里的怒气反而少了二分:赵一鸣是个孝子,但却不是愚孝的人,这很好;而且不会因为太过心急而乱做承诺,只此一点,自己当初也不是全看错了赵一鸣。
赵一鸣看于钧只是沉吟,想了想又道:“薛家的那位姑娘,的确是一开始要同我议亲的——早在我和裳儿在那边儿议亲的时候,薛家的人就已经同我母亲提起过亲事,想让他们家的姑娘做填房的;只是亲事还没有来得及同我们家正式议,我和裳儿便已经成亲了。”
于钧听得眉毛直挑: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可是不管怎么说,裳儿已经嫁作了赵家妇,就算是他薛家先议的亲,现如今也不能就此就纠缠住赵一鸣和妹妹不放吧?而且,薛家原来是奔正室的位置来的,怎么会最后会让女儿做了妾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才对。
于钧道:“他们薛家贪图你们赵家什么?你们赵家又取了他们薛家什么?不然,你们两家不可能都不会同意那个什么媵妾的事情吧?”
赵一鸣知道瞒不过于钧去,便把事情大略同于钧说了一遍:“虽然薛家和我母亲都有结亲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再纳妾,所以此事儿我一直没有答应过;而后来,虽然事情的解决并不能说是我想出来的法子,可是那个薛家姑娘我是一定不会纳的——不要说纳她做媵妾,就是侍妾也是不可能的。”
于钧听完事情大略经过,对薛家姑娘更没有好感,只是他更奇怪赵一鸣的态度:“为什么?听你说着她长得还不错,在人前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儿;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却是我不知道的呢?”
赵一鸣咳了一下:“薛家的姑娘品行有些毛病儿。”他不喜背后议人,希望于钧也可以保持以前的君子之风,不打听人家妇道人家的私事儿。
于钧却完全不理会什么君子之风了:这位薛家的姑娘听赵一鸣说起来,好像对赵一鸣很有些企图,事关妹妹他能不问个清清楚楚?
赵一鸣看看于钧,没有想到于钧居然一点儿不避嫌的追问,他只好把薛家姑娘做过的“好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事情就是如此了。”
赵一鸣现在更加的确定,于钧所知的事情绝不是由红裳向他哭诉而知的,不然他怎么不可能知道薛家的姑娘都做了些什么?
于钧闻言心中的恼怒更盛——该死的薛家人,居然敢诅咒妹妹,还陷害妹妹,不给他们家厉害瞧瞧,真以为我们于家好欺侮呢;不过眼下,薛家的人并不在他眼前。所以,于钧只是抚了抚下巴:“原来你没有纳那个表姑娘,是因为她品性不好;如果品性好的话,又有父母之命——”
后面的话于钧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瞧着赵一鸣,等他的回话。
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也不急,只是认真的注视着于钧:“舅兄,并不是品性问题;妾通买卖,纳妾只要论样貌已经可以了,品性不好可以发卖出去;虽然我并不是什么高洁之士,可是却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纳妾就是不会纳妾,同那人长得如何、品性如何没有关系;我已经有了妾室,且年已过而立,我还纳得什么妾?现在,我只想和裳儿好好的过日子,别无他求。”
顿了一顿,赵一鸣眼神清澈的看向于钧:“就算裳儿和我命中无子,我也不会再纳妾。”
于钧审视了赵一鸣半晌:“话嘛,只要上嘴唇儿碰下嘴唇儿几下,便能说出来,当然容易的很,但是不是能做到却不一定了;你对我,可是失信于前了!”
于钧握了握拳,他又想起了妹妹额头上的伤——红裳只说是自己当日争执,不小心弄伤的;可是他只看妹妹身边几个丫头的神色,也知道那伤绝对是赵一鸣留下的。
于钧想此处,冷冰冰的看着赵一鸣道:“对了,先不说此事儿了;我想一事儿来,裳儿额头上的伤疤?”于钧想看赵一鸣是不是真得认错了,是不是真得有担当——委错的人,是不能相信的。
赵一鸣低下了头:“是我当日踢倒了裳儿,她、她、她滚出去后,头撞到了花几留下的。”
于钧闻言一拳又打到了赵一鸣的肚子上:“你真下得去手!”他是要试一试赵一鸣,不过他高看了自己的自制力。
赵一鸣闷哼了一声儿:“对不起。”他除此之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错已经铸成,他也早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却于事无补。
于钧又握了握拳,这次他忍住没有再打过去:“对不起?我现在就把你打个半死不活,然后再同你说声对不起,看看你们赵家的人是不是会心无芥蒂的对我?”
赵一鸣羞愧之极,他抬头看向于钧:“舅兄,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我已经无能为力,可是日后我绝不会让裳儿再受苦、再受委屈,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伤了裳儿一次,已经令人悔痛难当,我绝不会再伤到裳儿一根头发的。”
于钧冷冷的瞪他:“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耳朵没有毛病,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让我相信你?哼!”
赵一鸣大急,他再想开口的时候,于钧却拦住了他:“我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和你们赵家对不起我妹妹,这个我没有说错吧?”
赵一鸣只能点头。于钧又道:“所以,我想——,我还是先暂时的带裳儿走吧,等裳儿生下孩子满月后,我再把她们母子还你好了;也免得你到其他姨娘房里去,不能好好照顾妹妹,或是哪个姨娘在你耳边儿吹吹风,我妹妹又要挨一脚儿了。想想,你们赵家的妾室们,啧啧,有了一个宋氏,我还真不放心把裳儿放在你们赵府,还是由我这个做哥哥的好好照顾裳儿好了。”
于钧又想起了院子中的两个姨娘,妹妹不知道争取,他一定要帮一帮妹妹才成:只有赵一鸣眼中再无其它女人,妹妹在赵家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于钧不管赵一鸣是甘心还是被他所逼,总之,他以后最好心中眼中只有妹妹一人:他是红裳的哥哥,当然只考虑红裳,其他女人过得如何,与他何干?
于钧最担心的就是,赵一鸣在妹妹有孕期间去了其它妾室的房中,而那妾又有了身孕:以赵家的情形来看,那妾是一定不会放过妹妹肚中的孩子——就是眼下,不知道那些妾有没有动这个心思呢;事关妹妹和腹中胎儿的安危,于钧只得逼迫一下赵一鸣了。
赵一鸣却是连想也没有想,一句回绝了于钧:“不行!舅兄你这是强人所难了,裳儿不能跟你走;姨娘那里我可以不去,不是,我绝对不去;但裳儿一定要在我身边才可以。”
赵一鸣绝对不会让于钧带走裳儿,这件事儿是他绝不会妥协的事情之一。
于钧深深看了一眼赵一鸣:这小子看来对妹妹有了情意,打得受得,骂得受得,就是在自己说到带裳儿走时,便如一只刺猬一样乍起了满身的尖,不肯低头。
于钧松开了赵一鸣的衣襟:“你不去姨娘哪里?裳儿到生还有很久呢,你知道不知道?”于钧以一副你绝对做不到的神情说出来的:他就是要激得赵一鸣说出一句承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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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前倨而后恭
赵一鸣理了理衣服:“我当然知道,我可是有过四个女儿的。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姨娘那里了,嗯,嗯?”
赵一鸣自己说到这里,才发现他真得好似真得很久都没有去过姨娘那里了,他有些喃喃的道:“我好像自回府,就没有再去过姨娘那里住下。”不过,闪神也只是一霎间,赵一鸣立时拉回了思绪应对于钧:“嗯,我自回府后还没有想到过要去妾室那里,我每日回家总是看到裳儿才会踏实。不去姨娘房里根本不算什么,舅兄,你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我都答应——只要你不把裳儿带走。”
于钧坐直了盯着赵一鸣,两个大男人又开始对视,两个人的目光互不相让。赵一鸣坚持让红裳留下来,倒让于钧心里踏实了不少。
于钧看赵一鸣的确是认真的,便点了点头:“好,我就暂切再相信你一次。可是你要记住,如果万一裳儿再受了一丝苦或是受了一丝委屈;”于钧又想到了今日薛家的破门而入:“受了一丝惊吓,我就会把裳儿带走;如果——,裳儿在赵家再受一点点伤害,哼!我就不说了,免得伤了亲戚的和气。”
赵一鸣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已经说过了,绝不会再让裳儿吃苦。”于钧会怕伤了亲戚间的和气?赵一鸣才不会相信:裳儿好大家都好,裳儿一但有什么不好,于钧会做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于钧斜睨着赵一鸣又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要说得不只是这些。你给给我听清楚了,裳儿和她肚中的孩子不能有一丝半毫的差错儿,不然,我可不保证能做出什么来。”
赵一鸣当然没有意见:让裳儿母子平安也是他的期望、他一心的所求。
于钧继续说了下去:“你以后不能无缘无故的纳妾——要我妹妹同意了不行,一定我同意了才可以,如果你感觉我这个人管得太多让你受不了,我现在就可以带……”
赵一鸣连忙打断了于钧的话儿:“舅兄,我以后绝不会纳妾。就算是迫不得已要纳妾,也会经舅兄同意后再纳;舅兄管得一点儿不多,真得不多。”此事虽然于钧要求的有些过份,可是赵一鸣本就不打算纳妾,所以于钧的无理形同于没有。
于钧点了点头,又道:“妹妹有孕的期间,你不能去其它妾室的房中……”
于钧每说一句,赵一鸣就点一下头:虽然听上去于钧的要求多多少少都有些过份,可是对于赵一鸣来说并不难——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再去其它妾室房里,他一心就在红裳身上;所以于钧所说,倒甚合他意。
赵一鸣听着听着,忽然心中暗乐起来:嗯,有了太后的赏赐可是却并没有得太后的话,自己家的人当然不会为难裳儿,可是自己纳妾的事情太后的赏赐却不能很管用——媵妾当然是不可能,可是为了赵家的香烟子嗣,纳侍妾太后也管不着啊。
不过,现在有了舅兄却完全不一样了;赵一鸣越想越痛快起来:他日后要应对父亲、母亲让他纳妾、收通房时可就从容多了,一句舅兄就可以抵得上一百个理由。
赵一鸣动了动受伤的眼:舅兄刚刚不应该只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如果多打两下,以后自己想要说服父母时,效果更好才对。如此一想,赵一鸣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好像少了许多——这顿打,挨得值!
于钧倒还真是又看错了赵一鸣一点儿:赵一鸣可不是一个只知道诗书礼仪的家伙,他自然也有他的弯弯绕儿;不过,红裳却是是知道赵一鸣是如何的一个人——所以于钧兄妹吃定了赵一鸣,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于钧眼下根本毫不知情时,就被赵一鸣惦记并算计上了:赵一鸣也吃准了,就算是于钧以后知道自己拿了他做挡箭牌,于钧也不会不高兴的;于钧和他一样,只是想让红裳过得幸福嘛,手段不要紧——当然不能于红裳有伤害的手段,结果才重要。
赵一鸣对父亲的心思也猜透了几分,他刚刚同于钧纠缠没有注意,可是现在他却是注意到了:自己同于钧在车子上争执了这么久,明明一开始就在他前面父亲的车子不但没有停下来,使人来问一句,反而现在前面根本没有了影子,他也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意思;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太过份的事儿,他的父亲是绝不想同于钧撕破了脸的。
赵一鸣一时间心情大好:舅兄这棵大树好啊,比太后那棵大树要好的多,因为太后毕竟高高在上嘛,不能有求必应的——就算他去求,能不能见到太后都是两可的事儿;但舅兄不同了,那真是随叫随到啊。
于钧终于发现了赵一鸣的异样儿,他眼睛一瞪:“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如果你今日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你是知道我的。”
赵一鸣立时道:“舅兄,我一定会好好待裳儿的,真的。”
这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于钧看赵一鸣眼中不见了刚刚的诡异神情,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因为车子也停下了。
虽然车子已经走得极慢了,可是路毕竟不是很长,所以还是到了红裳的院子门前。
于钧和赵一鸣下了车子后,婆子看到赵一鸣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还没有等她们惊呼出什么来,赵一鸣已经狠狠的瞪了过去;一群婆子便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了。
原来老爷和舅老爷在车子里打了一架?婆子们十分的不解:两个人现在看上去不像在生气啊。
赵一鸣一面伸手肃客,让于钧先行,一面看向了一旁的两块冰:这里怎么会有两块冰?万一红裳踩倒了,不,就是丫头踩倒了撞到了裳儿身上,那后果——
赵一鸣的背后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于钧也看到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赵一鸣,然后过去仔细看了看淡淡的道:“是有人有意思为之的。这个地方正好是下车子的地方,如果不是两块冰被人挡住了,这些婆子们说不定就会有人踩上滑一跤的。而我们两个大男人,身边儿可没有许多人伺候着。”
赵一鸣不是傻子,他不用于钧说完就明白了过来,他狠狠的看了那两块冰一眼,便随于钧进了屋子。
原本老太爷回来后就想带着薛家的人回上房去的:薛家人在红裳院子里闹了这么久,他怕红裳累了、乏了,把人带走能让红裳静一静,好好歇一歇;再者,这样的烦心事儿,老太爷认为不让媳妇听了以后心烦为好。
倩芊的事儿现在怎么说,都同大房媳妇无关啊——薛家却因此惹上了于钧不说,还连累到了赵家,老太爷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但在媳妇房里不好发作薛家的人啊。
不过红裳和老太太一起迎出来同老太爷见礼坐下了,没有再回里屋;而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等赵一鸣回来后一起回上房;老太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媳妇,可有哪里不舒服。
薛老太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同老太太见了一礼便坐到了老妻身旁:现在他倒是恨不得去上房了,在这里坐着不是让那个于钧更会想起刚刚他的所为来生气嘛。
只是刚刚的时候,老太爷和老太太让他去上房他不去,现如今他恨不能马上过去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又不急了;不过他现在可是不敢再冲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大小声儿了,只得一同坐下等赵一鸣和于钧。
薛老太太看到自家的老太爷,眼圈儿一红正想开口说两句委屈的话儿,却被薛老太爷一眼给瞪得,把眼泪生生吓了回去。薛老太太有些不明所以,自家的老太爷不过是出去同接了一道圣旨,怎么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了?
薛老太太认为:那圣旨同自家又没有关系,现如今不把倩芊的事情说个清楚,日后再想自赵家得好处不就难了嘛;可是她无论怎么使眼色,薛老太爷就是不开口,还一连瞪了她几眼,她只能默不作声儿了。
薛老太爷同老太爷一进屋,便看到只有老妻一个在座:他老妻现如今要说什么,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现在那些话儿还是能说得嘛?再提那些话儿,薛家说不定明儿就要倒大霉了。
薛老太爷扫了一眼正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轻声细语说话的红裳,他没有理会老妻,是因为正在挖空心思想同红裳搭上几句话:最起码让于钧来时看到妹妹同自己说话挺融洽,也许会让于钧的火气小一些。
薛老太爷笑着道:“外甥媳妇没有受惊吧?刚刚是我造次惊到媳妇了吧?我这里先同媳妇赔个不是;如果媳妇哪里不舒服,千万说出来,我马上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过来给媳妇瞧瞧。”
红裳闻言,先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老太爷:这个事儿可不是她一句能揭过去的,她也不想一句话就揭过去——薛老太爷现如今对自己如此客气,八成同圣旨有关,并不是真得知道错了而想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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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赵一鸣被打伤以后
老太爷对红裳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然后他又给老太太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老太太不要再给薛家留面子:看薛老太爷现在对自家媳妇说话的样子,老太爷一肚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不是薛家要闯自己府门的时候了,现在他也知道什么呢做低头伏小了?他不闹了不吵了?不要赵家给他一个公道了?
不过薛老太爷如果理都不理红裳,也不向红裳或是赵家道歉,老太爷只会更生气吧?怪只能怪薛家不会做人,每次做事儿总往人家最疼的地方捅。
老太爷是真得懒得再理会薛家了:这家人,实在是太过无赖,太过不讲理。
老太太对于薛家也伤了心,看到老太爷的眼色后,便把薛老太爷的话接了过去:“我们家媳妇是受了惊吓,不过大夫倒还不用表弟去请了,我们赵家这点子药费还是有的。”
惊吓了媳妇后,他就请个大夫来给媳妇瞧瞧就算了结了?这是自家的媳妇明事理,不然真得吓坏了,你请个大夫来能有什么用?赵家的香烟后代哪个赔得起?老太太的一张脸长长的拉着。
而且,惊吓了媳妇后,薛家表弟可是继续不依不饶的闹了下去,到如今可是整整一个上午了,现如今道个歉就想把此事揭过?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爷:他倒是想呢,可是自家老爷子看来是真得生了气。
老太太只要一想到红裳肚中的孙子,她就对薛家表弟没有了一丝好感:他薛家女儿的亲事儿重要,难道赵家的香烟后代就不重要了?而且,倩芊在他薛家算得了什么,根本没有放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吧?
老太爷闻言后也点头道:“媳妇的事情不必表弟费心了。”老太太的话已经说得不客气了,所以老太爷只是轻轻的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却也封了薛家人的路——现在想起来要巴结我们家的媳妇了?不是有些太晚了嘛。
虽然媳妇可以让于钧放过薛家,可是老太爷却不认为自己家的媳妇会如此做:媳妇是明理,也从不轻启事端,可是她却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也不是那种两句好话便能收买的人。
红裳一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话儿,当下便垂目吃起了茶来:这事儿,还是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先处置好了;就算是赵家不给自己讨个公道,现如今也不必自己太过费心——她还有一个哥哥呢,她怕什么?
现在她强出头与薛家对上倒不好,最后的时候由她收尾倒是不错的主意。
所以,红裳避过了薛老太爷探过来的目光: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何况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红裳看着手中的茶水轻轻一笑:恶人自然要有恶报,天下人才会知道恶人做不得,坏事不能做。在薛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了红裳后,现在可怜兮兮的求告两句,便指望着红裳饶过他们,薛家真是不知道天下有公道二字了。
于钧在前,赵一鸣在后两个人进了屋子。
薛老太爷看了看于钧、想了想,还是抬了抬屁股半站了起来:“你们,回来了。”然后他才看到赵一鸣脸上的伤,他脸上尴尬的笑容便凝在了脸上:他们两个在车子做了什么?
于钧没有理会薛老太爷,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然后就坐到了妹妹身旁,只管轻声同红裳说起了话。
赵一鸣也只是对薛老太爷冷淡的点了点头,同父母见过礼便坐到了红裳另一边:他现在眼前一直闪着那两块冰——这倒底是谁要害红裳?所以,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薛老太爷:就是没有那冰的事情,赵一鸣也不会给薛老太爷好脸子瞧。
红裳没有心思答于钧的话——她看到赵一鸣后一惊,然后飞快扫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老太太非常吃惊,可是她却被老太爷一个眼色给定在了椅子上,并没有惊叫出来。
红裳知道老太爷已经知道赵一鸣脸上的伤是哥哥打的,只是他为什么没有生气呢?
赵一鸣神色自若的很,他用目光安慰着红裳:无事儿,你不用担心的;然后又对老太爷点了点头,示意父亲可以放心;至于老太太,赵一鸣认为还是交给父亲去安抚为好,他如果一眼看过去,怕母亲当场就会惊叫出来。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然后又瞪了一眼于钧:哥哥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有怒气,也可以做得——,那个不让人知道吧?
呃,她当然不是想让哥哥打人的;红裳想到后来,自己也哭笑不得起来:不知道应该是怪哥哥好呢,还是安慰赵一鸣的好——红裳对于赵一鸣当初的那一脚,还是有芥蒂的;只是并没有想过要人帮她打还回去啊。
薛老太爷自己坐了回去,他存心想能看到一出好戏:姐姐会尖叫起来,姐夫会发作,会问清楚赵一鸣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那伤自然是于钧下得手,然后赵家和于家就会先争执起来,那他薛家便有了缓一口气的机会。
薛老太爷甚至还盼望着:也许,于钧把一口气都出在赵家身上,那他薛家就不会承受于钧太大的报复了。
可是薛老太爷没有想到,老太爷居然什么也没有问不说,还把他表姐给按住了:表姐虽然看上去很是心疼儿子,也带着生气的眼神瞪向了于钧,可是倒底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太爷看老太太还不死心,便对老太太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听完老太爷的话,老太太的脸色一白,然后再看了一眼于钧和赵一鸣,最终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说是宋氏和凤舞惹下得祸,可是倒底同她有很大的关系——儿子这打,也是替她挨的啊。
老太太明白赵府理亏在前,现在她还是同老太爷一样什么也不要说的好;反正儿子也没有怎么的,只是眼睛被青了一只而已,对比起媳妇当日的伤势,还真算不是重来。
最重要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看到了红裳眼中对于钧的不赞同,他们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媳妇总是明理的人,知道心疼一鸣,那么一鸣就不会在于钧手上吃太多的苦了——小辈儿的事儿还是由小辈儿自己解决的好。
红裳又看了一眼于钧,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去屋里和哥哥、还有赵一鸣好好说一说;便起身对老太爷和老太太告退:“媳妇有些乏了,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恕罪。”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点了点头,吩咐侍书等人好好服侍着:媳妇也的确是乏了些,而且有些话也不是能当着他们老人的面儿说的。
红裳临走时,看了一眼于钧,又看了一眼赵一鸣。于钧明白妹妹有话要同自己说,只得起身向屋里走去;走了两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赵一鸣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晚几步跟上来。
赵一鸣只得又坐了回去:想来他们兄妹会有一番争执,于钧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并看到吧?
老太太看于钧随红裳进去了,张了张口想问问儿子疼不疼,可是看到薛家表弟后,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屋里坐着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吃起了茶,没有哪个开口说话。
赵家的人是不想说话,而薛家的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尤其是薛老太爷白高兴了一场后,现在更努力想新的法子,希望可以得到红裳一句原谅他们的话呢,根本没有心思同赵家的人说话;至于他今天原本想同赵家理论的事情,他眼下是想都不想了。
红裳进了屋坐下后,便先嗔了于钧一眼:“哥哥——?!”
于钧却笑道:“怎么着,现在有了夫君不要哥哥是不是?不过就是那么一点儿伤,看把你心疼的。”
红裳被于钧说得脸红了,她轻轻一跺脚:“哥哥!”她本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被于钧一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钧举手:“我知道错了,以后只要他不动你,我也不动他好不好?”于钧自然是知道如何应对妹妹的,他一上来不用红裳问,便自己说了出来。
红裳知道于钧只是心疼自己,过去拉了于钧坐下:“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又如此明显的打到了他的脸上,这不是让赵家难堪嘛?万一,老太爷生了气,出去说句哥哥什么什么地方不好,不是对哥哥仕途有影响嘛?”
赵一鸣不会因为哥哥打了她,而怪到自己身上来,这个红裳是有把握的——就算是怪到自己身上来,红裳也不会当成一回事儿: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真如此,那哥哥打的他就真打对了。
于钧听到红裳的话后轻轻一叹,轻轻抚上了红裳的头:“妹妹,这近一年来你过得日子不舒心吧?不过短短一年,你却已经如此明理懂事,还知道替哥哥打算仕途了。”
红裳听到于钧把话带开了,狠狠嗔了他一眼:“哥哥!”
于钧又举起双手:“我听到了,我听着呢。”他决定要耍赖到底了,不然妹妹发作起来,他还真是不太好安抚的。
红裳看着于钧的无赖,气得笑了出来:“哥——哥——”然后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红裳轻轻摇头,她不想为难哥哥了:“好吧,此事不再说了。只是请哥哥以后做事儿要多替自己想一想,不要总记着我好不好?”
于钧的爱妹之心,红裳如何不知道,可是于钧的一生不能只有她个妹妹啊,他应该有他的生活才对。
红裳还有一些话没有同于钧讲:婆家的事情,娘家的人参与的要适当才好,不然只会让两夫妻的感情变得更加生疏。可是这样的话,红裳今日不好同哥哥说,怕哥哥误会而伤了他的心;此话日后再同哥哥好好说也是一样。
于钧轻轻刮了一下红裳的鼻子:“不好。”然后不等红裳回答便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听我说,裳儿。以后,在赵家,我就是那个黑脸儿,而你就是那个红脸,明白嘛?”
于钧却想得比红裳更深远一些,他明白自己不可以总对赵家的家务事儿指手划脚,只能捉住什么大些的事儿发作:但是错儿只能是自己的,不能让赵家的人怪到红裳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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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杏泄春光》,作者:禾早
书号:14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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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赵一鸣惊心
红裳听完于钧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哥哥真得为她想得很周到,她原还有一些担心,想同哥哥好好谈谈,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同哥哥沟通。
其实红裳是太小心了,于钧虽然是古人,可是古人尤重礼法,于钧怎么会不知道,不能过问太多妹妹的家务事儿嘛;既不能不过问,也不能事事过问,这个度是要把握好,才能保证红裳的日子过得舒服。
于钧还生怕红裳不懂或是不同意他的想法,便细细的同红裳说了起来:这也是他不让赵一鸣一同进来的原因。
红裳听得双目微红:有于钧这样的哥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钧的意思很简单:他只是想让红裳的日子过得舒心,而不是想让赵家怕于家或是怕他——怕了虽然裳儿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却不会真得幸福吧?所以红裳吃了气、受了苦的事儿,都由于钧找赵一鸣或是赵府来闹,而赵家要把事情压下去,只能请红裳出面;如此一来,赵家和于钧之间就算是互相忌惮,谁也不会太过份。
其实这样做,有个二三次,说不定眼前这一次,便让赵家日后不敢再给红裳一分气受了。
红裳没有多想便点头同意了于钧的话,她原本的想法虽然同于钧不太相同,可是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而且赵府中还真得有很多需要她处置的人或是事,如果少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阻力,她做起事儿来也能顺利的多。
于钧看红裳答应了,终于放下了心来:他一直担心妹妹心中有赵一鸣后,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于吩咐让侍书出去请赵一鸣进来,他自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正容起来:不见了刚刚同红裳一起时的嬉笑模样儿。
赵一鸣进来后,侍书四个丫头都退了出去:有些事情,她们是不好听、不好看的。
于钧只是对赵一鸣说道:“坐吧。”然后看了一眼红裳又道:“虽然裳儿很是心疼你,我也被裳儿骂了,可是你再敢动裳儿一个指头,我一样不会……”
红裳打断了于钧的话儿:“哥哥——”红裳只是唤了于钧,却并没有往下说什么;她也不是没有委屈的,当然要让赵一鸣知道才成:打你我是不同意的,但是我心里还是很在意那件事儿。
于钧瞪了一眼红裳:“现在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说话,你一旁听着就好了。”这个时候,于钧倒是十分像位威严的大哥。
赵一鸣也抢前说道:“裳儿,我没有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在屋外就想同你说,不想让你担心的,只是人多不好同你直说;”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然后看向了红裳的额头:“舅兄的这一拳头比起你头上的伤来,什么也不算。你不要管了,我们一切听舅兄的就好。”赵一鸣岂能不知道那一脚对于红裳来说,一直都是一处伤痕?
于钧看着赵一鸣点了点头:“嗯,你小子还不是没有救,希望不是话说得好听就行;你还不同裳儿好好赔个不是,你刚刚是向我怎么说的,再同裳儿说一遍好了。”
赵一鸣一点儿迟疑也没有,当下便对着红裳深深一礼:“裳儿,是为夫的对不起你,日后为夫的发誓说,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红裳连忙避开了赵一鸣的礼:“夫君,这话你已经同我说过了。”
赵一鸣却硬拉着红裳坐下,让红裳受了他的一礼:“不管原来说过没有说过,为夫心中的愧疚一点儿也没有少;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后悔二字于事无补,所以我才没有提。”
然后赵一鸣便把答应了于钧的事情对红裳说了一遍,最后又郑重的对着红裳行了一礼:“裳儿,为夫的如果都做到了,舅兄便不会带你走;你也答应为夫,不离开、不离开……”赵一鸣看了一眼于钧,可是于钧硬是坐着一动也不动,他后面的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了。
于钧没有想到赵一鸣居然也有扭捏的时候:这个样子是个好事情啊,只有赵一鸣真得心中有妹妹,不必他答应什么,他也会一辈子都对妹妹好的。
红裳知道赵一鸣想说什么,瞄了一眼于钧便轻轻接了过去:“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你说得出做得到,我便不会跟哥哥走,我和你还要一同教养我们的孩子呢。”她是要扮红脸的,当然不能让赵一鸣太过难堪了。
赵一鸣听完真是大大的放心了:原来他就认定红裳不会离他而去,不过有于钧终是变数,得了红裳的这一句承诺,他才真得踏实了。
红裳对赵一鸣说完后又对于钧道:“哥哥,你让一鸣答应你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哪有……”
于钧却动了动耳朵:“一鸣?裳儿你唤这小子什么?”他当然不能直接答红裳的话,所以他便顾左右而言他了。
红裳和赵一鸣脸上都一红,赵一鸣不忍心看妻子受窘,急忙代红裳解围:“唤我的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夫妻二人倒是你替我解围,我替你解围:解围解得都挺及时。
于钧故意深深看了一眼红裳,又深深看了一眼赵一鸣,最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嗯,名字而已嘛,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才怪!男尊女卑啊,赵一鸣居然允许自己妹妹唤他名字,看来妹妹在他心中的份量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重一些。
红裳和赵一鸣被于钧都说了一个大红脸,两个人悄悄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个笑意儿,心里都有一份甜意儿。
于钧正色看向赵一鸣:“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当着我恩爱;一鸣,当日的事情还不能算完,今日我只是看在裳儿的面子上,不再同你一般见识;如果你以后好好待裳儿,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如果你以后……”
事情不能虎头蛇尾,所以这些话于钧是一定要重新再说一次。
赵一鸣郑重弯腰行礼:“舅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裳儿的。”
于钧点点头,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哪有你们做主人的站着说话,而我这个客人坐着说话的道理。”
赵一鸣一笑:“舅兄岂是客人?一家人所以才随便啊。”赵一鸣一面说着话,一面扶了红裳坐好。
于钧这才问红裳:“裳儿,院门外的冰是你让人围起来的?”
红裳一愣:“什么冰?”
赵一鸣原也以为那冰是红裳发现的,并让人用东西围了起来给自己看的,他想不到红裳根本不知情!当下,赵一鸣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来是今儿薛家人来闹事时,同自家院子里的人冲突时,不小心被人踩到了那冰上,才被自家院子里的人发现了吧?
赵一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于钧:今儿刚刚好于钧就在自己院子里,所以才会由他出去应对薛家人,如果他不在而是换成了裳儿出去——?赵一鸣的脸刷的变白了!
赵一鸣起身对着于钧大大的施了一礼:“谢谢舅兄。”他是要诚心诚意的谢过于钧。
于钧的脸色也好不哪里去,他原本同赵一鸣一样,认为那冰是妹妹发现的;他看了红裳一眼:“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院子门外的路旁有两块冰,原来想是掩在雪下的,现如今已经被扫了出来;作用嘛,不用我说,你也是明白的吧?”
于钧的眉头皱了皱:只是——,那冰会是哪个发现的?看到冰被东西围了起来,而且他们上前查看时,还有婆子上来探头探脑:就表明有人看着,那应该是妹妹的人发现了。
想来今日妹妹身边事情不断,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同妹妹说吧?于钧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儿。
红裳仔细问了问于钧和赵一鸣,便明白一定是丫头们发现了——刚刚自己不是在关注意花厅上的事情,就是在陪老太太说话,丫头们没有来得及同自己说吧?红裳一面想着,一面唤了侍书四个人进屋来,问过知道是鱼儿发现的。
鱼儿虽然没有来得及同红裳说,可是侍书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了,并且画儿已经做了一定的安排:敲山震虎嘛,总是要震一震的,不然怎么能让那心怀叵测的人露出马脚?
侍书几个丫头把话说完,于钧和赵一鸣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就算裳儿一时不查,可她身边能有这么四个细心的丫头,也可以助裳儿躲过不少危险。
于钧越发感觉四个小丫头不可小瞧了:不只是能发现那冰,而且事后的安排也很好。
于钧和赵一鸣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闪过了寒光:即便裳儿这次没有出什么意外,但是,一直只是要躲过、避过危险始终不是法子,要把那个心思歹毒的人找出来才可以。
在红裳的示意下,鱼儿细细的把发现冰的经过说了一遍:她只是平平静静的叙说,并无加一点猜测,就连她对小陈姨娘的怀疑也只字未提。鱼儿如此做是为了让赵一鸣自己去想,到底是哪个人可疑;如果由鱼儿说出来,可能赵一鸣会想的是:能是她吗?
鱼儿精于术算且又心细如发,所以对他人的心思捉摸上,要比侍书和画儿更透澈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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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捉人容易
赵一鸣听着鱼儿的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起来;正如鱼儿所猜想,赵一鸣没有自鱼儿嘴中听到一个字是关于姨娘们当时在做什么,可是鱼儿不提,他反倒第一个想起了他的妾室们。
现在每日只有两位姨娘会在红裳的院子伺候着,赵一鸣想起刚刚同自己见礼时:那陈氏被人推掇的一身凌乱,钗环早已经不在头上,分明是刚刚梳洗了一半儿,只是挽了头式,裙子上满是污泥,上衣倒还干净,可是一看就不是陈氏的衣服,倒像是四个丫头们的袄儿;而且陈氏说话时嗓音也哑了不少,一开口便急急问自己可见了太太,太太没有事儿吧?可是小陈氏却光鲜整齐的很,说话声音并不见沙哑,只是神色间多少有些慌乱——他当时只是直觉认为她被薛家的人吓到了,现如今想想,小陈氏的神情同陈氏的担惊受怕却是有些不同的。
赵一鸣随即还想了起来:要说胆子小,还真没有那个有陈氏的胆子呢,如果陈氏都没有吓到惊慌失措,那小陈氏应该会比陈氏镇定的多才对,绝不可能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儿。
莫不是——,那冰是小陈氏动得手脚?赵一鸣心头闪过了一丝疑问。最起码,在薛家人来闹事儿时,陈氏是出了力的,而小陈氏却没有真上前这是一定的了:那她是对于裳儿压根儿没有敬意不想维护裳儿的安危,或是根本就是对裳儿心怀不满?
赵一鸣生平第一次感觉:他好似并不是真得了解他的妾室们——她们好似都长了两张脸一样,一张用在他面前,一张用在他背后;他感觉只有红裳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不管在他面前,还是在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面前。
红裳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姨娘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嘛?这一场大雪真是来得太时候了,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大家似乎都对雪有偏爱啊。不过,动了手也好,也免得自己日日猜想着,姨娘们是不是已经安稳了,不会再起歪心思;闹得自己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鱼儿说完后,侍书和画儿交换了一个眼色:看来鱼儿的话还真对,对付老爷就要不说他才会自己想。其实根本不用想,那冰绝对是姨娘们动得手;而且不管是不是小陈姨娘动得手,但只看她现在坐卧不宁的样子,她至少是知情的——她们不能确定是小陈姨娘,因为还有一个孙姨娘嘛,她院子里的人也不是很安份,只是一时还没有发现她的人,做了什么对太太不利的事情罢了。
赵一鸣把今日小陈氏的情形想了又想,越想他越感觉小陈的举止有些奇怪;至于孙氏,他倒是没有一点儿怀疑:那个还在禁足嘛。
于钧看向红裳:“你可知道是哪个做的?嗯,你可以这样想,你如果出了意外,谁会得好处或是谁会感觉没有了威胁?”于钧看赵一鸣不说话,以为他想偏了:有几个男人会一上来就疑心自己的女人呢?所以于钧想提醒一下赵一鸣。
赵一鸣听得心头一跳,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于钧,却没有说话:于钧会不会想得太多了?即使红裳无所出,姨娘生出了儿子来,那也是红裳和自己的儿女,赵府的主母也是红裳不会是姨娘们。
虽然赵一鸣这样想着,可是他心中倒底不平静起来:正室无所出,妾室有儿子,这个事情倒底是对妾室有利的。
红裳低下头吃茶做沉思状,她悄悄看了几次赵一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一鸣,有一件事儿我原本想这两日告诉你的。我们府中的月例银子的帐目好像有问题,嗯,好似是小陈姨娘把月例银子晚发放一些日子,利用这段时间她把月例银子放了印子钱。”
红裳不想直接说冰的事情:就算明知道是姨娘们所做,可是一来不能确定是哪个,二来也没有证据不是?依红裳所看,冰是由小陈氏所做的可能性较大,而且小陈氏的月例银子的事情也应该收场了,所以便转开了话题:有了月例银子在前,然后再查冰的事情,也好下手多了。
赵一鸣听到后一惊,他把手中的茶放在了桌上,就连泼撒到手上的水他也没有在意:“裳儿,你说什么?小陈氏她放印子钱?”此时,他因为早就怀疑小陈氏想下手害红裳,而且还真是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原国,而红裳所说到正和了赵一鸣的想法儿;
所以,赵一鸣倒没有怀疑小陈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再者,前面有一个宋氏了,再来一个小陈氏也不是那么让他难以接受。
还有,赵一鸣现在也没有心思想小陈氏可能不可能会做:自红裳嘴巴里说出来,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那他的官儿岂不是真是做到头儿了!放印子钱,这个如果被上峰或是御史们知道了,那印子钱就算他不知情,就算不追究他和赵家的罪责,不降职已经是托天之幸,日后就不要再想什么升迁!
于钧闻言也是吃惊不小,他看向红裳:“此事儿,妹妹是如何得知的?”这可不是好事了,万一传了出去,赵一鸣的仕途就完了;不过事情如果不大,自己还能为赵一鸣想想法子的——只为了妹妹,也不能让赵一鸣从此就没有了前途啊。
红裳看向鱼儿:“鱼儿,那些帐本都在你手里呢,事情还是由你来说吧。”
于钧和赵一鸣都奇怪的看向了鱼儿:这丫头如此能干?查帐可都是老手们才能做得事情。
鱼儿福了一福,便从头到尾说了起来,她口吃伶俐说得清清楚楚,包括这两日准备要捉人的事儿也告诉了赵一鸣。
赵一鸣和于钧听完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头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在红裳的安排下还可以控制,并没有让小陈氏等人闹得不可收拾。
赵一鸣对着红裳行了一礼:“家有贤妻夫祸少啊。”这是赵一鸣的真心话,他是真真正正的对红裳生出了感激之情——夫妻一体啊,赵一鸣明白了什么叫做夫妻一体。
红裳被赵一鸣弄得脸上一红,连忙要起身避过,却被赵一鸣手疾眼快的拦了下来:“裳儿,你有身孕的,千万要小心为上;不要总是急急忙忙的闪避,小心扭到了。”
红裳只得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于钧,才对赵一鸣道:“夫君这是做什么?夫妻本是一体,而且月例银子的事情本就是我的份内事儿,要查个清楚也是应该的;后来得知了印子钱的事情,当然要代夫君谋划一二,这本就是平常的事儿,何用行礼言谢。”
赵一鸣轻轻一叹:“裳儿,你可知道,那印子钱的事儿可大可小,权看如何被人利用来说事儿了。虽然我在朝中并无派系与仇家,可是日后难说没有;再说了,就算我没有,我们赵家在京中为官几世,总有人会看我们赵家不顺眼的;所以,此事儿裳儿你的处置十分得当,不然我们赵家说不定真会有祸事的。”
红裳还没有答话,于钧已经道:“此话有理,一鸣的大礼裳儿你完全受得;一鸣你能知道就好啊,我家妹妹当然是明事理的很,不然,换成你们府中其它人处置此事,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招祸呢;到时,就只印子钱一事,你就不好在上峰面前开脱,就是发落的你再轻,你也逃不了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儿。”
红裳脸上更红了,先嗔了于钧一眼,然后才道:“好了,听你们说着印子钱不是小事儿,那你们不着急想法子应对,却同我来夹缠个不休,正事儿要紧对不对?”
红裳直接把话带回了正题儿上:“我一直拿不准印子钱对夫君是不是有妨碍,所以才一直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悄悄的让人去查;如今就要捉人了,既然事情不小,而且夫君也知道了,我倒是不用再费心,一切便交给夫君处置就好了。”
月例银子的事情已经说给了赵一鸣听,而且此事也不是简单的内宅之事,红裳便一甩手把此事扔给了赵一鸣:有男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让男人多做些事情?不然他们会认为女人是在他们面前逞强、爱表现、想压他们一头等等,而对女人生了三分厌烦;这样的事情,红裳得到教训了,所以她现如今便想做甩手的掌柜,只等结果了。
赵一鸣郑重点头:“此事已经让裳儿费了很大的心神,现如今你要好好安养才对,捉人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于钧却在这时打断了赵一鸣的话:“捉人的事情你们都不用管了,我自会去安排——你们哪个去做,也不如我安排人去做妥当。不过,此事儿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一下,不能让人捉到了一鸣的把柄说事儿;万一被人知道,不管是眼下,还是将来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于钧不想赵家落难,让妹妹没有好日子过,所以这事儿他是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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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善后有些难
赵一鸣看了看于钧,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以于钧现在官职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力量,应该做不到他说的事情才对,可是他却偏偏相信了于钧的话:于钧绝不会任由他妹妹受苦,所以他说能做到就一定是能做到的。
而且于钧能成为吏部尚书的座上客,也让赵一鸣不敢小瞧了于钧的人脉:也许于钧有什么背景是他不知道的呢?总之,赵一鸣最终相信了于钧的话。
由于钧去做,的确比由赵家人出面捉陈富要好的多,万一陈富闹将起来也不用怕。所以,赵一鸣也没有多做推辞,便点头答应了于钧。只是,这次赵一鸣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于钧,却没有道谢:这已经不是道两句谢就可以过去的事情;于钧伸手管了此事儿,可以算是救了他的前程,救了赵家的日后;道谢反倒显得矫情了。
红裳听到于钧的话后,忽然在心中升起了一个很好笑的念头:哥哥不会是皇帝的密探吧?就好像前世看过的小说里一样的那种人,表面上官儿不大,实际上权力大得吓死人;不然以哥哥那么星点的官职,他哪里能有信心做这样的事情,不会被人发现呢?嗯,还有,他又哪里能那么容易的就扼住了薛家的命脉?
不过,红裳一面想着,一面又看了一眼于钧,一时间自己都感觉好笑极了,便又把她脑中的念头丢开了:这里是生活,不是小说,哪里可能有这么戏剧的东西?看来自己有孕后,精神真得有些不好了,居然也胡思乱想了起来。
赵一鸣和于钧向红裳细细问了陈富的事情,然后两个人低头沉思起来:捉陈富不过是小事儿,但是如何善后却是大事儿——陈富此人是不能捉回赵府的,根本不能在赵府处置他,因为容易让人捉到赵家的把柄。
现在赵一鸣和于钧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捉陈富,如何处置陈富:要让陈富同赵家划清了界限,就算以后印子钱的事情出来了,赵家也不会因陈富而受到攀咬才成。
红裳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的吃起了宵儿送上来的汤水: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赵一鸣,还是于钧都是能力可以做的很妥当,所以她认为自己还是乖乖做个孕妇为好——姨娘们已经开始有举动了,她要忙的日子就在后面,想清闲也清闲不了的;所以,眼前的事情她就歇一歇,不必跟着劳心劳力了。
赵一鸣和于钧为了把赵府和印子钱脱开关系,都想到了一点儿:所有的事情都由陈富去背,再让他同赵家撇清了关系——是他同赵家,而不是赵家同他,这个很重要;如此就算陈富放了印子钱也同赵家无关了。
只是如何能让陈富同赵家撇清关系呢?于钧抬眼看了看赵一鸣:如此做却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小陈氏——于钧现在以为陈富是小陈氏的兄长呢;红裳在此事儿上没有同于钧说明白。
赵一鸣虽然想到了法子,可是他扫过了红裳的肚子,一时间有些不忍开口:裳儿怕是看在韵儿和陈氏的面子上,也不会同意的吧?
而于钧看到赵一鸣的神色,也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即然他不好说,那就由自己来说好了。而且,自己开口最好:陈富的事情算不得是赵家内宅的事情,由自己和赵一鸣来处置就好;而赵家内宅的事情还是应该由妹妹处置——赵府中的那些女人们,不管她们是怕是惧是敬的那个人都应该是妹妹,如此妹妹才能真得在赵家立住脚儿
于钧想,把小陈氏交给妹妹后,妹妹一定不会容她在身边儿的;就算是妹妹没有想明白,想留小陈氏在赵府,不还有他在一旁提点嘛;只是事情却一定要由妹妹去做才可以。
于钧看向赵一鸣:“关于小陈氏的事情是你们赵家的家事儿,我不好说什么;依我看,你那个妾室交由我妹妹来处置完全可以了,反正也是内宅的事情,由妹妹处置更不会让人疑心;至于你们家的那个什么陈富嘛,我想,他今天或是明天一定会携银出逃的;他身上带了那么多的银子,一定会远走高飞,自此后京城的人再也找不到此人,唉——”
于钧说完还长长的叹了一声儿,不知道他是在替赵家失了银子感到可惜,还是为了陈富以后颠簸流离的日子感到同情。
赵一鸣闻言便明白了于钧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舅兄,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如此做你担的干系太大了;就算事情到最后不得不如此处置,我也不会同意由你去安排此事。”
于钧不赞同的看向赵一鸣:“一个大男人,不要这样不干不脆的。此事只有如此才算干净利落,毫无后患。”
赵一鸣依然不同意:“就算是我日后因此事而受到了牵连,也是我治家不严之过,不能让舅兄代我受过。”
虽然赵一鸣也有意让陈富担下所有的罪名儿,可是却没有于钧想得如此干净利落:他倒底只是一个文官儿,又没有参与过朝中争斗,所以心肠并不是很硬。
但于钧不同了:他的所领的差事儿,同赵一鸣相差太多,所以坏人对于他来说,少个一两人更好,世上更太平。
赵一鸣和于钧两个人的年龄虽然有差距,于钧要比赵一鸣小上一些,可是赵一鸣一直都当于钧是同龄人相待;因为于钧在好多事情上,要比赵一鸣还要老练的多。这便是吃苦的孩子早当家了。
于钧看着赵一鸣终于又一次真心笑了出来:“你小子,不算是白认识你,还算有良心,知道替我担心。不过,我现在还不放心把妹妹完全交给你,所以此事上我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当然不会去冒险做——不然,日后裳儿被你们欺辱了,连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有怎么成?你放心就好,我说没有问题,自然不会有问题。”
于钧的话虽然带着三分玩笑,可是赵一鸣和红裳都知道他所说得是真的,可是相信他说得真的是一回事儿,让两个人就此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于钧去做,却是另外一件事儿——如果只是捉人问罪来当然没有问题。
可是把陈富夫妇丢出京城,再想法子让他们夫妇远走高飞:万一事败,于钧的责任并不小。
红裳和赵一鸣都反对:不能让于钧去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被人知道了,于钧可就担上了罪名儿。不过,红裳反对的原因还有一个:就算是陈富放了印子钱,可是他罪不至此;而且事关韵儿和陈氏,红裳不想逼得人家背井离乡——尤其是现在她有身孕的时候,她不想让她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心硬。
此事陈富虽然有参与,可是他却不是主谋;而赵一鸣和于钧为了赵家的前程,把罪名都推到了陈富身上,多少有些失了公允。
于钧是相当固执的人,他当然不会让步;虽然最终他说服了赵一鸣,却就是不能说服红裳:红裳只一句话,陈富再有不是,也不能逼得他们没有家了吧?
于钧看向了红裳的肚子,最终叹气道:“好吧,我会让人去查一查,如果他没有做过其它的坏事儿,就让他真得携银远逃了可好?”
红裳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他想来不会走得很远吧?日后万一有人找到他,岂不是对夫君还是有害?”
于钧佯怒:“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不是要为难哥哥嘛。”其实,于钧根本没有打算要放过陈富;放过了他,就等于送了妹夫的政敌或是仇家对付赵家的把柄,这怎么可能。
只是红裳的坚持,让于钧也做出了让步,如果陈富没有大恶,不把他扔到什么不毛之地去,也不是没有地方安置他:不过对于他来说那也未必是好事儿就是了——就此放任陈富远走高飞,于钧是绝不会那样做的,他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红裳而已。
红裳看了看于钧,不好意思的一笑:“好吧,好吧,只要陈富夫妇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哥哥能留下了他们的性命,其它的要如何做都由哥哥做主好不好?”
红裳岂能不知道于钧的心思,如果陈富夫妇这几日被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被于钧杀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出来,也免得于钧做事才出格,伤了韵儿或是陈氏的心。
红裳相信于钧应该会有其它的法子安置陈富,且不会容陈富再来伤害赵家:红裳就这样死死的认定了,没有任何原因——因为于钧是她的哥哥,他说行就一定能行。
于钧给赵一鸣使了一眼色,赵一鸣明了的眨了一下眼睛:裳儿虽然能非常冷静自持的处置事情,可是有时候却又天真、善良的像个小孩子。这件事情,是要听舅兄的安排比较好,只是裳儿这里不必同她说清楚了。
红裳不想再为难于钧和赵一鸣:印子钱的事情并非小事,应该如何做相信男人们会有他们的主意;而于钧和赵一鸣已经决意要瞒了红裳行事,所以陈富的事情便没有再继续商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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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第三章更新完毕,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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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凤舞回府了
于钧和赵一鸣进来里屋时间也不短了,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正想让红裳好好休息,他们出去时,便听外面的小丫头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道:“大姑娘回来了,已经到了上房。”
于钧闻言看向了赵一鸣,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意思赵一鸣是明白的:凤舞所做的事情,于钧不可能不知道,现如今凤舞回来,于钧当然是有担心的。
赵一鸣轻轻一叹:“凤舞是我的女儿、我赵家的骨血,我不能置之不理;可是裳儿同样是我的妻,我不会再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所以,我不会任舞儿胡来的,舅兄放心就好。”
于钧一面起身一面道:“我还真是就怕某人又听信了他某位至亲人的一面之词啊。”他对于赵一鸣的大女儿是没有一丝好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如许深的心计,如此狠的手段,想让人生出好感来也难;更何况正是这位赵府的大姑娘一句话,害得红裳被赵一鸣踢伤了呢。
赵一鸣脸上一红,几分尴尬便浮到了脸上来;不过,于钧这次没有让他难堪,直接又开口道:“上一次的事儿,你多少吧,有那么一丝可以算是情有可原——虽然我并不认同;如果再有第二次,你便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借口了。”至亲之人不能当做伤害红裳的借口:自古以来后母难当啊,而且红裳难道不是他赵一鸣的至亲之人嘛?所以于钧在此事上,还是有很大的心结。
赵一鸣点头:“舅兄放心,一鸣已经明白很久了。”
于钧深深盯视了一眼赵一鸣,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红裳:“妹妹累不累?要不,就由我这个舅舅去见一见外甥女吧?”
红裳闻言眼皮跳了一跳:哥哥同赵一鸣算帐是可以的,如果同凤舞一般见识却不太好吧?她笑了笑:“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红裳严格来说不是有多担心于钧:于钧虽然打了赵一鸣,可是却没有引起赵府的人很多不满来;可是凤舞的性子却让红裳放心不下来:万一凤舞说了或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惹得哥哥光火了,事情会如何还真难说呢。
对于内宅的人,红裳想还是由她做主为好:也免得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赵府以后会由于钧说了算。
于钧点了红裳的头一下:“你个小没有良心的,就知道你不放心。也不想想,哥哥我是没有分寸的人嘛?她就是再不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我能拿她如何?就算是再生气,也只会问一鸣的。”
于钧这话说是说给红裳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赵一鸣听的。
红裳嗔了于钧一眼:“哥哥自然是有分寸的,可是却见不得我受一点儿委屈,所以这分寸嘛也不太可靠;我们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赵一鸣本来以为于钧会拦下红裳来的,不想于钧听了红裳的话后,摸了摸鼻子,又看了一眼赵一鸣:“那个,我们先行一步吧。老太爷和老太太想来在等我们呢,让老人家等久了不太好。”
于钧居然没有接红裳的话,让赵一鸣心中纳罕起来;他一面点了点头答应着于钧,一面心想:看来于钧有什么短处在红裳手里——不然,一句话绝打发不了于钧。
赵一鸣想到这里心里却有些酸楚和心疼起来:听红裳此言,在南边时于钧就为她出过头,而且事情还闹得不小,那红裳和于钧小时候过得日子很不好嘛?
红裳笑道:“我要一同去,你们先行一步,我也不过是后行一步;你们比我也快不了多少。”
于钧回头对着红裳一笑:“妹妹,记性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什么事儿都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能忘的还是忘了吧,你说是不是?”
于钧说完不等红裳再说什么,便又道:“走吧,不要让老人家等我们太久。”
于钧的话中有话,红裳自然是听了出来:可是那些过去的事情应该同她无关,可是却真真确确的让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对待——她与本尊似乎是合成了一个人一样;而且,如果于钧真能忘掉,又何必同自己说这些呢?
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忘掉就能忘掉的;所以,于钧做不到,红裳也做不到。
红裳轻轻一叹,强迫自己放下了心头升起的纷扰与一缕心酸,随了赵一鸣和于钧出了屋子:大姑娘已经二三个月不见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性子可有了改变?是变得好些了,还是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把一肚子的怨恨都埋在了心底?
红裳想了想:有许嬷嬷在她身边,多少应该会好些吧?至少凤舞不会变得更坏才对吧。
老太爷和老太太倒不见一丝焦急,还安然的坐在那里吃茶:把凤舞就那么放在山上,这么冷的天儿,他们是不忍;可是凤舞回到了府中,两个人心中又难免会想起她做过的事情——就算是他们没有想起,只要看到赵一鸣青色的眼眶,他们还能忘得掉嘛?所以,老太爷和老太太心中对于凤舞的怨气,比起对她的挂念要多那么一分半分的。
而且凤舞人已经到了府中,不过是在上房多待一会儿,老太爷和老太太有什么好着急的?眼下不管是于钧的事情,还是薛家的事情,哪个也比她回府来的事情重要的多。
老太爷看到红裳三人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道:“我们到上房去吧。媳妇,你也劳累了一天,我看不如就在房里休息吧。”
老太爷也吃不准现如今凤舞是什么样子,所以不想红裳过去:万一凤舞任性气到了媳妇,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了。
红裳笑道:“老太爷,无妨的,媳妇歇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舞儿自山上回来,媳妇不过去,她也是要过来请安的;这大冷的天儿,她赶了一上午的路,又在山上过了许多,怕是身子也不太好吧,不好让她再在府中奔波;而且,媳妇想着,舞儿已经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今天中午刚好用顿团圆饭,媳妇怎么能不过去呢。”
凤舞倒底如何了,红裳还是要去亲自看看:要如何应对凤舞,岂能对凤舞现在的情形不了解呢?
老太太轻轻一叹,上前执了红裳的手:“媳妇所说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那个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千万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如果她还是原来那个性子,如果她说话行事不知深浅,也自有我和老太爷为你做主,你千万不可真动了气或是伤了心;万事都要以你的身子为主。”
红裳反握了老太太的手:“舞儿只是个孩子罢了,媳妇是她的长辈,哪里会真同舞儿生气?老太爷和老太太自管放心就是。”
老太爷听到团圆饭,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起身向外行去——凤舞回来了,赵家的人真得齐齐全全,可是老太爷心中并无多少欢喜之意。
赵家的团圆饭应该与薛家没有关系才对,薛家的人也没有人招呼他们,可是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硬是跟了上来,并没有要回府的意思。
薛老太爷心下没有底儿,他不敢就此回去啊,所以只能厚着老脸跟在老太爷的身后一起到上房去。
老太爷一行人坐车子到了上房时,那漫天的雪依然还在下:看那势头,怕是一两日都不会停的样子。
红裳看了看地上厚厚的积雪:今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好大啊;而今天冬天,想来也会很冷吧?
不过,现在虽然雪挺大的,不过风却停了,倒也说不上太冷来。
红裳下了车子,便看到上房院门外立着的一个人,虽然穿着大红鹤猩猩毡的鹤氅,头上还带着帽子,可是红裳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分明就是凤舞。
红裳没有想到凤舞居然会等在院子门口了:现如今的天气,可不太适宜在外面同众人见礼吧?不过,凤舞回府后,想要日子过得舒服些,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欢心她是一定要讨的,所以这个时候立在院门外,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未必能得老太爷的心就是了——做得太过明显了,再加老太爷今儿心情不好,凤舞的这一点儿心思,怕是白用了。
凤舞看到老太爷和老太太下了车子,上前两步拜倒在地上:“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孙女儿日夜牵挂、忧心,只恐因孙女儿之故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身子不舒服,现在看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身体如往昔一样,心下实在高兴万分。”
那地上虽然扫过了,也有仆妇给凤舞铺上了拜垫,可是这样的天气,跪在地上还是冰冷的很。
老太爷看着凤舞点了点头:“起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莫要冻坏了。”话虽然说得有些温情,不过老太爷却对凤舞并不亲热。就是老太太也只是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儿,让身边儿的大丫头上前扶起了凤舞,并没有亲自拉她起来。
凤舞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侧身让过老太爷,然后便上前要扶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却执着言梅的手没有放:“你也累了吧?跟上来就好,我这里有言梅呢。”
凤舞低下了头答应着,让老太太先行了一步;然后又等她的父亲和红裳走过,她才跟了上去。
许妈妈和娘子们伺候在凤舞身边儿,一句话也没有,就是连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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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氏的心思
到了屋内落座后,凤舞便依次上前给众人请安。
就算是于钧也淡淡应了凤舞一声儿,并没有给她难堪:这位大姑娘原来如何是不知道,可是只看现在,却真是很娴静了——难道山上几个月,她真得真心悔过了?
于钧也知道凤舞不同于赵一鸣的妾室,所以如果她能改好当然是最好,不然就会成为让妹妹最头疼的人了。
于钧打量了一眼凤舞:嗯,年纪不小,是应该说门亲事儿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赵家的大姑娘打发出去,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于钧便开始想:有哪个人家合适呢?嗯,此事儿还要同妹妹商议一下,赵家的大姑娘倒底是什么性子,才好择人;虽然是要嫁祸水,可是也不能让赵家的大姑娘太过祸害其他人家吧?要找个能治住赵家大姑娘的人家才成。
只有如此,赵家的大姑娘才不会总是回娘家,也不会再有心思来算计妹妹了;于钧不过几个转念间已经打算好了。只是他不知道,红裳有这个心已经很早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并没有多同凤舞说什么:现在不是训话的时机;而红裳同凤舞说过话后,便已经打发了人去请二房的人:团圆饭嘛,怎么能少了赵家的二老爷。
赵家的人,包括红裳自己在内,都低估了薛家人的脸皮:就是听到去请赵一飞夫妇的话,薛老太爷还是一样在座,没有要告退的意思——这顿饭他居然吃定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赶人的话总是不太好出口,可是二房媳妇的那张嘴可从来不是饶人的,这顿饭用起来也不会舒心的。
再不舒心的饭,到了饭时也要用不是?所以赵一飞携了金氏和薛氏来了以后,老太爷留下了赵一飞一家三口,有事要同他们说一说;让老太太带着众人到了饭厅上去用饭。
薛老太爷有心要留下,却被老太太瞪了一眼,只能跟着表姐去了偏厅:老太爷要说什么事儿,薛老太爷不用想也知道;可是他看了一眼倩芊,看到她乖乖的跟在二房媳妇的身边儿,心里恼火更甚,只是现如今发作不得了,而且这个女儿现如今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便自扔下了倩芊走了。
老太爷留下赵一飞夫妻三人也不过是叮嘱他们两句,怕金氏因为薛家而误会了大房。可是老太爷并没有费太多口舌,金氏难得的表现出了贤良明理的一面儿,倒让老太爷小小吃惊了一番;不过,随后老太爷也就释然了:看来于钧接得那道圣旨,小儿媳妇是知道了。
金氏的确是知道了,不过就算是没有于钧的那道圣旨,她今日也不会因为听到了薛老太爷的那番吵闹,而把倩芊的事情怪到大房头上去:薛家的那一半儿生意,只有薛氏是赵一飞名下的人,他们夫妇才能得的名正言顺,不用承大房的情,而赵家的家业他们还能再谋算;如果依了薛家老头儿的话,薛家那一半儿的生意岂不是就成了大房的,那还有自己二房什么事儿?所以,金氏现在根本已经把倩芊视为了二房的人,哪个也不要想改动了倩芊的名份。
而且,当金氏知道嫂嫂的哥哥现在居然管了皇商后,她心里更是热切了三分:也许给大房加加火,把薛家另外一半儿的生意也抢了过来,到时再想个法子把那一半儿也拒为自有;到时,这个薛氏也就可以一脚踢开,不用再看着她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碍眼了。
因为金氏的小九九,所以她根本没有因为倩芊原来议亲的人是大房而生气:她很庆幸老太太偏心赵一飞,不然薛家的姑娘进了大房的门儿,薛家的生意也就归了大房。
至于薛家,不论是金氏还是赵一飞,或全都对他们没有一点儿好气儿:就连在倩芊房里宿里两个晚上的赵一飞,也因为薛老太爷,今天根本没有给倩芊一点儿好脸子看——这倒正中了金氏的下怀。
金氏虽然生气薛家的人辱了自己的丈夫,不过她还有一些高兴的:看薛氏如何在自家男人面前落好?只凭她父亲和嫡母的一张嘴,她想要在自家男人心中占一席之地也难上加难了。赵一飞,可是一个极小气的人;越没有本事的男人,越忌惮人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废物。
而且,还有一点儿,倩芊原来议的亲是大房,所以赵一飞心里也会因为此多少有些不舒服的,这个金氏当然是明白的;金氏巴不得赵一飞心里的不舒服更大一些呢,也免得他把那个薛氏宠到心尖上去——进门儿两天儿,可都宿在了薛氏的房里,看你今天晚上还去不去了。
不过倩芊的心事:她一心喜欢的人是大表哥,金氏还不知道,如果被金氏知道了……
只是倩芊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人,看她如今一副老实本份无害的样子便可以知道她也在心中打算着什么着:只是她想对付的人是金氏,还是红裳就不得而知了。
赵一飞和金氏提到薛家人时的不客气,老太爷并没有多做理会;他只要爷想想薛老太爷贬赵一飞的那些话,就不想教训小儿子要尊老:儿子再有不是,他也不想听到有人如此当面给他和儿子难堪啊。
老太爷看自家小儿子和大儿子之间并没有误会,便放下心来起身带着赵一飞三人向偏厅走去。
偏厅上众人已经落座,丫头们正在安箸、摆碗盏。说起来,偏厅上只有丫头,一个姨娘也不见:赵府的正室们,似乎都不怎么喜欢用姨娘伺候用饭。
凤舞的座位没有再安排在老太太和老太爷身边儿,而是安排到了另外一席:赵家的四位姑娘单独坐了一席,独独少了凤韵在坐。
五姑娘凤韵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儿,她倒是想去和姐姐一起,可是却被老太太留下了——她的腿刚刚好了几天,老太太不放心她过去同姐姐们一起,怕她会乱吃东西;席面上的菜式有凉有热,丫头们可不一定能看的住凤韵,所以老太太还是自己看着孙女儿感觉安心些。
红裳看到老太太没有因为自己有孕而对孙女儿生分,心里倒是舒坦了三分:老太太只是有时候犯糊涂罢了,同薛家的人还真不是一样的人;盼孙子的确是心切的很,不过她一样对孙女儿疼爱有加。
金氏坐了红裳的下首,赵一飞坐了赵一鸣的下首,里外男女老少一共坐了三席。在老太爷的举箸下,赵家的这顿中午终于开动了——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午时很久。
薛老太太坐在老太太一旁,她看了一眼红裳:刚刚来上房的路上,薛老太爷已经把事情同她说清楚了,她现在也知道红裳是招惹不得的,而且还要巴结着才成。
薛老太太想了想,便挟起一块海参想布给红裳:“外甥媳妇是有身子的人,一人吃两人养,多补补吧。”
一旁的侍书抬眼扫了一眼老太太,然后取了小碟子接过了薛老太太布过来的菜;红裳淡淡一笑:“谢谢舅母。只是媳妇现在不惯吃海物,倒让舅母白费心了。”
老太太不想看薛老太太如此做作,便拦下了薛老太太的话说道:“你用得你的吧,媳妇想用些什么让她自取用更自在些;再说,你是客,没有让客人相让主人的道理。”然后转头对红裳一笑:“想用些什么让丫头们取给你就可以;如果实在没有什么合胃口的东西,想用些什么现在说,我马上让厨房的人去做就是。”
红裳连忙笑着摇头:“媳妇胃口还不错,不需要如此麻烦的。老太太也自管用饭吧,这个时辰了,想来老太太也饿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你不用管我,你自管用就是。”她直到看着红裳用了一筷子鱼肉,便一点头,一旁的丫头们就把鱼摆到了红裳面前。
然后老太太一面用饭,一面注意着红裳:只要红裳用过的菜,便都摆到了距红裳较近的地方;弄得红裳反而不太好意思用饭了。
金氏心里不管如何,可是面上却是极亲热的;看到老太太如此做派,她更是亲自动手把菜挪到红裳面前,还不时给红裳布布菜。
而凤舞在一旁的桌子上听到薛老太太的话后,非常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红裳:她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会有身孕呢?不是听人说过,请人看过宅子、也算过了命,说赵家日后注定不会再有孩子了嘛;难道有人骗了她和娘亲?
凤舞因为太过吃惊,她一时忘了要隐起自己的想法,就那么明明白白的吃惊摆到了一张脸上。
许妈妈看凤舞转过了头去盯着嫡母看个不停,眉毛轻轻皱了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山上没有尽力教导赵家的大姑娘呢。许妈妈不好当着许多人说教凤舞,便让丫头给凤舞布了一道菜:“姑娘,用饭吧,一会儿凉了。”
许妈妈的话听着好似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凤舞却及时醒了过来,乖乖的坐好开始用饭,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眼红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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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针毡的滋味儿
红裳当然也注意到了凤舞的举止,她没有想到许妈妈居然如此厉害,不过三二个月间,已经把凤舞收服了不少。
不管凤舞是不是真得心服了,可是能让她如此听话就已经不容易了:看来许妈妈这里要好好备一份礼物才成啊。
红裳还真是盼着凤舞能真正的明白事理,虽然宋姨娘已经定了罪,此事不可更改了:就算是凤舞不要能同她和解,可是凤舞能改过便是给了她自己一份好日子过。
只看在凤舞是赵一鸣的女儿份儿上,红裳也不可能对凤舞赶尽杀绝的:所以凤舞能真正改过才是真正的好结果。
凤歌和凤音看到凤舞如此听一个妈妈的话,不觉有些好奇,倒是认真看了一眼许妈妈;许妈妈对着两位姑娘轻轻一笑:“姑娘有什么吩咐嘛?还是想用你们姐姐一样的菜式,我让丫头给姑娘们布上好不好?”
凤歌和凤音都摇了摇头,对着许妈妈客气的笑了笑:“谢谢许妈妈,不用了。”然后两位姑娘低头继续用饭了:这位妈妈可不是府中的人,她们当然不会失了礼数。
而凤灵的一张小脸却一直没有怎么展开,即使凤歌、凤音逗她说话,她是也懒懒的应答;凤灵看到凤韵能做到大桌上去,还坐在了老太太和老太爷身旁,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她自回府后,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如此待过她呢。
金氏如果说自己心里不酸当然是假的:两房媳妇就在一起,可是老太太待大房和待她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呵。只是金氏扫过红裳的肚子,只在心底暗暗一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可是她扫过凤韵时,眼中还是闪过了极大的不满:她的女儿可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可是老太太却把一个庶出的孙女儿当成了宝。
虽然桌上各人心思不同,不过就算是金氏也只是同红裳说笑着,并没有主动挑衅给薛家人难看:不看老太太的面子,也要给老太爷的面子不是。
薛老太太如果安安静静的一直用饭,也就没有什么事儿了,可是她偏偏不能安生,总是找着各种什么籍口想同红裳说上话儿;可是偏红裳淡淡的,让她费尽了不少心思。
红裳待薛老太太并不好,看到金氏眼中,倒让她心里舒服了一些:不然,这一顿饭,金氏只能用一肚子气回去了。
红裳不怎么理会薛老太太,可是薛老太太却不知机,就在老太太的一再阻拦下,还是想同红裳搭话;金氏便实在按捺不住了,她原来就看薛老太太不顺眼,再加上心里多少累了一些醋意,她便示意红裳不用再开口,薛老太太的话她全部都接了过去。
薛老太太论口舌哪里是金氏的对手,被金氏夹枪带棒的数说了一顿,闹了一个灰头土脸不敢再说什么了。
金氏自然是笑着说得话儿,不时的还能把房里的人逗乐,可是她每一句话都没有让薛老太太好过。
红裳几次给金氏使眼色,让她注意老太太一些,不要让老太太面子上太过不去;可是金氏却只是让红裳用饭,根本不理会红裳的暗示。
而老太太也只是看了一眼金氏并没有多说什么:金氏会如此,她早就料到了;而且因为薛老太太一直打扰红裳,所以老太太倒没有因为金氏给了薛老太太排头吃而生气。
一桌子的人有真笑的,有苦笑的,有陪笑的;只有金氏一旁坐着倩芊,是一脸的平静;除了给金氏布布菜以外,便只是安静的用饭。
老太太看了一眼倩芊,再看一眼薛老太太,最终也只是一叹:倩芊这孩子不错,只是可惜了,薛家和赵家日后怕不会像原来一样亲热了;她在二房的日子,嗯,自己多照应一下,也不会苦了她的。
小陈氏终于等到红裳等人都走了,并且还得了吩咐不用她和陈氏跟上前去伺候;她等红裳等人的车子一走,便匆匆和陈氏交待了一句便想带着喜心回房:她有好多事儿要同喜心相商,可是这里却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可是小陈氏却被婆子们给拦了回来:“姨奶奶,太太说了,今儿府中人多,怕院子里有什么事儿一时照顾不过来,就请姨奶奶在这里用午饭吧,多照应一下,也免得再有人闯了进来。”
小陈氏听得一愣,她看了一眼婆子,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太是疑心自己了吧?只是把自己留在这院子里有什么用意呢?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转着念头,只是咧着嘴对着婆子像笑不是笑的点了点头。
陈氏也认为中午没有什么事儿,想回院子的;安排安了一些琐事儿,带着丫头也到院门儿口,听到婆子的话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薛家闹了一场,是要小心些才成。
小陈氏看到陈氏也被拦了回来,心下倒是安稳了一点儿,可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和喜心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又回到了厢房中坐下——可是她哪里真能坐得住?
小陈氏到现在是真得后悔当初没有听喜心的话了,可是后悔却也是于事无补,她除了急得想团团乱转却不能转以外,什么善后的法子也没有到呢——这里可是太太的院子,那冰已经被人看了起来;她就是有钱也不收买太太的人,她前面给了银子,后面接了银子的人就会到太太跟前告发她。
目前唯一的对小陈氏有利的就是,她认为眼下,太太那里并不能认定是她所为,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她还是能喊几声冤的;就算是太太有了疑心,也不能现如今就把自己怎么样,有了时间才好想法子啊。
小陈氏现在最心急的就是:那两个扫雪的婆子!她认为现在最最要紧的就是,要想个什么法子使个人过去给那两个婆子通个气儿,让她们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现如今只要她们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做,就是太太有天大的本事儿,也拿自己和那两个婆子无法。
小陈氏越想越心急:如果不给那两个婆子送个信儿,被太太找到她们可不是什么难事儿,到时太太吓上一吓,那么两个愚笨的人还有什么不会说出来的?到那时自己可就真是回天无力了。
小陈氏坐下坐不住,饭菜摆了上来她也只是有一口无一口的用着:不用饭她更无事儿可做,怕自己六神无主的样儿引人怀疑了。她向外小心的张望了几次,虽然好几次她都有心使了喜心去报个信儿,可是看了看那院子门房里的婆子们,她还是忍下了:万一太太就是在等她使人去送信,自己岂不是正好给太太把那两个婆子找到了。
所以小陈氏是想送信儿吧,又怕中了红裳的计;不想去送信儿吧,她心里更是难安。她哪里真有心思用饭,只是用筷子不时挑一下碗中梗米饭,一碗好好的米饭最终被她糟蹋的不少,却没有吃到嘴里多少。
陈氏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了:“妹妹,你今儿是怎么了?饭你也不用,只是挑来拨去的做什么?是不是院子里有什么事儿嘛?你有事儿就同太太的人说一声儿,她们不会为难的你的;你自去忙你的,这里有我看着呢。只是,记得快些回来就成。”
小陈氏心头一惊,抬头看了一眼陈氏,强笑道:“没有什么事儿,没有什么事儿;我只是被薛家人吓了一跳,到现在心里还是难受,总感觉他们还在院子门口似的;心口跳得厉害,哪里吃得下东西。”
经陈氏一问,小陈氏心底也警醒了起来:连陈氏都能看出自己紧张了那还了得?要稳住,一定要稳住才可以。
虽然小陈氏不停的给自己说要稳住,可是院子里不时有丫头婆子们经过,不是看看她所在厢房,就是指着门外的冰嘀咕,不时能传到小陈氏耳朵中:回画儿姐姐……,回侍书姐姐……,是鱼儿姐姐吩咐我去的……。
这样的话真快让小陈氏疯了:那三个丫头倒底在让丫头婆子们查什么?是不是已经去找扫雪的婆子了?
小陈氏并没有真得急疯,所以她没有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强自镇静的坐在厢里,不停的想着主意,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想法子给那两个婆子透个信儿过去才成;如果等太太回来了,怕事情就晚了。
孙氏在房里刚刚用过了午饭:她不到午时便让人把饭菜取了来。眼下,她歪在床上正闭目养神:下午她还要再写不少字呢。
雅音进来道:“奶奶,大姑娘已经到了。”
孙氏睁开眼睛:“真得回来了?太太这人真不知道是傻还是精明!不过,此事儿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嗯,大姑娘回来后,老太爷和老太太如何?”
孙氏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有些不敢相信,红裳会接了凤舞回府;不过凤舞回来后,府中只能更热闹,她做什么事情也会更从容一些,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只是,这一次凤舞能在赵府掀起多大的浪头来,却要看她还能得老太爷和老太太多少欢心了:孙氏可不想信凤舞在山上能修养好心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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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晚上大家不要熬太久的夜啊。
第十三章 话音儿
雅音闻言答道:“今儿薛家闹了这么久,就算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看到大姑娘高兴,现如今也高兴不出来吧?不过,听说没有人给大姑娘难堪,就连太太都去了上房——大姑娘怎么也是赵家的主子,不会真有人拿她怎么样的。就算是太太心里再不舒服,也会看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子上,让大姑娘三分的。”
孙氏笑着闭上了眼睛:“你说得虽然有些道理,却不是我想说得意思。不管太太为什么会让大姑娘回府,既然让她回来了,那太太说不定就有了法子应对;嗯,说不定就是打着个长久把大姑娘打发出去的主意吧?嗯,换成是我,我也会想把大姑娘嫁出去,只是要嫁出去并不容易吧?大姑娘可并不想嫁人呢。你说,雅音,为什么宋氏和大姑娘就一心认定了赵家无后呢?此事当初可真是吓得我三魂失了二魂半,以为被她们知道了什么去。”
凤舞的事情,孙氏并不想多管:她只要安心等着混水摸鱼就好。
雅音皱了皱眉头:“奶奶,这事儿不好说。宋氏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她又不是个真明白的;也许是因为多年来大房和二房都无所出,所以她们才认定了吧?”
孙氏闭着眼睛想了想,轻轻摇头:“她们是很确定,并不像是猜测的样子。算了,宋氏已经不在府中了,只有一个大姑娘现在也只是能同太太捣捣乱,同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暂时先不用理会了。”
孙氏说完后,想起了金氏忽然笑了笑,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雅音:“说起来,二房这几年一直闹心的很,这府里的事情她想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如今回来,府里的事情同她无关也就算了,却又替大房纳了那个表姑娘,依我看,她还真是倒霉的紧呢。”
雅音在床头上坐了下来:“不过依着二夫人的性子,这样的亏她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呢?”
孙氏想了想:“不知道。不过二房应该是得了什么好处的吧?不然她一定会闹将开来的。二房可从来都是个辣子脾性,眼里半点也进不得沙子的主儿,她能容下那个表姑娘,老太爷一定是答应了她什么——就是给了她,也不过是暂时的,让她高兴高兴吧。好了,这事儿同我们眼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管她呢。倒是太太的哥哥,看来有些来头似的,你一会儿安排人出去送个信儿,让咱们家的人小心些。”
雅音答应着,替孙氏盖了盖被:“来头?也不过是一道圣旨,而且官职也不大吧?”
孙氏眯了眯眼睛:“不是因为圣旨,而是因为薛家来闹,而太太的哥哥成了薛家的贵人,怎么着这也太巧了些;凡事儿小心些为好,让你去你就去吧;天虽然冷些,又不是让你出去送信儿。”
“那奶奶先歇一歇,我去安排一下,一会儿回来。”
孙氏真得有了困意,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道:“安排个老实稳妥、知心知肺的人过去;最好是咱们家的老人儿,多赏她些银钱,必不会不高兴的。”
雅音答了一声儿:“我知道的,奶奶自管放心困一会儿好了。”
孙氏轻轻在枕上点了点头便睡了过去:府中有了大姑娘,再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小陈氏折腾着,她一个“禁足”中的姨娘,不会让太太掂记着吧?孙氏一面想着,一面放心的带着微笑睡着了。
魏太姨娘一直就在上房的厢房里:她是要立规矩;只是一般不得老太太唤她,她不去在人前露面伺候着;所以,凤舞回来时她是最先见到的。
一眼看过去,凤舞看上去变化并不大,至少人并没有变瘦或是变黑;身体也很好,并没有像魏太姨娘所担心的生了病。魏太姨娘的脸上先带了笑,才迎了上去:“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凤舞看到魏太姨娘时,眼圈倒是红了一红:“太姨娘,你、你还好吗?”她原本想说亏得还有你常常想着我,往山上时常送些东西;可是这话儿到嘴边儿却变成了一句问候。
凤舞得知能回府后,虽然也极为高兴,可是一路上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如何待她,也不知道府中的仆从们会如何看她?更加担心祖父祖母真得不再理会她。
想起红裳,凤舞便只有一肚子的气:不是这个女人,她何至于被人如此冷落?
凤舞在山上除了无聊外,根本不曾真得吃什么苦儿:红裳每几天就会着人往上送瓜果吃食,天还未冷,一应棉被、厚衣都早早送了上去;就连徐妈妈和几个跟着凤舞伺候的人都得了一身大毛的衣服呢。
所以凤舞的身体当然很好,非常好,不可能会生病;并且她看上去还长高了不少。
除了红裳常常使人给凤舞送东西以外,赵府中以个人名义给凤舞送东西的,却只有魏太姨娘一人了。
魏太姨娘上前拉了凤舞的手:“我很好,只是一直记挂着大姑娘,怕山上冷你再受不住;现在看来气色很好,倒让我放下心来了。不要只顾着说话了,快进来暖暖,一路上冷不冷、累不累?”魏太姨娘把凤舞让到屋里,又吩咐小丫头们给老太太报信儿。
然后魏太姨娘又相让徐妈妈和几个娘子到一旁去暖和一下、顺便歇歇脚儿;徐妈妈几个人谢过了魏太姨娘,却没有离开,只是接过了小丫头们奉上的热茶。
魏太姨娘便没有再理会徐妈妈等人,与凤舞坐下细细的说起了话儿。
凤舞问了问府中的情形,魏太姨娘却只是笑着拣着平常的事儿说了说,对于今天薛家的大闹和红裳有孕的事情,她却没有同凤舞提起:“你四妹妹回来了,长高了很多,我都有些不敢认了呢。”
凤舞听到府中变化不大,心下的忐忑也好了许多:“叔父和婶娘回来了?今年的年节倒是真得团圆也热闹了。府中我看着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我还以为……”后面的话凤舞没有说出来,不过魏太姨娘听明白了:凤舞以为这次回来,府中已经全是红裳的人了。
魏太姨娘微微一笑:“现今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过问府中的事情了,府中的事情现在都由太太做主,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很好。”说完,魏太姨娘扫了一眼徐妈妈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大姑娘,你不要怪我多嘴啊;你日后不要再任性惹太太生气了,知道嘛?太太也是个极疼人的人,只要大姑娘你性子软和一些就好。”
凤舞看了一眼魏太姨娘,然后扫了一眼身旁的徐妈妈等人,点头道:“太姨娘说得对;原来是舞儿不懂事儿,现如今舞儿当然明白了事理,不会再任性了。”
魏太姨娘接过了香草手中的一碗热汤给了凤舞:“这就好,这就好。来,大姑娘吃些热汤吧,暖暖脾胃。”
凤舞道过谢接过了汤去,魏太姨娘又相让徐妈妈等人去吃汤:“你们几个伺候大姑娘也辛苦了,现今有我在面前,你们也去吃口汤暖暖吧。”
徐妈妈等都笑道:“无妨的,一直在车里倒也不冷。”却没有一个人走开。
魏太姨娘见徐妈妈如此,只是笑笑没有再相让;她转回头来仔细看着凤舞,看了一会儿忽的一笑:“大姑娘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不少呢。嗯,同你姑母嫁出去前可差不多高了呢。咦,说起来,大姑娘的年龄也同你姑母出嫁时一般了吧?我们赵家的大姑娘,看来喜事儿要近了!”
说完,魏太姨娘看着凤舞笑了起来。
凤舞脸上一红,把汤碗放了下来嗔魏太姨娘道:“太姨娘说什么呢?就知道取笑人家。”
魏太姨娘笑着摇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哪个姑娘大了不也是一样?老爷和太太一定心里有数儿的,你不信就等着,看看是不是有你的喜事儿。”
凤舞虽然表面上还在扭捏,可是心下却是大惊:是啊,自己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想以此来打发自己永远出了赵府回不来呢?
凤舞当然大急,可是此事却是半点也由不得她!她心下转着念头:如果不想被那个女人就此打发出门儿,家中只有老太爷和老太太能阻制她了——父亲?现如今他眼里除了那个女人,还能有谁?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凤舞一面想着一面向外张望:按说自己回来这么久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去了那个女人那里做什么呢?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老太太不是一直看不上那个女人嘛,现如今怎么会巴巴的跑到她的院子里去?有什么事儿唤她到跟前来伺候着不就可以了嘛。
魏太姨娘看凤舞张望,便也向外看了几眼,回顾徐妈妈道:“唉,今儿府中有事儿,倒是让你们久等了;不过,已经使了人过去,老太爷和老太太想来也快回来了。”
徐妈妈笑道:“这话儿可不敢当,姨奶奶太过客气了。”虽然徐妈妈同魏太姨娘说话倒也客气,却也并不与她多说话——她在赵家只是一个客人,眼中的主子除了老太太,便也只有半个主子的红裳了。
魏太姨娘又同凤舞说了几句闲话,小丫头来报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车子快到了。
凤舞立了起来:“太姨娘坐吧,我还是出去,到上房门外等老太爷和老太太吧。”
魏太姨娘笑道:“对,对!老太太常常念叨大姑娘的,大姑娘是应该出去迎一迎。”魏太姨娘好似听错了凤舞的话。
凤舞一听心下一动,便吩咐娘子们把鹤氅取了来穿上,带着人直接迎出了院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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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脱身计
送走了凤舞后,魏太姨娘一直在厢房没有离开:老太太发话让她今儿留在厢房用饭,可能过一会儿事多,让她多照应一二;老太太今儿还特意赏了三个菜给她。
魏太姨娘左右无事,偏厅开饭后,她也就让小丫头们摆上了饭菜开始用饭;摆完饭后,魏太姨娘只留了一个香草和两个娘子伺候着,小丫头们被好打发下去用饭了——再过一会儿饭菜凉了,怕小丫头们用了肚子疼。
香草为魏太姨娘布了一道菜:“大姑娘看上去气色不错,想来老太爷和老太太会放心不少。”
魏太姨娘心情有些不太好,她只是微微一点头:“是啊,大姑娘挺好的,我们都能安心不少。”然后又抬头道:“老太太那边儿的饭用完了没有?”
香草摇头:“不曾。团圆饭,人又多,怎么也要用上一个多时辰吧?一下子就坐了三桌子的人,大姑娘带着妹妹们独领了一席;只是四姑娘却还是坐到了老太太身边儿,老太太怕她贪嘴吃坏了肚子。”
魏太姨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她的心情好似有些好转。
香草看了看外面的雪又道:“这雪又大了一些呢。”
魏太姨娘轻轻点头,依然没有答话:香草不是无缘无故会多话的人。
香草接着说道:“这样的天儿,没有哪个人愿意领差事儿的;现如今没有急事儿,哪个愿意出门儿。唉——!”
魏太姨娘听到后抬头看了一眼香草,然后道:“是啊,这样的天儿,还是在屋里呆着暖和。”她的心情好似又好了一些:“一会儿让人回去温两壶酒吧,今儿这天吃些酒去寒倒是再好没有了。”
香草答应了一声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伺候魏太姨娘用饭。
魏太姨娘吃饱后,让香草和两个娘子就便用饭时,小陈氏也终于推开了面前的饭碗:她碗中的饭实在是没有用多少,她是根本用不下去了。
陈氏看小陈氏不用饭了,她却早已经饱了,便吩咐身旁的丫头珠儿和喜心一起用饭,不用再出去到一旁用饭了。
陈氏和小陈氏唤了小丫头进来伺候,两个人起身到一旁去吃茶;刚刚重新坐好,小陈氏忽然眼睛一亮:她看到了一个人——绿蕉!
绿蕉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自厢房窗前经过。
小陈氏起身走到门边儿唤绿蕉:“绿蕉,这大雪天儿,你不在屋里出来做什么呢?”
绿蕉现在的日子就让绿蕉自己来说,也不知道是好过还是不好过:太太和太太的人,从来不曾给过她脸子,也不曾打骂她,更不曾亏待了她:她的吃穿用度同侍书四人是一般无二;可是,侍书四个几句话,便把她困到了绣房中:太太房里没有一手好针钱的人,所以这个差事儿还真只能她领着;所以,她自来了红裳院子里,就没有到上房去伺候过。
而且,让绿蕉更吃不准的就是太太的态度,待她同其它的丫头的丫头们一般无二:不知道老爷是怎样同太太说的——太太不会真当她是老太太赏过来的平常丫头吧?但是这话儿绿蕉根本不能自己去问老爷,就是她能问也根本见不到她的老爷啊。
绿蕉正走着,听到有人唤她,抬头看是小陈氏便过去挑门帘进去了:“姨奶奶,你有事儿使个小丫头唤我就是了,大冷的天儿站在门口唤我,也不怕被风吹得病了或是头疼。”
小陈氏看绿蕉进来了,便转身向屋走去:“我也只是看你自房前经过,便唤你过来闲话罢了,哪里有什么正经的事儿;反正大雪天你也没有什么事儿好忙,左不过是些绣活,在哪里做不是一样?陪我们耍一耍也是一样。”
绿蕉也没有多想,进了屋里就感觉一股热气扑走身上的冰凉,她呵了一口气儿道:“姨奶奶倒是好逍遥,还要我来陪着耍耍!不过,这屋子里真是暖和呢,我就在这里坐一坐吧。”
小陈氏已经让人小丫头给绿蕉上了茶点,一面口里还问:“用过饭没有?没有就同喜心二人将就用些吧;老太太赏了一个菜,夫人也赏了一个。”
喜心和珠儿听到小陈氏的话,便相让绿蕉;绿蕉看向喜心和珠儿,笑道:“我已经用过了,你们两个自管用就是。”然后又转头对小陈氏道:“姨奶奶不必同我客气,我是真得用过了。”
绿蕉坐下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对陈氏笑道:“姨奶奶今儿没有吓到吧?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姨奶奶您还有那个胆子往上冲呢;怪不得小丫头都说姨奶奶现今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儿一样。”
陈氏不好意思的一笑,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胆子,只是那薛家带人欺上了门,老爷却不在,我总不能让薛家的人闯进院子;当时哪里想到许多,只是不想让太太受惊,不想让丫头们吃太大的亏,所以乍着胆子勉为其难罢了。绿蕉姑娘是看到了我的狼狈样子?倒是让你见笑了。”
陈氏倒真是爽利多了,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同原来那个陈姨娘是绝然不同了。
“我们那绣房在院子的最后头,等事情传到我们那里,这边儿已经没有事儿了;所以,我是没有眼福看到姨奶奶的厉害样子——我是巴不得能看到呢,可惜偏偏晚了一步儿。”
绿蕉一面抱着手炉取暖,一面同陈氏继续说笑着:手赶快暖和过来才能做活计啊。
上午薛家的大闹,绣房的人是最后得知的,所以绿蕉没有赶上。
陈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有什么厉害的。那些只知道乱嚼舌头的丫头,话儿哪里能听得?绿蕉姑娘你千万不要再笑我了。”
小陈氏听绿蕉和陈氏攀上了话题儿,心下更是焦急: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如果不能让绿蕉上钩儿,等太太回来一切可就全晚了。
小陈氏急急转着心思:要先把陈氏支使开才成。不过一时,小陈氏便想到了法子。她一面假意起身,一面笑道:“姐姐先同绿蕉说会儿话,我去太太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太太就该回来了,应该做得事儿不能少了不是。”
陈氏闻言急忙站了起来扯住了小东氏:“那差事儿本就是我的,还是我去吧;再说,太太屋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看两眼罢了;你今儿精神又不太好,还是你同绿蕉姑娘坐着,多歇会好了。”
小陈氏也没有同陈氏客气,只道:“那就有劳姐姐了;我今儿可能是被薛家的人吓到了,精神总是有些恍惚不太好。”
陈氏笑了笑,同绿蕉打了一个招呼便带着珠儿去了。
小陈氏坐下后取了绿蕉放在桌上的活计仔细看了看:“咦?这小衣服做得真精致,我还真没有看到这么鲜活的花样儿、这么密实的针脚儿过,真是难为你做得出来。也怪不得她们都说绿蕉姑娘有一手好针线呢,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
绿蕉一笑,自小陈氏手中取了活计回来又接着做了起来:“哪有姨奶奶说得那般好?不过是我份内的事儿,只是多用些心罢了,哪里当得好针线几个字。姨奶奶莫要笑我。”
小陈氏又同绿蕉闲话了几句,无意似的道:“绿蕉姑娘,我听人说你是被老太太赏到了老爷的房里,怎么现在却一直呆在绣房中呢?论姑娘的品貌倒实实在在是委屈了。”
绿蕉的笑容一僵,一分神那针尖差一点儿扎到了手指儿上:“姨奶奶听错了吧?我的确是被老太太赏给了太太。”
小陈氏看了看绿蕉的脸色,知道这个丫头对于老爷的心并没有死,心下更是有了把握:“是吗?想来是我记错了。唉,说起来你同老爷也是有些缘份的,早些年不是你,老爷怕是不能出去上任了,也就不会有今儿的连升两级。”
然后,小陈氏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绿蕉的手:“我们老爷是极念旧的人,再说太太现在有了,也是要有个屋里人伺候着才方便;再过几日想来老爷就会要你过去了——不然巴巴的把你自老太太那里要到太太屋里做什么?到时,我们可就成了一家人,可以经常一处坐坐耍了。”
绿蕉的脸色一红,然后又是一白:“姨奶奶莫要拿我来打趣取乐,再这样说话,我便回绣房了。”
小陈氏笑了起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也是好事儿不是。你是个姑娘家,有些心事儿不好说出口来,这我是知道的;不过,你总是这样不言不语的,就不怕老爷误会了你的意思啊。”
绿蕉听到此话一下子抬起了头来,不过立时反应过来又羞红了一张脸,迅迅低下了头,却没有说什么话:小陈氏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所以她没有再开口否认什么;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可以在老爷面前没有矜持,在其他人面前、尤其是姨娘们面前却是要留着几分矜持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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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只呆头鹅
小陈氏看绿蕉的意思,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便又笑着说了下去:“你什么也不说、也不做,老爷会不会以为你没有那个心思呢?你对我们老爷算得上是有恩,所以老爷总不好违了你的心意;你如果有那个心思,也要让老爷知道才成啊。”
绿蕉听了小陈氏这两句话,感觉真真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去,把自己这几年的心事儿都道明了,不觉就对小陈氏亲近了几分;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这样的话当然不便接口,只能似嗔非嗔的看了一眼小陈氏。
小陈氏这时却不说了,只是笑着一指点到了绿蕉的额头上:“还说你个小丫头没有动春心?你这样一直不说话,不要说老爷了,就是在你面前的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啊。”
绿蕉轻轻咬了一下唇,然后眼圈一红:“姨奶奶,我们做丫头的就是要听主子的吩咐,也只能听主子吩咐,哪里能有我们乱开口说话的份儿。”
绿蕉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她对赵一鸣的心思,只是因为赵一鸣一直不开口说要收她入房,她也是无奈。
小陈氏等得就是绿蕉这句话,她立时接口:“是不能说,当然不能说,不然岂不是让老爷认为你没有分寸?可是你也不能总这样等着啊,如果等老爷想明白你的意思,那要到何年月啊;嗯,我想,你可以做些什么,也好让老爷感激并明白你的心思,而且也好让老爷在太太跟前为你说句话啊——不然,老爷就是有那个心,也不好让太太点头同意不是?”
小陈氏现今是豁了出去,门口那里她使了喜心看着:虽然这里是太太的院子,她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在这里同绿蕉细细的‘分说’了——好在现在院子里的人不多,她同绿蕉说得话又极小声儿,再加上有喜心望风,应该不会被人听去什么,到太太跟前嚼舌头的。
绿蕉抬头呆呆的看着小陈氏:是啊,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自己是不能说什么,但是如果赶上了今天上午薛家的事情,如同陈氏姨娘一样拼死拼活一番,不也让老爷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嘛,也能让老爷心里记挂上自己嘛。
自己原来只顾着后悔没有利用此事儿让老爷感动,却怎么不再想得再深一点儿呢?还要小陈姨奶奶来提醒自己。绿蕉这个时候,对于小陈氏已经十分的信服了。
小陈氏瞟了一眼绿蕉:“明白了没有?明白了还不谢谢你奶奶我。”
绿蕉脸上又红了起来,她再次低下了头:“奶奶怎么忽然想起同我说这些?”
小陈氏没有防备绿蕉这个时候会问这个,她没有防备下差点儿无话可答;好在她现在是困兽之斗,所以急中生智还是想到了说辞:“我看不过去了呗。我这人一向是个嘴快心软的,最看不得人家有委屈。你的心思我可是看到眼中有几年了,原本心里的确有些酸,可是想想你可是救了我们老爷呢;再说我们老爷什么人?不可能只有我们几个人伺机他的;如果是你来同我做伴多好,都是一个府里原来就知根知底的人,总好过外来的那些人吧?”
说到这里小陈氏拿眼看了看绿蕉,看她正在认真听便继续说了下去:“可是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回府了,你却总是没有动静,看得我这个心急啊!而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了,我不忍心看你再磋砣下去,所以今儿才提点你一二,免得你个傻丫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就这样一直傻傻的等下去。”
绿蕉心中的感激就不用提了:她从来不知道,小陈姨奶奶原来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一直人为陈姨奶奶是个好人呢,看来是自己一直看错了人!
绿蕉看了看小陈氏,强抑着羞意、红着脸吱唔道:“就算奶奶点醒了我,可是眼下我又能做什么事儿入得了老爷太太的眼?上午薛家的事情我错过了,我在绣房中就是绣一百年的花儿,也绣不出个功劳来啊;还不是一样要等下去。”
绿蕉现在最不想的事情:便是一直这样等下去;所以她希望小陈氏可以替她想个法子,她要尽快成为老爷的女人,不要只能在远处看着他,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小陈氏闻言后,她的心里如六月天吃了一块冰冰的西瓜一样爽快:费了她半天口舌,绿蕉这个死丫头终于上钩了!
绿蕉当然不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可是在大宅院里生活了这么久,也绝不是一个很愚笨的人;她能如此容易上了小陈氏的当,就是因为她的心事儿积压在心中太多年,且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这样的事儿,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同人家说呢?
心思越积越重,越重越想找人说说,可是绿蕉却找不到人说上一说。而小陈氏今儿“贴心贴肺”的话,听到绿蕉耳朵里,没有哪一句不是顺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她几年的忧思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说话的人,也就把那仅有的一丝机敏给埋葬掉了。
赵府的人知道绿蕉心思的可不在少数,只是很多人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在等着看绿蕉出丑:原本小陈氏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现在不同了,小陈氏要用绿蕉救命,所以她才没有对绿蕉冒酸水,而是同绿蕉有说有笑的说起了“体己话”。
小陈氏听到绿蕉的话后,只是一笑却没有说话;她起身把绿蕉手中的活计取过来放下,然后拉着绿蕉走到了窗前,指着院门外的两块冰道:“看到没有?”
绿蕉向外看了看:漫天的雪花,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她迟疑的看了一眼小陈氏:“奶奶让我看什么?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太太要回来还在再等一阵子吧?毕竟大姑娘今儿刚刚回府,总是要说一阵子话的。”再说了,就算是老爷和太太这个时候回来了,同自己要做些事儿让老爷另眼相看有什么关系呢?
小陈氏气得直想跺脚儿:这个绿蕉,怪不得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爬上老爷的床!
小陈氏只得又指了指那院门口的那两块冰:“看到那冰没有?”这次她挑明了讲。
绿蕉点点头:“看到了。今儿除了薛家来闹事儿,就是这两块冰的名气儿最大了——有哪个小丫头不在说这冰的事儿。”
不过,这同自己有什么关系?绿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陈氏:“姨奶奶要我看这冰做什么?我早就看到过了。”
小陈氏又拉了绿蕉回去坐下:“你说,这大冷儿的天儿,太太院子门口为什么会有两块冰呢?”
绿蕉早已经听小丫头们的猜测听得头都大了,当下便顺口说道:“应该是有人故意要害太太跌一跤呗!这人的心思狠毒着呢,太太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整个院子里的人哪个也跑不了责罚。”这话也是绿蕉自己就如此认为的: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两块冰是为了谋算谁而有的。
小陈氏看着绿蕉笑了起来:“这不就是你可以做得事情了?这个事情功劳还不算大嘛,你还怕老爷不另眼相待于你。”小陈氏忽略了绿蕉骂得那句“心思狠毒”,心道如果你做了姨娘,也不会比老娘良善到哪里去。
绿蕉愣了一下,然后大喜,再然后又沮丧了:“奶奶太高看我了。这样的事儿,我是做不来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是哪个把冰弄到了门外;我一直都在绣房中,这种事儿我可是一句也没有听闻过。”
小陈氏却不理会绿蕉的沮丧,她还是一径的笑着:“此事儿如果你做成了,一个姨娘是跑不了你的,不知道你到进要如何谢谢我。”
小陈氏是要问绿蕉要些好处的:不是真为了要好处,而是为了去掉绿蕉的疑心。
绿蕉闻言看向了小陈氏,有些不敢置信:“奶奶有法子?”然后她又有些迟疑:“还肯教我?”
绿蕉毕竟不是愚笨呆傻之人:小陈氏提点她一二她能理解并接受,可是小陈氏把这么一份大功劳平白送给自己,让她如何无何也不敢相信的。
小陈姨娘如果在老爷面前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那对她来说有太大的好处了:姨娘们之中,她绝对成了第一个——老爷只要不在太太屋里里,一准儿会去小陈氏的屋里。
这样的好处,小陈姨娘为什么自己不要,反而要送给自己?绿蕉想来想去,越想越感觉小陈氏如此帮自己根本于理不合。
面对绿蕉的疑惑,小陈姨娘轻轻一叹:“绿蕉姑娘,你是不是认为这样的好事儿我为什么不去自己做,反而要帮你呢?其实,我也是有我的苦衷——我帮你,就是在帮自己啊。”说完,小陈氏把脸上所有的笑容都收了起来,布满了一脸的忧思:“绿蕉姑娘,你说我们女人家这一辈子嫁人后图个什么?照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要能像陈姨娘一样,有个一儿半女的傍在身边,将来老了以后也能有个依靠、有口饭吃;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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