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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妾大不如妻txt下载     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七十一章

    红裳轻轻一笑:“老太太放心,上午原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打点一下哪里就会累到了;再说了,媳妇怎么也要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说事情安排得如何才成,看看媳妇是不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老太爷摇头:“你弟媳说得极对,什么事儿也大不过我们赵家的子嗣去,媳妇不必为了这么点子事儿跑来跑去的;这些小事儿,媳妇日后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和老太太也不会怪你的。”

    金氏听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都附和自己的话,知道母亲教得法子是管用:那表妹人还没有进门儿,可是她成亲的事儿已经成了赵府的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了!实实在在是出了金氏胸中的一口恶气。

    红裳谢过了老太爷、老太太,把二房纳媵妾行礼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有多少事儿要说,不过几句话便交待清楚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不会说不好,一叠连声的说道:“很好,这样就很好。媳妇早些回去安养,下午如果身子不适,就不用过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金氏也笑着劝了红裳两句:老太太和老太爷一口一个不是大事儿,可真是听得她喜笑颜开——当然了,这得益于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下午嫂子还是要来才好。

    红裳看金氏的神情,也明白她的心思:下午她是不打算过来了,反正也不过是坐着罢了。表姑娘今日不会向大家行礼敬茶的,她要在第二天一早给大家请安敬茶:媵妾嘛,就是比一般的妾有些体面。

    不过,红裳明儿一早还真就不好推脱了:那可是二房的媵妾,她是要好好的受表姑娘一杯茶才成,不然表姑娘这门儿可就进得差了规矩。

    红裳思索着看了一眼金氏:只是表姑娘拜了自己,又要拜金氏,她没有失忆的话,岂不是会气坏了?!

    金氏笑道:“今日原也没有多少事儿,嫂嫂如果不累,或是在房中太闷了,倒也不防出来走走。”金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红裳下午出现,也好给那位表妹更大的难堪——让她知道知道,赵府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是真得疼爱她;让她知道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人才可以。

    老太太和老太爷听了金氏的话互相看了看:也是,万一媳妇是因为在房里呆得腻烦,就是想出来走动走动呢?总是赶媳妇回房也是不好。

    红裳没有等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话,便笑道;“房里呆得久了是有些烦闷,不过明儿一早却是有大事儿的,礼不可废;所以媳妇还真是要向老太爷、老太太告罪,想在房里歇一下午,以便明儿能早起。”

    金氏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有身子的人的确是极贪睡的,今儿不好好歇着,明儿一早还真说不定会起不来。

    老太爷和老太太自然是满口的答应,让侍书等人好生伺候着,目送红裳回房了。

    倩芊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虽然她极力想好好睡,不想今天让人看到自己精神不济的样子:她要精精神神的才好啊,今儿可是她的大日子呢。

    可是不管倩芊想什么法子,她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想这事儿,一会儿想想那事儿,就这么着一个晚上就过去了。不过好在倩芊今儿很高兴,所以她的精神看上去极为不错。

    倩芊以为自己可以应付一天没有问题,可是她却想错了。

    一大早上就来了喜婆,折腾着她洗了澡,又洗了头发;然后让她穿上一套粉色的衣裙给自己的父母去奉早餐:女儿们嫁出去前,都是要尽尽孝心,以示自己不舍得丢下父亲出嫁。

    所以不梳洗去奉餐,是表示女儿心焦父母无人服侍的意思,也是一种风俗。

    倩芊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薛老太爷的罗嗦与薛老太太的虚情假意,她都微笑以对,一家人看上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和乐之意。

    自父母的上房回来,倩芊早就饿得狠了,可是身边儿跟得喜婆却不准她吃很多:“我的新娘子啊,今儿你是不能去净房的,您还是不要喝水少吃些东西的好。”

    倩芊只看眼睁睁看着喜婆和花然她们用饭。然后倩芊便开始更衣了,不想却出了一点儿意外。

    喜婆看着床上大红的肚兜、胸围与大红的底裤,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些衣裤是谁给新娘子准备的?大红色怎么能是今日的新娘子能穿用的?绿色的或是粉色的都可以,快换了来。”

    倩芊看了喜婆一眼,喃喃的道:“不过是穿在里面,应该、应该没有人知道,不妨事儿的吧?”

    喜婆真得很想瞪倩芊一眼,不过她还是忍下了:她今儿接得差事儿在薛家虽然没有得多少赏银,可是赵家却给得不少,看在钱的份儿上,她给了倩芊一丝笑意儿:“新娘子,这事儿不可能瞒得过去,明儿一早你里里外外的衣物是要换掉的,到时让大房知道了,您日后的……”

    既然赵家给得赏银多,喜婆自然是要偏着赵府的:你一个妾室想穿大红?门儿也没有!

    倩芊轻轻咬了一下唇没有再说话:她垂下了头,所以喜婆也就看不到倩芊的神情;以为倩芊只是像大多数的新娘子一样羞涩,不好多说话。

    花然和心然两个人却急得团团转:“可是我们没有其它颜色的衣物了,您说这要怎么办?”

    喜婆拿眼瞪向花然和心然:“没有?你们这么大的一座府,找不到绿色的、全新的贴身衣物?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只要想到薛家人给得赏银,喜婆便一肚子的火气,当然不会给心然她们好话听:这可是她今年收到得最少的赏银!还好人家赵家的大太太人善,说只要图个好彩头,什么都好说,不然自己这一次还真没有多少油水了。

    花然和心然看了看那红色的贴身衣物:她们就有其他颜色的衣物,可是绣工、用料等等,怎么可能同姑娘亲手做的相比?这大喜的日子里,让姑娘用奴婢的衣衫岂不是委屈了姑娘。

    喜婆一叠声儿的只管催,倩芊只是木然的坐着也不说话,最后花然拗不过喜婆只得拿了自己和心然全新的衣物来给倩芊。

    倩芊看了看新取来的衣物,她是满腹的委屈,可是就算是求了父亲,他也必不会出去给自己买最好的衣物来,不如不求他免得更让喜婆看低了去。

    倩芊也就没有说什么,接过了衣物就穿戴了起来:那嫁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只穿衣就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接下来就开始梳头了,一面梳着头,喜婆学一面说着吉祥话儿;喜婆不止是说吉祥话儿,而且不时拿眼看心然;心然知道喜婆是在要赏银,只得取了银子出来给她,喜婆梳头才梳得快了许多。即便如此,只头就梳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梳好了头,给倩芊带上了花冠:凤冠那是正妾才能用的,倩芊便算是穿戴整齐了。

    虽然因为贴身衣物,让倩芊心里不舒服了一阵子,不过她眼看着时辰距上轿越来越近,心情终究还是大好了起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这时感觉到有些累了、饿了。

    围着倩芊转得人终于少了,她手里也被塞进苹果:现在就是上轿的时候了,她应该哭了!

    可是倩芊只想笑,她哪里会有泪呢?她一滴泪也没有。

    喜婆在一旁道:“新娘子,你不哭可不行,你倒是哭啊。”

    倩芊就算是抑制住了嘴边儿的笑意,可是她眼中就是没有泪水:干嚎嘛?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干嚎啊。

    喜婆一急拿了一个帕子给倩芊就擦了擦眼睛,倩芊当时便泪如雨下:这帕子上有什么,辣得眼睛痛!

    不管如何,倩芊终于哭了。喜婆说着吉祥的套话,一下子把大大的喜帕盖到了倩芊的头上,背起了她就出了屋子。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脸上倒真有几分喜色:明儿赵家就会出面请人摆平了那些人,这怎么也是喜事儿。不过他们两个人看到倩芊哭得如此,心里都极为纳罕:自倩芊什么也不记得后,待家里人都是淡淡的,今儿怎么哭嫁哭得如此之痛呢?

    倩芊直到上了轿,那眼泪还流个不停呢,她倒是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虽然倩芊泪流不止,可是她自出了薛府的门儿,嘴角便弯了起来。

    到了赵府后,四人的小轿自侧门抬了进去;倩芊随轿来的只有八只箱子——薛老太爷已经被赵家敲诈走了一半儿的生意,当然是不会再舍得给倩芊办得体的妆奁。

    赵府只是在门上挂了两只红灯笼,倩芊的院子里倒贴上了喜字,其它各处同往常还是一样;这便是纳妾了,同娶妻那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赵府当然没有贺客,也没有族中的长辈儿。倩芊被抬到了收拾好的小院中,被喜婆背到了床上,便只等着晚上被揭盖头了。

    倩芊被折腾了大半天儿,再加上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又累又饿坐在床上枯坐便生出了倦意;不过她初嫁进赵府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一时间她并没有睡过去。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房里来了一个丫头,赏了喜婆钱以后便打发她走了,却没有同心然和花然交待一句话。晚上到是有人送了晚饭来,可是喜婆再三的叮嘱不许倩芊,没有揭掉喜帕前是不能用饭的,倩芊只能继续饿着了。

    喜婆是故意的:谁让那个薛老太爷小气的过头呢?

    倩芊在等来等去,等得她终于不支睡着了——兴奋的劲头儿抵不过她一个晚上不睡的疲倦了。

    花然和心然都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儿:刚刚来打发喜婆走的大丫头,一看就是赵府的一等大丫头,可是却不是她们认识的表太太身边儿的人,也不是老太太的人;是表太太应该打发人来打赏那喜婆才对吧?

    虽然没有贺客,但是因为倩芊是媵妾,所以赵府还是开了家宴。赵府中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上来敬了赵一飞几杯酒,赵一飞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便吃得有些头晕了。

    金氏看赵一飞吃酒吃得醉了,扶他回房给他吃了些醒酒汤,然后又让人沏了浓浓的茶,最后还非常体贴的给赵一飞煮了补身子的汤水;等赵一飞吃完了金氏的汤水后,时辰已经过了二更一刻:倒也算不得晚,金氏却没有像赵一飞想的那样,不许他去表妹的房里,而是早早打发人备好了车子,亲自送他上得车子。

    赵一飞直到进了倩芊的屋了,他还有些转不过来弯来:金氏这次怎么如此贤良?

    不过看到床上半倚半坐的倩芊,赵一飞立时把金氏丢在了脑后。他上前揭开了倩芊的喜帕:表妹居然睡着了!

    倩芊是累坏了,所以喜帕被揭走了她根本没有感觉到,还在沉沉的睡。

    赵一飞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哪里还能再忍得住,取了袖中备好的红包塞给了一旁脸色发白,只知道呆呆站着的花然和心然:“你们出去,快出去!”

    赵一飞打发走了丫头,随手关上了门,蜡烛也没有吹就扑上了床:“表妹——!”

    倩芊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唤她表妹,正要作答睁开眼睛时,却已经被抱住,紧接着便被人吻住了唇,一阵男人的气息罩住了她,她立时便头脑一热,羞得不敢再睁开眼了。

    帐幔在赵一飞的胳膊挥动下落了下来,恰好遮住了一床的春色。而房门外的花然和心然,却被等在那里的几个丫头拉走:说是要好好安置她们歇歇。

    花然和心然现在知道事情不对,可是整个赵府却只有她们两个是薛家的人,也只能任人摆布了。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担忧:不知道姑娘发现所嫁非她愿后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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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二章 早上醒来唤表哥

    红裳和赵一鸣一大早便起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一下:今儿可是有得热闹可瞧了。红裳随即眼神闪了闪:“表姑娘今儿不会闹将起来吧?”

    赵一鸣轻轻抚了抚红裳的头:“裳儿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红裳的心一跳,她居然在赵一鸣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对于读书人出身的赵一鸣来说,可真是第一次。红裳有些迟疑的问道:“一鸣,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也在担心表姑娘。”

    赵一鸣轻轻一笑,他轻轻的握住红裳的小手:“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今儿要千万小心二房的表妹贵妾比较好,我听你说后,想了又想感觉她尽忘旧事儿有些可疑,有六七分的可能她是假装的;她没有忘掉前事,那她今日一定会因为自己所嫁非所愿而心情不好;还有,也许她还不知道你有身孕但在厅上很快就会知道,或是刚刚知道你有身孕——她原来就对你不怀好意了,我们岂能不防她几分?此女心思过于歹毒,我本想劝老太爷不要收她进门的,可是老太爷有老太爷的打算,我也无可奈何;不过有我在,裳儿放心就好。”

    赵一鸣说到表妹所嫁非她所愿时,没有一丝尴尬:他完全不当表妹的心思是一回事儿。

    红裳早已经想到了有孕一事可能对表姑娘来说,也是一个刺激,她没有想到的是赵一鸣居然也能想到;她微微一笑:“无妨的,大厅上有许多人,如果她真有什么举动,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我想,只要她没有尽忘旧事儿,就不会在大厅上出手。”

    赵一鸣起身拿了衣服穿上,又取了衣物来给红裳穿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是?小心无大错。”

    红裳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知道的。”顿了顿又道:“老太爷虽然早已经同老太太说过了表姑娘和二弟的事,不过表姑娘真要闹将起来,老太太那里——”

    赵一鸣摇头:“这个不需要担心,表姑娘在老太太心里万万赶不上二弟的,如果她要闹将起来,老太太只会生她的气,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

    红裳一想有道理:老太太看赵一飞如同眼珠子一样,表姑娘如果闹将起来就是嫌弃赵一飞的了,那老太太还能看她顺眼?

    红裳夫妻二人来到大厅上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座外,金氏也早他们一步到了。

    红裳和赵一鸣向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又告了来迟的罪才坐了下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不会怪罪红裳二人,他们恨不得红裳能天天在床上不起来才好呢:那样他们的孙子也就安全无虞了。

    金氏也笑着同赵一鸣和红裳问过了好,又对红裳嘘寒问暖了一番后,转过头去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用饭吧——我们这几个人无妨,可是嫂嫂肚子里可还有一个等着吃饭的呢。”

    现在时辰真得不算早了:倩芊早已经到了才对;不过要说晚倒也不晚,平日就是这个时辰用早饭的。

    老太太看了老太爷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心下对于倩芊有些不满起来:嫁过来第一日请安敬茶,哪有让全家人等她的道理?这倩芊今儿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规矩。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倩芊的晚到,饿到了老太太的宝贝“孙子”——就是因为还没有出世,所以更饿不得啊。

    老太爷已经点头:“也好,让人摆饭吧。”规矩是重要,可是绝对重不过赵家的子嗣去。

    红裳连忙推辞,说再等一等无妨。但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起身了,金氏上前扶住了老太太对红裳笑道:“嫂嫂,我们大家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肚子的孩子啊,我们赵家的子嗣。不要再推辞了,不然也是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嫂嫂。”

    红裳自然是明白金氏的用意:她再一次利用自己的身孕,成功的打压了表姑娘——等新人来敬茶时,这里怕是正在用早饭吧?那表姑娘只能立在一旁等着了,这份尴尬也让表姑娘无地自容了吧?

    只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孙子”的关爱,红裳推也推不掉,只得扶了赵一鸣的手一起步入了偏厅。

    赵一鸣极少同金氏说话,除了必须的几句话后,他不接金氏的任何话。

    红裳注意到了赵一鸣对于金氏的冷淡:难道是金氏原来做了什么,惹恼了赵一鸣不成?

    倩芊的小院里早早就亮起了灯,绝对是赵府除了丫头婆子们以外,亮灯最早的院子——花然、心然一个晚上也没有睡着啊,所以她们早早就起了。

    花然和心然一起身,院子里其它的丫头婆子听到响动,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等花然和心然收拾妥当后,走到倩芊的房门外,那里已经立着两个丫头了。

    那两个丫头看到花然和心然过来一笑:“两位姐姐来了。”

    心然和花然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姐姐来得倒早。”那两个丫头轻轻一笑:“是夫人吩咐我们来伺候薛姨奶奶,我们能不尽心尽力嘛?正好有一件事儿,我们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由姐姐们去做去是正好。”

    花然和心然小心的应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两位姐姐请说,如果是我们姐妹力所能及的事情,绝不敢推脱。”

    那两个丫头笑了笑,只是笑意有几分冷:“两位姐姐既然这样了说了,那我们就有话直说了;虽然话可能不顺姐姐们的耳光,却也是为了我们薛姨奶奶好,夫人指了我们两个来薛姨奶奶跟前伺候,我们岂能不好好为薛姨奶奶打算?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小事儿了,姐姐们倒底是在薛姨奶奶跟前伺候的老人儿,还请姐姐们今儿告诉我们薛姨奶奶一声儿,日后我们老爷睡了以后,她是要回房去睡的;第一次也就罢了,想来夫人也会谅解,但是日后也有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不止是薛姨奶奶脸上不好看,就是我们也要领责的。”

    说完后,两个丫头看了看花然和心然又道:“我们夫人是极体恤下情的主子,可是却也是极重规矩的人,所以我们要时时提点着薛姨奶奶些才是,主子能有体面了,我们这些奴婢才能多少挣点儿脸面不是?”

    花然和心然相顾一眼,只得答应了下来:这两个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巴!

    不过接下来两个丫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让花然和心然感到难堪的话儿,而是说起了闲话;花然和心然也知道了两个丫头的名字:个子高些的叫兰心,矮些的叫兰影。兰心和兰影俱都是二等丫头,花然和心然稍稍放心了一些:至少二夫人没有想把自己打发出去。

    屋里的人还在熟睡,先醒的人是倩芊:她有认床的毛病儿,只要换了新床总是睡不太实——这还是她前天晚上没有睡,所以今儿才能睡到现在。

    天色还早,所以帐子里当然是黑漆漆的。倩芊只能看到身边人的大致轮廓,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倩芊原想仔细看一看表哥的,可是她的脸却飞红起来,不止是她的脸,她的身子也羞得红了起来;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表哥紧紧抱在怀中,而且是未着寸缕。

    倩芊虽然害羞,不过却是极幸福的感觉:她的表哥就躺在她的身边,还有比这个令人高兴的事情嘛?倩芊心中第一次有了满足感,只要能和表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此生真得是别无所求了。倩芊鼓足勇气抬起一只手,颤颤的想抚摸一下表哥的脸;虽然她的手中途停顿了几下,但最终她还是碰触到了那张她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脸。

    倩芊的手一碰到表哥的脸庞,一下子就收了回来:她的心如同几只小鹿在胸口乱撞一样,跳得她自己都能听到心跳的“嘭嘭”声儿。倩芊等了一会儿看身旁的人没有动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表哥睡得很沉,并没有醒过来。

    看来表哥是昨天晚上太累了!这个念头一闪现在倩芊的脑海中,她的脸便又火烫了三分;不过心中虽然有着十足的羞意,但同样也有着十足的幸福感。

    倩芊镇静了一下,她又伸出了手去:她想好好的抚摸一下表哥的脸。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表哥的脸上,表哥没有动,她的手轻轻的表哥脸上滑动了一下,没有等她去摸抚她亲爱表哥的鼻子,她表哥已经伸手飞快的捉住了她的小手,还发出了沉沉的笑声。

    倩芊羞得一下把头缩回了被中,可是手却被表哥捉住按到了他的脸上,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倩芊感觉到表哥把手放到他的唇边吻了吻,然后一路吻了下来!倩芊立时又晕了,接下来她除了承受,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倩芊喘息着再一次躺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倩芊睁开了眼睛,一面轻轻转头想看看同样在喘息的表哥:她心中的幸福都就溢了出来,实在是想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心上人;一面还轻轻的叫了一声儿:“表哥——”这一声儿叫得甜,叫得腻,叫得让人心里发痒。一声儿表哥唤完的时候,她也要转过了头看到身边儿的面容了。

    赵一飞听到倩芊唤是这一声儿“表哥”,他真的是骨头全酥了,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儿:“表妹。”他也是心满意足啊,表妹实在是一个大美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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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三章 一声儿惊醒了梦中人

    倩芊终于转过了头来,并且借着透过帐子的微弱晨光,终于看清楚了赵一飞的面容——她一下子惊呆了,一时间愣愣的、半张着口,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怎么会、会、会是——,二表哥!她不是要嫁给大表哥的嘛?!轰隆隆的雷声儿在她耳边滚过,倩芊真想晕过去,可是她除了无措惊呆以外,还真就是晕不过去,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面前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二表哥的脸。

    可是倩芊不知道,她这副样子却被赵一飞误会了:赵一飞老实不客气的重重亲了亲倩芊的小嘴,然后又捏了捏倩芊的俏挺的小鼻子笑道:“起吧,现在起已经不早了;再起得晚了,人家真会笑你,怕你以后羞得不敢出门儿了。”

    一面说着话,赵一飞一面坐了起来:“伺候我更衣吧,快些。”赵一飞说得极自然,不要说是姨娘了,就是同金氏在一起,每天也是金氏伺候着穿内衣中衣的。

    赵一飞继续说道:“我们还要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敬茶,你还要同夫人和大哥大嫂敬茶,再迟怕老太爷真得会生气了;快起来,等到得闲时你再睡一会儿补补眠好了。”

    被赵一飞亲了一下、捏了一下后,倩芊还有些呆愣,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是听完了赵一飞的话,倩芊终于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她真得嫁给了二表哥!

    倩芊虽然心计深沉,可是现在她却惊慌失措到不能自制,一声尖尖的、长长的惊呼自她的口中发出,声线之高把赵一飞吓了极大的一跳:他当真是一下子自床上就跳到了地上。

    大清早的,现在又是冬季,虽然屋里烧着火盆儿,可是地板却是是冰凉冰凉的,赵一飞又赤着脚,刚刚自暖暖的被中出来,一踩到地上那冰凉之感真是让他受不住:他原本被倩芊的尖叫惊到了,再加上现在脚下的冰凉他也忍不住叫了两声儿,不过他叫得并不如倩芊响亮,可也让门外的人丫头们听得清清楚楚了。

    原来听到倩芊的尖叫,花然二人想闯进门去的,可是却被兰心二人拦下了:“只不过是姨娘叫了一声儿,老爷却没有唤人进去,我们做丫头的怎么可以不顾规矩的乱闯?”可是听到赵一飞的惊叫,兰心两个人也忍不住了,不但不再阻拦花然二人,她们两个也伸手去推那紧闭的门。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冲进来的四个丫头当即便尖叫了起来,然后转身用比进来时还快的速度又跑了出去——赵一飞不止是赤着脚,他还赤着身子呢。这便是丫头们不守规矩的下场了。

    赵一飞背对着门儿,冷不防又被门响和丫头们的尖叫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及的反应——要不要马上跳回床上,他下意识的先扭头往身后看去,不想却看到了大敞四开的门;当下赵一飞便有些急了,就算是他是男人,也没有让人裸体的习惯!他当下便又跳回了床上,然后只在帐子外露出一个头喝道:“你们皮痒了是不是?还不给爷把门儿关上!”

    心然四个丫头听到赵一飞的喝骂,又低着头奔回来掩上了门儿。

    听到丫头的尖叫声儿,倩芊的尖叫才停了下来,她随即便流下了两行清泪:木已成舟,木已成舟!现在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儿也无用了。倩芊不尖叫了,只是呆呆的流泪。

    赵一飞接连被吓了几次心头火起,想到一切都是因倩芊的一声无缘无故的尖声引起,便回身想赏倩芊一个耳光;可是随即想起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同表妹在一起的火热来,便又把手放下了。待他看到倩芊哭得一脸是泪,心下更为不喜,而且还有了疑虑:表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一大清早无缘无故的尖叫,然后自己没有说一句重话,她便哭得如同泪人,真是晦气!

    赵一飞便下手狠狠推了推倩芊,恶声恶气的道:“一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吓了老爷我一跳不说,而且惊动了院子里许多人,传到老太爷耳朵中,我又要挨一顿骂!”顿了顿又道:“你哭什么哭?刚刚还好好的,你现在哭什么丧呢?是不是存心想触老爷的霉头!”

    倩芊还是呆呆的,她死死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她怎么说?她能说什么?倩芊忽然发现她什么也不能说!虽然她现在疑心这一切是有人动了手脚,可是她却不能分辩什么:因为她生病了,因为她什么也记不得了!这才真让她气得快要发疯,却真真是一点儿也不敢发作出来。

    赵一飞看倩芊没有反应,便又下死力推了她一下:“快起了!你如果还要再闹,就莫要怪我不给表舅留面子了!进了我们赵府,就要守我们赵府的规矩,你可不再是薛家的千金大小姐,你是我赵一飞的妾室,听明白没有?你给我起来了。”

    赵一飞训斥完倩芊后不再理会她,自己起身穿上了内衣中衣,然后才唤了丫头进来给他更衣;并故意吩咐兰心和兰影二人去服侍倩芊起床。

    兰心和兰影当然不会同倩芊客气,也不管倩芊还在流泪,也不问一问她是不是想要起床,上前就拉了她起来,拿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手下当然就是没轻没重的,不会小心在意着倩芊的细皮嫩肉。

    倩芊却如木偶般任丫头们摆布着,脸上木木的什么表情也没有;不过自她看到两个陌生的丫头后,她的泪水倒也收了起来。

    她以后要怎么办?亲事原就是说好的,怎么成亲的时候却是二表哥到了自己的房里?大表哥呢,大表哥呢?倩芊终于想起了赵一鸣来,可是随即她眼神一黯:就算是现在找到大表哥,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做什么了,她已经是二表哥的人了!

    事情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是哪个在害她?父亲知道不知道?老太爷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不知道呢?所有的问题一一在倩芊的脑海中闪过,她的头有些疼了。

    梳洗完后,倩芊的心情虽然没有平复,不过好歹她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她已经是二表哥的人了,就是再闹也无用。所以虽然满心不愿,却也只能跟着赵一飞上车子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敬茶。

    赵一飞看看身旁坐着的表妹,心下升起了三分不耐:好好一个美人儿,如果有毛病可就不讨人喜了!只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他也要陪着倩芊去上房——换成另外一个人如此闹,他早已经拂袖走人了。

    赵一飞现在对于倩芊已经没有多少好感了:原本到手后的女子对他的吸引力已经减低了不少,虽然现在倩芊对于他来说还有新鲜感,可是倩芊今天早上闹得这一出儿,却把他闹得对她没有了多少心思。

    倩芊现今没有心力去照顾赵一飞的感想,她的一颗心现在还在纠缠眼下自己的境况,所以也就没有发觉赵一飞的瞟向她的目光,已经有了一丝厌恶。

    赵一飞下车的时候自然不会扶倩芊了,心然上前扶了倩芊下来,俯耳道:“姑娘,事情已经如此,您可要打起了精神,不然——”

    兰心已经走了过来:“姨奶奶,您还是快些吧,老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倩芊看了看兰心,扶着心然的手随赵一飞进了上房,心然的话也就没有说完。

    老太爷和老太太等人已经用过了早饭,都在厅上等赵一飞和倩芊。原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心中十分的不痛快,可是两个人看到倩芊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再看看赵一飞脸上的不愉,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偏开了目光,没有再责难赵一飞和倩芊——一看倩芊一早上就是哭过了。

    倩芊为什么会哭,小儿子为什么不高兴,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心如明镜一样。老太太为此还嗔了老太爷一眼:都是他想得馊主意!不过想想小儿子的将来,老太太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她想日后待倩芊更好一些也就是了。

    金氏原来坐在椅子上颇有些幸灾乐祸:老太爷和老太太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很明显了,等那位贵妾大小姐来了以后,有得她好看!居然睡到日上三竿:正经的媳妇嫁过来,第二日也不可能睡到日上三竿啊。

    可是让金氏没有想到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看了一眼薛姨娘,居然就取了茶来吃:什么责难的话也没有就算了,就是连脸子也没有给她一个——薛姨娘真这么得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宠爱?金氏越发对倩芊上了心,这样的妾室留在身边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太太对倩芊好,已经让金氏对倩芊有了极大的戒心,更何况连老太爷都对倩芊不错呢?在金氏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倩芊能得两个老人家的优待,就是对自己地位极大的不利;万一她生个儿子出来,那二房可就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

    金氏眼光闪了闪:也许薛姨娘真得留不得?不过眼下却不是下手的时机,而且下手也不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疑到自己身上来。她的眼珠转了转,扫过了红裳,又扫过了门外立着的、自己房里的两位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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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四章 敬茶

    红裳和赵一鸣只是对赵一飞点了点头,却看也没有看倩芊:夫妻二人不想让二房的这位贵妾发作到自己身上来,天知道她哭成了这个样子,今儿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闹将起来。

    倩芊也没有看向赵一鸣:她怕自己一时再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强打起精神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又敬了茶。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留难她,老太爷看在薛家一半儿生意的份儿上,对倩芊很有愧意,待她便十分的温和,而老太太原就是偏心倩芊的,所以赏她的东西,比当日给红裳的只强不差——并且没有什么《女诫》之类的书。

    倩芊谢过了老太太后,便在丫头的引领下跪到了赵一鸣的脚下。跪下后的一霎间,倩芊是百感交集,她住在赵府发生过的那些旧事儿,一件一件闪过了她的眼前;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部,全身的筋骨都在收缩,五脏六俯都疼缠到了一直,拧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就要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她狠狠咬了一下内唇才压去了满心的苦涩,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茶盏:“大老爷请饮新人茶。”

    倩芊没有傻掉,她知道二房的正室夫人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就会落入她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应景儿就给自己一个厉害瞧瞧。

    所以她就算是把嘴巴咬破了,流出的血她都咽了下去:今日之辱,她以后会加倍还回去!

    可是,要还给谁呢?倩芊现在并没有目标,她只是需用一个想法,一个可以支持她,不会让她倒下去的想法。

    赵一鸣只是淡淡的应了倩芊一声儿,却并没有伸出去接倩芊手中的茶盏;一旁的侍书已经快手快脚的接过了茶来递给了赵一鸣。赵一鸣只是抿了一抿便放下那茶:他自倩芊一进来便注意着她的情绪,怕她一时失控再伤到裳儿,他可没有心思吃她的什么新人茶——这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要她不会打裳儿的主意。

    倩芊手中的茶盏与其说是侍书接过去,不如说是侍书夺了过去——侍书可是很用了一些力气,才自倩芊手中把茶盏取走的。

    倩芊没有想到大表哥居然连自她手中接一盏茶都不愿意,让她情何以堪!倩芊如果不是知道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她放任自己,所以才强自撑着,她立时便会伏地大哭起来。

    虽然她没有当即便失态,但却呆呆的跪着不知道起来了,最终还是心然和花然最快看出了她的不对来,强自把她自地上拉了起来。倩芊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她的全身现今已经没有了一分力气。

    倩芊被花然和心然扶到了红裳跟前,她不是跪在了红裳脚下,而是是瘫坐在地下;她紧紧盯着红裳绣鞋上的花样呆呆的出神,并没有去接一旁丫头手中的茶。

    倩芊一到红裳面前,侍书和画儿都向前移了一步:只要倩芊有什么举动,她们两个人都能拦下她。

    花然扫了一眼上座的老太爷,她有些心焦的轻轻推了推倩芊,可是倩芊还是没有反应。

    倩芊脑中现在混乱的很,哪里还能顾上这些?她感觉为了大表哥做了那么多,最终却不得已只能跟着二表哥了——但是她却为了大表哥付了那么!可是大表哥直到现在,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茶盏都不自她手中接过去。

    只为了避嫌!可是,自己原来许配的人就大表哥,应该避嫌的人是二表哥才对!可是二表哥昨天晚上却进了她的屋;倩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大表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还要和自己避嫌,那自己算什么,在大表哥心中倒底算什么?!

    红裳扫了一眼上坐的老太爷,她并不想今日在厅上让倩芊闹将起来:对大家都不好,尤其是对赵一鸣。她看倩芊眼下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便轻轻的道:“薛姨娘,现在我们可是亲上加亲,真正的一家人了;而且,原来我们就是旧识,大礼便免了吧。心然、花然,扶了你们姨娘起来吧。”

    倩芊听到了红裳的话,抬头看向了红裳:表嫂倒是惯会做好人!

    红裳迎视着倩芊:“薛姨娘,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客气。”红裳提醒她今日的身份,不想今儿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倩芊忽然想大笑两声儿:表嫂得意了吧?今日自己虽然跪在这里敬茶,可却已经是赵家二房的妾室!

    倩芊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心中突然生出了力气来,她一下跪得直直的,飞快的接过了一旁丫头递过来的茶盏,抬头直直的看着红裳道:“大太太,请饮新人茶。”

    倩芊把“大太太”三个字咬得极重,而且目光中也并无半丝敬意。

    红裳没有避开倩芊的目光:既然倩芊开了口,依着她的样子,是不会闹将起来了;红裳还是一样的微笑道:“薛姨娘实在是客气了。来人,把送给姨娘的东西拿过来让姨娘看看。”然后红裳又笑道:“一点儿小玩意儿,不知道薛姨娘是不是喜欢,拿去随便玩儿吧。”

    说完红裳抬头看了金氏一眼:金氏看着红裳只是微微一笑,又低下了头吃茶。

    倩芊的样子落入了赵一鸣的眼睛,赵一鸣咳了两声儿,瞪向倩芊的眼神带着警告。倩芊感觉到了,她心下更是冷笑连连:你们夫妻倒是有志一同了!

    一旁的画儿把倩芊的茶接了过去,红裳却只是做了做样子,茶水是一点儿也没有沾上:霄儿可是再三叮嘱过,没有她验过的东西,是不准自己入口的。为了不回去被霄儿念个半死,红裳决定还是听霄儿的话为好。

    红裳又看着倩芊,虽然声音不大但极清晰的问她:“薛姨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倩芊低下了头:“谢谢大太太。”现如今她与表嫂居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在天上的是表嫂,在地下却是自己;倩芊更加的不忿。

    如果现在倩芊所求达成,那么这样的情形她暂时还能接受——但现在不是!她所嫁之人并不是她心仪之人,可是她一样要对表嫂称奴称婢,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倩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怨恨:如果不是她,现在的大太太就是自己了!自己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一定要让她好看,要让她知道,不是她的永远不会是她的!

    倩芊再抬起头来时,已经一脸平静了:她知道她应该如何做了——先做个二夫人也不错!日后再徐徐图之,总之她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表嫂得到。

    虽然倩芊不过是刚刚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她却勉强自己硬是做出了一副笑脸,她笑得很有些温柔的意思。

    红裳看到倩芊的笑容,心下却更是警惕:表姑娘莫不是要疯了吧?

    金氏和红裳坐在右侧,所以她也看到了倩芊的脸上的笑容,不过她心下却对倩芊更是恼恨了三分:拜大哥大嫂时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快要拜自己家的夫君,却这么一副狐媚样子!

    倩芊转身看向一旁的赵一飞,她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柔了三分,看得赵一飞一呆:表妹现如今看上去正常的很啊,也真得很漂亮。

    倩芊就这样温温柔柔的对着赵一飞福了下去:“老爷,请饮茶。”这句话说得极软,虽然不能同今天早上的那一句“表哥”相比,却也让赵一飞心中一甜。如果不是赵一飞还记得今天早上倩芊尖叫,他这时早已经过去扶起了倩芊来。

    赵一飞轻轻咳了一声儿,接过了倩芊手中的茶盏来,顺便还摸了一下倩芊柔若无骨的小手,面上却是极正经的:“起来吧,去给你的夫人敬茶吧。”他就是想再调笑几句,可是一来上有高堂在坐,二来也有严妻在侧,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赵一飞放下茶盏,不免又看了一眼倩芊:表妹是不是有毛病呢?如果今天晚上不去表妹房里,他偏被倩芊笑得心里痒痒的,可是今天晚上去吧,他又有些害怕明儿一早表妹再发病。

    倩芊听到赵一飞的话没有半分不满,轻轻答应了一声儿起身后,侧着脸避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对着赵一飞又是甜甜的一笑,才转身移到了金氏面前。

    倩芊对着金氏微笑着福了下去:“夫人,请饮茶。”

    金氏扫了一眼老太太,伸手接过了倩芊手中的茶来笑道:“好标致的人儿!我看就爱得不行,就不要说老太太了。”然后她顺手把茶放下了一旁,伸手拉了倩芊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冰着呢!虽然有个垫子,可是跪得久了,那寒气也不是玩的。”

    金氏倒像是对亲妹子一样,真让老太太放下了一大半儿的心:也许二媳妇就是同倩芊投缘也说不定。而老太爷根本不关心倩芊的死活:同赵府的交易已经完成,倩芊现如今就是赵府的一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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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还有一章,亲们,红裳有孕表姑娘还不知道呢,她会怎么样?抓狂?各位亲,有票票的支持一下吧,也许小女人动力一足,明儿能五更也说不定,是不是?嘿嘿。

二百七十五章 惊闻讯生嫉恨

    金氏伸手一拉,倩芊便顺势站了起来:“夫人的话,芊芊可是不敢当。说起标致,怕是全府上下没有哪一个能比得过夫人去。”然后倩芊又瞟了那一盏茶:“夫人,请饮了茶吧。”

    倩芊却看清楚了金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冰意:你不想你家男人纳我?我偏还就进了你们的院子;想不吃我这杯茶?我偏就要你吃下去。

    金氏听到倩芊的话好似这才记起,她笑着取了茶到手中:“嗯,妹妹这嘴巴巧得!老太太,不枉你疼薛氏啊,真是每句话都让人爱得不行。菊香,我给新姨娘备下的东西呢?还不取过来。”

    金氏一句话,称倩芊自妹妹到薛氏,再到新姨娘,倩芊的身份在她的嘴里是一连变了三次:她这是告诉倩芊,就算自己在老太太跟前抬举了倩芊,倩芊也不要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左不过就是一个姨娘!贵妾又如何,贵妾也是妾,而且这个薛姨娘的媵妾来得多莫名其妙,又不是自己的妹子,凭什么她要占一个媵妾的名头儿?!

    金氏只要一想到媵妾二字,便如被迫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这个名份一定要想个法子弄掉它。

    菊香答应着把东西放到了桌上,有意展示给屋里的主子们看。金氏备下的东西就连老太太看了,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好东西,芊芊倒真是生受你的了。”这话就是代倩芊收下了金氏的东西。

    金氏起身福了一福,一样是未语先笑:“老太太,这可算不得好东西!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薛氏啊,老太太您把如此好的人儿给了媳妇这一房,媳妇还能小气这点子东西嘛?”

    老太太听得眉开眼笑,看金氏待倩芊透着亲热劲儿,便招手叫倩芊到跟前,拉着她的手指着金氏道:“芊芊呵,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一飞,好好帮你们夫人打理你们二房的事情,得闲了便还来我这里陪陪我。”

    听老太太的话,二房的事情还要让薛氏掺一脚,金氏的眼底深处更是冰冷了三分,不过却因此她笑得更是欢快了:“老太太就放心吧,虽然媳妇是口拙心也实的人儿,总是想着这个忘了那个,但日后有了妹妹,夫君那里老太太就可以全放下心了。”

    老太太看了看赵一飞,拉着倩芊的手连连点了点头:今儿二媳妇说话可真是句句中听。老太太扫一眼一旁的红裳:难道二媳妇是看大媳妇孝顺所以才乖巧了许多嘛?不管如何,二媳妇句句说话顺着自己,总是一件好事儿。

    金氏却趁着老太太和倩芊说话的空档坐了下来,那盏茶,她倒底是没有吃一口,她现在最想做得就是把茶泼到薛氏的脸上,她是绝不会吃的:她根本就不打算把薛氏当成一家人。

    原来听了自家父母的话,金氏还存看看薛氏的人品,看看是不是留下她:但是现在,打死金氏,金氏也要在死之前把倩芊弄出赵家的门口再咽气——不然,她会死不瞑目的。

    金氏没有吃那盏茶,屋子里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老太爷自然不会盯着金氏,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老太太的心这时候早转到了倩芊和小儿子身上了,哪里还会再看二媳妇一眼?赵一鸣眼中心中只有一个红裳,旁人只要与红裳无干,他是一律漠视掉了。

    可是却也不是没有注意到:红裳注意到了,倩芊自然也是心里有数,还有一个人便是赵一飞了。

    红裳看到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自到了茶来吃;而赵一飞虽然看到了,却只是瞧了一眼金氏,不敢多说什么:说出来虽然老太太和老太太会训斥金氏不识大体,可是他回去后的日子却不会好过。

    倩芊当然是恨极:二夫人根本不想承认她的身份!不过她现在无法也没有心思对付二夫人,她只想回房去好好的静一静。

    倩芊虽然没有心思多说话,却也强自撑着同老太太说了几句。

    红裳和赵一鸣认为赵一飞就要带着倩芊走,而他们也可以回房时;老太爷却道:“一鸣和媳妇不如先回房吧?媳妇有身子的人,坐这么久怕也累了,新人茶也吃过了,早些回去让媳妇歇一歇也好。”

    红裳闻言心下一跳,才扫了一眼倩芊,才答道:“媳妇不累,谢谢老太爷的关爱。”她是不敢欠身表示自己的敬意了。

    倩芊听到老太爷的话后是一脸的惊愕:她不过是回家十几日,表嫂居然有了身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倩芊眼中的天和地又开始旋转了起来。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她同样是关心了两句红裳,忽然想起一事儿,笑着拍了拍倩芊的手对老太爷道:“都说这孩子的八字旺子,可不就是真的;她和一飞的亲事刚刚议定,媳妇便被诊出有了身孕;现在芊芊进了我们家的门儿,我们赵家一定可以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的。”

    老太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儿,看也没有看倩芊:那八字,他如果会信才真有鬼呢!

    倩芊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勉强笑了两声儿,她的心却痛得如撕裂了一般:表哥居然要和那个女人有孩子了!

    倩芊除了愤恨以后,听到老太太的话,她的心还是动了一动:她是旺子的命,表嫂就是最好的证明!

    金氏听完老太太的话,目光自倩芊身上打了一个转儿:她居然真得旺子?如果能旺到自己身上还好些,如果都旺到了她自己身上,那自己在赵府可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金氏低头吃了一口茶:还是相信自己比较妥当,她就算是真得旺子,也不能指着她旺自己——不克自己就不错了。

    老太太对老太爷说过那两句话后,便把心思全放到了红裳身上,自睡觉问到了用饭,不停的叮嘱红裳要小心在意;她这一说话便把倩芊的手放开了。而倩芊看到老太太待红裳如珠似宝一般,心里更是嫉恨万分:那些宠爱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大表哥应该是她的,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是她的,现在赵府上上下下关爱的目光也是她的!但是——,却被这个叫红裳的卑贱商人之女给夺走了!并且,她再也不可能回到表哥身边儿了。

    想到这里,倩芊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不会就是这个该死的贱女人,害自己嫁给了二表哥吧?虽然无凭无据,但是她硬是越想越感觉是真的。

    倩芊立时把心中所有的不甘、委屈、惊惧……等等化成了怒火,她狠狠的瞪向了红裳,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害了自己一辈子!

    红裳当然觉察到了倩芊杀人般的目光,不过她坦然的看了回去:她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倩芊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在防卫罢了,她理直气壮的回视着倩芊。

    赵一鸣也几乎在同时发觉了倩芊瞪向红裳的目光,他立时看向了倩芊,用近乎恶狠狠的目光警告了倩芊:你敢动裳儿一根头发,我绝不会放过你。

    倩芊和红裳对视了一会儿,便想回避,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向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是她不想如此示弱,才没有避开;直到她感觉到赵一鸣的目光后,才偏头看向了赵一鸣,看到他有些狠厉的目光后,她的眼圈红了一红:大表哥为什么要如此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都是那个女人不好,都是她害了自己还有表哥,表哥为什么不怪她,还要怪自己呢?

    倩芊被赵一鸣瞪视,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倒是生出了十二分的委屈。她不想看着大表哥伤心便低下了头:表哥珍视察那个女人,不就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嘛,哼,那好——

    红裳在老太爷说出自己有身孕后,便一直在注意着倩芊,当她看到倩芊低下头时嘴边浮现的那一丝笑意后,红裳便知道她没有对自己安好心。

    红裳低下头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肚子: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哪怕有半点儿差错儿——所以她不能只是防卫了;这位薛氏姨娘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不少了。

    红裳一面思索着,一面抬头看向了金氏,她心中便生出了一点主意;她一面应对着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关心,一面在心中细细的完善着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终于又想起了倩芊来,笑着打发了她同赵一飞去供奉祖先牌位的屋子外面叩头,今日才算是礼成。倩芊是媵妾,所以才会去拜拜祖先,不然她根本连在屋外拜上一拜的资格也没有。

    赵一飞带着倩芊一走,金氏便向老太爷、老太太告退也回房了:今儿新姨娘第一天到房中去立规矩,她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才算是给足了新姨娘的面子。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没有了老太太,看那个薛氏还能不能跳出自己的五指山!

    当然了,金氏可不是傻子,她当然不会让老太爷、老太太挑出她的错儿来——要治姨娘,她可有得是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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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六章 挑拨与谋算

    妾室拜祖宗当然午简单的很,不一会儿赵一飞便带着倩芊回到金氏的房中。赵一飞进屋后坐也没有坐,同金氏说了两句话,然后径直出去了:金氏是什么性子的人,没有人比赵一飞更清楚,他不出去难道还在这里等着让金氏骂到脸上来吗?

    赵一飞走时只是扫了一眼倩芊:虽然把表妹扔下一人面对金氏好像有些不太好,但关着老太太,金氏也不会真得把表妹怎么样,所以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以免金氏把火出到自己身上。

    倩芊对着金氏福了一福:“见过夫人。”然后便自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不同于一般的妾侍,她的确是能坐下的——只是坐得难免有些早了。

    倩芊只是想让金氏记住,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姨娘,免得她总想用身份压自己。

    金氏却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依然是笑吟吟的样子:“薛氏妹妹,自今儿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这院子里的事情儿妹妹还要多操些心才是。”

    倩芊听得一愣,她还没有弄明白金氏的意思,金氏却已经招手让李氏和张氏过来给她见礼了:“李氏、张氏,你们两个过来给你们‘薛姐姐’见个礼儿;薛家妹妹可是媵妾,同你们卑贱的身份却是不一样的,你们日后千万不要忘了尊卑上下,言语举止上冒犯了薛氏妹妹;我虽然性子软,一向都随便你们,但如果是薛氏妹妹受了委屈,我却绝不会依你们的!就算是我不追究你们,老太太也不会容你们欺侮薛氏妹妹,你们可听清楚?”

    张氏和李氏先对着金氏福了一福:“夫人,婢妾听清楚了。”然后才过来同倩芊见礼。

    不过,张氏两个人本就不是真安份的人,只是金氏手段厉害,虽然有老太太给她们撑腰,她们也不敢在金氏手下放肆罢了。

    可是这些年来,赵家二房却只有她们两个妾室,其它的不是被金氏打发了,就是被她们两个人想法子早早的除掉了——正室已经难对付了,难道还要再添新人来争宠嘛?

    可是让张氏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回府二房不但添了新姨娘,而且是个媵妾!虽然同样是妾,可是人家日后是坐着,她们两个却要站着!

    如此也还罢了,薛氏贵妾偏偏还是老太太的外甥女,人家无功无子就凭借着老太太的宠爱成了媵妾,压在了她们头上,这让她们心里如何能舒服?她们两个人是恨不得咬薛氏两口才能稍稍出一口气儿呢,哪里有半丝敬服的意思。

    不过金氏面前,张氏和李氏可是不敢放肆的,依着金氏的话老老实实的同倩芊见了礼。

    倩芊只是还是半礼,便又坐了回去:她是有身份的人,当然不会乱了规矩,自轻自贱与这两个侍妾姐妹相称。

    张氏和李氏悄悄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恼意。金氏却对倩芊笑道:“妹妹何必同她们客气?你可是我们这个院子里的多半个主子,她们不过是婢妾罢了;这尊卑上下你一进门儿便定下了,你为尊她们为卑,所以,你坐着受她们一礼也是应当应份的,还得什么礼呢?。”

    倩芊听到金氏的话扫了一眼张氏和李氏:两个人神色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了心来。金氏的话明明是在挑拨,不过倩芊并不在意:她当然不会相信金氏对自己能安什么好心,现在这种情形早在意料之中了。

    倩芊只是淡淡的一笑,随便应了两句便把话带了过去:虽然她不惧张氏和李氏,可是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

    张氏和李氏在金氏手底下生活了多年,没有几分心计只凭老太太的关系,她们能留得下来?倩芊倒真是小看了她们。

    其实,张氏和李氏就算没有金氏的挑拨,也不会容得下倩芊,原因很简单:她们在金氏眼皮底下能生活到今日,最大的倚仗就是老太太,但是倩芊来了以后,老太太还会把她们放在眼中吗?而且,倩芊的相貌也让两人嫉恨,她们怕倩芊真得夺了老爷全部的宠爱,那日后老爷更加不会记得她们——那她们就算留在了赵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金氏闲话了两句后,轻轻一叹:“我身子本来就弱,回府的路上坐了几个月的车子,不曾好好歇一歇,这几日到了府中竟有些精神不济了,看来要好好调养一下才成。”

    张氏和李氏赶紧巴结了金氏两句:“夫人身子金贵,可要小心在意些,不能不当作一回事儿。”

    倩芊也说道:“夫人想是累到了,歇一歇当然是需要的,不过依我看,还是请大夫来给夫人瞧一瞧的好;如果夫人身子没有什么,大家也放心,就算万一夫人身子真有什么不适,也能早些医治。”

    金氏抚了抚额:“薛氏妹妹说得有理,我是要看看大夫了。只不过我刚刚回府,我们这院子里的事儿还真不少呢,现今看来只能偏劳薛氏妹妹和两位姨娘了。”

    倩芊和张氏、李氏都道了一声儿:“应当的,不敢当夫人有劳二字。”

    金氏便笑道:“原本我还真不放心,两位姨娘虽然是实心做事儿的人,但却不会料理事情,我只能强撑两天想料理完事情再请大夫过来;不过现今有薛氏妹妹来了,我倒真可以好好歇一歇了——事儿交给妹妹是一定错不了的。”

    倩芊谦虚了几句,金氏笑着摆手:“妹妹何必过谦呢?这屋里都是我们自家人。张、李两位姨娘原就是丫头出身,平日里真帮不上我什么忙,哪像妹妹是正经的大家出身,日后我要仰仗妹妹的地方多了,妹妹不能只看着我忙前忙后的不管不顾吧?”

    倩芊并不相信金氏会把二房理事的权利交给自己,所以她只是带着一脸的微笑听着,再答两句合适的话,根本没有把金氏的话当作一回事儿。

    张氏和李氏听金氏事事处处贬低自己二人、抬高倩芊,对倩芊的怨恨更多了一分,在心里狠狠的啐倩芊:大家出身?大家出身还来我们府中做妾!大家的姑娘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头撞死也不会来做什么媵妾,不够丢人现眼的!

    金氏这时把话说到了正题儿上:“这几日院子里的事儿就多赖妹妹料理了,张氏和李氏在一旁帮衬着——她们虽然料理不了什么事儿,但胜在早入门了这么多年,我们院子里的事情她们都还是知道的,妹妹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问问她们。”一事托三人!

    倩芊轻轻点头:“夫人放心静养,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做的,请夫人尽管吩咐;妹妹我虽然愚笨些,但一定尽心尽力按夫人的吩咐把事情做好。”她是半推半就:做对了或是做错了都进退两可,不会被金氏捉住把柄。

    “那我就不同妹妹客气了。虽然我们这一院子的人都在大厨房里有例菜,不过每日都要使人报到大厨房去各人要吃的饭菜,且要看是不是需要添补银米;而我们院子里也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里煮些小菜、汤水之类的给老爷,也需要日日买些新鲜的食材;这些,日后就要烦劳妹妹了。”

    倩芊没有想到金氏居然真得让自己做事儿,虽然这事儿没有多大的权力,而且还琐碎的要命,最易让人褒贬,但是倩芊还是想试一试:自己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姑娘,把柄是哪么容易被人捉住的嘛!并且她也想利用此事儿,多熟悉一下二房的人。

    倩芊当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想:金氏应该还有话要说才对,这事儿不可能如此简单就交给自己去做。

    金氏还真就又说了下去:“我们二房不同于大哥那边儿,你们老爷名下没有多少铺子、田庄,他那些银米,不要说养我们一家人了,就是养你们其中的一个姨娘都成问题;这些年来都是依靠我的嫁妆帮补着才勉强度日;但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法子,俗语说得好啊,坐吃山空啊;妹妹比我心思灵活,原家中就是经商的,你看看在大厨房与小厨房的开销上有什么可改动的地方,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张氏和李氏听到倩芊是商人出身,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鄙夷。

    倩芊想了想一笑:“夫人是极能干的,我哪里敢同夫人相比。依我看现在厨房的事情就按夫人的规矩走一定不会错的,等夫人日后休息好了,再想法子不迟。”

    金氏看了倩芊一眼:“妹妹是有顾虑不肯出力呢,还是我看错了妹妹所托非人?如果妹妹真得没有法子,那也是没有法子事儿,只得再靠着我的嫁妆过活——怎么着还能熬个二三十年,慢慢想法子倒也来得及。”

    金氏的话儿是什么意思,倩芊当然听得出来,她一想到自己的八只嫁妆箱子,哪里能说得出一句话?她可不想让金氏日后翻脸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你还敢跟老娘叫板?你还不是日日吃老娘的嫁妆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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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停电了!而且还没有通知我们这些居民,如果我早知道会早些码出来的,汗一个。小女人自现在开始会全力码字,亲们可要继续支持小女人哦!

    郑重对亲们道歉,对不起,请原谅小女人今天更得过晚。

二百七十七章 到底谁会计高一筹

    倩芊明白了金氏话中的意思后看了一眼金氏,转念想到: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自己真能想得到什么法子,那自己在二房也能立些威信——只是金氏一定会下绊子的,不,这本身说不定就是一个陷井,她是安心要自己难堪才会让自己理事儿的。

    倩芊又瞄了一眼金氏,暗自一哼:自己还怕她不成?早晚她都要被自己弄出赵家去的,自现在打算不是正好?她要算计自己,难道自己不会算计回去?

    倩芊温柔的笑了起来:“夫人说得哪里话?实在是小妹不如夫人的地方很多,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既然夫人如此看得起小妹,那小妹就勉为其难的代夫人想想法子吧;只是小妹没有管过什么事儿,想得法子入不了夫人的眼,夫人可不要笑我。”

    金氏笑了起来,连道:“不会,不会。”

    倩芊笑得真诚,金氏笑得真心,两个人脸上都灿若金花,笑得一室都生了暖意:只是各自打得什么主意,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金氏要说的却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件事儿:“妹妹,你是新到我们院子里的,姨娘的好多的事儿怕妹妹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哪里入手吧?嗯,张氏、李氏,这半个月你们就在一旁提点着薛家妹妹做事儿吧——你们不要动手做,只要说给妹妹听,让妹妹去做就好;早些让妹妹熟悉了新的身份新得家也能让老太太放心,只是这些日子却要偏累妹妹了。”

    倩芊不以为意只是一笑:“夫人不必客气,无妨的,妹妹虽然是大家出身,却不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千金;有什么事儿应该我做的,就请夫人吩咐,张氏、李氏两位姨娘提点。”她还真得不知道金氏所指的具体是什么事情,所以才应下来的这么快。

    不过,金氏的话刚一出口,张氏和李氏的脸上便闪过了狂喜,只是一闪即没;然后两个人平声答应了下来:“是的,夫人。”她们看向倩芊时,也平平和和的没有什么不同了。

    金氏揉了揉额头:“今儿不必了,薛氏妹妹刚进我们家门儿,明儿薛氏妹妹的家人要来,嗯,就自后日开始吧。”

    倩芊和张氏、李氏三个都答应了一声儿。

    金氏面露倦意儿:“我还真是精神不济了,唉——!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儿就累了。薛氏妹妹,你那院子里我已经使了人过去,丫头也安排两个二等的过去,如果有什么人使得不惯,就同我说,我们再买也来得及,莫要同我客气。现在我却是累了,就不同妹妹多说了,来日方长,我们日后有得是时辰在一起话家常。张氏、李氏,你们陪薛氏妹妹去厢房吧,好好的同薛氏妹妹说说规矩——薛氏妹妹对于规矩很多都不知道,你们提点提点她,也免得日后被那起子小人嚼舌头。”

    张氏和李氏福了福答应了,拿眼看向了倩芊。倩芊起身向金氏行了半礼:“夫人,您好好歇一歇,妹妹我先告退了。”

    金氏一脸是笑的道了一声儿:“慢走。”倩芊在前,张氏、李氏在后三个人出去了。

    菊香上前给金氏揉起了肩膀:“夫人,您待她也太好吧?”

    金氏瞟了菊香一眼,嗔道:“你个死蹄子,在我面前还弄鬼!我也不是真得累了,不用捏的。”

    菊香嘻嘻笑着停下了手:“夫人,只是那么一个不知道深浅进退的东西,用得着借刀杀人嘛?”

    金氏轻轻一笑:“她是不是不知深浅,现在说还太早了些——依我看她倒是有些心机;至于借刀杀人,那是当然的——难道还要你夫人我亲自动手不成?不要忘了,不管如何她可是老太太的外甥女,扫了老太太的颜面,总要有人给老太太平息火气吧?”

    菊语奉了一杯参茶给金氏,轻轻瞟了一眼菊香淡淡的道:“一箭双雕。”

    金氏看着菊语笑道:“还是你机灵。”

    张氏和李氏在金氏的眼皮子低下生活多年,真真是她的肉中刺、眼中钉:只是张李两个人很是奸滑,这么多年虽然小错不断,让金氏时时骂上一通出出气,却怎么也让金氏找不到大错把她们打发出去——老太太的人,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金氏原来也想着让张氏和李氏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两个人却有志一同的站到了一齐,让她无法可施:现在的薛氏可不同于张氏和李氏,她们两个不会容得下她;这一次三个人一定会斗起来的吧?

    就算是斗不起来,金氏也要让她们斗起来:薛氏的身份、赵一飞的宠爱,都极容易让张氏二人视薛氏为眼中钉的。

    所以金氏话里话外才百般挑拨:由得她们去闹去斗,她只管躺在床上看戏,看到精彩处再上前一并捉住了她们,送到老太爷那里处置,这二房嘛也就真得干干净净了。

    倩芊出了房门后却立住了身形:她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所以还是让张氏和李氏头前带路比较好。

    张氏和李氏也没有多说话,引着倩芊到了左边的厢房里面。一进屋,张氏和李氏便坐了下去,嘴里喊着:“人呢,死哪里去了?还不奉茶点上来?这里都要渴死了!”

    张氏和李氏是打定了主意要晾一晾倩芊,然后打掉了她的气焰才好替夫人教教她做姨娘该有的规矩。

    一旁有小丫头急忙答应着张氏二人的话,飞快的奉上了茶点来。

    倩芊看张氏和李氏不理睬自己也不着恼,她自己上前坐了首座:首座可不是姨娘能坐的,这是正室夫人和老爷的座位。

    倩芊坐下便招小丫头给自己上茶上点心。小丫头也知道倩芊是自己院子里的贵妾,所以不敢怠慢,把茶来点心摆了上去。

    倩芊便吃了一口茶,然后便看向了点心。看到倩芊安之若素的样子,张李二人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能再忍得下?

    张氏冷冷一笑:“这女人啊不管你在家是不是千金大小姐,只要一出嫁就要遵身份行事儿,不要把夫家当成了娘家,自己认为自己是主子就是主子了!”

    李氏瞄了一眼倩芊:“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才成。一个人有几斤几两重,能吃几碗饭可是要想明白,不要自己的份量还没有掂清楚就出来了!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屁股有多大都不知道嘛?也不怕椅子太多坐着不自在!”

    张氏和李氏原本不是把一切摆脸上的人,可是她们今天实在是被倩芊的身份压得心头恼火,不把这口气喷出来,怕是晚上也用不下去饭了。

    倩芊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拈起一块点心来吃,看也不看张氏和李氏。

    张氏先恼了:“那是老爷和夫人的位置,是你能坐的吗?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真是笑掉了人的大牙。”

    李氏也连连冷笑着挖苦倩芊,话说得越来越恶毒。

    一看姨娘们之间有了纷争,屋里的丫头婆子溜得一个也不剩了:她们不想一会儿被哪个倒霉的姨娘捉住,当成了出气筒儿。

    倩芊还是不理睬她们,只顾着吃点心了: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她便吃了三四块下肚儿。

    张氏和李氏看倩芊吃得飞快虽然有些吃惊,可是心里也酸溜溜的想着:人家当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吃东西这样急,居然还是一副文雅的样儿。

    李氏看倩芊只是吃点心便又继续挖苦道:“你也算是大家出身?这样的点心你也能吃个不停,不怕人家笑你。”

    倩芊是饿坏了:她可是自昨天到现在没有吃过几口东西,现在看到点心哪里还有时间理会张氏二人?先吃饱再说。

    就算是倩芊饿坏了,也吃得出来这些点心可不是她原来在赵府客居时用得点心:这点心也太粗糙了些。

    张氏和李氏不停的冷嘲热讽着,一点儿没有顾忌:这里可是二夫人的地盘,到了老太太那里——我们就是一口咬定没有说过她坏话、没有冲撞过她,夫人绝不会帮她说话,自己就是骂了她,她能有什么法子!

    倩芊吃完了两碟子的点心:一碟子上的点心并不多,只有五块儿,可是她一个闺中女儿能吃得下两碟子点心还是有些惊人的。

    倩芊又慢条斯理的饮了一盏茶水,才看向了张氏和李氏:“你们累不累?不累你们就请继续,累了的话,就听我说两句。”平心静气的语气,好似张氏和李氏刚刚谩骂的都是另有其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张氏和李氏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取了茶来吃,表示她们不是累了,只是渴了。她们看到倩芊平静的样子,心下也有些发虚:她们不是肚子里只有草的草包,所以她们想听听这位新进的媵妾倒底想说些什么。

    倩芊看张氏和李氏不说话,便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姨娘,我也是姨娘,这个不假吧?”

    这句话却是触痛了张氏、李氏,她们冷冷一哼:“你也知道你是姨娘?是姨娘就要有个姨娘的样子,同夫人以姐妹相称,真是脸皮好厚,一点规矩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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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八章 妾侍联盟?

    张氏和李氏的冷嘲热讽早让倩芊恼火到了极点,不过现在她还有用得着张氏和李氏的地方,所以才硬是压下了满腹的火气;倩芊假装不在意张李二人的话,依然笑道:“嗯,我知道两位姨娘嫌我是‘媵妾’碍眼了,可是媵妾说到底也只是妾,这是不争的事实!妾嘛,我们都是一样的,哪里有出头之日?姨娘们,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儿,本应该好好亲近亲近才对。而——”她看了一眼金氏上房的方向:“我们的日子才真的不好过呢。”

    屋里虽然没有丫头婆子在,只有她们三个姨娘,但是倩芊可不敢什么都摆明了讲;她相信,张氏和李氏能听得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张氏和李氏呆了一呆,不过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话是如此,可是就算没有了金氏,可一样会有其它的女子来做正室夫人,她们到时依然是姨娘,这一辈子都不要想会有所改变,哪里来得出头之日,又哪里来得好日子呢?张氏和李氏心下更是黯然罢了。

    只是张氏和李氏都忘了,她们原来一心盼的就是能做个姨娘;现在做了姨娘后,心也就变得更大了。

    倩芊继续轻言细语的道:“对了,不知道姨娘们听没听说过,我的八字旺子呢;我说此话却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我们的日后;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个人会生个儿子出来吧?如果能人人都能生个儿子就更好了。”

    倩芊说这些话时,还是有着很大的羞意,可是这些话却不得不说,不然怎么可能说得动张氏和李氏呢?

    张氏二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旺子?嗯,大房那边的大太太已经有孕,看来薛氏旺子的传言是真的;那她会不会旺自己呢?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着希冀——如果能有个儿子,她们还真有个日后的出头之日。

    倩芊自然看出了张氏二人的变化,轻轻的一笑:“我一向是喜欢孩子的,如果日后姨娘们有了孩子,不如就交由我来照顾可好?就算我日后有了孩子,也不妨事儿的,小孩子爱热闹,他们能在一起相伴也能玩闹的开心些。”

    倩芊说完后又轻轻的一笑,却没有再往下说:话不可以说得太明白,她们两个人应该能想得清楚。

    张氏、李氏的眼睛更亮了:薛氏是媵妾,只要正室无所出,她名下的孩子就是嫡长子!就算正室有所出,她名下的孩子也是嫡子女的身份!薛氏要收养她们的孩子,的确是不错的事情,不过夫人同意嘛?薛氏会白白便宜了她们?所以,她们只有看着倩芊并没有说话。

    倩芊心里自有她的算盘:只要没有了金氏,二表哥这一房再有个儿子,只要归到了她的名下,二表哥便有了嫡长子——日后就算是二表哥再娶了妻子,想让那个女子什么也生不出来那还不容易嘛。

    倩芊笑着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瞟了一眼张氏和李氏,又看了一眼金氏上房的方向:“前些日子那一阵风好大的,晚上我都吓得没有睡好;”张氏二人不知道倩芊说起了前几日的大风是什么意思,倩芊看看她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们薛府的几棵树,主枝都被风吹掉了,不过那树倒也没有受什么伤,偏枝倒长得更好了,还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儿。”

    张氏和李氏听得出来倩芊话中的意思,她们的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狠厉:如果自己的儿子也算是嫡子,那么日后自己可真就是老来有靠了!只是,这个薛氏信得过吗?

    倩芊轻轻叩了叩桌子,对于张氏和李氏的神色变化全看到了眼中:“说起来,那风是真得太大了,所以才把树的主枝吹断了;风如果小一些,那树的主枝不过是晃上几晃,再怎么也不可能断的;我想啊,那应该不是一股风,一股的风儿哪里有这么大的力量?想来是几股风碰到了一起,合成了一大股风才能把树的枝干吹断了;”倩芊说着话瞟了张氏和李氏一眼,又道:“算了不说这些闲话了,说正经的事儿吧,夫人原就是让姨娘们过来提点我做事的;我呢,左不过也是一个妾,,日后姨娘们要多帮衬着些,只有我们能同心协力的好好做事儿,才能人人都有好日子过。”

    张氏和李氏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神色变换个不停:是啊,要想扳倒了金氏那个主枝,不合三人之力是绝做不到的。

    倩芊又轻轻的加了一句:“姨娘们怎么不说话呢?”

    李氏抬起头来看向倩芊:“前几日那风我们也听到了,真怪吓人的。不过我们院子里的树倒还好,不曾断枝——可能是树种不同吧?我们府中的树木,主枝上都生解小枝,而偏枝的小枝也纠缠到了主枝上,倒不曾被风吹断。”

    李氏这话就是在说:我们有儿子寄到你名下,不如寄到夫人名下更好吧?

    倩芊一笑:“咦?我们府中没有花匠嘛?按理说主枝上有了小枝,那偏枝上怎么还能允它长出小枝来呢?而且偏枝的小枝纠缠到主枝上,也是风吹的无奈之举吧?不然哪里会允许偏枝争了主枝的阳光雨露去呢?而且为了保证主枝上的小枝能长势良好,多半都是连偏枝也不能留下,要一并除去呢。”

    倩芊吃了一口茶,看着张氏和李氏似笑非笑的又道:“而我们府的那棵,因为没有了主枝,花匠们商议着,只能让那几个偏枝好好的长长,期望它们几枝可以互相支撑着,形成树冠。”

    倩芊这话就是在说:如果我是妻室,你们才要怕我事后会丢下你们,不,会赶了你们出去或是杀了你们才能安心。如果妻室生了儿子,是绝容不下你们的,如果妻室没有儿子,而你们生儿子,我是妻室也会夺了你们的儿子,再除去你们才更稳妥。

    张氏和李氏浑身一颤,然后抬头看着倩芊半晌后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没有想到薛姐姐对花匠们的事情也如此清楚。”

    倩芊淡淡一笑:“哪里,不过是在家里闲得无聊,看过几日花匠修剪花草罢了。”

    张氏和李氏对着倩芊轻轻点了点头,便把话题带开了:“薛姐姐,你自后日便要到夫人房里立规矩了,有些规矩姐姐还是有注意的——这也是夫人交待的。”

    张氏二人这次开口说话却已经客气了许多,并且以姐姐称之,就是承认了倩芊的地位。

    倩芊轻轻点头,她轻松的很并没有把金氏的吩咐当作一回事儿:现在有张氏和李氏相帮,就算金氏有再多的法子整治自己也不会成功的。

    不过,听到张氏和李氏慢慢的说起话来,倩芊的脸色就渐渐的变得有些铁青了:不让她称金氏姐姐她还不想呢,让她自称婢妾——?!好,为了日后她也忍了;可是金氏居然让她倒马桶,还要为她收拾床铺等等,完完全全当她是个丫头来使!

    倩芊在袖子中的手握紧了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她明白现在不是对金氏发难的时候:她在金氏的矮檐下,又如何能不低头?只是不能让金氏高兴太久,老太太那里暂时怕是指不上了——大房那个该死的女人肚子里有喜了,老太太眼中心中只有那个该死的女人,等老太太想起自己来真不知道何年月了,看来只能指着二表哥为自己做主才成了。

    想到赵一飞,倩芊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白白长了一副好样子,却连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在金氏面前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喘,只知道在自己这一干妾室面前摆威风,真真不知道他识不识得夫纲二字!同大表哥相比,二表哥连大表哥的小脚趾都比不上!但是,赵一飞再不堪,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护身符了,所以她要好好打算打算才成:如果能抓住二表哥的心,让他在金氏面前直起腰板来做人,并且为自己出头呢?

    倩芊嫁到二房为妾,可真是乐坏了小陈氏和孙氏:她们正为了自己想得法子,对付表姑娘没有多大成效正暗自着急时,表姑娘回家待嫁了!可把小陈氏和孙氏急得上火:嘴巴上都长了黄水泡,这火上得可不小!可是就在她们绞尽脑汁想法子时,居然就峰回路转了——薛家表姑娘被二房纳走了!

    去了一块心病的小陈氏和孙氏,心里那叫一个爽!她们现在把心思全用到了红裳有孕一事儿上:太太肚子里这块肉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啊。

    法子嘛,孙氏终于想到了,眼下正在烦恼怎么下手才好呢;而陈氏却早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就让太太肚子里的肉化为乌有。

    虽然孙氏和小陈氏都对红裳不安好心,可是她们倒不约而同的天天都送些安胎补身养气的东西给红裳,孙氏更是天天使了雅音来请安问好,和小陈氏一起对红裳可比老实的陈氏,看上去还要好上三分——这些落到了赵一鸣的眼中,他当然是极高兴的。

    霄儿虽然没有自小陈氏和孙氏送得东西中验出什么不妥来,可是也没有让红裳食用过那些东西:一切小心为上。

    这天一早起来,侍书一面伺候红裳穿衣一面说道:“太太,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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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九章 下雪了

    这天一早起来,侍书一面伺候红裳穿衣一面说道:“太太,下雪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实在是太美了。太太,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好大呢,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就没了脚面;现在还下着呢,纷纷扬扬那叫一个好看,雪花儿一片一片的好大呢,婢子刚刚接了好多片在手心里,虽然一时便化了,不过真得很漂亮,比真花都漂亮;而且雪地里走路也十分有趣儿,‘咯吱咯吱’的直响。”

    侍书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雪,难免有些兴奋过头,所以话就特别多了一些。

    红裳听得心中一喜:“真的下雪了,现在还在下,实在是太好了。侍书、画儿,你们快些、快些,我要出去好好看看雪景儿。”

    画儿把大毛的衣服备好放在了一旁,转过头来笑道:“太太您不用着急,我们已经嘱咐了丫头婆子,只扫了几条走路的小径儿,院子大部分都没有动呢;您一会儿推开窗子就看到雪。”

    红裳笑着点头:“还是你们心细。”不过红裳不只是想在院子里赏赏雪。

    侍书摇头:“我们哪里有老爷心细?是他出门上朝的时候吩咐奴婢们做的,还嘱咐我们使人知会赵安和赵家娘子,不要让仆从去花园子里扫雪,也不要让人去乱跑,说是备着给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二夫人赏雪;老爷说花园子里的梅花有两株应该就要开了,就算现今不开,只那红红的花苞儿看上去也喜人不是?”

    红裳正是想去园子里赏雪:“花园那边儿地方大,梅花又要开了,到那里去赏雪才真有意境呢。”红裳只是担心一件事儿:老太太来一句——这么冷的天儿,在屋里好好静养,到园子里去做什么?那可真就是煞风景了。

    画儿笑着点头:“依我看,老爷就是为了太太准备的吧?这大冷的天儿,老太爷和老太太才不会想着出屋呢!花园子里的暖阁,老爷今儿一早也吩咐烧起来了——说起来,那暖阁里虽然推开窗好似会冷一样,其实不然,暖得很,比太太屋里还要暖呢。”

    听到画儿的话,红裳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既然不会冷,老太太和丫头们都不会拦着她,倒是一喜。

    侍书一样不解——她是南边儿的人,雪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自早起至现在她还没惊喜过来呢,虽然一张小脸早已经冻得通红:“开着窗子还不冷?除非是放了一屋子的火盆儿,可是人就没有地方站了。”

    画儿笑得打跌:“侍书,你一个聪明人居然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

    就连鱼儿和霄儿也笑倒在床上,她们是北方人不像侍书一样连雪都稀罕的不行;侍书看向红裳:“太太,我说错了什么话,瞧把这三个人乐得,也不怕笑掉下来两颗牙齿。”

    红裳也不太明白:“你们笑什么呢?我感觉侍书说得挺对啊,有什么不对嘛?”赵一鸣吩咐人早早把暖阁烧了起来:不就是多多烧几盆火炭嘛。

    画儿几人虽然还在笑,不过还是先答了红裳的话:“太太,那暖阁是为了赏雪特备下的,取暖可不是用火盆,而是烧得地龙——整个屋子的下面与墙壁都是空的,由地下填了柴烧火;那火一烧起来,整个地面、四面的墙壁都是热的,不开窗人都没法在里面呆着,那叫一个热。”

    红裳呆了一呆:古代的地热?!嘿,古人还真是聪明,居然想到这样好的取暖法子,只是花费有些太多了——这要多少木柴才能把整个屋子烧热?

    侍书听了大喜,她是南边的人最惧冷了:“为什么不把太太的屋子也烧热起来?现今太太有了身子,就算是破费些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吧?”

    画儿嗔了侍书一眼:“你当我们赵府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吗?像是一些世家豪富还有王侯将相的府中倒真得俱烧地龙;而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有到花园子去赏雪时才烧一烧那暖阁的地龙。我们赵府除了那花园子的暖疼,其它的屋子根本烧不得地龙,不是烧地龙的那种房子,明白嘛。说起来,地龙啊,可真是个好东西,烧一次能暖好几日呢,咦,对了,不如太太这几日住到暖阁去好了。”

    红裳还没有答话,霄儿已经摇头道:“不可以。那地龙不过是几日暖和,过后就凉了,而太太几日里习惯了那热屋子后,再住冷屋子身子反而会受不了的。就是去了那暖阁,在里面也不要坐得太久了,衣服也不能多穿,备下一两件能挡风的衣物给太太在暖阁里穿用就好;出屋子的时候,一定要用大毛的鹤氅把太太全包起来,头也要包起来,免得一吹冷风着了凉。屋里太热了,对人反而不好的,只要一出屋子人就容易生病,尤其是伤寒。”

    霄儿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伤寒可不是玩儿的,那病可要人的命啊。画儿看着霄儿笑道:“我只是贪图那里暖和了,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幸亏太太身边还有你霄儿在。”

    红裳和侍书没有注意到霄儿在说什么,她们的心思却都转到了那地龙上去了:真是个好去处呢,今儿是要去仔细看看才成。

    红裳想了想道:“侍书你们出去两个人分别给老太太和二夫人处送个信,嗯,再打发四个丫头去四位姑娘那里说一声儿,就说今儿我做东,在花园子的暖阁里请一家人一起聚聚。还有,不要忘了同几位先生说一声儿,姑娘们今儿不去上课了,请他们自便就好。嗯,让厨下做几个菜送到各先生处,也许先生有意赏雪也说不定。”

    侍书几个人一面答应着一面笑道:“五姑娘早就说闷了,今儿听到这话儿还不自床上跳下来?”

    一面说笑着,四个丫头一同帮红裳梳洗妥当又摆上了早饭;画儿和鱼儿两个人看左右无事,便留下了侍书和霄儿伺候红裳用饭,她们两人一起去了老太太那里——赶在这个时辰去,金氏二夫人应该在老太太那里伺候着用早饭呢,她们也就不必再跑得远一些去二房的院子了。

    老太太也刚刚起来不久,正同老太爷准备用饭,金氏果真就在老太太身后立着。

    听到画儿和鱼儿的话,老太太笑了起来:“去,去,怎么能不去呢?是不是,夫君。”

    老太爷今儿也有赏雪的心,便点了点头:“说的是,媳妇天天闷在房里也是腻烦,一家人一齐去园子里散闷一下极好。”老太爷说着话转过头来对着画儿和鱼儿笑道:“让你们太太准备些水酒才成——赏雪无酒可就失了味道。”

    金氏听到红裳要赏雪,看到老太爷也有意,便凑趣儿道:“老太爷说得对,我们老太太也可以用些果酒,嗯,府中还有苹果、梅子酒吗?我记得往年是有酿的。”

    老太太笑道:“有的,有的,一会儿让人取出来热上;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用,让他们多热一些,人人有份儿去去寒气她好。”然后转头又对画儿和鱼儿道:“回去告诉你们太太,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园子里,让她不必着忙去,需要什么就让你们太太吩咐大厨房准备就行,记得我的帐上就好;唉,还是算了,不用你们太太操心了,让她慢慢准备着去园子就好,什么也不用她操心;你们一路上伺候的仔细些,千万要仔细知道吗?”

    画儿和鱼儿谢过了老太太,鱼儿笑道:“我们太太请客,最终却是老太太做东,这事儿可真没有开始已经热闹了。”

    老太太听得大乐,指着鱼儿道:“这丫头嘴巧,赏她一盘子的点心。”

    鱼儿谢过了老太太,同画儿告退后正要回去呢,又被老太太叫住了:“可怜见的,今的天儿可冷,你们出来送信儿想来冷得不轻吧?嗯,你们冷得太过了,也伺候不好你们太太;言梅,赏她们一人一件大毛的褙子吧。”

    画儿和鱼儿当然是大喜:大毛的褙子可是好东西,现在这个季节正好穿用,尤其是这一份体面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两个人福了下去:“谢谢老太太。”

    老太太笑道:“不用谢我,只要你们好好的伺候你们太太,不要说是一件褙子,就是其它的好物件也不是没有;你们太太想到没有想到的,你们都要代她想到了,伺候的周周全全便是你们功劳,我和你们老太爷都会记在心里。”

    画儿和鱼儿答应着老太太的话,接过了言梅送过来的褙子:就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也只有二三个人有这种大毛的褙子。

    金氏听到老太太的话,眼神闪了闪,然后瞪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赵一飞,低下了头看着脚尖儿没有再说话:真真是有身孕就捧上天,不过是嫂嫂身边伺候的丫头,也能得了老太太的青眼!金氏又偷偷的挖了一眼赵一飞:如果不是男人太过无用,自己早有了,也不用日日来老太太房里看她脸子。

    老太爷只是一径笑着,看他的样子,对于老太太厚赏两位丫头,他是极赞成的。这让金氏的心中更不是滋味儿:赵家还真是母凭子贵的厉害!

    自己怎么着也能怀上呢?金氏的心更热了一些:也许是要找个好大夫给赵一飞好好补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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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章 赏雪

    鱼儿和画儿回到房里,侍书和霄儿听说她们得了件大毛的褙子,喜得什么似的:“你们两个真是给我们长脸儿啊,居然能得了老太太的好东西。”

    红裳要过了褙子看了看:“真是不错的好东西呢,颜色也是极不错,你们不会过于太艳倒也不会太过素净了——你们倒真是赶得巧了,老太太可不是轻易许人好东西的。”看了看一旁的侍书和霄儿,红裳想了想:“我那厢房的大厢子里也有大毛的……”

    侍书和霄儿连忙打断了红裳的话:“我的太太,那可不是轻易能动用的!就算是要用动,也是太太和老爷要做大毛衣服,哪里有给婢子做大毛衣服动用嫁妆的道理?”

    红裳一笑:“不过是衣料罢了,总不能看着你们大冷的天儿冻着吧?你们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侍书轻轻一叹:“太太又糊涂了!您的心婢子们知道,可是婢子只要穿了新做的大毛衣服,就是一桩祸事儿。”

    红裳心下也是明白的,只是不想让侍书几个寒了心,再说也不过是几件大毛的衣服,到时自己再找个理由,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搪塞过去也就是了:侍书几个人屋里屋外的跑进跑出,真要着了风寒也不是玩儿的。

    画儿也是赞成侍书的话:“太太,如果老太太又赏了侍书和霄儿,哪怕是一人赏了三件,就是有那眼红的人也翻不起浪来;但如果是太太体恤婢子们给婢子们做大毛的衣服,却真得是祸事儿了。这府里,有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看着我们这院子,巴不得我们犯点儿错呢。”

    红裳看了看手中的褙子轻轻一叹:“好吧,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看着你们只穿了棉衣,还真是代你们冷;嗯,明儿让人去找些灰鼠皮——只要皮毛密实些的就好,多多买上一些给大家都做一件毛皮靠身的褙子;外面再穿上件寻常棉衣,又暖和又挡风,也免得扎人眼,让人家说嘴,这样不就两全了?”

    侍书和画儿对视一眼:“太太说的法子也可以,到时候再说吧。”其实丫头们还是不太同意的,因为如此做对红裳来说不太好;只是丫头们也不好强拗着红裳,驳了太太的心意让太太心里不痛快,可对太太腹中的胎儿不好。

    画儿提醒红裳道:“府里自来没有这样的例,太太是心疼婢子们所以才想为婢子们做件衣服——可是府中之人如此多,都做了过来需要多少银子?如果只做我们院子里的人,也招人眼红嫉恨,并且也给了那些人话柄儿;如果太太真得想体恤奴婢,依婢子看,还是在老太太那里过了明路,也免得有心人再去挑拨。”

    红裳一笑,嗔了侍书和画儿一眼:“就你们心多长了一窍,我还能不知道嘛。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自然是要说一声儿的,你们老爷也是要打声招呼的;人人都做一件是不可能,当然是紧着自家人做,府中的管事们也可以做上一件——这样府中的仆从们也就会话少一些。今天冬天雪下得这么早,冷得天儿还长着呢,如果真有那个财力,倒是人人都做一件也无妨,不过我们赵府倒底不是大户人家,唉,总有顾不上的人。”

    鱼儿念了一声儿佛:“太太想着这个人,想着那个人,怎么偏生没有想着自己呢?你倒是善心,怕就是没有那么多人记得你的好!人啊,总记得你有什么地方对她不好了,很少能记住你待他的恩义,太太您还是少发些善心的好。不过,说到大毛的料子,不如明儿抖出来,我给太太做件衣服吧;”顿了顿又笑道:“绝不会糟蹋了好东西,太太放心就好。”

    红裳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鱼儿,她轻轻一挥手:“钥匙明儿来拿就成,你尽可着去做,我还真是怕冷的——在南边儿,再冷也没有这么个冷法儿。样式要求不多,只要足够暖就好,反正也是家常穿用。”

    鱼儿答应着笑道:“我先做一件给太太吧,做完太太就会让我做出门的衣服了。”

    众人笑鱼儿说大话,鱼儿也不以为意。说着话,红裳的饭也用得差不多了,她道:“你们就在这里摆上你们的饭菜一起用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去花园子里赏雪,烤肉是免不了的——你们几个馋嘴的现在少用些,到了花园子里不要眼馋却吃不下了。”

    侍书几个人嘻笑着答应了,给红裳奉上了茶,然后飞快的、胡乱的用了两口东西,便让人准备鼠皮的暖兜车子去花园里赏雪。

    虽然有暖兜,可是四个丫头还是怕红裳会冷到;所以商量过后,侍书几个人给红裳穿了大毛的莲青色百子刻丝貂鼠袄子,外面又穿上一件青缎狐皮褙子,再罩上了一件大红羽缎面白狐皮里的鹤氅;鱼儿最后看了看,又加上了一件大貂鼠的风领才算罢了。

    红裳对着镜子照了照笑道:“我再把脸包个严实,还有哪个人能认得我?虽然说下雪了,你们没有听说过下雪不冷融雪冷嘛?今儿万不会有多冷的;我看还是去了褙子吧?这样穿着实在是有些过于太热了。”

    侍书几个人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就这样拥着红裳上了车子,直奔了花园子。

    暖阁一早便烧得火热,四面的窗子也半开着散攻屋子里的热潮气。老太太一行人先到的,进了暖阁安置好后,老太爷便让人上了几样小菜吃上了酒。

    大厨房的厨师们早已经看了风向,在下风处拣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支起了架子准备烤肉。

    凤歌四姐妹也比红裳到得早,她们一到了暖阁里便脱了各自的毛斗蓬,给老太爷、老太太请了安后,便转到了暖阁后面去看烤肉了——吃其实并不重要,对于几位姑娘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事情实在是好玩儿。

    红裳到了以后,凤歌几人才自暖阁后又进了屋里,各自的丫头给她们净了手,她们才上前给红裳请了安。

    红裳笑着打量凤韵:“腿可感觉到不舒服吗?你要仔细小心些,腿上的伤可没有大好,身上穿得什么?裙子是不是单薄了些,千万莫要冰到了。”

    老太太也嗔凤韵:“刚刚唤你不听,你母亲可也说你了?才好了几日便忘了疼。快过来坐到我身边,好好的看看景儿,想吃什么让他们烤来给你就是了;千万不要再跑进跑出的了,冰到了腿儿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凤韵倚在红裳的身边儿笑了起来:“母亲,您看您招得祖母也嗔了韵儿。”

    一旁的丫头们早已经把凤韵的穿着禀告了一番,知道凤韵穿得并不薄,老太太和红裳才放下了心来。

    红裳拢了拢凤韵的头发:“去吧,到老太太那边儿好好坐着,不要再出去玩儿了,仔细日后腿疼。”凤韵只能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外面多好玩儿啊,可是她只能看着了。

    凤灵倚在金氏身边儿,并没有多少话,她的眼睛却不时的瞟过老太太身旁的凤韵。

    园子里的景色真得不错,暖阁也真是好地方:暖阁三面开了窗子,园子里大半景色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最好的景致当然是东面上的几株梅花,虽然花没有开,但那花苞已经极大了,红艳艳的一样惹人爱。

    老太太已经吩咐了言梅,回去时要折几枝插瓶:当然没有忘了红裳,却没有提及金氏。

    金氏坐在红裳的下首,好像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不时与红裳说几句玩笑话:一枝梅花罢了,也要巴巴的掂记着大房!

    果酒热热的送了上来,肉也烤好了一些一并送了上来,可是红裳只吃了肉,那酒一滴没有沾:只一句对孩子不好,老太太几乎让人把所有的酒自暖阁中撤出去。

    金氏只是冷眼看着老太太和老太爷宝贝红裳,她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叹:就像自己当初有了凤灵时一样,到时大房生出来也是一个女孩儿,那可真就是自天上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到时看还有一个人会过问你的死活嘛!趁现在能乐就乐吧,能享受就多享受些,不然日后可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

    言梅自外面进来,她去给老太太取东西刚回来,一头一身的雪花儿。老太太笑道:“雪又大了,冷不冷?”

    言梅笑道;“我还好,有老太太赏得在毛衣服,并不冷。可能小丫头们会感觉冷些吧,跑得飞快。”

    红裳闻言正是等到了好机会,便笑道:“今年的天儿冷得早呢;既然小丫头们冷,不如给她们拣着一般的鼠皮儿做些褙子一类的,也是老太爷老太太的一番善心。”红裳没有想到今日就有机会可以对老太太说了来自己的打算:她有把握老太太和老太爷会同意——她现在说句话儿是极好使的。

    老太太笑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府中没有定例呢。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给我那孙子积些德,今年就破费些,也不用官中的银子,我出私房钱给丫头们置办些大毛的衣服好了——能做得多少是多少吧,只是不可能人人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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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章 大雪掩盖下的阴暗

    老太爷一开始并没有说话:需要的银两不少吧?这要看看今年府中的收项倒底如何再说;而且自己府中的奴仆都做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儿;再者说了眼瞅着就要到年节了,需要银钱的地方不少呢。

    后来他听到老太太给孙儿积德的话儿,老太爷看了一眼红裳也道:“嗯,是个正经道理。既然如此我也出一些吧,多做几件总是好的。”

    红裳笑了起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出了,主意又是我出的,总不能让老太太和老太爷花银子,嗯,我也凑一份儿吧,让府中的各人都能过个暖暖和和的冬天。”

    金氏听到红裳的话原本是想冷笑一声儿的:你以为你是谁,观音菩萨吗?那你也要有菩萨那样的法子,才能普度赵府的奴仆们!可是不想老太太居然说为了她的孙子积德,而老太爷也附和了,最终她只能笑道:“我当然也是要凑一份儿的了。看这天儿冷的,赵府上上下下能得这份恩典,倒真是要谢谢他们还没有出世的少主子才成啊。”

    这话儿怎么听着都有一分酸溜溜的劲儿。

    金氏能不酸嘛:就算不用好皮毛,可是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自己怎么不得拿出个二三百两银子?!说她不肉疼那可真是做假了,只是不拿却是不行的——赵家的主子们都出了份子,她可不想失赵家奴仆们的心。

    红裳微笑着,假作没有听到金氏话中的酸味儿:“给我们全府上下的人做是不太可能的,不如先紧着老太太房里的人,然后依次往下推,有职事儿的管事儿们当然也是要赏一件的;而得了赏的人,今天年节的的棉褙子便不用给了,没有得到毛褙子的奴仆们,她们年节下的棉袄子倒可以做得厚厚的,这样一个冬天也就过去了。”

    老太爷听了只点头:“媳妇说的是个慈悲话儿,我们赵家也应该多积积德,老天说不定一下就给我们赵府两个胖孙子呢;嗯,这天儿冷了,吩咐下去让人明儿开始就施粥吧,一直到雪化了,反正年年都是要施粥的,今年早些也无妨,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事情就这么办吧,希望老天保佑啊。”老太爷看了一眼窗外飞舞的雪花:“今天的冬天冷啊,行善也不能忘了自家人,如此一来,我们府上上下下都能过个好年节。”

    老太太也笑道:“夫君不说施粥的事儿,我还想着年节前到庙宇里上些香油钱呢,这样更好,积德的事情多做些,我们的孙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降生;媳妇的法子好,花得银钱省了不少,也不会冻着哪一个,好啊,好法子。”

    金氏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现在大房不管说什么,听到老太太耳朵里那都好听的很,老太爷也是十有八九会点头的——那肚里倒底是不是个男娃还说不定呢,现在高兴是不是早了些!还舍粥,舍粥如果能来男丁,都舍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一个男娃出生?女娃倒是一连添了五个!

    可是就算老太爷真得老糊涂了,金氏也只敢在心底骂上两句,她是万万不敢开口劝老太爷不要施粥的:每年施粥虽然花了不少银米,可是赵家却从来没有断过一年——就是收成不好的年份,老太爷和老太太宁可缩减了主子们的开销,那粥也是照样施的。

    金氏只能到了自己能做主的那一天,才能一声令下不再施粥;做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只是白白浪费银米罢了。

    因为粥也不是以赵家的名义舍出去的——金氏也明白,不能以赵家的名义舍,怕朝廷上会有人据此参他们赵家一本;那都是朝廷的衙门设下来的粥棚,赵家只给银米,其他一概不管。

    做衣服的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红裳给自家院子里的人、还有赵安这样自己的心腹之人做些大毛衣服的事情,就很好混过去了。

    虽然红裳要多拿出二三百两银子:不过她和赵一鸣的铺子每个月的收益也有个六七百两了,且药铺子每个月也能有个近百两的收入,她还是很有些银子。

    一个小丫头跑进了孙氏的院子,到了孙氏屋外轻轻唤了雅音两声儿。雅音自屋中出来:“什么事儿?”

    小丫头冻得小脸通红,小手也是红的,鞋子也湿了,冷得搓着两只手在原地儿直跺脚儿:“姐姐,我们府的主子们都去花园子赏雪了,所以才不让姨娘们过去太太那里立规矩;听人说,赏雪的主子们怕是不到下半晌儿是不会回房的。”

    雅音愣了一愣,看了看满天飞舞的雪花又道:“都去了,难道太太也去了?”

    小丫头点头:“太太去了,原就是太太请得人,连姑娘们都一个不少的去了。”

    雅音想了想,又问了小丫头几句话后,看小丫头冻得立不住脚儿便道:“我去回奶奶,你先去茶水间的炉子那儿烤一烤,看把你冷的;一会儿我回完了奶奶的话,再给你找件衣服穿——时常在外面,也真是辛苦了你。”

    小丫头谢过了雅音,一溜烟进了茶水间,她浑身上下都几乎要冻透了。

    雅音进了里屋,她并没有同孙氏直接说小丫头带来的消息,而是上前看了看孙氏的字:“奶奶这字越发的好了。”

    孙氏瞅了雅音一眼:“天天写许多的字,想不好都难。”不过眼看着再过几天自己就可以解除了禁足,所以孙氏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她自己又看了看写得字也笑道:“嗯,的确是好了,真没有想到我也能写一手不错的字了。”

    雅音笑着又捧了孙氏两句才道:“刚刚使出去的小丫头回来报说,府中的人都去了花园子赏雪,所有的人都去了,包括太太,还有姑娘们。”

    孙氏放下了笔:“太太也去了?都有哪些人跟了去?”

    雅音道:“四个大丫头都过去了。”

    孙氏的眉头挑了挑,然后笑得嘴角、眉眼都是弯弯的:“外面的雪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吧?”

    雅音摇头:“瞅着这天儿,怕是到明日也是停不了的。”

    孙氏点头:“嗯,那使个人出去送信儿吧,让家里人来进府来瞧瞧我,今儿这样的日子可不好找。”雅音答应着出去了。孙氏抬头看着外面的雪花出了一阵子神,然后回头想写字时却怎么也静不心来写下去。

    雅音回来看到孙氏正呆坐在桌子前,便以为她又在烦心太太有身孕的事儿:“奶奶,那事儿既然有了法子,为了稳妥不要着紧的好;瞅着时机便可以了,急也是急不来的。”

    孙氏听了一笑,看了看雅音轻轻一叹:“不是为了那事儿,那事儿还有小陈氏呢,再说二房也不可能心里痛快,并不一定非要我们动手才成,说不定我们还没动手,就已经去了心头大患呢;我——,唉,也没有什么,只是没有心思写字了,收了吧,明儿再多写几张好了。”

    孙氏顿了顿道:“太太使了人来收字,你就说我有些着了凉,所以才写得少了。”

    雅音看看孙氏答应了一声儿,虽然知道了孙氏的心事儿却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收了东西下去,留孙氏自己静一静。

    雅音到自己屋里翻出了一件衣物,便转身到了茶水间;她把一件半毛的袄子、一双羊皮的鞋子递给了小丫头:“你可能都穿着大些,袄子你让人改一改吧,鞋子,你做一双厚厚的棉袜穿上也就正好了,也免得冻伤了脚。虽然都是旧东西,不过能穿上暖和些,也免得你不小心着了风寒。”

    孙氏自来不是一个宽厚的主子,虽然待雅音几个她带进府来的人还不错,可是待院子里的其他人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来:虽然时常会赏些银钱下去,却从来不知道关心一下丫头婆子们。雅音只得代她多想着些,怕她真失了院子里人的心,那秘密就是捂得再紧密些,也说不定会漏出去一星半点儿的风声——被人得知了去,自己这一院子的人也不想有一个可以活命的。

    小丫头欢喜的接过了雅音手中东西:“是姐姐的东西?”

    “也是奶奶往年赏给我的,我也穿了两年,去年还得了两件,所以这一件就给你吧;旧是旧了些,不过你将就着穿吧。”雅音知道衣服有些旧了,所以她才不好意思的连说了两遍。

    “姐姐能想着我,已经是天大的情份了!这样的好东西,不是姐姐我这一辈子能不能穿得上还真两说着。谢谢姐姐。”小丫头还是极高兴的,只是心里对孙氏多少有些埋怨: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冰天雪地就让这么着让自己一天跑两趟;如果不是有雅音姐姐护着自己,自己还真不说定就会染了风寒一命呜呼了呢。

    雅音回到房里时,孙氏还在床上坐着呆呆的出神,只是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有些忧思的样儿。雅音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这事儿却是说不得的。雅音想了想便自坐到一旁,取了针线簸箩里的活计做了起来。这个时候还是让孙姨奶奶自己想心事的好,一句话说得不对,惹恼了她可不是玩儿的。

    小陈氏在自家屋子里吃茶看雪,心情倒是不错——如果那开着的窗子没有冷风进来就更好了。

    小陈氏自得知今儿下了雪,她便高兴到了现在:真是老天也帮她啊!小陈氏坐在屋子里只是在等消息,她使了小丫头出去有一会儿了;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心急:这雪怎么也要下个两三天的样儿,而且看这天儿冷的,雪要化开怕是要有个十几天才成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能找到个机会下手的。

    喜心在一旁做着针线:她是在绣一对枕头;她顶多一年多也就要放出去了,妆奁怎么也要备一备才好,家里备下了她的赎身银子已经不易了,所以妆奁里能自己做的,她是一件也没有让爹娘去买。

    喜心看看小陈氏:“奶奶,您想的法子可是老法子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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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章 扫雪

    小陈氏听到喜心的话连呸了两声儿:“呸,呸!有什么万一,就没有万一!你个死丫头就知道触我的霉头儿。老法子?老法子怎么不好了,老法子才是最管用的!到时候人们忙着救人还不来及,哪里有心思要查这个、那个的?等她们想起来要查时,还有什么能让她们查的?我说行就一定行。”

    小陈氏对于红裳的怨恨已经忍无可忍了,对红裳肚子里的那块肉怨念更重。

    喜心的心里头总是不太安稳,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奶奶,我这心里不踏实呢。太太的心计和手段儿您也是知道的,哪里是容易对付的人?太太可不是宋氏,不那么好哄骗,婢子还担心太太就在等我们动手呢——我们一动手就被太太捉了正着,想想就挺可怕的;太太不是没有这样的手段,从来就是显山不露水的就捉住了我们的把柄;而且,您不记得了,我们在太太手里的把柄可不是一桩呢,也不知道太太是打得什么主意;奶奶,您还再想想吧,眼下我们最好是什么也不做为上;俗话不是说了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小陈氏转过头来看着喜心:“你个死丫头,一句顺耳的话也不会说是不是?把柄?她怕是没有真抓住什么有利的把柄儿,不然还能容你奶奶我逍遥到现在?她有手段,她再有手段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现在说不定早已经乐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不动手,等她生下来再动手不就晚了嘛?!没有万一,听到没有!”

    然后,小陈氏看了一眼喜心,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想的,只是你也看到了,你原来说得法子根本行不通;太太虽然有了,可还是霸着老爷不放,老爷不过来我们院子,你奶奶我不要说有喜了,就是蛋也下不出一个来!而太太万一得了儿子,日后这赵府里你家奶奶要如何过活?”

    喜心轻轻一叹:“奶奶,您这话儿可千万不要再说,就是对孙姨奶奶也不要说;太太能怎么霸着老爷呢?依婢子看,应该是老爷怕太太现在胎还不稳,所以想多陪陪太太吧?过二三个月后,太太的胎稳了,老爷便不会宿在太太房里了;就算是老爷不放心太太,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会发话的,您现在不用急的吧,奶奶?”

    小陈氏嗔了喜心一眼道:“二三个月?我是二三天都等不了!话说得轻巧,可是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哪个说得准?就像现在,你原来还说老爷不会宿到太太房里呢,现如今还不是一样?咦——?我说你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儿,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嗯,我想想,对,就是自从你们家送了信来,想赎你出府去成亲,你便事事处处总劝我退让一步;你个小蹄子,你想走自管走你的,偏要拖我的后腿做什么?你放心,奶奶我就是有个万一,也不会拖累了你!”

    喜心张了张嘴想分辩两句,可是想一想小陈氏的为人,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两只眼睛红了。

    小陈氏原来要做什么,喜心是没有太过多拦着她,那时因为在小陈氏上头的人是宋氏;后来她看太太的手段厉害,才有心要劝小陈氏让一步的;说实话呢,喜心也是因为要就放出府去了,不想这个时候小陈氏出了什么事儿,连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但是说到底,不也是为了小陈氏好?可是如此被小陈氏抢白了顿,喜心还真不是滋味儿。

    小陈氏看喜心不再说什么,正想再说她两句,好让她能安下心来为自己谋划做事儿时,一个小丫头挑帘进了屋,带进来了一股子冷风。

    小丫头对着小陈氏屈膝行礼:“奶奶,太太现在不在院子里,去了花园子赏雪。听说,老太爷、老太太、二房那边儿,还有姑娘们都去了。”

    小陈氏听说后没有再问什么,摆摆手便让小丫头出去了,叹息着击掌:“她居然今儿就去赏雪了,实在是错失了机会。不过,就算是早知道,也来不及安排;算了,还是打算眼下要紧。”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招手叫过来喜心伏耳嘱咐了一回。

    喜心想了想摇头道:“奶奶,依婢子看此事儿八成不行,太容易让人找到我们身上来了。”

    小陈氏瞪眼:“你就不会想个法子,不让人疑心到我们身上来嘛?我养着你是做什么的,只吃白饭的?你不要一开口就是不行,我的法子不行,你给我想个法子来!总之,那人肚子里的肉,我是绝容不下的。”

    喜心看着小陈氏,最终没有法子只得答应了下来:“只是此事儿可不好做,今儿不一定能成;赶得急了,怕到时让人起了疑心更水好。”

    小陈氏摆手:“你去安排就是了,这雪要化干净了,没有个十天二十天的功夫是不成的,我不急;只是,你也不要故意拖延着,太晚了我也是不依你的。”

    喜心只得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坐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了。有这样的主子,喜心除了叹心外也没有办法:她原来已经帮着小陈氏做过很多事儿了,现在想抽身已经是不能了;只能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在她没有出府的时候,小陈氏就被太太捉个正着就好。

    倒也不算是喜心不忠主,只是她的话儿小陈氏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喜心便只能谋算看能不能保着自己了。

    虽然雪没有停,不过赵府中的洒扫婆子们还是出来清理积雪了:怎么也要把路清一清啊。婆子们一面说着话,一面做事儿,手里忙活着倒也不觉得冷,还人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大家伙一块做事儿,场面儿倒也热闹,也感觉不出累了——赵府中,怕就是这些粗使的婆子们过得日子最简单开心吧?

    打扫到红裳院子外时,红裳院子里的婆子听到响动出来一看便笑道:“嫂子们辛苦了,这一块儿我们自己来就成了,不必麻烦嫂子们了。”

    倒也不是婆子们客气,只是她们实在是不太放心由外人来打扫院子附近:太太有孕了,能不小心些嘛。

    洒扫的婆子们哪里肯答应:其它的地方如果有人这样说,她们早谢过走了过去,可是这里却是太太的院子——赵府现在正经主事儿的主子,她们能不殷勤些?要更卖力些做事儿才成。

    洒扫婆子们先表达了一下对太太的感激之情,然后就是一定要代太太打扫干净路径才成;红裳院子里的婆子无法,便出来同她们一起做事儿:其实就是一面做事儿一面暗中看着他人做事儿,防着万一有人在路上弄些手脚什么的;不过红裳院里的婆子没有坚持不让他人动手的原因,在于红裳现在出入俱是听老太太的话备了毯子的,她不在车子上的时候,一落脚就是踩在毯子上,所以就算是路上有人动了手脚,也不会滑倒了太太。

    红裳院子里的婆子出来了七八个人,还有两个婆子笑着说了两句话,回身进去给洒扫的婆子们煮热汤、备点心去了。

    洒扫的婆子听到有点心和热汤,当下做事儿更是卖了力气,人人都是干劲儿十足。

    婆子们扫雪只是扫青石路面上的雪,路两旁的雪是不扫的。可能是扫得兴起,一群婆子扫着,扫着,有二三个婆子居然铲起了青石路边的雪,一会儿被其它几个婆子们看到便笑道:“嫂子们想吃点心想吃疯了吧?有力气没有地方用了!那里雪却是不用扫的,主子们哪里会站到那里去?”

    那二三个婆子笑道:“我们几个真是糊涂了。”一面说着一面又把铲起的雪放了回去,有一人似不经意的扫在雪上面扫了几下。

    红裳院子里的婆子已经有人过去了,好似是为了拉那几个婆子过来,不过她过去不留痕迹的仔细看了看那路旁的雪,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来,才拉了婆子们走到前面去:“如果不是嫂子们下午有差事儿要做,本来不只是有热汤,热热的酒也是有的!现在却是不敢让嫂子吃酒的;晚上,一定烫了热热的酒给嫂子们送去,正好吃完可以好好困一觉——这原就是太太吩咐的,不然我们哪里有这个胆子取官中的酒给嫂子吃。”

    婆子们笑得一脸花儿,虽然嘴里说着不敢让太太如此累心记挂着,可是心里却早已经热热的了:太太就是想得周全啊。

    红裳院子周围的雪清得差不多时,有丫头来叫婆子们去用些热汤,吃些点心垫垫肚儿;婆子们知道太太不在院子里,便也没有多少顾忌,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进了院子:一来受用一下点心热汤,二来也正好歇一歇脚儿。

    红裳正倚在靠垫上同金氏说笑着,老太太面前也摆上了几枝梅花:可能是屋里热的缘故,那花苞儿看着有些松动,想来明日一早便能盛开了;老太太爱得不行,一个劲儿的瞅着那花儿笑。

    老太爷吃酒吃得自在,一时高兴,他还让人请了两个说书的先儿来讲段子逗乐,屋里时不时就是一阵的笑声儿;姑娘们倒真是听得入神,平日里她们哪里能听得到先儿说得故事,多半儿都是丫头们转述的。

    先儿也是知道规矩的,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心亮着呢:知道屋子里有未出阁的姑娘,所以说得故事都是极文雅的,或是极逗乐的,没有一点儿违了礼仪的事儿;得老太爷的心,一下子赏了两个先儿一人二两的银锭子。

    屋里正热闹,红裳和金氏也被先儿的故事吸引了,正分说听得故事呢,就听到外面有个小丫头来寻侍书。

    侍书正和霄儿准备着服侍红裳用汤水,便对鱼儿道:“鱼儿,你代我去看看吧;八成是哪个小丫头嘴馋,看上了我们屋里的那几碟子点心——如果是,就给了她们吧;这大冷的天儿,让她们也用些热茶、点心,享受一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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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三章 落花生

    侍书让鱼儿代她出去应对小丫头是有她的道理:画儿和鱼儿都是极细心的,但画儿是府中的老人儿,老太太和老太爷抬抬眼她就能知道是什么事儿,所以不能让她走开。

    鱼儿只是一笑,对着屋里的众人福了一福便出去了。金氏看着侍书,口里对红裳笑道:“嫂嫂,你这个丫头的嘴皮子可真是利落;这话说得的,叭叭的好似炒豆一样。”

    红裳看着外面满天的雪花头也没有回,好似不经心的道:“她啊,嘴比脑子都快!除了她那张嘴儿,也就没有其它本事儿了。”

    金氏听到后笑了笑,转过头也看了出去:“哟,这一会子雪下得更大了些呢,那几件梅花都不看不太清了。”她口里说着话儿,暗中支着耳朵仔细听向了暖阁外。

    暖疼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所说真得不过就是点心、热茶,还有什么炉子之类的;鱼儿嗔小丫头的话也不时传来,笑着骂小丫头们贪嘴什么的。金氏听了半晌儿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事儿,她有些犹豫的看向了红裳:难道她房里的小丫头大雪天跑来,只为了一口吃的?这贪嘴贪得可真有些过了。

    不一会儿,鱼儿便自外面回来了,她对侍书笑道:“真叫你猜着了,不过却不只是掂着那几碟子点心,连那炉子上你放的那一大把的落花生也被她们掂上了。”

    侍书和霄儿正在收拾汤盅儿,听到鱼儿的话,侍书轻轻一跺脚儿:“这帮子吃客,我倒忘了这事儿,这下子真是生生便宜了她们。”

    鱼儿笑道:“我应了她们——反正等我们回去,那落花生也就烤得不能吃了,不如送个人情呢。”

    红裳闻言笑着回望了一眼:“落花生烤得时间久了还能吃嘛?给她们吃了也就吃了。”

    侍书笑了起来:“罢了,罢了,太太都说话了,给了她们就给了她们,只是平白让你做了回人情。对了,你没有问问院子里可有什么事儿嘛。”

    红裳同丫头们的话儿,金氏一直在暗中留意,可是听来听去,全是一些丫头间的事儿,而且红裳主仆间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就像金氏所疑心的,小丫头当然不是为了吃食来的:那落花生便是暗语了;只是几个丫头把暗语杂在闲谈间,说出来时非常自然,她当然是听不出来了。

    又看了一眼四个丫头,金氏忍不住瞄了一眼红裳,看她全不在意,心下不禁有些鄙夷:这几个丫头真是被惯坏了,主子房里的东西也不问过主子就做主给了小丫头们吃;话说回来,商贾之家原就没有许多的规矩。

    金氏所谓的规矩却不是礼仪规矩了,只是她个人认定的尊卑上下:她是容不得奴仆们在她面前说笑的,也容不得丫头们拿她的东西,哪怕是针头钱脑儿也不成;她也不是小气,只是她认为丫头们如此做,就是太不把做主子的放在眼里了。

    红裳只是随意:对于一般的规矩,人家如何她也如何,其它的细小之处却是完全放了下去;在红裳眼中,丫头们等同于她二十一世纪的下属;而且不过是点心什么的,放着不用也是坏掉扔了,给小丫头们不是正好?

    鱼儿已经接过了宵儿手中的茶来给红裳:宵儿整治了不同的茶给屋里的众人,自己带着小丫头把茶一一送了过去。

    鱼儿一面给红裳递茶,一面答侍书:“我们院子里还能有什么事儿?全府的主子们都在这里了,姨娘们那里也送了信,让她们各自在房里休息不必过来立规矩,老爷要回来也要到下午了,我们院子里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侍书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我们不在院子里,那些丫头们什么也不知道做玩疯了,惹出了什么事端来。”

    鱼儿看了一眼红裳:“哪里能玩疯了,那些丫头还是很懂事的,她们还帮着洒扫的大娘们把院子外的雪清扫干净了呢;不止是小丫头们,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没有闲着,还做了不少的事情,就连二门上的婆子们都得了好处——她们按宵儿的方子煮了许多的热汤,着人送到了二门上,听说连大门上都有呢;大冷的天儿,门房的人倒成了辛苦的,有些热汤总强过让他们吃热酒误事儿。”

    说完鱼儿还特特看了一眼侍书:“你还担心嘛?人家可没有玩儿,都做着正经事儿呢。”

    红裳听到这里收回了目光:“那热汤是你们哪个人吩咐的?事儿安排的不错,倒是我一时疏忽了。”

    画儿笑道:“太太现在将养身子重要,这样的琐事儿自然有奴婢们代太太着想;大事儿奴婢们替不了太太,这样的小事儿自然不能让太太操心才是。”

    老太爷一面吃着酒,一面听着屋里各人说话,红裳和丫头们说得话他当然都听到了;老太爷听到画儿的话后,他是完全的放下了心来:大媳妇处置府中的事情,有这几个丫头在她身边相帮看来不会有什么错漏的;府中的事情最好还是由大儿子这一房处置为好,目前就这样吧,最后的一两个月到时再说好了。

    红裳今天的心情真得不错:雪景实在不错,而且今儿她居然就这般凑巧的解决了两件事儿:一个是丫头人的毛皮褙子,一个便是打消老太爷、老太太担心自己有了身孕不能理事的顾虑。

    金氏听到画儿的话后多看了一眼她:看来嫂嫂身边的这几个丫头不一般啊,这几句话在老太爷面前说来真是太是时候了!而且一点也不突兀。金氏暗自一叹:也难怪嫂嫂宠着这几个丫头,她能在养胎的时候把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同这几个丫头很有些关系啊。

    如果自己要自大房那里夺过理事的大权……,金氏一面想着,一面又扫了一眼侍书四人,她的目光有些闪烁。

    府中现在理事的人还是红裳,金氏心中当然是十二分的不舒服:只是大房至今处置事情也没有差错,让她也无法下手夺权——撕破了面皮的事儿,她是不会做的。原本她一直在等红裳闹口后顾不过来,府中乱成一团时,她再出来收拾残局;到时是即做了好人,又能得了大权。

    但是现在看来,等着大房出错怕是不易了。金氏的心思转了起来:也许,应该另外设法?

    红裳对画儿点了点头:“难为你心思想着。”然后她没有再同画儿几个人说什么。

    一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听出红裳主仆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红裳和几个丫头都知道:孙氏的人又来了——落花生指得就是此意。详细的情形现在当然不能问,反正眼下红裳并不想惊动孙氏和侨装得那人,所以现在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需要等。

    宵儿曾问过:为什么不一下捉了那人?

    鱼儿倒是明白:当然不能捉。那人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都不知道,冒冒然捉了以后发现赵府惹不起那人,到时候放与不放都难做了;是男还是女是目前最要弄清楚的事情:是女的不用说了,捉了再说;如果是男的,此事儿便要小心些处置了——此人到底到赵府来有什么用意?单单为了偷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才对。

    红裳转头笑着问起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吃宵儿调制的茶可还合口味。老太爷和老太太吃了茶后都点头笑道:“不错呢,这是什么茶,却是从来没有吃过的。”

    红裳笑道:“宵儿懂些药理,那茶是她自己调配的,据她说对老太爷和老太太身子好;老太爷、老太太如果吃着不错,媳妇回头就让宵儿把方子写下来送到上房去。”

    老太爷连连点头:“好啊,不也不着急,什么时候写妥了送过来就是。。倒是媳妇你,现在只顾着自己就可以了,偏还要记着我和你们老太太。”话虽然有些嗔怪的意思,可是话里话外的高兴,任谁都听得出来。

    红裳笑着谦虚了几句,便又同金氏一起听先儿说书;但红裳现在也不是什么烦恼也没有,至少她心里还有一层担忧:姨娘们到现在都极安静,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这可不像是小陈氏和孙氏了,难道她们真得认清了自身的处境,想像陈氏一样安稳度日了?

    红裳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间心不可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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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俊在小书房里站了起来,推开窗向外观看了一会儿:雪下得比上午时可大了许多,就是雪花也大了许多,而且还有些起风了。赵子俊关上了窗,他搓了搓手——并不是因为冷了;他脚下就摆着火盆儿,身上也穿着大毛的衣服,就是推开了穿,也不曾冷到他。

    赵子俊又坐了回去,唤了一个小丫头进来问道:“今儿老太爷在外书房还是内书房?”

    小丫头福了一福:“老太爷在花园子里赏雪呢。”

    赵子俊喃喃的道:“赏雪?”小丫头把赵府去赏雪的人都说了一遍儿,赵子俊沉默了一会儿摆手让小丫头下去了。

    赵家人在享天伦之乐嘛?赵子俊有些落漠的看向了桌上的书:他却只能同这些书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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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四章 山上太冷了

    赵子俊坐了一会儿,拿了一本书在手中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他干脆放下了书,穿上灰鼠里毛皮的鹤氅,又唤上两个婆子担上东西跟着,他负手出了院子,直奔赵子平两个人的院子而去:今儿可真是赏雪的好日子,一个人赏难免有些孤寂;上次赵子平兄弟二人请了他吃酒,今儿借这个机会,他回请了正好,也能图个热闹。

    赵子平兄弟没有想到赵子俊这种天气能来,不过还是迎了出来,把赵子俊接了进去,不一会儿兄弟三人便摆上了酒菜,吃喝说笑着赏起了雪来,不时议一议明天的春闱:三个人倒底有几分心思在春闱上,真得只有天知道了。

    魏太姨娘让香草热了一些果酒,让人在自家的小厨房里弄了几样小菜,又叫了几个娘子过来,主仆几人坐着吃酒看雪景儿,说说笑笑的倒也自在。

    正说笑着,门帘挑开一阵冷风自外屋吹了进来;春草探头看去,一个小丫头闪身进来,正在门口处搓手、跺脚儿呢。

    春草正占着手,一个娘子便起身迎了出去,笑骂小丫头道:“死蹄子,想冻死娘们是不是?大冷的天儿不在屋里窝着,你乱窜什么呢。”

    小丫头也不惧那娘子,笑着福了一福:“这样的天气没有事儿,我真想窝在屋里好好耍呢,哪能来找大娘的骂?”

    娘子啐了小丫头一口:“你们这帮小蹄子一惯会哄人,有什么事儿快回吧,你是等我问你呢,还是等我赏你呢。”这里正说着话,香草也自里间走了出来:“什么事儿?”

    小丫头一笑上前把一个纸胜儿塞到了香草的手里:“今儿婢子刚刚取来的。”

    香草看也没有方胜,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说道:“倒是辛苦你了。”

    小丫头摇头:“大娘交待的事情,我当然要上心才成。”

    香草闻言看了看小丫头:从头到脚都湿了;她轻轻一叹:“你倒真是个省心懂事的,不枉我们娘们平日里疼你;这雪可真是太大了,瞧你这一身,你这鞋子也是湿透了吧?出去你怎么也不知道穿双木屐,穿身蓑衣呢?”

    小丫头搓了搓手笑道:“我不耐烦穿那劳什子,穿上了跑不快的,万一不小心还可能滑动了;而蓑衣穿身上实在太难看了,下雨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下雪倒真得不必了穿它了;大娘如果没有事儿,我就回去烤烤了。”

    一旁的娘子点了小丫头一指头:“你个鬼机灵,说这么多做什么?就一句话,你就是喜欢在雪地里疯跑着玩儿是不是?你可仔细着,万一着了凉就又要喊头疼了。不要急着走,你等着,这种天气你也跑了出去,怎么也不能白了你不是。”

    小丫头嘻嘻直笑:“大娘是知道我的,雪地儿好玩着呢。不敢再要大娘们的赏,如果没有事儿,让我回屋子里烤烤就好,就是大娘疼我了。”

    香草一笑:“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我一会儿着人给你送双鞋子过去,姨奶奶那里我回一声儿就行了——你就在屋里谢谢奶奶就成了,不用再来这里谢恩又弄一身湿。”

    小丫头迟疑了一下:“我们奶奶自己就够苦的了,比我们这些奴婢穿得、用得也强不了多少,我看还是——”

    那娘子拍了小丫头的脑袋一下:“滚你的吧!奶奶一向是心善的人,我们也不会看着你挨冻;一会儿我会把我姑娘去年做得一件棉衣一并送过去,你出去疯时记得穿上,也省得着了凉。”

    小丫头答应着留下一串脆生生的笑声儿跑走了。

    魏太姨娘看到香草和那娘子回来,淡淡一笑:“你们做得很好。记住,不要寒了底下人的心。”魏太姨娘院子里的奴仆们哪个不是赵家的人,可是现在她们眼中只有一个主子魏太姨娘;要做这样并不困难,只要对奴仆们有一点应时的或是应急的小恩小惠,就足以让这些老实本份的奴仆们感激涕零了。

    那娘子笑着接了两句魏太姨娘的话儿;香草自来是话少的,她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儿,便把手中的方胜儿递给了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把方胜打开看过以后,就把那二指宽的纸扔到了火盆里,看着它变成了灰烬。几个娘子或坐或立,却没有一个说话的:魏太姨娘想事情时需要绝对的安静。

    一个娘子等纸条变做了灰烬后,伸手取了一旁的一柄小扇儿轻轻一扇,那灰烬就同银炭的灰混到了一起,再也看不出来这里面混入了一张纸的灰烬:倒也算得上是干干净净。

    魏太姨娘看着火盆儿呆呆的出了好久的神,忽然开问口道:“今儿是几了?”

    香草最知道魏太姨娘的心意,她张口答道:“今儿十八了,还有十几日就要过年节;府中早两日已经开始备年节的东西了,奴婢正想着过两日也弄得应景儿的点心与饭菜呢。”

    香草不是多话的人,她多说了两句,倒引得其它娘子多看了她两眼。

    魏太姨娘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儿:“要年节了啊,日子过得还真快。你们说,老太爷和老太太生大姑娘的气,现眼下是不是也应该差不多了?再怎么说,一个大姑娘家也不能扔到山上过年节不是。嗯,这天儿冷的很啊,万一大姑娘着了凉,老太爷和老太太应该就会心疼了——怎么也是赵家的骨肉啊,还能真狠得下那个心,我却是不信的。”

    香草淡淡的道:“天是真冷,说不定大姑娘已经着了凉。奴婢这就使个人去瞧瞧大姑娘吧,送些厚厚的衣物及年节应景儿的东西过去;虽然我们送不起大毛、二毛的衣服,不过东西多寡总是奶奶的一番心意。”

    魏太姨娘点了点头:“是啊,山上太冷了,让人叮嘱大姑娘一句,可千万要小心莫要着了凉啊。”

    在暖阁中用过午饭不久,赵一鸣也回来了。他一进暖阁先给父母请了安,然后便笑道:“这种天儿,暖阁里真是好享受呢。父亲,晚上不如叫上子俊几个,我们爷几个在这里聚聚;母亲闹了一天也累了,裳儿有身子也要早休息,弟妹也在这里呆了一天想来腻了;她们娘仨儿去歇着,我们爷几个正好霸了这里。”

    老太爷笑了起来,对赵一鸣点头:“嗯,不错,可以。你回府这么久,还没有同他们聚一聚吧,趁今日聚聚倒是不错的主意;只是我吃了一天的酒,晚上却是不能多吃酒了,看你们吃就好。”

    赵一鸣笑道:“晚上我也不敢多吃酒的,怕睡得太沉误了上朝的时辰。”

    老太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少吃些酒才好。你坐下吧,午饭已经撤了,你还没有正经用饭吧?烤肉倒是现成的,让他们马上烤了,一会儿就成。”

    大儿子可是在老太爷的眼中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所以他才会记着儿子的一顿饭。

    赵一鸣坐到老太爷一旁:“父亲安心,儿子已经用过饭了。每日裳儿都让人给儿子送午饭的,用得时候还都是热热的,儿子现如今倒算不得饿。不过,有烤肉真是不错,让他们烤上吧,儿子一会儿多少尝一尝。”

    老太太听了看向红裳:“媳妇倒是有心思,只是如今也让你太费神了些。”

    红裳笑道:“费什么神呢?如果夫君用不好饭,媳妇在家用饭也不香;其实我也是多想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想来知道,衙门里是有现成的饭菜,只是媳妇想着,那饭菜怎么也不如家里做得干净、热乎不是?而且夫君也希望用家中的饭菜,所以媳妇才让人每日都送一趟过去,反正也不费多少事儿。”

    老太爷点了点头:“话虽然如此,只是这样的事情你日后只要交待下去,让丫头们去做就好,不要每日都盯着费神。”老太太也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声儿。

    红裳急忙答应了,她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其实是满心欢喜的:不过,她当初做得时候并不是因为要讨两位老人家的欢心,只是想让赵一鸣能用上一口热饭——她上一世吃工作餐吃得可真是伤了胃,所以这一世才十分同情赵一鸣要在衙门里用饭。

    金氏听得却大不是滋味儿:她的夫君今儿也去上差了——年底各衙门都忙,赵一飞被上峰叫去帮忙了;可是她自一打开始就没有给赵一飞送过午饭,一会儿等赵一飞回来,老太太可就有得话说她了。

    金氏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她刚想到自家的夫君,那赵一飞便也迈步进了暖阁。因为有老太爷在,赵一飞也规规矩矩的向父母请了安,然后又抱怨了天气冷得过份,接着便是急着找吃得:“衙门里叫来的饭菜,不够那几个人抢的,我不过挟了两筷子,满桌上便连口汤都没有了!真要饿死我了,有什么吃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热的,上来就成。”

    老太爷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金氏:两个媳妇一比较,真是上下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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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五章 迁怒

    金氏被老太爷看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而老太太听到赵一飞的话后已经心疼的不行了:“我的儿,快来坐下。肉呢,烤好没有?先取些来给你们二老爷用。”然后又对赵一飞道:“先吃两块点心掂一掂吧,肉很快就烤好了。”

    赵一飞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点心,虽然饿得很,但却一点儿也不想吃:日日都是这几样,早就吃得腻了。只是看到一旁的老太爷,他还是听老太太的话,取了一块点心放到了嘴里。

    老太太又让人给赵一飞煮了热茶上来,便看向了金氏:“媳妇,不是我说你,看看你大嫂,有着身孕还不忘照顾你大哥;女子啊呀,嫁人后便是相夫教子的这点儿事儿,现如今没有儿子让你教,你更应该把一飞照顾,对不对?可是看看,你都把一飞饿成什么样儿了?媳妇,你要知道,男人是饿不得的;身子骨饿上几次万一坏了,那可不是三五日能调养回来的。”说完,老太太还特特扫了一眼凤灵。

    听老太太那意思,二房至今只有一个女儿,赵一飞的妻妾别无所出,就是因为金氏把赵一飞饿坏了:身子不好哪里能有子嗣?

    金氏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就算是赵一飞的身子坏了,也绝不是饿的,那是因为他好色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把一副身子掏空了所致,关自己什么事儿?倒是有赵一飞老娘老太太的功劳,那些狐猸的通房可有不少都是老太太送给她儿子的。

    金氏心里把老太太咒了不下十遍,面上还能勉强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儿来。

    可是,真真是她想什么便来什么:金氏刚想到老太太给自家男人塞了很多通房丫头,那边儿老太太已经在叫人了:“青儿,蓝儿,你们两人过去给二夫人见个礼;日后你们就在二老爷房里伺候着了。”

    随着老太太的话,自她身后出来了两个丫头:一个白白净净,一个尖尖的下巴;两个大丫头走出来,羞红了一张脸对着金氏福了下去:老太太什么意思,不只是她们两个听得明白,屋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金氏瞪着青儿和蓝儿,一时间没有说话,一张脸上已经全没有了笑容:她十分想甩袖子走人,可是她看了一眼老太爷,最终还是忍下了。老太太,金氏还真是不放在眼中,可是老太爷面前,她不敢太过放肆。

    老太太看也不看金氏,拉着赵一飞的手口里却对金氏说着话:“你啊,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我对你也没有太高的期望了;不过,日后有青儿跟在一飞身边儿,我还能安心些。”

    金氏不能发作,也不好直接驳回去,只能悄悄瞪了一眼赵一飞:示意他张嘴回绝了老太太;可是赵一飞却低下了头一声儿不吭。

    红裳也没有想到事情急转直下,老太太居然又给了小儿子两个通房:赵一飞刚纳了贵妾不久呢,再收通房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她是真不怕儿子把身子折腾坏了啊。

    不过这事儿红裳不好说什么,她只能假作吃茶赏梅,老太太与金氏她是一个人也不敢瞧;就是赵一鸣,也一样对窗外的景色着了迷,头也不回的直盯着那梅花瞧个不停。

    红裳知道此事儿能开口的人除了老太爷外,就只有赵一飞了:可是他却至今一言不发,看来对两个丫头还是有三分心思的——这小叔子是不是也太好色了些?

    老太太也真是的,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赏个雪,为什么非要把气氛弄得如此尴尬呢?红裳埋怨归埋怨,可是脸上的神色是一丝也不敢有变动,生怕被金氏误会了她在偷着乐。

    金氏没有答老太太的话,屋里一下静得声息全无。

    老太爷终于开了口,他先咳了一声儿:“行了,他房里刚纳了一个妾,你又送两个通房,他身子受得了嘛?一个通房便足够了,用不着两个。”老太爷原本对于老太太的话并不赞同,虽然纳妾不是坏事儿,可是也不能今儿一个,明儿两个往儿子房里塞人吧?

    可是金氏不给老太太面子,倒底让老太爷心里不舒服了,所以他才会留下了一个通房,算是落一落金氏的体面,让她日后行事知道什么叫做上下。

    金氏听到老太爷的话后,立时便站起来福了一福:“老太太,媳妇知道错了,日后媳妇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夫君,还请老太太放心;至于这两个丫头,我看这个白净的丫头不错,就请老太太把她赏了给媳妇,您看成不成?”

    金氏当然知道老太爷的意思,而且一个总比两个好,所以她立时便认了错,并定下了要哪一个丫头:让老太太没有反驳老太爷的时间。

    老太太倒没有再为难金氏,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那个名叫蓝儿的尖下巴丫头又回到了老太太身后。

    红裳一直冷眼旁观着:老太太倒真是对小儿子偏心,日后想来通房与妾室二房是绝不会断的;而且,原来老太太和老太爷待自己和赵一鸣,还真是算得上客气了,最起码没有不由分说就塞两个丫头过来。

    金氏坐下后看了一眼一旁坐着吃茶的红裳,心里不由的更是泛酸:凭什么大房做什么都是对的,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好呢?老太太偏心也就罢了,可是就连老太爷也太过偏着大房了。

    红裳看金氏脸色不太好便想替她解围,开口把话题岔开了:“老太爷,老太太,趁姑娘们都在,媳妇正有事儿要说一说。眼下媳妇虽然可以理事儿,可是时日长了总有吃力的时候;而凤歌、凤音年纪不算小了,是时候应该学习如何掌理家事儿;媳妇想,是不是现在就让她们跟着媳妇学习理事儿呢;到媳妇身子真重的时候,她们也就学得可以理事儿了,再有侍书四个丫头一旁提点着,媳妇认为凤歌两个姑娘一定可以的;再说,如果有什么大事儿,府中不是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弟妹嘛。”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得直点头,红裳说得这事儿很是正经:凤歌二人可是嫡女,又早早就定了亲事的,是要好好教导她们才成——嫁出去了,只能让人家赞一声儿赵家的女儿好,不能让人家挑出赵家姑娘的不好来;能当家的主母才能给赵府带来利益。

    老太爷和老太太当即便同意了,赵一鸣做为父亲当然也不会不同意;而赵一飞只要是老太太同意的事儿,他是绝不会反对;金氏虽然心中恼极,可是也只能笑着勉励了凤歌二人几句,算是同意了。

    红裳说出口来,也知道可能是触到了金氏的伤口上:但是家产的事情早晚两房要面对的,如果金氏真有那个心思,还不如两房早早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好呢;再者,该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不能理直报壮的处置呢?

    所以,红裳没有后悔自己提出了这件事儿:如果金氏没有其它的想法,红裳说这个事儿,是真得解了金氏的围——红裳把老太太的注意力引走了。

    金氏在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好在凤歌二人过二三年就嫁了,而自己的女儿凤灵也就长大了,到时一样可以用学习的借口,让她跟在大嫂身边学习掌理家事儿,到时顺带夺权也是一样。

    两房的媳妇终于面对了彼此的对立:红裳不打断后退,而金氏也不打算相让。

    红裳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而凤歌和凤音也出来谢过了红裳,一家人都欢喜的很。

    金氏看大房的人笑得越欢,心里越像是有根刺,刺得她全身都难受;尤其是红裳提议由凤歌二人代她掌理府中的事情,让她最为气苦——老太太送通房,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金氏越想越恼:既然你们不想我好过,那大家都不要高兴好了。

    金氏扫了凤歌四姐妹一眼,然后对着老太爷、老太太笑道:“老太爷,老太太,话说我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我们府的大姑娘呢?倒是听人说,大姑娘是上山静养了,可是现在天儿这么冷,又快到年节了,是时候应该接回来吧?万一大姑娘在山上着了风寒,山上缺医少药,身边儿也没有几个人照料,可怎么是好。”

    金氏的话一出口,屋里又一次静了下来,就连两个说书的先儿也闭上了嘴:她们是在一旁坐着休息的,自然是要悄悄的说几句体己话;可是主人家都不说话了,她们当然也就不敢开口。

    红裳悄悄看了一眼金氏,只一转念便明白金氏如此做是为了什么:真如赵一鸣所说,二房是一心想要夺赵家的家产;大姑娘不过是个引子,她是见不得自己这些人高兴吧?只是用得着如此不高兴嘛,左不过是府中理事的权力罢了——老太爷要给谁就是谁的,自己为什么有女儿不给,便要给二房呢?

    红裳对于金氏的心胸也失望不少:至于恼成这个样子,给我下绊子使坏嘛。不过红裳想了想,凤舞到山上去已经有好些日子,而且现在天还真的很冷了;她看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脸色,分明有着几分担心;尤其是赵一鸣,虽然他依然还在生凤舞的气,但也不是没有一丝担心的。赵家人对凤舞的担心明晃晃的挂在脸上,让红裳想假装看不到也不可能。

    红裳在心底轻轻一叹:那就——,让凤舞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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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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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不如妻介绍:
刚刚穿越便嫁人为妻也就罢了;
刚为人妻即为人母?!
好吧,好吧,这也可以接受——
我们不做白雪公主她后妈就可以了。
但是,她的“孩子们”是不是年龄有些过于太大了?!
上有公婆,下有儿女,
外加一群虎视眈眈的妾室,
看红裳一个穿越女,
大宅门里柴米油盐的生活。妾大不如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妾大不如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