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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妾大不如妻txt下载     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四十一章 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表姑娘的病情可以说是极严重的;所以,在第二日,两家的主子们是齐聚到了倩芊的小院儿,等大夫的诊断;赵家当然只是陪客,为了表示一下他们对于亲戚的担心罢了,能做主的人当然是薛家老太爷。

    自进了花厅后,红裳便同昨日一样,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赵一鸣也只是对着茶盏相面,话儿是绝对没有一句;小辈儿们是不方便说话,但是老一辈儿的却没有心思说话,屋里是一片安静。

    小花厅已经收拾的完好如初,现在就是你再用心的查看,也看不出在这小厅上曾有过的“热闹”;只是倩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人人都神情委顿,看来还未自昨日的惊吓中醒过来——主子想怎么任性胡闹都可以,但是受累的却是她们;这一次倩芊寻死,这院子里的人不知道会得个什么发落:轻不了却是绝对的,人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没有底儿的。

    就连心然和花然两个也是打心底儿有惧意:她们两个是贴身伺候的,论罪过儿当然最大,是被打一顿再变卖,还是直接就打发她们出去呢?留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总之,所有跟着倩芊的人,这一次是人人有错儿。

    倩芊的错儿就不好说了,她现在还得了这样奇怪的病,原来的所为你现在就是想罚她,也同她讲说不清楚。

    红裳自得了消息便在寻思,不论表姑娘“失忆”是真是假,她算是又一次清白做人,与原来的事情划清界线了;如此想来,不论真假,表姑娘可能都会失忆一辈子吧?只是这话儿,红裳却是不好说的:看老太太日日心焦的面孔,红裳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乱说话的。

    赵一鸣今儿的怨气最大。年节将近,吏部较平日里要忙上很多,他好不容易被上司体恤在家歇一天,却被薛家人搅得没有了一点儿好心情。

    赵一鸣当然听说了薛家姑娘的事情,不过他认为表姑娘那里没有他什么事儿,还想同红裳出去散闷一下,两个人好好在城中耍一天的——可是刚刚在酒楼用了午饭,就被人请了回来,他能不恼嘛?只是不太好表示出来罢了。

    他扫过红裳的小脸:这几日连连忙碌,裳儿的倦意很明显了呢;回头要让霄儿好好给裳儿调整一番——最主要的,裳儿需要休息,薛家的人为什么还不把他们的人弄走?赵一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薛家的二老,想起最近的一些传言,他心下忽然一动:也许是摆脱薛家的好时机呢。

    好不容易,两个老大夫自屋里出来了。老太太、薛老太太已经带着红裳转到了屏风后,她们女眷不方便见外客的。大夫在厅上见礼奉茶坐下后道:“老朽二人为姑娘请过了脉,一致认为姑娘没有大碍了。头上的伤口也并不大,将养个二十多天也就会脱疤了。”

    老太爷听到大夫说得都废话,便淡淡问道:“姑娘什么也不记得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大夫咳嗽了一声儿:“这个老朽实在不知,行医几十年了,这种病症也只在书上见过。”

    另外一个老大夫也是如此说话。薛老太爷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好转?”

    两位大夫对视一眼:“老朽们不敢断言。也许三五日,也许几年,也有可能以后永远是这个样子了。”顿了顿,两个大夫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不过,对身子没有一丝妨碍,姑娘一些事情可以从头学过,对于日后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不妥。”说完,两个人咳了两声儿。

    红裳听得不得要领,但是在现代“失忆”症都是极难诊治的病,眼下大夫们的中医医术与医德要比现代的人强很多,但对于人体认识却远没有现代人强,再加上没有那些先进的诊断仪哭,他们对此症更是束手无策了。

    另外一个老大夫一叹:“如果是脑部受了伤,是淤血在脑中阻断了经络所形成的病症,脉像上还能看得出来,也能试着活血化淤后让姑娘记起旧事;但现在这种情形,老朽二人实在是无能了。”

    老太爷听到这里便知道大夫们没有办法能治好表姑娘的病,便同大夫寒暄几句后打发人送了大夫走:这已经是今日的第四拨大夫了。

    老太爷看了看薛老太爷:“走吧,到你姐姐房里再商议,现在让芊儿好好休息,不要吵到了她。”

    薛老太爷答应着起身,等老太太等人出来后,一起回了上房。

    赵一鸣和红裳对视一眼,都在心底轻轻一叹,也跟着回了上房。红裳听到这里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儿,大夫们根本看不透倩芊的病。

    薛老太爷现在心焦的很,事情已经不可能拖太久了;可是倩芊死也没死成,活也不算是活过来的很痛快——他眼下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了;这个时候对赵府提亲事,只会让赵家的人反感吧?谁家也不会要一个病人或是傻子!

    薛老太爷最担心的莫过去倩芊自从后傻了。

    老太爷似乎是另有思量,他并没有立时要赶人走的意思:“听刚刚的大夫所言,要让芊儿安静的休养便不适宜挪动,那就让她在我们府里再住几日;如果还不见好转,就再听另外那些大夫们的话,让芊儿回府看看——家里倒底熟悉些,说不定一下子能让她想起什么来。”

    薛老太爷的眉头跳了跳,含糊了几句后便要起身告辞:“姐夫、姐姐,芊儿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我刚刚回京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老太太点头:“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弟妹,还有我和你姐夫,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你以后那个脾气,还是千万要改的。”

    薛老太爷留下了薛老太太“照顾”倩芊,拱了拱手匆匆去忙了。

    赵一鸣和红裳都奇怪老太爷的态度:他昨日还有意思等表姑娘醒了就送她回府的,今儿怎么就改主意了呢?两个人心头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红裳回到房里坐下后看向赵一鸣刚想开口,赵一鸣先开口道:“裳儿,依你看老太爷是不是另有心思的样儿?”

    红裳点头:“我也这样想,只是为了什么呢?”

    依薛家姑娘的所为,单一件偷取家中宝物的事情,此女应该不会太入得了老太爷的眼才对,再加上这两日薛家的胡闹,表姑娘的寻死之举,老太爷是对她应当绝无好感了——这样的麻烦,老太爷为什么没有早早打发掉呢?

    赵一鸣不断轻轻摇着头,红裳只是坐着沉思,两个人是怎么也想不透。

    过了一会儿,赵一鸣有一丝迟疑的道:“裳儿,那八字的事情,也透着蹊跷;老太爷这葫芦里想卖什么药呢?”

    红裳无奈的看向赵一鸣:她知道赵一鸣不是真得在问她,他只是在想事情,需要一个人听他说一说罢了——能让赵一鸣说出来,此事想来纠缠他很久了才对。

    不过,赵一鸣是老太爷的儿子,都看不透老太爷的心思,红裳更不明白。

    又过了两日,倩芊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同人说话虽然怯怯的,倒还算得上镇定,也敢踏出房门到院子中走走了。只是,依然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薛老太爷因为薛府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并没有处罚倩芊身边的人儿,而赵家的人当然不会越俎代庖;心然和花然等人虽然还有些担心,不过也不似前两日那般紧张了。倩芊的小院儿里,人们终于多多少少有了一丝笑容。

    这两日最让红裳不解、也最让她担心的就是老太爷的态度,他居然日日都请大夫来给表姑娘请脉诊治,这一日他居然把吴老太医请了来。

    只是,吴老太医请过脉后说得话儿差不多:身体很好,伤势恢复的不错,多多调理,很快就会大好的;至于失忆的事情,吴老太医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太爷只问了吴老太医一句话:“姑娘的病儿,还有没有好的那一天儿?”

    吴老太爷思索了一番答道:“脑部没有什么不妥,身子各处都是极好,姑娘的病儿十分的古怪;依老朽来看,八成是没有希望了。”吴老太医认为,有病因可寻,此病可医,身体很好,没有什么不妥,几乎可以说是无病,如何医得呢?

    老太爷点了头后,便同吴老太医闲聊起来,得知他与红裳家有旧,更是同吴老太医亲热了几分,言道媳妇的长兄不日就要快到京中;然后又留了吴老太医用饭,还着人去请了红裳过来见礼。

    吴老太医找了一个空档对红裳言道:“贵府上的那位姑娘,要么是真得病了——虽然病得有些古怪,但是书上也是有记载,不是没有人同她一样得过这种奇怪的病;要么她就是没一点儿毛病。”

    红裳听得一惊,但是也不方便多问。她知道吴老太医这是想让自己告诉老太爷——人家不知道表姑娘是什么人儿,不好冒冒然的说这种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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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二章 有苦难言

    红裳想了想,认为这些话还是告知老太爷的好:表姑娘现在什么情形谁也说不准,老太爷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告知他总对自己有利些。

    找到机会后,红裳同老太爷说了,老太爷听了以后并没有说什么,点头表示知道后,便又同红裳话起了家常;红裳便知道老太爷不欲多说,也就没有再提此事儿。

    不过,就在当日,老太爷便以照顾薛姑娘为由,使了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伺候薛姑娘的饮食起居。

    如此过了十几日,就连红裳也对倩芊的失忆信了大半儿: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她原来绝不吃的东西,现今也吃得滋滋有味儿,对于她一向喜爱的食物倒还是一样的极喜爱。

    倩芊失忆后却真得成了一位大家闺秀:那真是一步的路也不多行,一句话也不多说,要多端庄有多端庄;并且几天也难得出她那屋子一次,到老太太房里请安也没有原来那么勤了。

    红裳虽然还是怀疑倩芊是不是真得忘掉了所有的一切,但依然是相信了大半儿:是因为倩芊在老太太那里偶遇赵一鸣时,如受惊的小兔子般避到了屏风后,至此后她再也没有在那个时辰去过老太太的房里。

    倩芊居然连赵一鸣也忘了——让红裳不得不有些相信倩芊也许真得失忆了;倩芊现在倒是对红裳挺不错的,不过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法:即不是很亲近,也不是很疏远。

    红裳没有试探倩芊失忆的真假,她知道会有人做的。

    倩芊的转变,感觉到轻松的只有赵一鸣:他再也没有感觉到薛家表妹那几近于赤裸裸的目光。

    赵、薛两家都已经接受了倩芊的“失忆”,而薛老太爷看倩芊身子康复的差不多了,便同薛老太太商议着,是不是应该同赵家提亲事儿了——他们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了。

    老太太坐在房里正和绿蕉说话,她的眉头紧锁:“你说这些话儿是小陈氏的丫头说的?我看不足信,她们那起子人心思就没有正的时候。”

    绿蕉轻轻的道:“婢子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听人说过并没有亲眼所见;刚刚也不过是闲话时忽然想起,才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倒底心上放不下便道:“她的丫头是如何知道的?”

    绿蕉道:“据她们说,是那丫头去内书房送贺礼时亲见的。”

    老太太的脸色放了下来,没有说话摆摆让绿蕉出去了:倩芊这孩子是不明事儿,还是心思太过了呢?百子图,百子图!百子图花样的帐子等物,凭那两个贱丫头也配用得起的那样的东西吗?也不想想,老太爷已经偌大的年纪,还指望那两个贱丫头给他生儿子出来?蛋也生不出一个来!

    生了半晌气,又想到现今倩芊的情形儿,老太太的气儿便一下子消了大半儿:现如今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此事儿也早已经过去了——送东西的人也不止她一人,唉——!罢了,罢了。

    不过,老太太倒底使了绿蕉到莲姨娘那里瞧了瞧,还真有百子图花样儿的帐子等物!老太太听了绿蕉的回报后,即使可怜倩芊,也把平日里对倩芊的十分心减去了三分——倩芊送得东西实在是触了她心底最忌讳的一块儿。

    小陈氏在屋里乐得东倒西歪,笑得直打跌:“现如今,表姑娘如果还记得旧事儿,一定会气得要死。”

    喜心也笑道:“就是,不是她做的事儿,可是她偏驳不出一声儿来!奶奶想得法子的就是好——我们让她装!”

    小陈氏点头:“她不是会装、能装吗?她原来做得那些事儿,感觉没有脸皮出来做人了,居然弄这么一出儿,我就让她装个好的!喜心,这几日你要不断放些风声儿出去,要真真假假的放在一起说,不要总说假的事情;真的事情嘛,有银子你还怕没有嘛?”

    喜心点头道:“奶奶放心吧,我知道应该如何做。这一次一定要让老太太熄了要纳她进府的心!您就看婢子的好了。”

    孙氏听到表姑娘失忆与薛家闯府的缘由后,愣了半晌儿后道:“这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雅音道:“我们应该如何做呢?奶奶。”

    孙氏想了想道:“我们只管写字,看看再说;如果小陈氏那里不见动静,我们再动手也不迟。如果小陈氏或是她人动了手,我们不防好好看表姑娘的反应再说。”

    老太太在以后的十几日里,不时听到一些倩芊曾经做的事情,多数都对倩芊不利:其中还包括了倩芊在院子里说过的、对老太太不敬的话语——府中传言中的事儿,不少是喜心花了银子自倩芊那边儿的婆子嘴里问出来的。

    谁让倩芊‘失忆’了呢?虽然她的聪慧还在,但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每日里只能静养,院子里的事与人,她自然不会过问了——“失忆”不久的人,哪里能理事儿?而跟着倩芊的不少人,因为倩芊的寻死之举,对于将来的日子根本没有底儿了,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自家老爷打发出去,所以这个时候,对于那些丫头婆子来说,没有比银子更好的东西了。

    一句半句的话我,老太太还不当回事儿,说得多了,老太太对倩芊的心思也还真就又淡了一些:倩芊在病中,到老太太房中走动原就少了许多,不能日日陪伴老太太,情份自然也差了那么一二分,淡了也是正常。

    红裳这些日子除了处置府里的事情,也只是到上房来走动一下,其余的时辰,她便呆在房中哪里也不想去。饮食有霄儿调理,身子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她就是懒怠着不想动:想来是这些日子累着了,现今她只要有时间就想在床上歪着。

    传到老太太那里的话儿,红裳自然也是听到了,不过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姨娘们的心思,她当然猜到了——看看表姑娘的反应吧,其实只要是表姑娘不想嫁进赵府,姨娘们的这些小动作对倩芊没有什么伤害。

    对红裳来说,只要表姑娘没有了那个心思,而老太太又对表姑娘不再那么中意,赵一鸣纳妾的事儿只有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奔走,依着老太爷的脾性,能成功才怪。

    赵府中流传的那些闲话儿,心然和花然当然听说了,只是姑娘现如今的样子,她们也没有敢在倩芊面前说什么。

    倩芊坐在屋里绣着花儿,屋外丫头婆子的话传到屋里,虽然模模糊糊的,不过仔细听得话一样能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当然是府中关于她的那些流言了。

    不过好像倩芊没有听到,她正在全神贯注的绣着花儿。

    “让你们洒扫,你们却在这里闲谈,皮痒了是不是?”花然的斥责声儿响了起来:“仔细姑娘病好以后,好好的收拾你们。”

    只听几声喏喏的答应,还夹杂着低低咒骂,接着就是一阵响动:好似在洒扫,随后丫头婆子便走开了。

    倩芊依然在绣花,头都没有抬一下,虽然绣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姑娘,歇一会儿吧。您的绣夫是极好的,以后会想起来的。”花然走了进来:“咦?姑娘现今绣得已经不错了呢。”虽然和从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然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不过旧事倒忘的人,能重拿绣针后绣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倩芊这才抬头温柔一笑:“嗯,你不进来我不觉的,你一说我这脖子还真痛了呢。你看我现在绣得不错了?”她又看了一眼,微一皱眉:“好像并不太好的样子。”

    花然不想太过费脑子,便转开了话题:“姑娘,累了就歇一会儿,您想吃些什么?”

    倩芊扶了花然的手起来:“都好,只是不要太过麻烦了,这是在人家的府中呢。”

    这哪里还是原来的姑娘?花然轻轻一叹:不过这个样子也示必不好,至于对于心然和自己来说应该不是坏事儿。

    花然答应着扶倩芊坐好,便转身想出去吩咐人备点心,却听到背后传来轻轻一叹;花然的心就是一跳:姑娘不是刚刚听到那几个的混话了吧?

    花然急转回身来,倩芊看到她回身却摇头:“我只是想家了,这样客居在他人府上总是不妥吧?”

    花然当时便呆了一呆,然后她怎么出得屋子也不记得了:想回家的姑娘?这还是她的姑娘吗?

    而赵一鸣这段日子也在衙门中混得不错,苦差事儿几乎落不到他头上,虽然功绩也少了些,不过他倒乐得轻松,可以回来多陪陪红裳。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又一次带着大夫来看倩芊,大夫说倩芊的身子极好,不过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好。

    打发走了大夫后,薛老太爷坐了下来,他还没有开口,倩芊已经轻轻的道:“父亲,女儿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今日就可以回府了。”

    薛老太爷听得一愣,刚想说什么,薛老太太把话接了过去:“女儿,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是赵家的人,怎么能回去呢?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住在这里嘛,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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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三章 都赶到一块儿了

    倩芊听完薛老太太的话,脸上一红,但依然吃惊的看向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女儿、女儿还是未嫁之——”

    薛老太爷也明白了老妻的意思,一笑打断了倩芊的话:“今日我们来就是为你议亲的,等我们议好后再来说你回府的事情吧。”亲事没有定下,薛老太爷怎么可能会让倩芊回府呢?

    倩芊闻言羞得低头摆弄衣角,好一会儿才道:“一切凭爹娘做主。”

    薛老太爷最意外的就是女儿撞了一下后,变得乖巧至极:几乎是他说什么女儿就应什么,倒也让他省心不少,便点点头:“这样才是好孩子,婚姻大事儿当然要由父母做主才对。”

    倩芊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薛老太太看不到她的神色便道:“我们真得是你爹娘,不是你的父母,我们怎么可能如何关爱你呢?至于这门亲事儿也是你原来一直同意的,没有……”

    倩芊迅速抬头看了一眼薛老太太,然后又低下了头:“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女儿,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薛老太太这才明白倩芊是因为害羞才一直没开口,也就放下了心。她自开始的怀疑倩芊是在骗人,到现在确认倩芊已经尽忘旧事,可是费尽心思试探过了。当下薛家老太太笑着和倩芊又闲谈了两句,便和薛老太爷一起走了。

    倩芊送走了父母后,回到厅上赶走了屋里所有伺候的人,红着脸捧着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茶也不吃;她似乎多少有些兴奋,还有一些紧张担心,良久才平复下来;平静下来后,倩芊才唤花然和心然进来服侍。

    薛家二老现在是一时也等不得了,再不把亲事儿定下来,年节近了不说,过了年节他们那事儿也许就回天无力了:今儿,说什么也要把亲事儿定下来。

    老太爷和老太太正等在厅上,见礼坐下后薛家老太爷便想直话直说,可是每次他的话总被老太太打断或是带开。薛老太爷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姐姐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她已经改变了心意,不想让倩芊过门儿了?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对视一眼后,想再努力一把时,老太爷咳了一下,起身道:“表弟,到我书房去谈谈吧。”说完自顾自的走了。薛老太爷不明白自家姐夫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老太爷一走他也只能跟了上去。

    两个老头儿谈了一个下午,晚饭时分薛老太爷却怒冲冲的闯进上房,抓起薛老太太的手就走,都没同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连唤了几声,还要薛家二老留下来用饭,可是直到她追到门口儿,薛老太爷也没有回头,而且还不许薛老太太同老太太告辞,就这样怒冲冲的拖着薛老太太跌跌撞撞的上了车子离开了赵府。

    老太太看表弟的样子,似乎气得不轻:就是同老太爷去了趟书房;她实在猜不到表弟这是因为什么,看到老太爷进来便问道:“你和表弟说什么了?他进来也不打招呼拉起弟妹来就走了,看上去好像很生气。”

    老太爷坐下后,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襟,然后取茶盏吃了一口茶才道:“没有什么,你不必担心。”

    老太太因前些日表弟大闹赵府的事情,所以不好太过紧追着老太爷问个清楚明白,不过倒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便轻声道:“他是惫懒的,我一向知道,只是在京中我们娘家也只得这么一支近亲;夫君,有什么事儿你也多担待些,莫要、莫要绝了这门亲——他毕竟还是我们一鸣的姻亲不是。”

    老太太是因为那天晚上因表弟胡闹的事情被老太爷骂怕了,所以最后才拉了儿子出来,希望老太爷能给儿子三分薄面儿。

    老太爷转头看向老太太一笑:“你放心,没有事儿。我保证,过几日表弟一定还会再来我们府上,并且不会再同你或是我生气的。”

    老太太仔细看向老太爷,可是在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得做罢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不知道两个老头儿在弄什么鬼;趁晚饭后老太爷去了莲姨娘那里,老太太便把外书屋伺候的小厮叫了来,问问今儿下午外书房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是小厮却是一问三不知:书房紧闭上了门儿,也没有用他们在屋里伺候,还让他们远远的呆着看着人,不要过去扰了主子们谈事儿。

    老太太听完小厮的话,更是费解,只得打赏了他一些银钱送了他出去。

    老太太烦恼了一会儿后,又想起今日表弟的话头儿,她是轻轻一叹:倩芊这孩子,还是看看再说吧,万一自己真得看走了眼,不是害了儿子嘛?再说媳妇那人,越看越是不错的,这纳妾再看看吧——万一媳妇还怀不上或是怀上了,再纳也不迟。

    至于表弟那里,唉,只好对不住他们了;老太太又长长叹了一声儿:再怎么着,表弟也不如儿子亲不是?倩芊这孩子如果真是个好孩子,倒也罢了,万一那些话儿是真的……

    老太太就在反反复复的思索中睡了过去。

    红裳晚上等赵一鸣回来后,同他说了今天的事情:“夫君,你说薛家老太爷为什么同老太爷说了一会儿话就怒冲冲的走了?”红裳进了赵府后,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许就是老太爷这些日子以来的若有所思了。

    赵一鸣偏着头:“嗯——,是不是同老太爷这些日子的奇怪有关呢?”

    红裳点头:“我也这样想,可是会是什么事儿能让薛家老太爷暴怒呢?你知道嘛,他们今儿原本是来提亲的,看来他们还是想依靠我们家——那薛家老太爷暴怒不是太奇怪了嘛。”

    赵一鸣挠挠头:“女儿都那样儿了,不接回去好好养着,居然还来提亲?薛家的人,总是出人意料之外;而且,他当我们家的老太爷是傻子嘛。对了,,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红裳轻轻一笑:“老太太没有意思,因为薛家的人在上房里没有把提亲的话儿说出来,就被老太爷叫走了。”

    赵一鸣摇了摇头,忽然敲了一下桌子看向红裳道:“不要理会这些了,早些日子让你收拾的院子可收拾好了?我今儿得了消息,也就明后天,兄长就要到京中了;原来因为这个好消息想让你高兴一下的,不想一到家就听到薛家人的胡闹,真是扫兴。”

    红裳听得心中一跳,力持镇定:“兄长这两日就要到了?”她的心一直在狂跳!

    赵一鸣点头,然后看着红裳笑道:“高兴坏了吧?高兴你也不必忍着啊,在屋里的只有我,你还怕有人笑你吗——兄长来了,你就算是高兴的失了态,也不会有人笑你的。”

    赵一鸣现在不同以前待红裳,现在他对于红裳更为在意,所以红裳的细微的变化他也能感觉得出来,不过他主观上认定红裳是因为高兴,才会心情起伏、呼吸不稳的。

    红裳听到以后镇定心神,笑了出来:“是高兴,但也不能举止失措让人笑了去不是。嗯,被兄长知道,也要说我没有长大了。”红裳随口说了两句玩笑,不是为了去除赵一鸣的疑心,而是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

    赵一鸣只管笑着看了红裳两眼:“院子你收拾出来没有?让人把屋子弄得暖和些,这天儿冷的,屋里也快要用火盆了。”

    红裳应对了两句,便放下了老太爷的事情,只管去想她自己的心事儿了:此事儿却是没有可以商议的人,只能靠她自己了。

    虽然她已经自赵一鸣处听说了不少于钧的事情,但是于钧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亲人啊:会面,让红裳一时心神有些乱了。

    红裳的烦恼还不止这些,第二日一大早便接到赵家二老爷的信:他们也快要到京了!

    老太太自是乐得不轻,天天拉着红裳商量布置赵家老二的院子,又一遍一遍的叮嘱红裳赵家老二喜欢吃得饭菜,让红裳安排好,在赵家二老爷一到家,务必第一餐就要让他用上。

    红裳心神本来就不宁,被老太太又一天念到晚,回到屋里后精神更是不济,歪在床上虽然感觉极累想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老太太因为小儿子要回来,被占去了大半的心思,一时间也就忘了薛家表弟怒冲冲而走的事情,直到听到言梅说:“舅老爷来了,和老太爷去了书房。”她才想起当日的事情。

    老太太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两个老头儿倒底在捣什么鬼?但是两个老头儿在外书房,她也只能使个人去探一下消息。

    老太太正自心焦时,倩芊来了。

    老太太现在待倩芊已经远不前一阵子了,虽然没有兴起来赶人的念头:倩芊那对父母也真让老太太不说强硬赶人的话,但她也不再把倩芊时时挂在嘴边儿了。

    倩芊人已经消瘦了一圈,两只眼睛越发的大了,不过看上去却也有了楚楚可怜的劲儿。老太太看到她这个模样,想起那一天她挨的情形便轻轻一叹: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倩芊已经福了下去,老太太急忙拉起了她来:“快坐下吧,身子骨可好些了?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倩芊的眼圈一红,可是她却强自忍着没有让泪掉下来,轻声道:“回姑母的话,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她这个样子更让人心生怜惜。

    老太太叹了一声儿:“无妨,忘了就忘了,不要想它了。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

    倩芊眼中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急急背过身去,先轻声告罪:“姑母莫怪,芊儿只是听到姑母的温言,不知道怎么就是心酸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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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乾坤大转移你会我也会

    老太太看倩芊的样子,心又软了一分,轻轻拍了拍倩芊的手:“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

    倩芊顺势扑倒在老太太的怀里大哭起来:“姑母,芊儿就是看到父母心里也不踏实,可只要在您身边儿心里就舒服,就想常常能伴随着您;但是又怕打扰了您,虽然每日都极想过来看看您,却不敢时常来——怕您烦了芊儿。”

    老太太被倩芊哭得心更软了,只是她听来的那些有关于倩芊的所为,她在心里倒底是有些介意的,所以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言相劝、安慰了几句,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亲热。

    倩芊在老太太抚慰下更是哭得痛不欲生道:“如果您是我的母亲多好,我虽然记不得旧事,但却感觉您才应该是芊儿的母亲,芊儿就是想让您做芊儿的母亲。”

    听了这几句话,老太太心软的几乎成了一滩水儿:毕竟是传言,那些百子图是怎么回事儿还说不清楚呢——倩芊是自己的侄女,自己不好了她也不会好的,她不可能盼着那两个贱丫头出头。如此一想,老太太心底的不快一下子消了大半儿。

    老太太当然喜欢儿子,可是她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人嘛,总是没有什么想什么,所以后来的半辈子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的;被倩芊抱着这么一哭,又触动了她的心怀,自己又解了自己的心结儿,便伸手轻轻环住了她:那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并不知道,但如今这个孩子可是什么也记不得了,那些过去就过去吧——反正她也不会嫁到自己家了。

    老太太放下了多半儿的心事儿,便同倩芊好好的说起了体己话,倩芊却哭诉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更让老太太怜惜了。老太太细细的劝慰、开解着倩芊,终于让倩芊伏在她怀中不再哭了。

    倩芊又抱了一下老太太才放开了手,用帕子拭了拭泪:“老太太,您不要怪芊儿失礼,芊儿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是很怕的,可是却没有人可以说一说,今儿一再老太太就再也忍不住了——在芊儿的心里,没有哪个人能比老太太更亲了,就一股脑说给老太太听了,芊儿心里虽然舒服多了,可是却累老太太为芊儿担忧,芊儿真是——”

    老太太摇头笑道:“好了,不伤心就好,我都明白的,芊儿不用多说;以后有什么委屈还是直管来找姑母说,什么事儿都由姑母为你做主呢。”

    倩芊低着头红着脸福了一福:“谢谢姑母!芊、芊儿去理理妆,姑母恕罪。”老太太笑着打发言梅跟着倩芊去梳洗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倩芊回来,正纳闷时,却听人唤自己用饭。

    老太太到偏厅一看,桌上几样小菜,不说味道只那个卖相就让老太太眼睛一亮,她看了看一旁侍立的倩芊:“你做的?”

    倩芊带着忸捏道:“芊儿刚刚失态,又累姑母烦心,可是客居在府上无以为报,只能略做几样小菜孝敬老太太;只要老太太喜欢,能多用一些,也就是芊儿尽了一点点孝心。”

    老太太高兴的只点头,一面坐下一面招呼倩芊坐到身边儿来:“来,坐下吧,陪我一起用好了。”说完,老太太想起了红裳,又吩咐言梅:“去给你们太太说一声儿,就说今儿中午不用她过来了,让她也好好歇一天。”

    言梅一边答应着一边扫了一眼表姑娘,可是表姑娘的神色还是带着羞意,就连眼神儿都没有一丝变化,就好似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或是听到后没有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言梅福了一福下去了。

    其实,言梅看倩芊今日的举止,心中早已经起了疑:表姑娘尽忘旧事儿,怎么却会做小菜呢?做菜也就算了,七八样菜中两样菜式的主料是老太太一贯极爱吃的东西——说巧的话,是不是太巧了些。

    老太太把菜式逐一尝过以后赞了一句:“真是不错,真是不错,我还就是真喜欢清淡的口味儿;芊芊,你也不要看着了,多用一些。”

    倩芊微笑道:“老太太多用些吧,这些小菜都是对老人家很好的。”

    老太太点着头尝了一口汤,又赞了两句,似不经意的道:“芊芊怎么会做小菜的?”老太太毕竟不是真得老糊涂了,这菜里有自己爱吃的食材:倩芊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么会记得。

    倩芊还是微红着脸答道:“这是芊儿前几日在房中无事,请教了厨娘后,又特意到大厨房打听了老太太吃什么,芊儿为了让老太太能吃点儿新鲜花样,还特的查了查书,才和厨娘一起想出来的菜式。”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芊儿——,原来是会做饭菜的吧?不知道所做的饭菜同现在相比如何?”

    老太太不想勾起她的心事儿,急急安慰她道:“现在的饭菜很好呢,来,芊儿,你多用一些鱼肉,对你的身子很好呢。”

    老太太刚刚已经仔细注意过倩芊的神情,看到她神色没有一丝丝的变动,便相信了她八分:倩芊看来是不会记起旧事来了,唉,可怜的孩子。

    红裳听到言梅的话后,略略一想道:“你可能也是多虑了,表姑娘或许是新学的呢?”

    言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新学的吗?也许吧。只是婢子看表姑娘做菜时,虽然好似什么也不太会用的样子,做菜式时手脚并当利索,可是却与新学做菜的人有些不同。”

    红裳沉吟了一下:“虽然表姑娘没有想起什么来,不过也许她对于原来熟悉的事情总有些印像吧?如果表姑娘真能记起旧事来,也是一桩好事儿。”

    言梅看了看红裳:“太太说得是,表姑娘能好起来,是大家都盼着的;婢子多一句嘴,还请太太无事时常常到上房走一走才好;老太太素来喜热闹,可姑娘们现今上学了,不能时常承欢膝下,老太太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不太习惯呢。”言梅不好把话说得过深,她知道太太根本不会完全相信她。

    红裳听到后微笑:“言梅说得有道理,我们是应该多去承欢才对。言梅这个时候过来,还没有用午饭吧?老太太眼下也不缺人伺候着,你也不用急着赶回去;今儿我们霄儿做了几样好菜给老太太,老太太既然不用,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不如留下来一起用吧。”

    言梅虽然顿了一顿,不过并没有多做思索便答应了下来:“谢谢太太赏饭。”

    红裳笑着起身:“什么赏不赏的,你一直在老太太跟前服侍,代我们尽孝,原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好了,不要再同我客气了。侍书,你们拉言梅去用饭吧,这里让鱼儿上来伺候着就可以。”

    侍书和画儿答应着拉了言梅去了。

    红裳看着言梅的背影儿: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得有心要助自己呢?也许是因为——,表姑娘真得如此不得人心?

    红裳暗暗一笑:不能这样想,把对手看得过低,是致命的缺点,宁可想得细密周全些才好。

    鱼儿挑帘进来见礼:“夫人唤我可是要看帐目?”

    红裳听得笑了起来:“大中午的看什么帐目?而且这个时候并不好的时机,她还有用呢,帐目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

    鱼儿早得了红裳的吩咐,知道近日不会处置陈富的事情:她又闲了好几日,正气闷呢,听到太太唤她,本来以为有事儿可做了。鱼儿神色间有些失落:“太太唤鱼儿来有什么吩咐?”话虽然是这样问,便她却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太太有什么事儿也轻易不会交给自己。

    红裳看着鱼儿,看她失落的样子轻轻摇头。

    霄儿也忍笑道:“我怎么听鱼儿姐姐的意思,不太相信太太有事儿要使唤姐姐呢?”

    鱼儿欠了欠身子:“鱼儿不敢。”

    红裳轻笑:“什么敢不敢的,我想叫你到屋里来伺候——你本来也是屋里的人,只是帐目那边儿的事儿也不少,怕你累着了,所以今日才叫了你上来。”

    鱼儿听了有些吃惊,抬头看向红裳:当她看到太太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时,她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是真的,她一时有些高兴坏了,却也有些迷糊。

    鱼儿今儿还在为怎么得到太太的相信烦心呢,不想太太居然已经相信了她。

    鱼儿眼圈一红,福了下去:“鱼儿谢谢太太,鱼儿会好好伺候差事儿的。”

    红裳摆手:“让你来伺候我用饭,还没有让你做其它事情叫,你就委屈的要哭了不成?”红裳这是在打趣鱼儿。

    鱼儿不好意思的收起了泪来,同霄儿一同到偏厅上服侍红裳用饭了。

    红裳用过饭后不久就睡了一小会儿,起来正在梳洗,言梅又来了。

    听到言梅的声气儿,侍书和画儿都迎了出去:一顿午饭,足以让这些女孩儿成为手帕交。

    侍书打趣言梅:“我们这院子言梅是不是走得太顺了?一天儿便来了两趟——晚上可是没有好饭留给你。”

    言梅捏了捏侍书的脸蛋儿,然后看向画儿道:“你也不说她,就看着她欺负我?”

    画儿夸张的做出一别惊恐样儿:“我是那个最受气的,姐姐还是一个人求自保吧。”

    言梅一人拍了一下:“你们两个小蹄子,明儿得了闲再来收拾你们,我先给太太回事儿要紧。”说着挑帘子进了屋。

    言梅给红裳行了礼后,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

    红裳应着让方梅坐下:“我这就收拾好。”她并没有问言梅老太太唤她有什么事儿。

    画儿自一旁捅了捅言梅:“老太太不是说今儿让太太歇一歇嘛。”

    言梅的眉头微微一皱:“老太太你还不知道?是个一向没有主意的人,被人串哄两句便成了主心骨儿。”

    画儿几个丫头听了,和红裳对视了一眼,红裳丢了一个眼色,除了画儿,其它几个人都当作没有听到。

    红裳当然没有听到,她依然在妆台前让侍书和霄儿梳头,鱼儿自在一旁整理红裳的衣服。

    画儿抿嘴道:“现在还有哪个能串哄老太太?姐姐这话儿可千万不能出去说。”

    言梅看了一眼红裳,也当作这屋里没有其它人一样说道:“这话儿我也就敢在这里说说其它地方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会提的。还有哪个?多着呢。大老爷的姨娘们就是有那个心,可是也到不了老太太跟前儿,而有心能到跟前儿说上话的,就有两个了。”

    红裳听得仔细,她却没有看一眼言梅:两个人能左右老太太的意思?谁呢?

    画儿看着言梅:“姐姐吃气了?”画儿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她也想知道现今还有哪个能在老太太跟前说得上话儿。

    言梅一叹:“吃气儿?这话儿可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说的?我们做的就是吃气的活。唉——!你以为老太太跟前没有人说三道四了?那怎么可能。不说其它,只今天老太太不是改了主意又请太太过去嘛?依着我的浅见,当是同表姑娘有关的事儿——表姑娘刚走,老太太便打发了我来请太太呢。”

    红裳眉头挑了挑,她偏过脸儿来看了一眼言梅,不过没有说话——言梅没有看她。

    画儿看向红裳,红裳轻轻点了点头,画儿继续道:“表姑娘的事儿?她——,要走了?”

    言梅冷冷笑了一声儿:“要走了?换作是妹妹当然是走了,早已经回自己家了!但是表姑娘嘛,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

    这话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红裳轻轻一点头,画儿便拉着言梅去厢房了:有些话儿,没有红裳在场,言梅应该更无顾忌才对。

    红裳只是有些不解:言梅的为人很是踏实,并不是见风倒的人,她怎么如此明白的倒向了自己呢?就因为上次老太太把她关到房里反省嘛?

    昨日薛家提亲未成,今儿表姑娘就到老太太屋里亲手侍羹汤:这表姑娘真得失忆了?虽然说话行动举止都不同了,可是这行事儿——可还是同原来相差无几啊。

    红裳起身穿外裳,鱼儿给她把衣服系好时轻轻的道:“太太,表姑娘的话儿又在老太太跟前有份量了?一顿饭加上几句话就改了老太太的心思——这像是一个脑子受伤尽忘前尘的人所为嘛?太太,您还是要小心些。”

    鱼儿没有想到,自己一进屋里服侍就同侍书三人一般,太太几个人有事儿也不避着自己。

    红裳点了点头:“我晓的。鱼儿和霄儿留在家里吧,一会儿姨娘们来了打发到厢房去坐着就成。”

    嗯,还有一个人能在老太太跟前说上话,会是谁呢?陈氏不可能,小陈氏还是孙氏?或许是——,魏太姨娘呢?红裳转着心思上了车子去见老太太了。

    老太太改主意不是改得这样快吧?红裳暗暗苦笑:又想着让赵一鸣纳表姑娘为妾不成?

    到了上房后,红裳扫了一眼老太太:她满脸的忧虑,似乎极为担心的样子。

    红裳对着老太太福了下去,请安的话儿刚说一半儿;老太太已经命言梅扶住了红裳:“扶起你们太太。媳妇,坐吧,哪里这么多的规矩?”

    红裳还是行完了礼又谢过了老太太才坐:“老太太唤儿媳可是有事儿要吩咐?”

    老太太听了便是一声儿长叹:“这不是有烦心事儿了嘛,便想找你来说说、商议一下。你说芊芊这样一个孩子,生生被她那个父亲逼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过可怜了。”

    红裳不好接话:老太太可以说薛家老太爷不好,她做为晚辈却是不能说的。红裳只得道:“表姑娘身子好多了,虽然忆不起旧事儿,不好也没有什么妨碍,老太太不必太过担心。”

    老太太轻轻摇头:“你说能不让人揪心嘛!”然后就把倩芊哭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听听这孩子的话儿真让人心酸,就是忘了旧事儿,也对父亲生不出亲近之意来;如果就这样打发了她回府,唉——,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留下啊。”

    红裳听了老太太的话后真得怀疑倩芊是有意为之了:她应该不是真得‘失忆’。

    红裳口里应对着老太太:“表姑娘只是什么也记不得了,一下子无所适从,过一段时日也就好了;老太太的身子也不好,万不要如此为了表姑娘担忧,您要因此事伤了身子,反倒成了表姑娘的不孝了。”

    老太太点头,一个劲儿的说着倩芊的凄苦,最终道:“我想着,这孩子同我投缘份啊,不行就把她留在我身边儿,你们也能多替我照看一二,我呢也就放心多了——就这样打发她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红裳,想到媳妇一直以来待自己的孝敬,又道:“我呢,只生了两个儿子,后来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偏芊儿这孩投了我的缘,我还真是看不得她受苦;可是这孩子性子又弱,心思虽然灵巧,怕就是因此而让人生嫉啊。而媳妇的为人,我是极知道的,其他的人我哪里信得过?”

    红裳一听便知道来了:不过这次老太太是来软的,并没有一下子就非让自己同意——自己在老太太心中还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份量啊,只是份量有些不足罢了。

    红裳也是一脸的担忧:“老太太您说的是正理啊,就这样打发了表姑娘回府可真不是好法子——老太太也一定会牵肠挂肚的;我们做儿女的当然要为父母分忧,多多看顾表姑娘。只是除了我们看顾外,媳妇想着老太太既然视表姑娘如女,为什么不为表姑娘做主,为她选一门好亲事儿?”

    红裳看着老太太错愕的脸,她没有停顿接住说了下去:“老太爷和老爷都认识极多的人,好好的为表姑娘筛选一个老实本份可靠、又能另开府过日子的好男儿,再加上我们自一旁看顾,表姑娘的日子也就无虞了。”

    老太太听完红裳一席话,她咳了一声儿:“媳妇,嫁出去虽然好,不过她性子如此弱——”

    红裳把话接了过来:“老太太,您疼爱表姑娘的心思,媳妇当然明白;可是老太太您不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我们也不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不是?能好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应该是她的良人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啊,是不是,老太太?”

    老太太的眉头虽然皱着,却并没有不快的表示:言梅不是说了嘛,老太太并不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她们能说得动老太太改主意,自己当然也能说得动了。原来说不动是老太太对自己有成见,现在却不同于以往了。

    红裳看老太太在思索自己的话儿,便接着说了下去:“以表姑娘的人品、出身找个好男人,让舅父他们做不容易,但让老太太来做却并不难了——老太太把表姑娘收为义女,然后京中的好人家哪个不想攀上这门儿亲?只看老太太调理出好儿子的名声儿上,也都知道表姑妨是个好女子,没有不同意结亲的道理;就算是表姑娘的生病的事儿传了出去,大家也只会说老太太是菩萨心肠,待表姑娘比亲娘还要亲,一心为她打算,没有委屈了她半分;而且表姑妨过门儿便可以做当家的主母,没有人能欺负她,就是舅父那边儿也说不出什么来,看到表姑娘有个好姻缘,想来也会感激老太太的。”

    这话儿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老太太在这个时候收了表姑娘给儿子做妾,就会让人说她是趁人之危了。

    老太太被红裳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儿戴得有些晕了,越听越顺耳儿,最终点头道:“媳妇说得就是我心里的话啊,我就是想和媳妇这样商量。人呢,一定要好,还要有些家底,却不能是长子,是次子便可以分府另过——媳妇想得比我还要周全啊。”

    红裳笑道:“还有一样呢,要在京中的人家。这样表姑娘嫁过去了,也是能常常来陪老太太的,走走娘家。”

    老太太终于笑了起来:“正是,正是。嗯,认作干女儿是个好主意啊,我一直都想有个女儿的,不想老了还真就有了。嗯,此事同老太爷说一声儿,再同表弟打个招呼,让算命的先生给看个日子……”老太太有些兴奋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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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莫要吓到了胆小的

    红裳微笑着应和:如果倩芊是真得失忆了,那么她一定不会拒绝做老太太的干女儿;反之,便是倩芊还是另有所图了。

    倩芊如果真做了老太太的干女儿,那么她再无嫁入赵家的机会,而她成亲后想再来赵府走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做媳妇的人是要守在夫家才可以;时间一久,老太太自然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不过,红裳也没有认为倩芊变作老太太的女儿是件容易的事情:倩芊就算是同意了,那也要看薛家二老的意思才成——嗯,如果倩芊真得失忆了,那还要想个主意绝了薛家二老的心才成。

    只是,此计成与不成,红裳都无所谓:要么会试出表姑娘不是真得失忆了,自己知道如何应对她也是正确的;要么就可以真得把表姑娘嫁出去,那可真是一了百了,也不用怕表姑娘哪一天忽然又记起了她的表哥,再来纠缠。

    老太太兴奋的拉着红裳说了起来,红裳一时间倒无法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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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婆子急急奔进了红裳的院子,同门口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便被带到了霄儿和鱼儿面前——现今院子里能做主的人就是她们两个人了。

    霄儿看着跑得一头汗的婆子,便倒了一杯茶给她:“大娘,您才吃口茶。”

    鱼儿也让婆子坐下:“您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

    那婆子接了茶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都没有时间同霄儿和鱼儿道谢,只急道:“孙姨奶奶的娘家人又来了,说要去看看孙姨奶奶。”

    鱼儿听了有些不明所以,而霄儿却有些着急了:“什么样的人?”

    那婆子道:“是个婆子,好像原来随姨娘奶奶的母亲来过,我们也记不太清楚了。”

    霄儿道:“孙姨奶奶禁足了,让她们改日再来吧。”

    那婆子自怀中掏出了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这是那婆子塞给我们的,说只是想过去瞧一眼。”

    鱼儿虽然不明白前因,但看到银子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她一定要见的意思是不是?”

    婆子点头:“对,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那两个正在前面应付着,我是过来问太太的主意。”

    霄儿急得直跺脚儿:“太太不在这里,在老太太那里。你等着,我去问太太。”

    婆子急得念佛:“我的姑娘啊,等不得了。太太不在,不就是姑娘们拿主意嘛,你们给句话儿就成了——让她去还是不让去。”

    霄儿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鱼儿看看霄儿,问婆子道:“不能再拖一会儿了?”婆子急道:“半刻也拖不了。不能让那婆子起疑,这可是太太千叮万嘱的。”

    鱼儿便回头对霄儿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嘛?”

    霄儿所知也不多,再说时间又能紧,便贴耳对鱼儿道:“孙姨奶奶的院子里的人不太对劲儿,太太正在追查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唉,反正是同这个婆子有点关系,不然太太不能叮嘱二门上的婆子这些话儿。”

    鱼儿略略一想便道:“你快回去,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太为难她——能见的话还是让她见一见。”

    婆子听了答应着飞快的跑走了。

    霄儿却不太放心:“这事儿我听侍书姐姐那意思可不小,我们能做这样的主嘛?最主要的是,这样做对不对啊。”

    鱼儿摊手:“现如今太太不在,而那里却等着要决定,我想太太不想让人起疑,那么就让那来的婆子认为府中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太太或是其它人没有人再注意着孙姨奶奶,那婆子和孙姨奶奶都会放松,然后嘛——”

    霄儿听得一愣愣的,然后点了点头:“这些事儿鱼儿姐姐你同侍书姐姐、还有画儿姐姐说吧,我还去看夫人的汤炖得如何了。”

    鱼儿闻言没有笑:“你去看汤吧,我打发人去老太太那里一趟,这事儿怎么也要快些回给太太才成。”

    霄儿又停住了脚步儿:“那我去请太太吧。”

    鱼儿一笑:“不好。老太太现在都没有放太太回来,八成是晚饭后让太太回来了,我们去请岂不是让老太太猜疑嘛——万一认为我们太太背着她做什么就不好了;还是打发个小丫头,就说府中有娘子来回事儿,可是我们应付不了,所以请太太快些回来。”

    霄儿没有什么主意,听了便点了点头,唤了小丫头进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便打发她去请太太了。

    红裳回来后看屋子里只有鱼儿和霄儿,便笑道:“你们捣什么鬼呢?!”

    鱼儿便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太太,婢子大胆做主,不知对错心中无底,所以请太太回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红裳听到孙姨娘的娘家人来了,心中一叹:事儿还真凑到一起嘛?不过有动静就是好的,不然自孙姨娘院子里出去的婆子是什么人还真难以查清楚了。

    红裳看着鱼儿一笑:“你做得很好。就是不能让她们知道我们还在怀疑她们,还在注意着她们——这就对了。”

    画儿拉了鱼儿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真是精术算的人啊,肚子里弯弯绕就是多。”

    鱼儿被画儿逗得脸上一红:她今天刚刚到上房来,还放不太开,所以只是躲开了画儿,并没有反击。鱼儿对着红裳福了一福:“没有误夫人的事儿就好,婢子就担心做错了事情。”

    红裳一笑:“就是做错了也没有什么,你本来就不知道根底,而我们又不在,错了也怪不得你。”

    鱼儿便福了一福立到了一旁。

    侍书看鱼儿也是抿嘴一笑:屋里能多个有主意的人是好事儿啊。

    红裳看出来鱼儿的拘束,也没有特意关照她什么,只是同画儿、侍书等人商议开了事情:“侍书,你一会儿使个人去知会二门上一声儿,以后孙姨娘那边来人,只要她们记得来告诉我们就成,不必太过刁难她们。”

    侍书答应了:“太太,也不能不刁难她们吧?二门儿婆子们的油水可就是自上面出呢,不刁难,会不会让那些人起疑呢。”

    红裳点头:“所以我说不能太过刁难她们,但也不能轻易就放她们进来就是了。”

    画儿笑道:“就是,这样一来也让二门儿的婆子们多得些酒钱——这天儿可是眼瞅着冷了,也算是孙姨娘为府里多少做了一点儿好事儿。”

    众人笑了起来,都说画儿嘴利如刀。

    画儿开过了玩笑正色说道:“不过,也要在孙姨娘院子外安排几个人,我想一定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耐不住了,又想进府来,所以使人来探探我们府中的情形。”

    红裳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画儿说得对,安排人你们看着来就是,不要让孙姨娘察觉了就好。”

    鱼儿看太太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并没有回避她一点儿,慢慢的也就放松了下来:她也是这里的一员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儿了。

    红裳忽然又笑道:“为了更像真的一些,明儿让赵娘子去孙氏的院子一趟,是问她娘家人来作什么了?她现在禁足,是不方便待客的;如此这般的质问几句,让孙氏把心放到肚子里。”

    霄儿一直在一旁听着,她听此处睁大的眼睛:“太太刚刚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嘛,怎么又要去吓孙姨奶奶呢?这不是抓不到人了嘛。”

    红裳看向霄儿笑道:“我问了,你们孙姨奶奶才能放心。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又要让我吃那些汤汤水水了?那就取过来吧,我早早用完了,能歇一会儿肚肠,晚饭还能吃得下去。”

    红裳话一出口,屋里的人大笑,可是霄儿神色如常的送上了汤盅:“夫人要用完哦。”

    红裳点头:“用完,一定用完,不然我会被霄儿念到耳朵长茧的。侍书,你使小丫头过去传说吧。”

    侍书答应着正想走,鱼儿却喊住了她,然后对红裳道:“太太,告诉二门儿上的婆子,孙姨奶奶家来人给多少好处,让她们自管放心大胆的收下,就算是太太赏给她们的,让她们不必害怕——不过,如果因银子而生了别样的心思,这赵府就容不得她了。”

    红裳听了想起鱼儿所说的二两“好处银”来,便点头:“鱼儿竟是个心细的,说得极好;侍书,鱼儿的话也要告知二门儿上的婆子。”

    鱼儿低头:“婢子精于术算,可是也见多了看到银子忘了所有的人。”

    红裳一笑:“人嘛,哪个不爱银钱?爱没有错,只要不会忘了做人的根本就好。好了,干脆鱼儿和侍书你们俩个一起去吩咐小丫头吧,看看还遗漏了什么话没有。”

    红裳在房里安排事情的时候,孙姨娘却在发作人。雅音亲自站在门外,不让丫头婆子们靠近屋子,以防有人听到屋里孙姨娘的话儿。

    孙姨娘发作的人正是她的那个“娘家人”。不过那婆子并不当孙姨娘的怒吼是回事儿,只是闲闲得答着孙姨娘的话——她根本没有把孙氏放在眼里。

    孙氏当然看了出来,她更是恼怒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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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章 小人之心

    孙氏如何能忍下得婆子的无礼?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同你说话呢,你带了耳朵过来没有?”

    婆子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嘭”的一声儿,她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依然还是闲适的,只是看在自家主子的面子上,才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奴婢听着呢,您有话吩咐就可以。”

    孙氏看婆子如此,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婆子毕竟不是她的人,她即使气得要死,也不能真得把婆子怎么样,只好自己咽下了这口气儿低喝道:“哪个让你们来的?我不是让家里人给你们送了信嘛,让你们等我的信儿再进来?哪个让你现在就来了?你们想害死我是不是?”

    婆子依然不卑不亢的道:“回您的话儿,是我们家主子叫奴婢来的。”婆子在心底暗骂:不是我们主子有话儿,你想见我,八抬大轿我还不来呢。

    对于孙氏,婆子是打心底里厌恶兼瞧不起,所以她才会如此轻慢:往日她是随主子一起来的,当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现在她可是没有什么顾忌。

    孙氏被婆子的话儿顶撞得一口气儿差点没有提上来,她抖着手指着婆子道:“你们主子的意思?哼,我看你们是安心要我死是不是?!”

    婆子听孙氏一连两次说自家主子要她死,便抬起头来看向孙氏一笑:“您这话儿说得,让我们主子听了不是伤心嘛;我们主子为什么要来,您真得不知道吗?”

    孙氏被婆子的话噎到了,气得直喘却只能瞪着婆子一时间没有言语: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这个婆子什么话儿——不然,真不知道这婆子还会说什么今人着恼的话来。

    过了半晌儿,孙氏忽然想明白:不就是一个小人,还真是放肆起来。她看着婆子一笑,没有继续发作下去,反而轻轻坐下捏起了一块儿点心:“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怕你今儿进来这一趟,已经被人掂记上了;下一次,我想绝不会再是你来了。”孙氏的话说得极慢,她现在比婆子还要闲适,她的笑容就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没有一丝保留,只是看上去却有些阴阴的。

    婆子听了以后一愣,就感觉后背一惊,立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她马上欠了欠身子:“奴婢来时已经小心在意了,并且奴婢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还给了二门儿上几个婆子几锭银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您,是不是多虑了。”

    孙氏闻言也不看婆子,她现在看得是自己的手:十指尖尖、柔嫩白晰,她看得很满意,便轻轻弹了弹手指,一派悠闲的样儿。

    婆子看孙氏现在这个样子,心下反倒更加不安起来;可是她转念又想到:如果自己真得被赵府的人捉了去,那么孙氏的小命一样不保,她现在坐得住,自己还怕什么?

    婆子当即便带着笑意道:“是奴婢的错儿,在奴婢心中您一样也是奴婢的主子,给两位主子做事儿,奴婢岂能不用心?您也是知道没有什么事儿的,对不对?您一定有安排,却是要试一试奴婢,不过倒真吓了奴婢一跳。”

    婆子现在同孙氏说话小心了许多,虽然没有十分的恭敬,但是却没有刚刚的闲适与怠慢。

    孙氏漫不轻心的弹了弹手指,又把手举到面前仔细看了又看,就好似她的手上长了一朵花一样:“我安排?我在禁足呢,我的姑奶奶,我能安排什么?不过,我倒是不在意你这次会不会被人盯上——就算有人盯上了你,你们家主子和我这一次也不会被人捉到什么;但是只要有人一查你,或者只是跟踪了你,那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说完,孙氏还瞟了那婆子一眼,只是眼神冷嗖嗖的。

    婆子听完后却是脸色巨变,她看了看孙氏,不知道她是吓自己还是真的,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刚刚和几个婆子说过的话:没有什么毛病啊,那几个守门儿的婆子即没有过份刁难自己,也没有极好说话就放自己过来,几个婆子的举止一看就是为了银子——如果是得了谁的吩咐,这银子,她们还敢要吗?就是因为那几个婆子很正常,她才放心进来探孙氏的。

    婆子能被她的主子使出来做事儿,当然是一个有心思的人;她不止是同守门婆子们说话时小心察看了那些婆子的神色,就是过来时也一路小心在意,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跟着,或是一路上有什么特别的人——所见一切同她原来进来时一样。

    婆子想来想去,虽然感觉赵府的人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想到自己家主子的手段儿,她还是不寒而栗。她看了一眼孙氏,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不会故意给主子说,赵府对自己有了怀疑盯上了自己,从而让主子对自己下狠手吧?

    她也是跟着主子来过几趟的人,所以当然知道孙氏的为人,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刚刚的乖张了:被这么一个毒蛇盯上,自己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还是好好的服软,哄她个高兴保自己的小命重要。

    婆子略带迟疑的看了看孙氏,然后恭声道:“姑娘您说得太对了,奴婢比起姑娘您来相差太远,还请姑娘多多提点一二。”虽然婆子现在看上去恭顺了许多,但婆子还是一样瞧不起孙氏,一丁点儿发自心中的敬意都没有。

    孙氏对于婆子的前倨后恭很是不屑,不过眼下她还有用得着婆子的地方儿,至少回话儿还是要她带回去才成——想要她的小命儿,有得是机会!孙氏便冷冷一哼道:“你不能在我这里久留,你们家主子有什么事儿,快说!”

    婆子急忙答道:“回姑娘的话儿,主子问月圆之时,可否相见?”

    孙氏的脸上一红,不过她佯怒遮掩了过去:“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让你们主子耐心些,不然到时谁也落不了好。”

    婆子看了看孙氏,但主子的话她不能传的:“我们主子说,那不过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姑娘为什么还没有想到法子治她呢?我们主子说,也是想进府帮帮姑娘,尽快除掉那人,让姑娘的日子能过得舒心些;姑娘禁足这么久,还没有想到法了对付那个人,我们主子来了,同姑娘商议一下也是好的,不然姑娘的日子不好过,我们主子心下也是牵挂着。”

    孙氏听了以后脸色好看不少,她看了看婆子:“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原来说过的话儿我是一句没有忘,让你们主子只管放心;不过那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容易对付,不要说我了,就连宋氏都被她使了手段弄出府去;现在,倒是伏低些是正经——更何况府中的情形比较原来复杂了很多,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说到这里孙氏顿了一顿又道:“话又说回来,你们主子倒是小看了我,姑娘我已经除去了心头大患,虽然她现在还能在府中作威作福,但是时间却长不了——只要再过一段时日,我一旦有了……,就有她好看的!”

    婆子看着孙氏会心的笑了一笑:“姑娘是用了我们主子给得……”

    孙氏眼睛一瞪:“你们主子没有教过你们怎么说话嘛?!这话儿你也敢说出口来,你们主子现在的手软了啊,你们这些人是什么话都敢说了,没有了一点规矩;有时间我一定要问问你们主子才成。”

    婆子听得一哆嗦:她不过是被孙氏吓得心神有些乱了,所以本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想法,她才随口说了一句,想同孙氏拉近些关系——大家都知道同一个秘密嘛,无形中会亲近些;不想却被孙氏如此一喝,她的冷汗都出来了。

    被主子知道,她还能有命在?婆子立时福了下去:“奴婢一时失口,姑娘原谅奴婢这一次;还请姑娘在主子面前为奴婢担待一二,奴婢一定不敢忘姑娘的大恩大德。”

    孙氏冷冷一哼:“你也就是在我这里,如果是当着你们主子,你有九条命也不会看到明儿的太阳!这一次——,就先记着吧,如果日后你没有其它的事儿,此事也就罢了。”

    孙氏后面话的意思,婆子当然听明白了,只得喏喏着的应着,更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孙氏看婆子吓得战战兢兢心里痛快了不少:“好了,你快回去吧。就说是我的话儿,让他不要着急。”

    婆子想想主子的吩咐,又勉强自己多说了一句话:“我们主子说,他等不了太久的时间,让姑娘多多替我们主子想一想,奴婢代我们主子给姑娘行礼了。”

    孙氏又瞪了婆子一眼,不过想到婆子已经来了赵府,如果太太那边儿一点儿动静没有或是动静过大,那么打死也不能让“那位主儿”来:没有动静和动静太大,只能说明太太有了准备,一定会盯着自己这个院子的。

    嗯,这几日里如果有人来责问自己禁足的时候还会见家人一事,才能证实太太当日相信了那个出府的婆子是自己娘家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位主儿”,那就可以让“那位主儿”进来一趟,也能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形:她一个人,还真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想清楚后,孙氏看向婆子道:“虽然你们主子性子急了些,不过你这趟来赵府也可以看作是‘打草惊蛇’——如果府中没有蛇儿,那么我会使人去告知你们主子日子时辰的。”

    婆子等到这句话才全身一松,对孙氏郑重的福了下去:“谢谢姑娘成全。”

    孙氏看婆子如此郑重其事的对自己拜谢,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当即脸上便火烫起来;孙氏不想被婆子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便侧了侧身子才道:“不必道谢,你快些回去是正经儿,嗯,记得回去时小心些;雅音,送客吧。”

    雅音进来带了婆子出去,孙氏却坐在床上想心事儿,一会儿忧虑一会儿高兴的:就连雅音回来了,她也没有发觉。

    而那婆子刚刚出了赵府,红裳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红裳想了想轻轻一挥手:“就让她走好了,一个人也不要跟上去——万一惊吓了那人,怕我们想知道那天晚上的婆子倒底是谁就真得难了。”

    画儿和鱼儿都赞成,虽然侍书有些急不可待,不过她也清楚红裳所说是正理儿,所以没有反对。

    而就在这天的晚饭时分,薛家老太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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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章

    红裳听到小丫头的回报,看了一眼沙漏,微笑道:“舅太爷来我们府用晚饭的吧?这个时辰赶得太好了,老太太屋里也就刚刚开始摆饭。”

    红裳当然不是真得认为薛家老太爷是来用饭的:薛老太爷连饭也不用跑来赵府,当然是有大事、急事才对。

    侍书和画儿、鱼儿相视苦笑,红常说得玩笑话她们当然听得出来:薛家也是皇商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顿饭特意赶到赵府来?太太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侍书三人都想道:那个薛家的老太爷这次来会不会同上一次的怒走有关系呢?是来找老太爷算帐的?应该不会吧。

    只有霄儿正在为红裳奉汤,听到红裳的话后信以为真;不过她还是先看着红裳用完了汤,然后才道:“薛家老太爷为什么要到我们府里用晚饭?不会是他有什么事儿吧。”

    霄儿只是随口一说,倒让侍书三人笑了起来:“连老实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偏太太不当会子事儿。”

    红裳淡笑:“当一会子事儿如何,不当一会子事儿又如何?他又不是来见我或是你们老爷的,就算知道我知道他来我们府是有事儿,可是我也没有法子不是?人家要见的人是老太爷啊,我就是再着急,也不能乱规矩;再说了,老太爷向来是有主张的人,我和你们老爷的话,他也是拣着听的。”

    红裳一句话说得四个大丫头都不说话了:是啊,薛老太爷来了以后都没有见老太太,反而和老太爷直接进了书房,眼下不要说是太太了,就算是老爷在,也没有办法的。

    红裳看侍书几个人小脸皱成了一个团儿,便摇头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天又没有塌下来。”

    侍书一向是个性子急的人:“太太!等天塌下来就晚了。那薛家老头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依婢子说不管他有什么事儿,我们都给他狠狠破坏掉,是绝不错的。”

    红裳有些懒懒的,她歪倒在了榻上看着侍书慢悠悠的道:“我们都不知道舅老太爷找我们老太爷议什么事儿,我们自什么地方下手呢?要破坏也要有法子才能破坏不是?侍书你不是想带着她们三个人去外书房砸一通吧?”

    侍书一愣,然后急得一跺脚儿:“太太,您还有心思同婢子开玩笑、还不急!万一薛家老头儿说动了老太爷,让那个假疯真狠的表姑娘进了我们院,到时我们再想法子就晚了!”

    听到侍书这一句话,屋里的人俱都是一愣,不过大家心中都冒出了一个想法:不可不防啊。

    红裳微皱眉头:“你们说,老太爷会允那个表姑娘进赵家的门儿嘛?”

    侍书摇头道:“不知道,老太爷那人,婢子不了解,天知道他会不会被薛家人说动,只要有一分可能,我们老爷就有一分的危险——不是吗,太太?”

    红裳嗔了一眼侍书:这丫头说话口没遮拦的,什么叫‘我们老爷就有一分的危险’,好似他是一块肉一样。

    画儿和鱼儿对视了一眼,画儿迟疑了半晌,侍书等得不耐推了她一下:“你是最熟悉老太爷的人了,给句话儿,如果绝对没有可能,我们才不管薛家要和老太爷搞什么鬼呢。”

    画儿白了侍书一眼,然后对红裳道:“此事婢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按老太爷一向的脾性是不太可能的——表姑娘做得事情根本入不了老太爷的眼,只是不能说绝对没有可能;还有,是不是有其它的事情也难说,至少有一点太太要注意,虽然老太爷不像老太太一样偏宠二老爷,可是二老爷也是赵家的子孙、老太爷的嫡亲儿子;更何况,我们赵府在老爷这一辈儿上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呢,老太爷不可能不疼二老爷,也不可能不为二老爷着想,只是他不像老太太那样偏疼二老爷的厉害,而且老太爷常常要顾大局,才让人感觉老太爷不太疼爱二老爷。”

    画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依婢子看,老太爷一样喜爱二老爷,就是因为爱之深,所以能会责之切的。”

    红裳点了点头,看了画儿一眼:“你也许真说对了,爱之深才能责之切啊。”

    随后红裳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在说话陷入了沉思:就算老太爷并不是真得不喜赵家老二,可是这事儿同薛家能有什么关系呢?薛家可是指着赵家拉他们一把的,所以老太爷就想找个能拉赵家老二一把的人,也绝不可能找薛家啊;最主要的是,薛家的人品,以老太爷的精明,他会看不出来吗?他能放心把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儿子交给对方吗?

    不可能!红裳闭上了眼睛,她最近似乎有些睡不够似的,不过刚刚到晚饭时间,她便有些想睡了,不过她闭上眼睛并不是真得睡着了,她依然在想事情:老太爷不会相信薛家的人品,把小儿子托付给对方,那么——,两个老太爷倒底在商议什么事情呢?薛家的目的倒是不用猜的,可是老太爷为什么先后两次同薛家老太爷密议呢?难道说——,红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老太爷想在薛家提出的事情上谋划些好处?

    红裳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应该不可能吧?她虽然不能确定老太爷是不是想用利用薛家这一次的急切,换取一些他想要的利益,但此事却不可不防啊!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老太爷会换取什么利益呢?红裳眉头皱了起来:赵府这几年的产家收入颇为不错,虽然不能说五六代内不愁穿衣吃饭,但养活赵一鸣兄弟两家人几十年不成问题;并且以老太爷的精明,他不会不知道授子孙以鱼,不若授子孙以渔好吗?

    薛家倒底有什么能让老太爷看上呢?红裳还真是有些不明白:赵府比薛家有势,就算是比钱,比薛家是少,但赵府也不差银子啊;红裳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薛家有什么能打动老太爷,但,红裳就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侍书看红裳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思索事情,给了鱼儿和霄儿一个安静的眼神:这个时候,太太只是需要安静就足够了。

    画儿已经在轻手轻脚的换香了:现在燃得香不太适合太太想事情。

    霄儿拉着鱼儿两个人去了厨房备汤水,她们在屋里也没有事情可做,反而会吵到太太;最重要的是霄儿认为:太太这个时候用脑太多也不好,嗯,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听到霄儿的自言自语,鱼儿道:“幸亏我们不是太太,幸亏啊。”她夸张的拍了拍胸,霄儿一看到太太,没有二话:太太,您该用某某汤了;不要说太太,就是鱼儿听了一天,都有些怕怕的。

    霄儿闻言转过头来认真的看了看鱼儿,然后道:“侍书姐姐一天要用两次汤,画儿姐姐身子有些毛病,所以她要吃三次汤好好调理;至于鱼儿姐姐嘛,来,我给你请下脉——”不由分说就拉起了鱼儿的手。

    鱼儿虽然很不想吃那些汤汤水水,可是看霄儿一脸的正经样子,她还真不好意思硬推脱:霄儿可是她们四个中间年纪最小的一个;最终,她也落入了霄儿的汤水调理计划中。

    霄儿请完了脉道:“你身子太虚了些,原来是不是吃过太多的苦?不过不用怕,一切有我,一天五次汤水,半年下来你一定会有一副好身子的。”

    五次?鱼儿的眼睛瞪大了。霄儿却瞟她一眼道:“太太一天七八次呢,现在太太要小心的、好好的调理;你啊,还是少得呢。”说完她看着鱼儿,委屈可怜的道:“姐姐是不是不想吃霄儿煮得汤水?”

    鱼儿当下一句话也没有说,拉起霄儿就进了厨房:她认了!太太都没有逃霄儿的汤水,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侍书已经到茶水间给红裳整治参茶去了:这个参茶是被霄儿给配好的,据她说现在太太吃着是最合适的。

    红裳没有注意到丫头们的动静,她还在想着问题:她猜不到老太爷倒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她打算以最坏的事情来准备应对——老太爷如果真的想要赵一鸣纳表姑娘为妾的话,她和赵一鸣要如何应对才好呢?

    红裳没有想其它的可能性:其它的事情与她和赵一鸣没有极大的关系,而且老太爷也不会做出对赵府不好的决定来;所以,她只要想到能应对老太爷让赵一鸣纳妾的法子就好,如果老太爷没有这种想法儿只会更好,假设万一老太爷就是如此想的,她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也不用过于着急而不知道如何应对。

    红裳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好的法子,老太爷如果真有了这个心思,他可不是老太太,事情要难办的多啊。

    也许,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老太爷毕竟不糊涂,一定可以分得出来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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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八章 都不光彩谁怕谁

    红裳在想法子应对时,书房里两位老太爷已经坐下,不过两句话儿的功夫便好似有些话不投机的沉默了下来。

    薛老太爷坐在书房的客座上,双眼大睁的瞪着老太爷,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涨得通红,应该是被气到了吧?他现在恼得直想把赵府整个全拆了!但是他眼下有求于人,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老太爷不看薛老太爷的脸色,他吃着茶道:“不是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们薛家做其它的事情,说到联姻,我们两家已经是亲家了;所以,倩芊那个孩子你还是给她找门好亲事,你我两家不需要再来这一套;你呢,也放心,我们也不是要贪你们薛家什么便宜,银子我们会照付,还会多给你们半成。”

    薛老太爷听到“半成”的话,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那么一点点儿:只一点点,他的恼怒,不,他是愤恨,他恨不得能一口咬死老太爷。他冷冷哼一声儿:“您还记得我们是儿女亲家?既然姐夫您知道我们是亲戚,你还如此趁火打劫?”

    老太爷虽然听得老脸上有一丝红晕,不过他努力的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是自然的:“我们赵府没有趁火打劫。一来,我们赵府要出手相助,却又不得罪那些人,当然有一个理由能说得过去,只是亲戚二字在他们那里是交待不过去的;二来,我们赵家是给了你们薛家银子的,而且就因为我们是亲戚,所以我才会多给你半成的银子;还有一点儿,表弟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亲戚,我们会只要一半儿嘛!”

    老太爷知道自己所为有些卑鄙,但是薛家并不值得出手相助——他们已经让宫里的人有怨言了,而且他不出手,那些人也会瓜分了薛家的,他敢起码给他们的价钱合理,并且没有把薛家逼到绝路上去。为了儿女计,老太爷在心一叹:只好卑鄙一次了——比起官场中的黑暗来,这个只能说是小意思了。

    薛老太爷听到此话,气得全身直哆嗦,不过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事情已经迫在眼前,今日怎么也要让赵家该死的老太爷开口相助才可以了。他只好又一次咽下了这口气,不过他也不想让老太爷就此舒服了:你拿走了一半儿是不是?我一定会再拿回来的!

    薛老太爷沉声道:“亲戚,听姐夫如此一说,还是让人放心不起来啊。嗯,我看我们还是要再结一次亲才可以了,不然我宁可同那些人低头——给出一半儿去,也不一定谈不成!就算他们不同意,我还可以找其他人,反正出一半儿嘛,还怕没有人会为我们薛家出面?!”薛老太爷也是豁出去了。

    老太爷眯起了眼睛:“你不怕他们把你全吃了下去?”老太爷也不是没有顾忌。

    薛家供应宫里的东西并不多,也不是赚钱顶尖的几样——不然他们薛家早已经被人挤倒了;不过是堆纱花等绢花和胭脂水粉几样,虽然真的大家与权贵们看不上这些银子,但是像赵家这样的官宦人家,还是很眼红的。

    现在的薛家就是被一个老太监的侄子逼到了近前:那人要让薛家让出堆纱花及胭脂水粉的皇家生意出来。

    薛家叔公的死掉,让薛家完全失去了保护伞,他们此时真得是求救无门了——人家可是有一个太监在给他们撑腰。

    薛老太爷看着老太爷冷冷一笑:“他们吃了我?当然有这个可能,可是你又如何能保证,你们赵家不会把我们薛家全吃下去呢!”

    老太爷看着薛老太爷半晌,然后道:“你信不过我?我说过的话当然作数。”老太爷这一辈子很守信诺的。

    薛老太爷拿起了茶盏来:“原来倒是信得过姐夫,现在?我还真是信不过了;我有话直来直去,姐夫您也莫怪。”

    老太爷又眯起了眼睛:“那——,你想我如何做?”老太爷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做了皇商那可是旱涝保收,不需要人多太大的能耐:就如薛老太爷,他如果不是凭着他老父给他谋得这个皇商,他能舒舒服服这么多年嘛?

    薛老太爷看老太爷有了退一步的意思,感觉终于被他也出了一口气儿:“我也不是要为难姐夫什么,只要你让我们家倩芊进赵家的门儿就成!不,不能只进门儿,要做藤妾才成!”

    老太爷看着薛老太爷半晌无语,薛老太爷倒真是豁出去了:如果赵家不答应,日后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拿回失去的一半儿,就不如找其他人——他不是信得过其他人,他只是气不过,想着如何也不能便宜了赵家:哼,赵家真不是东西,居然趁火打劫,亲戚都下得去手。

    老太爷又端起了茶来吃。茶水,真是一个好东西啊,不只是能解渴,它还能被用来做很多事情,例如可以做遮掩:羞愧、恼怒或是其它的心思,还可以借吃茶多争取一些可以思考的时间等等。

    老太爷很早以前就想到了薛家会有此要求,所以他才一直让人注意着薛家的姑娘,也没有执意要赶她回府的意思;不过,老太爷还真得不太想弄这么一个女人进家门儿。

    老太爷放下了茶盏:“表弟,你要知道我们是互利,你有我们赵府做后盾,再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吏部郎中的官儿虽然不大,可是吏部是什么衙门你想来也是知道的,还会有哪个敢来抢食呢?所以,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不能再来为难我。”

    薛老太爷咬牙:“那怎么会是两利?只是你们赵府得到利益罢了;你们日后出面应对不是为了助我,而是为了保你们自己的银钱!”他直直看向老太爷:“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如果不能再亲上加亲的话,我日后凭什么能信得过你?姐夫,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也是精明人,应该是懂的。您就给我一句话,成还是不成。”

    老太爷毕竟心中有愧,所以被薛老太爷一逼视便偏开了脸,想一想不过是一个女子,而且就是贵妾也是妾啊!有个什么不对劲儿,也一样随时能打发回家。

    如此想着,老太爷看向薛老太爷道:“嗯,亲事儿我可以答应你,只是媵妾是万万不行的。”

    薛老太爷强硬起来了,就是一步不让,他是完全打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如果不能让他女儿有一定的地位,她女儿如何能替他取回失去的一半儿?

    老太爷最终无法——他虽然拿住了薛家的软肋,可是薛家也一样拿住了他的软肋:知道老太爷对于薛家皇商的生意是志在必得;老太爷只好再一次答应了薛老太爷:“媵妾就媵妾!只是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日后倩芊做了什么错儿事,我们赵家一样会打发她回去的,绝不会姑息她。”

    薛老太爷连连点头:“当然,这个我是明白的。”只要女儿进了赵家的门儿,只要能生个儿子出来——生不出儿子就让她一直生下去,这个女儿不行,过个二三年另外的女儿也就到了出嫁的年龄,总之,赵家的儿子一定要出自于他薛家的肚皮;然后嘛,她们生了儿子的时候应该有了女儿,没有就让她们生!到时——,嘿嘿,再来个亲上加亲,赵家的女儿嫁到我们薛家来好了,那一半儿也就又回到了薛家!

    薛老太爷想得得意,脸上的恼怒也就去了一半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现在拿赵府无法,所以他就要磨练耐心:他等——!

    老太爷沉声道:“还有一样——,那一半儿是我们赵家买下的,你还是收下我们的银子,不能当做是你女儿的妆奁。”老太爷不是傻子,当做媳妇的妾奁,那日后这一半儿就是到了赵家依然还是姓薛不是姓赵。

    薛老太爷没有想到老太爷一下子便猜到了他一点儿心思,只是他没有什么可惊慌的,反正大家今天谈的事情,哪一件都不光彩。

    薛老太爷十分不满的嚷嚷道:“我不要你们银子,白给你们一半儿,你还不同意?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薛家的生意,姐夫你还是高抬贵手吧——日后,倩芊要给哪个,给得不也是你们赵家的儿女嘛。”

    便宜从来不是好沾的,这个道理老太爷七八岁时就知道了,所以他现在是一步不相让了:“不管你说什么,就是不能做妆奁,而且,这一半儿日后也不会由你女儿来打理;这一半儿,是我们赵家真金白银向你们薛家买下来的,只能是这样。”

    老太爷是什么人?他既然敢张嘴要了薛家皇家生意的一半儿,那他自然会想到了日后如何应对薛家的恼怒,以及会有的报复。

    两个老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较劲儿,最后却薛老太爷败下了阵来,又一次怒气冲冲的走了。不同的是,这次老太爷心情也不好,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老太太看老太爷一张黑黑的脸,原本想问的话便又咽了回去,只是她更担心了:表弟和夫君二人倒底在捣什么鬼?

    老太爷烦心的就是薛老太爷又一次的暴走:现在急得人不是他,是薛家;他可以和任何人打赌,明儿薛老太爷还会再来找他议事的。不过,老太爷认为倩芊嫁入赵家做媵妾一事儿,他还真不好同赵一鸣和红裳说。

    红裳仅仅是诰命也就罢了:就是一品诰命,她也是个填房,所以让正室的妹妹做媵妾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要命的就在于红裳可是得了太后的赏赐——如果倩芊做了赵一鸣的媵妾,那么打了红裳的脸,就是扫了太后的体面啊。

    这当然是不行的!老太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展开了眉头:他想到了法子!

    老太爷拂着胡子笑了两声儿:这可不要怪我了,表弟。是你硬要把女儿送来的,我不能因你一个女儿,就坏了儿子的大好前程,就惹得太后生气,皇上不满。

    ****

    小女人回来了,嗯,止痛的药不敢用得剂量太大,已经调到了最小——说是对大脑不好,唉。好在,现在的疼痛可以让人忍得住了。所以,今儿至少三更是能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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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九章 男人不露相

    红裳虽然还不知道老太爷是如何想的,但她至少知道一点儿,就是此事儿她是万万不能出头露面的;嗯,最好是赵一鸣坚决不纳妾,再由她表现一下贤良;到时能不能逼得老太爷改主意,却还要看赵一鸣的了。

    这是想当然的——如此重要的任务只能交给赵一鸣去完成:提醒老太爷一下,再表现一下他决不会纳妾的决心,嗯,如果能一下子解决掉所有的后患就更好了。

    红裳就这样决定了,现在,就只等赵一鸣自衙门回来了。

    赵一鸣到府的时辰并不晚。红裳并没有直接同他说什么:现在老太爷还在书房呢,先打发赵一鸣换好衣服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在上房回来,红裳和赵一鸣又一起用过了晚饭;直到饭后用过了一盏茶,红裳才对赵一鸣道:“薛家老太爷来了,所以老太爷至今没有到上房去用饭,却不是在莲、琴二位姨娘那里。”

    赵一鸣听了以后眉头一皱:“他又来了?”原本他还真以为老太爷今天晚上还是在新姨娘那里呢。

    红裳点点头:“薛家的舅太爷一来也没有去见老太太问安,就和老太爷直接进了书房;刚刚听丫头来报,薛老太爷已经走了——又是满面怒气的冲出了府。”

    赵一鸣大奇:“他又生气了?”

    红裳依然还是轻松的点头:“听丫头们说,是生着气走的。”

    赵一鸣对老太爷和薛老太爷倒底在说什么更好奇起来:“裳儿,你说我们老太爷怎么能把薛家舅爷气到两次呢?”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微笑道:“不过,我猜到了一件事情,夫君要不要听一听。”

    赵一鸣还在思索老太爷因什么把薛家的舅爷气成这个样子,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红裳的神色,随口答道:“说来听听,我的夫人有什么高见?”

    红裳轻笑:“高见不敢当,不过我想薛家舅老太爷两次前来,应该是同你的亲事儿有关才对。”

    赵一鸣才随口“嗯”了一声儿,然后自思索着醒了过来,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红裳:“调皮是不是?夫君我,你也敢调笑?”

    红裳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笑夫君妾身可是不敢的,万万不敢。妾身只是——,实话实说。”

    赵一鸣瞪红裳,虽然样子十分凶恶,却吓到红裳。他一面同红裳玩笑着,一面思索了起来:“裳儿你说得有道理,也许是老太爷就是不同意他所提的亲事儿,所以他才气冲冲的走了。”

    红裳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赵一鸣。

    赵一鸣刚刚说完,忽然眉头一皱:“不对,如果是老太爷不同意,他应该是沮丧大过恼怒才对。此事儿大有古怪。”

    红裳这时轻轻的道:“夫君,你认我们的舅太爷是不是来提亲的?”

    赵一鸣点头:“我不是原来同你提过嘛,现在好像有人要抢他们薛家的生意,虽然来头并不厉害——不过也要看是谁才成,对于薛家来说那些人的来头已经足够大了;薛家为此送出去的礼多了!只是没有找到正头儿上,所以没有起作用罢了。现在,他们为了保住家业,一定会想利用我们赵家;在这种情形下,依着薛家舅太爷的性子,就像裳儿所说,提亲之事很有可能。”

    红裳微笑:“舅太爷是来提亲的,却被气走了两次,夫君你想——,会不会是老太爷想用这门亲事换薛家一些什么东西呢?我也只是乱想,夫君莫怪。”这些话才是红裳今天晚上想说的,只是没有前面的铺垫,她是不会直接说出来:说人家的父亲居心不良,不是明摆着让人骂嘛!

    但是有了前面的铺垫,赵一鸣也是一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红裳的话儿是胡说,还是真有其事儿了。

    赵一鸣听得一愣,然后神情凝重起来:不是没有可能!也只有这种可能,才会让薛家老太爷暴跳如雷吧?自家的老父亲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这样做对于亲戚来说,的确也是有些过了——只是,父亲看上薛家的什么呢?皇商的生意?虽然利钱可观,但赵家并不缺银子,父亲没有必要如此做吧?

    都说知子莫如父,反之,也是知交莫过子啊:还真就被赵一鸣猜着了老太爷的心思,只是他自己不太相信罢了。

    赵一鸣又想到:那些人,赵府虽然不怕他们,但也不必为了薛家得罪人吧?而且赵府一把事情揽到身上,需要花费的银钱就不是小数目;所以,父亲应该不会答应薛家提也的要求才对。

    但是,如果是为了赵府自己,那么付出多少都无所谓——老太爷真得在图谋皇商吗?自己家是官宦,不能直接出面经商,买下薛家的一部分,由薛家出面倒真是想得周全!只是,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落一个趁人之危的名声儿可不太好;赵一鸣越想越感觉红裳的话有道理,他心下也有些不安起来:“老太爷会同意薛家的条件?不会真让我纳妾吧?”

    这个才是让赵一鸣最担心的:如果老太爷真安心拿他的一个小妾名份,去换薛家的皇商生意,可真就是不妙了!并且,依着薛家人一贯的脾性,他们绝不会只让他们的女儿做个小妾了吧?一定会更外生出事端的——又被赵一鸣猜到了。

    红裳轻轻摇头:“这个,妾身却是不知道的。”顿了顿,红裳认真的看着赵一鸣:“不过,我想,我们却不能不防。”虽然红裳认为老太爷如此做的可能性极高,可是她却不能说出来:反正赵一鸣一切都会心中有数,她也就不必再做这个坏人了。

    赵一鸣听了以后重重点头:“你说得对,裳儿,此事不能不防,要要好好商议个法子应对才可以。”

    让他纳妾他本就不想了,而让他纳一个他自心底就讨厌的女子,更加让他不能接受——可是父亲的话也不能驳回,那么只有让父亲不能把话说出来了。

    红裳没有答赵一鸣的话,她摆弄起了衣角问道:“夫君有什么好法子嘛?”

    赵一鸣本身就是一个精明的人,但是他却并不怎么掺与内宅的事情:圣人早有古训,男主外而女主内也。所以,只要回到家里以后,他便不再处置什么事情;虽然他与红裳常常商议某事应该如何,但大数时候他只是一个引导,或者只是一个陪着红裳说话,理清她的思路的人,并不直接代她做出决定。

    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赵一鸣一回内宅,解决事情便以红裳为主: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种潜在的习惯——他也相信妻子可以做得很好。

    听到红裳问自己,赵一鸣失笑道:“夫人要考考为夫?”

    红裳只笑不语,拿眼瞅见着赵一鸣,那意思就:今儿就看你能不能想出法子来了。

    赵一鸣斜睨一眼红裳:“不想我倒让夫人小瞧了!好,今儿就让夫人看看为夫是怎么在衙门做事的,不拿出三两三来,你是不会心服的。”

    红裳终于撑不住笑出了声来:“一鸣!不过是想想法子如何应对罢了,怎么扯到衙门去了?”

    赵一鸣不笑,正色道:“为夫日日在衙门办差,夫人却日日在府中,自然不知道为夫的厉害;所以今日为夫一定要向夫人好好证实一下,好让夫人知道一下为夫的本事,免得再被夫人小瞧了。”

    赵一鸣并不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没有正形的人,而是这个话题怎么都让他尴尬一些:要给他纳妾,对方所提的女子还就住在自己府中的内院,妻子还认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被那女子设计过;所以,他一面飞快的转着脑子,一面说着玩笑话逗红裳发笑,也就解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红裳嗔了赵一鸣一眼:“哪个敢小瞧了吏部的郎中大人?!夫君莫要玩笑了,说正事儿要紧。”

    赵一鸣咳了一下:“夫人说得对,为夫的这就为夫人一一解来。老太爷想要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如果老太爷想让我纳妾的话,我们却可以用一用太后的威名;如果是老太太,这一招儿可能不太管用,但是老太爷嘛,也许不用我们说,他也会想到的。”

    红裳微笑点头,赵一鸣说得有道理。然后赵一鸣便口若悬河的大谈一通,左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儿事:太后呢压一压老太爷,他呢再三表示一下不能纳妾,已经有过四个妾室,并且宋氏闹得事情,皇上和太后都知道,现在他纳妾绝不是好时候——本来有些说辞是原来就备好说给老太太听的,也做好了打算,如果老太太听不进去,他就会同老太爷好好谈一谈,让老太爷为他做主的——他是绝不会纳薛家的人!所以现在赵一鸣一口气说下来,倒也流利的很。

    红裳听赵一鸣说来,心里更是清晰起来:男人想事情就是与女人不同,他比自己在某些方面要想得还要细致。夫妻二人又头对头的商议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一番话,两个人都认为可以说服老太爷的。

    赵一鸣看红裳脸上的倦意更浓了,便道:“你先去睡,我去见见老太爷,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赵一鸣这两日看红裳总是容易累,便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叫了霄儿来问,被告知红裳身子很好,他才放下心来,也接受了霄儿的话:府中的事情太多了,太太困倦可能是因为劳累所致。

    陈氏倒是注意到了红裳现在有些懒懒的,也悄悄问过了霄儿,同样被告知没有事情,也一样出于对霄儿的信任放下了心思。

    红裳自己倒没有感觉到什么:冬天了嘛,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就喜欢冬天窝在床上不起来,现在可能是习惯性还没有解除吧?

    听到赵一鸣的话,红裳答着起身去睡了:她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赵一鸣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猛得转头看向红裳,眼中闪着狂喜。霄儿和鱼儿跟在红裳身后,被赵一鸣弄得响声惊动转过头来,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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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章 有喜了嘛?

    赵一鸣看了一眼鱼儿,张了张嘴好似想起什么——他怕自己想错了,冒冒然说了出来被丫头们笑;想了想便把霄儿叫了出去,鬼鬼崇崇的同霄儿嘀咕了半日后,脸上带着明显的遗憾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走了:看来,他要更努力一些才成!

    赵一鸣要去找老太爷好好谈一谈有关于他纳妾的事情,这事儿怎么也要解决了,不然不时就冒出来搅得他们夫妻不得安宁。

    鱼儿疑惑的看着红着脸进来的霄儿:“老爷叫你去说了什么?”

    霄儿看了看左右的小丫头们,最终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儿道:“没有什么,只是问问太太现在的身好不好,平日里都在用什么补品调理;叮嘱了我几句,要我把太太的身子调理好,不要让太太总这样容易累。”

    鱼儿虽然知道太太身子不太好,不过只看霄儿的神情,她也知道霄儿没有说实话,不过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拉了霄儿便进了内室。

    侍书和鱼儿已经服侍着红裳躺下了,看到鱼儿和霄儿进来嗔道:“你们两个又疯哪里去了,太太要睡了也不知道进来伺候着,太太白疼了你们!鱼儿,你去把香换了,霄儿——”

    侍书还没有说完呢,霄儿已经过去坐在床头为红裳把起了脉——四五天前不是刚请过脉吗?侍书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看霄儿认真的小脸,她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声问红裳不需要什么嘛。

    红裳的双眼早已经睁不开了,随口说了两句,说得话也模模糊糊的:“你们也去睡吧,我什么也不要了,只是想睡。”话说完,几乎是立时便睡了过去。

    侍书看着红裳的睡颜,愣了一会儿回头对画儿轻声笑道:“瞧我们太太。”

    而画儿却看着红裳有些惊喜,又好似有些担心,脸上的神色变换个不停。侍书看画儿没有答自己的话,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了?”

    画儿却没有理会侍书,只是上前抓了把好脉的霄儿到一旁去嘀咕去了,霄儿有些为难的看向画儿,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侍书看画儿捣鬼,当然不会放过她便也跟了过去,不想听了画儿的话后,她也抓着霄儿嘀咕了起来。鱼儿把香换过后,看太太已经睡着了,便把帐子放了下来,回头看三个人嘀咕的浑然忘我,不禁笑着过去想问她们说什么——也是一过去听了一两句后,便有些激动的抓着霄儿不放了。

    可怜的霄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吱唔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侍书看了一眼床那面儿,然后轻轻的、急急的道:“霄儿,太太倒底是不是有喜了?!”她终究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霄儿看了看三张期盼的小脸,轻轻一叹道:“太太的月事儿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侍书和画儿点头,鱼儿摇头。

    霄儿不理会鱼儿——她刚到房里伺候不过几日,当然不知道;只道:“太太的月事过去有一个月了嘛?”

    侍书一下恍然,她嘻嘻一笑:“我有些心太急了。今儿几了?咦,这不就要一个月了嘛?明后天就该到了。”

    画儿看着霄儿:“你真没有看出些什么?”

    霄儿脸红了起来:“我也是未嫁的人,而且太太日子尚短,我哪里能看出些什么来!”

    鱼儿和画儿可都是心思极细之人,当下捉住了霄儿道:“你这话儿有毛病,说,太太这几日总累总累的,如果换成是以前,你早已经急得上房了,还能天天坐得住?”

    霄儿脸上一红,不过还是挣扎着道了一句:“我也没有坐着啊,我天天都在给太太煮汤水呢。”

    侍书也想起了疑点:“霄儿,你给我好好说一说?为什么太太喝了这么多的汤水,居然还如此容易累呢?是你的药膳调理的不好,还是有其它的缘故,快些说出来,不然看我们要大弄伺候了。”说完,她还晃了晃张开的手指。

    鱼儿看了看床上:那里传来太太了极稳、极绵长的呼吸,太太睡得可直沉。她弹了一下霄儿的头:“你就给我们弄鬼是不是?你倒底说不说?不说,我们几个今儿可不会放过你。”

    霄儿看看侍书三人,原也知道瞒过这三个人去很难,她吱唔道:“我是真得没有看出什么来,请脉也没有特别不好的地方,所以我一着急前几天回去同祖父把太太的情形说了说,不想祖父却还叫了母亲过来商议,说夫人近日来容易累,八成是有了喜所致。”

    侍书三个人听到后捂住了嘴巴,惊喜让她们直想尖叫。

    “不过,祖父说也不一定,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才能确定是不是有孕,只是让我小心调理太太的身子,不要给太太用一些不适宜的药材,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侍书三个人听了对视一眼,惊喜过去后,几个人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鱼儿有些迟疑的道:“太太只是容易累,嗜睡一些,但并没有想吃酸的,呕吐啊什么的——我在家时,看到有人就是闹着吃酸,吃下去就吐,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有喜了;太太现在看上去还真得不太像。”

    侍书一下子泄了气:“太太不曾想吃酸的。”

    画儿想了想也有些沮丧:“酸儿辣女,可是太太什么也不想吃。”

    虽然四个丫头都代红裳着急,但是没有哪一个比画儿更清楚明白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男孩子对于太太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画儿的失望是四个人当中最大的。

    鱼儿的神色也黯淡下来:太太都成亲**个月了吧?

    霄儿看看大家,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便小小声儿的道:“太太不会呕吐的。”

    侍书听到后更是灰心:“你是说你今天晚上请脉时,已经确定太太没有喜了?”

    霄儿摇头:“就算是日后确定了太太有喜,太太也不会闹胃的;因为祖父给了我一个方子,可以让太太有喜后不那么辛苦,我每天都用那方子煮一次汤水给太太的。”

    听到这样的话,侍书三个人都都精神了一些:如果霄儿的祖父不是确定了一些什么,不会如此交待霄儿吧?

    画儿又升起了希望:“霄儿,你刚刚不是给太太请脉了嘛,到底如何?”

    霄儿皱了皱眉头:“我也拿不准呢。说是喜脉吧,并不太像;如果不是喜脉,可是太太其它的反应也并不是有病疼,反正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霄儿眉头挑了一挑,她笑了一下:“我看脉像,太太的月事这两日不像是要来的。”

    侍书和画儿、鱼儿没有狂喜,一齐看着霄儿:“你就说一句话,太太有喜没有?”霄儿说了一大堆话儿,对于三个丫头来说都是废话。

    霄儿被三个人吓了一跳,急急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不能确定,只是我猜着八成是的。”

    侍书和画儿、鱼儿对视过后,一下子抱住了霄儿:她们实在是太开心了;霄儿猜出着是,霄儿的祖父也猜着是,应该不会错的了。

    侍书道:“什么时候才能确定太太真得有喜了?”

    霄儿道:“再过半月就能完完全全的确定了。”霄儿的话其实已经等于在说太太有喜了,只是现在脉像还不是很明显罢了。

    霄儿顿了顿又道:“我祖父不让我同任何人说,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其它人;我祖父说了,太太有喜后前三个月是极危险的,怕不稳;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太太——”

    鱼儿捂住了霄儿的嘴:“我们知道,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不过不吉利的话儿,自现在开始不要说了。”

    画儿忽然郑重的道:“老爷那里也要瞒一瞒他为好。”

    霄儿挣开了鱼儿的手也道:“我祖父也是这个意思。”侍书和鱼儿当然明白:要防得人并不是老爷、老太爷和老太太,要防得是他们会把太太有孕的事情对府中上下人等说出来。

    如果被姨娘们知道了,侍书几个人对望了一下,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们是不会放过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被人害个一尸两命也不是不可能。

    赵一鸣直到三更时分才回来,在他回来之前几个大丫头一直在商议事情:她们要找到法子即能照顾好太太,又不会让有心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红裳却一直睡得很好、很沉,赵一鸣回来了与四个丫头的动静,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里,鱼儿的步子一顿,回头看向霄儿:“你不想个法子把老爷自太太屋里支出来嘛?太太这个样子,不太方便——”

    霄儿一愣,然后满脸飞红的看着同样飞红着脸的鱼儿道:“不用,我祖父说太太这些日子一定会非常容易累,就是想睡,老爷很疼爱太太,不会舍得打扰太太的。”最主要的是,太太有喜的事儿不会瞒很久的——绝瞒不过三个月的。

    这个时候就把老爷支出去了,到时候想再请回来就难了:姨娘巴不得老爷在她们院子里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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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一章 喜事近了

    霄儿认为太太有喜以后瞒不了多久:老太太可是有经验的人,太太的即使不呕吐,日子一长也会被老太太感觉出哪儿不对劲来——她和老太爷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儿子的女人有喜,只有一点儿可能性,老太太就会确定一下;到时老太太叫大夫来给太太请请脉,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霄儿祖父的意思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趁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多调理太太的身体,让太太以后有精力可以应对后面的那些事情——说不定需要应对的就是一只只的豺狼啊,没有精力怎么能行?

    鱼儿听到霄儿的话后放下心来,和霄儿两个人上床后又说了一会子话才睡了。霄儿就连梦中也是太太,还有一个小小的、胖胖的男娃娃。

    老太爷看到赵一鸣时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让儿子坐下后道:“一鸣,你是我们赵家的希望,所以对于仕途有碍的事情为父是一点儿也不会做,并且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做,你明白么?”老太爷不想多费口舌,他把话一下子挑明了,相信儿子听得懂。

    赵一鸣一听老太爷的话,便知道老太爷并没有打算把薛家表妹给自己,他也就放下心来:“儿子明白,谢谢父亲的关爱。”

    老太爷一叹:“有什么可谢的,为人父母哪个不是如此?即使你现在没有儿子,不也想着能让女儿们有个好归宿?我做父亲的心,也是一样啊,只是希望你和你二弟都能好好的。”

    赵一鸣点头称是,心下很是感激并感动。

    老太爷起身看向窗外的月亮:“你二弟根本不成器,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们赵家幸亏有你啊,不然让父亲我他日如何有脸去见祖宗?可是他再不成器也是我的儿子,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总不能不管他啊。”

    赵一鸣误会了老太爷的意思,急忙躬身答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二弟的,绝不会让二弟吃苦。”

    老太爷笑着转过头来看着赵一鸣:“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的打算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拖累你;赵家啊,以后要全靠你了!我们赵家的家业都是你的,不能落到那小子手里让他吃喝嫖赌败个精光!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他受苦——他再有不是,也是我的儿子啊。”

    老太爷说完转过了身去:“薛家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我同你那个岳丈舅舅说好了,买下他们家一半儿的皇商生意,五年内由你打理,银子也归入公帐——这样也就抵了买下这些生意时的银钱了,五年后我打算让你二弟出府另过,除了那一半儿的皇商生意,一个大子也不给他了。”顿了顿,老太爷转过头来盯着赵一鸣沉声道:“以后,也一个大子不要给他!你记住,赵家的这些家业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们赵家的子子孙孙的,记下了嘛?!”

    赵一鸣完全听呆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父亲——”

    老太爷长长一叹,摆了摆手:“好了,你不要说什么,听我说就行。作为和薛家的交换条件之一,薛家的姑娘会嫁入我们赵家为媵妾,我已经答应了。”

    赵一鸣先是一愣,然后几乎立刻想明白了老太爷的意思,他更加吃惊起来:“父亲——!”

    老太爷回头看向赵一鸣:“不要说什么了,我意已决。我知道我这次行事不够磊落,可是为了儿女计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就算我们不取,他们薛家也不会留下什么的,因为我们,他们能保下那一半儿,也算我,能对得起你母亲了。”

    赵一鸣只能低头不再说什么:父亲已经打算好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老太爷看赵一鸣的神色,也知道他想透了所有,便挥手道:“去吧,早些休息。记住,在衙门好好做事,家里的大事儿由我,其它事情有媳妇,所以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的领差做事儿,再挣上去一品官阶,就是为我们赵家争了最大的荣光,明白么?”

    赵一鸣只能答应着躬身告退了:父亲对他的关爱他能感觉到,可是父亲并不像母亲那样偏心吧?他已经为二弟准备了一条可以供他过一辈安乐日子的路——只要他日后不会太过胡闹,衣食无忧啊。

    对于父亲的做法,赵一鸣想到了母亲,心中多少有一些不舒服,可是却没有太大的不赞同:因为老太爷所说都是真的。如果老太爷不取薛家的一半儿,那么赵家不会因为薛家而去招惹谁,那么薛家势必是一点儿也保不住,老太爷如此做虽然有些趁人之危,毕竟也算是帮他们薛家过了难关。

    更重要的一点儿,官场中混迹多年下来,让赵一鸣只以怜悯与感情衡量事情,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理解他的父亲。

    而且,在赵府一家之主的人是他的父亲,老太爷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是他的母亲想反对都不会有作用的;赵一鸣眼神微微一黯:母亲会不会伤心呢?

    赵一鸣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母亲刚刚因为父亲的小妾伤过了神,现在再知道父亲“买”了薛家一半儿的皇家生意,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再次发作父亲;倒是要劝着母亲些了,不要再招惹父亲为好。

    想来想去,只父母的事情,便让赵一鸣的头隐隐作痛起来,他揉了揉额头,放轻了脚步挑开帘子看进去:红裳真得睡了。

    红裳一早起来,赵一鸣便把老太爷的用意告知了红裳,红裳听得愣了一愣,然后苦笑了起来:这下子府中可热闹了。

    那表姑娘如果听说了她被许配给了赵家的老二,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失忆下去;

    二老爷还没有进府,就被老太爷安排一个贵妾,不知道二夫人能不能接受的了;

    而且到时候薛家老太爷知道又被老太爷摆了一道,不知道会不会发作起来。

    红裳虽然知道现今倩芊的的事儿,同自己和赵一鸣没有多少关系了,可是她的心却没有轻松多少:老太爷如此一做,赵府往后的日子,哪里能还轻松的了?

    赵一鸣说完了事情,便急急赶出去上朝了:虽然他并不能真的得到皇帝的召见问话,当朝奏对,可是他们一般“小吏”还是要去宫中应景儿的。

    红裳到上房陪老太太用早饭,老太太用得并不多;红裳看老太太就是一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猜想老太爷可能没有把薛家的事情告知老太太,不然老太太便不应该只是担心了。

    红裳想了想,便用赵家二老爷做话题,逗得老太太一时忘了表弟的事情。

    可是老太太这里刚刚露出笑脸儿,那边厢有丫头来报:“舅太爷来了,已经和老太爷进了书房。”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又阴了下来: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她虽然担心,但倒底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能插嘴,所以她也只是干着急。

    红裳又想法子逗老太太开心,老太太却摇头:“媳妇,你不用费心了,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老太爷和你们舅太爷这两三日就进了书房两次,你们舅太爷就恼火了两次,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放不下来;你说,他们倒底在商议些什么?”

    红裳听老太太把话说开,便知道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刚想要开解老太太两句时,门外却传来话声儿:“表姑娘给老太太请安。”

    倩芊来了,红裳自然把话咽了下去:她每次都会暗中注意表姑娘,可是每一次都一无所获——怎么看,表姑娘也是真得失忆了,与原来根本不像一个人似的。

    倩芊端正的行过礼后,便坐了下来,却并不抢着说话,反而多数是在听红裳和老太太说话,且她同老太太和红裳说话时,也没有什么多寡;而且,她言谈举止之间,对红裳有很大的亲近之意。

    老太太今儿却不想留倩芊在屋内:一会儿他父亲的事情再传了过来,她在反而不好自处。老太太便想打发了倩芊回房,只是话儿又不好直说,正在想由头的时候,老太爷和薛家老太爷进了屋。

    薛老太爷虽然面上不太好看,倒没有再怒气满面,反而看上去有些放松,而老太爷也是一脸的平和。

    老太太看着两个人都好好的,便放下了心来,起身由红裳扶着迎了过去:“你们一大早到现在关在书房里议什么事儿呢,连早饭也不知道用。”

    老太爷和薛家老太爷分宾主坐下才答道:“议喜事儿啊,还能议什么事儿。”

    老太太看了看自家表弟:“喜事儿?什么喜事儿?”

    薛老太爷扫了一眼老太爷,看向了姐姐:“我们两家的喜事儿。”

    老太太听到后看向了老太爷,她有些不太相信:“你们是说——”

    老太爷轻松的点头:“倩芊这个丫头在年节前进我们赵家的门儿,我们赵家过年前添人口,不是喜事儿一桩嘛?”倩芊听到这里脸上一红,起身匆匆一福退了出去。

    红裳注意着倩芊,除了害羞外,表姑娘脸上还有几乎不易察觉的狂喜!红裳的心一跳:表姑娘狂喜?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啊。只是再仔细看过去时,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脸的娇羞,红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二百五十二章 两位舅老爷

    红裳听老太爷的话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她看了一眼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可听出了什么来没有?怕是表姑娘也没有听明白吧,不过她失忆了听不听得明白也不打紧的。

    老太太却一拍手道:“我刚刚和媳妇商议着,要认芊芊这丫头做女儿呢,你们两个却定下了什么亲事儿!也不同我商量一下。”

    老太爷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也没有委屈了倩芊,她进我们赵家的门儿可是媵妾;而且自此后不是可以常伴在你身边儿,不比认个女儿嫁出去强?而且这是表弟的意思,我虽然也有些顾虑,不过——”

    老太爷没有往下说,老太太也明白老太爷的意思:是不好驳表弟的面子,也是要顾自己的体面。

    只是——,老太太稍稍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红裳:可是红裳却正自低头取茶,老太太本想看看红裳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她想到倩芊既然是媵妾,外人也不能说是我们赵家欺人,只能说我们赵家心肠好,在倩芊有病的时候还给了她出路吧?老太太也就踏实了下来。

    红裳没有看向老太太那一个方向,她只专注于吃茶:表姑娘的这一门亲事儿,日后在老太太心里是好是歹还难说呢,她还是不要趟这混水的好;她借吃茶假装没有看到老太太扫过来的目光。

    画儿和侍书对视一眼,看太太如此镇定,细细一想也发觉了老太爷话中的意思;两个丫头心中却是大喜,不自禁的坏心想到:不知道此事会不会治好表姑娘的病。

    老太太听老太爷的话,便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定局,她拿主意说同意大家高兴,说不同意也不过是生场气罢了,不会有什么变动;想通了所谓的利害关系后,老太太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反正倩芊这几日在她心中又成了一个好孩子。

    老太太便问起了细节道:“一切事情都商量好了?”

    老太爷点头:“都商量好了,你放心就好。媳妇。”老太爷不欲让老太太多说话,怕老太太多嘴说出了大儿子的名字来,所以唤了红裳吩咐起了事情,也安一安薛家老太爷的心。

    红裳急忙起身:“老太爷,媳妇在,有什么事儿请老太爷吩咐。”

    老太爷道:“这次的喜事儿,你要多费些心思,日后你为长又比你表妹大,也要多关照你表妹一二。”为长又比你表妹大,这句话说得极妙。

    红裳当即答应了下来,她自是明白老太爷的话。

    只是老太爷的话听到薛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耳朵中却不同了,那是让红裳这个做大妇的要多多让着倩芊些。

    薛老太爷的脸色立时好看了一些:看来姐夫还是有一丝半份的亲戚之情,那日后想在赵家谋回自家生意的一半儿,想来也就不难了:倩芊有了老太爷这一句话,正室不敢过多难为她,想来她可以多多留住一鸣那小子过夜,要儿要女不就都容易多了嘛。

    红裳只看薛老太爷的脸色,也明白他在想什么:现在高兴吧,只是不知道老太爷打算什么时候让薛家知道。

    毕竟纳妾与娶妻不同,就算是贵妾,也没有问名纳采等一切婚嫁的事情——八字又早已经看过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赵家以一乘小轿把表姑娘自侧门儿抬进来了。

    红裳想来想去,并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让老太爷可以同薛家摊牌;她的头一霎间冒出了冷汗:老太爷不是想在成亲当日揭穿此事吧?那还不闹翻了天!

    红裳忍不住看向了老太爷,没有想到老太爷正在看她;老太爷对着红裳轻轻一点头,然后便吃茶去了。老太爷看到媳妇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他很满意:一鸣与长媳都没有什么可让担心,媳妇正好可以补一鸣的细心不足;可是想到老二那一对夫妻,老太爷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看老太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红裳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老太爷是抓住了薛家的软肋,只希望到时不要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就好。不过,应该也不会,表姑娘前事近忘,她应该是什么也不记得吧?她不会闹,而薛家老太爷想来不敢闹吧——他正有求于老太爷呢,生意到那时也卖了,如果闹将起来他可是一点儿便宜也不会沾到的。

    薛老太爷听到老太爷的话,慢慢的放松了心情:不过是让赵家赚十几年银子——日后这些银子是不是赵家的还两说着呢,自己眼下却先得了赵家许多银钱,很是合算啊;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老太爷的心情也不错,所以厅上的气氛也慢慢热络起来。

    老太太看看老太爷,再看看表弟,终于放下了心事儿;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议个亲事儿而已表弟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不过看着两个老头儿没有什么事儿,乐呵呵的说话,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就算是要问一问,也要等表弟走了,背着人去问老太爷才是。

    薛老太爷说了一会子话后,忽然回过头说道:“还要麻烦一下侄媳妇,使个人告诉我那女儿,让她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同我回府吧;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她还是住回府中比较好,嗯,需要置办的东西也还很多。”

    薛老太爷已经在造势了,想要压一压红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填房,并不是正室——他可是赵一鸣正经八百的岳父!

    他当然不是为了女儿倩芊,他是为了自己:女儿在赵府能一呼在诺,日后才能顺利取来薛家的财物,所以眼前这个赵一鸣的填房,就成了他眼中的绊脚石了:红裳在,倩芊事事都受掣肘;所以打消了红裳的气焰,让她以后不敢在薛家人面前摆她正室的架子,倩芊才好行事。

    就是因此,薛家老太爷才高高在上一般的指使红裳做事儿:这里是他姐姐的房子,就算他有事儿也应该烦请他得姐姐,不应该烦请红裳的。

    红裳客气的笑了笑答应了一声儿:“不麻烦,舅舅实在是客气了。”红裳说完便对着侍书一点头,侍书便出房去吩咐小丫头了。侍书也是一个人精,她能不明白薛家老太爷的龌龊心思,所以她随便使了一个小丫头去表姑娘那里传话,她转身就回到了红裳的身后。

    红裳称薛老太爷为舅舅,却不称亲家公,真让薛老太爷不舒服,进而有些不满。只是他看了一眼老太爷,发现老太爷没有什么不满;再扫一眼自己的姐姐,姐姐根本没有注意他同这个小填房的事儿;而且看到红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她的一个丫头出去吩咐了一声儿:也实在是太过怠慢他了!薛老太爷心头的火气是越烧越旺:如果是赵家老太爷说得话儿,这个小填房一定会亲自去一趟,不敢如此轻慢!可是眼下,他即不便、也不敢对红裳发作,只能咽下了这口气儿。

    薛老太爷偏过头去,决定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那么一个小妇人一般见识,便同老太爷说起了话来。

    薛老太爷还真想对了,如果是老太爷说了那句话,红裳就算不亲去,也会让侍书或是画儿去的——但薛老太爷他忘了一件事儿,他姓薛不姓赵,他不是老太爷,而这里还是赵府!红裳凭什么要把他奉得高高在上?

    红裳看薛老太爷一直同老太爷说个不停,没有一丝要马上走的意思,知道他会在府中用晚饭;而且,红裳想了想:表姑娘终于要回府了,嗯,也应该庆贺一下。

    红裳便吩咐了人去大厨房传话,让大厨房准备晚上的家宴。

    老太太的心思也转到了倩芊即将入门一事儿上,和老太爷、薛家老太爷议起了成亲当日的事情。红裳不想插话,看左右无事,不如去外面走走:就当是去大厨房看看准备的菜式也好。

    红裳同老太爷和老太太打过招呼后便出了屋子,不过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小丫头急急奔了进来。

    侍书急忙喝道:“你疯跑什么呢?小心跌倒或撞倒太太——什么事儿也不用跑这么急吧?”

    小丫头喘着气站定了福了福道:“大门上送了一张拜贴、三封书信进来,拜贴和其中两封书信是给上房的,另外一封书信是给太太的。因为二门上的婆子说要快些,迟了让婢子小心会挨上板子,所以婢子才跑得快了些,冲撞了太太——”

    红裳微笑着打断了小丫头的话:“有什么可冲撞的?你小心跌倒摔疼了才是直的。把信给我吧,哪里送来的?”

    小丫头一面双手奉上了信,一面答道:“谢谢太太!这信是舅老爷打发人送来的。”

    红裳愣了一下:舅老爷?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丫头倒也机灵,看到红裳愣了一下便立时道:“太太的信是太太家的舅老爷使了人送来的,还给老太爷送上了拜贴及书信;还有一封信却是原来的舅老爷给老太太的信。”

    红裳不过是愣了一下便想到是哥哥派人送来的信了,不过听到小丫头的话又疑惑了起来:原来的舅老爷?只略一转念便知道指得是薛家老太爷的儿子了。

    红裳的眉头挑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接过了信让小丫头去屋里送信了。她虽然十分好奇,那个“舅老爷”为什么会写信给老太太——薛家就在京中,有什么信不写给自己的家人,却送到赵家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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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三章 二老爷到了!

    他们薛家的所有舅老爷们自赵一鸣的妻室去世后,可不曾再给妹夫家捎过只言片语,所以红裳听到“原来的舅老爷”给老太太写了信来才会奇怪。就是再奇怪,红裳也不便回身回去:她毕竟说过要去厨房的,她现在就这样回去可不太好,所以她还是决定先去厨房好了;就算是回转了上房,老太太的娘家事儿,也未必会当着她这个儿媳说。

    不过,‘原来的舅老爷’的信上写了什么,红裳怎么也要弄个清楚明白:没有事儿最好,如果万一事涉赵一鸣或是自己,也好有个对策——红裳现在还真是怕了她们薛家,有个风吹草动她总是很小心在意的。

    想知道原委,不必回转也自法子。红裳一面走一面轻轻看一眼画儿,画儿点点头便笑道:“太太,我正好要学那络子的花样子,现今太太不忙,可放婢子去寻姐妹问问那络子的打法?”

    红裳一笑:“罢了,去吧,只是不要玩疯了。”

    画儿轻轻一福便转了回去了她去找老太太屋中的丫头学打络子去了——正好就坐在花厅门外,要听屋里的人在说什么,那可真是再方便没有。

    红裳便带着人去了大厨房:自家‘哥哥’的信,她却没有立时打开看——她猜信中的意思也是人已经到京了,明日要来府中看望自己之类的话。

    红裳在大厨房旁的小厅上坐了,听仆妇们禀明晚上的菜式。红裳一面听着,一面轻笑轻头,没有过多夸奖她们,但也没有责罚他们:左不过是席家宴罢了。

    红裳打发了厨房的仆妇们去做事儿,便取出了信来后。信中所写与她猜想的一样,并无什么不同。

    红裳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不过早已经知道哥哥要来了,所以现在事到临头,她倒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安——眼下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害已经是不管事儿,所以不但不能害,而且要沉稳镇静才能过此一关。

    红裳略一寻思,又使了小丫头吩咐厨房的人备明日中午的家宴:哥哥来了一定会用午饭的,怕是会被老太爷留在府中住下吧?想到这里,红裳轻轻一叹:此事儿她做不得主,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住下就住下吧,好在外宅的客房并不似内院,再加哥哥有公务在身,想来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府中。

    红裳思索了一会儿哥哥的事情,便丢开了:明日就来了,这个时候想得太多不如养好精神应对了——该想得早已经想到了。

    红裳眉头皱起想的却是:她是现在就回上房,还是在这里略歇一歇:她又感觉到有些累了,可是晚上还要应酬薛家父女,回房绝对早不了。

    红裳正自犹豫时,画儿急急的奔了进来,看到红裳笑道:“我已经让大厨房不必备家宴了,薛家的人一时就要走了——那老太爷,现在赶到表姑娘的院子去了。”

    红裳听到后只略一想,便猜到了那一位“舅老爷”的信:“刚刚还好好的,是不是因为薛家‘舅老爷’的信?”

    画儿点头:“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根本没有去那边儿看他们的儿子,此事被他们儿子的一封信给道破了,老太太的脸挂不住当场便放了下来,老太爷倒还好,并没有恼怒。可是薛家的老太爷也坐不住了,也不答老太太的话,起来说家中有事儿要早早赶回去,便急急去了表姑娘的院子。”

    红裳听得也有些好笑:薛家这都做得什么事儿?既然安心骗人,就不要如此容易被人拆穿了吧?不是他丢不丢人的事儿,而是也让赵家的人下不来台啊——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都假装不下去了。

    红裳轻笑道:“那位‘舅老爷’倒底有什么事儿写信给我们老太太,反而泄了他们家老爷子的底儿?”

    画儿轻笑:“太太,那信儿不说还好,一说把厅里厅外的丫头们都乐得不轻,可是又不好笑不出来,都憋得难受呢!那舅老爷在信上说他在那边儿病了,花了很多的银子好容易有了起色,可是身边的银钱已经没有了,本想给家中写信,可是前些日子刚给他的父母报了平安,不想一下子说了实话惊到了他的父母,让他们担心——万一被父母知道了非要去南边儿看他不可,路那么远,,万一在路上累到或是病了,都是他做儿子的不孝,所以才给他的姑母大人写信求救,先给他几百两银子救救急,等他过了年节回来时一并奉上云云。”

    红裳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样说的?这借口也太——”

    画儿撇嘴:“本来就是。”

    红裳还有些不太相信:“薛家老太爷的脑子虽然说不上多好使来,可是他的那个女儿,心思可是灵巧的很,怎么可能会生出如此胡闹的儿子来?”

    侍书嗤之以鼻:“老天爷是有眼睛的,像他们薛家的人,没有一个积善行德之人,能有什么好报?如果让他薛家有个精明能干的儿子,就真是老天无眼了。”

    虽然这样的话怎么都像是气话儿,说出来并不能让人信服,不过想一想好似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毕竟红裳穿都穿了,你说世上无神仙,红裳自己也不能相信。

    不过,有另外的道理可以说得更能让人信服些吧?红裳看了看侍书,又看了一眼深以为然正在点头的画儿,她话到嘴边儿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古人对于神佛的敬畏与信服,不是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能比的。

    既然晚宴不用准备了,红裳想了想便决定回上房了:打个转便可以回房好好歇一会儿了,倒也算是薛家的人做了一点儿好事儿。

    只是不知道薛老太爷下次会不会有脸皮再来赵府:他们当初留姑娘在赵府的意图,现在等于已经拆穿了,虽然亲事儿定了下来,但是脸上也不好看吧?

    想了想,红裳失笑: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人家薛家的事情何用自己担心?按薛家老太爷的脾性,这些子面皮厚度应该还是有的。

    老太太和老太爷在屋里坐着都默不作声儿的吃茶,现在除了吃茶也没有其它事情可做——媳妇怎么还不回来?回来也有人能说说话岔开,不必如此尴尬啊。

    老太太是又气又恼,她现在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而老太爷是早已经料到了薛家当初的目的,不过他现在最好是什么也不说,说什么都是拂了老太太的脸。

    红裳还没有到呢,上房里却又热闹了起来:赵家的二老爷带着一大家子人到了!老太太一下子忘了自家表弟的事儿,一叠声儿的让人快快去迎;而老太爷看老太太的兴头,他的眉头却微微皱了皱。

    虽然小儿子回府,老太爷也是喜欢的,不过看到老太太的样子,想起前几年的事情,老太爷心中却不如赵一鸣回来是欢喜了——小儿子,就是毁在了老太太的宠溺中啊;但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老太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只希望老二日后多少懂事些,那自己给他安排的路可保他一生衣食无忧了。

    红裳被人在路上拦下后,直接奔了二门儿,她在心中感叹:自己不过是累了,想睡上小会儿怎么就这么难;真是一个事儿接着一个事儿,今儿一天就没有让她消停一会儿:有事儿就有事儿吧,为什么不能一天一件,偏要赶到一起呢?

    红裳抬头看了一眼老天:老天不会扔她到这里来历练的吧?随即红裳哭笑了一下,扔掉了这无稽的念头。抱怨归抱怨,可是她却不得不去迎一迎:老太太和老太爷就是再想儿子,也不可能迎上去的,而赵一鸣又不在府上,只能她去迎了。

    红裳还没有赶到二门上,只是远远得看到二门罢了,对面便不紧不慢的行来了几辆车子,车子的周围簇拥着一大群的丫头婆子:有赵府的人,也有不是的。

    红裳等车子接近了后,她叫了停,扶了侍书的手自车子上下来。

    红裳早就看到赵安娘子正陪在打头的车子旁边,看到红裳的画子停下来后,便同车子旁边的一个大丫头说话。那大丫头听了后看了一眼已经站在车子旁的红裳,才对车子里说了几句话。

    这当口,赵家娘子及赵府里的丫头娘子们已经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大太太安。”二老爷回来了,红裳这个太太自然升级变成了:大太太;虽然二夫人只是夫人,还不能称一声儿太太。

    红裳还没有同赵府的二夫人打照面,却已经对自己的弟媳印像有了极大的折扣:赵安娘子同那个大丫头说的话,自己在这边儿立着都听得清清楚,赵家的二夫人在车子里没有听到?偏要等自己的大丫头开口重新再说一遍吗?这算什么意思?一见面先摆足了架子嘛。

    红裳一面想着,一面轻轻抬手:“罢了,起来吧。这车子里就是二老爷和老太太了吧?”她脸上的笑意也就淡了许多:赵家老二想面子上过去,她当然配合着,如果想给她难看,她也不会任打任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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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四章 亲近与亲热

    红裳对赵家仆妇们说的话还没有落地儿,那车子上的帘子已经一把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飞快的挑了起来,一个花信年纪的佳人利落的自车子里探出了头来,一面扶着大丫头的手下车,一面已经朗声儿笑道:“这就是大嫂了吧?唉哟,这一路上坐车实在是乏了些,居然在车子里又睡了过去,不知道大嫂亲迎了出来,真是失礼!本应该是我们去给大嫂问安才对,哪里敢当大嫂来迎我们呢。”说着话,那佳人已经站在车子下面。

    红裳一看到她,心中就是一赞:好标致的人物!不说她的样貌长得如何风***致,而是那一身的精气神儿就先夺了人的眼光!有多标致?红裳刚刚还对未谋面的弟媳不满呢,可是现在不过是看了一眼,心中对人家的厌恶居然一下子去了大半儿:这样的女子,才真是应了贾宝玉的话,集了天地间的灵气所生啊。

    而且让红裳没有料到的是,刚刚有意怠慢,现在却如此亲热,赵家二夫的心思还真就难倒了红裳。

    红裳听佳人说了话,便也脸上挂上十成十的笑容——人家刚刚不管是因为什么怠慢了她,可是现在可是透着十分的亲热劲儿,不管是演戏还是真情,她都要配合一下的:“这就是弟妹了吧?”

    下一句话红裳还没有说出来,她想移步上前脚儿都没有来得动,那佳人已经抢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红裳的手便惊叹道:“我的天!没有见到嫂嫂前,真让我不敢想天底下居然真有嫂嫂这样的人物,就是画上的天仙儿也远不如嫂嫂啊,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做‘我见犹怜’啊!”

    红裳没有防着自己的弟媳居然一上来就如此自来熟不算,还给了自己如此高的一顶帽子——夸人也是一门学问啊;红裳长得虽然不丑,但却并不出众,只是身材娇小,她不说话立往那里一站,倒真是让容易生出怜爱之心来,不会想像得她内里有着十分的刚强。

    红裳闻言笑道:“弟妹说得愚嫂都羞愧了,哪里敢当?弟妹莫要取笑愚嫂;倒是弟妹一见让人忘俗,愚嫂哪里能同弟妹相比?”红裳的话并没有说完——那佳人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红裳本想再问两句平安的话儿,就引她们夫妇去见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是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就在那佳人下来后,自车中又下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倒与赵一鸣有七八分相像,不过要比赵一鸣年轻、也帅气多了!人长得白白净净,虽然并不瘦弱却也不肥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书生袍,而且怎么看怎么一身的书生气,那叫一个文质彬彬;如果不是他双眼无神,真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中的佳公子!

    红裳看到赵家二老爷夫妇,真是差点儿把眼珠子掉到地上:这就是传闻中泼辣不讲理的母老虎二弟媳?这就是传闻中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二老爷?!这形像也差太远了吧?

    那佳人还是执着红裳的手没有放开,一脸的亲热劲儿:“嫂嫂,我们不要再互相夸奖下去了。再说下去,怕要被那些小人笑我们自己夸自己,夸起来还说个不停!”话说完就一串银铃的笑声儿。

    红裳正要答话时,那佳人忽然松开了红裳的手,双手一击道:“真是该打,怪不得老太太常说我这人总是没有个正经儿!看,这不就是嘛,一看到嫂嫂便忘了其它,还没有给嫂嫂见礼请安呢,该打,该打。”一面说着话,一面福了下去:“弟妹槿柳见过嫂嫂,嫂嫂好。”

    红裳连忙拉起了佳人来:“一家人何用如此大礼?一路上辛苦了吧?可还顺利?”她刚刚没有说出来的话,现在终于说了出来;如此便可以请他们去见老太太了。

    二弟妹的亲热与说话行事做派,不过区区几句话,却已经让红裳心中警铃大作:这样一个人做朋友当然不错,可是如果是敌人的话,那也是极难缠的人物呵。

    佳人又抓起了红裳的手:“嫂嫂既然说是一家人,就不要弟妹弟妹的叫了,你就唤我乳名儿柳儿吧。”然后对着红裳一笑,转头轻喝立在车子那边的赵家二老爷赵一飞:“你是死人啊!还不过给大嫂见礼!”

    红裳倒被自己家的二弟妹吓得不轻:就这样当着赵府上下的奴仆,对自己的丈夫呼来喝去?怪不得她入不了老太太的眼。

    不过,红裳略一想便又释然了:人家可是礼部侍郎的嫡出千金,有她腰板硬的底气;不然,早被老太太治得服贴了——老太太这几年没有治得了二媳妇,却被二媳妇气得不轻倒也真的;气让老太太受了,却又揪不到二媳妇的大错儿,摆不上台面上说事儿,只这一点就足够红裳不敢对自己的弟妹小瞧了。

    赵家二夫人娘家姓金,名槿柳。因为命中五行缺木,所以名字才用了这么两个字。因为金侍郎兄弟六人,妻妾二三十个,统共才只有这么一位大小姐,其余都是儿子,不免就对金氏有些娇惯:上自祖父祖母,下至哥哥弟弟,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掌心里的?所以才养成了金氏的张狂性子;只是,金氏虽然张狂,但却并不是没有心计的人。

    赵一飞听到夫人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恼意,反而打点起了一脸的笑意走过来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大嫂好。”

    红裳急忙还了半礼:“二叔好。”

    金氏却一把拉起了红裳:“大嫂,你不用理会他,你受他的礼还不是应该的!”

    红裳起身一笑:“二叔与弟、槿柳都累了吧?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等着呢,我们先去见了老人家,再去好好洗一洗去去风尘。”红裳不想再同金氏多做纠缠:让老太太等得着急也不好。

    赵一飞躬身:“大嫂说得有理,我们不在家中倒是偏劳大嫂了;还让大嫂亲来迎我们,想必我们的院子也是大嫂让人打扫安排的吧?真是辛苦大嫂了,小弟这里拜谢了。”怎么看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儿啊。

    红裳刚要答话,金氏却拉着红裳的手不放,抢先道:“嫂嫂,我坐你的车子吧;实在是不耐烦同他一起坐,好不好嘛?”说完还摇了摇红裳。

    红裳的头立时疼了起来:自上世起,她最讨厌的、最不喜欢应付的就是这样撒娇的女孩子——可是金氏明明比自己现在要大几岁。

    红裳只能答应了下来,刚想同赵一飞客气两句,却被金氏不由分说拉上了车子。在车上金氏的话倒也不多:路也不远吧,想说什么时间也不够的;红裳客气的应对着,两个妯娌现在看上去倒是和气亲热的紧。

    车子还没有停下来,红裳已经看到老太太了:她扶着言梅和绿蕉的手站在院门口儿,正向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

    车子还没有停稳,老太太已经哭着喊了一声儿:“我的儿,你可想死为娘了!”

    红裳车子后面是赵一飞的车子,红裳刚自车子探出头来,便看到赵一飞一下子自车子跳了下来,奔过去扑倒在地上抱住老太太喊了一声儿:“母亲——,想煞儿了!”便放声大哭起来。

    红裳听得心里一哆嗦:这叫哭得一个痛!赵一鸣回府见到老太太时,那哭得不如他这个弟弟十分之一啊。

    “想死为娘了,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娘啊,儿子也想您啊,日日做梦都梦到您。”

    他们母子那是各自想念紧,当下抱头痛哭个不休;言梅和绿蕉还有娘子们怎么努,这母二人权当没有听到,只是抱着一面哭一面说着想念的话儿;老太太如此一来,倒把金氏晾到了一旁。

    红裳想起自己进赵府的情形,在心底一叹,回头正想对金氏说两句闲话,不让她太过注意老太太对她的冷落时,金氏却迎着红裳的眼神轻轻一笑,然后用极低的声音道:“不知道的,还以她的儿子生死不明了多久呢!儿子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她惯着二少,我们二少也许还能有些出息呢!”

    红裳的话被噎了回去,金氏这话却不太好接;红裳听到车子后面又有响动,便转头看了过去,看到紧跟着赵一飞车子后面的车子上,走下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比凤韵大一些,却比凤音二人小一些;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赵家的姑娘,便猜到是赵家老二的嫡出姑娘,赵府的四姑娘凤灵了。

    红裳看看哭得涕泪横流的老太太,便先对画儿道:“快过去伺候四姑娘过来。”然后对着金氏一笑:“那是四姑娘凤灵吧?长得真是好呢,一看也是极聪明的,弟妹真是会教呢。”

    金氏看了一眼女儿,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长得好不好的有什么用?人家——;”她对着老太太抬了抬下巴:“不稀罕不是?教得再好最终也是养给人家的,这可是老太太当年亲口说的呢。”

    这句话儿让红裳又不好接了:看金氏的言谈举止绝不是一个不知道进退之人,可是她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她与老太太不和,但也不必一上来就对自己抱怨这、抱怨那的吧?想拉笼自己——两个人还不熟悉,她为什么认为自己会同她一条心呢?

    而且,赵一鸣说过,赵一飞夫妇可是一直暗中小动作不断,想夺赵家的家业为己有,她怎么可能对自己如此示好亲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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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我再去加油!

二百五十五章 金氏

    红裳虽然心底转过无数的念头,但她还是脸上带着笑拉起了金氏的手,轻轻的道:“我们去扶起老太太起来吧。”

    红裳现在当然不敢轻信金氏,不过薛家姑娘被指给了赵家的二老爷,红裳对于老二夫妇还真是有一丝不好意思,所以不好不答金氏的话后,可是她的话却每每让红裳难以应答;想到金氏刻意的亲近,红裳便也用一样的法子——借亲热和老太太,避开了金氏让她感到尴尬的话儿。

    金氏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依着红裳过去给老太太见了礼:只是老太太只顾抱着儿子叫心肝了,八成没有看到两个媳妇过来行礼。

    红裳看金氏起身后立着不动,便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一人一边上前扶起了老太太;红裳让言梅取了帕子给老太太,她轻声劝道:“老太太,二叔一家舟车劳顿想来已经累坏了,让他们进屋坐下吃杯茶,再好好叙话儿吧;这个时候也起了风,您也要小心见了风明儿头疼。”

    老太太这才松开了赵一飞,应了红裳一声儿,对着一旁的金氏点了点头,便由着红裳和金氏扶着她向屋子里走去。

    红裳注意到随在她们身后的除了四姑娘凤灵外,还有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穿戴一看便不是仆妇:想来是赵一飞的妾室了。

    两个妇人年纪并不一般大:大些的看上去同宋氏差不多的年纪,小些的也就二十左右。不过看她们走路都低着头,虽然穿戴与仆妇们不同,却也强不了多少——与赵一鸣的妾室们相比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天上的当然是赵一鸣的妾室们,在地上便是赵一飞的妾室了。

    红裳扫了一眼凤灵,忽然想起赵安娘子说过,二老爷身边的姨娘只有二位,全都是老太太给二老爷;有一位是在金氏进门以前便跟了二老爷,金氏进门时便有了身孕,不过却是一个女孩,不过半年便莫名的夭折了。

    红裳想到这里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金氏的手段不止是高,而且狠啊!自金氏进门儿,赵一飞虽然又纳了一个妾,通房收了不计其数,除了金氏,但却再没有一个女子有了赵一飞的骨肉!只这手段,红裳就自愧不如。

    老太太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了脚,她看得正是儿子赵一飞。红裳看老太太的意思想松开了金氏,便知道她想抓着小儿子的手,便主动放开了老太太,侧身错后了一步相让赵一飞。

    赵一飞上前扶起了老太太,金氏却向红裳投来了一个眼神,似乎极不赞同红裳的做法。

    金氏是不赞同,她对于老太太并没有什么敬意。当初她与赵一飞的亲事儿能成,一半儿是缘于老太爷与她父亲交好,当时谁也不知道老太爷会因病不能再领差,都认为他不过是小组恙,人人都认为老太爷在仕途还会再上一步,所以金侍郎当初才会同赵府议亲事儿;还一半儿原因就是金氏曾在家中偷偷看到过赵一飞,她当时真是一见倾心——让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金玉其外的人,当时便把一颗芳心轻易许了他。

    后来老太爷一病辞官,而赵一飞兄弟的官职又低金氏便慢慢不把赵家的人看到眼中了;对于老太爷还有三分敬意,却对于总往儿子房里塞丫头的老太太没有了一丝敬意,只有不耐烦与三分恨。

    赵一飞因为自己的确没有本事儿,所以对于高攀上的亲事儿他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本就对金氏相让三分;而他身上的官职当年虽然大哥出了力,可是最终也多亏了岳丈才真能成,自有了官儿后更是把相让的三分变做了惧内。

    再加上赵一飞的纨绔、好色,金氏对于赵一飞的不满,慢慢变作了对赵家的极度不满,可是再不满她也已经嫁了过来,所以也只能将就把日子过下去了。如果老太太不找她的麻烦,她也能对老太太客客气气的略尽孝道——她父亲可是礼部的侍郎,她当然知道孝字怎样写;但偏偏老太太不同老太爷一样,把金家放在眼中,只把金氏当作是自己的媳妇看待——那可就是打骂由心嘛;这还罢了,让金氏最着恼的便是赵一飞的好色,而老太太做为母亲不但不加管束却由着他胡闹,不止如此,还隔三差五的给赵一飞塞通房丫头;一来二去,老太太终于捅破了金氏的马蜂窝,婆媳关系势成水火。

    所以,金氏嫁进来多少年,就同老太太斗了多少年;在金氏的眼中,老太太根本不用讨好——当然了,面子上的事儿一定要过得去,她可不想丢了父亲的脸面;所以,看到红裳成全她与赵一飞服侍老太太,金氏虽然感激红裳的好意,却并不领情:老太太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伺候她,她不怕折寿嘛!

    金氏做事儿就是让老太太着恼,却还让老太太抓不住把柄,所以老太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金侍郎家中这些年没有少帮衬自己的小儿子,他也不过给儿媳妇难看。

    金氏对红裳的亲热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赵家的家业,她是一心想要,而且志在必得;不过,只要老太爷在世一日,这事儿便不能闹到台面儿上,所以她并不急着同红裳翻脸,一切要多看一看再作打算。

    金氏的如意算盘:如果这位新任的大嫂像原来那一位一样,那自己哄得她团团转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太太是真得高兴,赵一飞做戏的成份多一些:母亲可是他在赵府与大哥相争的依仗,他能不哭得痛一些,表示一下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之情?

    金氏虽然看不惯老太太和赵一飞的那一套,但也知道自家的夫君得老太太的欢心是他们争夺家业的最大依仗,所以她夫君要哄老太太开心,她是一点儿也不拦着,有时候还会助他一臂之力。

    凤灵小姑娘却并没有高兴或是不高兴:反正是回家呗,自己在哪里不也就是这么过?父亲不是去混女人堆儿,就是去赌钱;母亲不是骂姨娘,就是骂父亲;祖父祖母?自己家一共五个姐妹,自己算是哪根葱哪根蒜?他们盼得是弟弟,不是自己这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年纪大些的姨娘进了赵府就松了一口气儿:回了赵府,有老太太撑腰,日子总比在外面时好过,老爷也能来自己房里一次半次的,如果万一刚巧……,所以她脸上倒带上一线久不见的笑意儿。

    年纪小些的姨娘想得同那姨娘差不多,她感觉自己仗着有老太太,可以不用再怕太太,到时多想法子哄得老爷到自己屋里来——能生个一儿半女,才能真得在赵府存身啊。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进了花厅,老太爷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当他看到小儿子和老太太还是流泪着进来的,尤其是小儿子哭得那个痛,他更是心里发恼:父母又没有死,用得着这么哭嘛!

    赵一飞一看到父亲当即便收起了眼泪,换上了一脸的恭谨,小心的扶着老太太进了厅。他变脸的速度让红裳有些错愕:这也太快了一些吧!

    赵一飞和金氏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金氏放开老太太后便看向了赵一飞,她在等赵一飞过去给老太爷行礼。赵一飞却看一眼老太爷,好似有些怕得缩了缩脖子。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赵一飞的手:“去吧,给你父亲请个安,他可也是等了你半日。”

    老太太说完又瞪了一眼老太爷:“儿子刚回来,有什么事儿过了今儿再说。”老太太为了赵一飞一辈子没有少给老太爷争吵——只要小儿子在她身边,不要说让老太太和老太爷争执两句,就是让老太太责骂老太爷,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赵一飞虽然心下忐忑不安,不过知道给父亲请安是免不了的,只能和金氏过去对着老太爷拜了下去。

    老太爷冷冷哼了一声儿,然后对着金氏温言道:“媳妇一路辛苦了吧?起来吧,一旁坐下歇一会儿。”

    金氏谢过了老太爷,也不理会赵一飞:这样的架势在她进了赵家的门儿后,哪个月不上演几回——她是坐着的,她的夫君却是跪着的。不是她不想,只是陪着一起跪也陪烦了,后来干脆不理不睬,由赵一飞被他父亲骂了:他父亲能把骂醒也是好事儿一桩啊。

    金氏自行过去给老太太福了一福:“老太太安。”老太太眼睛只在儿子身上了,看也没有看金氏,只是随口道:“起吧。”

    金氏也不把老太太的冷落当成一回事儿,自顾自起身到红裳下首坐下了,还对着红裳眨了眨眼:你看,人家只有儿子,哪里有我这个媳妇?

    红裳只好回了微微一笑,便取了茶钟儿示意金氏吃茶:吃茶吧,少说话,少打眼色的好呵。她可不想让老太太认为,二媳妇一回来就拉着大媳妇联成了一气儿。

    赵一飞没有老太爷的话不敢起来,便抬头飞快的、可怜兮兮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乍一见儿子,亲热还没有亲热过来呢,如何能看儿子吃苦,急忙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教训儿子也是为儿子好,可是儿子不是刚回来嘛;来日方长,你就不能让儿子好好歇一歇?儿子叩头也叩了,你就说句话儿让他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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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三章,第四章要晚一些,小女人,咳,饿了,我先吃饭再码字好不好?不会让亲们久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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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不如妻介绍:
刚刚穿越便嫁人为妻也就罢了;
刚为人妻即为人母?!
好吧,好吧,这也可以接受——
我们不做白雪公主她后妈就可以了。
但是,她的“孩子们”是不是年龄有些过于太大了?!
上有公婆,下有儿女,
外加一群虎视眈眈的妾室,
看红裳一个穿越女,
大宅门里柴米油盐的生活。妾大不如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妾大不如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妾大不如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