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爷玩腻了
蒋元航与绿衣女子缠在一处,一个娇羞不语,一个眼含热切,竟像痴了一般。
同行的红衣女子见此情形,用凤眼去瞧萧寒,轻斥道:“你们是谁,怎的在这园子里?”
好一个先声夺人!萧寒朝欣瑶的藏僧处轻轻瞄了一眼,双手抱胸,浑身上下散着冷漠的气度,一言不发。
红衣女子见来人并不理会她,遂暗中打量片刻,展颜笑道:“这位爷,我们是周家的姑娘,今日被姐姐接来府里一聚,刚刚有所冲撞,请爷见谅。”
话音刚落,园门口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女子,正是那小周姨娘。
小周姨娘今日打扮的颇为淡雅,一见这情形,忙朝萧寒福道:“四姑爷,这是我的两个庶妹,刚满十五,今儿个到府里来探我,我便带着她们来园子里逛了逛,不曾想遇到了四姑爷。晓燕,晓萍,还不快过来见过萧家大爷。”
绿衣女子周晓萍脸色变了变,忙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含羞走到萧寒跟前,盈盈一福,柔声道:“晓萍见过大爷。”
红衣女子周晓燕跟着上前福一福,眼中含着一丝爱幕之意,看向萧寒,清脆道:“晓燕见过大爷。”
被推开的蒋元航手里一空,怅然所失,只心中却也明白了几分。
萧寒冷冷的看了两女一眼,迈步绕过两人,往前行。
周晓萍急行两步,上前拦住了去路。娇颜生笑,饱含深情道:“大爷这是要往哪里去?”
萧寒脸色一沉,目光像剑一般直射在周晓萍身上。惊得周晓萍打了个寒颤。
“爷往哪里去,也需跟你们交待吗?我倒不知道,一个姨娘家的亲眷,也能在这园子里嬉笑玩闹的。周家侯门公府,虽落魄了,怎的连女子的教养规矩也没了?”
两位姑娘闻言如遭雷击,脸色刹白。周晓燕退后两步。把头转向一边,用帕子及时的挡住了眼中的泪。
周晓萍银牙暗咬,壮了壮胆。红着眼眶道:“晓萍只是仰慕大爷风姿,想与大爷说几句话罢了。大爷莫非嫌弃晓萍姿色粗鄙,不堪入目?”
隐在后头的沈氏只差没一口吐沫星子喷上去。
呸!什么大家闺秀,什么金枝玉叶。连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如。青天白日的话还没说几句就仰慕男人,沈氏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她用胳膊推了推欣瑶,欣瑶给了她一个少安毋躁,静观其变的表情。
萧寒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半晌,嘴角上翘,脸上似有一丝松动。
周晓萍见他脸上有了笑意,迎上萧寒的目光,眼中含泪。迟迟未落,红唇轻咬。俏脸媚生,端的是楚楚可怜。
“大爷……”
小周姨娘忖度男人心思,抚了抚鬓角,笑道:“妹妹们年轻,不知轻重,四姑爷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萧寒仍是不语。只把目光从周晓萍脸上移到小周氏身上,又从小周氏移回周晓萍处。
如此反复几回,萧寒破天荒的笑了,幽幽道:“庸脂俗粉,果然不堪入目,像你这样的货色,怡红院,似水如冰一抓一大把,爷玩腻了。”
说罢,也不去看她,只冲前头喊道:“瑶瑶!”
蒋欣瑶戏看一半,还未过瘾,眼睛朝萧寒狠狠剜了两眼,从树丛后回头现了身,沈英也只得跟了出来。
周家三女哪里知道园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好巧不巧的偏偏是四小姐,均变了脸色。
萧寒长臂一伸,把她搂在怀里,低头摘下她发间的一片花瓣,道:“跟岳母说,蒋府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不是什么平头百姓想进就能进的,没的让亲友看见,笑话蒋家连个规矩都没有。”
蒋欣瑶因偷听,被人逮了个正着,心虚的连连点头。
却听萧寒沉声又道:“大嫂,为人正室,心不能太软,这房里该立的规矩还得要立,那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也该狠狠敲打敲打。”
沈氏心头一喜,忙陪笑道:“四姑爷有所不知,我们家这位是老太太娘家人……”
“既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就更应该管着。”
萧寒冷冷打断道:“省是旁人还以为周家出来的人,都是这般没规矩,岂不是生生坏了老太太几十年的清誉,让旁人白白看了笑话。”
沈氏双目有神的看着萧寒,笑意深深道:“四姑爷说的是,回头我一定会把这话带给大爷听。”
小周氏面色惨白,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浑身轻颤着。
只见她迅速走到沈氏跟前,戚戚然道:“大奶奶,都是我的错,原本想着姐妹情深,这才回了大爷把人接来,姐姐妹妹的亲热一天,哪曾想冲撞了四姑爷。姑娘家的,也没见过外人,说话言行不知天高地厚,请大奶奶看在她们俩人年岁还小的份上,原谅她们这一遭吧。”
小周氏到底是老成些,一句话说上了几层意思。把人接来是大爷同意的,我并不知道她们心里头的打算,内宅姑娘,年纪又轻,遇见四姑爷心动了,也是情有可缘。
偏萧寒最不喜这拐了弯的一套又一套,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直截了当道:“不小了,十五岁,窑子里的姑娘这个年岁可以开苞了。二舅哥,我说得可对?”
素来怜香惜玉的蒋元航,瞧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伤心落泪,正心疼的紧,冷不丁听萧寒这一问,是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吱吱唔唔的嗯了一声。
那周家两姐妹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听萧寒反复把她们比作伎女,面色苍白,泪如雨下,羞愤欲死。
周晓燕强撑道:“不过是我们姐妹冲撞了人,跟姐姐有什么干系,我们周家虽落魄了,可也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我妹妹仰慕萧家大爷,何串有。萧家大爷倘若不喜,远远打发即可,我们姐妹也知礼义廉耻,定不会死死纠缠。何苦左一句,右一句的羞辱人。”
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辣气壮的话来,蒋欣瑶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微云见周家姑娘青天白日的勾引自家大爷,正憋了一肚子气,言闻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忿忿道:“姑娘当别人眼睛都瞎了不成?刚刚是谁与二爷搂在一处的?又是谁听到小周姨娘叫了声四姑爷,才推了眼前的人,冲到我家大爷跟前的。就这一眼,姑娘就爱幕上了,可见姑娘的性情也不过尔尔。”
蒋欣瑶一听微云说话,心下便觉得妥贴。这几个丫鬟,心从为都是向着她的。
“再者说,我家大爷已经绕道而走,姑娘若有眼色,自然明白我家大爷并非好色,正该歇了心思才是。偏姑娘一错再错,居然开口问我家大爷往哪里去,有哪个知礼义谦耻的大家小姐是这般行事的?”
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微云跟着蒋欣瑶十年,说话行事极其老成,这几句话说的,跟指着鼻子骂人水性杨花也没甚区别。
沈氏心下大为赞叹。心道自己身边若有这样的人,何愁斗不过小周氏啊。
“你……”
周晓燕羞愧难当,堂堂周家姑娘被个丫鬟白抢一顿,偏这个丫鬟讲的事事属实,句句在理,气得浑身发颤,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周姨娘气得几欲吐血,连个小小的丫鬟都斗不过,别说还没进萧家的门,便是进了萧家的门,也只有死路一条。
小周姨娘心头直骂两个妹妹是蠢货。
蒋欣瑶不想再看,叹了口气,正欲拉着萧寒离去,却见大哥蒋元青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边上跟着的正是小周姨娘的贴身丫鬟小翠。
小周姨娘见大爷来了,心上念了声阿弥陀佛,忙擦了泪,走到跟前,情深深、悲戚戚的叫一声:“大爷!”
柔和的声音令一旁发呆的蒋元航,微不可察的颤了颤身子。
蒋元青皱眉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小周姨娘面色惨白,悽然一笑,抢了先道:“没什么打紧的事,两个妹妹在园子中玩耍,不小心冲撞了四姑爷和二爷,我替两个妹妹陪不是呢。”
沈氏一见小周姨娘那副弱不可禁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悦道:“若冲撞倒罢了,只怕是别有居心啊。”
小周姨娘眼中含泪,忙恭敬道:“大奶奶,您别气,这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顾好两个妹妹,丢了蒋府的脸面,请大奶奶狠狠责罚。”
“你……”
沈氏见她这般低三下四,当着众人的面,倒也不好发作,只心里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的紧。
蒋元青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妹妹青春烂漫,顾着玩闹也正常。二弟,妹夫想必不会放在心上。你且带她们回院子吧,今日有外客,当心冲撞了客人。前厅酒宴已经备下,误了时辰可不好,妹夫,二弟,请!”
小周氏见事情圆过去,暗下松了口气。虽然险了些,好在人没事,日后再缓缓图之,也不是不能成事。
“大哥!”
蒋欣瑶眼中闪过光芒,轻声唤住了蒋元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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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处不好,就别处(二更)
蒋欣瑶唤住了蒋元青,从怀里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嗔笑道:“大哥一头汗,也不快擦擦,火急火燎的,这是从哪里来啊!”
蒋元青对欣瑶一向和言悦色,见她轻声软语,当下不设防,脱口而出道:“小翠说周氏姐妹被人拦住了,我过来瞧瞧。”
被人拦住了,这话说得可真好。
蒋欣瑶瑶心底冷冷一笑。
怪不得大嫂这般精明的人,都在周氏手上吃了暗亏,处处示弱,处处周全,一张巧嘴翻过来覆过去,总是她的理,都是她的由,哪里是个省心的货。明明是她算计别人,到头来却像是别人委屈了她似的。
蒋欣瑶怒气渐升,遂朝小周姨娘笑道:“哎啊,这可了不得了,原想着此事揭过也就罢了,哪料想丫鬟这嘴不讨人喜欢,我倒不得不为二哥和我家大爷分说一回。微云,把刚刚的事讲给大哥听。”
小周氏一听欣瑶说话,便觉不好,心里正惶惶不安,欲寻对策时,却见微云杏眼一睁,利落的把刚刚园子门口发生的事道了个干净。只把那蒋元青听了个目瞪口呆。
刚入京,小周氏便称相信京中父母兄弟,要回府瞧一瞧。蒋元青念着她一片孝心,欣然应允,并令沈氏备了些上好的吃食和补品。
小周氏从娘家回府后,得空了,便在蒋元青耳边说起闺中趣事,话里话事,常有周晓燕。周晓萍姐妹俩。听得多了,蒋元青自然有了几分好奇之心,随口道。若得空了,让两个妹妹到府里玩玩。
原本不过是随口一说,那小周氏却当了真,就在今日把人接了来。蒋元青原本以为不过是凑巧罢了,哪里,那周家原来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蒋元青越听心越惊,越惊心下便越后悔。
欣瑶等微云说完。脸色一沉,当下便拿出几分当家奶奶的派头道:“大哥虽与我隔了房,可到底还是一家人。妹妹一向把大哥当亲哥看待。妹妹即便嫁了人,也还是姓蒋,自问从没做什么对不起大房,对不起大哥的事。偏哥哥身边就有人千方百计的。算计着你妹妹萧家大奶奶的位置,欲替而代之。居然送人都送到我跟前来了。”
“四妹,你听我说……”蒋元青急道。
这会子知道急了。欣瑶冷笑道:“都说血浓于水,偏大哥胳膊肘朝外拐,看来素日里大哥对我的好,也不过是说着玩罢了。又或者……这原本就是大哥的意思?”
蒋元青心里正愁不知如何与四妹妹,四妹夫缓和一下僵硬的局面,一听这话。又气又悔,又羞又怒。抬手就朝小周氏一个巴掌,骂道:“糊涂的东西,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小周姨娘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她和言悦色的男人,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一时捂着脸呆愣住了。
沈氏自打蒋元青纳了小周氏,一直郁郁不欢,这一巴掌狠狠落下,才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唏嘘道:“小周姨娘,这就是你不对了。有道是一脉相承,手足情深,你明知道大爷待四妹妹就像亲妹子一般,从小到大,连个红脸都不曾有过,偏要……再者说,此事大爷半分情也不知,你这般挑拨,让他们兄妹日后如何相处。”
蒋元青觉得沈氏这话讲到了他心窝子里,他与四妹妹可不是从小就相亲相爱,兄妹情深,比着亲妹子也不差什么,遂怒道:“大奶奶,立即派人把周家两位姑娘送回去,周姨娘禁足三个月,罚月银半年!”
小周氏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恨得牙根紧咬,却一句话也不敢说,眼泪簌簌而下。
许久未说话的萧寒突然冷笑道:“处不好,就别处,有甚要紧!瑶瑶,咱们走吧,岳母还等着呢?”
蒋元青急得几欲跳脚,连连朝萧寒夫妇陪不是,又冲小周姨娘怒骂了几句。
小周氏见势不妙,扑通跪了下去。
周家两姐妹吓得搂在一处,不知如何是好!
沈氏虽然心中痛快小周姨娘挨的这一巴掌,却又顾忌着四妹夫,四妹妹,心道别真为了这事,让两府生了嫌隙,也帮衬着自家男人说好话。
独独那微云,笑盈盈的立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劝,只心里狠狠骂道:“哼,想把人送到我家大爷跟前,也不瞧瞧我家大爷是谁。”
一时间,园子门口热闹成一团。偏偏这时顾氏身边的小丫鬟来叫饭。
蒋元青最怕把事情闹到二婶,二叔那头,连连朝萧寒作揖打眼色。
萧寒见状,遂拍了拍欣瑶的肩道:“瑶瑶,看来你大哥也被蒙在鼓里,瞧在我的面儿上,此事就算过去了。”
欣瑶板着脸朝萧寒啐道:“偏你与他说好话,若再有下次,我不认他这个哥哥!”
沈氏忙笑道:“妹妹放心,他不敢,若再有下次,我头一个不饶他。妹妹就饶过你哥这一回吧。”
蒋元青感激的朝沈氏瞧了一眼,又伏低作小的说了些好话。
萧寒见差不多了,捏了捏欣瑶的手,打了个眼色道:“两位舅哥,今日难得一聚,昨们不醉不归!似水如冰来了几个绝色的,我做东,吃完饭我们上那边瞧瞧去!”
蒋元航瞧了半天热闹,早已觉得无趣,萧寒这一提议,正中下怀,面上一喜,拉着蒋元青便走。
萧寒回过脸,趁着无人,朝欣瑶挤了挤眼睛,跟着二人一道出了园子。
沈氏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沉下脸对小周氏道:“来人,送小周姨娘回房,两位姑娘,请吧!”
小周氏悄无声息的把眼中的恨意掩去,捂着半边脸,恭敬的朝欣瑶福了福道:“是!”
一闪而过的凶光不巧被欣瑶看到,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赫然在眼前。
果然是柔弱可怜啊,真真是让人心疼啊!
欣瑶静静看了半晌,冷冷道:“你如何进的蒋家,使的什么计谋,我给你留几分薄面,不欲多说。只是有一条,既进了蒋家的门,就应该守着蒋家的规矩,不管你肚子里有什么苦衷,萧府,不是你能算计的。安安份份的,日子不会难过;若再心怀鬼胎,老太太也保不住你。”
小周氏幽幽的对上欣瑶的眼睛,眼中含恨。
她苦心经营,委曲求全得来的一切,竟被眼前这个女人,轻轻巧巧的几句话,给弄没了,恨,真恨啊。
“蒋欣瑶,你也不过是仗着命好罢了,我就不信,萧寒这辈子,只守着你一个。”
“大胆!居然然敢我家奶奶这样说话……”微云怒不可遏。
“微云!”
蒋欣瑶摆摆手,回首莞尔一笑道:“大嫂,瞧瞧,几句话便露了真面孔。”
沈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周晓丽,胆子可真大,四妹妹也是你能算计的。你们周家的姑娘难不成都嫁不出去,上竿子要给人做妾。”
周晓丽抬了抬略显苍白的脸,幽幽道:“等沈家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步,大奶奶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沈氏气结。
“家破人亡?”
蒋欣瑶冷笑。
“可要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家破人亡。且不说你周家如今还呼奴唤婢,只看你两个妹妹的穿戴,就知道,日子是能过的。小周姨娘,你心里要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也清楚。别打量着谁都是傻子。”
“蒋欣瑶,我就不相信,你会一直好命!”
“我好命不好命,不劳小周姨娘操心,小周姨娘好命不好命,说实话,倒都在我手里捏着。小周姨娘,要不……咱们试一试!”
淡淡的话语,带着一分清冷,二两凛冽,三分威胁从欣瑶口中吐出,小周氏深喘两口气,脸上一片灰败,终是无能为力的垂下了手。
沈氏拉过欣瑶的手,笑道:“妹妹跟她罗嗦什么,没的自己找气受,咱们走吧,别让二婶等急了。”
姑嫂二人挽着手,未再看一眼,飘然离去。
微云狠狠的瞪了周家三女一眼,骂了句“活该”,紧跟而上。
……
周晓丽跌坐在地上,泪水涟涟。
自打侯府失了爵位,自打入了蒋府为妾,她的命又何在捏在过自己的手里。
她想过好日子,她想要个贴心男人,生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她想有朝一日,能被男人扶了正,堂堂正正的做蒋家的大奶奶……
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就那么难啊!
周晓丽许久才止住了泪。却见两个庶妹哭得一脸残妆,手足无措的盯着她瞧,心中生中无限悲凉。
她幽幽道:“都瞧见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们当我在蒋家这个富贵窝里,穿金戴银,脂粉钗环的,日子就一定过得风光,千种委屈,万般忍耐,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楚。”
周家姐妹一听姐姐说的话,想着过往的荣华,只觉得悲从中来,哭声渐响。
“哭什么,连个男人的哄不住,还好意思哭,若是这样,我劝你们赶紧歇了心思,找个平头男人嫁了,也省得拖累了我。不然,就给我把泪擦干了,好生忍着。咱们周家的姑娘,比着旁人不差什么,总有一天……”
周晓丽面色狰狞咬牙没有再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十八回 女人闲话(三更)
姑嫂两人行出数丈远,欣瑶低声叹息道:“果然是娇娇柔柔,惹人怜爱!”
沈氏拉着欣瑶的手,重重一握,感激道:“妹妹日后有什么差遣的,只管开口,从今日起,我把四妹妹当亲妹妹一般。”
欣瑶想了想,轻叹一声道:“大嫂,今儿妹子也得替我哥说几句公道话。”
沈氏忙道:“妹妹有话,不防直说。咱们姑嫂之间,比不得别家。”
“大嫂,大哥是个实在人,心中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着媳妇,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这样的男子在旁人看来没多大出息,孰不知,春在百花秋月月,夏有凉风秋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哥哥知足常乐,性子温和,嫂嫂还需春风化雨才不至于被外人钻了空子。”
欣瑶这话讲的极为婉转,点到即止。
沈氏聪明如厮的人岂能不明白这里头的深意。
一字一句,听在耳里,暖在心头,热泪滚滚而下,哽咽的叫了声:“好妹妹,嫂嫂日后,都听你的!”
欣瑶见沈氏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一样的家世好,一样的要强,孰不知,这样的女子对男人来说是天大的压力,不管哪朝哪代,男人要的都是女人的仰视。
“大嫂,要是她以后老老实实的,你就当多养个闲人罢;若还兴风作浪,你再与我说。”
……
欣瑶陪着沈氏净了面。才去了秋水院。
顾氏,沈氏,吴氏并欣瑶刚在屋子里吃了饭。漱了口,净了手,便有婆子来回二小姐求见二太太,大奶奶和四小姐。
顾氏和沈氏两个一对视,沈氏便道:“请她回去吧,也不必再见了。”
婆子得了话,犹犹豫豫出去了。
欣瑶笑道:“昨儿个。轻风也到府里来见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也是没见。”
吴氏听婆婆说起过二小姐的事情。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敬给顾氏,笑道:“二太太,不会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顾氏接过茶。搁在一边几小上婉声。道:“能有什么事,你大哥大嫂求沈家断了她的财路,没了进帐,怕是撑不过去,才想着上门。”
蒋欣瑶心下一动,朝沈氏翘了翘大拇指,赞道:“大嫂,好主意啊!”
沈氏忙摆摆手道:“四妹妹。快别笑我了,我哪来什么好主意。只是不忍心看二妹妹拿着体己供着一家人子的吃喝,还被个姨娘指着鼻子骂,这才出了个馊主意,能不能成,也不一定。”
“噢?”
欣瑶,吴氏来了精神,当下追问缘由。
沈氏就把去那府里的见闻一一说出两人听。
欣瑶,吴氏二人听着听着,手里的瓜果吃时嘴里,也就没了滋味。
沈氏末了又道:“我与轻风私下见过几面。听她说,二妹妹换了大宅子后,添了家具,奴仆,银钱上吃紧,已经变卖了一些嫁妆首饰。孙景耀的一妻一妾,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拿捏得二妹妹牢牢的,变着法的问二妹妹要银子花,二妹妹不知给她们骗去了多少。”
吴氏许是急了,脱口便道:“那孙景辉,屁都不放一个?”
沈氏悠悠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孙景耀虽然对二妹妹千依百顺,千疼百爱的,却是无用书生一个。往日孙府兴旺时,不过是仗着祖荫,在孙家族里做些跑腿的差事,如今竟是连一个子都挣不来的。二妹妹又舍不得他到外头受人冷脸,宁可自己苦着,也不肯亏待了他。”
吴氏气得一拍大腿,恨道:“二妹妹真真是……唉,叫人说什么好。”
沈氏见吴氏比自个还气,苦笑道:“昨儿个轻风上萧府,想必是二妹妹差使的,约摸着不是来借银子的,就是想给她男人找个轻松的好营生。原本我估算轻风手上的银子,那府里还能支撑一阵子,二妹妹不会这么早开口,还打算晚些再与四妹妹交待,哪想到昨儿个就上了门,可见是亏空的厉害。”
坐上三人,除了欣瑶外,余下二女听了没有不变脸色的。
这边沈氏的话刚刚说完,那边婆子又来回话称二小姐说什么也不肯走。
顾氏正在气头上,遂怒道:“再不肯走,打出去。老爷,大爷要是知道了,只说是我说的!”
婆子见太太动了怒,脚下生风,掀了帘子就往外走。
吴氏忙劝道:“太太不必生气,我看大嫂的法子管用,且再忍耐些时日,二妹妹尝着苦处,自然会回头。”
顾氏缓了口气道:“在家做姑娘时,父母掌上明珠般疼着宠着,这会倒好,巴巴的倒贴了银钱去给别人做妾,被人欺负成这样,还替人来借银子,天底下再没比她更傻的傻子了。”
沈氏一听这话,也是气得心肝疼,恨道:“上面这些倒还罢了,那轻风还说,二妹妹有些个好的首饰,衣裳都让这两人给糊弄了去。去年四妹妹送她一斤上好的燕窝,自个舍不得吃,竟都给了那两个贱人,你们说说,气人不气人。一想起这些来,我竟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打醒了。”
吴氏皱着眉头疑道:“难不成那孙景耀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二妹妹喜欢成那样?”
沈氏揉着太阳穴,头痛道:“哎,弟妹真真是一语中递。那孙景耀相貌堂堂,举止不俗,谈吐学问俱佳,与人说话轻声细语,半分脾气也无,乍一看,可不是个好的。又比二妹妹小了两岁,这样的人,二妹妹怎能不载在他手里。”
顾氏不紧不慢道:“没有养家糊口的本事,就是生得貌似潘安。才似建华,又有什么用。”
这话说到了沈氏,吴氏的心坎里。
三人说了一会子话,见欣瑶久未出声,转过脸一瞧,见她一手撑着脸颊睡得正香。
沈氏不由失笑道:“二婶,还是四妹好福气,四姑爷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怪不得说着话。也能睡着,想必是累着了。”
三人都是过来人,一照面。欣瑶脸上的春色都看在眼里,心下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吴氏捂着帕子直笑,顾氏心疼的紧,招呼两女去了外间。留微云在边上守着。
沈氏暗中忖量园子里的事早晚要传到二房耳朵里。与其让二房误会是大爷所为,倒不如趁机先把事情给撕掳开来,也好给二婶陪个不是,遂把刚刚园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于婆媳两人听。
顾氏听罢,连连冷笑道:“好孩子,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绝不是你和大爷的意思。那周家前几个月就来人和你二叔说起过这事,想把府里的姑娘送给你四妹夫做小。还说是亲上加亲,直把你二叔气得个半死。如今又使出这种伎俩,当真眼睛里只看着富贵,没有一点子亲戚情份了。”
吴氏素来是挺瑶派,当即附和道:“这周家也不知怎么想的,金枝玉叶养大的姑娘,嫁个平头百姓,哪个男人不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宠着,非要送给别人做妾。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也只有气的份。百年公侯之家,竟要如此,怎不令人感叹啊!”
沈氏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透着舒坦,自己房里那个,可不是削尖了脑袋钻营到蒋府做了妾。
想着这些日子在南边自个受的委屈,沈氏眼中有了一丝泪光,感叹道:“弟妹,不是做嫂嫂的说牙疼话,那周家的姑娘,真真是……人精啊!”
沈氏哽咽着说不下去,顾氏婆媳俩又如何不知。
吴氏阵阵后怕,想当初那小周姨娘落水,倘若救人的是自家的男人,那她的日子……
吴氏微微冷笑道:“要不是人精,怎么就进了咱们府里。大嫂,你别怕她,拿出几分派头来,看她还敢反了天不成。”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会子话,前院有丫鬟回话说,老爷,大爷,二爷都喝多了。吴氏,沈氏一听,纷纷散了。
……
日落前,欣瑶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萧府。
晚饭后,已卖身给欣瑶的孙景辉及各个铺子的掌柜准时出现在萧府。
欣瑶仔仔细细的询问了这三个月孙景辉在各处的表现,又令淡月盘了盘帐,心下大为满意,便正式宣布孙景辉为欣瑶所有产业的大总管,并把萧清派给其做贴身小厮。
孙景辉原以为自己会到铺子里任管事,哪料想大奶奶居然令他打点一切,血气直往上涌,当下磕头谢恩。
欣瑶安安稳稳的坐着受了他的头,待他头磕完,又问道:“你母亲现在如何?”
曹氏早在半个月前,蓬头垢面从就从刑部大牢出来,虽留着性命,却很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牢里非人生活的折磨,曹氏已有些疯疯傻傻,如今正在孙家别院休养。
孙景辉面露忧色道:“多谢大奶奶惦记,养些时日,应该无碍!”
欣瑶知道他没说真话,也不拆穿,只笑道:“听说你庶弟拿银子补贴你们了?”
欣瑶这话里,含着无数层意思。
孙景辉暗里转了几个心思,躬身恭敬道:“大奶奶,奴才如今只想着把大奶奶交待下来的差事,妥妥贴贴的办好,侍养双亲,旁的,一概不想,外头的纷杂,与奴才无关。”
欣瑶深笑道:“既这样,就很好。你也别一口一个奴才,过犹不及。”
孙景辉点头应下。
萧清则回家把大奶奶派他给孙景辉做贴身小厮的事情说与萧重听,萧重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一早,很是交待了儿子一番,让其务必好好跟孙总管学本事。(未完待续……)
第十八回 钝刀子割肉(四更)
话说两个孩子百日宴一过,萧寒就把打探到的赵家情况摆在了欣瑶面前。
欣瑶是个勤奋的好同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的时间,总算把赵家那些个亲亲眷眷,枝枝叶叶给摸清楚。
赵家富贵的起源于跟着太祖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枪林弹雨里忠心耿耿。
战争结束,论功行赏,赵家居功甚伟,封了一等忠勇侯。太祖对其恩宠有加,这才有了赵家后来的备极尊荣。爵位传至赵正信的父亲赵继祖这一代已是三代。
赵继祖是赵家的嫡派嫡孙,有两个亲兄弟,分别为赵继承,赵继业,乃是双生子。其它庶出兄弟,姐妹繁多,就不一一累说。
赵继祖一妻一妾,妻子李氏出生大家,生子赵正信,生女赵秋霞;
妾卢氏育三子,大的名赵正礼,另外两子则是双生子,分别是赵正忠,赵正义。
当年赵正信为了顺利承爵,投其所好,先是娶了赵家老太太看中的人萧静雅,后以无子休弃。又千方百计娶了苏如雨为妻,即成功的袭了爵位,还没有降爵,仍是三等忠勇侯府。
如今忠勇侯府,不仅住着侯爷赵正信妻妻妾妾,儿儿女女一家人,还住着三个庶兄弟统共四房人家。再加上赵正信的两个嫡亲叔叔,乱七八糟共有一百多人。
赵正信的妻子苏氏,乃是当今太后苏如烟的堂妹,苏氏嫁进赵家。先后生下两个女儿,分别是已经出嫁的赵文静和刚满十四的赵文英。
妾室淡氏,是李氏庶妹家的女儿。与赵正信是姨表兄妹。生了两个儿子,赵俊武,赵俊伟。
妾室刘氏,原是李氏的贴身侍女,因长相出众,被李氏赏给儿子抬了妾。这刘氏也生下一对双胞子,名赵俊才和赵俊秀。
另有两个通房丫鬟。因忌惮苏家,还未扶正,尚在暗处。
赵家旺盛的繁殖能力。使得赵家几世下来嫡嫡庶庶生了一大堆的儿孙,虽说是多子多福,枝繁叶茂,奈何量多必然质差。子女的质量参次不齐。产值不高,导致了赵家在几次分家后,传到赵继祖这一辈时,府里已经有了亏空。
赵家是世袭大地主,产业以田庄,地亩为主,拥有数万亩的良田,收入主要靠收地租。另一部分的收入来自于和苏家合开了几个铺子。
赵府子孙繁多。男婚女嫁,中秋元宵。过寿庆生,节礼年礼民,哪一处都是要银子的。好在赵正信是个能为的,娶的两房妻子都嫁妆颇丰,苏氏娘家更是实力雄厚,府里的亏空才稍稍补上,却也没有盈余。
赵正信就这样攀上了苏家,背靠大树,安心乘凉,过了十多年的安稳自在日子。
一夜之间,苏家被抄,韩王被囚,铺子被封,与苏家颇有些经济瓜葛的赵府一下子就失了小一半的经济来源。
且赵家数万亩良田中,经萧寒暗中查探至少近千亩良田是非法所得。赵家后半年府里光婚嫁就有三个。新帝刚刚下诏,令各地彻查贪官污吏前些日子,若这千亩良田再被充了公……
欣瑶看到此,才明白为什么赵正信舍得抛出这么一块馅饼送到萧寒跟前。她闭着眼睛思虑良久,才出了书房去了西院看孩子。
……
掌灯归分,萧寒回府,夫妻俩陪老太爷用过晚膳,又逗弄了会六两,三两,见老太爷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欣瑶朝萧寒递了个眼色,两人相携离了西院,去了书房。
书房里,早有徐宏远等着。叔侄俩就户部的事情商议了大半个时辰后,徐宏远悄悄离去。
夫妻俩回了房,各自洗漱过后,倚在床上头挨着头,说了大半宿的悄悄话,直到丑时二刻,才相拥才眠。
……
次日一早,欣瑶就把孙景辉叫到跟前,让淡月把手上的纸递到他跟前,直截了当告诉他,在半年之内,想办法让纸上这十六家铺子经营不下去。
孙景辉接过仔细一瞧,十六家铺子从事什么行当,东家是谁,掌柜是谁,伙计是谁,哪里进货,一个月进几次货,进货的价格多少,一个月毛利多少,主要客人有哪些……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孙景辉当下明白此事极为重要,当下不敢大意。
欣瑶又道,若需外力辅助,只管跟她来说,务必一条,只可用阳谋,且需钝刀割肉。
孙景辉明白大奶奶是要他光明正大的把这十六家铺子弄垮,并且不能快,需让它们一点点支撑不下去。孙景辉最是聪明不过的人,一看这铺子的东家,心里便有了数,只说需好好筹谋一番方可。欣瑶点头应下。
孙景辉刚去,等候在外的庆丰堂的总管陆尘晓进了厅里。欣瑶也让淡月把事先预备好的纸送到陆尘晓手上。
陆尘晓一看来纸上人姓赵,立马明白大爷,大奶奶怕是要动手了,当下不敢怠慢,细细思量起来。
许久,陆尘晓抬头问道:“大奶奶的意思,这个赵正礼打算如何动?”
欣瑶抿嘴一笑道:“这事,我与大爷商量好了,你且附耳过来……”
陆尘晓一去,欣瑶又把萧吉叫了来,侧过脸在其耳边低声交待。萧吉脸色变了几变后,重重点了点头。
欣瑶满意道:“这趟差事,办好了有赏,办不好,自个掂量着办。银钱到淡月处支。此事从我嘴进你耳,就此打住。”
李妈妈等人走了,才低声道:“大奶奶把这个差事交给吉总管,是不是不大妥当!”
欣瑶喝了口温茶,才慢悠悠道:“这个萧吉,很是油滑,最能看人脸色办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差事,非他莫属。妈妈你也有事要办,十月里找个好日子,风风光光的把那两个丫鬟的喜事办了。”
李妈妈面色一喜,笑道:“大奶奶,这两个丫鬟出了门子,那大丫鬟的人选?”
欣瑶微微踌躇思索片刻,笑道:“不如就让晓荣,香之顶了这两人的缺,妈妈以为如何?”
李妈妈笑容满面道:‘大奶奶说好,自然是好的。”
……
话说那日蒋欣瑜在萧府门口苦等了一个时辰,连大门都没进得去,不由心灰意冷的回了府。
轻风见小姐脸色苍白的回来,忙上前扶住了,心疼道:“小姐,没见着人吗?”
蒋欣瑜微微变了变脸色,强自镇定的掩饰道:“今日妹妹回府,二叔又有客来,必想是没空的。”
轻风见小姐言语中多有牵强,微微叹了口气,麻利的替她把珠钗卸了,打水静面。
蒋欣瑜疲倦的靠在塌上,淡淡道:“爷去哪了?”
轻风边替小姐捶腿,边回话道:“和奶奶一道去了那边府里。今儿奶奶又从奴婢这里支了一百两银子,说是要给大太太买些药材。三巧姨娘也跟着一道去了。”
蒋欣瑜在娘家碰了一鼻子灰,早就心烦意乱,一听这话,哪里还会有好脸色,挥了挥手怒道:“别整天银子银子的,烦都烦死了,她要,就让她拿去。”
轻风委屈的抿了抿嘴,只把一肚子的话咽了下去。
正说话间,孙景耀一脸喜色的掀了帘了进来,衣裳还未换便笑道:“欣愉,大哥找到营生了。父亲那里,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蒋欣瑜从塌上坐起来,脸色不大自然道:“真真是好事。”
孙景耀未察觉到欣愉脸上的尴尬,自顾自道:“可不是好事,正是在你四妹妹的铺子上做总管,听说一年至少有几百两银子的进帐,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若不然,那府里老的老,病的病,光每个月的药钱,就要不少。”
蒋欣瑜一听是四妹的铺子,脸色越发的难看。
孙景辉却笑道:“回头咱们也去求求四妹妹,我虽比不得大哥高才,做个小管事倒也绰绰有余,欣愉你说好不好!”
蒋欣瑜听欣瑶居然让那个废人当了总管,偏躲着不肯见她,心下五味杂陈着实不是滋味,却仍强撑道:“自然是好的,今日府里人来人往的,我也没与太太,妹妹说上话,回头得空了,我再往萧府替爷说说情。”
轻风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眼中的忧色未减。
七爷无论提什么要求,自家小姐宁可苦往肚子里咽,非要硬着头皮应承下来,长此以往,总有应承不下来的那一天,到时候,可怎么收场啊……
孙景辉欢喜的一把上前搂住了,修长的食指轻轻婆娑着欣瑶微微泛黄的脸庞,轻声道:“我若能得了好的行当,也能替你分担些。这府里上上下下都靠着你一个人操心,我心疼的紧,瑜儿,辛苦你了!”
蒋欣瑜只觉得心中妥贴,就势靠在男人怀里,叹道:“什么苦不苦,跟着你,我心里踏实,再苦也乐意。”
孙景耀动容道:“瑜儿,你放心,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我不会让岳父,岳母,哥哥,嫂嫂看不起的。”
欣愉抚上男人英俊的脸庞,声音有些哽咽道:“嗯!”
孙景耀眼睛一亮,嘴角上扬道:“今日我回去,父亲已经不骂我了,还定定的看了我两眼。”(未完待续……)
第十九回 一朝天子一朝臣(五更)
孙景耀的父亲孙云对庶子与蒋欣瑜的事知之甚清。
当年蒋欣瑶一封信,把曹氏往日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会知了已经入狱的了孙尚书,孙尚书把大儿子叫来,两人关起门来商议了半天,决定家丑不可外扬,只夺了曹氏的管家大权,禁足在内院。
哪曾想孙景耀光明正大的纳了蒋欣瑜为妾,如此一来,薄薄的遮羞布挡不住悠悠之口。孙家别房偏枝众多,先前出了孙景辉那一档子事,就对大房颇有埋怨,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哪里还能有好脸色给大房瞧,纷纷避之不及。
孙云深知内情,却又如何能在众人面前分说。一气之下病倒在床上。故孙景耀头一回上门,被其父打得在地上直滚,若不是孙景辉在一边劝着,只怕要出人命。
大房其他人看在银子的份上,倒也没有给冷脸瞧,只不过眼中的鄙夷却是如何挡也挡不住。
孙家虽落魄了,然几世传下来的规矩教养还在,哪容得下叔嫂偷情这样的龌龊事,更何况如今还明目张胆的纳了妾室,故明面上没什么闲话,背后的口水可没有少吐。
蒋欣瑜咬了咬牙,道:“我不求他们给我好脸色,只求他们别让你为难。你若为难了,我这心里如何好受?”
“瑜儿!”孙景辉紧了紧怀抱,满是柔情的唤道:“这辈子,我定不负你!”
夫妻俩搂在一处,静静的享受此刻的温情。只这温情还未达心底,却听外头三巧姨娘扯着嗓门骂道:“蒋姨娘,有本事就给咱们爷弄个好差事来当当。也像大爷那样一出手就是六百两银子。没本事就别扯他娘的谎,什么姐妹情深,私底下还不知道生了什么嫌隙。”
蒋欣瑜气得险些吐血,正欲说话,却听轻风在外头呵斥道:“三姨娘,当心祸从口出,别又让蒋家大奶奶听见了。连曹家的根都拨了去。”
三巧扶着肚子,头一昂,冷冷笑道:“哟。三巧我可真真是怕啊,拔啊,拔啊,你倒是让那沈氏拔啊。”
高三巧肚子一挺。直往轻风身上撞。
轻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连连后退。
高三巧见状,得意的抖了抖身子,拔高了声音道:“青天白日的,还没了王法不成。蒋姨娘,要我说啊,你娘家不是有本事吗,不是顶厉害吗。不是舍不得你吗,你就求他们指缝里漏一点给你。也省得我们天天吃那几个重样的菜,连个燕窝都喝不上。”
轻风气怒道:“要不是我家小姐可怜你,你别说燕窝了,连那几个重样的菜也吃不上。”
三巧张着红腥的大嘴,柳眉高挑,指着轻风的鼻子就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三巧是孙家过了明路的姨娘,孙家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我一口喝的。倒是有的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送到男人床上,孙家人连个正眼都不会给,还得在背后骂一声贱货。”
蒋欣瑜再也忍不住,推了孙景耀一把,背过身轻轻抽泣。
孙景耀气得脸色铁青,掀了帘子冲到三巧跟前,举起手便要打。
那三巧也不怕,手撑着腰挺了挺肚子,恁是把脸伸到了孙景耀跟前,嘴里叫嚷着:“打啊,你打啊,有本事把我们娘俩都打死才好。”
孙景耀见她肚子高高隆起,这一巴掌又如何能打得下去。
三巧一见这阵势,越发的得寸进尺,当下又哭又嚷道:“我的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投到了姨娘这肚子里啊,连个鸡啊鱼啊的都吃不上啊。旁人家的哥儿一落了地就是金啊玉的,你倒是好,连个奶妈子没有,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孙景耀听了这话,手慢慢放了下去,回过脸去瞧轻风。
轻风又气又急,跺脚道:“奴婢一连给三姨娘找了两个奶娘,三姨娘不是嫌这个长得丑,就是嫌那个不干净,总不满意。这正当季的奶娘岂是这么好找的。”
三巧一边抹眼泪,一边从手指缝里往外瞧,待轻风说完,又嚎道:“我的爷啊,那两个奶娘瘦得连手上筋也能瞧啊,又怎么能喂饱我的儿啊,都是爷的骨肉,那边哥儿吃香的,喝辣的,身边奶妈子两三个,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连个像样的都找不到啊。我苦命的儿啊……”
轻风气道:“那两个奶妈子是萧府大奶奶给的,银钱也都是从那边支的,与咱们府有什么相干?”
三巧一听,未料到那两个奶妈子是蒋欣瑜娘家人给的,气哇哇大叫起来,又是好一通骂。
蒋欣瑜在里头听得早已泪水涟涟,再加上今日在蒋家受的委屈,只觉得悲从中来,一头载倒在床上嘤嘤啼哭。
孙景耀听得里头的哭声,狠狠的瞪了三巧一眼,跑进屋去哄劝。
那三巧闹了一场,身上也有些乏了,朝轻风忿忿的啐了一口,骂了句:“小妇养的!”甩了个帕子,扶着肚子便走了。只把那轻风气了个倒仰。
里屋隐隐传来男子的轻声软语,轻风站在庭前,看着丫鬟,婆婆子投来的目光,眼泪簌簌而下。
她自打六岁被卖进蒋府,便在二小姐跟前侍候,虽说二小姐是个庶出,可在蒋家,谁敢如此跟二小姐说话,便是那猖狂到极点的周姨娘,见着二小姐,也得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她这个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何时受过这样的腌臜气。
轻风两只拳头捏得紧实,心一横,擦了把眼泪,嘴里恨恨道:“你才是小妇养的,早晚一天,收拾了你们这些恶人去!”
狠话一出口,心中的浊气倒是去了几分,转念想到府里的处境。脸上又有了哀色,心叹道这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吵闹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
话说欣瑶回蒋府的第二日,沈英便回了沈府求见祖父,把欣瑶与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出祖父听。
沈亭反复咀嚼琢磨欣瑶话里的意思,叹息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新浪啊!”
沈英听得不甚明白,满脸疑色。
沈亭见其一头雾水的模样,心下一叹。忙用话岔开了。
沈英笑道:“祖父,京城二小姐的事情一时也了不断,您看我何时动身回南边啊。三个孩子不在身边,心里总记挂着。”
沈亭抚须思道:“早些回南边去吧,回之前务必到萧府再走一趟,与你妹子说说家常话。元青那个姨娘翻不出大风浪。你只防着她肚子就行。”
沈英一一应下。末了想了想又道:“祖父,孙女儿还想把辰哥儿送到京里,您看二叔他会不会同意?”
沈亭眉毛一扬,冷笑一声才道:“当初就该跟着二房一阵回京,你那对公婆,除了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还能看见什么?这事,不用去求你二叔。只求四小姐便行。”
沈英连连点头,却忧道:“祖父。万一四妹妹不应下,该怎么是好?毕竟当初……”
沈亭阴阴的看了孙女一眼,想都未想便道:“那也是活该!”
沈英见祖父动怒,不敢再说,匆匆的告退。
……
夜间,沈亭把大儿子沈俊叫到跟前,又把欣瑶的话说与他听。
沈俊听罢,沉吟片刻道:“萧大奶奶让英儿来问父亲您,想往哪一处,这话说得是不是大了些?虽说萧家简在帝心,只朝庭大事,哪容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作主,父亲,您看这事……”
沈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俊儿啊,我要是把沈家交到你手里,不出十年,必败无疑。”
沈俊面上一红,忙道:“儿子请父亲指教!”
沈亭喘了口气,目光深邃道:“我只问你,蒋家大房那些产业,除了我们老沈家在暗中照看,还有谁在暗中看着?”
“不是说这里头还有萧家的一份力吗?”
“我再问你,是咱们的力大,还是萧家的力大?”
沈俊沉吟道:“若说以前,当然是咱们的力大。二弟在南边这些年,人脉还是有的。若说现在吗……不好说,只怕是萧家的力大!”
沈亭冷哼一声:“早在两三年前,就没咱们沈家什么事了。”
沈俊心下一惊,惊出一声冷汗,忙道:“父亲,你是说……”
“没错。”
沈亭抚须道:“我问你,萧家人的背后是谁?”
“萧家的背后自然是新帝。”
“我告诉你,三年前或者更早,新帝就把手伸到了南边,只不过一直隐在暗处。”
“父亲?”沈俊目瞪口呆。
“韩王盘踞江南这些年,江南源源不断的为其输送银子才能支撑这么些年。新帝硬是忍着没动手,只在暗处盯着,江南这些世家,只怕谁都逃不出他的眼线。”
沈俊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脸上,眼中惧是惊愕。
沈亭不去看他,自顾自道:“新帝登基,用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先以稳为主,稳当过后,他就要动。”
“动什么?”沈俊不解。
“动人。你只看这些日子落马的人,哪一个不是以前韩王的人。动得最厉害的是哪里?是江南!为什么,因为国库空虚,江南富庶之地,人才辈出,世家林立。”
沈俊一声不吭的听得仔细,只浑身上下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衣。
沈亭长叹一声道:“俊儿啊,甘蔗没有两头甜,好事不能尽让沈府都占着。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和你二弟,也是时候为下面的小辈让让路了。”
“父亲?”
沈俊大惊失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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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这买卖划不来
沈亭让儿子为下面的小辈让让路。
沈俊大惊失色。
沈亭冷笑道:“你们俩个都是我儿子,你二弟官位没你高,人却比你精明,坏就坏在在南边呆的时间太长,再想在官场有所作为,只怕是难。”
“父亲,二弟资质颇高,早早的退下来,是不是……”
沈亭冷冷看了他一眼,沈俊乖乖的闭了嘴。
“以你的资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老天爷开恩。好在,你有个好儿子。趁着我现在还能喘气,我要帮他把路走稳当了,日后就算我两腿一伸,只要有他在,沈家就不会败。”
沈俊一听到老父亲要为小儿子铺路,心中又羞又愧,忙恭敬道:“儿子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沈亭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闭眼沉思道:“饭要一口口吃,事情得一步步做。写信给你二弟,让他上折子告老还乡。你到史部走动走动,帮你侄儿沈群寻摸寻摸位置,一旦新帝准了折子,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等你侄儿的事情定下来,你再上折子换个清水衙门,权当养老吧。”
沈俊眉头紧皱,道:“父亲,那阿力……”
沈亭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放心,你退得越干净,阿力他……才能爬得越高。”
……
话说萧府百日宴后把郑家送来的礼,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以后,郑家几位爷大惊。连夜商议了半宿。
第二日一早,年过半百的郑恒,亲自去了萧府求见欣瑶。
欣瑶正与两个孩子逗乐。听丫鬟回完话后,把孩子交到奶娘手里迎到了二门外,拜见了这位老祭酒,把人引至偏厅,又亲手奉上茶。
郑恒一瞧萧大奶奶这般以礼相待,竟有些拿捏不住是何用意,虽面上不显。实则心里坐立不安,甚至有几分惶恐,虚笑着说了半天的客套话。
欣瑶何等人也。客人不说明来意,她乐得装糊涂。
一盏茶后,郑恒连客套话都说尽了,只得平复心绪。言归正传。
“大奶奶。今日老朽前来,不为别的,只想求大奶奶一句话。”
欣瑶含笑做了个摆手的姿势,笑道:“老祭酒,何需出此言,一个求字万万不敢当。且不说蒋家与郑家,连着姻亲,就凭老祭酒与杜家的渊源。晚辈也应该先到府上,给老祭酒请安才是。奈何我的身子。从小就是个弱的,一年到头吃药调理着,大爷体量着我,也就少了走动,就这样两家耽误了下来。”
郑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欣瑶,当下不敢大意,忙接话道:“大奶奶身子弱,确实该仔细养着。好在老太医医术高明,想必是无碍的。”
欣瑶笑道:“正是这个话,祖父说我的身子,冷不得,热不得,气不得,怒不得,否则便会肝郁气滞,肝火上升,脾虚肝乘。”
郑恒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话听得分明。
他心中又是一惊道:“哎啊,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个病,可有医治的方法,要用些什么药?”
欣瑶笑道:“倒也无需什么药,只不该听的话不听,不该见的人不见,心平气就和,静心能调气。”
“人生不如意之事常有,大奶奶还得想开些。”郑恒踌躇道。
欣瑶暗暗冷笑一声。
“祖父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哎,老祭酒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心魔,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一时半会,又岂能是说想开就能想开的。”
郑恒想了想,抚须痛快道:“老朽愿为大奶奶排忧解难。”
欣瑶扬了扬眉毛,轻轻“噢”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郑恒仔细打量蒋欣瑶神色,心中略思片刻,便有了计较。
他笑道:“老朽院里有一只扁嘴鹦鹉,整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还会啄人,按大奶奶的意思,是把那畜生扔出府呢,还是关在笼子里养着。”
欣瑶眨着黑亮的眼睛,笑道:“虽说是个畜生,却也是条生命,扔出府了,即没个去处,也找不到吃食,连我瞧着都有几分不忍,倒不如关在笼子里养着吧,只省得它到处啄人。”
“老朽倒也是这个意思。偏那只畜生前些日子有了小畜生,有道是母子连心,该不该放在一处,老朽有些为难。请大奶奶示下。”
欣瑶略思片刻,笑意深深道:“还是另养着吧,别到时候带坏了小的。听说贵府的太太是个慈善人。”
郑恒暗暗松了口气,由衷道:“大奶奶才是真真的慈善人。”
欣瑶谦虚道:“罢了,又何必跟个畜生计较呢。”
郑恒遂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厮上前两步,把一直捧在手里的锦盒送到欣瑶跟前。
郑恒笑道:“大奶奶身子不好,老朽就不叨唠了,这锦盒里面,有几张药方,大奶奶瞧着有没有用。”
欣瑶玉手轻抚了抚锦盒,笑道:“老祭酒太客气了,不过即是药方,我就大胆留下了,想必应该是对得了我这症的。”
郑恒见欣瑶收了下锦盒,心下大喜,说了几句客套话,起身告退。
欣瑶又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到了二门外,方才止了步。
回了房,见微云捧着锦盒跟进来,命其打开锦盒瞧瞧。
微云一瞧,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三张地契,正是蒋欣珊最后一点身家家当。
欣瑶冷冷瞧了一眼,叹道:“真真是一无所有了呢。”
微云踌躇道:“大奶奶,这……”
欣瑶笑道:“人家诚心诚意送来了,就收着吧。回头让孙景辉带李君他们瞧瞧去。”
欣瑶把地契从锦盒里拿出来,不想下头还有东西,拿起来仔细一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盛了几分。
微云凑过去打眼一瞧,原是一叠银票。
欣瑶把锦盒递到微云手上,笑道:“数数!”
微云点了点,惊讶道:“大奶奶,整整五万两啊!”
欣瑶长眉细拧,叹道:“果然是下了血本了。他这是怕我把怨恨都撒在郑家头上,累及郑家满门。”
微云低下头轻声道:“那大奶奶打算如何行事。”
欣瑶略思片刻。舒展眉梢道:“此事等大爷回来再议!”
……
稍晚,萧寒从外头回来,刚换了衣裳坐定。欣瑶便把此事说与他听。
萧寒接过淡月递来的温茶,一口饮尽,才冷笑道:“这郑恒倒也会钻营。只是把人拘着,依我看还是轻了些。你忘了当年她是如何对你的?”
忘?如何能忘?
不能忘。也不敢忘。
蒋欣瑶幽幽一叹。
萧寒听这一叹千回百转。默默的握紧了欣瑶的手,婆娑道:“以如今咱们的本事,想让她生就让她生,想让她死就让她死,何苦让自己为难。你若下不去手,我来!”
蒋欣瑶心中慰贴极了,就势靠在男人怀里,柔柔道:“大爷有什么好主意?”
萧寒对着欣瑶的唇啄了两口。低声道:“我的主意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初她怎么对你的,你如今就怎么还回去。”
欣瑶转过脸,对上男人的眼睛,抬眉道:“萧寒,我这心里头奇怪的紧。明明心里恨得要死,真要动她,却又动不了手。可看着她毫发不伤,心里头却又不甘心。”
“你啊,还是心太软!有什么下不去手的。”萧寒轻声埋怨。
欣瑶索性把两条胳膊环在男人颈脖上,翘了翘唇角,笑道:“倒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我想着,万一我真动了她,父亲虽说已不待见她了,可到底还是他的亲身女儿,心里多少会有些酸涩。父亲这一酸涩,母亲那头怕得不了好;母亲一不好,我这头又担着心……如今咱们日子过得极好,何苦为了她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顺心日子。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买卖划不来。”
萧寒见女人胡搅蛮缠,说得统统不在理上,不由的失笑道:“瑶瑶觉得什么样的买卖划得来?”
蒋欣瑶厚着脸皮道:“我觉得,让所有人,心下觉得都亏欠我蒋欣瑶的,这样的买卖划得来!你想啊,只要我忍下这口气,父亲一看到我,心中就有愧疚,心中一愧疚,就会对我和母亲加倍的好……”
“然后呢?”
“然后……”蒋欣瑶有些胡绉不下去。
“瑶瑶!”
萧寒低低的叫了一声,正色道:“你是有丈夫可依仗的人,便是你动了她,岳父也不敢说你半个不字。我萧寒搏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自己的女人还要看旁人的脸色过日子,那我岂不是白活了。”
蒋欣瑶轻声嘀咕道:“那可是你岳父,可不是什么旁人!”
“便是他,也不行!”
萧寒脸色一沉,加重了声音。
“你心里如何想的,便去做,出了事,爷帮你顶着;爷顶不住,爷亲自去求能顶得住的人。”
蒋欣瑶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对着男人的唇便重重亲了一下,扬起笑道:“一辈子禁足,儿子养在婆婆身边,这样的惩罚说轻也轻,说不轻也不轻。当年周姨娘禁足了不过短短几年,人就老得不成样。一辈子那么长,这样的日子最是难熬。你家媳妇我不喜欢打打杀杀,那是粗人干的事。你媳妇我就喜欢这样钝刀子割肉,慢慢磨。”
萧寒心下不愿,却也不愿违了女人的心意,想想心头又有些不甘,遂一把拉过女人,狠狠的吻了上去。
蒋欣瑶自知自己干了件雷声大,雨点小的蠢事,很是配合的依偎在男人怀里。
半晌,萧寒抬起头,咂了咂嘴道:““郑家,瑶瑶打算如何。”(未完待续……)
PS:包子想先吐槽一下某位书友,居然要求一更一万八千字。昨日夜,在阳台上,望着底下车水马龙,左思右想,一更一万八,三更五万四,这已不是要吐血而亡,这已经是亡了的节奏。(这位书友,请自动的到墙角蹲会)
行文很慢,一天能写个六千字已是极限,双休日还得陪女儿上各种的培训班,补习班,分身乏术。所以书友们谅见!
不过发现了一个现象,一暴更,那个粉红票票啊,纷纷砸了过来。亲们,不带这么玩的!
(感谢的名单放下一章)
今日几更呢,容包子卖个关子吧,因为——包子还未准备好!
第二十二回 蒋欣珊的病(二更)
欣瑶拢了拢微乱的头发,眸色深深道:“郑家在紧要关头倒戈,只怕二哥日后不会重用,这五万两银子明着是为了三姐姐一事,暗着未必不是为了他郑家的前程。爷看着办!”
萧寒思虑片刻道:“既如此,明日我把这五万两银子送到二哥跟前,只看他的意思行事。瑶瑶你看如何!”
欣瑶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点点头赞道:“大爷聪明!”
……
话说郑恒从萧府出来,坐在马车上思量了一路,越想越觉得这个萧大奶奶年岁不大,心机却深,说话行事滴水不露,万万小瞧不得。
回府与儿子商议后,定下计来,决定把蒋欣珊亏空管家银子的事情掀出来,并借此缘由,把她送到了庄子上,孩子则留在郑府。
哪知次日蒋欣珊就一病不起,请来大夫诊脉,说是忧虑过甚,伤及脾胃,需得静养。
郑家只得在府里寻了一处冷清偏僻的院子,令其搬入,看似静养实则禁足。
……
这日晚上,萧寒又把五万两银子递还到欣瑶手上,深笑道:“二哥说了,郑家既能用,又不能用。这银票你且收着,当私房用。”
欣瑶会意,接过银票只笑道:“噢,二哥这是什么意思,我若当私房用,可不是与那前吏部尚书买官卖官的行径,无甚区别。还是不要了,这银子便是我用了,也不趁手。”
萧寒轻点欣瑶额头。谑笑道:“郑亮这人虽女色上看重些,然为人做官却有几分伶俐,二哥说礼部那些个老家伙。着实顽固不化,把人放进去倒也能缓和缓和。只这郑家鼠首两端,读书人的骨气早丢到了十里外,不可重用!”
“礼部。”
欣瑶轻轻念叨,随后深深一叹道:“二哥真真识人善用,如此这般,我这银子也算是收的安心。”
萧寒不知何故。冷笑两声道:“瑶瑶,富贵就在眼前,我却要那蒋欣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瞧着,连一口汤水也喝不着。”
欣瑶知道男人心有不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半晌,轻笑一声道:“如此这般。只怕我那好三姐老得越发的快了。”
……
蒋欣珊被拘在院里养病的消息传到蒋元航府上。周姨娘坐了马车就去了蒋府,哭倒在顾氏脚下,磕头请求顾氏出面好歹帮帮三小姐。
顾氏看着哭成泪人的周姨娘,心里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如果时光倒退至十年前,周姨娘哪里会如此低三下四的哭求顾氏。那时候安南侯府还荣华富贵,她娘家还吃香喝辣,再加上老太太宠着,老爷敬着。一双子女傍身,那日子真真是过得舒心惬意。那时候的她除了老太太。还有谁能放进眼里。只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的周姨娘哪里还半分十年前的气势。
“糊涂,且不说三小姐已经被老太太逐出蒋府,就算我出面为三小姐撑腰,也该三小姐行得正才行。偏她贪了郑府的管家银子,犯了错,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到郑家说情去?羞也羞死了。”
顾氏极不客气道:“再者说郑家诗书传家,已历百年,素来是讲规矩的人家,倘若因为三小姐开了先例,日后如何约束府里众人?周姨娘休要再提!”说罢令人端茶送客。
周姨娘正要再说,抬眼却见顾氏面色不豫的盯着她瞧,想起前些日子老爷令其到顾氏身前侍候的苦楚,一肚子话只好咽下去。
周姨娘回了那边,又与儿子哭起这事来,蒋元航左右为难,既怕得罪了萧府那边,又禁不住生母哭诉,无奈之下,只得派人送了些吃食到郑府,顺便打探打探妹妹的情形。
好在去的人回来说,郑家虽把三小姐挪了院子,衣食住行倒没有亏待,请医问药也都及时,只是不能随意出入。周姨娘稍稍放下心来,暗道将且稳住,日后再慢慢去求老爷和太太。
蒋元航听罢则是另一番思量。郑家如此待妹妹,怕是为自个府里留着后路,如此看来,妹妹的日子倒也不是不能过,遂置之不理。
吴氏一看自家男人都不理睬,暗自偷笑。
那个小姑奶奶,岂是能沾惹的,躲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不见。
夫妻两个夜里凑在一处商议半晌,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顾着四妹妹那头要紧。
……
要真论起来,蒋欣珊这病有一大半是被蒋欣瑶给吓的,一小半是被郑亮给气的。
这郑亮自打从其祖父嘴里,知道蒋欣珊做下的这些蠢事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着实可怕,再不愿到她屋里歇着。再加上三个姨娘似有若无的说起少奶奶往日里那些个不好的事,郑亮越发的不待见这个正室,夫妻俩便是见着面,说不上几句,就冷了场面。
蒋欣珊有心修好,打扮妥当令丫鬟去书房请了几次,却被郑亮以各种理由拒了去。
蒋欣珊心中大恨,却也无可奈何,这才不得已厚着脸皮去了萧府。
本以为自个跌个软,说几句好话,哭诉一番,蒋欣瑶心一软,就能既往不咎。哪知道听到的却是另一番话,又惊又怕之下,当天身子就有些不大舒服。
偏巧那日她又无意间听下人说起郑祭酒去了萧府,蒋欣珊大叫一声不好,腿一软,人直往后仰,被丫鬟扶到床上,就起不来了。
没有人知道蒋欣珊躺在床上病得缠缠绵绵时,看着窗外景清人寂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丫鬟往郑祭酒处回话说,奶奶时常呆呆的,一言不发,药也不喝,饭也不吃,像是不大对劲的样子。
郑恒头也不抬。自顾自写着字,半晌才道:“去跟她说,她一天不吃饭。哥儿一天没饭吃。”
丫鬟吓了脸色煞白,忙把话带到了蒋欣珊床前。
蒋欣珊想着自个的儿子,默然许久后,嚎啕大哭。哭声悲凉而绝望。
院子里草木萧疏,落叶片片。两三个小丫鬟在廊下耍着,听到屋里的哭声,对视一眼又自顾自玩乐。
……
这日郑亮回府。喜滋滋的往祖父房里去,忙把自己升任礼部主事,正六品官位。分管仪制清史司这一喜事说与祖父听。
郑恒心下大喜,心道这萧家大奶奶果然是个厉害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孙儿就得了个实惠的位子。看来日后更要敬着才是。一切须得以这位姑奶奶的意愿行事。
暗思之后,遂把郑旭叫到了跟前,祖孙三代细商了小半个时辰,交待管家送了些平常的衣食到了蒋、萧府,方才在府中设了酒宴。
蒋欣珊听丫头们说起府里得了个大喜事,自个的男人升了官,忖度半晌,不由又喜又忧。又恨又怨,心中端的是五味杂陈。思极那日萧家蒋欣瑶于她说的话。再细细咀嚼一番,只觉心中生寒。
她突然想起她尚未出门子时,承欢在老太太跟前的情景。老太太抚着她的发,眼睛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听她说到好玩处,一把搂她在怀里,猴儿猴儿的叫着。
蒋欣珊泪如雨下,再不敢往前细想半分。
……
就在蒋欣珊泪如雨下的同时,蒋欣瑜也立在庭院的一颗石榴树下抹眼泪。
轻风从里间拿了间披风,披到小姐身上,劝道:“小姐,夜深露重,早点歇息吧,奶奶身子不大好,爷怕是就在那头歇着了。”
“轻风啊,我只不过是想与他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轻风也不知道如何劝,默默的立在身后,也心酸起来。
主仆俩个无言静立片刻,却见小曹氏身边的丫鬟小英上前行礼道:“蒋姨娘,七奶奶这会子咳得厉害,七爷说让姨娘看看府里可还有参没有。”
轻风哪还顾得上心酸,眉头一皱便道:“谁的主意?”
小英上前两步,轻声道:“轻风姐姐,是爷的主意,七奶奶还拦着说‘如今铺子光景不好,能省一点是一点,别让蒋姨娘为了难。’”
轻风暗暗咒骂了几句,心道:杀千刀的,面上装得宽仁慈厚的,心眼比那蜂巢里的窟窿还多。
蒋欣瑜道:“你先回去,明儿个我着人送去。”
小英行了礼出了院门。轻风面上一急,忙道:“小姐,咱们……”
“轻风”
欣瑜打断道:“明日陪我到萧府去一趟,四妹妹与我最是亲厚,不会不管我的。”
……
次日一早,蒋欣瑜主仆两一大早就去了萧府。
欣瑶陪老太爷用罢早膳,和萧寒一人抱了一个逗弄着孩子,听得管家来回,当着老太爷的面,欣瑶不好拒之不见,只得点了点头把人请到东院。
萧寒敏锐的捕捉到女人脸上的变化,把孩子送到奶娘手上,与老太爷交待了几句,便拉着欣瑶出了院。
“今日衙门事情不多,晚些去倒也无碍,你若不想见,我去把人打发了。”
欣瑶转过脸,替男人整了整衣衫,微微笑道:“我正不想见,如此就有劳大爷帮我打发了。”
萧寒眼中含笑道:“要如何打发?若是来软的,花些银子打发也就得了;若是来硬的,你男人我往那气势凛凛一站,她自会禁不住。瑶瑶自个挑。”
欣瑶深笑道:“倘若我要你既不能花银子,又不能摆气势,就把人打发走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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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蒋欣瑜登门(三更)
欣瑶与萧寒说,既不能花银子,又不能摆架势,看如何把人打发走。
萧寒轻咳一声,故作为难状道:“这倒有些难了,也罢,我便试上一试。”
欣瑶上前盈盈一福,坏笑道:“如此,便有劳大爷了!”
萧寒气笑着抓住欣瑶的手,欲狠狠的咬上一口,到了嘴边,却只轻轻碰了碰,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且等着!”
东院偏厅里,蒋欣瑜刚坐下,茶还未上,只见四妹夫大步流星的入厅来。
欣瑜伸了伸脖子往他身后瞧,心中诧异。
萧寒抱拳道:“稀客稀客,二姐快坐。”
蒋欣瑜忙回了礼道:“四妹夫,四妹妹呢?”
“瑶瑶她今儿身上不大好,不方便见客,二姐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萧寒不急不慢道。
蒋欣瑜未料到萧寒这样一说,当下便愣住了,竟不知如何开口。
萧寒端过丫鬟送上的茶水,拨了拨上头的茶叶,轻啜一口,静待下文。
蒋欣瑜面色微红,忙缓过神道:“我不过是来看看四妹妹,也没什么大事,如此这般便不叨唠了。”
萧寒把茶盏轻放,当即起身道:“正好我衙门里也有些事,我送二姐。”
蒋欣瑜心中一凉,慢慢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萧寒在外人面前,素来话少,只默默的跟了上去。
轻风见四小姐面都未露,心中岂有不明白的。抬眼看了看小姐的脸色,再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四姑爷,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
想着府里的情形。轻风咬牙快步走到萧寒身前,突然跪下道:“四姑爷,府里的奶奶身子不好,需用些参调养,奴婢斗胆,想求四姑爷……”
轻风红着脸说不下去,那蒋欣瑜也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只恨不得找个地洞往下钻,欲呵斥两句,想着这丫头的忠心。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又顾着脸面,只得背过身装聋作哑。
萧寒看了这主仆俩一眼,目光终是落在轻风身上。心念一转。便道:“来人,去问问李妈妈府里还有参没有?你且起来!”
小丫鬟闻讯撒腿就跑。
片刻,小丫鬟匆匆赶来,伶俐道:“回大爷,李妈妈说前些日子大奶奶生产,凶险之极,多亏了宫里和府里的那些子老参才将将救回一命,这几个月一直也没断过。不巧昨儿个刚刚吃完。正打算到庆丰堂再去买些来。”
萧寒心下会知,笑道:“当真是不凑巧。既这样。你们便去找庆丰堂的陆掌柜,我与他有些个交情,只管报上我的名号,他必不敢糊弄于你们。”
话说到这个地步,蒋欣瑜只得勉强寒喧了几句,逃也似的离了萧府。
……
欣瑶听着李妈妈的回话,半天未言一句。
李妈妈打量欣瑶脸色,便道:“听大爷身边的人说,二小姐的气色不大好,微微有些发黄,身上穿的也简单,必是银钱不趁手的缘故。”
欣瑶停了手里的针线,感叹道:“如此说来,大嫂的妙计倒是生了效。咱们不必理会,若再来,只管好茶好点心的侍候着,只银钱和衣物一概不能再给。”
李妈妈点头应下。
哪知将将过了一日,蒋欣瑜主仆俩又来,身后的奶娘手里还抱了个快两岁的孩子。
李妈妈着实为难起来,忙回了大奶奶。
微云见大奶奶秀眉微蹙,在一旁劝慰道:“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大奶奶不防见上一见,把话说开了,也省得日后她们一趟一趟的来。”
欣瑶叹了口气道:“她这一趟一趟的,哪里是为了银子而来,罢了,把人请进来吧。”
不多时,蒋欣瑜一行四人遥遥而来。
欣瑶并未起身,只笑着让人坐下,让微云几个把哥儿抱过来,瞧了又瞧道:“长得真是好,二姐,这孩子叫什么?”
蒋欣瑜为难道:“我原是给他起了名的,景耀他说孙家的规矩,孩子的名字需得长辈赐了才作数,如今只叫他阿宝。”
阿宝长得虎头虎头,白白净净的着实可爱,也不怕生,见众人都转着他瞧,便扯着嘴笑,露出几颗门牙。
欣瑶见心下喜欢,忙令丫鬟们把好吃的好玩的统统拿出来,好生照料着。
微云朝轻风,奶娘点点头,抱着孩子转身去了里间,转眼屋里只剩下姐妹俩及李妈妈三人。
姐妹俩一时无话,只各自打量眼前之人的面色。
蒋欣瑜见四妹妹的脸又白又嫩,如明珠萤光,似能掐出水来,哪里有半分身上不好的模样,不由的心下泛酸,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虚笑道:“许久未见妹妹,妹妹越发的好看了。”
欣瑶稳稳道:“二姐姐面色不大好看,还需细细的保重才是。”
蒋欣瑜一听这话,想着这两日家里的闹腾,脸上便不大自然起来。
原来从萧府出来后,主仆俩人倒是去了庆丰堂,陆掌柜客气的把人请进来,问明来意,着伙计拿出几十根上好的人形带叶参一一摆放开来。
蒋欣瑜一问价格,如坐针毡。
偏那陆掌柜淡淡道:“萧府大爷与我关系非同一般,您是大爷介绍来的人,银钱上我只收个本钱便可。”
蒋欣瑜主仆一问本钱也要数百两银子,只得落荒而逃,在一小药铺里买了两根小参送到了小曹氏跟前。
小曹氏自然千恩万谢,偏那高三巧挺了个肚子进门来。一瞧那参,便冷嘲热讽的说那参只手指大小,别说是治病了,便是塞牙缝,也不够嚼的。
轻风气不过,与她争了几句,三巧便撒泼打滚的在地上嚎了半天,又是好一通闹。
至夜间,孙景耀问起管事一事,蒋欣瑜推说四妹妹身子不好,没见着人。
孙景耀虽然经济事务上不甚明了,人情事故却也熟知几分,叹了半夜的气。
蒋欣瑜听得男人叹气,心碎一地,却又无可无奈,一夜未曾合眼。苦熬了一天后,索性抱着儿子上了萧府。
念极此,蒋欣瑜顾不得事先打了几圈的腹稿,直言不晦道:“四妹妹,姐姐这趟来,是想求妹妹一件事。”
欣瑶忙摆手道:“二姐姐,听说杜姨娘再过些时日就要跟了大哥大嫂回南边去了,你可去打算送上一送?”
蒋欣瑜不曾想欣瑶说起这事来,忙解释道:“我倒是想去送,只大哥大嫂何时回南边,连半分消息也不曾给我,又如何去送?”
蒋欣瑜这话言之有虚,蒋家大房回南边的事,她是知道的。她深怕大哥,姨娘盛怒之下把她和孩子一道带回南边,故装作不知。
再加上前几日孙景耀夜里着了凉,身子有些发烫,她一颗心全系在自家男人身上,如何放心让下人侍候,端茶送药凡事亲力亲为,忙忙碌碌的也就忘了这事。
欣瑶灿然一笑道:“听说杜姨娘自打从姐姐处回来,一直病着,姐姐不担心吗?”
蒋欣瑜面有愧疚道:“自然是担心的,只盼着她回了苏州府后,好生调养。”
蒋欣瑶笑道:“从苏州府码头坐船入京,快则二十天,慢则三四十日,一来一回则是两个月。船上无趣,除了沿岸的风景可观一二外,剩余的漫漫长日,如何打发?妹妹我突然想起当年入京时,若不是有两个弟弟在在边上玩笑打闹,只怕日子也是难熬。”
欣瑶轻叹一声,幽幽道:“哎,对了,姐姐刚刚说有事求我?”
蒋欣瑶似玩笑的几句话,勾得蒋欣瑜红了眼眶。哥嫂,生母不远千里来京城探她,连口茶水都没喝踏实,就被气了回去,生母为此还缠绵病塌一月之余,她却……
蒋欣瑜从怀里掏出帕子,默默拭泪,半晌才哽咽道:“四妹妹,姐姐今日来,是求妹妹替景耀他谋个差事。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老闷在府里过活。我那几个铺子也不赚钱。妹妹能干,铺子打理的红火,总有用人的地方,景耀他学问,性子都是好的,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求妹妹。”
蒋欣瑶淡淡一笑道:“原是为了这个事。铺子上,庄子上倒是少些个人手,不过都不是什么体面的差事,不知孙公子可能屈就?”
一声孙公子,让蒋欣瑜心中有些不舒服,强笑道:“妹妹,景耀身子骨弱,做不得那些个苦活。他读书多年,又是秀才出身,求妹妹看在姐姐的份上,替他谋个好一点的差事。”
蒋欣瑶冷笑一声道:“二姐,这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那些个铺子上,管事都是做惯了的,我也用得称手,有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头也没有多余的坑留下,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蒋欣瑜原本以为凭着她们堂姐妹的关系,此事十拿九稳,未曾想到欣瑶断然出言拒绝,甚至连个委婉的说辞都没有,一时脸上抹不开。
当下便冷了脸道:“四妹妹,我们姐妹一场,血浓于水,难不成我与你的关系还比不得那孙景辉。那孙景辉欺我至此,妹妹却把大管事一位给了她,一年几百两银子的工钱,还有分红。我求妹妹的事,妹妹想都未想,便拒了去,妹妹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苦命的二姐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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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我不欠你的(四更)
蒋欣瑜这话憋曲在心里很久了。
当日孙景耀与她说起这事时,她心里便有了埋怨。二妹妹什么人不能用,偏用个与她和离过的人,这与众目睽睽下打她一巴掌有何区别?
蒋欣瑶毫不客气道:“我的铺子,我喜欢用什么人,难不成还得与姐姐吱会一声?”
蒋欣瑜一听这话,气得直直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四妹妹,你……”
“我怎么了?”
蒋欣瑶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当初姐姐有难,妹妹二话不说,冥思苦想,左右算计把你从孙家体体面面的弄了出来。姐姐生产,妹妹事先买了丫鬟,寻了奶娘,让李妈妈调理好了,送给姐姐用。孩子落地,姐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处不是妹妹暗中替你送过来?孙景耀能毫发不损的从牢里出来,是我家大爷暗中拿银子打点,便是你要孙景耀晚半个时辰出来,我也替你做到了。”
蒋欣瑶顿了顿,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蒋欣瑜,我不欠你的。”
蒋欣瑜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里,眼泪簌簌而下。
欣瑶虽看着心疼,话却如刀子般甩了出去:“我早就说过了,能帮你的,就只有那些了,日后姐姐是好是歹,与我再无半分干系。”
平静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蒋欣瑜的心上,她猛的抬起头,眼中俱是不可置信。
偏厅的空气凝结起来,里屋的轻风吓得脸色发白。死死的拽着手里的帕子,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
微云轻轻拍了拍轻风,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那轻风惨白的脸才有了一丝缓和。
蒋欣瑜泪珠滚滚而来,许久,才泣道:“怪不得二叔二婶连蒋府的门也不让我进,怪不得哥哥嫂嫂到我府里一趟后,再无半点音讯,原来,你们……你们是嫌我丢了蒋家的脸面。”
“我是丢了蒋家的脸面。可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哪一个替我想过,你们一个个把我往那府里一扔,不闻不问。你们可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蒋欣瑜心底似燃起雄雄大火,这些日子的憋曲,羞辱,不堪。为难统统涌上心头。灼烧着她满腹心酸的胸膛,痛不可挡。
她一步一步走到蒋欣瑶面前,怒吼道:“我是个庶出,我的生母是个婢女,亲生父亲又是那样一个人,我有什么选择,我能做什么选择?我在孙家举目无亲,被人算计。你要我如何反抗?”
眼前的蒋欣瑶不知何故突然变成了高三巧的脸,蒋欣瑜似疯魔一般。扭曲着脸道:“我不过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你们一个个都逼我,都来逼我,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就开心了,就如愿了?”
李妈妈见状,吓了一大跳,忙挡在欣瑶跟前,生怕有个好歹。
蒋欣瑶不为所动,冷笑道:“路是你自个选的,好坏都得受着,二姐又何必冲着我吼?我可听说府上的三巧姨娘撒起泼来,二姐只敢躲在房里哭。有本事,谁逼得你,你就朝谁吼回去。当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呢?来人,送客!”
蒋欣瑜一听送客两字,突然像被戳破了洞的皮球,一泄千里,幽幽道:“轻风,我们走,这萧府高门大户的,我们高攀不起。
蒋欣瑶冷冷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难怪连个婢女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堂堂蒋家二小姐,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银钱捏在你手里,却还要看旁人的眼色,当真是好本事!”
“我告诉你蒋欣瑜,有本事别求到我门上来,没本事就活该受着。回去带句话给孙公子,他若像他哥哥一样,长跪在我跟前,又卖身给我,我一样用他。别整天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女人的背后,凡事都要女人替他出头。”
话毕,蒋欣瑶甩袖而出,只留下心有戚戚的李妈妈和羞愤几欲死去的蒋欣瑜。
微云朝淡月打了个眼色,淡月忙掀了帘子出去追大奶奶,微云趁机在轻风耳边细细交待起来。
……
蒋欣瑶往东院去逗弄了两个孩子半天,待孩子睡熟了,才消消停停的往西院来。
众丫头见大奶奶面色无常的回来了,也不多问,只殷勤的端茶递水。
微云大着胆子回话道:“大奶奶,李妈妈作主给二小姐备了些吃食,还给了两匹上好的缎子给阿宝少爷做几身衣裳,好歹小姐头一回见侄儿,总不能空着手就让人回去。”
欣瑶环视一圈围着她转的丫鬟,语重心常道:“妈妈还是心太软。我这傻二姐若不逼上一逼,还不知道糊涂成什么样呢。当真以为什么事情都该顺理成章的。”
蒋欣瑶内心里对这个为爱不顾一切的二姐有着赞赏,她勇敢的放下一切,决绝的朝着那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奔去。男人张开双臂,眼神热切如初,怀抱温柔如初,讽刺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正室,姨娘和孩子。
童话里,王子与公主一番周折后,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现实中王子与公主一番周折后,公主沦落成姨娘,还需操心一干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而那个温文尔雅,一腔柔情真爱他的男人,遇事来了个冬天的蚂蚁——誓不露头,装聋作哑息事宁人不说,还凡事只在公主耳边嘀咕,任公主焦头烂额四处求人,他乐得清静自在安享成果。
蒋欣瑶哀叹一声,所谓的真爱不过如此。
二姐姐啊二姐姐,我逼的哪里是你,我逼的是躲在你身后,你视若珍宝的他。男人若无半分担当,就算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山崩地裂,惊天地泣鬼神。也于那绣花枕头一般无二,能挡什么风雨?
……
欣瑶的这一番苦心,蒋欣瑜自然不会明白。她正与男人轻声解释孙景辉成为大管事内里隐藏的秘密。
孙景耀哪里料到大哥这个好差事,居然是跪签了卖身契得来的,不由的后怕连连。大家族出来的公子,虽然落魄了,然身上自有傲骨,卖身为奴,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蒋欣瑜见男人脸上有几分惧色。便趁机道:“虽说咱们日子紧些,到底是自个当家作主,总好过做人奴才的强。爷好歹也是大家出来的公子。我可舍不得爷看旁人脸色过日子。四妹妹那头不去也罢,咱们再想旁的办法。四妹妹给了两匹上好的缎子,明日我让人给爷做几身新衣裳,爷说可好?”
孙景耀点点头柔声道:“你和两个孩子做吧。我的衣裳新做的还有几件。”
夫妻俩又说了些旁的话。才相拥而眠。
男子沉绵的呼吸声传来。
蒋欣瑜慢慢睁开了眼,欣瑶如利剑一般的话不知为何,萦绕耳边久久不去。
“蒋欣瑜,我不欠你的!”
“路是你自个选的,好坏都得受着。”
“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难怪连个婢女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
“回去带句话给孙公子,别整天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女人的背后,凡事都要女人替他出头。”
……
蒋欣瑜凄然闭上眼睛。转过身紧紧抱着身边的男子,把头深埋进他胸前。眼角渐渐湿润。
四妹妹,我没有你能干,没有你聪慧,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唯有他啊……我只想守着他好好过日子啊!
蒋欣瑜强忍住心头的苦涩,不让眼泪落下来。睡梦中的孙景耀似感觉到女子温柔的身体贴上来,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把女子搂在怀里。
“景耀!”
蒋欣瑜情不自禁含泪低唤道。
“七爷……蒋姨娘……”
“什么事?”蒋欣瑜擦了把眼泪问道。
“高姨娘肚子有些不大舒服,想请七爷过去瞧一瞧!”
蒋欣瑜咬牙道:“去跟她说,爷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奴婢说过了,可高姨娘说……”丫鬟踌躇不语。
“说什么说,深更半夜的,爷又不是太夫。”蒋欣瑶心底窜出一股子气。
两人的对话惊醒了睡眼惺忪的男人,他一把搂住蒋欣瑜,哄劝道:“别动怒,我瞧瞧去。”
蒋欣瑜想着高姨娘往日里三番几次仗着自己有孕在身,总把男人从她房里叫走,脸色便有些难看。
她偏过头恨恨道:“你瞧了,难不成她的肚子就舒服了。”
“你何必跟她一半见识。这人素来就是个乍乍呼呼的,你先睡,我去瞧瞧,马上回来!”
“景耀!”
蒋欣瑜眉头未舒,一把搂住男人,柔声道:“别去,你陪着我。你走了,我睡不着!”
“傻瓜,我不过是去瞧两眼,又不是不回来。瑜儿,听话,你先睡,我去去就来!”孙景耀温言安慰。
男人回首亲了亲女人的额头,披了件衣裳便出屋。
怀抱骤然落空,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流逝,屋子里静寂无声,能听到心一突一突的跳跃声。
蒋欣瑜拥着被子枯坐良久,却听得外头丫鬟回话道:“蒋姨娘,爷说高姨娘身子不适,他需得陪着,爷让蒋姨娘先歇着吧!”
似一拳狠狠的打在蒋欣瑜的胸口,身子猛地一颤,眼中泪意盈盈,滚滚滴落下来。她失去了所有力气扑倒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呜咽不止。
“蒋姨娘!”小丫鬟颤颤的声音再度响起。
蒋欣瑜抬起泪眼,咬牙吼道:“还有什么事?”
“爷说……爷说等天亮了,请蒋姨娘到外头寻个大夫,给高姨娘诊诊脉。高姨娘总喊心口疼,怕出了什么意外!”
“滚!”
屋子里传来“哐啷”一声,在静夜里格外惊心。小丫鬟头一缩,飞快的跑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回 被人惦记(五更)
夏末秋初,天气微有噪热。
吴氏正在房里逗弄着梨姐儿,却听下人来回,府门外有个自称是蒋府二小姐的女子求见。
吴氏心惊了一跳,忙把梨姐儿递给奶娘。奶娘颇有眼色的抱着孩子去了里间。
“作死了,怎么跑我这儿来了,二爷人呢?”
贴身丫鬟小蝶回话道:“二爷出府去了,说是上铺子里瞧瞧,一时半会,只怕不会回来。”
吴氏为难的在屋里走了几圈,目光落在小蝶身上。
小蝶为难道:“二奶奶,这事……要不往夫人那头捎个信?”
“这会子哪里还来得及。”
“要不,奴婢就说二奶奶不在家?”
“唉,人都在门口了,必是打听过的,四妹妹可躲着不见,因为她们是亲姐妹,再怎么样日后都好说。我是她嫂嫂,我这会子避而不见,日后只怕落了埋怨。真真是让人为难!”
“二奶奶,实在避不开,就见见罢,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几个银钱……”
“你懂什么?”
吴亦芳冷冷的打断道:“我若见了,大嫂那头,如何交差?真真是要了命了。”
小蝶遭了埋怨,嘀咕道:“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二奶奶倒是拿个主意,让人老等着,也不是个事啊。二小姐娇滴滴的人儿,万一……”
吴亦芳恼怒道:“罢了,罢了。把人请进来吧!”
……
姑嫂相见,吴亦芳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问:“二妹妹怎么来了?”
蒋欣愉看了看吴亦芳身后的小蝶。并不说话。
吴亦芳挥了挥手,丫鬟们退了出去。
蒋欣愉方才开口说话道:“二嫂是不欢迎妹妹来吗?”
吴亦芳被人说中心事,不自然的抚了抚发髻道:“妹妹说的哪里的话,二嫂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会……”
“二嫂,咱们都是自家人,虚话就不用说了。我也知道我如今这个身份。配不得登蒋家的门。”
吴氏大惊,忙道:“二妹妹,这又如何说的?嫂嫂心里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蒋欣瑜红了眼眶道:“如今。我连二叔二婶的门也进不去,便是多进了一步,也要给人打出来。我……我哪里还是蒋家的女儿。”
吴氏神情稍稍变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二妹妹。公公婆婆并非那样的人。不让你进门也是事出有因,二妹妹可千万别往那头去想。”
蒋欣瑜恨道:“要我如何想?别说他们,连我嫡嫡亲的哥嫂都避着我,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
吴氏勉强笑了笑道:“二妹妹,你……我……嗨,这话要从哪头说起才好?二妹妹你也别恼,我只与你说一句话,咱们蒋家人。没有一个心里不念着二妹的。”
“念着我?”
蒋欣瑜冷笑:“二嫂既然说念着我,妹妹今日来。有个不请之请。”
吴氏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妹妹请说!”
“我听说二嫂的父亲在六部任职,所以想请二嫂帮个忙,替我家景耀在六部,找个书书写写的行当,赚些银子养家。”
吴氏一听,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沈氏千交待,万交待,一不能借银子,二不能伸援手,非得让蒋欣瑜尝着些苦楚,知道好坏才行。
吴氏沉吟半晌,缓缓道:“二妹妹,不是做嫂子的不帮你。你也知道,我父亲虽在六部任职,手上是有些职权,只是新帝登位,正对朝庭买官卖官一事彻查,在这个节骨眼上,如何能暗中相帮。”
吴氏看了看蒋欣瑜的脸色,大着胆又道:“再者说,孙家被贬为庶人,又是朝庭罪臣之后,我父亲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举荐孙家的人啊!恕嫂嫂不能帮你这个忙。”
蒋欣瑜知道事情成不了,遂苦笑道:“既然嫂嫂这样说,那妹妹也不能强人所难,嫂嫂府中产业这般多,当年蒋府分家,二房多半的产业,二叔二婶都给了嫂嫂,妹妹想求嫂嫂给我家景耀找个管事做做,不知嫂嫂可愿拉妹妹一把?”
原是在这头等着她呢,吴氏恍然大悟。
如此看来,这二妹妹是有备而来的,今日自己若不应下,只怕脱不开身。可自己又如何敢帮这个忙?吴氏心下急得跟什么似的。
“二嫂难道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妹妹吗?”
“不是,不是。”
吴氏连连摆手,这一摆手,反倒冷静下来,索性咬牙道:“妹妹,不是做嫂嫂的不愿意帮你,实在是……不能帮!”
不能帮?不肯帮,都想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蒋欣瑜只觉得寒彻心骨,脸上一片哀然。
吴氏实在于心不忍,忙道:“妹妹别恼,嫂嫂别的忙帮不上,正好昨儿个铺子里把这个月的利钱拿来了,共有三百两,妹妹先拿着用。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大嫂那头,实在是……”
蒋欣瑜一听到三百两,不喜反泣。
吴亦芳忙掏出帕子,亲帮她拭泪道:“二妹妹,不是做嫂子的要说你,凡事多为自己算计算计。娘家的人,哪个不盼着妹妹好。当初四妹妹用尽心思帮妹妹离了那狼窝,放眼这京城,有谁愿意出手的?不都是自家的姐妹吗。妹妹就算是给人做妾,也得图个开开心心罢,这般委曲求全,又何苦来哉?妹妹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孩子想一想。”
蒋欣瑜一想到这些日子碰的壁,受的委屈,哇的一声扑倒在吴氏怀里大哭。
吴氏也觉得心中酸涩,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
“二奶奶,你这银子给得可不是时候,二小姐就算是拿回去了,也落不到她自个身上,早早晚晚的还被人框了去。”
小蝶看着二小姐微瘦的背影,叹了口气。
吴氏皱着眉头道:“我又何尝不知?可看她这么可怜,也于心不忍,罢了罢了,只这一回,下回是铁定不能再帮的了。万一让大嫂知道了,指不定如何埋怨我呢。”
小蝶扶着吴氏,迟疑道:“要奴婢说,二小姐说可怜也可怜,说窝囊也窝囊,好好的千金大小姐,非要弄得这般模样,何苦呢?”
吴氏冷笑道:“以往在闺中做女儿时,只想着将来得个贴心的男子,白头到老。嫁了人才知道,贴心二字何等难得。二妹妹对那个孙景耀,掏心掏肺,恨不得什么都捧到男人面前,也不知那孙景耀能不能掏心掏肺的对二妹妹?”
小蝶不屑道:“二太太,可别说笑了,连个正室,姨娘都弹压不住,还说什么掏心掏肺。咱们爷都比那孙景耀好。”
“你懂什么,二妹妹如今是妾,跟高三巧是一个身份,那孙景耀如何弹压?”
“可她们都是吃二小姐的,住二小姐的,用二小姐的,怎么不能弹压?”
“罢了,罢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我是若那正室,只怕……”
话未说完,却听外头小丫鬟来回话称袁太太带着亦芳小姐来了,已经到了二门外。
吴氏与小蝶面面相觑。
这二人来做什么?
……
蒋欣瑶无可奈何的看着座下哭天抹泪的二嫂,朝李妈妈打了个眼色。
李妈妈忙唤了微云,淡月,备了水,扶吴氏去了里间净面。
今日午后,蒋欣瑶刚刚用罢午饭,却听下人回话说二嫂来了。遂把人请进来,茶未上,话未说一句,那吴氏便哭了起来,只把蒋欣瑶看得是一头雾水。
想那吴氏嫁进蒋府,心性素来坚韧,人前从不轻易落泪,此番哭得这般伤心,莫非是二哥在外头至了外室,才要哭成这样?
须臾,吴氏洗了脸,匀了面出来,讪讪坐在欣瑶下首,接过微云递来的茶,咕咚咕咚一气喝完。
欣瑶难得见吴氏这般模样,打趣道:“二嫂,赶紧多喝两盅,把刚刚哭掉的眼泪都补回去。”
吴氏气笑道:“微云,再给我来一盅,可不得补回去?”
欣瑶见她脸上有了笑意,这才正色道:“二嫂,出了什么事?”
吴氏闻言,脸色一哀,遂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
原来今日袁氏母女登门,不为别的,竟是质问来了。
袁氏素来喜欢蒋家三少爷蒋元晨,一心想让女儿吴亦华嫁到蒋家做三奶奶,因此私底下早就同吴亦芳打过招呼,想让她帮着在顾氏面前说和说和。
吴氏私心,是极不愿意妹子嫁进蒋府。她是吴家的长女,奈何生母过逝得早,父亲娶了袁氏做续弦,隔层肚皮隔重山,无人替她打算,迫不得已,才嫁给了蒋家庶出的二少爷。好在如今分府出去单过,日子也不算太坏。
那吴亦华也是吴家嫡出的女儿,倘若嫁进了蒋府,嫁的又是二房嫡出的蒋元晨,岂不是生生压了吴氏一头?吴氏心里自然不大乐意,因此只把那袁氏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袁氏明里暗里的暗示了几回,见大女儿始终没有动静,心下一急,坐不住了,便找上了门。
你道那袁氏为何这般着急,坐不住?
原来自打新帝登基,萧家大奶奶蒋欣瑶产下双胞胎后,往蒋府说亲的人,一日多似一日。
京城中高门大户,谁也不是瞎子,萧家如今是个什么境况,心里门清似的。有这样的女儿在边上帮衬着,那嫡嫡亲的兄弟前程能差到哪里?(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回 都是君恩
蒋欣瑶未曾料到自己家兄弟的婚事,已经竟争到如此白热化的阶段,不由苦笑连连。
想当初,两王相争时,别说是杜,萧两家,便是娘家蒋家,连个登门的人也没有。这会子见萧家得了势了,往萧寒怀里塞妾的也来了,给元晨做媒的也来了,真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蒋欣瑶想到此,遂笑道:“二嫂,亲家太太看得上晨哥儿,那是好事,二嫂何苦哭哭渧渧?”
吴亦芳叹了口气道:“四妹妹,嫂嫂也不瞒着你。我那嫡母一心想把亦华嫁到蒋府,为此颇费了一番心思。哪知咱们府里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她深怕我在里头动什么手脚,所以说话不大中听。”
“噢,竟是这样。”蒋欣瑶淡淡道。
“四妹妹,我虽然不是她肚皮里生出来的,却也不会做这样的龌龊小事,嫂嫂我只觉得心中委屈。”吴亦芳抹泪道。
一个是前头夫人生的女儿,一个是亲生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蒋欣瑶看了吴氏一眼,笑道:“那二嫂心头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亦芳小姐嫁给元晨?妹妹只想听二嫂一句心里话。”
吴亦芳冷笑道:“妹妹别怨嫂嫂心眼小,若说真心话,自然是不愿意的。”
蒋欣瑶心下了然,遂笑道:“二嫂快别哭了,这事啊,还得看父亲,母亲的意思再说。依妹妹看,亲家夫人做得这般明显。父母那头偏迟迟未有动静,只怕是……”
吴亦芳心中似吃了一颗定心丸,脸露喜色。
“我已是嫁了的人。府里头的事,手不能伸得太长,二嫂不如回蒋府一趟,把亲家夫人的意思,明明白白的与母亲说,看看母亲那头是个什么章程。”
“妹妹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便是出面婉拒,也得让二老出面才行,万不可让二嫂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四妹妹。”吴亦芳心头一热,泪险些滴下来。
“亦华妹妹生得跟天仙一般,什么样的高门找不着?我家那个弟弟,二嫂是知道的。也是个皮的。配不上亦华小姐,国子监那些个青年才俊,我瞧着,哪个都比元晨好。”
吴氏一听这话,心中有了几分计较。杜家大老爷正是国子监祭酒,杜、萧两家这般要好,牵个线,做个媒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四妹妹生怕结亲一事。蒋家与吴家生了嫌隙,巴巴的把这个大人情让给她去做。
吴氏心头一热。泪终是滴落下来。
蒋欣瑶见她思虑的明白,遂又朝李妈妈递了个眼色,这回李妈妈亲自绞了热热的毛巾,送到了二奶奶手上。
……
傍晚时分,蒋府众人刚刚用罢晚饭,却听下人来回蒋家二太太来了。
萧寒不明就里,奇道:“岳母怎的这会子来,会不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欣瑶嗔笑着道:“唉,能有什么大事,你那小舅子被人惦记上了。”
“元晨?”
萧寒挑眉。
“这才多大点,就被人惦记上了。要我说,男子汉大丈夫,需得先建功立业,再论亲事。”
萧寒因自己身旁这帮子人,都是晚婚晚育,连天翔这般二十岁的人了,还晃荡晃荡的没个着落。因此他看蒋元晨将将十五岁的人,被议了亲,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蒋欣瑶起身,揉了揉萧寒的头顶,调皮的弹了一下,道:“你放眼满京城,有几个跟你和天翔似的,这么大了才成亲。也就老太爷和姨父,姨母好性子,纵着你们哥俩,换了旁人试试。”
萧寒握住欣瑶的手,笑道:“正好无事,走,我陪你一道去见见。”
“说起见,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日咱们回蒋家,那周家两个姑娘往大爷怀里钻,这几日又有几家府邸派人来,说要替大爷参详参详屋里的事,有那几个胆大的,连人都送来了。大爷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也好与人家周旋。”
萧寒听着这话里的酸味,笑的得意。
“有什么章程,一律打出去。爷没心思应付那些个庸脂俗粉。实在打不出去的,你且送到十六府上,反正他那府里冷清,他的名头又比我大,正好两全其美。”
蒋欣瑶气结,一掌拍了萧寒伸过来的手,啐笑道:“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
萧寒厚着脸皮道:“他常拿我当挡箭牌,我偶尔为之,也不为过。放心,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蒋欣瑶心道,他是不会跟你计较,那王妃可是会跟你计较。
萧寒似听到欣瑶的腹诽,笑道:“你放心,施如眉比你想象中的大气,哪跟你似的,捻酸吃醋。嘶……疼啊!”
萧寒一把抓过欣瑶掐在他腰间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陪笑道:“再酸,再醋,我心头都欢喜。”
“你如今也学会说好话了,嘴油得跟十六似的。”
“只说给你听的!”
“旁人呢?”
“旁人,哪来的旁人?你瞧十六跟谁低三下四过,除了那位。瑶瑶,快走吧,别让岳母等急了!”
……
顾氏见女儿女婿一前一后进来,心头欢喜。
夫妻俩上前行了礼,各自坐定。丫鬟奉上茶,悄无声息的各自退去。
“岳母这会子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氏笑道:“嗨,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元晨的事。今日你二嫂巴巴的跑家来,说是吴家想与咱们家再攀个亲家,我心下没主意,与你们来商量商量。”
蒋欣瑶暗下忖度,母亲这般聪慧多智的人。连这等小事都不肯拿主意,居然要与女儿女婿商量,只怕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夫妻俩对视一眼。欣瑶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人到府上提亲去了?”
顾氏也不隐瞒,正色道:“我儿聪明,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迟府。”
“迟府?”
欣瑶狐疑的看了萧寒一眼。
萧寒忙道:“估摸着并非嫡支,怕是族里哪一支的姑娘。”
“正是!”
顾氏点头道:“我与你父亲商量,想拒了去,又怕拿捏不好。所以来听听你们的意思。正好今日你二嫂上门,我就这会过来了。”
欣瑶不说话,只用眼睛去瞧萧寒。
萧寒会意。清咳一声道:“岳母,以小婿看,三弟将满十五,年岁尚小。此时议亲。为时过早。那迟家也并非什么良配,不如拒了去吧。”
“不知道皇后娘娘那头,会不会遭了埋怨?”顾氏话说得谨慎。
萧寒正色道:“岳母放心,便是遭了埋怨也不怕。”
顾氏长长吁出口气,笑道:“有姑爷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母亲,吴家那头,你寻个机会。把这事说开了吧,省得二嫂夹在中间。两边难做。”
“你放心,母亲有分寸。”
萧寒想了想又道:“岳母,我听姨父说,元晨这孩子读书极为用心,他日殿试,必有所成,依小婿之见,定亲一事,不亦过早,等将来中了举再议,也不迟。”
顾氏连连点头道:“我与你岳父也是这般商议的。”
“岳父岳母高见,如此这般,甚好!”萧寒及时的拍了记马屁。
欣瑶在边上听得捂嘴直乐。
顾氏瞪了欣瑶一眼,又道:“今日你二嫂回来说,欣瑜上午去了她府里。你二嫂见她可怜,拿了三百两银子给她。”
蒋欣瑶脸色一沉,正欲说话。
顾氏忙抢了先道:“你也别怪你二嫂,你们是姐妹,以后怎么都好说,她是嫂子,怕日后落了埋怨,才迫不得已拿了银子,也是没有下次的。”
欣瑶一怔,半晌才叹道:“我哪里是怪她?我是感叹我那好二姐,在我这里受了冷脸,居然又跑到二嫂那边,真真叫人说什么好?”
……
“皇上,暗卫有信来。”李宗贵小声道。
“谁的,拿来我瞧!”
燕淙元头下未抬,只顾奋笔疾书。
“回皇上,是萧指挥使的。”
燕淙元放下笔,接过笔,只略瞧了一眼,便勃然大怒道:“迟家,好深的计谋。”
李宗贵吓了一跳,缩着身子不敢说话。
燕浣元把纸往李宗贵脸上一砸,来回踱步。
李宗贵接过来瞧了瞧,顿时明了皇上为什么动怒。
蒋家是那位的娘家,萧指挥使凡事又只听那位的,平王,杜太医与那萧指挥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这般拐弯抹脚,怕是所图非小。
李宗贵念及此,忙劝道:“皇上勿恼,蒋家既然已经拒了去,迟家也无可奈何。”
燕淙元定定的看了李宗贵半晌,幽幽道:“朕坐在这个皇位上,苦苦支撑,励精图治,深怕辜负先帝的厚爱,对不起列祖列宗,偏偏朕的后宫,处处算计着朕,算计着朕的人,这让朕,如何不寒心!”
李宗贵如何敢于皇帝对视,忙垂了脸道:“皇上,那迟家也是怕皇上……”
李宗贵自感失言,吓得跪倒在地,一动不敢动。
燕淙元默然许久,背手走到御书房门口,双手用力一推,门吱呀一声大开。
月明星稀,夜色暗沉。
一轮残月半稳半现。
李宗贵从地上爬起来,颠颠的跑到皇帝身边,小心翼翼问道:“皇上……”
光影投在这位年轻帝王的脸上,衬得五官精致而立体,那深邃的目光,透过朱门,飘向了极远的所在。
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从明日起,朕连续一月,歇在皇后宫里。”
独宠?
李宗贵心头呯呯直跳。
罢了,罢了!
翻云覆雨,帝王手段;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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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区里比往日热闹,看了让人开心。
容包子喘口气吧,今日三更,望书友们见谅。
第二十七回 宴非好宴(二更)
绿秞描金八宝纹烛台上红烛点点,一旁的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的百合宫香,似有若无的轻烟,夹杂着欢愉过后特有的味道,越发衬得宫殿里馥郁袅绕,满室芬芳。
女子娇眉的声音微颤,柔软而湿润的唇轻轻滑过男子的耳畔,纤纤玉手自上而下游荡在男子的身躯,最终落在一处柔软上。
“皇上,臣妾有一事想与皇上商议!”迟皇后眯着眼睛,把身边男子的容貌一点点倾入心里。
燕淙元似有些累,声音低沉:“皇后有何事?”
“皇上登基已有数月,宫里未有一次宴请,这……不合时宜!”迟皇后红唇轻动。
“国库空虚,让朕如何有心情宴请!”
迟皇后带着床第间独有的娇媚,嗔道:“臣妾只知道国家大事非一朝一夕。”
燕浣元微微偏过脸,目光精光一闪而过,似笑非笑道:“皇后的意思……”
“皇上勤俭治国,臣妾不敢反对,只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皇上也该适时的松快松快。以臣妾之见,把平王夫妇,福王夫妇一道请过来,办个家宴,热闹热闹。”
燕淙元半磕着眼睛,没有作声。
迟皇后思量道:“正好再请些世家的女子过来,皇上在席间若看中了哪一个,臣妾也好替皇上周全了不是。”
燕淙元偏过脸,看着了皇后一眼,淡淡道:“皇后真是贤惠!”
迟皇后眸色一暗。哑声道:“臣妾犯下大错,日日久愧于心,皇上宽宏大量。不仅不冷落臣妾,还夜夜歇到臣妾的宫里,臣妾不敢独宠,只想为皇上分忧。”
分忧?
燕浣元心下冷笑,面上却似平静的湖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迟皇后一时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迟疑了一下又道:“臣妾还有个心思。平王成亲几载,府里一妻二妾均未有生养。臣妾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趁着此次宫宴,想为平王物色一二,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燕淙元嘴角沁出一抹冷笑,许久才道:“皇后果然是替朕分忧。既如此。朕便允了。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宫宴。就这几个人,实在无趣,不如把天翔兄妹,萧寒夫妻一道请来,人一多,宴席上也热闹些。”
迟皇后暗自懊恼,竟把这几个给忘了,怪道皇上脸有愠色。忙笑道:“还是皇上思虑周全。”
“此次朕能顺利的登位,老庆王爷功不可没啊。”燕浣元有意无意的道了这样一句话。
“皇上。臣妾也许久未见红玉妹妹,正想见见,不如……”
“她怀了身子的人,只怕不易久坐,你明日从宫里挑些好东西,替朕送过去,宫宴那日,让她夫君徐宏远来便行了。”燕淙元冷冷打断道。
“嗨,瞧瞧臣妾这记性,竟忘了红玉妹妹是怀孕的人,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替皇上把事情办妥。”
……
“宫宴,我不去!”
燕**大咧咧的往御书房的台阶上一坐,手里拿了只刚洗过的梨子,也未削皮,直接啃了起来。
燕淙元用脚踢了踢他,气笑道:“果真不来?”
“二哥,就那么几个人,围着看看歌舞,吃吃酒菜,有什么意思,你别喊我,你把福王叫上。”
“既然你不去,那朕也只好让天翔,小寒夫妻,阿远几个不过来了。”
燕十六一天,剑眉轻挑,笑道:“阿远也来?”
“朕亲下的贴子,他敢不来?”
“二哥,你早说哎。对了,让御膳房弄上几个阿远爱吃的菜,再把酒窖里藏的那些个经年的好酒,弄几瓶出来,我要与他们几个,好好喝一回!”
阿远爱吃的菜?
燕淙元气了个倒仰,冷笑道:“别说朕没提醒你,皇后说平王府久未有子嗣,想趁着这回宫宴,替你物色一二。”
燕十六一听这话,拿起手中吃剩的半个梨子,朝地上砸了下去,怒道:“老子要不把那迟家踏平了,老子就不姓燕。”
梨子跳了几跳,弹在李宗贵的裤腿上,只把那垂头不语的李公公吓得一惊。
燕浣元朝李宗贵递了个眼色,李宗贵会意,屁颠屁颠的跑到平王跟前,躬身道:“王爷,前些日子迟家宗族欲与蒋家结亲。”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盛怒中的燕十六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道:“蒋家,哪个蒋家?”
“王爷忘了,萧指挥指的夫人,不正是姓蒋。”
燕十六略思片刻,当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冷笑道:“二哥,不是臣弟说风凉话,你这后宫……”
“咳,咳,咳……”李宗贵一听这话,一边假刻作掩饰,一边拼命朝平王挤眼色。
燕淙元眼角瞧得分明,却只当视而不见。
……
“宫宴,我不去!”
蒋欣瑶把贴子扔回萧寒怀里,朝奶娘招了招手,奶娘把三两递到欣瑶手上。
欣瑶眉眼笑得只余一条缝,在三两脸上亲了亲,道:“大的呢?”
“回大奶奶,在睡觉呢,还没醒。”
“又睡,这孩子除了吃,便是睡,没的长成一头猪。”
欣瑶对着三两粉嘟嘟的小嘴,死命的亲了两口,笑道:“还是三两乖。”
萧寒拿着贴子,挤在欣瑶坐着的塌上,凑过脸。
欣瑶只以为他要亲女儿,遂把三两抱正了。
“啪!”
蒋欣瑶半边脸一热,怒目去瞧,那厮已趁机把女儿抱在手上逗弄。
小三两被她娘老子亲来亲去,心下不耐烦。闭着眼睛便昏昏欲睡。奶娘见状,忙在怀里,用小包被盖严实了。去了东院。
萧寒挥了挥手,微云几个颇有眼色的去了外间。
“皇后亲下了贴子,你若不去,我如何交待。再说了,也不只你一个,天翔,天薇他们都去。对了阿远也在。”
蒋欣瑶愁眉苦脸道:“皇宫阴森,我对那地方,实在无甚好感。哪里不能聚。怡园地方这般大,只咱们几个,快快活活的,多好。再说了。好好的。办什么宫宴?办宫宴就办吧,作什么请咱们俩,要传出去,这日子再别想过太平。”
萧寒把欣瑶往身边搂了搂,轻道:“我也不想去,只是这回是皇后亲自操持的,总要给她几分薄面。”
欣瑶想着暗卫那些个消息,撇嘴道:“上回迟家上门提亲的事。你不是与二哥说了吗,怎么最近这几日。皇宫独宠后宫啊?二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寒冷笑几声,凑在欣瑶耳边轻语了几句。
欣瑶秀眉高挑,眼中光芒闪过。
“当真?”
萧寒默默的点了点头。
“十六知道不知道?”
萧寒双手一摊,嘴角浮起一道弧线,如实的摇了摇头。
蒋欣瑶嗔看了他一眼,心下骂了声老狐狸,双手勾上男的颈脖,笑道:“既如此,我便走这一趟,我倒要瞧瞧,皇后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萧寒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一把抱住了女子,去了内屋。
……
所谓宫宴,实则与家宴无异,不过是在御花园的清月台上布了酒席,请的也都是与皇帝素来走得近的人。
帝后二人盛装打扮,端坐于上位。
蒋欣瑶整整衣襟,扶了扶头上的凤钗,双手交握于身前,微低着头跟在萧寒身后,心里把男人一通埋怨。
她不过是个小小兵赂挥使的老婆,非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见什么帝后,瞧瞧,都是这个王,那个妃,且这这深宫内院,繁文缛节颇多,走一步得看三看,真真是累人累心。
疏不知蒋欣瑶这般装模作样落在十六,天翔等人的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话说这个蒋欣瑶,素来是个胆大的主,这二人认识她至今,从未在其手上占得半分便宜过。今晚头一回见蒋欣瑶拘谨的给帝后行礼,这二人颇有深意的对视一眼,捂嘴偷笑。
萧寒夫妇跪拜过帝后,各自落座。
此时人均已到齐,东西两列。东边一例而下五张紫檀木大桌,桌上是福王,平王,徐宏远等人。西边两例,一例皇帝得宠的嫔妃,两位王妃,一例是几个陌生的世家女子。
蒋欣瑶一落座,便乐了。
为啥,自己的坐位那萧寒的一般无二,只在最末,上首处正是杜天薇,无须应付其它的人,不觉心下松快。
抬眼再望,萧寒那厮人五人六的端坐在杜天翔下首,半分都没屎壳郎爬进了五星宾馆的羞耻之心。
蒋欣瑶捂着帕子自娱一笑,心道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厮脸皮更厚的。
“表嫂,你怎的来得这么迟?”杜天薇嗔看欣瑶一眼。
蒋欣瑶微微侧过身,抬眉道:“来得早了,岂不是要多磕几个头,这活,我不干!”
“表嫂你真坏,早知道如此,我就迟些来。”
“你迟来做什么,上头那两个,一个是你表哥,一个是你表嫂,你磕哪门子的头。你应该再早些来,多讨些赏赐,方是正理。”蒋欣瑶大言不惭。
杜天薇笑得花枝乱颤,看了眼她上首处的那几位世家贵女,眼波流转,轻声道:“表嫂,今儿这宴可不好赴啊!”
蒋欣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深笑道:“妹妹,管她鸿门宴,白门宴,有酒,有菜,有好戏,岂不快哉?”
杜天翔伸出脚,踢了踢萧寒,低声道:“表哥,你瞧瞧这两人,二哥的嫔妃和两位王妃都是正襟危坐的,偏她们见了面就侧着身子说笑,不合时宜。表哥,你说她们在议论什么?”
萧寒嘴角上扬,眼风轻轻扫过,沉声道:“只怕不是什么好话。”(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回 人是佳人(三更)
燕淙元目光缓缓扫过席中的每个人,与最远处的萧寒稍一对视,清咳一声,举杯朗声道:“今日家宴,各位不必拘束,随意而为。”
蒋欣瑶心道,话虽如此说,有几个敢真正随意的。果不其然,众人虽举杯,仍是一派恭敬模样。
迟皇后笑道:“臣妾敬皇上,皇上为国家操心,辛苦了!”
迟皇后这一说,众人纷纷又起身举杯,向皇帝敬酒。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映衬着彼此,举杯同饮,端的是夫妻情深。
众嫔妃见状,想着皇帝已多日歇在皇后宫中,各自心头酸涩。
酒过三巡,众人已没了刚开始的拘谨,席间的话便多了起来。
酒桌文化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担负着极为重要的社交功能。
据欣瑶所知,前世自汉唐开始,酒桌文化便已盛行。唐代的宴会一般从上午开始,一直能持续到黄昏,算来不下七八个小时。所以别看这小小的宴请,既能联络各方感情,又能达成各自目的,可谓身兼多职。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拍马屁,还是只拍一个人的马屁。
蒋欣瑶对拍马屁这事颇有几分道行,奈何她是个懒人,又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可言,故与天薇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我一杯的自得其乐。
蒋欣瑶虽如此行事,然眼风却始终在席间扫来扫去。
后宫的几位嫔妃都是宫装模样,花花绿绿的分不清谁是谁。为首的盛装丽人。便是那与皇后斗得死去活来的刘贵妃。
福王夫妇是头一回见,两人均是微胖界的翘楚,颇有几分福相。然欣瑶觉得。能在这血腥的皇位之争全身而退的,只怕都非常人,故不敢小觑。
平王妃美貌依旧,言行举止也颇为得体,微微有些清瘦的背,挺得直直,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然不知为何。欣瑶总觉得那背影瞧着萧索。
至于那几位世家贵女,蒋欣瑶只扫一眼,便懒得再看。目光落在燕十六与小叔叔两人身上,慢慢垂下了眼。
据她所知,这二人如今已不常腻在一起,得空了。各自回府陪各自的老婆。然看这眉眼之间的神情。又有几分诡异。蒋欣瑶觉着反常即为妖,暗下留心。
燕十六见蒋欣瑶时不时把眼风扫过来,偏过身,对徐宏远道:“瞧瞧你这侄女,那双眼睛一看,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徐宏远笑道:“你看的到仔细,我怎的没瞧见?我只觉得她比生产前,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燕十六冷笑道:“她的日子再不好,就怪了。也不看小寒只守着她一个。”
徐宏远幽幽的睨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小寒吃了亏?”
燕十六想着萧府送来的那几个女子,气笑道:“小寒吃不吃亏,我不知道,反正你侄女是个狠角色。她居然把人家送给小寒做妾的女人,都送到了我府上。”
“你收了?”
“自然是收了。反正我府邸颇大,多收几个也无防。”
“十六弟,谁多收几个也无防?”福王放下酒杯,微微一哂道。
燕十六打着哈哈道:“四哥,你瞧瞧,对面那几个贵女,长得都还不错,四哥多收几个,四嫂不会有意见吧?”
福王一双鹰眼扫了一圈,笑道:“论姿色,倒是不错,论性情,堪堪而已。十六弟,似水如冰的那几个,才有味道。”
燕十六坏笑道:“四哥,要不今儿晚上,等这头散了,咱们哥几个走一趟?弟弟做东,如何?”
福王掩面虚咳,笑道:“听说那边是你的场子?从哪里弄来的姑娘?”
燕十六豪爽道:“四哥问这些做什么,但凡四哥看中,弟弟没有不从的。喝酒,喝酒!”
福王举杯意味深长的笑道:“十六弟啊,今日这酒味道不错,你可得多喝几杯啊!”
……
“皇上,今儿座上贵客中,你可知道臣妾最羡慕谁吗?”迟皇后盈盈浅笑。
“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又有皇上的万千宠爱在身,怎的还不知足,去羡慕别人?”刘贵妃端着酒杯酸酸道。
南燕国最高贵的两位女人开了口,席间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把目光聚在上首处。
迟皇后日日君恩,夜夜雨露,眼角带着一抹春色,得意道:“贵妃有所不知,若论富贵,天底下的女人有谁能贵过咱们这几个?可若论好命,咱们啊,谁也好命不过她!”
迟皇后玉手一指,将将对准了正与杜天薇窃窃私语的蒋欣瑶。
蒋欣瑶因离得远,尤自不知,偏那杜天薇在其耳边说了什么话,逗得她笑得一脸灿烂。待发现情况不对,这姑嫂两人方才抬了头,均是一脸的茫然。
杜天翔与萧寒相视一笑,笑中带苦,低下了头。
燕十六与徐宏远换了个眼神,各自端起杯子,饮酒不语。
“贵妃啊,你瞧瞧,咱们有哪个能笑得像萧大奶奶这般开心的。”迟皇后一脸的羡慕。
刘贵妃知道萧寒此人在皇帝跟前颇有几分脸面,不然也不会被请到这里,也笑道:“皇上,萧大奶奶一胎成好,岂不该笑?换了臣妾,只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迟皇后笑道:“皇上,臣妾倒不羡慕这个,臣妾只羡慕萧大奶奶温柔贤惠,天生丽质,竟惹得指挥使一心一意,真真是鸳鸯成双,白首相依啊!”
燕淙元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蒋欣瑶举了举杯,微微欠身,仪态万方道:“两位娘娘谬赞。”
“独宠内闺,岂不是善妒?”世家贵女中也不知道哪一个,不知死活的插了这一句嘴。
“就是,若咱们南燕国的女子都似这般,岂不是乱了规矩?”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跟着说了一句。
杜天薇一听,赶紧朝蒋欣瑶眨了眨眼,忙低声道:“头一个是迟皇后的表妹张喻红,后一个是刘贵妃的堂妹刘仪。”
蒋欣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目光朝萧寒那厮看去,似有幽怨。
萧寒一副面瘫相,像未听到那两人的挤对,自斟自饮。
福王妃正欲说话,却见自家王爷冷冷扫过来的眼神,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中。
独独不知内情的徐宏远,一听侄女被人言说,眸色暗沉。
两位贵女见自己的话无人应,微有尴尬。
燕十六是个佐性,兄弟的老婆,自己说可以,旁人说不行,又眼角见徐宏远不悦,遂冷笑道:“回头这两位贵女成婚,皇上可要多赐些个宫女,放其夫君的房中才行。”
燕浣元笑道:“为何?”
“若不这般行事,岂可看出迟家,刘家教养出来的女子,规矩是好的?”
张红喻,刘仪面色涨得通红,捏着帕子不作声。
迟皇后嫣然一笑道:“十六弟,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规矩?什么规矩?皇嫂说来一听。”燕十六嬉皮笑脸道。
迟皇后笑道:“女子善妒,则家宅不宁,家宅不宁,便祸起萧墙。身为女子,需得有容人之心。”
“姐姐这话,说得及对,身为正室,需得有容人之心,独宠可不是什么好事。”刘贵妃似笑非笑道。
迟皇后恍若未闻:“十六弟当年为娶王妃散尽府中女子……”
“姐姐啊,那是咱们平王爷情有所钟,我瞧着像平王妃这般温柔和顺的人儿,不会没有容人之心。”
蒋欣瑶听得好笑。
这迟皇后一说话,那刘贵妃就唱反调,迟皇后拼了命的想把话引到十六那头,刘贵妃就不让她如愿。只差没明着说皇后啊,要雨露均沾啊,你整天霸占着皇帝,容人之心到哪里去了?
迟皇后脸色微变,瞬间已端了笑脸:“所以说这情有独钟也得分人,若换个人,只怕平王就没什么耐心了。十六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贵妃啊,不是我没有容人之心,我天生丽质,千娇百媚,皇帝喜欢,你奈我何啊?
燕十六懒得搭理,淡然一笑,朝身旁的福王举了举杯。
刘贵妃见皇后遇了个冷脸,心下得意,与身旁的绿衣嫔妃碰了个杯,以示小小庆贺。
迟皇后气了个倒仰,缓了缓心神,对皇帝笑道:“皇上,有酒无乐,岂不呆板,臣妾听说这几位贵女琴棋书画皆通,不若请她们奏上一曲,也好助助酒兴。”迟皇后失了一局,曲线救国。
燕淙元点头微笑,主动举杯,与皇后碰了碰,以兹嘉奖。皇后笑颜如花,朝刘贵妃挑衅的看一看。
刘贵妃银牙暗咬,嘴边擒起一抹冷笑,侧过脸,朝身后的表妹递了个眼色。
却见那刘仪起身,款款走到帝后跟前,屈身拜道:“刘仪愿为帝后献奏一曲。”
皇后见是刘家的抢了先,笑道:“有曲无舞,岂不遗憾?”
张喻红忙起身,妙眼轻轻扫过平王英俊的脸庞,娇羞道:“喻红愿为帝后一舞!”
燕淙元看都未看两人一眼,只把目光落在福王身上。
福王眼中精光闪过,哈哈一笑道:“皇上,依臣弟之见,都是佳人,就让她们演上一演!十六弟,你觉着如何?”(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回 镜中花,水中月
一个演字,令蒋欣瑶对福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持杯的手一顿,滴了几滴清酒在桌上。
萧寒眼睛只在欣瑶身上打转,见此情形,低头掩住了脸上的一抹笑。
燕十六见两位贵女目光都向他看来,只觉索然无味,偏脸上装着兴致勃勃的样子,抚掌道:“甚妙,甚妙!谁舞得好,弹的好,本王重重有赏!”
久未说话的平王妃眸色一暗,垂下了脸。
燕淙元环视一圈,朗声笑道:“朕……准了!”
……
一个琴音悠长,一个翩翩起舞;
一个清秀可人,一个艳光四射。
座上众人听得如梦如醒,看得如痴如醉。那福王只差没流下口水。若不是福王妃拼了命的剜了他一眼,那口水必流无疑。
蒋欣瑶托腮长叹,瞧瞧人家姑娘,再看看自个,除了会算算几本帐外,也就没了旁的爱好,虽说书是读了不少,哪比得上这两位会吸引人。
念及此,目光移向对面之人,却见那厮正瞧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萧寒移开眼睛,抬头朝身后的大树看了看,只听得哎啊一声,那张喻红玉足一扭,旋转的身子失了重心,不知何故朝燕十六这边倒过来。
彼时的燕十六正眼角扫着徐宏远,见他坐得端正,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心下恼火,未曾留意场中动静。
待他反应过来。美人已在眼前。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身轻如燕。燕十六一躲,那美人身子一歪,竟向徐宏远倒去。
徐宏远下意识伸出手救,美人将将落下,抱了个满怀。
张喻红惊险之下,得人施救,含羞抬头。一个眼神飞去,见是座上最英俊的男子,不由专注相望。
徐宏远文弱书生。受了惊吓,怀中之人抛又抛不得,起又起不来,一时竟愣住了。落在旁人眼中。似这二人眼神纠缠在一处,脉脉含情。
燕十六看得怒火中烧,眼中寒光一闪,一张脸铁青。
燕淙元忙道:“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宫女们忙不迭的扶起张喻红,那张喻红自知失礼,忙跪倒在地,一张粉红俏中带红,求帝后开恩。
燕淙元笑道:“无心之过。起来吧!”
迟皇后浅笑道:“喻红与那徐尚书倒颇有几分缘份。”
此话一出,众人变色。
刘贵妃瞬间领悟。
好你个皇后。真真会做戏,原以为你把你侄女请来,目标是那平王府,谁知竟是那徐宏远。
平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若把人送到那府里,目标太大,其心思昭然揭之,皇帝必然怀疑。
徐宏远则不同,他年纪轻轻,已官居户部尚书一职,以他的作为,这户部早晚是他的天下。户部多少油水,不必深说,又可避开皇帝的疑心,何乐而不为。
再者说这徐尚书娇妻有孕在身,府中又未有通房小妾,已做了数月的和尚,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便可使他迷了心魂。到时候把人弄进徐府,吹吹枕头风,已经败了的迟家什么好处没有。
至于那燕红玉不准纳妾一说,又有什么打紧?讨得皇帝口谕,便是那庆王爷也不敢说三倒四。再者说,天下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
好计谋,好算计,刘贵妃自叹不如。
……
“皇上,臣弟内急,去去就来。”燕十六气得一扭头,转身就走。
徐宏远听皇后轻巧的一句话,心一颤,又见十六摆了脸色,心知必有所误会,忙道:“皇上,臣也内急,先告退。
杜天翔见气氛诡异,不顾旁人目光,上前搭了徐宏远的肩膀,一同找地嘘嘘。
须臾只留福王与萧寒,一个头,一个尾,遥遥相望,脸色相当尴尬。
迟皇后玉手一抬,轻笑道:“扶张姑娘到我宫里休息一二。”
燕淙元看着空了一半的宴席,只是含笑。
杜天薇朝欣瑶勾勾小指,压低了声道:“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蒋欣瑶眼波流动,朝上首处抬了抬眉:“妹妹,好戏才刚刚开始。”
……
迟皇后见事成一半,心中畅然,本着为皇帝分忧的原则,看一眼从头至尾都无一句言语的施王妃,直言不晦笑道:“施王妃成亲已有数载,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前几日几位老王妃为了平王府无子嗣一事,特意跑到本宫跟前来,本宫好生安抚,才把人哄走。”
施如眉淡淡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替我周全。子嗣一事,我家王爷与我都着急,只是命中尚未到时辰,急也急不来。”
迟皇后笑道:“说不急,那都是唬旁人的,便是在边上看的,都替弟妹着急。”
一声弟妹拉近了距离。此情此景,仿佛是大嫂替小叔子操心,既亲切,又自然。
坐上也不知哪位嫔妃,忽然出声笑道:“皇后娘娘今日请来那么多世家贵女,不如索性赐一个到平王府上,正好为王妃分忧解难!皇上,您说臣妾这主意如何?”
燕淙元脸有难色,似不大愿意。
迟皇后轻笑道:“皇上,婕妤妹妹所言有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平王年岁渐大,总没个后,也不行。我瞧着刘姑娘兰心惠质,亭亭玉立,想必是个可人儿,不如……”
燕淙元点头笑道:“皇后所言极是!”
施如眉闻言心下凄凉。
有些事儿,不是你想逃便能逃得了的。今日宫宴她早有心里准备。偏刚刚王爷那轻巧一避,令她感动,存了侥幸。哪知。还是逃不掉。
想着王爷临来前的交待,施如眉起身冷笑道:“皇上,刘家姑娘金娇玉贵。我小小的平王府可容不下这样的大佛。”
燕淙元脸色一沉,看向施如眉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善。
刘贵妃未料到座中局势起了变化,心中急思,忙道:“是啊,皇上,仪妹妹小户人家出身,配不上平王府高门。还请皇上为仪妹妹另赐他人。”
迟皇后冷笑道:“连皇上都说好的事,偏一个称容不下,一个称配不上。难不成平王妃,刘贵妃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施如眉很是看不惯迟皇后咄咄逼人的态势,忍不住出声道:“皇上的话。自然不能放在眼里。”
“大胆!”李宗贵怒呵道。
施如眉盈盈走到帝后跟前。双膝下跪,眼中含泪道:“皇上的话,是要放在心里的。”
蒋欣瑶不由的夸了声好。
这个施如眉,如此高压之下,仍能轻巧的化解危机,可见其心智不俗。只可惜,如此妙人,遇上十六那厮。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皇上,平王妃久无身孕是不争的事情。不光王妃无孕,连两个侧妃都无身孕,臣妾听闻说是平王妃善妒,容不下人,故给两位侧妃喂了避子汤药。”迟皇后轻巧道。
“平王妃,竟有此事?”
帝王的威严令座上剩余之人心惊胆寒,鸦雀无声。
蒋欣瑶垂了垂眼,起身道:“回皇上,王妃乃明喇人,岂能做这阴私之事。平王成婚虽有几载,确是聚多离少,一时无孕,也情有可缘。”
燕淙元横了眼萧寒,似对此时跳出来,为平王妃说话的蒋欣瑶很是不满。
果不其然,萧寒厉声呵斥道:“胡说什么?闭嘴!”
蒋欣瑶眼眶一红,赌气偏过脸不说话。
杜天薇见表哥对表嫂声色厉疾,气道:“表哥,表嫂说的是实话。”
迟皇后码准了皇帝的心思,自认为有所持,轻笑道:“平王妃,瞧见没有,你累得指挥使夫妇都为你吵了架,依本宫看,你还是把那刘仪姑娘接进门,这才皆大欢喜”。
福王妃动了动身子,微胖的脸笑道:“我说弟妹,不过是个妾,玩物似的,纳不纳有何要紧?十六弟一向宝贝你,你又担忧什么?”
一句“玩物似的”,让刘贵妃,刘仪姐妹变了神色。
福王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目光有意无意的从萧寒夫妇身上掠过,笑道:“皇兄,依臣弟之见,也得问问人家姑娘家,愿意不愿意,强人所难之事,臣弟可不屑做。”
刘贵妃只觉得今日的事,已出乎她的所料,似有一层朦胧的纱罩着,让她看不清是非,辨不清方向。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仪妹妹,你一切随心。若愿意,皇上,皇后自然为你作主;若不愿意,皇上,皇后更不会强人所难。”
刘仪蹙着眉,咬着唇,一步三回首走至帝后跟前,跪倒在平王妃身后半步,轻声道:“回皇上,皇后,刘仪心甘情愿!”
此言一出,平王妃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福王笑道:“刘姑娘愿意,这不就结了。弟妹啊,此事也算是好事,你就笑纳了吧!”
福王妃也笑道:“弟妹,真真是好事。我看这姑娘相貌不俗,应是个有福之人,说不定啊,几个月后平王府便有喜讯传来。”
迟皇后见事情顺遂,深深的看了刘贵妃一眼,长吁一口浊气:
贵妃妹妹,真对不住了,只要你这表妹进了平王府,皇上这辈子都会对你留个心眼。你和你儿子想要的一切,便如那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摸不着。
“皇上,皇上,臣妾宁肯自请下堂,也不愿会接纳刘仪妹妹入平王府为妾!”
一个清洌的声音,带着三分倔犟,四分无奈缓缓响起。
顿时,宴席上针落可闻!(未完待续……)
PS:感谢流动的溪,yolanda.zhe两位书友的粉红票,
谢谢enigmayanxi,爱鱼一如继往的打赏,包子心生感激!
感谢书友们的评论。
今明两天,只有两更,对不住各位。
下个星期七天,统一三更,回报各位书友,已是极限!
行文到现在,估摸还有近三十万字,蒋四便要结文,包子写了两个结尾,正在犹豫用哪个好。
还有一些人物的命运,包子已然写定,回头再看,确还是纠结。所以这几日,万分的痛苦,甚至连一向喜爱的网购也没了兴趣,眠思梦想,都是书中的人物。
知道书友们喜欢多放些章节,只能给大家道个歉,正所谓慢工出细活,容包子给各位书友们奉上一个精彩的结尾。狗尾续貂咱们千万不能干。
书友掏钱看你的作品,你凭啥不给人家**的实在东西。这话是昨日一位好友对包子所言。
包子深以为是。
所以请书友们放心,后面的行文,只会越来越精彩。包子不但酒品好,人品也不差,至于书品,各位慢慢看!
第三十回 谁是谁的棋(二更)
如平地响雷,如晴天霹雳。
施如眉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在席上众人心头炸开了花,引得几位如花贵女低声惊呼。
“施如眉,你敢对朕的话置若罔闻,你的胆子……太大了!”帝王凄厉的气势勃然而出。
胆小的嫔妃与宫女,已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刘贵妃心中一动,倘若这施如眉果真为此开罪了帝后,那么平王妃一位,极有可能会落到刘仪的头上,她急急的轻咳一声,刘仪抬眼去瞧,姐妹俩视线交汇,微微颔首。
刘贵妃轻描淡写道:“平王妃可要想好了,有些话说出去了,想再收,便难了。天底下,连皇上的旨意都敢违,王妃啊,叫本宫说你什么好?皇后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迟皇后心中又是一番思量,原以为把人塞进去,不过是个小妾,在皇帝心头插根刺,让皇帝对刘贵妃有所怀疑,目的已然达到。不过这平王妃真要下了堂,刘仪真要成了平王妃,那这步棋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可就不好说了。
故迟皇后沉吟着不说话。
杜天薇见平王妃宁死不肯纳妾,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深感其气势非凡,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平王妃不肯,就不肯罢,何苦逼她?”
刘贵妃叹了口气,柔和道:“天薇妹妹,皇上与平王是亲兄弟,平王府无后,在皇室宗族里……妹妹有所不知。皇上为此顶了多大的压力。”
“亲兄弟”二字一出,福王夫妻对视一眼,福王冷哼一声。目光有了几分森然。
福王妃打着哈哈道:“可不是亲兄弟才这般为平王府思虑吗。王妃啊,这一个也是纳,两个也是纳,平王府也不是没有侧妃,何苦弄成这般?听嫂子一句劝,别犟了。”
蒋欣瑶看着这一大帮子人逼着施如眉为十六纳妾,软的不行来硬的。硬不行来软的,只差没有撕破脸动手了,不由朝萧寒狠狠的剜了一眼。
萧寒眼神眨了又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施如眉苍白着一张脸,红唇紧咬,油盐不进,恁是一言不发。
刘仪微略一想。爬行几步。朝施如眉磕头道:“姐姐别恼,妹妹进了门,定会安分守己,不与姐姐争宠,若生下孩子,不论男女,姐姐只管抱走,妹妹决无二话。只求姐姐能容得下妹妹。”
蒋欣瑶最恨这种嘴上说得无欲无求,暗地里不知道使什么心思的人。阴**:“这进门的茶还没喝呢,就姐姐妹妹的叫上了,我说刘姑娘,是不是叫得太早了些?”
“表嫂,这你就不懂了,先叫上了,总比叫不上的好。万一王妃心一软,这茶不就喝定了吗。”杜天薇坚定的站在蒋欣瑶身边,不遗余力的挺她,并且还学着杜天翔的模样,朝萧寒翻了个白眼。
萧寒看着这姑嫂两人,一唱一和,心道我若再装模作样的呵斥一回,瑶瑶回府必与我急,遂用眼神求助燕淙元。
燕淙元视而不见,只用余光瞧了瞧身旁的李宗贵。
李宗贵心头哀号一声,不得不板了脸道:“萧大奶奶,皇上,皇后在此,如何有你说话的份?”
蒋欣瑶涨红了脸,一脸委屈道:“巴巴的把人请来,又把人逼成这样,还不给旁人说话,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府里吃稀饭来得舒服。闭嘴就闭嘴。”
言毕,裙子一撂,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杜天薇见表嫂坐了下来,也一屁股坐下,学着她的样子,自斟自饮,两人还不知死活的碰了下杯。
萧寒见姑嫂二人这般,暗下笑出内伤,又恨那三个撒泡尿居然这么长时间,心头又有些恨,一时间脸色难看。落在旁人眼里,只道是在生蒋欣瑶的气。
众贵女瞧见,心中各有思虑。
刘贵妃见那平王妃仍是一言不发,叹道:“王妃是深明大义之人,这般僵持着岂不是打了皇上,皇后的脸面?
“姐姐放心,姐姐服了这个软,妹妹进府,便是不做侍妾,做那粗使丫鬟,妹妹也心甘情愿,只求姐姐别让皇上,皇后下不来台。”
蒋欣瑶一口酒没含住,喷了出来,边擦衣裳边轻声嘀咕道:“真是个明事理,懂进退的姑娘啊,为了帝后的脸面。连粗使丫鬟都愿意做,王妃这回再不点头,我也不能帮王妃说话了。”
声音虽小,却令他人听得一清二楚。
燕淙元目中笑意闪过,这个女子,推波助澜的功夫着实厉害,且剑走偏峰,不按常理出牌,怪道十六说她是人精。
平王妃见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萧家大奶奶也改了口,不由的潸然泪下,泣声道:“皇上,皇后,恕我不能应下,请皇上,皇后允我自请下堂!”
刘贵妃心下大喜,忙道:“皇上,皇后,你们瞧瞧,她宁愿自请下堂,也不肯替平王纳妾,这……可不是咱们逼她的。”
“谁要逼我王妃下堂!”
平王青着脸,大步走到施如眉跟前,如剑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帝后,落在刘贵妃身上。
习武之人惯有的凛冽气势,逼得刘贵妃后退一步,将将稳住身子。
“十六弟!”迟皇后幽幽开口。
平王剑眉一抬,眼风如盘旋天际的苍鹰一般,锐利而犀利,迟皇后忙不迭避开了,捂着胸口柔柔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没有吱声,他甚至连眉毛都未抬一下。
平王冷笑一声,扶起地上的施如眉,护在怀中,阴冷刚毅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情,似多情的丈夫护着自己娇小的妻子。
施如眉伏在平王的肩头,泣不成声。
“谁要做我的妾?”燕十六清冷道。
地下的刘仪含泪抬起头。轻轻的唤道:“王爷。”
“你要做我的妾?”平王低首。
“王爷,皇后说平王府无子……”声音越发低不可闻。
“无子?”
燕十六喃喃低语,眼中似有悲痛:“你既然这么想到我平王府做妾。我便成全了你。”
此言一出,施如眉从平王怀里抬起头,似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刘仪眼中一喜,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掠过嘴角。
“只要你能承受一辈子独守空房,孤独终老的结局,我平王府的大门,便朝你大开。”
笑意尚未抹去。刘仪已脸色大变。
不仅刘仪脸色大变,坐上众人无不惊了心魂。
这话是何意思?
平王这话,是何意思?
蒋欣瑶迅速朝萧寒瞧去。却见那厮正朝她瞧来,眼中也是一片惊讶。
台本上不是这样写的,此时不是应该……
不容她深思,只见燕十六爷面色含悲。仰天长叹道:“皇上。平王府无子,皆由我而起。是我……没有用!”
如平地响了道惊雷,如晴天闪了道大霹雳。
诺大的清月台如死水般安寂。
燕浣元大惊,猛的起身,怒不可遏道:“十六?”
李宗贵吓得腿一软,忙打了秋千,跑了平王跟前,小声道:“平王爷!”
燕十六手一抬。把李宗贵推了出去,缓缓注目着皇兄。一字一句道:“皇上,当日臣弟中毒,毒入四经五脉,已不能人道,你们……别逼她了!”
“啊……”刘仪一声惊呼,瘫倒在地上。
燕淙元大怒,掀翻身前的桌子,完全没有帝王应有的风度,直冲到燕十六跟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燕十六不为所动,直直的对上皇兄几欲疯狂的眼神,慢慢的垂了眼,平静道:“皇上,臣弟……已不能……人道!”
“杜天翔!”燕淙元吼道。
被点了名的杜天翔,手悄悄的朝徐宏远推了几下,躬着身小跑过来,轻咳两声,张了张嘴,只觉得头皮发麻,半天没个声响。
“杜天翔!”
“二哥,噢,不,皇上,这事……是我诊的脉,平王说的……说的……正……如他……所说。”堂堂杜太医,一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已然是慌乱了。
只有深知内情的人,才能听出这里头深藏的意思。
“萧寒!”
“臣在!”
萧寒朝欣瑶递了个眼色,迅速上前。
燕淙元紧盯着他,阴冷道:“你说!”
萧寒低头迅速的与杜天翔对视一眼,回过脸,看了看燕十六,艰难道:“臣也是刚刚才知道。”
正如他所说?
刚刚才知道?
燕淙元猛然醒悟过来,目光穿过人群,霍然射向那个已泪流满面的英俊男子,眼中闪过怒火。
燕十六一把抓住皇兄,手中暗暗用劲,一语双关道:“皇上,瞒着你,都是臣弟的错,与她(他)无关!”
施如眉哭倒在燕十六的身上:“王爷,王爷,你这是何苦呢,便说我善妒,也比……王爷……”
杜天薇茫然的看着这场中的惊变,悄悄的扯了扯蒋欣瑶的衣裳,低声道:“表嫂,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戏啊,我怎么看着糊涂了?表哥他真的……”
蒋欣瑶黯然垂下了眼睛。都以为他是棋子,用来对付迟皇后和刘贵妃最好的棋子,谁又知都做了他的棋子。小叔叔啊小叔叔,他为你,也算是……
蒋欣瑶长吸一口气,默然的走到杜天薇身边,伸手揽过了她,轻道:“我也看着糊涂了,戏本子上,不是这么写的!”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张姑娘落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