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指望
赵玉言站在人群中望着浑身散发着恨意的女儿,几乎要把玄府吞了的不甘,掩着嘴,哭了!
她定是恨透了才这样不管不顾吧。
赵玉言没有上去阻拦,就算清楚事后的结果,她也支持女儿,她的女儿受了委屈怎么能忍气吞声,名誉固然重要,大不了我们事后抛弃一切远走她乡,只要女儿想出这口气,她就要帮她。
瑞枫叶赶来了,带着人上前去砸玄府的大门:“杀!一个不留!”
刀枪箭雨,周围的人霎时间措手不及,急忙要往回跑。
突然又冲出一行人,黑衣蒙面,天煞孤星,白橡胡同看热闹的人无一幸免。
赵玉言若不是跟女儿有八分相似,这一刻也交代了,她震惊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刚才血流成河的景象瞬间被抽干,支离破碎的场面随着黑衣人的离开,恢复到一尘不染的沉静。
瑞枫叶微微蹙眉,谁在动手?
他冲过去扶住目光怪异的悦儿,心里一震,她眼里的目光……
前一刻还浓情蜜意、撒娇嗔怪的孩子,这一刻陌生的让他心颤,瑞枫叶急忙揽住她的肩,心里惶恐:“悦儿……悦儿……这件事交给我,我……”
章栖悦隐下眼里的不舍,一把推开他近乎愤怒:“你干什么!这些人死了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让这些人记住玄家!你干什么出现!没有他们我怎么对付玄天机!”
瑞枫叶强硬的按住她,看进她眼里一字一句的道:“我告诉你,后面的人跟我无关!但我不反对他们这样做!玄天机做的是不是!我定会给你报仇!我瑞枫叶不把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你先回去行不行,一切让我来做!”
章栖悦怎么不想,如果玄天机只是隔壁的一条狗、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门生,她一定让枫叶把人抓住,然后折磨死他。
可玄天机不是,玄天机手段残忍,位高权重,不比你忠王府差,如果你们硬拼,互相报复,忠王府情何以堪,她怎么对得住瑞王妃。
除此之外,玄天机一定敢威胁她,让她名声扫地,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让忠王府跟着她陪葬!
章栖悦看着空旷的街道,看着打起来均有伤亡的侍卫,心里烦躁不已,甚至有了怨念:“说了跟你无关!走!走啊!”她鼓起勇气才做到的放弃,不想功亏于溃!“你走!”
瑞枫叶不动,看着陌生实则熟悉不过的女孩,现在她剥了一层善意的调皮,完全释放骨子里的冷漠,不容人亲近且有自己的秘密。
这让瑞枫叶十分不安,他的悦儿,那个总是笑该无忧无虑的孩子:“跟我走。”
瑞枫叶拉着她,强硬的想把她带走。
章栖悦不干,上口就咬:“放开我,放开我!不稀罕你帮忙!瑞枫叶!你敢打昏我试试!这辈子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章栖悦瞪着他!目漏仇恨,冷声冷语:“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很无理取闹是不是!觉得我不讲理是不是!可你能做什么!你知道玄家是什么人家,玄家的权势有多大!玄家的人多通天!
你看!你看呀,你带来的人甚至都冲不进去!你算什么世子爷!给我滚!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赵玉言本惊恐的神色被女儿出口的话震住,但又释然,闹出这种事,女儿不想嫁也是事实,就像自己,嫁了又能怎样,她还好,嫁了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家里还能静一口气。
如果女儿嫁到忠王府,以后怎么面对忠王府的人,或许那些长仆、家奴都想瞧不起悦儿。
如果那样,她宁愿女儿呆在她身边,至少将来不会被无形的目光伤的体无完肤。
瑞枫叶不动,看着她发火,不知她情绪为何如此激动,甚至在有那样的关系后不让他帮忙:“怕我承担不起后果……”瑞枫叶说话慢慢的,望向玄府时,他的人手已经所剩不多:“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赶我走了。”
章栖悦恨死他了,就不能滚远点!她现在这个样子多难看,多无耻!以后咬死玄天机时,再也不是他心目中可人的悦儿,不是他珍藏在手心里的人,他会知道她思想多脏,多眦仇必遭!
瑞枫叶好脾气的上前一步,温柔的看着她:“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
“不需要!你听不懂话是不是!”
“悦儿,不要恼……”语气依旧宠溺!
章栖悦现在最怕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好啊!让我听话是不是!你有本事把玄天机现在逮到我面前,我立即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章栖悦目光凶狠的瞪着他,毫不相让。
瑞枫叶目光温柔,包含宠溺:“稍等一会,我派人去了……”来这里之前,人已经去了衙门。
章栖悦移开目光不看他驻信的面庞,一会儿,一会儿他就会失望的,玄天机怎么可能乖乖的让他逮住,就是大理寺、尹天府也不见得有那样的手腕,否则她早去击鼓!
不消片刻,瑞王爷亲自赶到,看到赵玉言,老脸失了严肃,近乎温柔的看着她:“你先回去吧悦儿这里有我们,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让悦儿出事,我先让他们送你回去?”
赵玉言看瑞栗一眼,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温暖:“小胖,如果她不听话,就别管她了。”说完看了女儿一眼,跟着瑞栗的人离开。
瑞栗看着赵玉言上了轿子,叹口气,回头看向儿子和悦儿,他再满意不过的儿媳妇,此刻他却很无力:“人去楼空。”
四个字,章栖悦立即挣开瑞枫叶的手大叫:“连他都抓不住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瑞枫叶心里一凸,看着她,心里很疼:“给我两天时间。”
“两天后抓不住你是不是要四天!你不是放话的人,请您想清楚玄家的地位,再跟我说你需要多久!就算玄家在这里摆着让你攻进去了,玄天机呢!那样一个阴险的人,你去哪给我把他找回来!”
瑞枫叶看着激动的她,即便这样发脾气也美丽如同凤凰的她,可,看眼身边的父亲,他知道玄家的事没那么好解决,敢对悦儿出手,此人定不简单:“悦儿,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时间!”
瑞枫叶想说什么,抓住不断躲他的栖悦。
瑞栗突然拦住想上前的儿子,看向他也疼了很久的‘女儿’,温和的看着那如蝴蝶般脆弱的姑娘:“伯父知道你委屈,可能发生了难堪的事你想扔了叶儿,可闺女,相信我们一次好吗?我们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鱼死网破。”
章栖悦动容,可也要死扛:“哼!让我等吗!等三年五年,等十年八年,等你们在朝堂上斗的死去活来,斗出个结果!我再去报仇?你觉得可能吗?”
瑞栗闻言万分严厉的开口:“悦儿!他们不值得你那么做!”
“值不值我说了算!章府、玄府势不两立,我就要天天跟他们闹,闹的满城风雨!”
“悦儿!”瑞栗目光严厉:“想想心疼你的人!”
章栖悦傲慢的仰头:“我娘刚才表态了,我哥肯定不介意,至于你儿子,谁还不能做瑞王世子妃。”
瑞枫叶震惊的看向她:“悦儿!”即便是想赶他走,他也不想听到这些话:“你该知道我对你……”
突然一行人走来,头上带着大帽子,悄无声息,几步而至,快如闪电。
“殿下让我告诉你,人已经锁定,三天内给你消息,让您回家。”然后几步而过,仿佛没有出现过。
瑞枫叶顿时觉得心里一颤,瞬间去揽章栖悦。
果然。
章栖悦推开他大喊:“看吧!你有什么本事!这时候还是皇上管用!”玄天机跑了,她的私人用品是不是已经昭然天下。
但又随即冷笑,是那样又怎样!她也值了!鱼死网破!
章栖悦转身就走,瑞枫叶怎么拦着都不行,铁了心不看他一眼。
瑞栗站在玄府门前,看着一双儿女,无奈的叹口气,他忠王府,真的没命娶国公府的人吗?
……
玄天机融入人群中,安静的蛰伏,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已经秘密转移,那将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区区忠王府还没必要让他躲藏如此,跟忠王府斗,必是长期的过程,他如此这般是在等皇上和太子的态度,主要在于太子。
如果太子不问,这件事他就有一搏的实力。
如果太子过问,他只能想办法保命,何况若是太子出手,恐怕连最后一丝活路都不会留给他,玄家也会从此消失,换上更听话的人。
玄天机等着,躲在人群中,穿梭在人海里,等待最后一个结果,然后迈出决定性一步。
……
章栖悦回了章府,一身火红的衣衫,高贵冷艳的面容,聘婷婀娜的身影,除了没有笑,她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赵玉言正等在伴云阁,见女儿回来,立即让弄巧、婉婷去伺候。
不一会,章栖悦换了身衣服同母亲坐在竹榻上,平静的饮着茶。
赵玉言一直观察着女儿,除了精神不太好略显疲惫外,撑起的尊严倒是高傲的让她意外。
赵玉言心疼的握住女儿的手,眼里有十分自责:“如果昨天娘陪着你,或许就……”
章栖悦闻言甜甜的笑了:“娘,瞧你说的,你要是跟着我,我岂不是多担心一个。”
赵玉言闻言,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女儿,继而又心疼的愧疚,强忍着泪水:“悦儿,别笑了,不想笑就别笑了。”
章栖悦回握住她:“娘,这个世界上悦儿最不想您失望,您不哭,悦儿就不笑了。”
赵玉言顿时抱住女儿,悲伤愧疚的哭泣:“好孩子,你受苦了,娘给你报仇,娘能给你报仇。”
章栖悦闻言,眼里有水渍汇集,她反手抱住母亲:“说什么呢?娘还能去找皇上哭哭,让那男人悲天怜人的帮你,然后认为他欠你的没得到的你变得没有亏欠,让他圆满,让你心里更恨?!”
赵玉言摇头:“不,如果为了你,他圆不圆满就不重要,娘只要女儿开开心心的生活。”
“悦儿跟娘一样,想让娘也高高兴兴的生活,让你在老皇帝面前,和所有钦慕你眉毛的人面前还是你自己,娘,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赵玉言怎么可能放心,她的心肝,她的儿女,她怎么能不记挂,栖典在战场,女儿又发生这种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章栖悦突然推开母亲,收手搭在她肩上,看着娘眼里的悲伤,突然道:“娘,你别去求皇上,不值得,就算为了我更不能那么做知道吗,如果女儿发现女儿做不了了,会让娘帮忙的,好吗?”
好吗?章栖悦看着母亲,很怕她连最后一点值得别人珍藏的愧疚都消失殆尽,她无权挥霍母亲的曾经。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赵玉言看着小小的女儿郑重其事的样子,突然笑了:“小丫头,你才多大。你现在用的不就是他对娘的愧疚。”
“那不一样,不是我们求来的,是他给的,不一样,不一样,娘,不一样的。”
“娘知道,你告诉我,玄家小子对你……”
章栖悦眼里闪过一层阴霾:“没有,只是碰了我,找了很多人想把佳儿击溃,不过,呵呵,看过我们的人都死了。”
赵玉言愣了一下,既然落寞,孩子受委屈了,她垂下头,静静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把玄天机折磨死。”
“好,折磨死。”一刀死了都不行,要凌迟处死!“枫叶他……”
“娘,我跟枫叶有缘无份。”
“你……他不是那样的人……”
章栖悦笑了:“要是娘呢,娘嫁吗?”
赵玉言不说话了,她想说,你毕竟是女人,到底是要找个男人。可又觉得苍白无力,女儿决定的事就有女儿的道理。
红烛推开门进来:“夫人,瑞世子在外面,要见小姐。”
赵玉言立即道:“告诉他,小姐死了。”
一天过去了。
睁开眼,阳光洒在房内,镀了一层神秘的色泽,章栖悦躺在床上等,等所有人跑来告诉她,她不洁,她肮脏!等那些人看她时,怜悯的、幸灾乐祸的脸。
可她等了很久,除了等来楚嚒嚒唠叨她起床的声音,除了弄巧、婉婷忙碌的脚步,她没从她们脸上看到任何隐藏的话语。
章栖悦从床上坐起来,任凭她们摆弄,绣着悦字的里衣呢?不是人手一份吗?逃跑的玄天机呢?会这样忍了?怎么可能,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栽赃给别人,找个猥琐的男人拿着东西来提亲,他绝对做的出来?
章栖悦迷惑,莫非是路太远,要多走几天?
章栖悦嘲讽的笑了,问:“今天有没有特别的访客?”
楚嚒嚒闻言,为小姐梳发的手顿了一下。
章栖悦顿时精神紧绷,看吧,来了,来了,会是谁?
楚嚒嚒心疼的为小姐梳着头发,爱怜的叹口气:“小姐,您要体谅世子爷,世子爷不能总守在外面,也要为小姐去抓凶手,小姐不是说世子爷抓住了凶手就跟世子爷过吗?世子爷记得呢?”
楚嚒嚒觉得小姐定是想知道世子爷是不是还守在外面,才有此一问:“世子爷昨晚半夜才走,很是想见小姐。”
章栖悦知道楚嚒嚒会错意了,照楚嚒嚒的意思是,没人了?
怎么可能?玄天机想什么时候动?还是他也在东躲西藏无暇顾及。
章栖悦立即摇头,这人越是走投无路越是要拽上垫背的!绝对不可能妥协!他难道真的想人手一份!
“小姐,小姐,小姐,不能抓着珠花。”婉婷急忙从小姐手里夺下,担心的看着她。
章栖悦立即回神:“嚒嚒,不用梳多繁琐。”她今天还是要去玄府!
就算事情被压了下去,还是有风言风语在捕风捉影。
章栖阳兄妹绝对是嗅到味道的一个,都在等正房的大笑话。
章栖阳严肃的看眼清晨就守在他房间一脸好奇的兄妹,无奈的道:“听说是要解除婚约。”
章栖木立即大叫:“真的?!报应!发生那种事,活该被人退亲,长一张勾人魅惑的脸,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没了世子爷,看他们那一房还能指望什么!”
------题外话------
发现《毒后》长高了点。打滚继续求长胖。
想不想要二更,嘿嘿。便宜贩卖,532票,30票加更
107关押
章栖影闻言表情有些断线,小鹿般的眼睛含着不解的水雾,一眨一眨的看着大哥,娇柔可人的样子像个大娃娃般可怜:“那……世子爷岂不是……岂不是很可怜……”
章栖木哈哈一笑:“小妹,你怎么想的,是世子爷终于脱离苦海从此再无包袱。”
章栖影小脸垮下,喃喃而语略带忧伤:“不是那样的,我看的出来世子爷很爱大姐,大姐怎么可以不要他……”
章栖阳立即看向栖影,严肃的开口:“你别乱想,娘说的话你忘了。”栖阳坚定的看着她:“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章栖影闻言小脸微红的垂到胸口,羞涩的不敢抬头:“我……我知道……”她可以嫁想都无法想的富贵,拥有世间女子都想拥有的权势,她以后再也不用看大姐的脸色,可以住比章府更大的宫殿,她怎么能再儿女情长的放弃。
章栖阳赞许的点头,感情是奢侈的东西,他们不是章栖悦,要不起,他们要靠自己,爬的更高。
章栖影揪着袖口,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取出一盒胭脂,叮铃的声音响起:“徐小姐要过生辰了,大哥肯定要备礼物,小妹这里有些自作的胭脂,比坊里的细腻,是姑娘的最爱,特意拿给大哥给未来嫂嫂添上,嫂嫂一定喜欢。”
章栖木立即撇嘴:“不值钱的东西。”
章栖影立即仰头,脸上还有未退干净的红晕,非常好看:“你懂什么!这是心意,大嫂一定会感激大哥的心意!”
章栖阳严谨的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温柔,徐小姐聪慧端庄,能答应婚事他无波的心也要感激三分。
“大哥,你一定要送给嫂嫂,嫂嫂一定喜欢。”说完,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点头。
章栖阳又恢复了镇定点点头:“放桌上吧。”
章栖影见状,不悦的劝说:“哥,你平时要多笑笑,你绷着脸的样子太难看了,也不怕把嫂子吓跑。”
……
燕京城内,第一酒坊,已经开始迎客,空气里飘着香醇的酒香,勾起路人无数馋虫,即便不会饮酒的人,也忍不住吸口气,让米酒的香气顺着鼻腔在胃里温暖。
送往迎来的客人,立即热闹了第一酒坊,不消片刻便是众酒鬼风雅肆意之地,饮酒作诗者有之、饮酒闹事者有之,人生百态开始上演。
一个俊美的少年,穿着时下富商公子均喜欢的三足绣纹锦袍,挂上三块美玉,梳着简单的发髻,但发簪上必须有一颗硕大碧绿的宝石,好像谁的宝石大就说明谁家更有银子一样。
角落的少年就是标准的富商打扮,后面跟着位瘦弱的小厮,低着头,好像犯了错,不敢跟主子说话。
玄天机叹口气,到底是买来充数的,这样的气场一眼就穿帮,可,他现在不能回家也不能跟玄一那老匹夫联系,只能等,更不能把最后的底牌随意甩出去,如果真鱼死网破,这辈子未免不值。
那个女人,白长了一副好相貌,竟什么都不顾的跟他闹!
玄天机非常头痛,还是第一次,有人逼得他有家归不得,有主奉不得!
玄天机摇着折扇,自是一派风流潇洒的姿态,偶然想来不知他这幅皮囊,能不能让那女子少些怨念,跟他更心甘情愿。
玄天机还没有想完,突然酒坊外走来几个人,黑色的高帽衣衫,左胸绣了枚袖珍的小弓,他们无声的进来,周围人自动离开其半尺左右。
玄天机骤然紧张,他认出了,这些人是太子手里‘一等功’的王牌,他何其有幸,竟然让太子出动他们。
玄天机品着手里的酒一动不动,他不能动,还学着旁人的样子,好奇又畏惧的打量。
对于伪装,玄天机有绝顶自信。
一等功的脚步越来越近,玄天机依然不动,反而更是好奇,心里却翻江倒海,直到一等功有人看向他,所有人径直向他走去,他顿时翻窗而下,直接从二楼跳下。
几经周折,速度极限,隐秘追踪,直至‘一等功’顶尖的七人组,也要分不清东南西北时,一等功的大当家把玄天机堵在胡同里,不用对方说话,直接绑上铁链,带走。
冰凉的锁链扣住他双手双脚时,玄天机觉得异常讽刺,但觉得他们应该也没把握,于是灵机一动:“你们干什么!想要多少银子,我爹一定会给你们!放开我!否则一个铜板也别想拿到。”
“别白费力气了玄公子?”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却奇怪的面无表情,来人隐藏在黑袍下的脸苍白无血,一双死鱼眼,毫无焦距,唯独唇色血红一片,无比瘆人!
玄天机不动了:“老八,你叛变。”
声音依然无波:“少爷您教的,无利不起早。”说完让人带走!
玄天机不得不说老八够魄力,见风使舵的本事够快,且这么快就搭上太子爷,而不是选择皇上,不愧是他最器重的手下,眼光都跟他一样!
老八在一等功的地位显然不高,负责押送,和向前面脚步打滑的最高指挥报告。
老八说完重新回到玄天机身边,押送,死鱼眼一片白光,纵然不发声也瘆人,他靠近玄天机,用不隐瞒所有人的声音道:“少爷,或许有一搏的势力。”
玄天机目光一凝,对!太子出手逮他,等于掀开了最后一层面纱,如果赌上自己,或许他能杀出一条血路。
老八见少爷眼睛一亮,阴测测的笑了,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包括出卖自己!
玄天机把自己卖了,卖给了来监牢探视的九炎落。
九炎落坐在储君殿地牢铺着兽皮的檀木椅上,看着牢里的玄天机,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殿下还考虑什么!这是双赢的局面!把属下交给皇上,让皇上去跟章府谈条件,把属下交给章小姐处置,或者干脆殿下找人轮了属下,给章奶奶出气,章奶奶一定领殿下的情!属下烂命一条,如果能为殿下做出贡献是属下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殿下,您一定要考虑,不能白白把属下交给章奶奶,要慢慢折磨,才能彰显属下的价值让章奶奶心有成就,对殿下感恩。”
玄天机从九炎落进来,一刻不停的说着,帮太子想了一万种解气的凌迟手法,希望够血腥够刺激够无耻来博章栖悦开怀。
九炎落就那么听着,从最初恨不得弄死他,到现在平静,此人跟自己多么像,不择手段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抛弃,尊严算什么、傲气算什么、能算的东西一概不放过。
这样的人,折磨起来很难打到七寸,有什么办法让他痛不欲生呢?
“殿下!属下知道没什么能给您的,但属下至少知道姑娘是要哄的……”
九炎落头疼的揉揉鬓角,低沉的声音在空洞的地牢里碰撞:“我向来很欣赏你,你却做出最让我为难的事。”
玄天机何尝不后悔,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谋划,竟然会碰到章栖悦,他向谁哭诉去。
玄天机不禁苦笑,脸上独独没有要死的祈求:“属下何尝不后悔,去的时候已经那样了,如果重来一次,属下断不会为吃一盘花生米,没盯着属下行事。”
“世事难料。”
玄天机叹口气:“世事难料。”
“不如……”九炎落突然眼睛眯起,如一道寒光射去:“我成全你,现在杀了,省的被她侮辱。”
玄天机愣了一下,继而不说话的垂下头,对!“殿下的说法,无意是让天机最痛苦的方式,可章小姐不那样认为,章小姐现在恐怕想把属下千刀万剐,才能走出恨意,殿下为了她也不会乱来。”
“说对了。”
“是,所以属下后悔,属下有眼无珠。”算错了这一次。
九炎落站起身,明明没长开的身形,却给人高山仰止的感觉:“好好享受你平静的日子,恐怕一会你会后悔还不如死了。”
玄天机闻言叩首:“多谢殿下成全。”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哪怕生不如死!
九炎落消失在尽头的那一刻,玄天机骤然握紧左手,提醒自己,生不如死不可怕,只要有用,只要活着,才有机会亲自手刃他从小到大的敌人!
……
章臣盛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隐约听到府里人说什么,瑞世子昨夜退了亲,大小姐原来是被玄家少爷掳走的,夫人没办法抱着小姐哭了一天。
‘爱女’心切的章臣盛闻言,顿时慌了神,他这次真的是爱女心切,不能让女儿嫁不出去,否则吃他一辈子,多难看!于是正义凛然、很有担当、气概非凡的担起重任,去玄府提亲。
玄家那五颜六色的宅子里,玄一老爷子的脸色更加五颜六色,如果可以,他很想把章臣盛这可喜的蛀虫扔出去,果然,人无知而无畏,他是真没发现他娘子在燕京不同寻常的地位,还是从来不敢想。
章臣盛不屑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子,悦儿嫁到他们家真是作孽,这是什么人家,什么也不如章府,哎,悦儿这辈子算完了,有个人娶也好。
------题外话------
竟然长胖了,抱住大家海亲!
108和离
“你确定?”玄一老爷子干瘪的手指捏着手里的八字,沧桑的笑容要多讽刺有多讽刺:“你能做主?”这样的男人,亏赵玉言忍他至今!
章臣盛立即怒了:“放肆!”一个二品小官竟敢挑衅堂堂左相,悦儿能嫁到玄府是玄府几世修来的福分,他们该磕头谢恩:“你儿子做出下作的事,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
玄一老目的眼睛犀利的像看一个小丑,章栖悦的存在全燕京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忠王府那傻孩子才上赶着要娶,章臣盛还当个宝?
想到玄家现在处境,玄一感觉可笑,风水轮流转,尉迟家的事还没有散去就轮到了玄府,他现在确实需要这一纸‘八字’。
玄一老爷子耸拉的眼睛微眯,阵阵寒光敛去:“那就多谢章左丞。”
“哼!”章臣盛不懈的撇了这老头子一眼,气恼的转身离开。
……
章臣盛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帮赵玉言那不懂事的妇人解了一件心头要事,便仰首鼻气,眼睛都不知道长在哪的高傲。
回了府,在前院换了衣服,招来长随:“夫人呢?”看她这次怎么哭着谢他,无知的妇人,关键时刻还是要他解决问题!
“回老爷,夫人在后院的禅房。”
章臣盛想定是伤心的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去求菩萨,怕女儿嫁不出去,有碍门风,还好他当机立断,给女儿定了玄家,而玄家也认了,这样总不会再影响他剩下儿女的婚事,也算帮赵玉言了(liao)了心事。
章臣盛脚步生风的向后院走去,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玉言,让赵玉言感激涕零!看她以后如何张狂!
章府后院的禅房内。
守在外面的红烛见老爷出现,心里纳闷,老爷这时候不该去朝堂?“老爷稍后,奴婢这就叫夫人出来。”
赵玉言在替女儿祈福,手里的佛珠停了片刻,最终放下起身,面色难看的道:“他最好有天大的事。”
红烛赶紧垂下头,为老爷捏把汗,夫人念经时最不喜欢有人打扰,老爷不是不知道,今天却反常的让她叫夫人出来,莫非真有什么大事。
赵玉言从佛堂出来,玉面美颜,与佛堂的清净实不相符,但又生出别样的诱惑。
章臣盛几乎瞬间对赵玉言又有了冲动,他归结为心情好的原因,于是上前一步,要出手扶她。
赵玉言看了他一眼,心想算他有良心,知道自己担心女儿,还知道过来询问一下,便由着他虚扶到座椅上。
佛堂前厅的布置很简单,几把椅子几张茶桌,尽显简单之精髓。
红烛立即上了两杯茶,见老爷示意她走远点,红烛心里不屑之,又询问的看向夫人。
赵玉言点点头,女儿的事,她确实要跟章臣盛好好谈谈,怎么也是他的女儿,焉有不出面的道理。
“我……”
“我……”
章臣盛立即笑容温柔的道:“夫人先说。”近乎贪婪的瞄了她多年来依然妙曼的身影一眼。
赵玉言面色一冷:“你先说。”
章臣盛顿时收了心神,心里一阵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等她知道他为女儿求了最后一根稻草还不是要来伺候他,先说就先说!
章臣盛迫不及待的开口,得意洋洋的道:“我去了玄府,交换了两孩子的八字,玄府同意了,以后悦儿就是玄府的儿媳妇,你不用再为她——”
——哐!嘭!啪!——
一个茶杯砸出碰到章臣盛的头啪的一声在地上摔碎,温烫的茶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茶叶挂在他头上,狼狈不堪。
章臣盛立即怒了:“你这婆娘想干什么!我辛苦为了女儿奔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也不想想女儿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忠王府都来退亲了,你难道想要女儿连累府里的人嫁不出去、娶不进来!”
章臣盛一把抹掉脸上是茶叶,愤怒异常,青筋直冒,恨不得扇眼前是非不分、眼高于顶的女人:“你这烂脾气!活该女儿没人稀罕!你自己脾气古怪还想连累女儿!女儿能嫁给玄府算不错了!”
赵玉言气的脸颊通红,抓起茶壶就砸过去:“谁告诉你忠王府退亲了!他们求着娶还来不及!是悦儿不想嫁!你没看到忠王妃送来的礼物,摆在院子里还没有清理!”
章臣盛躲开茶壶,更是火冒三丈,这个女人,性格永远这么倔:“你少自欺欺人,那是忠王府退回来的家私,他们家不要悦儿了!”
赵玉言看着章臣盛,突然冷笑:“你当你女儿是什么!没人要的剩饭,想给谁就给谁!我告诉你,你现在出去喊一声,想娶悦儿的多的是!玄家是什么东西!”
“玄家劫持了悦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你有什么好装的!你就不能承认一次我做的好!”
红烛匆忙从外面进来,她不是故意要打断老爷和夫人吵架,实在是,来人不适合再让两位主子吵下去:“夫人,老爷,忠王妃到了,就在门外。”
赵玉言恶狠狠的瞪着章臣盛:“去把庚帖要回来!要不回来!你也不用再回府!带上你的小妾孩子,给我滚出赵府!我要休夫!”
章臣盛惊了一下,但立即清明:“你——你——你胡说八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出去!你不守妇道,没成婚就跟男人——”
赵玉言一巴掌甩了过去:“我告诉你章臣盛!我这辈子最对得起的人就是你!觉得委屈了就给我滚!”
章臣盛见状顿时坐在椅子上不走了:“我没有错!我给悦儿找了个人家!不至于让悦儿嫁不出去!”
赵玉言真想再扇一巴掌:“你把女儿嫁给仇人还有理了!”
看吧!“我就说跟玄府有关!不嫁给玄府还能嫁给谁!难道你让女儿守寡一辈子!人家忠王妃都找上门来要退亲了!”
庄小蝶久久见红烛没来请自己,自发的进来了,没别的意思,就是知道章臣盛不招赵姐姐待见,所以她也不当章臣盛有多么重要的值得她回避,毕竟章臣盛没做过一件让她要重视亲家公的事。
庄小蝶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庄重的王妃重袖交叠在胸前,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左相这话什么意思,能娶悦儿是我忠王府的荣幸,本宫亲自来求赵姐姐,希望赵姐姐给忠王府丝颜面快让悦儿嫁给叶儿,怎么就说是退亲了!”
章臣盛回头看到雍容不善的忠王府,心里突了一下,坚决不承认自己办错了:“胡说!你们还会娶悦儿,悦儿可是被人劫持了两个时辰!”
庄小蝶鄙视的看他一眼:“那又如何,本宫再找人把叶儿劫持一回?我忠王府认定的媳妇,断不会放弃,左相还是勿操闲心!”
赵玉言瞪着章臣盛。
章臣盛心里瑟瑟的心虚,可……可……他已经向玄府提亲了,自然是忠王府是首选,大不了多嫁几个女儿过去,弥补悦儿的缺陷,可玄府的事怎么办!
章臣盛立即想区区玄府他把更贴要回来便是,于是立即看向忠王妃,顶着头上的茶渍笑:“是,是王妃大人大量,能娶悦儿是重信义之辈,放心我们章府是不会亏待世子爷的,到时候世子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悦儿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
庄小蝶闻言立即惊慌的看向赵姐姐!
赵玉言气的面色铁青,混账!在他眼里女儿就这么不堪!就这么需要低三下四的求人才能出嫁!女儿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赵玉言冷笑,在人家章左相眼里当然是名声重要!毕竟没了悦儿他还有无数子女,悦儿算什么,栖典算什么,只是他无数儿女中的一个,如果能给他争脸,他自己不介意娇宠,如果万恶不赦就恨不得丢了!
这样的爹!她的儿女不稀罕:“来人!”
章臣盛顿时指着她:“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相公!从没有嫌弃过你的相公!”
庄小蝶赶紧退到了一边,撇开头当看不见。
章府,是赵玉言的天下,一声令下,全府待命,侍从纷纷赶来:“夫人有何吩咐!”
赵玉言气的脑中嗡嗡作响,别人作践她女儿也就罢了,身为父亲怎么能不为女儿争取,为女儿考虑:“给我把所有属于老爷的东西扔出去!包括姨娘少爷小姐们!本小姐要休夫!”
“是!”
章臣盛立即慌了,大叫道:“你不怕国公夫人,老夫人定不会让你这么做!你想把老夫人气死!”
赵玉言想到母亲,面色顿时有些僵,气势也没那么足,她确实怕老夫人听说她休夫气出三长两短。
章臣盛见赵玉言服软,挣开抓他的侍从,一反刚才的慌乱,骄傲的看着她:“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玄家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也好自为之,趁忠王府同意,赶紧把悦儿——”
晴朗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娘还是送章老爷出去吧,姥姥那边自然能理解,就算不理解,女儿亲自去说,姥姥也会给悦儿几分薄面。”
人群自动分开,一抹红色的身影立在门口,镇定、从容,仿若说了不慎重要的话,神情如常。
赵玉言看眼女儿,顿时对着章臣盛道:“给我扔出去!”
章臣盛慌了:“赵玉言你不能,你——”嘴巴被赌起来,章府,现在该是赵府里的侍卫把他拖了出去,不一会,后院传来阵阵喧闹,赶着来对夫人表决心,心里只有夫人的妾室比比皆是。
赵玉言一个没见统统扔出去!
庄小蝶偷偷对赵姐姐竖了大拇指,赵姐早该这么做了,国公府一手把他扶到现在的位置,本也不指望他有惊天治世之才,不就指望他善待国公府的小姐和外孙,结果呢……哎,那怪赵姐姐这次要发怒。
庄小蝶顿时看向门口的悦儿,这孩子也是个有主意的,娶来才这么费事,如果她真不想嫁,忠王府还真不能抢。
庄小蝶含笑的走过去,厚重的服饰依然让她脚步轻盈:“我的好悦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才收拾你瑞哥哥,你瑞哥不懂事,如果惹了你,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回去给你收拾他。”
赵玉言见庄小蝶如此,不是不感激,可,对现在悦儿来说忠王府门槛太高,反而不好。
章栖悦看向忠王妃,心里对她如母亲般敬重,可到底没有缘分:“王妃说笑了,瑞哥哪里都好,是悦儿配不上瑞哥,不敢耽误了他。”
庄小蝶闻言立即板起脸:“乱说!你瑞哥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他会在意!你这样做,让他心里多难受,伯母心里多难受,我和王爷可从来不介意那些。”
章栖悦垂下头,知道他们不在意,正因为如此才更在意,不想让其卷入玄府的报复里。
章栖悦看着瑞王妃,温柔的道:“王妃,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您不想看到悦儿如此,悦儿同样不想王妃受难,您说您不介意悦儿,悦儿又何尝愿意王府面对危险,玄家的事,王爷想必比较清楚了,您的不介意,和我的介意是一样的。”
“彼此都是为彼此好,所以谈不出结果吗?”
“恩。”
庄小蝶看着平日只会在她膝下撒娇的悦儿,如今也长大成大姑娘了:“你知道枫叶不会放弃。”
“悦儿有办法让他不追来。”
庄小蝶闻言摸摸悦儿的头,心里有些伤感,她承认她是为儿子心疼,那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介意:“他昨晚一直没回来,我知道他想为你做什么,如果他做的不好,你安慰……安慰他……”
“悦儿知道。”
庄小蝶与悦儿说着话,有惋惜有不舍,也有只要悦儿后悔,忠王府始终欢迎她。
赵玉言看着她们,无声的叹口气,枫叶是个好孩子,庄小蝶能为悦儿做到这一步就够了,还指望人家不要儿子要悦儿,就过了,难道人家的孩子不是肉长的。
红烛无奈的又跑进来,苦笑的垂下头:“夫人,陆氏不走,正带着七少爷跪在外面,说今生今世都是夫人的人。”
赵玉言脸色一沉:“忘了我说的话,谁也一样,扔出去!”
红烛头一缩,平日夫人待陆氏挺好,以为这个会不一样,哎,原来都一样。
少顷,红烛又进来。
赵玉言脸色更加不善:“这次又是谁?”谁也没用。
红烛脸色僵硬,看了眼大小姐悄声道:“回夫人,是秦公公。”
庄小蝶一愣,秦公公?丰润帝身边的一等大太监?
赵玉言面无表情:“让他进来。”
庄小蝶看赵姐姐一眼,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赵姐姐见秦公公也四平八稳的。
章栖悦沉静的看向母亲,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求‘得’,皇上这时候派人来,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不一会秦公公弯着身进来,恭敬的身姿里带着几分熟略和愧疚,他甚至无奈的对赵玉言先笑了一下才开口:“小姐,皇上有请章小姐,说要把玄天机奉上,希望小姐笑纳。”
章栖悦闻言,平静的神情有丝激动,抓到了?那些证据呢?他有没有来得及放出去!
赵玉言眉头皱起,警惕的道:“皇上没有别的话了?”
秦公公闻言叹口气,悄悄看眼屋内所有人,目光在瑞王妃身上绕过时停了一下:“有!皇上问夫人,如此大礼能不能让章小姐下嫁个十三殿下!”
章栖悦闻言脸色立即苍白,仿佛有什么扼住她的呼吸让她不能移步,那些让她不喜的往事一件一件往她脑海里填充,让她几乎看到了未来,看到又一次惨淡的收场!
庄小蝶看了一眼,说不出的欣慰,她家儿子好眼光,悦儿断不是那等攀附之人,更不是一听太子殿下就不要她儿子的女子。
老皇帝也真是,还没有死心,万一悦儿当初嫁给了原太子,皇上现在还能让她们和离再跟了十三殿下!什么事!
跟着凑什么热闹,悦儿是她儿子的!抢什么抢!可是,当着秦公公,她就是不高兴也不能发声,只是心里莫名的不安为儿子着急,万一叶儿知道了……
------题外话------
看我!看我!风华绝代!美貌无限!为你们表演扯毛舞,给票票二更观赏喽!
109赶走
秦公公低着头等着回话,皇上为悦小姐做了这么多,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悦小姐现在这样,皇上依然心疼,这对悦小姐是天大的恩赐。
秦公公想,赵小姐如果能体谅皇上的用心,就会发现,那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两全其美。
章栖悦不禁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暗无天日的过往、嬉笑嘲讽的人们、近乎疯魔的荒凉,走不出的噩梦掐住她的脖子,仿佛要掐死她。
那座城,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不想面对母亲被弃的无能为力,不想看见大哥眼里无法拯救的痛心,她跑的还不够远吗!丰润竟然这时候还不放过她!
惧的反面是什么!是恨!
双重压力、连续打击,是嫌她躲的可笑还是玩弄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皇权之下她就不能喘一口气吗!她就不能要属于她的生活!
嫁!也不怕恶心死他得天独厚的儿子!
章栖悦恨不得扑上去抓花秦公公‘恩赏’的脸,他们到底认为皇权多美味、到底认为自己多饥饿,会感恩戴德的扒上皇家的权势!
何况,她疯狂的成全过一次了!
章栖悦垂下头,脸上的情绪隐藏在发丝间,不让任何人看见,是嫌宫里女人命长,还是迫不及待的让她长出爪子,挠死里面所有人!
赵玉言突然很想笑,丰润啊丰润啊!这时候你还一副天大的恩赏姿态,谁比谁笨多少,你儿子跑的比谁都快的样子,当她没长眼睛吗!
赵玉言不无轻蔑的开口,丝毫不给秦公公颜面:“是太子妃之位吗?”
秦公公闻言愣了一下,没听出赵玉言话中的意思,迫不及待的承诺:“章小姐有皇上撑腰,纵然不是高位也胜似高位,地位超然,如果能哄得太子爷高兴,未来贵妃之位也有能力一搏。”
赵玉言终于笑了,嘲讽的,不屑的。
秦公公骤然一惊,知道坏事了,可……秦公公也无能为力,章小姐被劫持过是事实,说不定还……还被……所以不能怪皇上出尔反尔。
只能说造化弄人,这已经是皇上能承诺给章小姐最好的地位,赵小姐要理解皇上,皇上已经尽力。
庄小蝶悄悄的松口气,以赵姐姐高傲的性子,断然不会让女儿屈居人下,她儿子还有机会,回去想想办法再争取争取,婚约还没有解除他们依然有先机。
章栖悦站在角落里,最初的震撼过去后,她没有特别表示,双手交叠在腹部,如一盆修剪整齐的名贵花景,悄然在那里站着。
赵玉言冷哼一声,看向女儿:“玄天机在宫里,去不去?”这个人现在对女儿最重要,心里的一道坎必须要过去。
章栖悦抬首,已是平静无波的脸颊,她现在的身子,如果皇家也收,她真要仰天长啸,皇上赶着给太子叩帽子的喜感:“去一趟。”玄天机!
赵玉言看向秦公公,字字铿锵的道:“不能!”
秦公公一愣,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赵夫人是在回来他刚才问的问题。
秦公公为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没想到赵夫人会拒绝,多余的话都没问皇上,估计皇上也没想过赵夫人会拒绝,皇上如此不计较的为章小姐庇护,竟然被推辞了?
“怎么?不答应就不能让把玄天机给悦儿处置?!”
秦公公躬着身,压力倍增,应该不是:“皇……皇上没那个意思……”
赵玉言收回目光:“那就好,有劳皇上不偏不倚为我儿出头,代我谢谢皇上,是不是只能悦儿过去,不能让玄天机出来?”
这个问题秦公公问过急忙道:“回夫人,是的,皇上说玄公子只能关押在皇宫。”
赵玉言把章栖悦叫到跟前,帮她整整衣服,嘱咐了她两句话,让她放心的去,剩下的有娘撑着!
章栖悦笑了,瞧娘说的,女儿心里有数,皇上不会糊涂到非对她做什么暗手,再说,九炎落现在已经是太子,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别说九炎落天生薄情,不会看上她,就凭以前的交情九炎落也会成全她。
母女两人打完哑谜,章栖悦被秦公公带走。
秦公公看着身边沉静安稳的女孩,心里无端松口气,总不至于向她娘一样难伺候,还好,还好,可惜了,如果不是那点事,这姑娘真有为后的气度。
秦公公出了后院这才看到章府外面乱成一团,哭声喊声,好像有人被赵小姐抛弃了一样。
章栖悦脚步顿了一下,想起什么道:“让秦公公见笑了,可否,劳烦秦公公跟我从后门走。”
秦公公当然不会拒绝:“小姐,请。”
章栖悦瞄眼不远处跟门卫争执的父亲,带着秦公公从后门离开!
章府早已乱成一片,什么你的我的,当年赵玉言没收过众位姨娘的嫁妆,现在自然就没有财务纠纷,反而是她好生养了他们这些年,现在完全不用客气,把这些人都轰了出去。
留着章臣盛让儿女父母双全,既不能给儿子找来贤良淑德的媳妇,又不能让女儿嫁的更好,既然如此,要他何用!扔了便是!
章栖影看着被众熟悉的嬷嬷丫头扔出来的用品,整个人呆呆的看着父亲,怎么会这样?这里不是她家吗?她在自己家里怎么会被赶出来?“爹……”
章臣盛哪有心情管她,他现在老了,不是当年意气风发认为凭一己之力能在燕京闯出一片天的无知之人,如果此刻失了国公府,没了赵家女婿的身份,他多难堪。
章臣盛不停的拍着门,想进去:“反了!反了!你们这帮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亲自跟夫人说!”
管家恭敬的站在门外,强硬的拦着他,只准出不准进,笑容依旧,但态度强横:“不好意思左相大人,夫人说了,一个不留,全部移除。”
他吃的是赵家的饭,拿的是夫人的银,帮老爷开门?笑话,他不想要现在的饭碗了?
不一会,外面站满了人,大包小包,衣衫珠宝,有孩子的哭声有女人的闹声,还有焦急的询问声,乱成一团,更吸引了左邻右舍过来看看,发生了何等大事?
章府门口的台阶上,一张桌子一个算盘,一位女账房,在清点各房姨娘的东西,算盘打的啪啪响,一人一张清单,请各房姨娘画押签字走人。
有心机深沉的,不想走,更不想画押。
女账房便把算盘,啪的一声归零,重新开始算,吃的、用的、穿的,一年四季多年下来,发现对方还欠夫人几百两银子,于是大喝一声:“还钱!”
小姨娘平日刁蛮惯了又有夫人撑腰,哪里容得这些下人在她面前放肆,何况相爷还在此。
完全搞不懂状况的开始大闹:“我吃相爷的用相爷的,跟你这小蹄子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想霸占老爷的家财,昧下家里为我们这些姨娘置办的嫁妆!门都没有!”
这点钱就想打发人,做梦!
小姨娘挺起胸,柔美妩媚的站在众人中,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女账房算盘啪的一合!
几个壮汉立即走来,一左一右架住小姨娘。
管家道:“来人!去为九姨娘击鼓鸣冤,就说九姨娘状告夫人贪墨私财,叫上二账房,去衙门跟九姨娘好好算算,账目还不上,就把九姨娘卖了抵账!”
九姨娘顿时慌了,远山含黛的眉眼,立即失了颜色:“不!不!我没有要击鼓!大管家,大管家饶命啊!奴婢敬重夫人,奴婢愿以夫人马首是瞻!奴——”
声音渐渐变小,平日被老爷娇宠无限,颇有恩泽的九姨娘被带走,结果章老爷疼都没疼一眼,依然在跟大管家周旋。
十几位有名有姓的姨娘,总算看出了门道,夫人是来真的,如果合作,乖乖拿上嫁妆银子还可以走人,如果不合作,那就得赔在章府这两年的开销。
众美一想,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吃的用的哪个不是最好的,于是,统统不敢作怪,赶紧画了押,拿了属于自己的银票乖乖等着夫君把她们安置。
懂事的也看出来了,这座府院虽写着章府,可却不是老爷的,而是赵夫人的?不禁暗恨。
但又想着,毕竟还有以往的情谊,又有孩子,老爷怎么也是左相大人,以后的路还长着,以后说不上头上没有夫人压着,也有他们的出头之日,不禁又都跃跃欲试,耐心等待。
唯有那些孩子惴惴不安,还想着自己的玩具,想着房间里的妆枢,想着亭台楼阁间未扑的蝴蝶。
更有甚者觉得夫人太傻,大小姐多灾多难的时候不想着圈住老爷,却把老爷往外赶,也就老爷对夫人有点情分,才在这里劝夫人回心转意,待老爷真一怒之下扔下夫人,夫人还不立即傻眼!
不一会大门打开!
所有人顿时眼睛一亮,后悔了吧,夫人肯定后悔了!还不是要求着老爷回去!这一想,她们发现还挺舍不得生活了这么些年的家,那真是人间仙境、一大豪宅。
几个壮丁搬着长长的梯子出来,架到门梁上,把章府两字卸下,换上赵府!
顿时门外响起一片抽气声,看热闹的人更是惊呆了双眼,章府里的赵夫人这是要干嘛——休夫吗!
不过,看热闹的人也只是片刻惊讶,便恢复了常态,再看看外面站着的各路妖娆美人、粉衣宽袖,飘飘成仙,再看看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可见这吃软饭的章左相在赵家可没受了亏待,当真是美人在怀、权势滔天。
难怪赵夫人会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
众人纷纷看热闹般看着这群被赶出赵府的人,均想好了众多版本讲给自家主子听!
章栖影看着龙飞凤舞的赵府两个字,突然之间不懂的看向父亲。
章臣盛在赵府二字上梁后,气的咬牙!
好!赶他走是不是,别以为他真会怕!当年的学识是他实打实考出来的!没有了赵玉言这个污点他只能过的更好!
章臣盛厉目一扫,看向哭泣的众女眷,顿时道:“哭什么哭!收拾东西,跟我走!”
章栖影发现脚下除了一架师父送她的琴,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连丫鬟都没有跟出来。
看着周围的姨娘也极其不习惯的自己拎起东西,牵起孩子。
章栖影想起自己成箱的衣物和一盒盒珠宝,那些东西她还没拿出来呢!
章栖影冲出前行的队伍,抱着琴气喘吁吁的走到女账房面前道:“我的妆枢、我的衣服……”
女账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手一伸把她头上的朱钗扔到了收缴篮里,冷冰冰的道:“这些也是赵府买给你的,想要衣服和妆枢,找左相大人给您买去。”说完账本一合,走人!
她本事赵夫人的陪嫁账房,平日只为夫人算年账,这次是小姐特意嘱咐她过来结了乱七八糟的小账,要不是小姐要求速战速决,她真要剥下每人一层皮来,一件属于赵夫人的东西也别想带走。
章栖影忍下心里的委屈,愤恨的瞪了挂着赵府二字的牌匾一眼,抱着琴跟着众姨娘离开。
章栖影发誓,将来……将来,她一定带着尊严回来,让所有欺负她的人好看!
刻着皇家标识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驶入皇宫,因为正值国战当头,宫里的人们都低眉垂目疾步而走,不复往日的活泼俏丽。
马车在正门停下,换了轿撵向朝夕宫而去。
一路上秦公公都在替栖悦回忆往日皇上待她的好,甚至她病了、受伤了、受了委屈,皇上如何如何为她撑腰,如何如何为她着急,甚至提起了胡太医:“……专为小姐而设,独独小姐有这份殊荣。”
章栖悦沉默着,玄天机距离她越来越近,她反而不知道哪种手法更适合他,重要的是,那件里衣他怎么处理了,如果……如果他……没有狗急跳墙,是不是说明……
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她依然可以嫁给枫叶,依然可以过她无忧无虑的日子……
章栖悦不禁想,玄天机是否会主动求饶献上她需要的未来……
不一会,巍峨的宫墙大道散去、繁琐的景色尽失,轿撵在气派的宫殿前停下,金光闪耀、龙飞凤翔!
章栖悦下撵,盯着地面,不去看,不用眼她也不会走错的地方。
“小姐,稍等,奴才去通报。”
章栖悦等着,没什么是等不起的。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响起熟悉的声音!盛怒大吼!
“你敢违逆朕!让你娶她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嫌弃她!我告诉你!别说她没被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你也要给朕娶!”
章栖悦闻言垂着头,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很想跑进去问,真的吗?不是完璧真的没关系?那她嫁好了,看你恶心不恶心!
九炎落的回答,她没有听见,只听就是咣当一声,显然对方的回答让丰润帝不满意!
“她与瑞枫叶已经解除了婚约!”
接下来又是空白。
“她爱瑞世子!?别逗了!你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朕告诉你!朕一直以来就想她做朕的儿媳妇!别说有这么好的机会!就是没有机会朕也在创造机会!
你不娶也得娶!朕不管什么狗屁瑞世子,不管他们之间是否爱的死去回来!只要她想报仇!想玄天机付出代价!必须跟了你!将来更必须是妃嫔以上待遇!”
暴躁的声音带着丰润帝遇到章家母女之事后特有的不狼,这次更是夹杂着多年心愿能了的兴奋高昂!
多么感人肺腑的话,大周皇族,费尽心思的想娶她入宫,她章栖悦何等荣耀,何等惭愧。
章栖悦嘴角的弧度更加冰冷,一句‘妃嫔以上’能说明的问题太多,以前可是非‘太子妃’非‘皇后’,不忍委屈她,这么快就降了这么多级,真是难为皇上不嫌弃。
不一会。
秦公公擦擦汗,急忙跑过来:“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章栖悦走进朝夕殿正殿,皇家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龙身狮面香炉,金黄色的纱幔,庄严的家私,无一不刻着御用二字,让众人匍匐。
丰润帝慈祥的坐在木榻上,独有的龙行雕刻惟妙惟肖、霸气雍容,仿佛是把龙魂刻在灵魂上,用灵魂高傲着!
九炎落站在一旁,一身赤色的蟒袍,神情宁静,沉默异常,干净威严的气质隐隐已是她熟悉的赢德大帝身影。
九炎落见栖悦进来,目光一瞬间胶着在她身上,下意识的想问她过的好不好,那混蛋是油炸还是生煮?但又快速垂下,他有什么立场问?她……似乎都没在看他……
这一认识,让九炎落挺直背脊,神情淡漠的站着。
他自然要拒绝,他这么肮脏的心思摆出来,他自己都唾弃自己!怎么能不藏着掖着!
章栖悦觉得在正常不过,九炎落的情愫天生被人摘除,他看女人什么时候正眼过,他要娶自己才奇怪,如今肯为了当初的交情替她求情一二,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
章栖悦福身行礼:“臣女章栖悦,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题外话------
我跳的扯毛舞不好看吗!不好看吗!票呢!票呢!还想不想过了!(怒羽乍翅中)
我有看评论滴,所以放心留言哦。不看评论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不回复了吗!(仰头望天)
110自毁
“起来吧。”九炎落的声音淡淡的,似古井无波,带着符合他身份的几分恩赏!
丰润闻言,瞪了九炎落一眼,跪一下心疼了?忍着!不要越俎代庖!
九炎落垂着头当没看见,丰润大概不知道,地上真的很凉。
章栖悦起身。
丰润看着她孤傲的站在下面,不似其母热情如火,高兴、不高兴了,不管不顾的脾气,栖悦从小冷淡,但笑的时候又很温柔,很招人疼的孩子。
而他也做到了,宠的朝纲上下知她母女不知公主,看在曾经对她好的份上,希望栖悦不要怪罪,他只有对不住章栖悦了,他想给十三那孩子点东西……
丰润让自己冷下心来问:“秦公公的话,都带到了?”
“是。”
“看来是不愿意,都不对朕撒娇了。”丰润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失落。
章栖悦垂着头不说话,虽然讨厌他摆出施恩的姿态,但她对丰润没那么多仇恨,即便此刻也一样,唯有怨念。
毕竟丰润帝的执着,让她的确如愿嫁入皇宫,成全过她的私心,尽管结局凄凉,好似也怨不得他。
她宁愿丰润像平时一般告诉她,想让她入宫不是后位,也好过刚才让她听到那段对话:“不敢,悦儿只是觉得不敢冒犯。”
丰润看着她,一身红裙,低眉垂眼,看似委婉实则带刺,这孩子从小便不喜有人摆布,想来现在也一样,长开了小时候略带妩媚的五官,现在则是让人心生动荡,小小年纪玫瑰带露,清芳脉脉,难怪十三上心。
但想到她的爹,终究觉得不慎美满;“玄天机的事,你让朕很为难,你大概不知道,玄家在大周朝的地位比之内阁也高,是朕的左膀右臂,为了你,除一只手臂,朕也会很痛心……”
“所以呢?”章栖悦的声音很快很飘。
丰润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说话,但随即释然,想来是自己平日宠她,失了皇威。
丰润叹口气:“悦儿,朕,这次帮你铲除玄天机要给天下个理由,比如你内定的儿媳身份,你知道朕愧对你娘亲,没让她入宫是朕一生的遗憾,朕想,如此两全其美的方法,何必不用,对你来说更是一举多得。”
章栖悦还没有开口,九炎落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父皇,尉迟家都下手了,差一个玄家?您何必为难章小姐,儿臣像娶不到女人的太子?竟让父皇如此操心。”
丰润瞬间看向他,忘了斥责他逾越的脾气,为一声‘父皇’失神片刻,这是这孩子第一次叫他,平时都是你、你的没规矩。
丰润顿时觉得自己办了件九炎落心里喜欢的事,如果办砸了,这声父皇恐怕再也别想听到。
丰润突然对章栖悦和善很多,近乎诱哄:“悦儿啊,不是朕不帮你,朕实在想让你入宫陪朕,玄天机事关重大,你要理解朕以此要挟你的苦衷,何况……朕说句实话,这对你没有坏处。”
章栖悦从九炎落冰冷的语调里回神,认为也没有坏处:“可我不是完璧之身!”章栖悦说完近乎恶趣味的看着眼前更恶趣味的皇上,眼里闪过一丝解气。
九炎落手顿时收紧,心仿佛被什么剐了一刀,他就那么让她不能容忍!以此当借口,也不愿入宫,他已经问过玄天机,玄天机说没有,玄天机的话他认为可信度很高。
丰润傻眼片刻看向九炎落!这……
九炎落凌厉的目光坚定的看眼丰润。
丰润帝更加傻眼,九炎落这也能忍!不禁惊悚的看向站在下面的女孩,美,确实好看,她站在那里就足以让男人移不开眼,冷傲的气质配上妩媚长开的容貌,迷惑小小年纪的九炎落足以。
丰润帝首次严肃,心里把为九炎落寻找女侍,提上了议程。
丰润帝叹息的垂首:“当年你娘也……”丰润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放心,既然如此,你更是嫁不出去,宫里的女人那么多,想来太子也不差你一个,就当他为朕养一份愧疚了。”
章栖悦险些被惊住,顿时看向古板无波的九炎落,几乎是本能的想看他听到丰润的话后,不屑的反应。
可惜,什么都没有,九炎落几乎是没反应,好像自始至终没听他们说话。
章栖悦想想也是,九炎落在乎过谁,最在乎的表现也无非是不惩戒,这些‘小事’在他眼里就是‘小事’不过,被戴一顶帽子也不吭声?
章栖悦几乎要感动丰润的安排,丰润的安排好的无懈可击,既可以把玄天机弄残也可以把把柄清除,从此她是府里的大小姐,还即将拥有人人羡慕的地位。
章栖悦甚至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皇上派人做的,若不然,最后怎么会得出这个结果?
章栖悦迷惑了,首次看不清眼前的是施恩还是私仇?只是觉得给堂堂九炎落找个非完璧的女人,丰润帝果然不愧是晚年略昏庸的帝王。
丰润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章栖悦拒绝。因为太耸人听闻,纵然九炎落有胆子要,她都没胆子嫁。
九炎落突然道:“父皇!你别说了!”狼狈一闪而逝,自尊踩在脚下也让她厌恶吗:“儿臣带她去见玄天机。”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一句废话也不想听!
丰润面色微冷,看着九炎落退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微寒的示意章栖悦追上!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很久,丰润才近乎痛恨的道:“章栖悦未免太不识抬举!她把我儿当什么!”
秦公公垂着头不说话。
“跟他爹一样!令人生厌!丝毫没学到玉言的好性情!”九炎落如此委曲求全,她还不答应!她想怎么样!让他们父子求她吗!
秦公公更不敢开口了,这种事……冷暖自知,人家小姑娘不想嫁,也不能逼人家不是。
……
章栖悦紧跟上九炎落的脚步,不明白九炎落今日怎么了,赶时间吗?因为跟的吃力她几乎要小跑几步,这种运动,对于这两天的栖悦来说,十分吃力。
当九炎落转过廊角。
章栖悦突然顿住,任九炎落走的再快,她不追了,看眼身后跟着的小公公:“劳烦公公带路。”九炎落站定,心里仿若被抛弃一般,这才几步路就累了,她追着瑞枫叶的时候可有觉得没有必要。
章栖悦拐过来,见九炎落等在那里,本能的莞尔。
九炎落几乎想都没有就扯了嘴角,就差一句粘人的‘悦姐姐’叫出去,又跟以前带着无限宠溺看他犯傻的曾经一样了。
她永远高高在上,他就像个跳梁小丑在她面前表演。
九炎落压下心里的情绪,突然道:“悦儿尽管放心,我会说服父皇,压下这件事,你和世子爷的婚事,照旧就是,玄天机不敢对你乱来,你的事也不会传的人尽皆知。”说完九炎落转身就走,脚步之快比刚才更甚。
章栖悦闻言,愣了一下,嘴角几乎贪婪的扬起一抹笑意,九炎落愿意帮她,真的愿意?这算不算种瓜得瓜。她如此对九炎落要的不就是关键时刻能用。
章栖悦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高瞻远瞩过!
昏暗的地牢仿佛蔓延到地府深处,壁上的火光发出滋滋的声音,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分开两方黑暗,便没了奢华的存在。
只是简单的地牢,与所有的牢房一样,这里除了刑ju齐全,其它的设施近乎简陋,一看便是做最见不得人勾当的地方。
章栖悦从未踏足过这里,见识过皇宫最阴损的漠视招数后,她第一次见识了皇宫的明招,如此简单粗暴。
章栖悦几乎能闻到血腥腐臭夹杂着喘息的祈求气息,可她一路走过,竟奇迹般的什么都没看到,除了空气的湿度在逐渐加重,周围几乎整齐到干净,连铁链好像都重新上了漆色,摆放整齐。
章栖悦觉得走了很久才站在一座石墙砌成的隔间里,最深处一座铁栏关住了她要找的人,周围摆放着各种章栖悦能想像到的用具,金钩银锁,寒光绽绽,漆黑的长凳上,仿佛被用了无数次,油光发亮,不远处的绞架屹立在此,沉默寡言。
九炎落站在中间,无形中,给周围更添了一股寒气。
玄天机坐在牢房里,面皮已经撕去,露出一张好看到娇媚的脸,雌雄莫辩,让人沉迷。
章栖悦一眼认定那就是他,失了最假的伪装,他依然故我的坐在那里,没有祈求、没有不安,或许还没有后悔,不觉的卑鄙不认为无耻!
章栖悦的恨一瞬间冲上四肢百骸,恨不得撕裂他,让他尝尝求而不得!美梦坍塌的感觉!
章栖悦一步一步走过,步伐坚定有力,每踏进一步便心冷一分,双目盯着他,如吐信的赤练,炫舞它的冷血毒辣。
玄天机看着她,目光猛然一缩,有些惊讶她的仇恨,但又瞬间如常。
章栖悦抓住冰冷的铁栏,目光如爬出地狱的恶鬼,睁着阴森森的眼睛盯着玄天机,仿佛他是一道人精,吃了便能长生:“我的肚dou!你把那该死的东西给了谁!”
九炎落眼睛一暗。
玄天机顿惊,没想到章栖悦能问出来!他已经知道皇上的打算,在柳暗花明的大好前途里,她竟然当着九炎落问如此大煞风景的事,太子以后怎么怜惜于她!她不想活了!
章栖悦伸出手准确的抓住玄天机的衣襟,好像赤红的指甲能无限延长,直接剥开他的心,挖出来、搜搜魂!
玄天机顿觉头皮发麻,觉得眼前根本不是那个因为被欺辱会哭泣的小姑娘,完全是一个魔鬼,还是会发疯的血淋淋的魔鬼。
“还给我!还给我!”章栖悦终于察觉到自己办了件很傻的事,她竟然没有拿着刀进去剁了他的爪子。
回过神来,章栖悦不管不顾的抽了把刀,推开牢门冲了进去。
九炎落紧跟其后,唯恐玄天机敢伤悦儿一分。
玄天机唯一能威胁章栖悦的最后底牌荡然无存,想私下讲条件的保命符破裂,他几乎立即招出那东西的下落,几乎解释般对蛇蝎美人身后黝黑如洞的男子道:“殿下,属下是怕她乱来才握了把柄,只是把柄,非常小心捡来的。”
章栖悦阴测测的一笑:“不是,你伸手抢的……”
九炎落更觉自己像个小丑,解释的这么清楚,说的这么明白,章栖悦只想说一句话,她不进宫,如此chiluoluo的蔑视着他精心布局,让他成为笑话。
九炎落骤然看向玄天机,眼里阴风阵阵,如血如魔!
玄天机猛然后退一步:“殿……殿下……”
九炎落强硬的拉着章栖悦退出来,铁门落锁,推着栖悦道:“去,把桌上的那盏油灯转一下。”
章栖悦闻言眼里的不快瞬间散去,几乎是兴奋的跑过去,转动那盏看似毫无特色的油灯。
九炎落最擅长什么——酷刑!
章栖悦心都要跳出来一般,带着绝对的恨,眼睛赤红的瞪着,险些让她失去一切的男人!去死!生不如死!
油灯转动。
铁牢内的一面墙轰然打开,里面冲出上百位衣衫luo露,赤条冲动的男人,他们看到玄天机的那一刻,仿佛蚀骨之虫看到了美味,露出贪婪、火热、激荡的本欲。
九炎落几乎瞬间掩住章栖悦的眼睛,身体距离她那么近,近的仿佛能嗅到属于她的香气。
章栖悦扒下九炎落的手,看着玄天机惊恐、隐忍、含恨的眼。
玄天机怕吗,谈不上只是觉得恶心,一只只手剥开他衣服的时候,呕吐瞬间开始。他要不停的告诫自己这是后果,是后果。才没有把仇恨的目光对上章栖悦!
那些或健壮、或苍老、或肮脏、或迫不及待的人丝毫不把那点脏污看在眼里,相比美味的食物,冲散不去的火热,玄天机就如天山雪莲,调动着他们的神经,引得他们疯狂。
衣衫瞬间撕裂,玄天机的身材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好,此刻玄天机是能反击的,但是他没有,他平静的看眼九炎落,然后垂眸,然后认命!
撕裂的痛,让玄天机一手劈碎了身上的男人。
九炎落的眼睛顿时幽深的眯起,隐隐有风雨欲来的风暴,
玄天机再次扬起的手垂下,任第二个冲上来的肆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仅仅扣着手下的泥土,忍着这股钻心的疼。
不一会冲上的人越来越多,他连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眼里的光彩散去,再也不是能随意说出任凭处置的他,可仔细看,他眼底最深处的平静依然镇守本心,强大的不把外物看在心里,仿佛这里所有都是跳梁小丑,他还是他!
在肮脏、绝决中绽放的雪莲,孤傲、清高、阴狠!
章栖悦心里一颤,那些画面让她想吐,她踉跄的后退一步,几乎瞬间抓住九炎落的手:“放了他吧。”够了!他也无非是想轩辕佳这样,他现在也尝到了……放了他吧……
九炎落摇头,声音冰冷,目光轻柔:“这只是刚开始,悦姐姐,在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要半途而废,否则耗不完一个人的傲气,最后倒霉的是你,要对付他,普通的办法不行,击溃他本心的清高、超然才是王道。”
九炎落近乎安抚的揽住章栖悦的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声音倾柔如情人喃喃:“不忍的话别看了。”说着把明显受了刺激的章栖悦抱在胸口,眼里狂风暴雨。
竟然敢动他的悦姐姐!怎么能不让他知道,比死更难受的方式数不胜数,曾经承担过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玄天机意识清明、武功皆在,可,这样的他,几乎是全盛时的他,除了躺着被人当成玩具,毫无建树。
九炎落在摧毁玄天机所有自信,包括玄天机最后那点心机算尽的傲慢!
章栖悦突然挣脱九炎落的怀抱,转身向上面跑去:“够了!够了!他加注在我身上的,我讨回了!”她宁愿一刀杀了他,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苍白,好像让她看到了那天的她们,不明所以的共鸣,让章栖悦胆怯。
但并不后悔,扯平了!
章栖悦跑了。
九炎落让属下跟上,自己没动,只是再次转动油灯,那些刚才还水深火热的人如发疯般向墙外跑去,几乎瞬间散个干净。
玄天机一把擦干嘴角的痕迹,冷嘲热讽看着只剩九炎落的暗室,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她粉嫩柔亮的肌肤和若有似无的香气,长长的睫毛眨过他的唇瓣,尽管带着恨也那么撩人!
妇人之仁!
如果章栖悦在,应该说是:公平相待!
九炎落踩着满地污浊走进去,空气中弥漫着yin糜的味道。
玄天机无动于衷,身体也不盖一下,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可以蔽体的东西,衣服早已经碎了,那些人恨不得把衣服也吞下去才好。
九炎落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手,他碰她了呢?哪只手碰的?
九炎落蹲下身,贪婪的看着玄天机的手,可惜没有残存到任何她的气息。
玄天机看着九炎落失望的表情,心里不禁想大笑,章栖悦啊章栖悦,你放弃了不要紧,这有一个刚刚开始恨上我的魔鬼,比你道行更深,如果他在他的折褥下活了,你是不是能消除点,你那还没破shen的怨念!
九炎落看了很久,失望的退出去,踩在出铁门后第一个暗格时,脚步略重,突然牢内的地面裂开,玄天机掉了下去,下面是热浪滔天的地府和一桶桶咸死人的热水。
“不急,慢慢来。”还有玄天机的亲妹妹没有登场,那小姑娘一团一团的,亏玄天机瞒的结实,不过,都可以用用:“你说是不是玄天机!”
九炎落眼里翻滚着喋血的浪花,血液里微微的兴奋跃跃欲试,他强制压下这种感觉,走出牢房,他该吃药了。
这里的一切自有人接管。
他不急,一点也不,包括他可人的悦姐姐,那位只想着跟瑞枫叶情意绵绵的心尖人,让他心疼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惶恐不安的源头。
进之则怯,远之则恨,轻易扰乱他的心弦,让他自我矛盾,自我不安。
她却只会讨好瑞枫叶的悦姐姐,以前……
以前悦姐姐不是这样,以前悦姐姐眼里只有她,眉眼笑笑的,好像想把全世界所有的关爱都给他,眼里只有他。他那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可以无理取闹、随意撒娇,可是他不敢,他怕她眼里的包容散去。
那时候,他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姑娘,梦里也没有,所以他小心的藏起来,找个珍之重之的地方放好,只愿对得起那人眼里的欣赏,只愿配得上她的风华。
可转眼,他美好的幻想都是幻想,她的眼里有了另外的男人,比他更甚,比他更能讨她喜欢!所以,她轻易舍弃自己,迫不及待的跑远,扔下他自己在原地!像个傻子!
九炎落极力平复下心神,他知道自己又心魔了!
走出地牢。
章栖悦脸色苍白的靠在高大的绿叶树下,火红碧绿相映成景,莫名的抚平了九炎落刚刚躁动的嗜血心里,一瞬间又有了清明爽朗的天空。
可,再也没有当年的勇气,冲过去喊悦姐姐,围着她肆意言谈,他现在很怕,怕走的再高,她眼里也没有他。
章栖悦看到他出来,脸上的苍白散去,九炎落出手一贯狠,何况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她也不装什么善男信女,是玄天机活该,刚才不过首次看到那么有冲击的画面,一时适应不了。
“那件东西……”章栖悦上前一步,跟上九炎落,她几乎窃喜的想,如果九炎落拿到了,是不是证明一切都能回到原点,她还可以嫁给瑞枫叶,可以欺负他一辈子?
章栖悦眼里闪烁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只要九炎落出手,只要九炎落看在曾经的面子上为她护航。她觉得嫁给瑞枫叶就不难了。
章栖悦迫切的看着九炎落,仿佛他是万能的浮木,只要点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九炎落垂下头,不去看他朝思暮想的人,她眼里的光太过刺眼:“已经派人去了,放心,玄天机不会自毁机会。”
章栖悦当然相信,相信九炎落有办法让玄天机永远闭嘴,且再也不敢出幺蛾子,这种自信来自她潜意识里的信服,这个男人就算不爱了,也值得人跪在脚下喊声万岁。
章栖悦笑了,几天来首次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如释重负、赞叹不已,甚至还有了小心思调侃,原来他这时候已经这么厉害,难怪始终傲慢,冷着脸宠幸所有女人,一不留神就像得罪了他一样。
九炎落看她一眼,声音不自觉的放轻:“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当年的十三长大了了,厉害,悦姐姐甘拜下风。”
九炎落想问,有瑞枫叶厉害吗?或者既然厉害,你怎么不喜欢我,是嫌以前我不干净还是看不起我曾对你摇尾乞怜!
如果有来生,他就是饿死,也不被她盅惑!
九炎落收住所有想法,灵台清明的看着她:“悦姐姐尽管放心,玄天机这里有我,父皇哪里我来想办法,还别说,对我来说娶谁都好说,如果是悦姐姐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九炎落挠挠头,语气温柔,像小时候的样子。
“但,最近战事正乱,你和瑞世子的婚事,不知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章栖悦赶紧摇头:“这个不急。”她已感恩戴德,等战事平息,一切再开始,九炎落承诺的事,她是一百个放心。
美好,重新回到眼前,章栖悦心里十分开心,放松的心情重新挂在脸上,感恩她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于是也不禁亲近九炎落一二:“谢谢啊,权小姐也很不错,姐祝你们百年好合!”
九炎落笑,淡淡的:“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章栖悦赶紧拒绝,临走还是悄悄的凑到九炎落身边压低声音问:“你真能帮我解决好。”
九炎落随着她的靠近,心砰砰跳着,听到她的话,纵然冷了心思,但依然笑着道:“为悦姐姐效犬庐劳。”
章栖悦眼睛顿时闪亮,如清晨的第一缕眼光,不起眼但柔化万物:“不敢,不敢。”她决定原谅他把她扔冷宫的罪行,仇恨什么的多伤身:“我走了。”
然后眼睛一转,轻轻福身:“太子万福,臣女告辞。”
九炎落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含笑的看她跟着宫女太监离开,成全!他从来不认为正对,珍贵的人、事只有放在自己身边他亲自守护才能放心!
下次,下次,他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就如你现在骗了我,我要装无知一样,如果你真非完璧,提起瑞枫叶,你能笑的出来!
悦姐姐,十三真的令你讨厌到自毁清誉的地步。
可,怎么办呢?即便那样,他还是想把她抓住,哪怕明知会令她厌恶。
------题外话------
哪里虐了?我看哪里都无线hp,一定是,脚踩九炎落、玩定瑞枫叶的无耻节奏,怎么会虐呢?
天啊,老娘何曾虐过女主?
不要多想了,一v什么的不见鬼也见神了,女主定不是善男信女!
羞涩的曰:772,加50二更如何?再次羞涩中。
111赵府
章臣盛目前无家可归,去客栈安顿妾室们,一掏袖子,竟发现身无分文。
章臣盛顿时咬牙切齿,他现在跟赵玉言索要也不会有好下场,赵玉言会无情的翻出他的俸禄,然后跟他清算近二十年的花销。
臃肿富态的掌柜亲自迎出来接,笑如弥勒般慈祥:“左相大人,您是要住店还是吃饭?”章府的事瞬间闹的满城风雨,他扫也不扫左相后面长长的队伍,虽然他心中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火,可更想知道,左相身上的财产够不够他在这里安顿?
若是这位大人来一句赊账,他恐怕就要赔出一笔大财。
章臣盛扫眼掌柜手边的算盘,油光滑亮,随时准备结账的样子。
章臣盛压下赵玉言把他扫地出门的窘态,察觉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直接道:“雅间,吃饭。”他现在断不能再带着她们乱走,单是周围好奇的目光就让他烦躁。
掌柜的闻言依然笑眯眯的并没有往日见到他,迫不及待的谄媚,但态度依然和善:“请问左相大人开几间雅房?”掌柜的说完,还是不看左相身后的人们。
章臣盛见这么一会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好事者扒着一楼的窗户往里探。
章臣盛毫不客气的怒道:“你不会看吗!”
掌柜的‘恍然大悟’立即道:“小二,伺候着,开十间雅间。”
章臣盛闻言上楼的脚险些一个踉跄,十间?有那么多人?百家客栈,雅间门一开就是十两银子,不管消费与否,这么一会儿就一百两!
章臣盛向后看一眼,顿时面色难看,他从未发现他竟然有这么多妾室,每个妾室都带着年龄不一的孩子,加起来近七十人,这还不算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章臣盛忍下窘迫,只能先安顿这些妇孺,至于住店,看来是不可能了,他要找人找个房子,先安顿她们。
进了雅间,章臣盛没银子,目光自然就放在众房刚拿了银子的妾室身上。
他率先看向家中是富商的三姨娘,人不负当年貌美,平日性格柔顺,没什么出挑但也不犯错,她的陪嫁不下万两,出府时,他看到她一子未留的带了出来。
于是章臣盛低头,在她耳侧道:“苏儿,为夫没带银子,可否……”
苏氏抬起头,端庄秀丽的抚摸着一双女儿的头,神态似水,不温不火:“老爷,我把银子退给大姐了,您知道,两孩子到了说亲的年纪,我求着大姐给两孩子说个好人家。”
苏氏声音柔柔的,标准的妾室姿态,一双女儿,大的十岁,小的九岁,可见也受宠过一段时间。
她不见悲伤潦倒,只是安抚着一双女儿,其它的似乎不能动摇她什么,声音却不大不小的让在座的姐妹都听见。
众人不禁慌了神,那可是她们的嫁妆,拿出来就是肉包子打狗!
再看向苏氏的目光变的扼腕,她真是好计算,就说万两银子说扔就扔,原来是买了个大巧,谁人不知她大女儿由夫人保媒说了江南不错的人家,虽然不是嫡出,但有秀才之名,说不定将来就是解元的丈母娘。
她们呢?她们的孩子还没着落,以后离了章府,是否要打点、是否要给孩子们留后路,哪个不需要银子,让她们现在拿出来,将来呢?谁管她们死活,谁记今天的情分。
所有姨娘都退缩。
钱少的小肚鸡肠的撒娇不给。
钱多的大多是老一辈妾室,看的更深、知道的更多,说话都文文气气的告诉老爷,钱财是给孩子留的?有的已经打点了下人,让他们多看管自己的屋子。
总之说的滴水不漏,最后还‘大度、割肉’般奉送了十两银子。
章臣盛一圈下来,一共筹集了三百两银子,还不够付这十间雅室的饭钱!
章臣盛顿时火冒三丈,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在敷衍他,平日一个个娇柔可人,这时候竟然没有一个出头,他平日给他们的赏赐还少吗?
却忘了那些赏赐都是府里出的,她们一件都没带出来。
揣着三百两银子,章臣盛的目光落在了章栖影的琴上,据说这是一把好琴,价值不菲。
章栖影见状顿时紧紧抱住了琴身,这是师父送给她的,万万不能……
章臣盛心一横道:“影儿,我们只是当了,等爹有了钱一定给你赎回来!”
苏氏为女儿夹着菜,柔和的为小女儿擦嘴,好似周围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
章栖影可怜兮兮的嘟着嘴,为了父亲,把怀里的琴交了出去。
父亲抱着琴走时,她趴在桌子上哭了。
安慰的声音响起,却不能平复她心里的委屈,那是师父给她的,如果没有琴,她怎么上课。
章臣盛在傍晚时,租到了一个较大的院落,价钱高的离谱,押金就得给一年,瞬间又花光了他身上的积蓄。
燕京的房价不低,如果想买位置好又宽敞的至少百八十万两,就算是租住也是天文数字。
次一等的是富人区,这个便宜,章臣盛就是玄在了富人区的角落里,从权贵区降下来,再华丽的富人区,在地位和治安上都次了一等。
院子很大,但也空旷。
住进去的姨娘们,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认为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等夫人消了气她们自然就可以回去!
可瞬间,娇生惯养的她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身边没了使唤的丫头、没有锦被貂裘、没了燕窝人参、甚至连现成的热水都没有。
仆人呢?衣服可以先将就、睡的床可以先将就,可没有仆人谁烧火、谁做饭、谁为她们端茶倒水!?
顿时是非蜂蛹而至,所有姨娘带着哭闹的孩子聚在大厅里,不喜说话的人沉默抗议、叽叽喳喳的人哭闹非常。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已经用手帕在抹眼角泪水。
“就是,老爷,您倒是想个办法,孩子们总是哭,众位小姐妹也没多少带孩子的经验,这可怎么办?”
“老爷,臣妾们可以忍,可孩子们怎么忍,不如先去买些仆人,先把火烧起来。”
大厅里顿时乱成一片,谁家的孩子抢了谁家的玩具,孩子们的争吵上升到妾室间的得理不饶人,有的说掉了一只耳环,正嚷着谁可曾看见;
还有烦躁的声讨声、叹息声,一个个如放大了几倍的苍蝇,乱哄哄一片。
章臣盛从未觉得他后院如花美眷如此烦人,平日娇滴滴、默不做声、掩嘴浅笑的安逸荡然无存,吵得他非常头疼,他身边也没有人伺候,怎么没人看见。
仆人?仆人不需要银子,吃的用的不需要银子?章臣盛发现除了俸禄他竟然没有一点收益。
章臣盛都想骂自己一声窝囊,他竟然没有收益?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私产?
夜幕降下,秋蝉在暗丛中鸣叫,赵府内难得的清净,没了那么些人,丫鬟长仆们顿时轻松不少。
赵玉言已经吩咐楚嚒嚒、宋嚒嚒等清算伺候众姨娘的丫头,给她们赎身契送回去,或者卖掉。
章栖悦早已经回来,事情的经过跟母亲说了。
赵玉言只是对女儿赞美十三的几句没有吭声,其他的均表现了不屑。
章栖悦陪着母亲在灯下算账,不禁好奇的问:“爹手下真的没有私产?”
赵玉言映着烛火瞥她一眼:“当然没有,你娘像是蠢得会放财权的人吗?”什么该握在手里,什么不该握到手里她能不知道?章臣盛曾经转移财产时她让大哥找人打了他一顿,以后他就再没肖想过。
赵玉言的手噼里啪啦的在算盘上动着,虽然不快,但是声音清脆好听:“娘告诉你,以心放宽点,银子看紧,至少你讨厌他的时候,可以让他很凄惨为宗旨。”她觉得女儿嫁给个不咋滴男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家里女人当家。
章栖悦不禁为父亲堪忧,莫非父亲是她嫁人,栖影进宫后才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红烛在门口听完丫头汇报,疾步而入:“夫人、小姐,瑞世子又在门外等了。”
章栖悦喝茶的手一顿,埋进茶杯里的脸显出一丝红晕,她认真的盯着茶杯上漂浮的茶叶,似乎想数清上面飘了几根。
赵玉言狐疑的看眼女儿:“你干嘛?脸都进杯子里去了?”
章栖悦急忙抬头,顿时脸红一片,那天……那天她以为走投无路才……这,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他!
他会怎么想她?水性杨花、不自尊自爱?
他敢!
章栖悦又立即羞怯的垂下头揪手帕上的丝线,枫叶不会介意她在车上的主动吧?
章栖悦想到那天自己的行为,无理取闹和枫叶情动的样子,头垂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赵玉言放下账本,看眼怪异的女儿:“风寒了?脸红什么?你不是说事情九炎落已经处理好了,刚才还念叨着王妃会不会休了你,现在枫叶来了,怎么不去看看?”
章栖悦不敢,她羞涩,前两天的勇气好似不小心蹦上岸的鱼,被晒了两天,脱了鲜亮的皮,不敢嚣张了。
“我说你这孩子到底去不去?让人这么等有意思是不是,信不信,娘明天就让你们拜堂成亲,省的夜长梦多。”
章栖悦猛地蹦起来,脸色更红:“我出去看看。”
“去吧,别让他傻等着,那孩子比你有良心,别不知道珍惜,天天乱发脾气。”
章栖悦不停点头,急忙羞愧的出了房间。
瑞枫叶在外面,她却迟迟不愿移步了,红晕从发根延伸到脚趾,几乎迈不动步子。
婉婷奇怪的跟在小姐身后,印象中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如此像位闺秀。
弄巧不明所以的跟着,不时与婉婷互看一眼,无奈苦笑。
章栖悦磨蹭了半天,到底舍不得瑞枫叶在外面站的久了,悄悄打开大门拘谨的探出头。
瑞枫叶神情颓废,仿佛背负重压生存的无力老者,散发着死寂的绝望,他……他没有为悦儿找到玄天机,皇上却先一步动了,以此和栖悦讲条件,他有什么理由不让她报仇。
她那样性格那么要强,但……悦儿是他了,怎么能再入皇室,如果真那样,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九炎落他们如何能放过她。
——吱呀——
瑞枫叶看过去,顿时狂喜,冲过去一把拉过章栖悦抱进怀里,迫不及待的道:“悦儿,悦儿,你听我说,现在我虽然也许没办法完成你的愿望,但我想过了,我宁愿陪你生死也不要你答应皇上,如果你怕连累忠王府,我就踢开忠王府,跟着你入赘章家。
你先别说我没出息,你想想你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我谁还会要你,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章栖悦眼里的感动还没有化开就被无限尴尬、羞愤取代,哪壶不开提哪壶!
章栖悦娇嗔的想捶他,吃定我非跟你是不是!还入赘,看上我娘的财产了吧。
嘴角却微微扬起,心里无限幽怨的数落着瑞枫叶。
“悦儿,你听到了吗?或许我不是大周朝能让你呼风唤雨的人,但绝对是最爱你的……”
章栖悦眼眉一挑,找事的道:“爱可以当饭吃吗?我要呼风唤雨。”
瑞枫叶闻言立即急了:“不是,不是,你不能这样,你入宫多危……”瑞枫叶一怔,悦儿的口气不对啊?太熟悉栖悦一颦一笑的他松开手,看向章栖悦。
月色下她像晕在大海里的幽光,晃晃悠悠的晃晕了他的神经,愣了很久,继而是天大的狂喜。
瞬间把她抱起来,忘情的旋转,笑容如璀璨珍惜:“你没有选择他们!太好了你没有选择他们!”
章栖悦惊慌不已:“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尴尬死了,前面有侍卫后面有丫头看着呢?多难为情。
章栖悦这么想着,不禁把发丝拨到耳后,故意仰着头看天上的月亮。
瑞枫叶不禁也有些尴尬,往昔定能是浓情蜜意的时间,因为两人之间突破过的关系,有些不自然的亲切尴尬。
瑞枫叶觉得自己是男人,不该让悦儿这么羞怯,何况,他不后悔。
瑞枫叶认真的执起她的手:“给我讲讲,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章栖悦低着头,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这些天来,第一次觉得安心,声音静静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包括自己小肚鸡肠,对丰润的腹诽。
瑞枫叶眼里的波澜一闪而逝,悦儿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剩下的他来填平:“我们悦儿真是想的开。”这份豁达,让人又爱又恨。
至少此刻他很庆幸,栖悦没钻牛角尖。
夜风吹起,瑞枫叶伸出手帮她抚过耳畔的头发,看着她仿若粉玉般的耳唇在月光下的色泽,不禁心神迷失,想起了那天,他的失控的厮磨。鬼使神差的,瑞枫叶抚上她的耳唇……
突然后面传来冷哼。
章栖阳和章栖木回来了。
章栖阳见瑞枫叶和章栖悦又走到一起,不禁佩服章栖悦的厚脸皮,这么快就动手动脚,活活把严谨的瑞世子带坏。
章栖阳恭敬的对瑞枫叶见礼。
章栖木恭手。
然后两人仿佛不想再看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想绕过两人回去。
突然,侍卫的长枪横来,禁止两人再上前一步。
章栖木顿时大怒:“放肆!谁给了你雄心豹子胆敢挡本少爷的路!不想活了!”
管家闻言,悄悄从侧门钻出来,惊见大小姐和大姑爷在,立即先见了礼,擦擦汗,才仰首挺胸的走到昔日两位地位颇重的少爷面前道:“嚷什么嚷什么,章府的少爷来我们赵府做什么?快走,快走。”
“什么赵府?常管家,你看好我们是谁,莫非也要欺主不成,目光短浅。”章栖木冷哼。
常管家指着大门上的牌匾,不客气的道:“看好了,上面的字迹是什么,难道两位还没听说,我们赵夫人休夫了!户部临下衙,文书都送来了——和离,从此章府、赵府,桥归桥、路归路。”
一直不吭声的章栖阳突然看向章栖悦。
章栖悦坦然的点点头,如看陌生一般:“恩,今天中午的事,这座府邸是我娘的陪嫁,家里的仆人多是我舅舅从国公府送来,所以没什么纠纷,章左相带着众姨娘离开了,你可以去打听下他们的住处,应该很容易探听到。”
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闹那么大动静,会没听说?
章栖阳真没听说,他在国子监、栖木在兵营,都是晚上才散客,怎么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章栖木觉的太荒谬了,这里是他家,堂堂左相府,怎么说改成赵府就改成赵府?!
------题外话------
【第一件事【鸟抖毛暴躁中:我都没下笔,当时就想,此招一出,绝对有人心疼玄某人,果然如此。唉,你们要知道他咎由自取,他以前把轩辕佳害的人不人鬼不鬼,女生就是心软啊。
【第二件事】感谢蔡的100颗钻石!
【第三件事】另外,大喜讯,大喜讯,825,如果本鸟明天发现涨两百六十张票票。
鸟就写到栖悦大婚!大婚啊有没有!
跟谁?
一脚踹飞!
不准问!
如果不够呢!
不够就随便抓个男人大婚!看谁还敢违逆我!哈哈仰天长啸无限疯癫中。
112章府
章栖悦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好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骂下人,怎么就养出了白眼狼,最后要吞并母亲的家产,是我们给的不够,还是你要求的太多。
章栖悦一直认为,上辈子是自己做了人神共愤的事,让纪氏子女恨她入骨,这一世自认躲得勤快,母亲又是不屑亏待人的个性,他们哪来那么多恨。
觉的出身不如人?觉得受了委屈?觉得她们给的不够?
还真是恨着千千万,理由都充分。
那她现在也很充分的不喜欢他们,很充分的蔑视他们,不亲自动手是更加不屑,这些人不构成她最后落魄的主因,自然,这些人也不值得她费心思,否则还是涨了他们的威风,更觉得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了正房虐待,正义反击!
章栖悦看向印象中的章栖阳,平静的道:“章少爷,不好意思,我娘和章左相确实办了和离,文书已经下达,不信的话你明日可以去户部查文案,这座府邸是我姥爷当年送给我娘的,不是章左相的私产,这点上没有纠纷,所以请章少爷理解,我们真的不能请您进去。”
温柔吧,态度好吧,语气没有冷嘲热讽吧,对他们温柔可亲吧。
如果他们非把此理解成蔑视,那得是多脆弱的小心思,真让人伤怀呢?
章栖悦温柔的看着他们,仿佛刚没有了众多哥哥弟弟的小女孩,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不舍。
章栖阳见状,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恨意丛生,又是这样施舍的姿态,好似他们是乞丐,随意被这些人拨弄鼓掌之间。
章栖木顿时看向大哥,不禁焦急的瞪向章栖悦,叫道:“说让我们走就走!怎么可能!我的东西呢!我哥的砚台和衣物呢,你们知不知道我哥平时的画作字迹多值钱,这些东西都运出来了吗?
说不让我们进就不让我们进!你们是不是想贪了那些东西!”
章栖悦看着章栖木霸气、稚嫩、喷火的眼,惊讶的小嘴长成O型,最后非常非常的肯定,果然白眼球一只。
“那些……笔……砚……好似是……我娘……的……银子……买的吧。”章栖悦的停顿很‘无辜’,无辜的眨呀眨的看着她们。
这次章栖悦承认目光里首次对他们有嘲讽,赤白白的嘲讽!怎么了!还想反击不成!
章栖木顿时哑口,但他说不出哪里不妥,只是觉得章栖悦胡搅蛮缠,那是他哥的,他哥的。
章栖木哑了半天,小脸涨的通红后,憋出一句:“那些字总是我哥的!”
章栖悦闻言眼里的最后一丝温和退去,依照他们的所想的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目光冷淡,如看蝼蚁,轻蔑异常:
“不说我还忘记了,劳烦章大少爷想想办法,把我娘买的笔墨纸砚恢复到无字的样子,否则我可要去衙门告众位在我家东西上乱写乱画,到时候,我怕两位少爷——赔——不起!”
“你——你——”章栖木指着章栖悦,从不知道她除了发呆、勾男人还伶牙俐齿!“你这个——”
章栖阳急忙拽住小弟,面部冷硬,目光沉静:“别说了,我们走。”
两人抬步,章栖木走了一段突然回头对牵着马车的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几位小厮不动,其中章栖阳的小厮含笑的恭手:“两位少爷,奴才实在抱歉,奴才是赵府的奴才,恕以后不能再伺候少爷,奴才在此恭祝少爷福寿永康、独占鳌头。”
其余四位小厮两位车夫见状,立即有样学样,跪下请罪:“恭祝两位少爷福寿永康、独占鳌头,奴才们就此别过!”
章栖木破口大骂。
章栖阳只是沉闷,看了地上跪的人一眼,拉着章栖木就走。
章栖木从小到大哪收过这样的委屈,便被大哥拉着走,便大喊大叫:
“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东西!平时本少爷怎么待你们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竟然背主!你们这些白眼狼,瞎了本少爷的心!小心遭——!”
突然巡逻的侍卫经过:“禁止喧哗。”
章栖木立即闭了嘴。
章栖阳赔了不是,侍卫才不再追求他们的过失,远远走开。
恭敬的跪在地上的仆人们看着原主子离开,无奈的叹口气。
哪跟哪啊,怎么就背主了,给他们工钱一直是夫人,买他们的也是夫人,以前对两位少爷伺候的也算尽心,跟着他们也谋划一些不好的事。
可,那是看在他们有机会站住脚谋取赵府利益,现在夫人把他们赶出去了,跟左相都和离了,还有什么利益可言,还争什么东西。
他们可比这些少爷、小姐看到更明白,章老爷可没有值得他们效力的地方,而这些庶少爷、庶小姐虽然有本事,可也要靠老爷、夫人庇护才会有好结果。
如今没有了,就算再有才学,也顶天是个县令。还是很多年后,才可能积累业绩到的位置。
中间说不定吃多少苦、做多少重活,如果他们是两位少爷买的自然无话可说,可又不是他们买的,就别怪他们责良木而栖。
常管家对他们的行为没说什么,他们又不是第一批不跟原主子走的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府。”
众人急忙爬起来,平时高涨的气焰此刻都蔫了下去,急忙跟在常管家身后,乖乖进府。
章栖悦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目光流转毫无同情,还夹了些冷意,一回头正好对上瑞枫叶的目光。
顿时羞怯的、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急忙违心解释:“我……我……不是……好吧,我就是觉得他们活该。”说完垂下头玩着一侧的荷包,穗子不好看。
瑞枫叶宠溺的笑了,笑声在空深幽静的大道上响起,腻的温软人心,他点点章栖悦的脑袋,笑怒:“想什么呢?我要是你就直接让刚才的侍卫以喧哗罪抓进监牢里坐两天。”
章栖悦抬起头,眼里的神采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可对上瑞枫叶,立即羞红脸的垂下头,娇嗔句:“人家心地善良嘛?”
瑞枫叶闻言顿时心情大好,阴霾了几日的神情顿时舒展,如珍贵的宝物回归,通身舒畅,急忙附和:“是,是,我们悦儿最善良。”
章栖悦被说的面色通红,一转身溜进门里:“不理你了,赶紧回去吧,身上臭死了。”嘴角却带着笑意跑开,心里却与脚步背驰,她只是怕面对他尴尬。
瑞枫叶嘴角带着笑,看着她走进去后,笑意慢慢的收敛,眼里闪过坚定,悦儿能做的已经做了,下面就看他了。
瑞枫叶转身,属于他和皇权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章栖阳这辈子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屈辱,被管家拒之门外、被侍卫训斥、承受着好事者的目光问章左相一行人的行踪。
最后抵达那明显狭窄、普通的院落,看着乱成一团的家里,心里怒到极点。
章栖影眼尖的看到哥哥们,如抓到浮木的浮萍,急忙向他们靠去,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没有家了……爹没钱请仆人,不能去接你们,还好你们找到了,哥……”说着,琴的委屈、还没有洗涑休息的疲惫倾巢而来,让她靠在大哥身上低泣。
章栖阳一手安抚妹妹,一手紧握,只是请不起仆人,所以让他打听了半座权贵区,才找到这里!
章栖阳的脸色更加沉闷,望着一屋子的人,恨意交织。
静了好一会,他才道:“走,大哥陪你们去睡觉。”这里争论不出结果,谁也不想出银子,却想请仆人,爹又没有钱,不是做梦是不是。
与其争论那些,不如养精蓄锐,明日想办法跟赵玉言闹,他就不信赵玉言不要名声敢彻底撕破脸,她儿子还没有说下媳妇,她女儿还没有嫁出去,赵玉言最后会一定会妥协,那纸和离书只能作废!
木床很硬,隔得背痛,章栖阳把衣服垫在妹妹身下也没起什么用处,反而冷了自己,不停打颤,为了不风寒,无奈的在妹妹劝阻下又把衣服穿回身上。
兄妹三人聚在一起取暖,从未觉得夜这样冷这样冰。
不一会,章栖影咽口吐沫,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哥哥,我饿。”中午吃剩下还没有带走的饭食在她脑海中不断的放大,平日挑食不吃的东西,此刻想来也没那么不可下咽:“哥哥……我饿……”
章栖阳想起小妹没吃饭,看了没心没肺已经快睡着的栖木一眼,想了想,一咬牙,把他推醒:“走,去厨房给小妹找吃的。”
君子远庖厨,显然他们从小做的非常到位。
厨房里空空如也,连生火的柴都没有,两兄弟望着比他们都干净的小厨房愣了。
平日在家里,就算不是饭店,各大灶台也温着吃的,防止有人饿,随时传饭,原来厨房不是天生就有饭吃,而是要有人做?
三兄妹傻眼了,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做饭,单是没有饭可做就让他们看清了现在的处境。
章栖阳摸摸腰间的玉佩,再看看饿了的妹妹,心一横:“走,哥哥带你出去吃。”
小院的客厅里,照旧乱成一片,没饭吃的孩子们开始嗷嗷大哭,加上女人的幼哄、抱怨声更是如七八百只鸡在一起鸣叫,闹的章臣盛更加烦躁。
被吵了一天的他,看着下面的情景,心里也生了股怨气,国公府了不起吗?那年的状元是他凭真才实学考到的,没了赵玉言他还有仕途,真以为他离不开赵府吗!
章臣盛此刻无不鄙视的想,他就不想再跟国公府趋于婉舌,一直觉得时机未到而已,尽然她先开了口,就别管他不给她留后悔的余地!
章臣盛看眼下面乱成一团的女人,突然道:“都闭嘴!”
女人片刻的安静,但孩子们的哭声依旧高亢,让他被挑战的威严显得可笑。
章臣盛脸色难看,随手一指苏氏:“你!以后你就是家里的主母,管好这些人!”
苏氏哄孩子的动作一怔,不等有人反对,她温和的道:“多谢老爷看中,是妾身的福气,可,妾身老迈,又少与众位妹妹接触,还有孩子要照顾,小七又总是生病,恐怕没有心力。”
章臣盛立即冷了脸,拒绝?章臣盛看了苏氏好一会,又觉得不像,苏氏大概真如她所说,商贾出身,当不得大台面。
不禁为自己刚才随手一指后悔,也幸亏她没有答应,他左相大人的正牌夫人怎么能是商贾出身。
章臣盛的目光不禁下移。
刚才还喧闹的女人群体,此刻不知为什么异常安静,有跃跃欲试的、有对章臣盛暗送秋波的、有波澜不惊的、有单纯等结果的、也有不服气的。
最后章臣盛点了四姨娘,父亲是七品官员,远在大周贫瘠之地认知,但总算还是个小官,等三年一度的考核时他托托人手,也许能从那小地方出来,点到富庶之地,也算是件好事。
“就你了。”
四姨娘袁氏之静了一下,看了身旁始终不哭不闹的儿子一眼,便躬身应下。
苏氏看了她一眼,惊愕一闪而逝,便又低下头安抚女儿。
袁氏无奈的想冲姐姐笑,见姐姐已经撇开头,便作罢,她就是想博一下,赵夫人是什么脾气,既赶了她们出来,怎么也不会请她们回去。
既然如此,这个正夫人的空缺迟早要填上,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苏姐姐有两个女儿,又有赵夫人庇护的婚事,手里又有银子,想过的好点,打点打点赵夫人,她这辈子就等着享女儿福吧,说不定,那孤儿般的姑爷孝顺,还会把她接过去孝敬。
而她呢?什么都没有,不得不为儿子一搏,她儿子又不比别人的差,平日她悉心教导,更是聪慧,差的只是出身而已,她现在给儿子补上,将来就能有场好姻缘。
袁氏,小巧但已不年轻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苏姐姐就是怪她,她也不能退缩。
苏氏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心疼罢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少了赵姐姐镇着,没了锦衣玉食,以后还不反了天,难为袁妹妹了。
千娇百媚的小妾室们立即不干了,如此好事,千载难逢的机会,左相正夫人的位置,与赵玉言平起平坐的存在,平日赵玉言多威风,吭一声,她们都不敢出气。晨昏定省何等威风。
怎么能便宜了人老珠黄的人,于是,不禁离了不满一周尚在哭闹的孩子,身姿巧妙的对老爷暗送秋:“老爷……”
“闭嘴!”章臣盛现在很烦,没有跟妾室调笑的耐性,平时他捧在手心里的脸,此刻都如一个个讨债的人,等着他来喂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就登族谱,去官府记档,现在所有人交给袁氏处置,谁敢不听话,任凭袁氏发落。”
章臣盛说完,忍耐到了极限,甩袖就走。
下面顿时乱了套。尖酸刻薄的话语没了男人震场顿时向袁氏攻去。
有刻意挑事的、有等着落井下石的、有不安好心的、也有沉默的,二十多位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伴着孩子的哭声,比刚才更甚的响起。
袁氏心里的烦躁不安一闪而逝,看着沉默的儿子,目光陡然变得坚定,她站到高处,一把摔了旁边的椅子,高喝道:“闹什么闹!谁再闹,明日我就跟老爷讨了契约,把谁卖出去!”
张牙舞爪的女人们愣一下,声音小了一些,但语气依然不好听。
平日最得宠的小么,眨着狐媚的眼睛,拖着纤细的指甲,娇艳的斜身站在人群中,自有股娇媚的风韵传来:“既然袁姐姐这么说,妹妹可不敢造次了,万一姐姐一个不高兴把妹妹卖了,妹妹可如何是好。”说完掩嘴一笑,风情万种。
顿时很多年纪小的姨娘,也都学着她,风情万种的嘲笑高位上风华不再的袁氏。
袁氏并不在意,冷着眼看着她们,再漂亮,美的过赵夫人。一帮不是所谓的小蹄子。
“姐姐,您看这么晚了,妾身们吃什么合适,姐姐可千万别嫌弃妹妹们,把妹妹们饿着了,当初赵夫人可把我们一个个照顾的水灵灵的,就是不知袁姐姐有没有那个本事。”
没了赵玉言压着,小妾室们自命不凡的一面通通冒了出来。
袁氏没有理会她,她要解决眼前的情况:
“再闹下去没意思,老人没银子,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孩子们都饿了,众位妹妹在外奔波了一天也累了,仆人现在肯定买不了,我现在有个权宜之计。”
袁氏深吸一口,无形的看苏姐姐一眼,获取了肯定后道:
“我们每人出两贯银子,然后让最大的孩子去买米买面,先把今晚过去,剩下的银两,明日我在找牙婆,买些灶上和院子里的仆人,再给老爷买辆车马、长仆。如果有剩余再均分给众位妹妹,如果众位妹妹明日要买贴身丫头,明日见了牙婆自行出银子购买。”
“凭什么是我们出银子!”
“对啊,对啊,以前都是赵夫人出银子!”
“莫非你想贪墨了老爷的银子不成,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左相会没有银子,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现在还不是正夫人呢,谁知道明日大姐会不会把我们接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下台!”
袁氏懒得跟这帮人辩解,面色冷淡道:“既然大家信不过我,就先出两贯钱,把眼前这一关过了!”
苏氏不等众女反驳,主动掏出两贯钱,道:“我家都是女儿,不能为出去买东西分忧,先带两个孩子下去了。”说着放下钱,带着孩子离开。
有眼见的知道这样闹没意思,没有老爷在,再争也不会出结果,还不如就像袁氏说的,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一切等明天再说,于是也掏了两贯,急忙去后院抢个好卧房。
刚才她们可看见了,后院的房间根本不够一人一间。
陆续有明眼人都出了钱,出去了。
剩下的人继续不情不愿的闹,当发现后院只剩几间房,孩子饿的受不住时,也立即掏了银子向后院奔去,只剩下,没孩子又孤傲、自认聪明有宠的妾室们还在客厅里坐着,‘威严’的与袁氏对峙!
袁氏扫了眼在坐的六个人,平日都是不着她喜欢的,她可不是赵玉言,给不起她们绫罗绸缎供着,恐怕以后更给不起,再说,有的养、有的闲,才有的美、有的男人宠,以后……
袁氏冷哼一声,恐怕什么都没有了,她们还有几日可娇媚的,于是理也不理他们,让儿子带上年龄大的兄弟,出去买米面。
章栖解点点头,揣了钱走了。
袁氏也走了。
一瞬间,大厅里只剩下面面相持,无人安抚的美女,没有人送她们珠宝彰显她们美丽、地位,没有男人为她们声讨欺负了她们的夫人。
空当当的客厅了,没有没有纱幔、没有屏风、没有茶水,除了中间摇曳的随时会灭的烛火,什么都没有。
……
赵玉言现在很惬意,无事一身轻,她早就想把碍眼的章臣盛扔掉,如果不是顾忌儿女和娘,她才懒得跟他生活,一群米虫外加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亏母亲认为有个家就是对女人千般好。
她宁愿被人戳脊梁骨:“红烛,小姐呢?”
“回夫人,小姐回来后换了衣服去国公府了,说是今晚宿在那里不回来。”
赵玉言听到红烛的话,表情僵了一下,脑海里自动闪过娘提着拐杖追打栖悦的样子,不禁从刚躺下的床上起身,掀开杯子道:“更衣,去国公府。”事是她决定、路是她选的,不能让女儿为她求情。
当赶走满院子的人和那个男人后,她觉得一身轻松,从未有过的舒心,这与母亲说的无男不成家、心不安是两种情况,她不后悔赶走了章臣盛,她甚至相信儿子没有章臣盛也能有好姻缘。
她明日就继续给儿子找媳妇,大不了就娶个商贾之后,有什么!
半夜,赵国公府门打开。
不一会,内院一阵鸡飞狗跳,如果不是中间夹杂着轻软的少女音色,说着各种道理,那条看似颤颤巍巍实则结实的拐杖被敲在不孝女背上不可。
那老太太非气出病来不可,但少女软软却掷地有声的话和含笑抚着老人胸口的手,无不自信的光彩言语,让老太太的心一点点放下,最后只不过喝了一碗压惊药,便睡下。
翌日。
秋光破晓,光残光衰,一看便是个阴天。
阴天又如何,太阳照样升起,劳作的人们一样下地,商店依次开门,过了夜生活的人们登了马车,闭目休憩,回家。
一切如旧,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
章栖悦依然是章栖悦,衣着考究,饰品珍贵,一颦一笑都经过修饰了才会出院门,欺辱了玄天机的她出了心口的恶气,现在气血通畅、精神很好,为了让快乐延续,她一早叫了车夫,今晨要去轩辕府。
国公老夫人,追出来,给外孙女配了几位壮士,才依依不舍的把外孙女送走,然后提起拐杖开始满院子追女儿:“你个东西!真是翅膀长硬了!连老娘的话都不听!”
但却只有气势,只有追逐不见落拐。
真正的儿媳妇赵国公夫人便含笑的站在一旁,看着,看着,然后打哈欠,今天天气不好呢?
少顷。
出了门的章栖悦又返回来。
老太太的拐杖立即落地,慈眉善目的看向外孙女,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心里乐呵。
赵玉言狼狈不堪,新梳的发型摇摇欲坠,平日严肃高傲的脸上都是无奈,很想跺跺脚扑过去跟母亲大战,但见到女儿,立即端庄无比的站定,高傲的长着之风,只增不减。
赵国共夫人也收了闲适,走向相公最疼爱的侄女,慈祥的问:“可是忘了带东西?”
章栖悦冲姥姥眨眨眼,才看向母亲道:“娘,国庵寺那位与你无关了也该放出来了。”还等着娘交香火钱不成,说完,跟众人拜拜,又走了。
赵老夫人确定外孙女真走了以后,提起拐杖一回头,愣了!赵玉言那疯丫头呢!哪去了!
国公夫人立即含笑的上前缠住婆婆道:“娘,妹妹说家里有急事先走了,让夫人不用送。”
从她嫁入赵国公府,就知道有个长的漂亮却不靠谱的小姑子,成婚后,是好了些,脾气也收敛了,本以为终于长大了,想不到老了老了,弄出这么一桩事来,实在是……
让人羡慕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老夫人闻言,跺拐杖,深深的叹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还好,还好……”还好什么却没有说。
------题外话------
为大婚奋斗去。
你们虐我千百遍,我待你们如初恋,等着我二更,不过,嘿嘿,来点月票刺激刺激我,一激动说不定就三更了呢。羞涩中。
温馨小提示,没有票票的同学,夸我人见人爱就可。
113臣盛
同一时间,新成为章府的院落,鸡飞狗跳。
昨晚是睡下了,可现在呢?
章左相要去上朝,连个马车都没有,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甩袖自己步行离开。
昨晚剩了一些饭菜,现在却没人要吃了,本来就难吃,现在谁还咽的下去。
平时娇生惯养的金贵妾室们,此时又闹了起来。
该去上学的孩子们,没了笔墨纸砚、更没了平日伺候的仆人,好不容易整理干净自己,坐上桌子发现没有早饭,没有就没有吧,忍忍去学堂吃,从自家母亲那里捏了几个铜子刚出门,发现没有马车,这让他们怎么上学!
章栖阳最尴尬,一夜没有换衣服,早起来又没有小厮使唤,还没有亲娘可以要钱,父亲又走了,国子监距离住的地方非常远,走过去会迟到,可又不能不去上学,最近国子监严打逃课。
章栖阳思虑再三,转身去找袁氏要钱。
袁氏是谁?是妾,顶天了是刚扶正的正室,确切来说要等中午老爷确定她入了档案才算。
她能有多少银子?恐怕还不如苏氏多,即便有,她又凭什么补贴一看便是无底洞的家。
于是袁氏和蔼的看眼章栖阳,知道他向来受老爷喜欢,赵姐姐有本事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介意章栖阳能爬多高。
可袁氏不同,袁氏本事不高,儿子要靠老爷和俸禄铺路,资源有限了,自然是紧着自家孩子,章栖阳在她看来就是绊脚石,是普通人家绝对供养不起的庶出子弟:
“栖阳,姨娘也没有银子,你爹早上走的匆忙,家里这堆烂摊子都等着姨娘,姨娘哪能给你腾出银子来,不如,你在家里休一天,总好过去了迟到。”最好退了国子监,自从没了初慧殿,国子监的学费贵的离谱,以后,她可供不起。
袁氏没有坏心,只是实事求是。
章栖阳沉默的看了袁氏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袁氏也没留,善母慈亲不适合现在的章家,更不适合她为正的初衷,何况,这个正夫人的位置没什么值得守着的,如果栖阳告到老爷哪里,老爷有本事就撤了她,她倒要看看谁还会接这个烂摊子。
过了好一会,章栖木坐上了大哥雇来的马车。
两兄弟脸色都很难看,紧紧抓着露出木材的马车扶手,忍着车内腐木的气味,不时还有高嗓门的赶车大叔,不停的向里喊:“娃子!听说你们被大夫人赶出来了!”一张口露出一口大黄牙,伴随有淡淡的怪味。
章栖木险些没吐出去,幸亏早上没吃饭:“赶你的车,乱问什么!”
章栖阳一字不发,面色昏暗,别人如此看待,他觉的很难看,而从昨晚开始这种难堪一直持续到现在,身边熟悉的一切都变了,上厕所还要排队,连手纸都不如平日柔软。
章栖木吼走了车夫,看向大哥:“哥,这是个机会,让爹把你记成嫡出,这样你就不低栖典一头了,哥,错过这次机会大夫人以后绝对不会同意,哥。”
马车非常颠簸,
章栖阳抓紧木条,看那了弟弟一眼,让他别在说话,他何尝不想,可他今早去找爹,爹说了一句烦不烦就走了,丝毫没有往日的沉静,更没有趁现在谋划什么。
章臣盛不敢谋划,他想先安抚住赵玉言,一晚上他就受够了,他至少看清现在还不是离开赵玉言的时候,他必须跟那恶心的女人过着。
章臣盛大清早赶到外殿等着上朝的时,所有的朝臣已经到齐,很多双目光落在他身上,但又无所谓的绕开,偶然才有那么一两个小官议论章臣盛怎么就和赵玉言和离了。
那么个娇妻,要家世有家世,要品貌有品貌,相夫教子,从无怨言,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还连夜写了和离书。
哎。
章左相果然大气魄,行常人所不能行。
章臣盛站了一会,突然觉得周围很奇怪,平日见他就围上的人,今天怎么一个没来;往日和善的内阁大佬们,刚才路过他身边就像没看见一样?
章臣盛觉得不是自己敏感,而是真的如此,不禁抬起头,先抛弃今天不打算理会任何人、不想提家事的沉默,看看周围怎么了。
当他抬起头,发现,周围并不像他想的一般好奇的看他,或是想打听什么,回去跟家里长舌妇学舌的样子,很多人都不看他,只有个别的才会注意他,没有一人想来搭讪的意思。
章臣盛不解,为什么会这样?莫非他们也觉得赵玉言只是闹脾气,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用关注;还是朝中发生了大事,让他们对这些小事不感兴趣?
章臣盛看了一圈看不出所以然,只是突然间很不喜这种氛围,好像周边的人都把他当空气一样,他宁愿这些人都围过来冲他探寻,比家里那些女人更吵也无所谓。
可是,没事,他主动看了周围一圈也没有上前跟他说话的意思。
就在章臣盛觉的奇怪的时候。
礼部万大人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来。
章臣盛顿时如蒙大赦,眼睛近乎闪亮的看着略微发福的万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是一夜之间,身边人为何都换了姿态?不就是和赵玉言吵架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万尚书没想到他还笑的出来,这得多没脑子,才能跟赵玉言决裂,万大人脸色凝重的走进:“轩辕尚书把官案给你了吗?哎,节哀吧,和离就和离了,人总要向前看。”他言尽于此,算是全了女儿和栖悦的情分。
章臣盛顿时拉住万尚书:“你说什么?户部给我什么官案?”他不记得想户部递交了什么,何况袁氏的事他就是随便一说,怎么能真让她当正,他昨天气昏了头罢了,他已经想好一会去跟赵玉言道歉,这次,他认栽。
万尚书惊讶的看他一眼:“你不知道?赵夫人跟你和离已经强制让户部判了,昨晚下的文书,大理寺都盖印了铁板钉钉。”
章臣盛闻言恍惚了一下,脑袋一懵:“和离了?……”赵玉言真要跟他和离……
——上朝——
……
国子监内更现实。
章栖阳现在算什么?恐怕除了学业还行,什么都不是。没了国公府镇着,他又是妾室所出,在大周官职繁杂该削减的时刻,左相这鸡肋到不能再鸡肋的位置,早已是好听不好看!
哪有存在内阁还设置双相的,恐怕除了糯米似的丰润帝,没有哪个英明的帝王能想出这样的官员布局。也只有贪图安逸,只设官不撤职的几代懒惰帝王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构思。
章栖阳明显察觉出周围同窗的改变,如果以前只是漠视他,现在简直是无视,都不把他的存在当存在。
原因再清楚不过,家里的大人都说,赵夫人甩了一身包袱,至于包袱?有什么可看的,可关注的。
下了课,百溪向学偷偷摸到章栖阳身边,阳光照多的皮肤上,难得有些红晕,他很不好意思的对朋友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容易,知道你们家为难,你看我还行吗?虽然我是差了点,但对你妹妹来说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你愿意把妹妹交给我照顾,我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就是正夫人都没事,我会说服我娘的!”
百溪向学说完,认真又腼腆的看向好友,他听娘说,以后她们家的姑娘会很难嫁,而说了亲的都想退亲,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个万全之策……
他在一台天的九阁映月见过章栖影,觉得栖影是个好姑娘,不想让人对她挑剔,想娶了他好好照顾她。
章栖阳顿时看向百溪向学,他不意外向学对影儿有想法,他不悦向学竟然敢说出来。
百溪见栖阳皱眉,以为栖阳担心他只是说的好听,急忙保证道:“真的,我保证正夫人都行,虽……虽然我母亲肯定不同意,可你相信我,只要我多求求,还是有可能的……”
章栖阳突然觉得好笑,多求求?有可能?他妹妹何等姿色,需要一个妾室的侄子家无横产的人‘求’正室之位,这些人到底知不知,自己妹妹得了谁的亲眼,且最有机会嫁入世间富贵之地!
何来一个低微之人施舍!
百溪向学见章栖阳眼里有了怒火,心里不明所以,他说错话了吗?家里人都说章府要倒霉了,在又要大战的空当,皇上说不定会裁剪官职,到时候肯定是保内阁撤丞相。
章臣盛肯定保不住,说不定还会贬出燕京,下到地方,永生没有回京任职的机会,虽然不懂大人们为什么那么说,可都说章臣盛肯定完了,官职会越做越小,最后消失在官场。
趁这个机会,自己早点动作让他娘同意栖影当正,有什么不对,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章栖阳看着平日对自己还算恭敬,今天竟然施舍姿态的百溪向学,恨不得打碎他的脸,告诉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妹妹可能是未来的皇妃!怎么可能嫁给他!
章栖阳尽管心里不高兴,依然深吸口气,态度如常的应付“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母亲上次给小妹说的是户部轩辕府上了族谱的长嫡子。”隐藏的意思该听懂了吧。
说起这件事,章栖阳无不惋惜,轩辕上竟然在他们退亲后两日上了族谱,且记在嫡母名下。
虽然可惜了些,但总算还有可能的富贵在,有娘帮着铺路,小妹的富贵也指日可待。
百溪向学何等人物,怎么会听不懂,可是:
“你母亲跟你爹和离了?你不会不知道你爹是靠着国公府才有今天,而这次裁官,你爹没有国公府的庇护,肯定要贬官,大人们都说你爹这次完了,你没发现他们看都不看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嫁给我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会好好待她。”
百溪向学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
章栖阳闻言像第一次听说这些,郑重的看百溪向学:“你乱说什么,我爹是丰润十九年的状元,文采裴然,区区左相自然屈才。”
百溪向学惊愕:“状元又如何?”竟然有人认为状元了不起:“很多状元一辈子都没超过六品,翰林院沦为编修还不算,如果没有好的际遇、朝中无人提拔,顶多是在文学著作上有影响。”
章栖阳突然觉的事情不妙,他不蠢,相反很聪明,细想就会发现爹这些年的确没什么建树,很多都是靠国公府的关系,现在赵玉言跟爹和离,爹的官位肯定危险,不对:“我爹和我母亲还没有正式和离,不过是两人在吵架!”
不知为什么,章栖阳本能的说了这句话。
百溪向学突然笑了:“大哥,你也有不信现实的时候,昨晚上和离书已经盖印,听说是皇上亲自批的,铁板订钉,以后赵夫人跟你爹章左相没有任何关系,而你也不用再喊赵夫人母亲。”
章栖阳突然站起来,惶恐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连百溪向学都知道了,不行!不能让父亲跟赵玉言和离!
章栖阳连上课都不顾了,快速出了国子监,向父亲下朝后必经之地截去。
朝堂风云,变幻莫测,战事越来越紧张,开始以为只是小规模试探只是佯攻的乐天派,彻底见证了战事的残酷,死伤成河,战事惨烈,皇上下令,忠王父子定在三日后出征。
为让忠王与将领熟悉,今日与世子搬入军营适应生活。
清减官职,也在今日被总歌唱太平盛世、多养都养思想的丰润帝接纳,被削减的部门被提上议程,让吏部和内阁给出名单,过几日朝堂上再议!
人精们哪有不知道谁该裁的道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望权势更大的自然高兴,有望下温床的则是不安。
章臣盛明显觉得他定是不安的一个,说不定已经定了裁丞相保内阁,内阁一直以来就抓着的最大的权柄,而他手里的权势都是六部统筹,他顶多是个传话筒。
章臣盛都觉得自己危险,现在他背后没了国公府,裁了他,最后连好官位都没有!
章臣盛慌了,心里从未觉的如此需要赵玉言过,他觉的只要能保住他的位置,赵玉言的一切他都不计较。
章臣盛顿时想到了赵玉言,散了朝,他不敢耽误,直奔赵府而去,想要求得赵玉言原谅。
“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这个空当跟赵玉言和离,不是摆明了跟官位过不去。”
“你懂什么?也许人家自命不凡呢?”
“要是我,就老老实实给皇上看好女人,没事自己玩自己,上面又有人罩着,无事一身轻,谁知他还真当自己是人物,竟然跟赵玉言闹上,现在的年轻人啊,受不得一点委屈。”
“他委屈什么!女人、孩子、官位,哪样不是百里挑一,这人啊,就是不知足。”
“谁说不是,但也不能这样说,那时候谁敢娶赵家姑娘,还不都怕皇上报复,皇上当时为了赵家姑娘就差绝食了,章臣盛什么都不知道,娶了赵家天仙,还顺便没被记恨,不知羡煞多少俊杰。”
“说当年做什么?就是现在皇上也对赵家姑娘不错,听说没有,发生那种事后,皇上还没死心想让赵家小姑娘当儿媳。”
“哎,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又长情。”
“谁说不是,当初皇上和西北将军、忠王爷三人为了赵家姑娘可是头破血流。”
“咦?不对,不对,瑞栗那小家伙当初可没资格凑趣,丁多是跟着跑跑,自己心里馋馋。”
“哈哈,你们说西北那孩子听说赵玉言和离了,会不会抛家弃子的赶来。”
高深莫测的屡屡胡须:“谁说不是呢。”
“瑞栗最倒霉,王妃是赵玉言闺友,不能赶紧和离。”看戏不怕台高的口吻。
说着,几位老内阁惋惜几句,口气中并无藐视的意思,反而多有怀念,觉得当初几个孩子闹得满城风雨,那股青春无畏真是愁煞了几家长辈。
几人说着下了白玉砌成的宽广台阶,结伴而去。
章臣盛傻了,难以置信的从巨石狮后出来,望着高不可攀的皇家宫殿,错落有致、威严浑厚,住在里面的君主竟然喜欢赵玉言那妖……妖……
章臣盛卡住,不敢想,还有西北将军和忠王爷?那位镇守一方,巍然不动的庞然大物先不说,但是时刻能见忠王爷也不是他敢攀比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当年尽然还不够资格?
章臣盛心里突然很复杂,都是有比较有优劣,他现在算优还是劣。
赵玉言和离了,这些曾经追她不得门的男人,真会追回来?那他的回头还会不会被放在眼里!
章臣盛立即摇头,不!不会的!那是曾经,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谁还能记她一辈子,脾气不好、性格糟糕,除了长相无一可取!
章臣盛坚定想法,努力说服自己,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先认错服软,一切都能回到原位,有国公老夫人在,赵玉言没胆子跟他闹!
章臣盛首次有些慌,他曾经怀疑过堂堂国公府为什么会选中他,现在,这个理由他宁愿不知道。
难怪皇上对他的政绩不闻不问,难怪所有老一辈官员对他态度莫测,原来他娶的女子在燕京如此超然!
------题外话------
没写到,无三!
看!树上有只鹦鹉在跳脱羽舞,(⊙o⊙)
114纪氏
再超然也是以前,一个生过孩子、和离的女人谁稀罕!
章臣盛如事想着,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如果赵玉言敢不答应他,他就把她不干净的事说出去!
赵府大门紧闭,门外有两位男子在对峙。
一个是燕京有名的贤王,一个是燕京知名的痞王,均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平日甚少出门的名王,在眼睛颇有威望。
两位中年王爷,一个俊逸阴邪,一个如沐春风。
两方人马在赵府外对峙,谁也不让谁一步。
往日一定会有管家迎客的赵府,此刻闭的紧紧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燕京内,官员这两位王爷的传说早成了过去,他们早已在燕京富贵圈消失多年,想不到今日两人同时出现,均是盛装车马,侍卫开路,阵势宏大、排场十足。
不是没人愿意来看热闹,而是那位坐在深蓝色轿子里的痞王,可是一个不高兴,就要血溅五尺的货色,是当朝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痞王一身艳丽夺目的长袍,五彩的丝线穿在搔首弄姿的他身上自有一股邪气:“二哥,兄友弟恭,你是不是先回去做两首诗再来。”
贤王儒雅一笑,他的仪仗虽规格不高,却也霸气十足:“三弟还是先去昨夜的美人,免得家宅不宁。”
两人相视相厌,互相瞪了一眼,撇头。
这两人当年在燕京均是一霸,皇上亲弟,太后宠子,只要摘清了窥视皇位的嫌疑,两人所到之处人人避让,笑傲燕京。
唯一让两人扼腕的便是赵玉言,小时候欺负欺负她,看她哭觉得好玩,长大了皇兄先开窍,先下手,他们均不可越雷池一步,暗悔到了今天。
现在好了,赵玉言和离了,甩了那看一眼就让人想死的章臣盛,如今又是名花一朵,还少了辣手摧花之人,自然要来慰问一番,看看有没有可能重新欺负欺负。
章臣盛火急火燎的赶到赵府,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怎么了!这等依仗,谁在使用?
章臣盛看向中间两辆豪华马车,四角龙首活灵活现,这……
守卫瞬间把向挤的章臣盛推开:“放肆,王爷车驾也敢上前。”说完毫不客气的把人搡开,一副赶瘟疫的姿态。
章臣盛吓的一惊,亲王?还是两位,章臣盛立即爬起来大喊:“我是章左相,让我进去邀请两位王爷进府……”
远处的人群听到这声喊叫,顿时响起一片嘲弄。
“他是章左相?”
“笑死人了,他凭什么邀请两位王爷进去,他不是被赵玉言休了吗?再说两位王爷来可是争赵家姑娘,他请两位王爷进去,是要给夫人牵线了?”
周围顿时一片哄笑。
章臣盛顿时傻眼,他们也曾经追求过赵玉言,那他们这次来……
人群中立即有人远远的嘲弄道:“章左相!你别进去了,赵夫人发话了,两位王爷谁先休妻就嫁给谁!”
“章左相,您还是好好过日子吧,赵夫人不需要你保护了。”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章臣盛顿觉颜面尽失,最让他惊恐的是这两人尽然想娶赵玉言,这样的赵玉言也有人要!
人群中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变大:“不会是他们得手,听说最有竞争力的还没有回来,两王爷定夺护花一段时间。”
“有热闹看了。”
至于章臣盛是谁,谁还管他,他占了赵家姑娘这么些年,让燕京少了那么多热闹,早该让贤了。
章臣盛突然有些惶恐,好像有时候事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他想走过去,可看着周围一层又一层的侍卫,他连动一下都不敢。
章栖阳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穿过一片空旷的区域,才见到父亲:“怎么回事?爹,你怎么不回去。”
章臣盛眼前一晕,昏了过去。
章栖阳顿时手忙搅乱,想把人拖走,却人小力微,周围还没一个人帮忙。
鳞甲森森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站着,就像没看到地上如蝼蚁的生命。
章栖阳看着他们顿觉五雷轰顶,他爹是左相,是左相啊!竟然被人如此不管不问!
可惜,他纵然瞪破双眼,这些人也不会动,皇家侍卫,向来眼高于顶,何况他们的主子明显与此人有仇。
章臣盛被抬回章家小院,一群女人顿时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开哭,抓着章臣盛的衣襟一顿摇晃。
章栖阳烦躁不已,大喝一声:“够了!还不去找人通知母亲,让她见见父亲。”
众妾室闻言愣了一下,才看向这位夕日被老爷捧在手心的人。
“母亲?袁氏吗?”
章栖阳咬着牙道:“不是……”
袁氏突然走来,严厉端庄,卸了一身的绫罗朱钗,带走穿起素服,除了有一身气度,看不出有别的东西,声音却出奇的冷淡:
“章少爷,如果你说的母亲不是我,劝你还是别想赵夫人了,刚才得到消息,赵夫人要在两位亲王中间则一个另嫁,结果两位王爷闹的不像话,皇上下令,一年内不许赵夫人另嫁,而她跟章家的和离书已经送来了,桥归桥路归路,本夫人现在是章臣盛的正经嫡妻,你的嫡母,明白了吗?”
章栖阳顿时觉得可笑,区区袁氏想做他嫡母,比得上赵玉言一根头发吗:“你凭什么坐那个位置,你能照顾一家人的起居!”
袁氏闻言瞬间道:“来人!给我打这个不孝子,敢冲嫡母大吼大叫!”
新买来的粗壮婆子,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两巴掌!
袁氏削的就是章栖阳的威风,如果她压不住章栖阳他的儿子就没有出头之日,这个家里她谁都可以让,独独不能让章栖阳:“忘了通知你,国子监的课程我替你请辞了,现在家里这么乱,你身为男丁,该撑起家里的前院。”
章栖阳闻言顿时怒了,那是他赖以生存的筹码。
章栖阳刚想反击。
袁氏已经笑了:“违逆嫡母是不忠不孝。”
此刻章臣盛悠悠转醒,听到这句话,咳了一会,颤颤巍巍的指着袁氏:“谁……谁说你是正妻……”
袁氏丝毫不畏,转过头去,一派从容:“刚才户部送来的案文,我已经是官家承认的章家正夫人,如果老爷不相信,尽可去官府问问。都愣着干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谁要出白饭!别怪我卖了她!”
袁氏喊完,周围的女人突然一哄而散,因为一个时辰前,这位从前不显山不漏水的四姨娘,卖了姨娘换取了身后的三位粗壮婆子。
凡是没有生养的妾室此刻都怕了她,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至于有子嗣的姨娘更不敢上前,因为袁氏说了,谁敢叫苦就把谁家女儿、儿子拿出去换有本事的姑爷好享福。
所以,现在的章家小院,完全是袁氏说了算,这位不死赵玉言威严却够无情的主母,让她们怕了!
袁氏很满意的看着只剩章栖阳和章臣盛的院子,潇洒的挥挥手让仆人扶老爷回房。
她要的又不是章臣盛的浓情蜜意,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又不是不懂章臣盛的脾性,明显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这种男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脸!
章栖阳低着头,第一次有人打他,竟然如此低贱的女人,章栖阳眼里的恨稍纵即逝。
袁氏当没瞅见,只是道:“你先回房吧,你爹有我照顾。”
章臣盛反应很大,挣扎的不要让这个蝎蛇心肠的女人照顾:“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你们这些人听到没有,我才是你们的主子……放手……”
章栖阳看眼袁氏,再看看父亲,眼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袁氏态度平平:“大少爷还不离开。”
章栖阳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他倒要看看一会父亲休了她,她怎么在家里立足。
空无一物的正房内,章臣盛还在叫喊,赵玉言嫁给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如此待他,袁氏算什么东西,他要休了她!休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房门关上,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袁氏突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掏出手帕嘤嘤的哭了:“老爷,你关说妾身了,也不看看咱家现在情况,说不想让众姐妹好好相处,有个好名声,可您看,咱这个家,如果妾身不如此,还不让外人看了笑话。”
章臣盛愣了一下,没从她反复的情绪里回过神来。
袁氏走过去,坐在床边,哭着垂下头:“老爷,妾身也是没办法了,家里么有米下锅,众位妹妹又不像把银子拿出来,老爷出门连像样的马车都没有,妾身听说朝廷要裁官,妾身不得不为老爷考虑啊。”
章臣盛闻言,埋怨的神态有些缓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现在处境多么艰难。
袁氏见章臣盛妥协,继续哭诉道:“老爷以为妾身愿意和大少爷交恶,大少爷文才了得,说不定将来有大机缘,我这个做娘还不是要靠着他,可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半年就足以耗尽老爷的俸禄,老爷不好出面当这个坏人,只好妾身来了。
这样栖阳还能念老爷一分好,顶多是嫌我这母亲没本事,苛待他,我认了。”说着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无怨无悔的握住章臣盛的手:“为了老爷家宅兴旺,妾身的名声算什么!”
章臣盛看着她,突然间觉得有那么个人能理解他现在的不如意,不是像他索取、不是让他做做不到的事,而是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问题,替他维持现在的生活。
章臣盛态度缓和,轻轻握了一下搭在床上手,算是对生活妥协。
袁氏苦笑的看眼夫君,眼里的冷意稍纵即逝,她怎么会忘了要这个男人的信任,她觉的章臣盛无翻身的余地了,她必须趁章臣盛还有点余力,给儿子找门媳妇。
“阿弥陀佛,纪氏,你可以下山了,望施主以后多行善事,弘扬我佛慈悲。”
纪氏被生活重压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夺目的生机:“你……你说我可以出去了……是不是左相来接我了……是不是左相来了……”
纪氏急忙整整鬓角,铺展衣服,想找面镜子照照,发现根本没有,可她依然兴奋的傻笑着。
她终于可以出去了!离开这认不认鬼不鬼的烂地方,太好了,她可以出去了!
纪氏想仰天大叫,苍天开眼,还她公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纪氏突然向外跑去,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忙向隔壁的院子跑去。
那座独立的院落里,一个消瘦却不容人忽视的身影正在一株松木下念佛,衣衫飘飞,安静若素。
“姐姐!大姐!我要出去了!我要出去了!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你!把你带出去!我相公是左相!他一定有办法有办法的!大姐你等我!”
说完,撒腿就往外跑去,仿佛后面有毒蛇猛兽追着,这个该死的压制了她所有清楚的地方,她再也不要进来!
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纪氏兴奋的跑到山门外,粗糙的手掌抚上庵门,庵外后门什么都没有,除了来时一个小包裹,地上依然是一个小包裹,没有她想象中的车马,没有高呼母亲的孩子,她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山门外。
门被小师傅从里面关上。
纪氏被推了出来,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后山,章臣盛怎么没有来?孩子们呢,莫非他们不知道她今天出来!
对,定是不知道她能出来,纪氏立即又高兴起来,包裹也不拿,向山下冲去。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再也没有做不完的活、没有浓郁的香火、没有渴不能喝、困不能睡的日子!她解脱了,解脱了!
纪氏向章府的方向跑,一路上跑破了鞋子也没停下,甩开国庵寺是她此刻最大的目标。
从中午跑到晚上,中间还有好心人让她搭车,就这样她还是跑了一天。
抵达章府时,赵府两个字,让她不适应了一下,怎么不是章府?莫非走错了?
纪氏小心的四下看看,几年的国庵寺生活,让她不敢随意动作,当确认再三后,她才叩门。
常管家探出头,又回去关上门。
敲门声又响起。
常管家又探出头,然后再次关上门。
几次再三后,常管家努力:“想找活干先联系牙婆,我们这里不收散户。”
纪氏闻言嘴角发白,看看自己的穿着、现在的样子,她定时蓬头垢面,无甚可取之处,但她相信马上就过去了,她又会是老爷最宠爱的妾室,是左相府暗中最得势的人,她儿女有福,才是章臣盛的正妻。
纪氏又敲了门,这次她迫不及待的开口:“我是纪氏,我是大姨娘,我——”
“这里是赵府!”门嘭的一声关上,常管家忍的脸色发青,睡眠不足,这一天来叩门的不计其数,更有甚者是各府的夫人,来求赵夫人赶紧再找个男人嫁了,简直不知所谓!
纪氏被关在外面,在外面冻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知道,章臣盛更赵玉言和离,章臣盛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纪氏瞬间狂喜,他们和离了!和离了是不是她就是正夫人!
纪氏迫不及待的向路人指明的方向跑去,迎着清晨的光,她觉得新生活果然才刚刚开始,左相夫人的位置终于是她的了,她的女儿定能在宫中得到更高的位置。
章院的门打开,萧条破败的小院落入纪氏眼里。
纪氏赶紧摇头,让自己清醒,心想一定是老爷还没找到府邸,朝廷过一段日子就会给老爷安排住处。
紧接着她走进来,偶然看到早起的姐妹,险些认不出来,她们没有穿绫罗绸缎,没有执扇轻舞,而是穿着粗布衣衫在做伙计。
那些妾室也看到了她,顿时道:“过来!新来的婆子吗?去灶上给我们取水,渴死了。”
纪氏认出这是十二姨娘她们,头上连个簪花都没有?“是我,我是纪氏,是纪氏……”
正在绣花贴补自己的十二姨娘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继而哈哈大笑:“你是纪氏?你是纪氏我还是赵夫人呢!赶快去干活,不干活一天都别想吃东西。”
纪氏不屑的看她一眼,哼,懒得跟她计较,待她成了正夫人,让这些女人好看。
纪氏扔下她们迫不及待的向正房跑去:“老爷!老爷!我是纪氏,我是纪氏我回来了……”
十二姨娘立即起身:“反了天了,竟然敢在章家大呼小叫。”
清晨和煦的凉风中,不用上朝的章臣盛从小妾房里出来看到外面大喊大叫的女人时,吓了一跳:“你是谁!敢擅闯章家!”
纪氏瞪眼后面跟出来的娇媚妾室,她竟然不认识,看来又是这些年新娶的,纪氏先收起心里的不痛快。
眼里盈满漾漾的水渍,声音拿捏的委屈万分:“老爷……”说着向章臣盛扑去。
章臣盛本能的闪开,眼前的女人头发凌乱,衣衫上都是补丁,眼神凹陷,皮肤蜡黄,还做出一副让人垂怜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让他适应不了。
纪氏扑了个空,更加可怜的看着章臣盛,纳闷向来疼惜她的老爷,怎么不来安抚她。
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妾室们,看到纪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副样子,怎么会有男人怜爱。
也不照照镜子,还使狐媚手段。
没有什么秘密的院子,瞬间响起嘲弄的声音,纪氏归来,老爷嫌弃,的闲话,这一么一会就刻入了人们的心底,这个纪氏算完了。
章栖阳、章栖木、章栖影赶了过来,哪个孩子不儒慕娘亲,现在他们的生活如此不如意,所有的期盼都放倒了母亲纪氏身上。
三个孩子冲过来,想上去抱抱母亲,听听母亲的安慰,就如这些天来,后院的姨娘们安抚她们的孩子一样,可当看到纪氏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三个孩子生生停住了脚步。
就连最懂事的章栖阳都没有冲过去,更别提怯步的章栖影,在她心目中,母亲是柔美的是宽容的是比赵夫人还美丽温柔的女子,可现在,那个跟小姨娘撕扯在一起,头发发黄,面色沧桑比家里新请的粗佣还老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吗?
章栖木怯步了,她娘怎么可能跟人打架,还是跟姨娘们?
章栖阳深吸一口气,忽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刚要走过去,突然袁氏出现了。
“住手!想被卖出去吗?”
纪氏认为是这小蹄子勾引了老爷,才让老爷忘了她,甚至不顾她的苦求,多年来积压的怨气爆发,全部撒在这小贱人身上,把她笑的欢快的脸撕烂,看她还敢不敢躲在臣盛背后笑话她!
“啊!——我的脸——血!出血了——”小姨娘在听到袁氏喊住手时,就不敢动了,她无儿无女,又有姿色,她怕袁氏把她卖出去填补家用,一收手被纪氏的手指生生抠出了血迹:“啊——”
章臣盛见美貌妾室的脸被抓花怒了,瞬间上前推开纪氏:“你干什么!疯子!她做了什么你上来就打她!你真的是纪氏吗!纪氏从来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题外话------
他们家的闹心事该结束了。
115出征
纪氏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尖叫:“我不讲道理!这个贱人笑我你没看见吗!章臣盛我是你是妻子!我才是你捧在手心上的人!”
纪氏说着突然很婉转哀怨的看向她爱的男人,语气可怜的开口:“老爷……老爷……我回来了,您不想我吗……”
章臣盛看到她苍老的样子还非学小女人撒娇的姿态,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还不如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妾室好看。
于是,章臣盛顺应本心抱着哭泣的妾室没松手:“闭嘴,你想家宅不宁吗!如果你是纪氏谁准你回来的,纪氏分明在国庵寺。”在寺里为他谋求最后的机会!
袁氏听说出门道,这位看起来苍老如田间低头的妇人就是昔年被老爷捧着的纪氏,赵夫人当年没动过的人。
但袁氏不能,袁氏必须动她,打灭纪氏的气焰才能出头。
“来人,敢伤小姨娘!给我拿下!”
章臣盛闻言,心里一阵不忍,但看看纪氏张牙舞爪的样子再看看怀里娇嫩的美人,便一句话没说想任袁氏给她点教训。
章栖阳见父亲不拦着,抛开心里的思绪快速出来:“够了没有,多大的事非大清早闹的这么不好看!父亲也累了进去休息,大姨娘刚回来,先回去歇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里的下人没人听章栖阳的话,都是袁氏买来的,又是粗实婆子,只知道以袁氏马首是瞻,全然不懂章栖阳是什么东西的下人,继续拽着纪氏往柴房里推。
章栖阳气的血气上涌,再精通事故,从未被如此忽略过的他也不受不了现在的生活。
章栖木见娘和大哥受了委屈,冲过去就要去踢打那几个粗壮的婆子。
结果被一个壮士如牛的婆子推到在地上,还恶狠狠的踢了一脚。
袁氏当没看见。
章栖影顿时哭了,叫着姨娘和两位哥哥,哭的花容失色,委屈不矣。
刚经过小院去厨房给孩子拿食物的苏氏看见了,惊了一下又面无表情的离开,心里不禁感概,世事境迁,当初在赵府,谁敢对这几个孩子怎么样,赵姐姐那人更是不将虐待他们当做目标,现在换了袁氏当家,这几个孩子的苦日子才是刚刚开始。
苏氏沉默的走着,并不觉得袁氏做的有什么错,什么高度做什么事,袁氏没有赵姐姐的高度和无谓。除了争袁氏有什么办法,只能说造化弄人,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章栖阳三兄妹天生不该有富贵命。
章臣盛见周围闹的太不像话,心里顿时一阵烦躁,又要想发脾气。
袁氏突然看过去,安静的道:“老爷,时候不早了,您先去吃饭,这里的事交给臣妾。”
纪氏闻言骤然抱住门口的小树,大叫:“什么臣妾,你是什么东西!没了赵玉言我才是臣盛的妻子!我才是!老爷!老爷!你说过只娶我的!老爷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袁氏站在小院内,慈祥庄重的开口:“老爷,您先去吃饭吧,这里有妾身呢,嗯。”最后一个字包涵了很多意思,更多是提醒章臣盛昨晚她说过的话‘都是为了老爷好’。
章臣盛看看泼妇般无出身的纪氏,再看看端庄整齐有出身的袁氏,想到昨晚袁氏给他安排的娇妻,心里的天平立即倾斜,觉得做为妻子袁氏要比纪氏好太多。
于是没顾女儿的苦恼,儿子看来的求助眼神,转身离开!
纪氏见状顿时大喊大叫:“章臣盛!章臣盛你忘了国庵寺你的人!你忘了栖影!你想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永远不再出头之日!章臣盛!你放了我!放了我!”纪氏疯狂般的踢打着,却发现无法挣脱钳制她的人!
章臣盛的脚步顿了一下。
袁氏突然道:“纪氏能结交什么人,老爷自有运道照着,自然要靠自己,妾身与赵姐姐尚有几分交情,今日就去赵府问问,看看有什么能为老爷效劳的。”
袁氏说的不急不慢,却透露了最后的底牌,她和赵姐姐交好,在纪氏与她之间,让章臣盛自己好好掂量。
章臣盛掂量再三,甩袖就走!
纪氏顿时疯了般尖叫。
袁氏不动声色的挥挥手让人把纪氏待下去,好好惩戒,然后才看向小姨娘:“妹妹要是想看大夫,就自己出银子让门房去,如果觉得能忍,就忍忍吧!”
袁氏不等小姨娘发飙,顿时看向院子里或愤怒或哭泣的人,道:“看什么看!犯了错就要罚,提醒大家注意都长点记性!
这里不是赵府,人既然出来了,就别带赵府的小姐少爷脾气出来,你们爹有几分本事自己心里没有底吗,谁要是还把自己当主子,麻烦谁求了赵姐姐回赵府去,你们看赵姐姐乐不乐意养你们这别的女人别的男人生的贱种!”
袁氏说完特意瞥了一眼兀自不服气的三人,也甩身就走!
周围看戏的人见袁氏走了,也渐渐的走了,往日还会对章栖阳兄妹表达善意的姨娘,此刻仿佛不认识他们,有多远躲多远。
正如袁氏所说,这里不是赵府,这里资源有限,权利有限,要争要抢,那么首先霸占了老爷宠爱的纪氏母子就是袁氏的眼中钉。
这一场战役下来,明显是袁氏更胜一筹,虽然不知道袁氏靠什么办法让章臣盛对其信服,但老爷信她是事实,她们也就只能跟着她对付她不喜欢的人。
不一会,清冷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院子里,只剩下孤单相依的三兄妹。
章栖木从地上爬起来,肋骨很疼很疼,刚才那婆子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章栖木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别人哪有别人打他的份。
在赵府时,那些仆人哪敢这么嚣张,如果让夫人知道奴才欺主是重罪!
章栖木急忙抛开脑海里的想法,他怎么能觉得‘蛇蝎心肠’的赵夫人好。
章栖木扶着胸腔,抬起忍着眼泪的目光,轻声呼喊:“大哥……”清晨的冷风吹过,吹淡了他的声音,和栖影的哭泣。
章栖阳陡然生出股无力感,本来一切平静的生活,突然间四分五裂,出了赵府,他不再是少爷,现在还要看一个妾室扶成的正妻脸色,平日对他讨好的人,如今一个都没有了。
连百溪向学都敢说娶他妹妹当正是施舍!
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康庄大道没有了,他最不屑的人离开了日子怎么反而越来越糟糕。
他敬重的母亲以闹妇的形象出现,不复往日的慈祥平乐,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几乎要不敢相信那是他母亲。
他心目中高贵的母亲怎么变成了那样。
章栖阳心思沉重的站在原地,往日觉得一切都不是事的他,现在觉得什么都做不了的憋屈,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没了赵玉言,没了章家嫡出少爷小姐,他该是左相之子,该享受所有属于大少爷的荣耀,怎么一切都与想的不一样,甚至还失了去国子监学习的事,多么惶恐,爹,昨晚告诉他以后都不要去国子监了,他已经跟监正说他自动退学。
章栖阳紧紧的攥着拳,风雨欲来。
章栖木见大哥没听见,再拽拽他:“哥,我们就在这里站着吗?你快该上课了?”
章栖阳突然看向栖木,想起栖木还可以去兵营,他还是预备兵,章栖阳狂喜,或许他们三个还有希望,继而又看向妹妹,妹妹依然漂亮婉约。
章栖阳想,如果退而求其次让袁氏养在名下,再加上娘说的人他们还有能力一搏!
章栖阳立即振作,给妹妹擦擦眼泪:“走我们去看看娘,然后再去吃饭,大哥今天亲自送你们去上学。”
纪氏被关在柴房里,已经被打过几巴掌,上了藤条,如今一边脸高高肿起,身上还有小姨娘趁乱过来打的伤痕。
纪氏此刻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眼里血丝弥漫,神情癫狂,这不是她要的结果!不是!
章院的柴房就柴房是纯堆柴火的地方,四面都是墙,只有正南面开了个大窗户和门扉。门已经锁上。
木框的窗户上没有糊窗纸,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光照进去打在柴房的土地上。
纪氏见三个孩子来了,顿时冲过去,隔着窗户,不断掉泪:“孩子,孩子……”纪氏哭了一会突然疯狂般的道:“你们等着,等娘出去了娘就去见她,等娘当了丞相夫人,娘给你们换前途。”
章栖阳闻言顿时如当头一棒,母亲的话彻底提醒了他,天下没有白吃的饭食,就算那人肯帮助他们,他们也要有能回报的能力、有对方用的着的地方,如果没有,那个人凭什么帮他们!
就算帮了,再不能得到同等回报之下,章栖影能有什么好光景。
章栖阳突然觉的前途一片灰暗。
接下来发生的事他觉得更黑暗,栖木的官学也被退了,他待栖木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章栖解进去了。
章栖阳顿如晴天霹雳,章栖解是袁氏的儿子,平日他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存在,他竟然顶替弟弟的位置进了军学!
憋了一天气的章栖阳,转身就拉着弟弟想进去质问。
门口守卫见状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少爷的火气从哪里来,等反应过来后,才告诉他们:“国子监,军学是从五品以上官员正子嫡孙能进的学堂。
栖木以前能进,是章府哦不赵府缴纳了可观的银子才能进,现在银子撤回了,自然是栖木离开,身为现在左相正妻的袁氏之子可以来。”
章栖阳、章栖木傻眼的回了家,不消片刻,章栖影也从第一教坊回来。
第一教坊的消息何等灵敏,章家倒台势在必行,以前人们对章栖影好,是看准了赵氏脾气好,又不是会对妾室子女出手的人,他们这三个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下说不定真能有所作为。
可惜,赵氏和章左相和离,而章左相的官位即将不保,那么在章栖影身上的投入都变成了有偿,往日的琴艺天赋被否决,想要再继续在第一教坊学习就要缴纳可观的银两、还隐晦的问她,能不能把琴送回来让第一教坊校对一下。
章栖影看到大哥的时候,扑入大哥怀里哭了,最后一句话不是师父说的,是师父身边最得宠的大师姐,摆明是让她再去的时候把琴还给第一教坊,可是她的琴已经当了,爹现在没银子赎回。
她以后怎么还敢去第一教坊,她还怎么学琴。
章栖影哭着,哭的十分伤心、十分可怜。
章栖阳、章栖木除了安慰她,才发现什么都不能做,现在,他们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章栖影抽噎的抬起头,不解的问大哥:“她们还骂咱们是白眼狼,幸亏赵氏不养咱们了,说爹是大白眼狼,咱们是小白眼狼,其他人也是,为什么?那是我们的左相府,为什么说我们是白眼狼……”
章栖影不懂,除了哭,除了知道那不是好话,她坚决不承认她想压过章栖悦的心思,那是她自己心里想的,别人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不是白眼狼,不是!
章栖影哭的更可怜,眼泪一颗一颗落在章栖阳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当章栖阳感觉到凉意,不禁急忙把妹妹推开一些,顿时有些尴尬,看着妹妹茫然委屈的脸,他更是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又不敢再抱着妹妹让她在胸前哭。
因为,这是他目前唯一一件锦缎衣物,如果弄脏了……弄脏了就没有了……
章栖阳不禁想:或许,只是或许,赵氏的嘴脸也不是那么难看;章栖典的白痴样也不是不能接受;章栖悦的嚣张跋扈也尚能容忍。
如果能回到以前,他或许该对她们网开一面!
……
三天的时间眨眼而逝,忠王府的车马、烈烈军旗飞扬在京郊的上空,气势恢弘、千里飞烟。
相送的人马成群结队,皇上的动员大会结束后,便是小媳妇、子女们的相送会。
有豪言壮语的激励儿子不畏艰险的。
有哭的声泪俱下让相公保重的。
有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无知的儿童,只是在母亲的劝说下,抱抱远去的父亲,咧着大嘴笑,口水沾了父亲闪亮的甲衣。
------题外话------
这下猜到跟谁大婚了吧,嘎嘎嘎!
星期六日比较忙,可能都是一更。
有票就撒点吧。又瘦了╮(╯▽╰)╭
116入冬
人山人海处的不起眼角落里。
此行的瑞枫叶拉着章栖悦到了一处隐蔽的死角,无奈的苦笑:“好了,抬起头来,你还真能不见我吗?没人笑话你,抬起头来。”
章栖悦立即瞪了他一眼:“你还说。”
瑞枫叶笑容可乐的投降:“好,我不说。”然后温柔的伸出手抚着她垂在耳畔的发丝,道:“乖乖在家里等着,我定敢在婚期前回来,你记得不要跟不必要的人起冲突,我走后,你少出门,那件事,我已经跟皇上谈过了,皇上答应不为难你。”
章栖悦点点头,伸出手牵着他的衣角,担忧的看向他:“上了战场要小心点,遇到危险……不行了就自己先跑……”
瑞枫叶闻言忍不住发笑。
章栖悦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我就是说说,你笑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次挣不回军功来小心我跟你没完,这下行了吧,不是本小姐没有同胞爱了。”
瑞枫叶更心疼了,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后,瞬间抱住她:“傻丫头,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平安回来,这么可人难伺候的小东西,没了我,我也不放心。”
章栖悦被抱的不好意思了一下,但想到他就要走了,虽然明知道他会战胜归来,可战场上变化不计其数,她还是会担心。
章栖悦伸出手,抱住他:“知道就好,不可以扔下我自己。”
瑞枫叶闻言嘴角漾开一抹笑,轻声在她耳边道:“记住,先把玄天机的事放下,等我回来了再处理。”
章栖悦怔了一下,没有反驳:“好。”
大军集合的号角吹响。
瑞枫叶突然回头吻了她,在章栖悦要回神的时候放开:“记住,你是我的!生死与阔。”
章栖悦的眼角顿时布满泪痕:“好,生死与阔。”
瑞枫叶走了,带着大周朝的责任,战鼓的喧闹,离开了未受波及,依然歌舞升平、为乱七八糟的小事耿耿于怀的帝都。
章栖悦从此不再出门,除了去忠王府陪王妃,就是万静和刚有些精神的轩辕佳来她这里坐坐。
燕京流传最多的是赵家姑娘的陈年烂事,没了章臣盛那老匹夫,赵玉言的名字重新在燕京散发活力,往日就算没机会追美但也跟这位活泼有个性的女人关系不错的蓝颜知己,偶然也过来找找骂,重温下昔年的凋零的情感。
赵玉言快被烦死了,大门一关了,凡进门着杀无赦!雷笑了一票为她神魂颠倒过的你男人,更被赞没个性依旧。
但众家的夫人可不那样认为,更有甚至开始背后诋毁,任谁家里有个总窥视别的女人的相公也没有好脾气。
好在赵玉言不出门、不见客,才没有被燕京城里妇人的口水们淹死。
丰润最近很忙,忙着赈灾、忙着等战场上的消息、忙着应付他以前疲于应付的事,习惯了和平安乐日子的丰润,开始表现出对战事的烦躁和恐惧,没了前些日子的豪言壮语,就只是一个习惯了安逸的帝王,不愿缴入战争之乱的想法。
九炎落第一时间看出了丰润的烦躁,果断接过了所有东南动向,但凡战事不再打扰皇上,纷纷交友太子掌管。
九炎落当军政后,第一个背后关注的提议便是和平,可也不知道怎么了,畅想的和平高音与越来越惨烈的战事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太子依然在喊和平,在谴责两方战争,甚至数落了丰润盲目开战的冒进。
群臣不禁想,都上升到讨伐皇上了,这下吼完后该结束战争了吧。
时间飞快,秋天已经消失,寒风刺骨般的疼,当惨烈的战争已经然持续,而看似烽火连天的战况从未打通过东南走廊时,朝中的官员也不再战战兢兢,也不再死吵着结束战争。
开始把谴责变为规劝,又从规劝变成给太子出主意——怎样和平消战!
在此期间燕京发生件不大不小的事,章臣盛的原属下徐大人和章左相闹崩了。
理由模棱两可,隐约传出和婚事有关。
好事者不免猜测,莫非是章栖典在战场上出了事,徐家知道了要退婚?
原来徐家姑娘定了章家的小子,不对,现在是赵家的小子。
可是……如果那样前些天赵夫人怎么还为她家儿子寻媒婆?
这件事说来也巧。
徐夫人本来因为章家闹出这么大的是对把女人家过去很有看法,一个和离的婆婆,强势若丝,背后还有理不乱的闲话,家门实在复杂,女儿嫁过去可怎么是好。
徐夫人不敢违背丈夫,这件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认了,可她竟然听说赵玉言还在给儿子选媳妇怎么能不让她生气,据说还谈定了一个什么协办大学士官职家的女人,她听都没听过的官职,不会也在这次裁官范畴的鸡肋。
徐夫人当下气不过跟老公闹了一场。
徐大人也很没面子,认为赵玉言说话不算话,便找上了门,几经周转才见到了闭门谢客的赵玉言。
徐大人垂着头,出于礼貌并不正视这位夫人,但口中火药味十足,任谁碰到这种事都要火冒三丈:“赵夫人,下官来此也不为别的,敢问夫人想为令公子说几户人家,小女又哪点不好配不上令公子让夫人如此嫌弃我们家女儿!”
赵玉言被指责的云里雾里:“等等,徐老爷您什么意思,犬子什么时候跟令千金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如果犬子跟令千金有婚约我何苦为他操心。”她当初不是没考虑过徐三品,章臣盛当时说不行,她才放弃。
徐三品闻言更是气的鼻腔冒火:“赵夫人!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当时是章左相亲自与下官定的亲,夫人莫非还不认账。”
两人争了半天没有结果,猛然发现结症所在,找了章臣盛过来。
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徐老爷当场气的甩袖走人!
章臣盛尴尬不已,他承认当时耍了点字眼上的手段,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谁能想到他会跟赵玉言和离,还闹到了这个地步,他最近更是靠这位有实权的下属奔走官场,想不到现在又把徐三品得罪了。
徐老爷气冲冲的走后。
章臣盛立即抓紧时间要对好不容见到的赵玉言毙心。
赵玉言二话不说,气的派人把他丢了出去!
简直气死她了!栖典的婚事多不顺利,章臣盛看在眼里,他竟然二话不说,不闻不问就为那个章栖阳定了她看中了徐家千金!
好样的!果然是好样的!这样的男人扔了也不可惜!看来她只是把他赶走太仁慈了!这种人就该为她儿子错过了徐家那么好的姑娘付出代价!
赵玉言一怒之下,决定状告章臣盛,让章臣盛赔偿她这些年损失的银子!
赵玉言已经谈好了协办大学士家那据说有问题的嫡出女儿,断然不能毁了婚再攀赵家,这个哑巴亏她怎么能咽的下去,立即让人草拟状纸告了章臣盛,限章臣盛一个月内还这些年支付给他的非共同生活的债务!
一瞬间,寒冬腊月,因为章赵二人矛盾升级,再次刮起一股浓烈的八卦风波,为枯燥的生活再次点亮光点。
权府内,向来安宁沉静的府邸,如今依然从根本出散发着历史积淀的重压,巍巍然屹立在燕京最显贵的富人区。
权老夫人最近也好上了说人是非的口儿,没事了跟媳妇们打牌的时候便好奇的问问赵家与章臣盛的案子进展到了哪一步,最近又传出了什么可喜的笑话,章臣盛是不是又吵着要骂妾室了。
研二无奈的赔笑:“老夫人,他们家历来可精彩了,就是苦了那孩子,也幸亏章小姐是定了亲。”
权书函过来给娘请安,就听到了最后一句,便看着丫鬟撑起的帘子没有进去。
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谁说不是,我道是听说章家的小姐流言也多,不过是被压了下去,否则这赵家可是够热闹了。”说换的是权老夫人的妯娌,也是首屈一指的权贵,否则不会知道如此辛密的事。
权老夫人闻言目光立即严肃两分:“不能乱说!”说完看了研儿一眼,示意她这里有孩子,别瞎说。
对方也明快,立即道:“瞧我这张嘴,谁人不知赵玉言有位美貌动人的女儿,想来如果不是忠王府下手快,如今也是一家女百家求的盛壮。”
研儿是庶妻,上面的人说话,不想她知道的她自然就当听不到揭过,只是附和道:“可不是,章姑娘是漂亮,我都心里喜欢,当时还想着谁能赔上咱们家爷,见了章家姑娘,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瑞世子在前,章家姑娘配给咱们爷可谓是天造地设。”
研儿话落,气氛瞬间片刻凝结,好像谁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场面顿时尴尬。
研儿小媳妇瞬间惶恐,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可不过是句闲话啊?
权老夫人不高兴了一会,才道:“研丫头,以后这种话不可以乱说,我们是什么人家,正经媳妇可以出身不好、可以不漂亮,唯独不能失了名声坏了清誉,这章家姑娘是好,但她从小到达在燕京成的传闻也多,当年打余家小姐的事不算,就算她去文会跳的那舞,实在是……”
权老夫人顿时道:“整牌,整牌,不谈这么闹心的事。”
117飞逝
权老夫人归根到底就是不喜章栖悦不够沉稳,不够端庄,其她也没什么,一个小姑娘,又不是她家的,她没有那么多歪歪肠子诋毁一个姑娘。
但如果涉及到她的爱子则不行,书函是她的老来子,且是唯一一个,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女人能配上她的儿子,心态释然便有所坚持,乍然听闻研儿把章栖悦配书函,她自然要老不休的反驳。
就是没了通身的外戚主母气派也无所谓。
权书函从开始说亲道现在,很多都是权老夫人你直接否认,不等权书函想出什么不满,权老夫人已经把女方的种种不好过了一遍,然后果断摇头。
目前的燕京有两大不好说亲的男子,一个是章栖典,另一个出人意料的是样样都优秀的权书函。
前者是努力寻找也没一个女子想嫁;后者是女孩八字随便合,就没一个让权老夫人看着满意。
权书函听完母亲的话,眼里的无奈一闪而逝,苦笑了一下,道:“我一会再来看老夫人,不用传话了。”说完转身离开。
……
徐家退婚的消息下午便传入章府,徐老爷几乎是把章臣盛给他的订礼派人扔进章家的砸了个稀巴烂,一顿好骂,那些人才离开。
什么,欺世盗名;人心不足蛇吞象;区区庶子想削想徐家嫡女啊;猪狗不如,欺骗徐家感情;就是章栖典徐家都是勉强答应更何况是章栖阳,谁知道那畜生是什么东西!
更有传言徐老爷要告章臣盛骗婚。
徐三品派去的人几乎没给章家面子,怎么难听怎么骂,堵着章府的院子谁出来就打谁!
徐家的姑娘因为这件事面皮薄的险些没有上吊,徐老爷气的毫无狼的跟章老爷闹,几乎要闹死他们家,彻底坐实了章臣盛今日不同往日的地位。
属下都敢倒戈,可见章臣盛的官路真的结束了。
徐三品就是知道章臣盛不行了、女儿又被害惨了才敢这么闹,他简直险些被气死,什么事吗?一桩本来就不被看好的婚事,竟然还被对方作践的要嫁给他庶子,简直岂有此理。
徐三品甚至在公开场合开始骂章臣盛吃里扒外、良心漆黑,吃着赵夫人的喝着国公府的竟然为庶子谋划,人品有问题!
章臣盛几乎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袁氏再厉害也不敢招惹徐三品,据说徐夫人更是气红了眼,要找他们家闹事!好好的女儿现在莫名其妙成了被退过婚,还是想攀爬上司的卖女儿的事,她都快没脸了。
这个哑巴亏她找谁说出,就算她出去说是看中了章栖典的人品、一切都是为女儿着想,外面的人也说认为他们当初想攀附章臣盛才愿意把好好的女儿嫁给章栖典那小纨绔。
他们的苦向谁说去!无奈之下,只能对章臣盛发泄心中的火气,怎么解气怎么来!反正女儿名声已经这样了,若再不能出气,岂不是要憋死向来循规蹈矩,不断上爬的徐家。
章家内。
章栖阳紧紧握着拳头眼睛通红的看着书房里的父亲,这就是父亲口中的婚事?
章臣盛刚被赵玉言打出来,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见爱子敢这样看着他,无名火乍起,怒道:“你什么态度!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得罪徐家!到头来你还不领情!给我滚出去!出去!”
他的官位都要保不住了,章栖阳学习再好还有个屁前途,顶天是个智囊,不能光宗耀祖,不能让他升官发财,还不如章栖典有用:“出去!出去!老子自然最不欠你什么!少那副样子看我!”
章栖阳被训斥的面红耳赤,一来,这是父亲第一次对他说重话,在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他心里唯一对他疼爱的人也换了态度,纵然是心里承受力再好,也有些惊愕和震惊。
二来,便是心里难以诉说的梦破灭的悲哀,庶子!又是庶子!他以为徐家看中了他的才学,想在他身上投资,到头来根本不是!他还傻傻的想过向徐家借银子继续学业,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笑话。
章栖阳冲进卧室把给徐家小姐准备的礼物,通通砸在地上!面容潮红,眼睛嗜血!
都看不起他是不是!他一定要报复!要报复!那些人等着!看不起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时光如梭,积雪堆积到人的脚踝,冬越来越深,年节的脚步越来越近。
东南战场烽火连天,几次失败后堪堪开始险胜,瑞王爷所率领的军队虽然扭转了频频战败的占据,也略有小胜,等于刚摸到了东南大将军的作战门道,若说能一瞬间拿下根本不现实。
四周的边关势力见中央如此坚持绞杀以自己为王东南势力,心里不禁惶恐,揣测着皇上是不是也会对他们动手。
早已习惯了占地为王的势力,隐隐开始蠢蠢欲动,结合周围有意早饭的大将军偷偷对东南王施行支援,一方面又派使者进京,探听燕京皇家动向。
这样胶着的战场中,忠王爷根本不可能回去,瑞世子也已经战红了脸,你生我死的烽火中,除了儿女情长还有男儿的家国霸业。
瑞枫叶的书信一封封寄往燕京,有缠绵的、有歉意的、有自我唾弃的、有求悦儿原谅的、有情话绵绵的。
给远在燕京的未婚妻写信时的瑞枫叶,是脱了一身血甲,收了金戈的男人,在向自己爱着的女人讨好、求饶。
章栖悦的信很薄很淡,但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娇嗔的女儿气,语气或刁蛮或任性,有诉说燕京城小女儿间的闲事的、有责怪瑞枫叶丢下两人婚礼根本不想娶她的撒泼、有情深去的担忧、更有浓浓的思念。
连个小年轻人,都耐心的等待着,都认为错过的婚事不是大事,战事好转,生机再现,等战事结束,两人的婚事又是一片艳阳天。
时光飞逝,春归大地。
丰润历三十九年,皇家对边关的态度突然变的强硬,仿佛去年的软绵、模棱两可都是试探,今年才是皇家气派!对边境一系列的动作、调遣表明,皇家要有大动作,‘剿边战’开始了。
边关八大势力,六大势力同意造反,已经一片打好的东南局势被打破。大周国提前进入‘六势之乱’时期。
远在燕京的章栖悦惊愕的不敢相信,九炎落竟然提前两年对边境开战了!
章栖悦拿着瑞枫叶送来的信,上面虽然寥寥几笔,但,亦能感觉出烽火连天、血流成河的惨状。
章栖悦沉默了,她对六势之乱了解不多,当时都忙着在九炎落身上耗时间了,忙着生长子、忙着算计他的嫔妃,不知道六势之乱的具体情况,之知道九炎落在大战胶着时亲自领兵打破僵局,奠定了皇朝一统的契机。
那时候她跟所有后宫嫔妃一样忙着崇拜、忙着抢他,谁会关注战场、谁会询问战术。
章栖悦无奈苦笑,这场战役她丝毫不知道怎么解决,只有大言不惭的宽慰——你一定会赢得!
多惨白的几个字,章栖悦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远方人在荒芜战火中的惦念,站不到瑞枫叶偶然激昂文字中透露的金戈铁马,她只能无知且无耻的从字里行间看他的思念、看他的在乎,看他小心翼翼的问候、和宽慰。
然后笑,甜蜜的等待。
赵玉言见女儿的样子就猜到瑞枫叶来信了,于是赵玉言站在门口对自家女儿无奈的笑:“你差不多就行了,王妃也没你收到的信多,回寄的时候记得帮娘问候你大哥,还有,厨房说你煲的汤好了,你不会又给庄小蝶煲汤了。”
章栖悦闻言顿时蔫了,赶紧讨好:“也给娘煲了。”
赵玉言顿时笑了,笑容璀璨,美不胜收:“行了,没怪你的意思,听说瑞王爷战场上受了伤,你多去看看也应该的,替我跟她说,有空了到赵府坐坐。”
章栖悦闻言也笑了,上前挽住母亲的手,笑:“悦儿就知道母亲最好了。”
赵玉言看着女儿撒娇的样子,眉眼不觉也染了几分笑,只是心里隐隐担忧,这战事几时是个头,女儿的婚事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此时,谁也不认为赵瑞两家的婚事有什么变数,毕竟一个忠君报国的良将、一个闭门不出的小姐;一个是燕京冉冉升起的将才、一个是才艺双飞的美丽姑娘,只要不弑君篡位,两家的婚事必铁板钉钉。
皇家对章栖悦的执着因为战事退出了燕京的话题圈,频繁未消的战事成为燕京人人相知的新兵,越来越多的武将参与也引发了文将权势的明争暗斗。
盛都一夕间都是,补边疆空缺的风浪,各家各户忙着把子嗣送往安全的战区期望竟来得到一官半职。
朝廷风浪,因为赵瑞两家男丁在,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他们,反而是燕京城里最安静的人家。
赵玉言以心烦谢客。
庄小蝶因为担心夫君儿子成天念经。
久而久之也无人再通过此两夫人获取边境的一官半职。
……
春飞夏至,喧闹漫天,热浪滚滚。
------题外话------
长大了!下有二
118无息
又是一年盛夏时,群衣艳舞,纸醉金迷,战火波及不到的皇权下,仿佛一夕间成了逍遥圣地,战地的女仆、壮丁快速冲击着安逸生活下的富贵城池,瓦解着人们的道德底线。
明明该是同情弱者、万民团结,激昂战争的时候,明明该滋生的是民族情节、缅怀的是在战场伤‘永生’的灵魂。
可没有,更多的人们享受着自己的安逸,嘲弄着战区的子民,无限放大自己的富贵,高看自己的所得,用金银、无耻的嘴脸,引诱着那些饥渴、愤懑的目光,让富贵更加迷人、让贫苦变的卑微。
丰润帝‘安逸’‘永康’的政策,显露出浮华、贪婪的一角,久不开战的人不知战争的含义。
反而肆意嘲弄着那些寻求帮助的人,贩卖人口、黑市交易、情se服务,顺势拔高,金钱撬开了权贵大门、权利为金银让路。
**之气弥漫,激化了百年安逸民族定会有的自我膨胀之心,霓裳更飘渺多情琼浆玉露暖心,滋生着人们心底的阴暗、纵容着人们的放纵。
不问世事如赵玉言,也厌烦现在的气焰,竟然有媒婆问她要不要买几个壮丁。
她得有多饥渴,才到了自我作践的地步;还是说她在众人眼中就这点操守,气死她了。
章栖悦本不理时政的心,此刻也满是愤懑,昨日去东街去为母亲定的夏衫,竟然亲眼看到有两股势力人光天化日下抢夺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把那姑娘当人看,完全是两个男人在赤果果的斗权,用恶心的嘴脸诠释着男人最卑劣的根源,赢了便能带走那个小姑娘。
街上的人麻木的快速经过,无一人敢插手,更有些胆小的子民,逃的飞快,很怕被殃及池鱼。
章栖悦骤然觉得惊愕,这还是她熟悉的燕京城吗?本该是古老、厚重被万民敬仰的皇家圣地,虽然有些眼高于顶、有些狗眼看人低、有些富贵繁华之气,但绝对不该是流氓的滋生地、不该是龌龊的摇篮,更不该在青天白日下上演如此没有道德底线的戏码!
章栖悦抬起脚步要上前。
对面,一辆低调但绝不贫寒的马车停下,红色的车身,墨色的锦缎暗纹海稠车帘,四角衔玉流苏,顶端趴着的八只玉蟾蜍,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装饰。
在日前越加,繁杂火气的氛围下,这辆马车如一道凉风,吹开夏荷颜颜,如清风拂面。
章栖悦看到了车身处一个小小的‘权’字,潜意识里想到了一张如沐春风的容颜,永远波澜不惊的男子,傲然与芸芸众生之上。
车帘掀开。
章栖悦果然见到了权书函,比之一年前长高不少,一身淡蓝是的锦袍,头上束着深蓝色发带,目光平和柔软,眉目清晰俊朗,气质卓华、静意悠远。
权书函也看到了远处的章栖悦,愣了片刻,略有些腼腆愧疚的展颜,眉眼弯下,瞬间舒缓了他的气质。
章栖悦一愣,继而璀璨一笑,这个男人,责任感是不是太强了些,这些人怎么会是他的责任,何必对她说歉意,不过想到男人的家国天下,章栖悦友好的受下,示意他权大少爷赶紧一展身手,救黎民水火之中。
权书函被章栖悦的目光一调侃,顿时更多了几分心虚,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动容,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紫色的高腰长裙,薄纱轻舞的披帛搭在臂上,让她生生有股高贵凌厉的美。
只要站在那里他便觉得今天的太阳不热,街上的气氛不浮躁,反而是她淡淡的笑,优雅的谅解。
争论中的人见到权书函,当朝正六品翰林侍书,骤然失了声音,转而,立即赔笑,口吻谄媚的要把角落里瑟瑟发抖,但一看便姿容艳丽的小娘子送给权书函。
如果是以前权书函一定有长篇大论怒斥对方,但不知怎地想到不远处看着章栖悦,顿觉羞愤不已,于是长篇大论更加恐怖,字字珠玑、句句伦理,就差把这两人说到监牢里永世不得超生,已死来安天下的地步。
章栖悦目瞪口呆,不得不赞一句,不愧是笔杆写死大活人的权书函,更不愧是绵里藏针的一代大内阁,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两男子早已落荒而逃,角落里惹人怜爱的小姑娘感激的看着权少爷,欲语还休、楚楚可怜。
权书函历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给对方介绍个名声不错的牙行已经是法外开恩。
毕竟对他卖身太过不现实,堂堂权少爷会缺一个想以身相许的女子吗?她侮辱她自己不要紧,侮辱了权贵滔天的权家,不是恩将仇报吗?
章栖悦看着那小姑娘给权书函磕了头,一步三回头的用水汪汪的眼睛看权书函,最后都没得到对方回应时,才哭泣着被带走。
权书函尴尬无比,尤其章栖悦再对他一笑,仿佛他经常这样骗小姑娘动情似的。
到底是多年好友,权书函自认光明磊落,与之相处亦不避讳,直接抛开之乎者也,少年气的羞涩质问:“笑什么!就是你救了她,她也一样三回头。”
章栖悦背后的弄巧、婉婷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不是笑这件事,而是笑权少难得的小模样,很难想象如此姿容绝代的男子会娶位怎样的夫人,总觉得谁站在他身边也配不上那股书墨风采。
权书函更加无奈,只好讨饶:“章小姐,你就这样看友人的笑话。”
章栖悦立即抿嘴,脸色绯红:“呵呵,权少爷,如果你但凡春风解意一点,也不至于让人家小姑娘含恨而去。”
权书函闻言无奈苦笑,章栖悦摆明是调笑他了。
两人寒暄几句,碍于年岁大了,不好相约而聚,便告辞而去。
权书函蹬了马车,章栖悦入了衣行。
这次一步三回头,换成了权书函,可惜,佳人已去到底错过……
这本事一段小插曲,茫茫燕京城,能碰到的几率不大,一年之中权书函跟章栖悦遇到也不过才这一次。
夜里,正在与相公谈论政事的权老夫人听小厮汇报了这件事后立即如临大敌,担忧不已。
章家的姑娘她见过,够漂亮也够安静,据说当年在初慧殿跟书函关系还不错,可就是这样他才操心,她儿子可不能……
权老夫人看眼烛火下的权老爷,一时失了主意,怕儿子抵不住诱惑又怕章栖悦舍了忠王府:“你说咱儿子会不会对章家的姑娘……”
权老爷不以为意:“行了,多大的事,书函不是那种人,你把你儿子想成什么人了,他跟瑞枫叶交情不错,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你这种想法,简直在侮辱书函。”
权老夫人见相公一副高枕无忧的姿态就来气:“那你说他现在怎么还定不下来。”
权老爷看夫人一眼,一语中的:“每次都是谁先不同意的,是你!我说权夫人,您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为儿子操心,你这样每晚必问一次儿子一天的动向你不嫌累啊。”
权老夫人闻言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权老爷无奈摇头,与之相伴多年,知她性子沉稳行事有度,当着书函的面也是一位严母,只是背地里……哎,权老爷觉得不提也罢……
在这万民烦躁,弊端显现的时刻,太子殿下力排众议,调任玄一执掌刑部,开始了大周朝百年来第一次整风运动。
章栖悦初听此消息时震了一下,玄家?
一个月后,她的所想被证实,玄天机以铁面阴狠的手段席卷燕京城,严刑酷法、宽进严处,几乎是屁大点事,都能判个终身监禁、秋后处决。
一股阴风瞬间刮遍大周领土,玄天机以高调的手段、明面的手法,张狂的告诉天下人什么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你是王孙贵族、权贵门阀,被其逮住嫖、宿、买、卖,一概充军,绝不宽恕!
一道道弹劾玄天机的折子如满天大雪落在皇家书案上,褒奖的机乎没有,酷吏一次铁铁的扣在玄天机头上!
除了民间有不少中下阶层势力拥护他,大周权贵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短短一个月,燕京便有六十人落马!其中一半以上是死刑!平均玄天机一天要杀一个,折磨一个!
就没有一个被他抓紧大牢后放出来的。
怪异的是刑部大牢的看监着最近换的频繁,大多受了强烈刺激,看了过于血腥的画面,生生吓出病来。
众官员状告玄天机假公济私、手段阴损。
玄天机寻了权书函给他些反驳奏折,慷慨激昂、用词恳切,大概就是贪污横行、人性泯灭,焉能不严刑酷法、以正效尤!所有反驳他的人均居心叵测、图谋社稷!
瞬间气死一票老臣子!
玄天机的名讳在燕京城如日中天,他就像个大魔神,所到之处一片凋零,纵然有天大的怨气也得蛰着,因为此人阴邪无常、还有些精神不好,先斩后奏的事经常为之、嗜血的让人觉得不正常。
夏浪滚滚,半个月来被烧烤的大地,傍晚时分终于迎来一场特大降雨。
阴云雷电、黑暗无比,大雨倾泻而下瞬间在地上汇成河流,淌淌而过,街道上骤然没了人影,家家户户亮起了油灯。
如此大雨磅礴中,一定五彩的轿子悄无声息的向赵府行进,抬轿的人身轻如燕,轿子平稳如静,除了闪电划过那一顶夺目的轿身,周围死般寂静、无声无息。
119好久
坐落于贵圈中央的赵府大门被敲响,大雨磅礴中,彩色的轿子停下,一道雷电划过‘赵府’二字平白透出一股阴森之气!
常管家披着蓑衣跑来,几步路却已经被雨水浇的湿透,他快速打开小们,往外看一眼,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见鬼!”顿时骂了一声,便快速关上门要往回走。
就在门堪堪合上时,一只苍白如骨、白的慎人的手臂哐的伸来,挡住了门扉:“老……伯……”
“鬼……啊!鬼啊!——”常管家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在夜雨下,这截手臂白的醒目、瘦的惊人,仿佛染了一层白蜡的浮尸,发着森森幽光。
玄天机闻言,阴测测的发笑,一瞬间,仿佛周围百里在笑声中变成了坟场,他是唯一控场的恶鬼,他瘦的不像话,白的如同被白灰漂过。
雨倾狂而下,房梁处汇成一幕幕雨帘,气势磅礴、天地一色。
玄天机笑的更加阴沉,站在漆黑的雨夜中,出奇的醒目:“真是一座让人生畏的宅子。”玄天机迈开腿,一脚踩在常管家丢弃的利锁上也毫无察觉,直到拖行了几步才从脚板拔出,嘀咕一句:不是自己的果然不好用。
玄天机含笑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本该是客人让主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走来却如死神踏步、百鬼夜行。
一路上被他吓的光影随处可见!惊扰了后院用膳的赵玉言母女。
赵玉言胆子大,大喝一声常管家:“慌什么慌!真有鬼也不会找你报仇!”
赵玉言话落,突然见女儿已经放下碗筷出去了,吓的赶紧去追:“悦儿,你回来,小心外面真有鬼。”
玄天机已经站在了内院正房外,闪电划过,他阴测测的笑脸直面章栖悦。
赵玉言啊了一声。
章栖悦静了一息,瞬间恢复平静,今晚的玄天机十分醒目,大雨落下、夜色正浓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熠熠白光和目光里的阴狠。
他还是原来的相貌,只是周身气质凌厉气场强大。
赵玉言急忙户主女儿,雨水冲花了她的妆容也不自觉:“你……何方妖孽……”
章栖悦的手搭上母亲的肩膀,温和宽慰:“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名满燕京的玄侍卫,万一他以藐视官职罪,把娘抓进监牢里,到时候娘可有理说不清了。”说完看向静立在原地的玄天机,目光冷冽,神情无畏。
玄天机突然笑了,笑声沙哑,似鬼如泣:“不愧是章小姐,冷静一如往昔,不知章小姐可否赏脸我们借一步说话。”
章栖悦讽刺的看眼他背后。
玄天机率先开口,这次音量正常很多,但依旧沙哑,不是变声期的正常反应,反而像被什么利器把嗓子撕裂,再难修复:“章小姐不用担心,他们能进后院,证明他们都不是男人,下去吧,在外面等我。”
章栖悦眉目微骤,想问一句,你能进后院是不是也不是男人,但到底没逞口舌之快:“娘,带所有人下去吧,大家受了惊吓,让厨房炖些压惊烫,给大家压压惊。”
赵玉言闻言看看远处的人,又不放心女儿:“你……”
章栖悦握住母亲的手,微微一笑,笑容在夜幕下安静甜美:“娘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可,去年……”赵玉言恨不得砍死了玄天机。
“娘放心,您也说是去年了,女儿不计较,娘带大家先离开,相信我。”章栖悦紧握了一下母亲的手。
赵玉言看眼女儿坚定的神情,瞪了远处白如蜡身的少年,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大雨依旧在持续,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冲刷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换了地装。
章栖悦执着伞,雨幕落下快速在伞周围形成一道道雨帐。
大雨落在玄天机穿着的斗笠上也模糊了他的视线,只是一张脸露在空气中分外醒目。
四周变得静悄悄的,没了杂音只余雨声,哗哗的声响交织在两人之间,两人都静的可怕。
玄天机注视着章栖悦,一袭粉耦色的百褶长裙,亭亭玉立,耳唇上一枚荷叶耳钉熠熠发光,他看了好久,那一闪而逝的光泽圆润如玉,温暖若光,看着便让人心生向往。
她的皮肤一样粉嫩,比以前更加娇艳,她是初春的第一颗嫩芽,已经吐露自己的芬芳,即便这夜色也无法掩饰,她渐渐成型的美丽。
玄天机看着看着,突然舔了舔嘴角,发出阴测测的笑声:“章小姐不管何时何地都美的让人动容、闻着心醉。”
“玄公子也不逞多让,何时何地都光彩照人,今非昔比。”
玄天机看着章栖悦静了几秒,玩味的盯了她很据,才再次扯动唇角:“章小姐不请在下进去坐坐。”
“地方寒微,恐请不下您这尊活佛。”章栖悦目光依旧安静。
“这也是……”玄天机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安静、沉默,不怒无喜,仿佛要把他当落雨看了,掉地方完事,玄天机自认跟她有刻骨铭心的仇,就这样把他‘抛弃’了?章栖悦未免太让人好奇:“我们有仇吗!”
“刻骨铭心。”如果你不没事废后,九炎落那种人总是想不起来后宫里的大小显示,或许裳儿的日子能过的好一些。
“可你小时候用了我很多墨汁,我都没怪你。”无辜的语气、不解的疑惑,他实在不明白,如果只是那没成功且过去一年之久的意外,总不至于让章栖悦如此忌惮他才对。
“……”
“还有。”玄天机突然间兴奋的笑了,大雨压弯了斗笠也未察觉:“你爹已经向我爹提亲了!”嘿嘿,玄天机如要喝血的恶鬼,眼前就是最美味最得他心的血色:“你愿意吗,愿意吗……你一定愿意的是不是……”
章栖悦眉头皱的死紧,玄天机精神是不是坏了。
玄天机舔舔嘴角,自己疯癫完后依然贪婪的看着章栖悦,但见章栖悦无喜无怒,又无趣的收敛眼中的火热,方才稳定下心神道:“你劫你一次,你找他劫我一次,扯平了。”
章栖悦语气平静:“这种事能这样算吗?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主动我被动,你是事后报应,我是无辜受害者,能一样吗……”
玄天机看着章栖悦,久久的看着她美丽到静默的出奇的眼睛,突然道:“我似乎有些相信你活过一次。”
“哦?”
“你知道我跟轩辕佳说这些的时候,她情绪有多激动,好爽如她,被当男孩子教导的轩辕家大小姐都几乎崩溃的跟我死拼,并不把我受的罪与她的恨相抵。
你却不一样,我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看着你,你始终平静的可怕,仿佛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追求,来呀,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太子……”
章栖悦终于知道此人哪里不对劲了,如果自己重活过一次,可以看淡一切事情,那么玄天机靠什么称到现在,他显然不是只收到了那次所见中的一次待遇,如果她没看错,玄天机的右腿应该是假的。
什么支撑着他一步步爬上来,让九炎落都给了他一次机会。
玄天机仿佛猜出章栖悦再想什么,突然慎人的笑了:“你想错了,他没有放过我……如果他不追究我的过错,我现在就会拿着婚书娶了你,然后放回家好好折磨。”说着说着玄天机兴奋的吸吸口水,仿佛又嗅到了献血的味道。
“老实说话,你恶不恶心。”
“你也觉得我恶心,我也觉得我自己很恶心,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来美人,告诉我,你仿佛对太子殿下的性子异常的熟悉,就连我这幅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没有惊慌。
你看其他人,哪个不是被我吓的半死,连我自己照镜子都不敢多看一眼,你却直视了这张脸这么久,一点也不像温柔可人的闺中千金小姐,倒像是,像是,嘿嘿。跟我一样面目丑漏、恶心狰狞的人……”
雨越下越大,冲击着油纸伞的面身,累了她的胳膊。
章栖悦转身,走廊里,放下了手里的纸伞,捏着酸痛的手臂,自嘲,安逸久了,这点承重也会觉得累。
玄天机突然跟进,一夕间趴在廊柱上与章栖悦仅一掌之隔,苍白如鬼的脸骤然在章栖悦面前放大。
章栖悦依然自顾自的的揉着胳膊。
玄天机顿觉无趣,原离她几步,同她一样坐在走廊的边缘上:“悦儿,这是我本来面目呢?是不是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好看了……嘿嘿。”又是阴森的笑:“反正我也没用过那破脸一天……”
玄天机又突然道:“你不喜欢太子殿下……”
章栖悦松了手,看向他:“你是来向我道歉的?如果我原谅你,你就能多活几天,如果我不高兴,你就得死是不是。”
玄天机闻言,本来漫不经心捉弄章栖悦的样子,顿时变得阴冷,瞬间充斥的寒意仿佛要把章栖悦冻僵,但转瞬又消失,变为阴测测的笑:“蕙质兰心,难怪让人念念不忘,瑞枫叶好福气,得到过你……”说完还上下打量着章栖悦,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停留。
章栖悦顿时羞红了脸,不是被他看的,是被她话里的意思惊的。
------题外话------
怎么会是西北将军,亲,男人们有了天下才有了女人。
出版编辑问我出不出,我是有些犹豫的。
这部文是个短篇,情节进展什么的都是飞速,也许下下个月你就能看到大结局,这是一篇写给您的文,您说想她,我就让它实体话。
我是无所谓,看您的意思。
120国恨
玄天机见状,陡然变色,竟然猜对了?
“关你什么事!你犯的错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抵消!你现在的下场多是你咎由自取。”章栖悦有些恼羞成怒,为他话里肆无忌惮的言语。
玄天机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话,她真跟瑞枫叶有过关心?太子殿下怎么办?如果他傻得看不出太子殿下的意图才奇怪,可……一个跟其他男人有染的女人怎么进宫?
不是,是太子殿下怎么下咽?
玄天机动容、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脸颊微红的章栖悦,此刻她就像个小女孩,不复刚才的冷硬,好像被谈到了隐秘的事,露出了小小的爪牙,却不介意被人知道。
玄天机懵了,片刻后,顿时想仰天长啸,哈哈!太子殿下也有今天,也有一腔柔情错付的时候!
哈哈!章栖悦摆明不喜欢太子,这神态这韵味,分明是跟在瑞枫叶身后单纯一心的小姑娘,没想过飞黄腾达、没想过母仪天下,甚至因为心无杂念都没看见太子殿下隐于眼底的痴恋!
玄天机认识到这点顿觉心情畅快!一年来手的屈辱、打击近乎崩溃的情绪,瞬间被抚平,没有什么比知道最强大的敌人,被另一个人秒了是多么能泄私愤的事!
强大如果太子殿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章栖悦这里扼腕!
哈哈!自己犯在她手里好似变得也能理解了,道歉似乎也有些心甘情愿了,他甚至想叩拜过去,问问‘师父’你是怎么能放着闪闪发光的太子殿下不见,选了实在让他不怎么看好的瑞枫叶。
章栖悦被玄天机盯的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
玄天机笑了,笑的十分正常、十分和善,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总有几狰狞,可已经比刚才好很多。
玄天机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嫁给过太子殿下,且腻歪了他的魅力……”要不然说不过去她为什么会弃了后位选择瑞枫叶,且一开始就选择了瑞枫叶。
玄天机有模有样的思索着,几乎不得不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女人不想为后什么的,都是乱说!
官职四品以上大员的嫡出女儿,只要年龄合适,都是先为皇家想,先争四品以上妃嫔之位,不行了才退而去其次另嫁!
至于躲选秀的女子,大多是那些进宫当宫女、或者谋不到好出身的女孩家才躲的飞快。
像章栖悦此种出身的女子躲,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傻子;第二,心有所属。
玄天机想到这一点,突然之间又想笑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太子殿下难以下咽的脸,想到他辛辛苦苦的人骗进宫,然后发现罗敷有夫,哈哈!会不会气的吐血。
玄天机痴迷、崇拜的望着雨夜中的章栖悦,她真的很漂亮,不单人美、气势绝佳,仿佛带着天生的贵气,比他们这些蝼蚁要傲气的多。
雷电闪过。
玄天机看到了她盈盈闪光的脸颊,嘴角回味着她美味的口感,多可口的女孩,竟然被瑞枫叶得手过,暴殄天物!
玄天机陡然握紧手掌,心里一阵恼意,得不到大家都得不到,凭什么他没有瑞枫叶有,这不公平,多么不公平,该大家一起没有,一起承载绝望。
玄天机又阴测测的笑了,他喜欢别人跟着他一起倒霉、一起绝望、一起觉得昏暗,哈哈!这样的美人就该去恶心太子殿下,然后大家一起得不到、一起仇恨,这样多公平,多刺激,多平衡。
玄天机眼里的怨怒一闪而逝,仿佛吃糖的孩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高兴的手舞足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章栖悦懒得搭理他:“如果你没事可以走了,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想必他对九炎落来说的价值,她也不认为自己的面子可以铲除了大周后世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何况,他最近让燕京风气好转,与国的功劳在以后将大放异彩。
她若现在把他杀了,别说她能不能让九炎落那么做,在还之彼身后,也没非杀不可,毕竟活着更行尸走肉。
玄天机温柔的笑了,果然是女人啊,这么容易谅解别人,不枉他这双废了的腿、废了的脸,否则他怎么敢站在她面前,站在这里。
玄天机看着她,总觉的像看另一个自己,想上去摸摸、上去拧拧看看她是不是像自己一样生无可恋。
“你怎么还不走?”
玄天机骤然扯动嘴角。
章栖悦先一步道:“别笑。”又假又慎人。
玄天机愣了一下,想起他已经没有人人称羡的容颜,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脸,最不济应该让她见一次,哪怕她有片刻的闪身也好。
玄天机立即打消脑海里衍生的无聊想法,严肃的看向章栖悦,迫不及待的想看她平静的脸破功的样子:“为了报答您的不杀之恩,我告诉您个消息,瑞王爷受伤了,瑞世子八天前为父报仇亲自出征对战东南大叛徒,目前还没收到急报。”
章栖悦神情动容,顿时看向玄天机:“王爷伤的重不重!”王爷受伤了吗?
玄天机见状,心里莫名的得到极大满足,终于用心看自己了,玄天机阴邪的舔舔嘴角,他还以为,她眼里看不见这么丑陋的他:“不重,断了半截胳膊而已。”
章栖悦闻言红色顿时从脸上退去:“怎么可能……”瑞王爷没有受过伤才对?
但,她又不敢肯定,毕竟每年觐见她也只是见过忠王妃,瑞王爷难道真的受伤了,枫叶心里很难受吧。
章栖悦仿佛看到瑞枫叶在伤心,心里莫名的跟着一紧,虽然瑞枫叶从来不说,可看得出,瑞枫叶很敬重瑞王爷,瑞王爷出事,枫叶他……
玄天机看着她,见她神情真实、情绪外漏,心里又不高兴了,不悦的撇开头,看先大雨冲刷的庭廊,心想,动情不好,还是让我来帮助你怎样无情无欲、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玄天机的脸比外面的雨更有杀伤力,雷电交织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道:“太子殿下听说后,已经决定要亲自出征,你放心,以你跟太子的交情,太子一定给您把忠王府父亲平安带回来!”
此时出征?!又比记忆中早!瑞枫叶的事她不担心,肯定有惊无险!只是顾念他的心情,瑞王爷的事……
章栖悦垂下头:“知道了,不送。”
玄天机愣住,一句关心太子的话都没有?虽然太子离开是为了下面的事洗脱嫌疑,又能主控战场,可这女人未免太凉薄了些。
他可是说了殿下会为她救瑞世子,她不该感激涕零?磕头谢恩?然后心思惴惴,幻想下太子对她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若不然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女人不都是会这样?没成婚的时候总喜欢想写莫名其妙的后位梦?或者扩大莫须有的拥戴人群,可章栖悦为什么没有,她仿佛从没想过太子喜欢她这个可能,太匪夷所思。
不过,夜幕掩盖了他的笑脸,这样多好,大家一起沦丧!谁也别想如意!娶到收了不见得爱上,爱上的不见得能拥有。
这个世界永远如此美妙,为他受的伤害填补一两片乏善可陈的药膏!
……
丰润帝三十九年秋,太子亲自带兵出征,皇上千里送行,场面壮观,君威浩荡。
那一天太子俊朗,如山似岳。
一夕间太子的呼声响彻燕京城,关于他的俊美、关于他的英姿、关于他身后带着的一等功和第一军!瞬间压盖了那天穿着黄袍的帝王,盖过了军势。
凡是在场的人都记住了,站在大军之前,一身戎装,沉默不言的少年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君王,他还那么小,那么年少,却已经不畏生死为国而战。
红了众多少女的心,填了无数闺阁中的梦,凡是被待选能入宫的女子,均为将来也许能得这样的男子宠爱,心生无限涟漪。
权如儿的马车一直跟到了大军不见,才依依不舍的回头,她亲自祈祷的平安符已经挂在他的马鞍上,希望他此行平安、旗开得胜!
万静回来时也哭的眼睛通红,声嘶力竭,趴在章栖悦肩上不抽泣:“他怎么就去战场了,他还小,他会什么,那些人能不能好好保护他……”
章栖悦抚摸着万静的长发,心里柔软的安抚她,心里却觉得苦涩,这是世界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不久后他会让所有人看到,担心他是多么的可笑,他的威信、他的力量从不需要风花雪月的女子柔肠。
何况他什么不会,把毕生精力花费在学习上的他会越来越强。
还有盛都的那些目光短浅,太子一走就想扶持二殿下上位的人,真不知是九炎落太会示弱,还是那些官员太天真,二殿下都躲了,还有官员要为二殿下造势。哎,到底是看不透。
万静突然抬起头:“赵夫人给章大哥带了什么?我怎么听说赵夫人修书给皇上,想让你大哥回来?”
“我娘担心了而已。”
万静闻言重新趴回悦姐姐怀里,她也担心了……可是担心表现出来不好,毕竟她还没有参与选秀:“那个……我听说赵夫人再跟徐家谈妾室的事……”
章栖悦也正头疼这个,徐家嫡出大小姐发生这种事,提亲的人家再没让徐夫人满意过,徐夫人便上门想让女儿给大哥做二夫人。
母亲自然动心了,毕竟在母亲心里未来大嫂有些撑不起场面。
章栖悦从心里反对,大嫂值得大哥好好相待,哪能大嫂还没过门,已经选好了比大嫂优秀百倍的妾室,这不是让大嫂难堪……
可章栖悦人言轻微,无论她说什么,母亲和姥姥都不拿她当事,显然是铁了心要补偿她们优秀无比的儿子。
徐家嫡小姐为妾的事已经谈了七七八八,章栖悦从中起不到任何捣乱的作用,不单不能捣乱甚至不能出现偏向周家大小姐的事,否则就是长徐家小姐威风,灭大嫂威严,不是摆明了说大嫂不行要靠小姑撑场面。
能为周小姐撑面子的只有大哥,只有大哥在乎她将来才能立稳。
章栖悦现在正头疼这是,不知是不是枫叶养叼了她的心态,她总觉的大哥如果纳了徐家小姐不好,甚至不觉的他是自己哥就觉的可以谅解,她宁愿家里没有多少子嗣,也不希望自家哥开枝散叶。
这都什么事……
……
丰润帝四十年,大地回春战事激昂!一路凯歌的太子一反众人心目中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形象,也铁血手段、磅礴战风,打出了一代战将的新风采。
第一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第一军的核心军中,在一场一场的大战中,解开了这支核心军团的神秘面纱。
第一军共有七大兵种,兵兵相克、锋芒绝艳!
矛兵克制了东南矫勇善战的重铁骑,在一次大规模作战的决战中,太子殿下亲率矛兵攻入敌内,形成有利的正面防线,一举击垮僵持了两年的东南战场,也因此打响了太子的实力!
从此军中无人敢抗。
去年冬季,太子出其不意亲率一小撮精英军西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速度打下了冰雪连天的正南军!据说那年冬天,有猎人看见无甲兵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剑长八尺,神乎其技,行军如神!
四十年春,太子和瑞枫叶各领兵十万,开攻西南大军,两军还未交锋,已经提前灭敌一半的恐怖效应。
绝对压制散兵。
太子和忠王父子练手后,捷报频频、大周朝一片欢腾鼓舞。
只是难免乐极生悲,
四十年春末,西南战场基本瓦解,瑞枫叶留下负责剿灭西南战场残余势力的各个势力,太子率军西进。
一次清剿中,瑞世子深入白国长达月余。
随后白国不知为何大举来犯,太子急忙再次南下,白国把大周军拖在了西南战场。
内战一举成为国战,意义瞬间便的不一样,不在是家丑而是国恨!
------题外话------
下有二,二时婚事就能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