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琴音
“想悦姐姐了呗。”文静掩嘴一笑。
李小姐气的要死,小脸几乎挂不住!章栖悦!初慧殿时就讨人厌,现在一样讨人厌,有什么了不起的,十三殿现在都不愿意再提及她,她还有什么好得意!
以后十三殿下当了太子,想起章栖悦怎么奴役他还不让章栖悦好看!她现在也算是给十三殿下报仇!说不定十三殿下还能想起她是谁!
想到这里李小姐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说什么都没用!逞口舌之快!尉迟小姐三岁习舞,鼓舞更是她的绝学,曲风之多让教坊的姑姑都自叹不如,你还是不要给世子丢脸,赶紧回家!”说完,李小姐高傲的转身就走!
章栖悦没理会她,转身奇怪的问万静:“我看起来像不学无术的人吗?”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好不好!就算是以前,她也是会的,虽然不擅长但陶冶情操绰绰有余。
万静站定,认真的打量悦姐姐,悦姐姐非常漂亮,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着仿佛都能把心揪起来,这样的容貌,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能力,或者人们根本不愿意讲她想的完美。
万静使劲点点头:“嗯,恩,恩。”何况姐姐还不喜欢与人交往,姐姐的那点箭术都快被说成孔武有力没有智慧了。
章栖悦苦笑,点点她的小鼻子,而后义薄云天的道:“好吧,我就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实力。”
“好耶,悦姐姐最棒了。”
……
忠王府前院非常热闹,花团锦簇的露天宴会,歌舞升平的教坊艺技,统筹交错,美酒佳肴。
男人们按照品级坐着,有的品足歌舞、有的说着闲话、一派相谈甚欢的景象,仿佛谁也没有结交皇宫新贵、来攀龙附凤的意思。
但如果细看,人们的目光多多少少会聚集在前排的十岁皇子身上,然后露出深思和赞叹的颜色。
九炎落品着果酒与瑞枫叶坐在一起,面容平静,神色如旧,他不多话亦不降尊纡贵的结交周围的大臣,仿佛对即将到手的高位没有想法。
瑞枫叶喝口茶,示意九炎落看宴席左下角的位置,缓缓的道:“那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很有文才,皇上点了翰林,皇后也十分中意他,想把长公主下嫁,不过他好像不慎喜欢,没有当场接旨。”
瑞枫叶说完,笑着跟身边的寒暄,好像没有跟九炎落说什么。
九炎落品着酒也好像没有听见,不曾往那里瞟去一眼。
“十三弟似乎对歌舞不慎感兴趣。”坐在九炎落身侧的十皇子九炎端荣是皇后派系皇子,并没有以九炎落为中心的不满和不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出事时,他们同样慌张,现在好不容易十三弟入了皇上的眼,能拉拢他再好不过。
滔天富贵和有没有命袭间,自然选择做位逍遥王爷:“十三弟若是觉得没意思,忠王府的名戏也是值得一观的雅事,听说整个燕京的戏院加起来也不如忠王府养的名角多。”
唐炙闻言,立即来了兴致:“那是,章栖悦喜欢听戏,瑞哥敢不养吗?他唯恐自己养少了得罪未过门的夫人不理他,独守空房,哈哈!”
众人闻言忍不住一阵打趣瑞枫叶。
聚在他们这一边的都是年龄相仿的人,跟瑞枫叶也有交情,有人起头自认也敢打趣一二。
九炎落摩擦着手里的杯子,没有参与其中,悦儿喜欢听戏在燕京不是秘密,瑞世子为其搜罗各地戏子更是一段佳话。
唐炙见瑞枫叶没有不悦来了兴致:“我也好久没见章大小姐了,自从她不去初慧殿,就跟大家闺秀似的不出门,我可是他的徒弟呢,改天,改天把章大小姐带出来咱们聚聚,现在就这么藏着,以后成了婚我更不是见不到了。”
这一句无人符合,毕竟跟章小姐的交情不再那里,唐炙能说别人不能。
坐在对面的权书函听到他们提及章栖悦,看了过去,章栖悦确实很长时间不出现在人前了,燕京虽然有关于她的传闻,但多是传闻。
瑞枫叶无奈的看唐炙一眼:“你就省省吧,栖悦前几天确实提到你了,不过是你去逛过风流之地后。”
唐炙立即闭嘴:“今天天气真好,看歌舞,歌舞,不愧是燕京教坊排练的果然美不胜收,呵呵,呵呵。”
话题被代开,没人敢揪着章栖悦的话题不放,尽管很多人好奇当年的小姑娘如今会出落的怎么漂亮,但,熟悉瑞枫叶的人都知道他很宝贝他的小妻子,没人愿意因此得罪他。
九炎落见话题不落在悦儿身上,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眼今年的新科状元,他拒绝皇后,是怕将来无缘内阁,毕竟驸马的身份有时候会阻碍人的脚步。
可皇后娘娘既然看上了,他怎么能不为皇后娘娘分忧。
九炎落执起玉质的酒杯,刚触碰到嘴角,一丝微不可查的琴音传入他的耳朵,让他瞬间一顿,相隔多年,他亦能听出悦姐姐肆意如风,孤高亮洁的指法,仿佛天生带了几分纯净,清透如水,缓缓流淌,滋养万物,润物无声。
瑞枫叶目光一顿,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内院他也请了伶人,怎么会有悦儿的琴音传出?
瑞枫叶不动声色的招来管家让他下去看看。
内院中,八角亭台前的场地外,尉迟解语如一只彩蝶,飞舞在万花丛中,轻灵柔美。
抚琴的章栖悦却更加空灵,仿佛吸尽了满园的春景尽情挥洒在她的琴指间,如墙头冒出的新竹,碧玉编织的彩旗,在她轻挑慢捻间,仿佛雨水清洗了世界波光粼粼一片清透,润物无声的琴引种,让初春的寒意汇集音符,吹满花海,丝网在花丛中隐匿,活跃的滋长声跃入耳朵。
让人不禁嗔怪梦境太浅,难以记清,初春的美好画卷。
在场的人们无不被其行云流水的琴技吸引,尉迟解语也成了她琴下的一部分,但可惜只是薄薄的一笔,让人轻易忽视。
一曲完毕。
人们甚至不去管尉迟解语有没有跳完,纷纷赞叹章家大小姐无与伦比的琴功。
“庄王妃真看不出来章小姐深藏不露。”
“就是,就是,不单人长的漂亮,就是这琴也是万里挑一,瑞世子好眼光,好眼光。”
庄小蝶胡乱笑着,她也很惊讶,心里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悦儿竟然弹的一手好琴?都怪她平时怕孩子自尊受挫不敢问,早知如此,她还不时时显摆她未来儿媳妇的本事。
“庄王妃好福气。”
“呵呵,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不如平时弹得好,这孩子刻苦,什么都比别人多学两天,哪当得起你们如此夸。”庄小蝶笑容颤抖的谦虚着。
众人自然毫不吝惜的继续夸,甚至有人直言要让栖悦自家姑娘当师父的。这可是实打实的认同,给予了最高赞美。
尉迟解语脸色苍白,她只是让章栖悦伴奏,并不是让她抢走她所有目光!她最后甚至没有舞完,但章栖悦的琴声停了害的她不得不把最后一此鼓舞挽花收住,太可恶了!
章栖悦透过人群,看向兀自站在花海中间的尉迟解语轻蔑的一笑,找人伴奏就要做好被伴了的准备。
尉迟解语见状气的险些昏过去,她故意的!章栖悦肯定是故意的!
章栖悦嘘了一声,佛曰不能说,不能说。
尉迟解语气的冲过去要给章栖悦两巴掌。
她背后的侍女急忙拉住她,小声提醒:“小姐,不能乱来,这里是忠王府。”
尉迟解语立即收势,可她四下一打量,哪还有人看着她,所有人不是忙着巴结庄王妃就是围着章栖悦问她师承何人。
尉迟解语见状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这么努力,这么……
尉迟夫人捂住她的脸把她带离空荡荡的舞台中央,怨恨的等着被人群保卫,笑容腼腆的章栖悦,她们都小看了那个女孩,那才是真正的有心机!一曲琴把女儿的好事全搅合了!
“不许哭!这时候哭你就是承认自己的败了!”
尉迟解语顿时忍住眼泪,可她怎么能不委屈,她练习了那么久、学了那么久,是想跳给庄王妃看,让她看到她的努力,看到她的讨好,从而接纳自己,可都让章栖悦搅合了!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
完全忘了是她主动挑衅再三,是她指名道姓让章栖悦伴曲。
前院内。
权书函的果酒放在嘴边很久也没有咽下。
柳少顷好奇的碰他一下:“书函,怎么了?”
权书函本能的让他别出声,可是声音已经没了,一曲结束,谁在弹琴?登峰造极的琴艺他竟然没有拜访过。
权书函刚想冒昧的打听瑞枫叶。
见瑞枫叶身边走来一人在他耳边交代什么,便停了下来。
瑞枫叶脸色立即难看,尉迟解语?!他可没有邀请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悦儿,真是活腻歪了,活该激出了悦儿的真火自己撞到悦儿的针尖上。
九炎落见状叫过管家问了一遍。
管家看了少爷一眼,如实回答。
九炎落没有说什么,又跟十哥九炎端荣聊了起来。
瑞枫叶则在思考怎么给尉迟解语点教训,这人真是烦透了!女人不是都以矜持为美,她的矜持都喂狗了吗!竟然还有人说这是享受齐人之福,荒谬!他宁愿那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又不稀罕尉迟解语的所谓的喜欢!
权书函避开人群走了过来。
瑞枫叶见状依礼节接待,让人在旁边添了一个座位。
虽然只是小小的举动,但是全燕京能让瑞枫叶如此相待的人不多,唐炙也没资格做到他身边,如果章栖典不走妹妹的关系也不行。
权书函坐定,不避讳的问出心里的问题:“瑞世子可是请了琴师在后院助兴?”
瑞枫叶闻言,眼皮都没眨一下,不动声色的道:“没有。”问什么答什么,不算失礼。
权书函礼貌颔首:“唐突了。”然后转移话题,不再多问。
瑞枫叶也熟路自如,对权书函的人品从心里佩服,小小年纪心智不俗,将来定承权老爷衣钵,成为朝中一股力量。
章臣盛坐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老老实实的坐着,自从原太子失事,他事事不如意,现在如日中天的十三皇子好似跟他长女有过节,弄的他更是处处受制!
章臣盛恨死那对兄妹能添麻烦的本事,但偏偏女儿是忠王府的准媳妇,让他必须咽下这口气,回去看他们的脸色,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章臣盛苦恼的喝下一口米酒,对上来打招呼的人没给好脸色。
……
忠王府后花园内,众夫人的赞叹慢慢收敛不少,友善的对章栖悦传达善意后,把话题重新牵回庄王妃身上。
更多的夫人若有若无的观察着万静,因为认定了章栖悦顿时觉得跟栖悦关系近的万静也定时深藏不露、谦和有礼的好孩子。
万夫人顿时也成了焦点,不少人旁敲侧击询问她女儿的婚事定了没。
万夫人打着太极不正面回答,她和老爷一样,是在等宫里的消息,她敢说在座的夫人,家里有年龄相当的都在等,反而是以前为原太子培养的一批嫡女都嫁人了。
夫人们的热情退去。
章栖悦终于能喘口气,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靠在池塘边的栏杆上呼吸下清爽的空气,太累了,笑的脸都僵硬了,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夸。
感觉好吗?
章栖悦觉得没什么稀奇的欣喜,以前她不懈,现在也只能说一般,她天生不是需要人赞誉才生存的人,她这种性格,现在她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处处弊端、时时不招人喜欢。
章栖悦揪了一片柳叶,扔在池塘里,绿色的弯眉在水面轻轻的荡漾。
尉迟解语瞅准机会脸色难看的冲过去,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愤怒的道:“你什么意思!让我出丑很高兴是不是!我喜欢瑞哥哥有什么错。”
章栖悦重新摘下一片叶子,看她一眼,淡淡的道:“那我让你出丑有什么错。”
“我——”
“别矫情了,是你先挑衅我的,我只是反击而已,怎么?敢做输不起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面对的是这样输不起的对手。”
尉迟解语闻言,高傲的心里受了很大打击,仿佛引以为傲的东西被这样一个表面温柔心里阴险成泥的人算计了!
她怎么会输给章栖悦,怎么能输给她,她才该占尽人们的同情,占尽所有的言论,让人们都向着,让人人以为她嫁不如王府是章栖悦从中作梗,她才是最无辜,最无辜的人!
章栖悦看了她一眼,顿觉无聊,甚至觉得跟这样的人说话浪费时间:“让开啦,你又挡住我了。”
尉迟解语看着章栖悦高高在上的态度,暗恨不已,这些姿态该是她的!章栖悦才该是输的一起,她凭什么如此目中无人,瑞哥以前是喜欢她的!
尉迟解语突然靠近栏杆,冲着章栖悦狰狞一笑:“章栖悦,你信不信如果我掉下去,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嫉妒我喜欢瑞哥把我推下去的,到什么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瑞哥还会不会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章栖悦恍然,一拍额头道:“好主意。”然后二话不说,拉住尉迟解语的手,顺着栏杆自己把自己推了下去!
——噗通——
“啊——”声音凄惨,恐慌。你说这会是谁嫉妒谁呢?
尉迟解语惊恐的望着往下落的一抹嫣红,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好了!章小姐落水了!”
“不好了,尉迟小姐把章小姐推下水了!来人啊!救命啊!”
瞬间众夫人立即惊慌的围过来,就见尉迟解语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惶恐的看着池塘下,不用任何言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算尉迟解语不是故意的、或者推人后后悔了也改变不了她把章栖悦退下去的事实!
庄小蝶慌不择路的跑过来,见水面上一缕红色渐渐下沉,吓的就要脱鞋子去救人:“悦儿!支持住!悦儿!娘马上来救你!”
权少夫人赶紧拉住她:“王妃,您冷静,管家!管家快!快喊人救章小姐!”
章栖悦在水面奋力扑腾着,一会沉下一会浮起惊险无比,看的人心惊胆战。
万静吓的直哭:“悦姐姐你坚持住!快救救我悦姐姐!快点啊——”
侍卫立即赶到,噗咚,率先跳下水。
管家立即去前院通知老爷少爷,章家小姐落水可是大事!
尉迟夫人难得沉下脸看向女儿,不像话,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把人推下去,万一章栖悦有个三长两短,女儿后半生怎么活!错!就算章栖悦没事,女儿也完了!
077心思
尉迟夫人想到这点,忍下心中的不安,趁人不注意将傻愣着的女儿拉到身后,然后才冷静的望向水面,这一切已成定局,如果女儿的怀名声背定了,章府小姐最好也跟着倒霉。
水塘里的水很深,淹没一个孩子足以。
周围围满了焦急的夫人们,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努力挣扎的姑娘,随红裙的起伏,心跟着揪起。
多大的仇怨非把人推下去!就算输给了章小姐、就算章小姐当时故意给尉迟小姐点颜色看,尉迟小姐也做的太过。
到底是没受过搓着委屈的人,又是因为心爱的男人,就如此对待章姑娘!
心怜的夫人们不自觉的看向尉迟解语,见尉迟夫人紧紧的护着,更是认定了尉迟小姐的行为都是长辈骄纵的结果,就说怎么会有姑娘追着男子不放,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忠王府护院距离水塘最近,今日又是特殊日子,更是随时待命,几息间赶到,下水、救人,丝毫不敢耽搁。
章栖悦被捞起。
女大夫瞬间上前,帮她排水掐其人中。
庄小蝶慌忙解了衣服盖在章栖悦身上,六神无主的看着地上娇弱可怜的悦儿,孩子平日多活泼可人,现在闭着眼睛躺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大夫,悦儿怎么样?有么有生命危险?”
众夫人围着忙问东问西,紧张不已,不管什么原因,看着前一刻飞扬漂亮的小脸,此刻苍白发紫的躺在地上,谁是谁非还用说吗!
万静眼睛通红,咬着丝怕紧张的看着悦姐姐,都怪她不好,没事跟她们赏什么花,没有看好悦姐姐。
女大夫迅速让人群让开,拿出针,继续在栖悦几大穴位上扎入。
章栖悦恨的咬紧牙关,她会泅水,知道的只有她自己,这几根针可是实打实的扎在她身上,疼的她真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这种动不动博取可怜的角色果然不适合她,疼死了,平时连个绣花针都舍不得扎自己一下。
“恩……”章栖悦赶紧让自己醒来,谁知道再不醒大夫会做什么,瑞枫叶你一定要好好谢谢我!我可是把自己都赔上了!枫叶……
“醒了,醒了!”
“太好了,悦姐姐醒了!”
庄小蝶喜不自胜,她的小命啊,心肝啊,幸好没出事,她怎么对得起赵姐姐:“快拿姜汤水!不!快扶小姐进房间!”
与此同时,前院一阵骚动。
发生这么大的事管家怎么敢不飞奔,哪还有功夫调整呼吸小声说话,急的满头大汗,片刻不敢耽误:“不好了!世子爷不好了!尉迟小姐把章小姐推下水了!”
瑞枫叶瞬间站起来!
九炎落也已经起身!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后院冲去。
九炎端荣看着说这话突然没人的位置,急忙放下酒杯,装作跟身边人很友好的继续交谈。
瑞王爷听到回报,急急扔下同僚向后院奔去,身影之快让人忽视了他的年纪,他不比儿子少担心,章栖悦的母亲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也绝对不能让栖悦出事,赵玉言会剥了他的皮!
权书函看着突然消失的主家,目光也跟了过去。
身边的议论声已经传开。
“是尉迟家小姐把章府的姑娘推下水了。”
“尉迟家?就是喜欢瑞世子的那位小姑娘?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太不应该了,她不像那么没脑子的人。”
“你们不知道,听说是尉迟小姐找章小姐抚琴,抢了尉迟家小姐的风头,尉迟小姐也是一时没想开就……毕竟年纪小,又是被瑞世子的心尖超过,心里难免一时憋闷。”
“尉迟小姐也下手太狠了,就算为了这些小事,也不该没了风度。”
“年纪小,年纪小……”
再多的借口也改变不了尉迟解语推了章栖悦的事实,不管为了什么,尉迟解语如此做都触到了各家的底线,再也不是歆慕瑞世子的大家小姐,而是心思狠毒、窥视章家小姐夫君的恶人。
权书函听着,脑海里自动想起初慧殿的草地上挽弓而笑的她,掉水里了?她定也不哭不闹的受着吧,她给人的印象就很安静。
权书函看着消失的所有身影,突然看向章臣盛的方向。
章臣盛正向内院而去,可在半途停下,只是站在那里让人不断去打听消息。
权书函一静,想起章臣盛四处为庶子女奔波的事,嘴角轻蔑的扬起又静静的恢复平静。
“不是我推她的!是她自己跳进去的!不是我推的!”
一个小声的音量在屋外响起:“我亲眼看到你推了章小姐。”
“我也看见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确实是你推的。”
尉迟解语看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不满的目光,心里一阵惊慌,她没有推!她就是没有推!是她自己跳的!就是她跳的!
可惜没人听她的辩解,因为确实有人看见是她把章栖悦推下去。
瑞枫叶分开人群直接过来,推开门闯进去。
九炎落紧跟其后。
瑞王爷不顾男女之嫌也赶了过来。
章栖悦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虚弱的喝汤,这点小事难不倒她,没可怜过还没见过‘别人’什么样子。
瑞枫叶冲到床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栖悦打量个遍:“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冷不冷?”说着握住栖悦‘颤抖’的手,他自己紧张的手脚发凉。
章栖悦看着瑞枫叶紧张的样子,心神一阵恍惚,从未体会过的得意悄悄在心里发芽,难怪那些女人没事就‘装’一个,被人如此在意,就算是骗来的心里也舒服也开心:“头疼……”
瑞枫叶立即检查她的小脑袋,他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看出什么,只觉得自己检查一边才放心,更恨不得掐死尉迟解语竟敢欺负他的悦儿。
章栖悦温柔的看着枫叶,尽情撒娇,明知瑞枫叶没有医术也任他检查遍,小女儿的娇羞心思在心底蔓延,柔软的被爱人担心填满,滋润着撒娇般装傻的表情,更添可人的凄楚。
九炎落站在一旁看着,脚步硬生生被她过于黏人的抱怨止住,她虽然在说苦,但眼里的光彩直照进瑞枫叶心底又那么满足,小脸红红的已经恢复了几分神采,发丝垂落没有梳成发髻,柔软的长发依如记忆中柔亮。
九炎落不敢上前,微不可查的退了一步,她没看见他?她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进来了?以前,不是他的存在总第一时间吸引她的注意力吗?为什么她这次没有看他?
九炎落突然觉得再高的权位也填补不了他此刻的恐慌,说不清的胆怯让他想冲过去告诉章栖悦他也在!可他不敢,怕悦姐姐对瑞枫叶撒娇,怕她眼里的娇弱全流泻在瑞枫叶一人身上。
小李子推开人群追上来,见殿下神情不对,急忙开口:“殿下!殿下!——”
九炎落瞬间回神,眼睛却不死心的看着章栖悦,悦姐姐不关心他过的好不好吗?悦姐姐怎么不看他。
或许他的目光过于浓烈,也或许章栖悦对这种凝视太熟悉,她台目望去。
九炎落眼里顿时迸发出灼人的光彩,几乎要冲过去喊声熟悉的悦姐姐,但自制力没有让他那么做,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无法掩盖目光传递给当事人的依恋。
章栖悦微微对他颔首,又虚弱的转向瑞枫叶。
瑞枫叶问她哪,她都说疼,充分享受着落水该有的福利。要不然落的多冤枉。
九炎落整个人一阵恍惚,险些站不稳靠在门上。
小李子眼明手快的扶住殿下,担忧的喊了声:“殿下。”
悦姐姐……九炎落恍惚觉得,她该撒娇的人是自己、该表达委屈的也是自己,该安慰她的人也是自己,难道不是吗?他宁静温和的悦姐姐,受了委屈也不表现的悦姐姐。
为什么现在对其他人露出脆弱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可人的表情是让别人疼?
小李子咬着牙承受着主子的重量,小声的道:“殿下,咱们来这里不合适,周围都是女眷。”
女眷?九炎落目光顿时阴冷,就是这些女眷把他悦姐姐退下去的!就是这样人让他悦姐姐对别人撒娇的!
九炎落的目光宁静的落在人群中挣扎叫器的女孩身上,没推?还有脸说!推没推也是给他悦姐姐添堵的人,就算真是悦姐姐自己跳的也是她逼得!世界上没有男人了吗追着悦姐姐喜欢的跑!
九炎落心里微不可查的痛了一下,但面对众人立即恢复平静,深吸一口气,从栖悦带给他的冲击中回神。
九炎落才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他,他也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有多突兀!他跟章栖悦过去的关系此刻多让人猜想!
但现在的他不怕了,他已经有绝对的优势上位,再也不是可随意让人舍弃的棋子!他就是来看悦姐姐了又怎样!
这些人也只能巴结他悦姐姐讨好他悦姐姐!再也不能因为自己失事,小瞧于她、欺辱于她。
九炎落立即振作精神,从容的迈步向前。
------题外话------
今天有事,无二
078大司马
“章小姐,你没事吧。”九炎落平静的看向章栖悦,神情淡然,公事公办。
章栖悦抬起头,没有任何不适应,好似以前的九炎落才令她疑惑,现在无比熟悉。
章栖悦收回枫叶手里的手,恭敬的微微低头:“多谢十三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不管九炎落这些年因为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执着的要出宫,但在九炎落心里定是觉得皇位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她亦不能给他添乱,恭敬有礼、生疏客气。
九炎落闻言盯着她头顶看了很久,转而微微颔首:“没事就好,瑞世子也别太担心,我去前面看看,定是已经乱套。”
“有劳十三殿下,让十三殿下费心了。”瑞枫叶紧张栖悦,捉着她的手不想离开,想到她刚才掉进水里,心里非常自责。
九炎落面无表情的嗯一声,从容离开,脚步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丝毫停滞。
章栖悦见九炎落走了,继续心思柔软的看向瑞枫叶,甜蜜一点点在心里划开,小心思胡乱飞扬,枫叶竟然为她丢下了客人。
栖悦心里有点不争气的感动,她知道男人官途事业心重,更是不屑让外界传出宠妻、惧内、无大志的消息,九炎落也从不因为她生病、使娇远离过朝堂一步,就算她病的下不了床,为她祈福也是钦天监再三上书,九炎落才批。
而现在,她只是小小的落水,救援及时、无什么病痛,脸色红润,枫叶竟然扔下男宾来陪她,她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涟漪。
就算是这点小事,也是她上辈子求而不得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红?是不是染了风寒。”瑞枫叶立即伸出手探她额头。
章栖悦心满意足的握住他,感动的摇摇头:“没事,大夫都说没事了,你别这么紧张,有王妃陪着我呢,不会有事,你去外面看看吧,发生这种事,外面肯定有事等着你处理,刚才听弄巧说尉迟大人正往这里赶,你快去前面等着,尉迟小姐应该知错了,我们也别计较。”
瑞枫叶没动:“有我爹呢,我在这里陪着你。”
章栖悦脸颊微微泛红,垂下头揪着衣角小声的道:“外面都是女眷,你在这里陪着我传出去……”
瑞枫叶闻言,看着她殷红的耳唇,脸上绽开怜爱的笑,忍不住伸出手使劲揉揉她的小脑袋:“傻孩子,你是我妻子,传出去有什么,再说,你能让我疼是我的福气,她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小东西。”瑞枫叶捏捏她的鼻子,怜惜的想把她揽进怀里。
章栖悦脸上的红晕更浓,她比九炎落大两岁,不太理解被宠爱是什么感觉,但现在她有种被男人疼爱的感觉,仿佛是护在手心里,用心捧着,让她觉得她可以肆意任性、随意吃醋,只要她要的,她的相公都会给她,不喜欢的,她的相公都会讨厌。
章栖悦悄悄的看眼正与大夫说话的瑞王妃,伸出手,快速抱了枫叶一下,又赶紧面色通红的闪开,继续抠被角玩。
瑞枫叶愣了一下,看着她娇红的笑脸,轻吹可弹的肌肤红彤彤的像一枚晶莹剔透的苹果,柔软的发丝落在她的肩上,红绸黑发,说不出的好看。
瑞枫叶一时看呆了,一直知道她很漂亮,现在觉得她更漂亮,瑞枫叶抚上她的乌发,目光眷恋的看着她:“我们的婚期该定了……”
“啊?”章栖悦诧异的扬起脸颊。
瑞枫叶看着懵懂的她突然笑了,笑的心情舒畅,感情丰盈:“傻孩子,越长越傻。”
章栖悦立即怒目,哪傻了?
婉婷突然跑进来,疾步走到小姐床前道:“小姐,夫人来了,已经在路上了。”
章栖悦闻言顿时懵了。
母亲?!
来了?
章栖悦顿时有种把自己泡水里的冲动,她怎么忘了娘!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干出如此不长脑子的事!
母亲那么疼她,听说她出事不定怎么着急,平时不出门的她,已经向忠王府赶来,都怪她不好,逞一时之快!只想着让尉迟解语名声扫地后,再让她落个崖,她就算为婚事美满做了份贡献。
却忘了会让母亲担心,让她老人家跟着急。
庄小蝶听见了急忙走过来:“你说赵夫人过来了?”姐姐竟然在宴请的时候出门了?!
婉婷心想是章夫人:“回王妃,是,夫人已经在路上了。”
庄小蝶闻言立即着急的整整衣冠,焦急的看眼真没什么大碍的栖悦,心里顿时松口气,还好不会死:“乖,一会记得帮婆婆说点好话,娘不是有意把你丢下的,乖哦。”
瑞枫叶闻言苦笑不已。
章栖悦傻傻的点头:“可……”
庄小蝶刚想说话,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道:“快,快,扫地焚香,迎接赵夫人!都愣着干什么!重新把门厅打扫一遍,给我把灯笼挂起来,少一个本宫把你们的皮扒了!快点都快点!”
上次没能大礼迎接赵姐姐是平生一大憾事,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再给章小姐添一床被子!”
庄小蝶说完立即火急火燎的带着众人消失。
房门关上杜绝了外面的窥视。
章栖悦头脑发胀,只听到外面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没了尉迟解语的哭声和争辩,也没人再盯着尉迟解语不放,纷纷议论“赵玉言要来。”
“天啊!真是赵玉言。”
“我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
“谁是赵玉言?”
顿时,七嘴八舌的声音充斥章栖悦脑海。仿佛赵玉言是稀世珍宝,看一眼能活千年。
章栖悦懵了!突然不动了,怎么办,再吹点风让自己可怜点?没办法,母亲来了斗的一定是谁最倒霉,谁倒霉谁就会在对峙中获胜,她到不担心装可怜,她担心的是尉迟家要倒大霉。
万一尉迟大司马护女心切侮辱了母亲!
母亲再一个不痛快回击,尉迟大司马这辈子就交代了!
章栖悦再傻也看出了一点,丰润帝非常想弥补母亲,甚至不惜她嫁给谁就把皇位给谁的昏庸着。
尉迟大司马要是欺负了娘,丰润帝没事也得找事的把尉迟大司马拉下两级,何况谁没点踟蹰,更何况官职做到大司马的尉迟家,到时候文官再挑挑事。
不对!是玄天机那卑鄙小人再找点事,文武之乱就盖在了自己头上!
章栖悦顿时有种神经混乱的感觉!她怎么忘了这么大的事!文武之乱被压制好些年了,还没有开始呢!九炎落也在等这个契机,玄天机更是盯着!她这不是上赶着往上送吗!
想到玄天机不痛不痒的废后旨意,想到他废自己就跟废自家小妾一样的气势,她就抓狂!如果再因为自己送了玄天机这么个‘无上功德’她得气的吐血!
大仇未报还给仇人添了荣光,还是给那种阴险小人!
章栖悦想到那种可能,就心气难平!暗恼自己不长脑子!一不留神成了人家的导火索!甚至想着尉迟解语今天能来是不是就是那阴险的人暗中操控,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也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就因为自己破坏了他上次想害轩辕佳的计量,他就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叩!
章栖悦越想越多,越想自己越蠢,甚至都忘了想自己竟有能力参与其中的伟大历史作用,只想着便宜了玄天机后她自己得多吐血!
章栖悦瞬间从床上起来,她要回家,把娘截在半路,回去就告诉娘她自己跳下去的,不能让娘找尉迟家麻烦,就算自己作死也不让玄天机利用!
章栖悦此刻非常偏激,宁死自己不成全小人!
瑞枫叶立即把她按在床上,担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红?别乱动。”瑞枫叶急忙按住她:“大夫说就算醒了你也不能乱动,要静养,女孩子落入水里如果不养要留下病根,躺好。”
章栖悦就要起来。
瑞枫叶霸道的把她按下去,强硬的展现着男人的霸权:“不能下床,我娘已经去接你娘了,你不用担心。”
章栖悦欲哭无泪,实在不忍心告诉瑞枫叶自己是装的,多破坏她的形象,难道非逼得她说出来?
章栖悦顿时觉得得不偿失,好不容易才享受了一会儿的被怜悯,可恶的玄天机!你如果占了老娘便宜,老娘一定从你身上讨回来!
章栖悦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瞬间蒙自己头上,她想开了,如果玄天机需要这一战在九炎落面前奠定他的地位,她认了,就当送九炎落的礼物,啊啊!只是想到玄天机拟的圣旨说她无才无德、阴毒弑杀,不配母仪天下,就气的内伤!
你配!你母仪天下去!
瑞枫叶赶紧去拽章栖悦头上的被子:“你做什么,快松手,闷到自己怎么办,悦儿,悦儿,乖,松手,悦儿最听话了,松手……”
章栖悦的老脸被哄的挂不住,松了手,眼睛里有一圈一圈的水雾,突然伸出手抱着瑞枫叶哭了,她好倒霉,落个水可能会被别人偷笑她是撞上门的笨蛋,她招谁惹谁了!
她又不能出去大吼一声是她跳进去的,脸都丢尽了,成了人家算计母亲的一个环节。
瑞枫叶心疼的拍着她的背,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哭成这样:“悦儿,怎么了?不哭了,不哭,是不是哪里疼刚才没检查出来,悦儿,告诉我哪里疼。”
“心疼……”如果今天尉迟解语气狠了跳下去,她要忍着接受被‘陷害’的尉迟解语当妹妹,然后母亲不同意进而跟尉迟家结怨,皇上为博美人一笑,找尉迟家麻烦,完胜的又是玄天机,怎么都能做到打击第一军权世家的目的。
“憋得慌。啊!”气死了!她果然在家里养了两年养傻了,忘了她母亲强悍的存在可能引起的点滴可能。
玄天机我跟你不共戴天!
瑞枫叶闻言条件反射的给她揉:“好……”了,不疼了!
顷刻间!两人安静了数秒!
顿时尴尬的分开!
章栖悦拢拢衣服,望着手指头,不叫唤了。
瑞枫叶脸色通红,有点不自在:“我……不是故意的……”柔软的触感还留在掌心,让这句话实在没有说服力,可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栖悦真疼:“我去给你找大夫。”说完快速跑出去。
弄巧、婉婷望着地面,当什么都没看到,其实她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可以想象到。
婉婷腼腆,盯着脚尖,但颈项上有淡淡的红晕,刚才姑爷碰到小姐的……
弄巧跟小姐的时间长,她抬起头看着床上快把脑袋埋锦被中的小姐,突然问:“小姐,你还疼吗?”
章栖悦羞愧的把自己埋被子里不出来了。
但片刻又振作起来,什么没经历过,这不算什么:“婉婷,你去外面候着夫人,如果夫人到了直接让夫人来见我。”
“是。”
……
尉迟大司马今年六十多岁,年少时出生入死保家卫国,金戈铁马、万里戈壁,一军之勇,战无不胜,四十岁后卸甲归京,任大周朝大司马,掌天下兵权。
实至名归、无人有意,尉迟以彪悍的战纪稳坐燕京第一军权,可就是太实至名归、门客无数、军中关系更是攀枝错节,大有一挥手天下震的气魄。
丰润帝不动他,是因为丰润帝主张‘无为’,讲‘休养生息’,他需要这样的人震住四方边疆大将,稳固集权,让大周朝能顺利的休养生息、蒸蒸日上。
可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大周朝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粮仓满布、海晏河清,有能力征讨任何不安稳的势力,把其粉碎在燕京集权下!
这时候的尉迟大司马已经不重要了,丰润帝性格文雅晚年也不可能征战,重要的是下一个会上去个怎样的皇帝。
如果新皇喜战,四方边疆大权一定会被编整,不听话就打,燕京集权有这样的实力!
如果新皇照旧修养,四方边疆大权如常,尉迟大司马的存在就要供着,因为他是唯一震慑四方的势力。
可,大都富贵,边境贫瘠,边疆之军惶恐朝廷,朝廷之军可不惧怕他们,并不是说尉迟大司马多厉害,而是如果开战尉迟享受朝廷的一切资源,丰厚的粮草、无尽的兵马、铺成海的金银!
娘的!拥有这些痞子也能成将军,所以四方大将军,想谋求大司庐位,就相当于想当将军的好士兵。
西北方看中的就是这个位置,就算图谋不到,然尉迟下台,很多事不再束手束脚,他支持十三皇子时更如虎添翼。
玄天机也知道拉下尉迟大司马,四方派兵拱位国都,西北方会给予十三皇子怎样的助力。
玄天机深知在众人眼里十三皇子是位‘休养生息’的好地方,西北方更是将其当成扶持的好傀儡,待十三上位,哈哈!
玄天姬都觉得与这样的人图谋天下有意思,所以他要亲自打开这个缺口把尉迟弄下来,给西北方一个‘友善’‘谄媚’的形象,陪他们玩一场逗猫的游戏!
尉迟大司马下车,慑人的气势从他不苟言笑的身上散发开来,不管他为官是否贪赃枉法,单是卖相,绝对是上场的大将。
没有燕京侵蚀的肥胖身材、没有沉迷酒色的虚弱,双目炯炯有神,眉宇沧桑硬朗。
他是老了,也享受过了无尽的财富、女人,该无憾事,可谁也不会嫌富贵太长,权利到头,尉迟解语做了什么,他不在意,儿女他多的是,死了他也不见得眨下眼。
但这件事不同。
他亲自出现,不是忠王府的地位超然、不是章臣盛是左相,而是女儿动的是赵玉言的女儿!但凡在朝中站住脚的人物,都不能忽略的存在,也是明智的皇上唯一‘昏庸’的理由,遇到赵家母女的事,一概无论是非!
尉迟大司马已经老了,儿女却没有成才的,这么多年的燕京生涯,结交的仇家跟朋友一样多,想拉他下马的人,数不胜数,可他也不想轻易被人拉下去,最不济也该告老还乡!
想不到女儿却给他惹这样的麻烦,他以为女儿能博取章栖悦好感,两人共事一夫,最好再把章栖悦控制的死死的,这样他的地位最不济能再保二十年,让他培养一个孩子!
尉迟大司马脸色阴霾,尉迟解语这蠢货,告诉她好好的怎么就出了叉子!
------题外话------
有二,有票不呵呵
079算测
尉迟大司马面上不显,反而眉头紧皱,仿佛为女儿的事伤透了脑筋:“见谅,来晚了,来晚了。”他不是不弯腰,只是只跟身份相当的人弯腰!
“哪里。”瑞栗已等在门外,就算不乐见,也带着人亲自迎上:“惊动尉迟大人,也是瑞某监管不善,尊夫人正在内院,请。”
尉迟大司马一脸苦涩,像是家丑不可外扬般叹息的看了瑞栗一眼。
瑞栗当没看见,他可没指望尉迟解语当他的儿媳妇,不用同仇敌忾的找共同无奈。
尉迟大司马脸色尴尬一瞬,心想,装吧,等章栖悦生不出孩子看你让不让儿子纳妾,上赶着让你儿子娶解语,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么的时候,解决了眼前的事最重要。
尉迟大司马一脸焦急,抬脚走了几步,猛然一拍额头:“差点忘了,十三皇子也在,老夫先去见礼再去管那不懂事的老婆子。”说完直接想前院走去!
瑞栗眉头微皱,十三殿下在前院,章臣盛也在前院,这时候,他一点也不希望章臣盛跟尉迟碰面,可他的要求又合情合理。
瑞栗只能暗自希望章臣盛别这时候冒傻气。
前院众宾客赶紧迎上见礼,无不惊叹尉迟大司马的及时,不过是女儿刚闯了祸,他就到了,单是这份尊重,章家应该也不会大闹!
年迈一些的老臣暗骂尉迟老狐狸,这时候玩这一手。
九炎落神情如旧。
可小李子还是察觉了主子微微的不悦。
“老夫见过十三殿下,小女不懂事饶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有愧,在下以茶代酒给众位陪个不是。”
瑞栗脸色直接那看,大司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章臣盛闪躲的站在人群里,非常想溜,他惧大司马,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此庞然大物,燕京谁能与其相悖,女儿竟然跟尉迟家的姑娘起冲突,以为她是金枝绿叶吗!
章臣盛听他是特意为此事而来,更是急了一头汗,他会不会嫌他教女无妨,暗恼女儿没事惹事,招来了麻烦!不知他现在求错还管不管用!
九炎落如常回饮,喝一杯酒能说明什么问题,能让你女儿掉水里,还是能让悦儿没掉下去,如果都不能,有什么意义!
大司马见十三皇子果然没有为难他,顿时在人群中搜索章臣盛,章臣盛确实很有才学,但趋炎附势,如果能先说服他,再好不过。
瑞栗猜到尉迟的心思,表情阴沉的道:“尉迟大人,请吧,别让尊夫人等急了。”
“不急。”尉迟何许人也,短暂停留,已经瞅准目标,瑞栗此人狡猾难交,但章臣盛可不同。
尉迟大司马急忙上前,奔着章臣盛疾步而去,表情苦涩不已:“章大人,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实在是一人家不认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女竟得罪了令千金,老夫愧对老弟!愧对老弟啊!”
章臣盛有点回不过神来,老弟?他跟尉迟大司马熟吗?
但能被尉迟大司马叫声老弟,章臣盛顿时觉得与有荣焉,原太子没用了又如何,看吧,他还是有人靠着,大司马都称他一声老弟。
章臣盛立即攀附道:“尉迟大人客气,还亲自来一趟,小孩子们打打闹闹有所磕绊是难免的。”
九炎落突然握紧水杯,很想把章臣盛踹下去试试水温!
权书函抬起眼皮看了章臣盛一眼,‘打打闹闹’?好轻描淡写的形容,现在可是初春,掉下去可不是儿戏!
瑞栗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尉迟大司马浑然未觉,一心为自己筹谋:“小女不懂事,是老夫管教无妨,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孩子,老夫当面向章小姐道歉。”
章臣盛赶紧拉住他:“哪有大司马做长辈的亲自出面道理,孩子们玩闹而已而已,都是小事,小事!”
九炎落相当无语,亲自出面怎么了,不要不是他亲自推的,单是尉迟教女不严就要追究责任,他自己的女儿没人要吗,非追着悦姐姐的男人不放!其心可诛!
忠王脸色非常不好看,频频向章臣盛使眼色,他知道,章臣盛说的不是客气的话,他是真的在讨好大司马!
忠王心情十分糟糕,尉迟姑娘缠着叶儿本就够烦了,出了这件事不一竿子把尉迟解语的气焰拍下去,悦儿落水岂不是白受了!做出这样的事,一句道歉都是轻的。
章臣盛浑然不知,拍着胸脯对尉迟大司马币心:“我女儿顽劣,定是她言语也有不当才让尉迟小姐乱了方寸。”
权书函闻言,看向章臣盛的目光一闪而逝,好极品的父亲,若是如儿别推下水,他爹不抽死对方才怪!
尉迟大司马心情无限的妙,心里的不安终于于放下,有章臣盛这句话就够了,他女儿怎么会无缘无故推章栖悦下水,肯定是章栖悦挑事在先,有个那样的母亲,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他与章臣盛达成共识,现在把这件事抹平,亲自去向章栖悦道个歉,赵玉言又不出门能闹出什么,何况就算她想闹,章臣盛已经拍案,她一个女流之辈能跃过男人去!
到时候这件事不了了之,传不进皇上耳朵里,对他有什么影响
大司马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不,都是老夫管教无方,让章小姐受了委屈,老夫深表愧疚,这样!老夫那不成才的女儿交由尊夫人处置,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章臣盛哪敢,擦擦汗就差去抱大腿,他现在朝中无人,能巴结一个是一个,他现在无比庆幸女儿被推了一把,让他能结交尉迟大司马。
“尉迟小姐聪颖懂事,实乃闺秀——”章臣盛实在没脸说出‘典范’二字:“总之,大夫说小女没什么大碍,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以后两位姑娘多多相处,消除误会,说不定不打不相识,就成了朋友,呵呵。”
咳咳!瑞栗已经想拍死章臣盛了!此人这些年简直越来越没品!
尉迟眼里闪过抹完美的算计,的确该多交往,交往的多了才有感情,感情深了才能共事一夫,如果不是皇上想把儿子推给章栖悦,他都想让儿子去娶章栖悦好富贵一场,这左相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章大人果然宅心仁厚,老夫佩服佩服。”尉迟这一刻十分好奇章臣盛知道他娘子的老相好是皇上吗?应该是不知道吧?这种事谁敢乱说,知道的人不敢跟他提,难道说,皇上喜欢你娘子,赶紧把娘子送上。
不现实。
瑞栗先章臣盛一步开口,语气阴冷的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孩子,一会两位大人再叙旧。”叙旧两字咬的死死的,瞪了章臣盛一眼!
章臣盛当没看见,堂堂忠王爷怎么理解他们苦苦奋斗者的悲哀:“王爷不用了,后院都是女眷,咱们过去终究不好,既然大夫说没事,小女身子底子一项不错,这件事就……”
向来稳重的管家急急而到:“王爷!赵夫人来了!人已经到了门口,王妃亲自去迎了。”娘呀!赵玉言出来了!他想想都背脊发寒!
瑞栗整个人都傻了!玉言来了!
尉迟大司马愣一下,恨不得让章臣盛赶紧说完刚才的话!她怎么来了!她不是从来不出门!这时候她怎么就从府里出来了!不怕别人议论她皇后没当成嫁了个穷酸书生!
尉迟大司马见章臣盛已经无用,顿时把章臣盛仍在一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应对傲慢的赵玉言,希望这几年的搓着生活已经把她磨成普通妇人!不再张牙舞爪!
九炎落把玩着手里的扳指,目光阴沉如冰,这回,悦儿不会白受委屈了吧。
门口一阵喧闹,只觉得很多女眷从后院出来,没有避讳前院的男客,涌向门口。
众官员皆愣,赵夫人!谁?怎么突然觉得气氛都变了!
很多人没回过味来赵夫人是谁?但敏感的人立即想到赵玉言!顷刻间,所有人都伸长了好奇的脖子,看章臣盛的目光顾念颇深,女儿受了委屈,当娘的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章臣盛刚才的‘豪言壮语’还有用吗?
章臣盛脸色铁青,听到夫人来了,最不满意的就是他,赵玉言这女人绝对不会为了他的仕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人群莫名骚动着!
赵玉言啊!曾经燕京耳负盛名的第一美人?无人不知!成婚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多少年没有出现的她,不知道现在如何?
年轻一辈的人对赵夫人没有印象,只知道章左相有位不喜欢出门的夫人,也不见章左相说什么,反而由着自家夫人胡闹,难道是身体有病,还是太丑不能见人!
瑞栗表情依然有些僵硬,阔别多年,听到她的名字恍惚有种过去如夕的错觉,五年前她来说亲,自己无幸相间,现在,他竟然有种挪不开脚步,近乡情怯之感。
瑞栗不禁暗笑自己少年情怀,多大的人了,还有少年的旖旎。
尉迟大司马负手而立,他就不信,如果他做足姿态,赵玉言还能当着这么多人蛮不讲理!
大门外,轿子停下。
众夫人顿时伸长了脖子。
一袭深紫绣花斜襟长裙出现,波光流转的紫色如天晴后的水波,瞬间吸引人的目光,那一袭紫色仿佛九天之瀑,漾漾然流泻而下,一张岁月不曾侵染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一片抽气声。
她梳着宝莲髻,简单的插了一根点翠的金步摇,淡紫色的披帛垂在地上,高贵美艳的容貌带着点点历色。
纵然是见了栖悦的美对其母早有高估也惊叹与赵玉言凝若雪冰的肌肤,岁月仿佛不曾光顾她般让众妇人心里扼腕。
快四十了,竟然还妖娆的起来!没被她无能的丈夫气的早生华发!
庄小蝶早就跑了出来,想上前,见赵姐姐脸色不对,心里瑟缩了一下,糟糕,栖悦可是在她的看护下受了委屈。
赵玉言直接踏步而入,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我不想听你解释,把尉迟家的姑娘推下去踩两脚,这件事算完。”
众夫人顿时又响起一片抽气声,这!赵玉言脾气不减当年!不!比以前更胜!气场更足!
赵玉言怒不可支,绝代风华的脸上染了厉色,更加让人不敢逼视!
她不管什么理由,欺负她女儿就要付出代价,她也不是不讲理,她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对方受一次后咱们再坐下来谈是非,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
庄小蝶急忙跟着,心里忍不住为姐姐叫好,对!把尉迟解语退下去看她还敢天天找事。
男宾们也迎了出来。
尉迟大司马正好与赵玉言走了对脸。
纵然是见惯美色的尉迟大司马也惊了一下,难怪皇上念念不忘,却又不忍拿她怎么样:“章夫人,老夫——”
赵玉言疾步而过看都没看他!
尉迟大司马的脸立即绿了,赵玉言!老夫的面子也不给!真以为皇上是你的护身符!发狠过后尉迟大司马急忙追上,谁让丰润帝真是她的护身符,他的老脸就得割下来赔不是。
瑞栗急忙从见到赵玉言的震惊中回神,赶紧跟上,赵玉言的烂脾气果然跟以前一样,大司马这次栽定了!
瑞栗此刻无比畅快,看尉迟这次能使出什么计量,想从章臣盛入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九炎落第一次见章夫人,目光扫了一下收回,心里不禁想悦儿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也会更有味道,只是悦姐姐定不会跟她母亲一样,如此目中无人吧。
权书函到不惊讶赵玉言的长相,毕竟论美,章栖悦更胜一筹,只是惊叹章夫人的脾气,刚才大司马恭手跟她说话,她应该看都没有看一眼吧。
就算是不知道大司马是谁,可满院的男客还有瑞王爷她也没有停步,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赵玉言一晃而过,一抹紫色的背影孤高的留给所有男人。
除了能跟上的亲眷,其他人只能心痒痒的留在原地等消息。
“刚才就是赵夫人?”见识了赵玉言的角色,章姓的确配不上她。
“对,曾经的眼睛第一美人,现在依然不逞多让。”
“不过,脾气很糟吧?”
老一辈的人呵呵一笑,忌讳颇深,当然脾气不好,当年追打丰润帝,丰润也只有躲得份,她多少年不出来了,这一出来不管是大事小事,恐怕皇上都知道了,大司马这次踢到铁板了,想已章臣盛当突破口的计算要落空了。
……
章栖悦坐在床边,一袭长发垂落,大红色的里衣妥帖的包裹全身,她闲适的把玩着床幔下的流苏,耐心的等着母亲。
尉迟解语已经不闹了,心神被转角而来的赵玉言摄去主意,让她心惊的不是那个老女儿多漂亮,而是父亲追在她身后。
尉迟夫人见状也皱了眉,怎么回事,老爷怎么来了,似乎还在跟赵玉言道歉,左相府只是区区一品大员,能跟内阁说一不二的重臣相比?
赵玉言还是那句话,推下去就谈,不推不谈。
赵玉言扔下所有人进了房间,命令红烛关了门。
除了庄小蝶挤了进来,其他人都在门外,就连刚带着大夫赶来的瑞枫叶也被红烛拦了外面。
尉迟大司马看着紧闭门扉,脸顿时绿了,他手掌兵马、位高权重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上赶着道歉还被这样忽视,妇人之见!完全不懂收敛,难怪没有登临后位!
尉迟大司马气的鼻翼喷火。
瑞栗跟在后面命人疏散贵妇,不痛不痒的去安抚尉迟大司马:“大司马见谅,章夫人是爱女心切,没有藐视大人的意思。”
大司马心想,赵玉言就是在藐视朝廷命官、chiluoluo的藐视!可!他敢去告发吗!可恶的女人!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瑞栗一点也不同情尉迟,刚才他竟抱了那样踟蹰的想法,现在就别怪赵玉言翻脸无情。
章臣盛也跟了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一切。
尉迟大司马神情一动,暗自瞪了章臣盛一眼,恼他教妻无方。
章臣盛心中一凛,想到妻子不给大司马面子,冲动想怒斥妻子,但想到赵国公府和他这两年的不如意,他什么都没说,退到了不起眼的角落暗咒赵玉言挡他仕途。
忠王府外,一抹不起眼的身影从容走过,突然回头看了瑞王府一眼,静静等待,这步棋出乎意料的好,不枉他把赵玉言和大司马都通知到了,只等双方见面,坐收战果!
080过程
章栖悦总算为他做了件对的事,也不枉十三殿下护她一场!
玄天机慢慢走过,未激起任何波澜。
关上门,章栖悦未等母亲开口,严肃的抬起头:“娘先别问我,等来了消息我们再处理。”
庄小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赵玉言看了女儿片刻,见她面色如常、气色不错,紧绷的心终于放下,吓死她了,她以为有人趁机……还好不是,女儿表现的没事定是没事,她相信女儿有辨别自己的能力。
外面,瑞枫叶消失了片刻,表情如旧的回来。
婉婷推开门进来,恭敬的俯身:“他说,但凭小姐高兴,小姐的安排他心领了。”
章栖悦颔首,转头看向母亲淡淡的笑,笑容柔美稚嫩:“娘,您不是让尉迟小姐跳,都现在了怎么还听不见响,心里怪着急的,弄不好就心中郁结生大病了。”
庄小蝶心肝一颤。
赵玉言立即会意,女儿也不看了,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庭雕琢的栏杆前,孤傲冷漠:“看来尉迟大司马是不想谈了。”
尉迟大司马见状一头冷汗,这赵玉言真敢闹,她还要不要名声!难道皇上为她出头她就不羞愧!“夫人,都是小女不好,小女不懂事,您看……”
赵玉言冷漠如初,直接打断他道:“大司马是不想谈了,你女儿杀人未遂,本夫人是去宗人府呢告呢还是去大理寺,大司马选一个,也别说本夫人没给你铺路的机会!。”
尉迟夫人闻言,顿时怒了:“赵玉言!你什么意思!什么杀人未遂,你女儿死了吗!我女儿怎么就成了杀人犯!”
大司马立即瞪过去:“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告诉她们来亲近章栖悦,最好让章栖悦认下女儿当妾的事,结果闹成这样!连一个傻了吧唧的章栖悦都搞不定!还有何用:“章夫人莫生气,有话好好说,解语当然有错,但——”
赵玉言懒得应付他,她还要去看女儿:“红烛,点炷香,燃完了尉迟小姐还没有跳下去,就去大理寺告状!”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不再理会尉迟大司马的声音。
尉迟夫人气的大哭:“赵玉言你个泼妇!你不得好死!活该你这辈子嫁给章臣盛那窝囊——”
尉迟大司马一巴掌甩了过去,力气之大瞬间把尉迟夫人打在地上。
尉迟解语见状急忙冲过去,抱住娘亲:“爹,你做什么打我娘,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跳的自己跳的!”
尉迟大司马眼睛瞪的像铜陵,鼻息深沉凝重:“既然如此,你也自己跳个给我看看!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看不清场合的东西!这时候不主动跳下去分忧还添乱!如果解语跳了,他立即为她谋划将来,这点亏都吃不得,简直枉费这些年在瑞枫叶身上下的功夫!
“爹……”
尉迟大司马一把抓起女儿,趁人不注意在她耳边道:“只要你跳,爹就有办法让章栖悦吃下这个亏,纳你进府。”哼!落下了病根,瑞王府自然要负责!
尉迟解语心神一动,看眼父亲。
“你这个不孝女!都怪你娘平时太宠你,才让你无法无天!章姑娘你也敢动!”
众夫人一阵惋惜,尉迟夫人没骂完的话更有杀伤力,怎么就没有说完!那可是众人心里最大的是非、流言,可惜因为涉及至高者不可说。
章臣盛气的脖子发红,嫁给他怎么了!赵玉言破败之身能嫁给自己是福气,如果自己谁会要她,还一副她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真正受委屈的是他!是他!
瑞栗面色不愉的看着尉迟大司马,刚才他分明看到大司马跟他女儿说了什么!会不会事情有变!
瑞栗突然看向儿子。
瑞枫叶跟婉婷说了什么,示意父亲稍安勿躁。
瑞栗松了一口气,儿子办事他放心。
章栖悦到了这一步不得不走,母亲的颜面必须顾及,自身的处境她要自己谋划,既然她成了导火索,那么事件怎么发展她说了算!
赵玉言担心的看着女儿:“怎么了?不就是一件小事,你怎么忧心忡忡的,不要想太多,出了什么事有娘在。”
庄小蝶也赶紧表态:“对,对,婆婆也在,婆婆给你撑腰,定让尉迟解语好看!”
章栖悦欣慰的想哭,享受了母亲两世的关怀,她都做了什么,好死不死的又成了敌人的推手!
躲在闺房里当个女人都有人惦记,使个小性子,行些女子的小计量有人也要算计,还连累了母亲出门!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算计我娘就要承担后果,剩下的路她自己走,功劳他半点也别想抢走!
就算因为做的太过惹了枫叶讨厌,路也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怪别人!
章栖悦叫来婉婷,神态如旧:“如果尉迟解语真去跳,你就……”栖悦在她耳边说了很久。
婉婷惊讶的看向小姐,突然道:“瑞世子已经吩咐过了,跟小姐说的差不多。”
章栖悦微愕,随即释然,这些人哪个不是弄权的高手,即便在她面前表现的再温顺,也改变不了他们才是操控的中心。
“先按他说的做。”
“是,小姐。”说完出去了。
赵玉言、庄小蝶不解的看向床上章栖悦:“你们在说什么,不就是让她跳,她要跳就跳,不要跳就算了。”
章栖悦把玩着手边的流苏:“不是,他们在谋国。”
庄小蝶、赵玉言顿时惊讶的看着章栖悦。
章栖悦欲哭无泪,指指自己:“不小心成了中心。”
赵玉言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近乎癫狂的问:“我能做什么!让丰润那死猪好看吗!”赵玉言有种灼热的情绪突然燃烧,仿佛要亲自抽丰润两巴掌,才能甘心。
庄小蝶赶紧拉住赵姐姐让她冷静,悄悄在她耳边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记得那些过去做什么。”
赵玉言一肚子火,什么东西!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年,没担当的软货!她瞎了眼当时看中他!随便跟一头猪也比跟他强!
章栖悦看着两位妇人,见她们还有功夫生气,突然觉得她们超乎自己想象的淡然,心里仿佛闪过什么勾起了她的思绪,她们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稳坐那么些年,哪一个单纯的抓着爱情、相公不放。
只有她,被冲昏了头脑,最后连庇护裳儿不死的能力都没有。
章栖悦此刻突然很佩服母亲,至少她只是从后位上下来,住进了冷宫,没有毒酒没有白绫,在九炎落当朝的时候,母亲还能为她做到这些,已经倾尽全力!
而她,自始至终都是地道的白痴!
裳儿。
眼泪不自觉的划过脸颊,手掌死死的抓着锦被。
赵玉言立即冲过去,掰开女儿的手,紧张不已:“悦儿,悦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悦儿,娘在呢?悦儿!大夫!快请大夫!”
庄小蝶见状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去请。
外面顿时一阵骚动。
不好了!章小姐不好了!
章小姐发热了!
章小姐命不久矣!
消息越传越离谱,传到前院所剩不多的男客耳朵里时,已经是‘章小姐快死了’。
——啪嗒!——
九炎落手里的筷子落地,回过身后,什么也不顾的飞奔而去,如一阵风消失在众人眼前,身体颤抖的跪在章栖悦窗前,看着她苍白的脸,不顾众人在场挤开瑞枫叶,抓住她的手:“悦姐姐,悦姐姐,你醒醒,悦姐姐,我答应给你的还没有做到,你怎么能走,悦姐……”姐。
瑞枫叶强硬的拽开他,表情一闪而逝的冷冽:“她没事,只是气结攻心,让她休息会就好。”
庄小蝶赶紧把栖悦的手盖进被子里,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男孩子,心里不知为什么危机感一闪而逝,但她依然温柔的道:“让悦儿好好休息,都出去吧,她刚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赵玉言的目光在九炎落身上停了一下,又收回,就是为这孩子谋国?
九炎落茫然的看着众人,不是快……
瑞枫叶把他拉离床边,明显感觉他挣扎了一下才顺着力道起身:“悦儿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今天肯定照顾不周了,劳烦殿下和权少爷帮忙送客。”
九炎落面色有些尴尬,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九炎落立即恢复如初,仿佛刚才快哭的不是他,泰然自若的转身离开。
瑞枫叶看着九炎落的背影,不知道他理解的意思对不对,刚才九炎落进门的一瞬间……
庄小蝶看像儿子,她以女人的直觉绝对不会出错。
瑞枫叶示意母亲无须多想:“娘也去把女眷送回去吧。”
庄小蝶颔首,看那了床上的准准儿媳妇一眼,才转身离开。
赵玉言不明白,女儿小小年纪有什么可气结攻心的怨气,府中有人欺负她?不可能。尉迟解语的事?更不可能。
赵玉言突然看向瑞枫叶,除了他,她想不出谁能把女儿气成这样!难道他跟尉迟解语有什么!还是一直以来跟其她女人有什么!
赵玉言自认找到了结症所在,她就知道,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瑞枫叶今年十五六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有对不住女儿的事也不稀奇,既然如此收通房就罢,还谈什么不纳妾装圣人!
瑞枫叶见赵夫人的不对,心里猜到了几分,但并未辩解,只是吩咐人守在床边,俯身退去,处理剩下的问题。
玄天机气的一掌拍碎雅间的桌子,她竟然让尉迟解语跳河!尉迟大司马还准了!不长脑子!简直送上门给尉迟家找台阶下,以尉迟大司马的心机,岂不是立即顺坡下驴,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又一人快速进来:“少爷,尉迟解语站在了桥栏上,但没跳成,大叫她没有错,还说章小姐配不上瑞枫叶,她才是瑞枫叶的良配!尉迟大司马气昏了过去。”
玄天机暗叫一声好,尉迟老狐狸哪是气昏过去,而是不得不昏过去避赵玉言锋芒!
“现在他们出府了吗?”
“回少爷,出来了,尉迟一家包括所有人都退出来了,章姑娘伤的很重,现在还在府里。”
“好。”玄天机起身而出,下一步就看他们了。
“玄公子,您既然问老奴就说,刚才瑞世子已经递了一份请罪折子,还有一份尉迟大司马纵族人行凶的罪证,玄公子这一份恐怕是递重了。”
玄天机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他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瑞枫叶竟然这么快也准备了一份!这件事莫非他们早有预谋?拿据说他很爱的未来娘子谋划?
秦公公捏着手里的折子,问:“公子,还递吗?”他跟玄家打了多年交到,这还是玄家第一次落后别人一步。
玄天机脸色十分难看:“递,为什么不递!”瑞枫叶!你也不怕章栖悦掉水里淹死!
玄天机拂袖而去!
尉迟府中。
尉迟大司马关了房门,看着站在下面的夫人女儿,气的不知如何示好:“跟你说的好好的为什么不跳!现在好了,皇上不定怎么拿这件事恶心人。”说完,又紧张的四下看看,唯恐最后一句外传。
尉迟解语委屈的掉眼泪,楚楚可怜的表情非常惹人心疼,可惜没有人欣赏:“我没有推她,凭什么让我跳!您没听见周围的人怎么说,都说我做贼心虚,若是我没有推怎么可能跳;还说我是死鸭子嘴硬,前一刻不承认,这回就跳。爹,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尉迟夫人心疼的上前抱抱女儿。
尉迟大司马气的火冒三丈:“她们说你!说你!”尉迟大司马气的团团转,顿时吼声如雷:“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不跳了,就为了这点屁事,你要葬送了尉迟家!”
尉迟夫人看着逼近的老爷,赶紧将女儿护在身后:“多大的事,也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哪里有葬送尉迟家那么严重,看你把孩子吓的!”
尉迟大司马闻言恨不得把尉迟夫人休了:“我什么时候吓唬过你们!现在朝中什么情况你们懂几分,十三皇子是谁的人你们不清楚!我这位置现在碍眼的很,你们又上赶着让皇上抓我把柄,不是害家是什么!”
尉迟夫人闻言脸上有份动容:“真的那么严重?”
“这还是保守估计,就怕是套等着我们钻。”
尉迟解语闻言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她想起进忠王府时,有人跟她说章栖悦不善琴艺,还说章栖悦没有脾气最好拿捏。
尉迟解语想到这些,不敢看父亲、母亲的脸,垂着头,心里隐隐不安。
尉迟夫人脸上也多了份凝重,她年纪大,赵玉言的事她知道几分:“还有么有办法弥补。”
尉迟大司马看向尉迟解语。
尉迟解语瑟缩一下。
尉迟大司马咬咬牙:“我先进宫看看!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说完扔下这对教也教不会的母女离开!
尉迟夫人心里微微不安,早知道她就不让女儿逞一时之快,谁知道章栖悦看起来那么草包的人还会弹琴,弹的那么好,惹急了女儿才出此下策。
她根本就不该去!拿着别人送的请柬非去探章栖悦虚实做什么!
“娘……”
“没事,一切有娘在,不会有事……”
翌日,朝中乱成一片,章府姑娘掉进水里是不是尉迟姑娘推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尉迟大司马多年来纵亲行凶,血案累累让人不忍逼视!其奢华生活堪比皇上历历在目,圈养歌姬有失官威,收受贿赂白银如山。
一条条、一桩桩让人惊悚、天理难容。
忠王府、吏部、礼部、西北将军、唐家联名上书,今天早朝就打尉迟大司马一个措手不及!
玄天机的那封折子,此刻仿佛成了印证忠王府等部的话,汇总了尉迟大司马的血案,证明所报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丰润帝果然没让‘昏庸’两字白做,当看到第一条章小姐姓名垂危时就恨不得削死大司马!他都舍不得逼迫一下的乖孩子,尽然让别人给欺负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来人!给朕把大司马拉入天牢!”理由自然不是章小姐落水,而是那累累血案!
接下来的几天朝廷震荡,群臣清洗,很多官员落马,很多人被贬职,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众官员忙着规劝家人、转移资产,连小妾数目都查了一遍,轩辕尚书若不是抹的快,他当年抱唯一的儿子轩辕上人祖的事也会被拿出来诟病!
瑞枫叶很忙,很多人很忙,忙着重新布局,忙着帮门人谋取空出来的职位,忙着争抢一切官职!
章栖悦身体已经好了,太阳好的时候,就搬着板凳出来晒晒太阳,刺刺绣描描花,朝中的事除了大哥和爹爹回来时候凝重的脸,跟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栖悦穿着一身杏红色的长裙认真的在盛开的梧桐树下撇线,阳光照在她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弄巧喝口水,扇扇风:“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轩辕府的少爷拜了朱太傅为师,每天都去朱府学习。”说完又喝了一口水,那些人的嘴真不好撬开,她都快说晕了。
------题外话------
那些烦人的政事,一笔带过,不写。各种曲折是男人的事。
女主是要长大,我这里有安排
081婚事
“玄家呢?”
弄巧想了很久才想起小姐说的是谁:“哦,他家啊……门关着。******”
栖悦诧异的抬起头,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痒痒的,揉了一下:“这是什么答案?”
弄巧也不知道,只是使劲点点头;“的确关着门。”她每次去都关着门,很大的宅子,可惜没有人。
连宅内的树枝都没伸出来一枝!太奇怪了:“他家仆人都不做清洁。”弄巧果断的下结论,可转而疑问道:“小姐,那里真个住了位二品大员吗?门口连侍卫都没有呢?”
章栖悦垂下头丝线穿过针孔,一副绣了一半的雄鹰击空图气势恢宏:“轩辕家的少爷七岁了吧?”
“回小姐,是的。”
章栖悦捏着针,穿过上乘的布料,想着一些过往,上辈子他可没纳妾,不管是因为畏惧朱游还是性格胆小,他的确只有朱游一个妻子,生了五个颇有本事的儿子,和一个人人争抢的女儿。
她现在从哪给轩辕上找个小妾养着,轩辕上喜欢上朱游是因为朱游才学了得、身份尊贵又肯‘下’嫁给他,符合朱游身份的女子很多,但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何况,她为了仇恨,就有理由推另一个女人入火坑。
章栖悦继续绣着,眼睛盯着雄鹰的每根羽线心绪翻滚,她不会破坏他们的婚姻,他们最好如上辈子一样成婚,然后把她的好女婿生下来。
章栖悦扬起丝线又落下,反复几次后一根新的羽线成形。
楚嚒嚒站在一旁看着,不断颔:“小姐的绣功又进步了,奴婢记得小姐小时候,绣个荷包都歪歪斜斜的。”
婉婷道:“小姐现在就是与凤娘也不逞多让。”
章栖悦但笑不语,娶了朱游又如何,爱不爱的上可难说:“我记得轩辕佳邀我去游湖?”
弄巧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小姐不是一向不去吗?”
为什么不去,她只是过的太安逸快忘了那对狗男女和玄天机那阴人罢了,她要等,等那对狗男女成婚,不过成婚前,她的多‘关心关心’轩辕少爷,否则轩辕少爷接触的女人太少,不知道女人各不相同怎么办?
章栖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的苍鹰几欲成形。
玄天机这两天没有出门,一口气憋在心里呼不出去,心思慎密如他,这次竟然被人当枪使了,他跑遍各个环节,从中传递消息,竟然成了别人谋划的一部分!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是他谋求十三皇子亲信的绝佳机会,既然被人捷足先登!
瑞!枫!叶!玄天机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皮,顿时露出一张妖娆绝世的脸,他毫不怜惜的挠了两下,拿了点药涂抹上去,又狠的把脸皮黏上。
容貌算什么!不能吃不能喝,权势才是该握在手里的东西!
玄天机顿时从床上起身,‘病’了几天的他彻底痊愈了。
转而套车,去了宫里。
九炎落正在书房下棋,外面的喧闹似乎没有侵扰他的安静,他没有趁机显示他的‘宽容’,也没有迫不及待的‘讨好’皇后,他还是他,依然是有人扶持就上位,无人怜惜便能低落尘埃的皇子。
小李子浮尘一扫,恭敬的俯身:“殿下,玄公子来了。”
九炎落一身月牙锦袍,握着一卷残本,执着一枚棋子,无关风月自飘渺的高洁:“请他进来。”
玄天机被引而入,身穿与书房溶为一色的红灰色锦袍,没有不符合身份的装扮,不刻意低调不准备张扬,他就是他,站在那里仿佛又没有:“参见十三殿下。”
九炎落手中的棋子落下,又执起一枚:“下去吧。”
小李子弯身,带着众人退去。
九炎落嘴角扬起抹讽刺的弧度,又落下一子:“我还以为你就此一病不起,要送殡了呢。”
玄天机尴尬一瞬又立即恢复平静:“让十三殿下见笑,在下只是在一件事上栽了两回,有些气结于心,现在已经好了,定为殿下在此期间布下众多好棋。”
九炎落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瞬,又落回棋盘:“气结于心?”到是都有天大的气性。
“殿下见笑。”
“无甚,想开就好。”
“属下定不让十三殿下失望。”
九炎落微微颔,似乎并不重视玄天机的表示。
玄天机也不介意,他与十三殿下最像,他们都是为权势谋划的人,这种事,宜早不宜晚,投诚也一样:“属下请殿下静等结果,属下告退。”
玄天机利落九炎落也不墨迹,让他退了。
门扉关上后,九炎落突然停了子,思索着想着玄天机的话,想到了平日不喜出门的悦姐姐,他知道玄天机说的两次机会是什么,第082章臣盛觉得朝廷疯了,才几天而已,尉迟大司马的罪责不经辩论已经定案,现在众臣仿佛一瞬间恢复了生机开始瓜分空闲的官职。
章臣盛觉得自己又笑话了一把,但这次生生不知道他笑话在哪里!不就是推了章栖悦一下,就把官位推没了?
章臣盛都没来得及为尉迟大司马求,他的作用就没了,他就像个傻子,看着各大势力角逐,他是最外围的一个,无人拉他入伙,也没人得罪人,更没人请他入阁。
他现他除了看戏什么都不能做也不必做。
但章臣盛看出了一点,瑞枫叶在这件事中绝对不单纯!甚至是他向大司马砍出了第082章臣盛不禁从新估计他这便宜女婿的能力,现在真恨不得把女儿嫁给她,让他推选自己入阁!
章臣盛是雷厉风行的人,这两天对瑞枫叶到访表现了十足诚意,经常把女儿叫出来陪他,还背着赵玉给瑞枫叶透露消息,说赵玉似乎对他有成见。
瑞枫叶仿佛也不意外,依然不断对赵玉‘进贡’。
章臣盛觉得自己脑子都快不够用了,身边人都怎么了,好像就他与世界脱节了一样。
章栖典更忙,朝中混乱他要维系宫中安全,这些天从上书房出的折子比任何时候都多,他隐约也嗅到了不寻常,可这件事涉及到他妹妹,他亦多少从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口中听到了那惊天秘闻。
章栖典这几天一直浑浑噩噩,难以相信娘亲跟皇上有什么,他们家还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左右朝局!
章栖典下了岗就蹲在妹妹院子里惊叹一天的见闻:“你相信吗?那可是皇上?要什么女人没有?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章栖悦抚着琴,含笑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没听说过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何况娘有什么不好?”
章栖典恍然大悟,就是啊,他娘长的漂亮,人又好,又是赵国公的女儿没有入宫选妃才是不正常,可惜,娘没有当成皇后。
章栖悦惊讶的看着满脸扼腕的大哥:“你小心爹揍你。”栖悦知道大哥还是很喜欢爹爹,毕竟爹爹还是很疼他,虽然‘软弱’了些,看那课虚伪包裹的心,表卖弄功夫做的很足。
章栖典呵呵一笑:“想想而已。”
栖悦问道:“听说栖阳要参加殿试了,说不定能点进士出身。”
“乱说,他才多大,就算他真有那本事也没权少爷的出身,权少是唯一个破格进的翰林,不单是因为他学问了得关键是其身份压重,章栖阳的身份不行,两天前皇上已经免了国子监考生直接殿试的规定,他现在必须与普通学子那样重考。”
章栖悦闻笑容隐晦的看看大哥。
章栖典抹把脸:“看我干嘛。”
“不简单啊,会关注一些你看不起的人了。”
章栖典闻尴尬不已,略显成熟的脸上有些历练过后的不自然:“九炎……不是,十三殿下都可能成为皇子,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感慨的道:“人生真的不可思议,你说他怎么就成皇后派强有力的夺位者了,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幸亏我当年没有得罪他。”
说到这,章栖典非常不好意思的很小声,其实他狠狠的得罪过,只是后来跑了:“我现在对他很好,行礼从未马虎过。”
章栖悦赞叹道:“不错,很棒,继续保持。”
弄巧躬身进来,笑的不安好心:“小姐,你猜这么晚了谁来了。”
章栖典嗤之以鼻:“除了我那粘人的妹夫还有谁。”
“少爷英明,瑞世子带媒人来提亲了,但奴婢听嚒嚒们说,今天只是走个过场,要来够三次才开始商谈婚期呢。”弄巧掩嘴一笑:“小姐该准备嫁妆了呢。”
章栖典闻快速起身而出:“我去会会他,敢娶我妹妹。”
章栖悦没有叫住,望着大哥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诡异的酸楚的,要下定了吗?今生错过的,她的婚事,曾经的浮华,也将没有她的裳儿。
扪心自问,她喜欢这场婚事,疼她的男人,为她着想的婆婆,母亲的期许,她不该有任何不满不是吗?
可为什么会想裳儿?她亏欠的女儿,这一生我们无缘,你是不是为不再经历那场痛苦,安息她处。
章栖悦站起身,茫然的走到了门边,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望着伴云阁的一草一木,她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做着不一样的自己,安静的重新生活。
她并不觉得讨厌,因为娘还在、大哥也安好,如果她必须对不起一个,裳儿,恕娘不能再把你带到世上,如果你不嫌弃娘上辈子失职,是否还愿让我弥补。
红烛远远的走来,见小姐站在门边,有种不符合她年龄的苍然,但立即觉得自己多想,小姐才多大。
红烛走进,恭敬的俯身:“小姐,夫人请您过去。”而后在小姐耳边轻声道:“夫人说,小姐去了不要开口,她自有安排。”说着冲小姐皎洁一笑,似乎是要为她撑腰的意思。
章栖悦回神,继而哭笑不得,瑞枫叶可没有对不起的她的地方,可无论她怎么解释娘都不信,哎,她娘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执拗,相信她自己想来的答案。
不过,枫叶怎么突然来提亲了?难道是怕自己多想?那天她问出的话,不符合她多年给人的印象,她时候跟瑞枫叶谈了,说了她自己跳下去的,其实按她的做法,她是恨不得把尉迟解语退下去再踩两脚,就是怕名声不好,才自己跳了一下。第082章臣盛纳妾是她不在乎章臣盛,瑞枫叶不行,他就算纳妾除非是栖悦无出!
赵玉盯着他。
瑞枫叶紧张不已。
红烛掀开帘子:“夫人,小姐来了。”
本书由,请勿转载!
082恭敬
赵玉言喝口茶,趁着掀盖的缝隙狠狠瞪眼女儿,示意她不能求情。
媒婆早已起身行礼,欢呼雀跃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奴婢有礼了,章小姐越长越漂亮,难怪让世子爷念念不忘,以后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操持家务,世子爷可是好福气,。”说着掩嘴对瑞世子一笑。
瑞枫叶坐在那里没有表示。
赵玉言立即不悦,还操持家务,是不是给权贵说媒的,不会是大街上随便抓了一个。
章栖悦见母亲脸色不对,刚前进一步。
赵玉言直接道:“你坐在边上。”谨防女儿软磨硬泡,男人不给点教训就会有第二次,悦儿性子软,她更要把好关!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章栖悦看了枫叶一眼无奈苦笑,示意红烛把媒婆带出去。
媒婆眼尖,赶紧道:“瞧我这记性,礼单落在了车上,奴婢要去取。”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憋死她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章夫人这样的下家,她都快把嘴皮子说破了,章夫人愣是吭都没吭一声,果然是不好相处的人,说不定还得搞砸了,一个子都拿不到,倒霉催的!
余晖如揉散的红色,金光漫天的挂在边缘天际,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暖洋洋的不见晚色。
房里没了外人,瑞枫叶坐的更加端正,答不答应在此一举。
章栖悦安抚的看眼枫叶,迎着母亲瞪来的目光,含笑稳定的上前:“娘,你看你,把自己气到了多不好,何况,您老生的气,莫名其妙的,瑞哥都来这么久了您也没让人上杯茶。”
“你还向着他!”赵玉言看着女儿软软的容颜,听着她偏向瑞枫叶的话,不由的又瞪了瑞枫叶一眼。
章栖悦笑着看向母亲:“瞧,生气都不漂亮了。”
瑞枫叶有苦说不出,但还是站起身,恭敬的道:“章夫人,小侄诚心求取,请夫人成全,夫人是看着小侄长大,小侄对悦儿绝无二心,小侄深知夫人疼爱悦儿,成婚后只要夫人不嫌弃,小侄每月定待悦儿回来小住。”
说的好听,到时候这也是事,那也是事,她找谁要女儿去,何况,以为求亲就能弥补他给悦儿造成的伤害,肯定是去花天酒地了!
章栖悦觉得自己真害了枫叶:“娘,那天真不是为了瑞哥,你看他像是能花心的人吗?他要是花心,不用娘出手,女儿就收拾他了。”
赵玉言才不信:“你就是性子太软,我不同意,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婚事免谈。”
瑞枫叶闻言吓了一跳,急忙道:“夫人,小侄真心相求,夫人若不放心,小侄先在章府居住一年如何?等夫人满意了,小侄再待悦儿回忠王府。”他必须要成婚,那个长匣被他丢在了礼单中,可不能怪他没给栖悦。
赵玉言闻言眼睛一亮,倒插门!来了就别想走!算你小子知道我的心思!
可,少顷,赵玉言心里懵了一层伤感,说来说去,还是要娶她女儿。
她是舍不得女儿,女儿才十二岁怎么能嫁的这么早,可想到那个少年哭的样子,赵玉言也不禁为女儿担心,丰润是软脚虾,这辈子他们已经这样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女儿想的开,嫁了人,耍一两次那孩子就当逗狗了!
反正是九炎家的人欠她的!
可,她的悦儿还小啊,赵玉言怎么舍得说嫁就嫁:“悦儿,枫叶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章栖悦抱住娘亲,如果说有,娘肯定比她还伤心。
“傻孩子。”
“娘,女儿知道你最疼我了,瑞哥也疼我,那天不关瑞哥的事,是我想到了别人,才自己跟自己生气。”
赵玉言直接道:“利用你谋国的人?”
章栖悦、瑞枫叶闻言,尴尬的看了赵玉言一眼,又佩服的避开她无畏的目光,心里不禁同时揣测,这得认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认为皇上不敢把她如何。
可无法否认,皇上对她的包容,让她有自信的资本。”
章栖悦看他一眼,她信,就是信才觉得他奇怪。
赵玉言闻言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行了,话说的太满也不怕溢出来。”以前听听是讨好,现在都要成婚了说这些,总让她觉得花言巧语。她女儿多好,若不是自己的经历她都要说只有那个位置才适合她。
瑞枫叶不敢再说话。岳母大人果然难讨好。
章栖悦任母亲摸着头,淡淡的伤感通过发丝渗入她心里,让她心里一颤,栖悦突然握住娘的手:“娘……”
“乖,有娘在,好好的做你的世子夫人,如果他敢对你不好,娘给你打他。”说着赵玉言撇开了头,几欲落泪,等她老了丰润死了,震不住身份显赫的世子时,女儿将何自处,还好女儿不是刁蛮任性的人,凭着这份婉约,世子爷将来也会待她好几分让她寿终正寝吧。
章栖悦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感受着她对自己的疼惜,心里如一汪沉寂在海里的泉水,安逸无比。
栖悦知道,对母亲来说把她嫁给谁她都担心。九炎落时如此,现在也一样,但此刻的伤感明显比上世清淡。
上辈子她要求出嫁时,娘气的都不愿搭理她,那时候她只顾埋怨母亲不给她颜面,可曾想过母亲为她担心。
想到前世不是东西的自己,她就恨不得碰死在门上,不孝女的典范就是她!
“娘,你别担心,你要是不愿意女儿就不嫁了,永远陪在你身边,让你看见。”
“竟说傻话,娘养你做什么!娘还嫌你烦呢。”
瑞枫叶看着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栖悦身边,无形的表示着他的诚心。
突然外面传来跳脱的声音:“红烛,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瑞世子呢,走了?”
“回少爷,在房里呢。”
“幸好还没走,那你怎么在这里。我进去看看……让开啊,你挡着我干嘛,他要娶我妹妹,我不好好会会他怎么行。”刚才他特意去换了一身衣服,就是不能在气势弱了他!
赵玉言闻言,立即收了伤感,脸上浮现丝欣慰的骄傲:“这孩子,就长不大还这么没规矩。红烛!让他进来,媒人也是,礼单子明明落在这里还出去找。”
红烛闻言急忙放行:“少爷小心。”转身去叫永远找不到礼单的媒婆。
章栖典如一阵旋风,带着少年特有的的青涩热情推门而入:“啊!你们不会谈好了吧!那怎么行,我这关还没有过呢!我才刚回来,还没怎么跟妹妹相处,妹妹就要嫁人,不行!我受伤的心怎么办!”
赵玉言直接拍了过去:“就你话多,你的心找你媳妇去,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给我随便找个女人娶了。”
章栖典闻言豪言壮语的一拍胸脯:“这怎么行,少爷我绝代天骄,自然要找一个能配的上我的妙曼佳人,怎能随便找一个凑合,啊!娘,你又打我!”
“你给我闭嘴,还佳人,能找个女人就不错。”不省心的东西!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你儿子也是人人争抢的大好青年!很多人都想给我说媒!我都没答应!”
赵玉言赶紧道:“街头的二橛子女儿,西市的渔翁孙女,你到是去娶啊,去啊赶紧的。”天天跟那些白身出身的混在一起,给他说媒的都是那些人,头疼死她了,还有脸说。
瑞枫叶也苦笑不已,章栖典不提左相,别人都以为他白丁出身,介绍的女孩自然也是差不多品级。栖典有次心诡还去见了一个,回来后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
章栖悦含笑而立,看着大哥,想起了未来的大嫂,不知把大嫂介绍给他时,他会不会嫌人不够妙曼佳人。
章栖典眼尖:“悦儿,你笑什么,奸诈哦,是不是要成婚了,高兴的睡不着。”
“去你的。”
“让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有你那样说妹妹的吗!”
“真热闹啊!来晚了。”游走在富贵人家的媒婆进来先自怨:“瞧我这记性……”
“年纪大了是如此,随手放下的转身就忘,我这些年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呵呵。”赵玉言对媒婆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转,说什么也笑的和善。
让媒婆受宠若惊,赶紧把要谈的谈了,喜逐颜开的离开。
按照程序第一次女方都不会应下,要反复两次,女方才会觉得被重视然后‘勉强’答应。
但女方也要释放出善意,谈一些婚事要求,这次媒婆办的很好,也是忠王府准备充分,不管章夫人说什么她一律应着,所以谈的十分顺利。
媒婆出来后,得了瑞世子一袋子赏钱,高兴的合不拢嘴,直说十天后再上门,才再三鞠躬离开。
夜色如水,照在昏暗的大地上,一块一块的光芒忽隐忽现却宁静安详。
瑞枫叶舒口气,终于落定了,望着身后左相府,瑞枫叶想到了九炎落,嘴角扯开抹冷笑。抚着黑色的马身,想,看来权小姐不够用心,否则到手的富贵怎么不抓住,瑞枫叶目光一冷,上马离开!
巍峨盘卧的皇宫内,烛光最盛的一座宫殿里,屋檐勾绕,火树银花,精美的器皿,五彩的侍女,穿梭其中,富贵荣华。
在这座宫殿的后房里,雕花木门如一副艺术品静静的关着,屋内香气妖娆,玉器、金品陈设如常,上好的东珠被串成珠帘,随意的挂满每个转角,丝纱屏风流泻,美轮美奂。
权小姐一身粉色的抹胸长裙坐在里间的榻上,柔软的衣衫垂落,柔美端庄,此时绣针不小子扎入她白皙的指腹,一滴血珠挂在上面,触目惊心,她啊了一声,轻轻的含住,香舌卷走一滴血迹。
疼。
陪侍的嚒嚒见状,看了小姐一眼,并未惊慌,她回退房内的侍女,拨弄好香炉里的花料,起身上前,声音慈祥:“小姐可是有心事?”她已经五十多岁是宫里很有资历的老嚒嚒,穿着宝蓝色对襟四品宫女衫,是权小姐身边的一等大嚒嚒。
权如儿眉头微皱,不想多谈,低下头继续刺绣,没有回话。
房嚒嚒也不恼,服侍了小姐多年,她知道小姐是有主意的人,郡王那样拒婚后,小姐都挺过来,这些年更加心性平和,让她甚少操心,可这次,小姐似乎有些看不开:
“小姐是不是不喜皇后娘娘安排的婚事,除了觉得十三殿下年纪小,还觉得十三殿下身份低微,辱没了小姐的出身。”
权如儿闻言脸上多了丝尴尬,没料到嚒嚒会跟她谈这些还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如儿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房嚒嚒依然宠溺的笑着,她用仅供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小姐从小在宫里长大,宫里的荣辱兴衰还不是过眼云烟,可也因为如此小姐看的最多。”
权如儿没有否认,她觉得她现在需要有人指点她改怎么做。
房嚒嚒道:“宠爱算什么,容颜更不足为惧,那些不过是男人的一时新鲜,能让皇上长久记住的是一份情分,只要有情分在,这宫里便是女子的最佳去处。”
权如儿绣花的手顿了一下。
房嚒嚒嘴角含笑:“小姐才情无双,性格宽厚,身份更是无人能及,可再美的女人也要有资本养,小姐的这身气度力压燕京同辈所有小姐,即便是章府的第一美恐怕在这份淡薄宽厚上也逊小姐一筹,这并不是小姐天生使然,而是小姐站的够高看的够远。
嫁给凡夫俗子、权臣名相又如何,小姐能穿这世间仅有的绫罗、能吃四季各色的珍馐、能用称心如意的器皿还是能种御花园的奇珍。
感情固然可贵,可,那是小姐想要的吗?”
权如儿无话可说,她早已不需要爱情,她的生活要靠自己把握。
“既然如此,小姐为什么还端着,十三殿下现在还不是太子,小姐又身份高贵,真情相对、彼此相助,以诚相交,将来荣华富贵不敢谈,但这情分是定了的,就算是后位也不是不能一搏,小姐说是不是。”
房嚒嚒说完看向她从五岁就带在身边的小姐。
权如儿深思的放下手里的绣针,这也是她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这些年相处下来,她看得出九炎落是很有原则的人,学识渊博、为人规整,对她亦彬彬有礼。
要说没想过跟他过一辈子不可能,正如嚒嚒所说,她是走不出皇宫了,十三殿下就是她要用心的人,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端着,等着十三殿下卑微的接受她的爱?
权如儿可不认为到时候九炎十三有那样的好气度,就想有时候他偏执的坚持,让人从心里不敢违逆。
房嚒嚒见她听了进去,不动声色的拿走小姐手里的绣品,换上一副柳燕图:“小姐绣个荷包吧,十三爷的生辰快到了。”
权如儿小脸微红。
房嚒嚒却不乐观,小姐认为见得多,便觉得有对十三皇子的优势,可十三皇子就是笨吗?只是懒得跟小姑娘计较而已。
烟收鸟闹,一天的时节欢实的开始沸腾,柳枝划过湖面柔美祥和,鸭子拨弄着脚蹼扑腾着身子。宫里的每个荷塘里几乎都是衣服春景盎然的闹春图。
不起眼的宫房内,交接的侍卫已经待岗。
“快点,你今天又险些迟到,你的剑!衣服穿好,赶紧来。”
章栖典三下五除二搞定,抓起剑到外集合。
今天是栖典当值,一身禁卫军铠甲威风凛凛,表情严肃,身姿威严,巡逻站岗更是一板一眼,毫不出错,完全不似平常般咋咋呼呼,让人头疼。
一对笔直的禁卫经过中门大道。
九炎落正带着众人从前殿向帝子殿走去,一身银黄蟒袍,衬的他刚硬冷硬,他已经开始领差,威严中自由一份果断,他走在最前,身边的官员正俯身正跟他说着什么。
九炎落突然脚步一顿,在巍峨的中门外停住。
不远处,章栖典等人已经行了军礼,等着十三殿下走过。
九炎落回头,在一对侍卫中看到准确的看道了章栖典:是他?
九炎落突然对小李子说了什么。
小李子急忙跑过去,拂尘一扫,弯着腰跟领对的说了几句,然后看向队伍中章栖典。
章栖典微愕,看我干什么!但低着头不敢有意见。
领队更不敢有异,、十三殿下如日中天,深的皇上喜欢,更是在这场混乱中脱颖而出,听说皇上已经草拟十三殿下为太子的圣旨,能异军突起般上位,十三殿下恐怕远不是皇后支持那么简单。
“公公请,公公随便,章栖典!出列!”
章栖典指指自己,口型惊讶:“我。”
“还不出来!傻站着干什么,耽误了皇子的事,你能负责!”
“是!”章栖典闻言赶紧卸剑而去,心里不断嘀咕,找他做什么?他最近可没有惹事。
何况他跟九炎落见的不多,唯几的几次都是一晃而过,还被他拿回去跟妹妹感慨了,这次十三殿怎么会叫他,他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衣服没穿歪啊!不会是要跟自己算账!?
可又觉得九炎落没那么无聊吧!
章栖典疾步上前,在巍峨的中门大道上急忙行礼:“参见十三殿下,殿下福禄。”章栖典恨不得拿快布把自己盖住,怕十三殿下想起以前的事!把他提出禁卫军,他当时怎么那么蠢,做出那么幼稚的事,要不是妹妹拉着,他以后都不敢出现在皇宫大内,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章栖典很谨慎,大气不敢喘,毕竟眼前的是很可能是以后的皇上,他赖以生存的主子。
“起来吧,你跟我过来,有事找你。”九炎落说完,继续跟身边的官员说着什么抬步就走,好像不曾注意到他。
章栖典不敢抱怨,急忙跟上,心想十三殿下回打他一顿也好,两不相欠!
……
帝子殿外,章栖典一直从早上等到了中午,阳光炽热的照在头顶,他汗都不敢擦一下,再快被渴死时,才见到小李子跑来的身影。
但栖典并不认为是九炎落故意为难他,他站了一上午发现九炎落真的很忙,很多人在此来来去去,有些甚至是一品大员,更多的他认不得,每个人都匆匆忙忙而来又快速而去,并不若他想象中皇子很闲的印象。
章栖典跟着小李子进去,更多了几分恭敬。
------题外话------
下午二更为大家补上字数,超过更新时间了爬上来。
呵呵,说不回复的亲嘻嘻,满20万字开始回复书童以上言论,真心提醒某些亲,rc是俺家老人了,她拿书当历史般的揪着我不放,人家是付出了的,我是愿意看人家留言损我的,可某些顶着零的,你也让我尊重一下呗,给个消费,否则我当你空气
083挑拨
“让章侍卫久等了。”
章栖典受宠若惊,急忙俯身:“不敢,十三殿下忧国忧民,还抽空见属下,属下深感荣幸。”
“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有愧,看座。”
“殿下折煞下官,殿下能见属下,属下已惶恐。”章栖典说着悄然抬头,发现十三殿下的桌子上放了一盒糕点和一杯清茶,想来是十三殿下趁休息的空档见自己,不禁疑惑,如此忙里偷闲,是有什么事吗?
九炎落诧异的看他一眼,想起他以前的火爆的脾气,再观他现在在禁卫中与众人打成一片的坦然,忍不住想笑:“我都有点认不出你了。”想必当初被赵国公带走,没少受教训:“章侍卫这样说话,我还真不习惯。”
章栖典闻言头皮一阵发麻,今非昔比啊,这样的话也说的轻描淡写,恩典十足。这小子真有造化。
九炎落靠在椅子上,略显稚嫩的声音散发着淡淡的威压:“大少爷外出行走多年,说起来我们好久没见了,还有点想念呢?”
章栖典大气不敢喘,他可不认为有好的记忆值得十三殿下回味。
“悦姐姐当年很照顾我,待我很好,以后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章栖典有点回不过神来,十三殿下在向他示好?!他一小小的侍卫有什么自得他拉拢的地方,就连他的顶头上司聂弓凯也是他的人吧。
章栖典不禁斟酌的看眼十三殿下,又赶紧回避。他知道妹妹对他不错,可传言十三殿下深以为耻,不愿提及,弄的他都不敢多谈,现在这样什么意思?
“说来我跟悦姐姐都很久没坐下来聊聊了,今天看到你,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浓香不散,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悦姐姐最喜欢的香料,让不禁想起了很多过去。”
九炎落不禁含笑:“当年,她可没少追着我让我戴,如果不戴,她就瞪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一天都不动地方,好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点也不管香料是不是太呛人、荷包太女气,还认为是为别人好,非得带给她看她才高兴。”
章栖典闻言,顿时找到共鸣:“对,对!太难看了还是粉色的!难闻死了,进宫我就甩箱子——”章栖典说着,暗骂自己不长脑子乱说话。
九炎落似乎没察觉他的无礼,笑道:“她也是为你好,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香料有驱蚊的作用,时间长了蚊虫不侵。”
“是……是吗……”
九炎落认真的点头,并不在乎章栖典愿不愿意听:“她是为你好,我以前没少被她强制性带很多东西。”现在想来是,觉得他住的地方蚊虫多怕他被咬,才她煞费苦心的寻的香料。
九炎落突然道:“能不能把荷包借我一观?”
章栖典赶紧躬身:“属下这就去取。”
片刻。
一个绣工精巧,绣着两只雏鸟的粉色蝴蝶荷包落入九炎落手里,蝴蝶的翅膀上镶着闪光碎金,珍贵的裹丝流苏垂在尾部,上面打了一条反转的万事如意络子用于系在腰带上,熟悉的针线、莫名其妙的打络手法,让九炎落静看了很久。
以前他也有一个,虽然那时候她针线功夫不好,布片跟线都是分开的,可络子是反着打的,是她最喜欢的风格,可惜,就是那么一个不算好看的荷包也有人不高兴,非抢了过去。
九炎落冷笑,瑞枫叶戴过多少她亲手绣的东西,所有的荷包加起来估计就是悦儿的绣功成长宝典,想起那段清晰的记忆还有瑞枫叶当时拿走的坡脚荷包,心里升起股隐隐的厌恶,一个绣品都不给他,瑞枫叶是不是想太多。
章栖典见十三殿下表情有异,更不敢说话,心想,小妹不会往里面下毒,刺激他了吧。
九炎落手掌一握,整个荷包收入囊中:“送给我吧。”
章栖典神情一滞,莫非十三殿下还记得悦儿的情分,可,你刚才不是说那荷包很娘气。
九炎落想起昨天让瑞枫叶带走的盒子,有些恼自己沉不住气,试探性的道:“哪天有空,你带悦姐姐出来,咱们一起聚聚,怪想她的。”
章栖典闻言,心神一惊,他真还惦记悦儿?呀的,如果那样以后九炎落当了皇帝是不是要报答妹妹对他的知遇之恩?封妹妹个什么好呢?郡主?县主?哇卡!妹妹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但章栖典立即垮下脸:“回殿下,恐怕她最近没有时间,瑞世子昨晚上门提亲,我娘答应了,估计她接下来要准备婚事,不好再出门。”
九炎落表情一僵,但立即恢复正常:“哪里用她亲自费神,她们的婚事订了这么久,想必早准备好了,还是问问她有没有时间。”瑞枫叶下手一如既往的快,可惜,这次他还是慢了。
九炎落嘴角露出一抹笑,神态轻松:“我记得悦姐姐才十二,章夫人不觉得太小?”
章栖典也颇有意见:“谁说不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好像怕悦儿嫁不出去一样,要我说就晾着瑞家,等悦儿十七再说。”
“哈哈!瑞世子还不急疯了。”
章栖典也立即笑,挠挠头:“随便一说,殿下可别告诉瑞世子。”
小李子悄悄打开门,快速走进来:“殿下,权小姐来了。”
章栖典闻言立即道:“禀殿下,属下还要当值,先行告退。”
九炎落挥手准了:“我说的话你帮我问问。”
“是。”章栖典低头退去,经过门口时一袭紫色的身影从眼帘一闪而逝。
章栖典退出去很远,才直起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淡香,眼前恍惚有一片紫光,忍不住自语:“权家大小姐长大了,不负众望的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现在要从嫁表哥转而嫁给小贼人,高傲的她还不郁闷死!哈哈!
章栖典赶紧掩嘴,一本正经的离开。
风从门隙间吹入,妙曼的紫纱微微扬起,衬得女主人飘渺似仙、神圣无比。
房嚒嚒端着一碗参粥跟在后面。
权如儿端庄温婉的,仪态大方,这两年来她和十三相处还算融洽。
前些年十三殿下不见得是皇后的唯一人选,她和十三接触并不多,这一年皇后态度明朗,她才经常奉旨来给他添些东西,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权如儿素手轻抬,莹白如玉的手指亲自为九炎落盛了一碗参汤:“不知你用膳了没有,瞧着今天的参粥好便盛了一碗给你,趁热尝尝。”
九炎落立即承恩,神态恭敬:“有劳权小姐亲自动手,十三愧不敢当。”
“什么敢不敢当,都是一样的人罢了。”
九炎落闻言诧异抬头。
权如儿仿若什么都没说:“尝尝,合不合胃口。”
九炎落看着参汤内漂浮的白色,表情玩味的动了一下,状似不经意的道:“权小姐亲自盛的,焉能不好喝。”
权如儿愣了一下,这人,偶然的一句话总让人觉得在他心里不一样。
权如儿神态自若,淡笑而过:“你现在也顽皮了。”
“是权小姐平易近人。”
房嚒嚒趁九炎落喝汤的功夫,捅了小姐一下,不满她过于高傲的表现。
权如儿脸色一红快速恢复如初,想起来时的目的,仿佛忧伤的垂下头:“是没脾气吧,我这人性子淡,总给人无趣的感觉,所以不招人喜欢。”说着美丽的脸庞似乎承载了无限哀愁,哀婉凄美。
九炎落真想冷笑,为赋新词强说愁:“女孩子文文静静的多好,是某些人不懂欣赏罢了。”说着吹开一缕香,喝下一口。参,怎么会不好喝,就是用水煮都是美味。
权如儿抬起头,心里一惊,有股被人看穿的感概,更是羞愧的耳根通红:“让……让你见笑了……我……不是在抱怨……”
“我知道,权小姐只是不像那人一样自私,总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忽略了关心他的人。”
权如儿闻言猛然抬起头,他竟然敢那样说原太子,可九炎落的话说的再对不过,那人何曾注意过她的感受,他想喜欢谁就昭告天下的喜欢她,完全不管五岁进宫服侍太后的她要承担多少异样的眼光。
输给一个样样比自己好的人也就罢了,还是输给一个只有样貌不错的小姑娘,让人羞愤不已,好似她多差劲才让太子念念不忘一个空有美貌的人,那段日子她真的觉得太子是个昏君。心里的气只能憋着不能说,见了太后还要强颜欢笑安抚她老人家。
她的苦又有几人明白。
权如儿想到过往,咬着苍白的唇倔强的撇开目光。
九炎落突然伸出手,悄然覆在她的柔荑上,没有柔情但坦诚宽慰:“你很好,十三从未见过你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孩,是他求的太过,忽略了重要的人。”悦姐姐的主意也敢打,不是找死是什么。
九炎落覆着她的手,没有任何旖旎,仿佛手中是任何物品,而不是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
权如儿脸骤然一红。
“权小姐请用。”锦榕躬身退一步,目光在权如儿的手上停了一刻,心里微微不服气,哼!殿下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以前就是你们仗着身份高贵总要抢最好的、用最好的,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总是把分利中好的贡上,留给他们的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权如儿立即收回手,看也没看桌上的茶一眼,脸颊通红:“你才见过几个女子就说这话,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慌忙起身,连房嚒嚒都顾不上疾步而走。
九炎落望着她的背影,神情颇有不解,过来找安慰?她以前可不是这种人?
“殿下,您喝茶。”锦榕立即上前,她不喝才好,省的浪费:“这是上好的春茶,不知道是不是不符合权小姐的口味,权小姐看都没看一眼呢。”
------题外话------
崩溃了,昨天大范围停电,我把女儿抱出来玩,结果昨晚她就发烧了!
小尾巴妈妈看到你留言了,误伤,绝对误伤,我说的是0,呜呜,我去哄娃。
084遇见
九炎落仿若无意识的开口:“她不喝早春。”
锦榕闻言嘴角僵了一下,神情很不自在:“是……是……吗,谢殿下提醒……”
“桌上的汤赏你们了。”
锦榕闻言压抑着心口的苦涩,鬼迷心窍的开口:“权小姐亲自送来的,殿下不喝了也不怕得罪权小姐。”
九炎落凌厉的目光瞬间扫过去。
锦榕吓的急忙端起滚烫的汤:“谢……谢殿下。”可心里无比快意,权小姐又怎样,她的汤还不是要赏给下人!至于十三殿下对她的态度,她一点也不介意,殿下向来如此,换做别人,早被赶出帝子殿了,殿下待她是不一样的。
“奴婢去给殿下传午膳。”
……
金乌西坠,不愿离去的残阳揉碎在天机碰撞出绚丽的光彩,金光洒下,晚霞满天。
章臣盛下了衙,赶紧的回家吃饭,诡异的官场风云让他决定隐退一二,赵玉言他是不敢得罪了,新女婿更是新贵。
他算看出来了,他老了,以后的荣耀自己拼不来,只能靠儿女去赚,这两天他好不抱怨的陪女儿吃饭,虽然没能嫁给皇子甚是可惜,好在瑞枫叶也不错,他相信女婿一定能给他博个将来。
饭菜已经上桌。
章臣盛换了常服,像往日如常般,慈眉善目的坐在女儿身边:“悦儿想吃什么?”
“……”食不言。
“鱼怎么样?爹记得我们小悦儿最喜欢吃鱼。”
“……”
“呦,这么大一块,给我们小悦儿。”说着怜爱的揉揉女儿的头发:“好好补补,生了一场病都瘦了,说来,尉迟家活该有这样的下场,教女无方,欺负我们悦儿,我们悦儿这么懂事,她也下的了手。”
“……”话语改的真快,当时险些做了人情,怎么不提。
“枫叶这孩子今天怎么没来?提亲而已不用避讳,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跟栖典一样,有什么可害羞的,老夫还会笑他不成。”
“……”
“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在忙什么?你也问着点,回头跟爹说说,他年轻不懂事,现在朝中多乱,说不定就走了弯路,爹帮他参谋参谋,也显得你关心他。”
“……”当听不见。
“哈哈,来,悦儿吃这块排骨,鱼怎么不吃?是不是嫌烫,没事,爹给你吹吹。”
说着拿起小碟子真给女儿吹起来:“枫叶的事你要多上心,别以为订了亲人就是你的,你要为他着想,帮他前进,爹见的多,还能给你们意见。”说着一根根把刺挑了出来,小心的捧到女儿面前:“吃。”
红烛夹菜的动作一顿,又仿若无事般继续为夫人夹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章栖典看着爹爹近乎谄媚的讨好,一阵心烦,爹这是要干什么,枫叶的事值得总是说?好似悦儿配不上他一样。
“悦儿,你跟爹爹说说,枫叶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章栖典嘭的一声放下筷子!他虽然没继承父亲的聪明,但在外生活了几年,看人脸色还是会,他觉得爹爹表现过了,而这个发现让他很是苦闷。
章臣盛立即看过去:“你干什么,吃你的饭!”转而笑着对女儿道:“你这丫头,还不说话,爹告诉你,成婚是两个人的事,瑞世子对你很好,忠王府更是待咱们不薄,咱们也要表现出诚意,我看十天后媒婆再来,婚事定下就好,走什么风俗,爹让钦天监查过了,三个月后就有好日子。”
章栖典吃惊不已。
章栖悦不动声色的嚼着父亲剥过刺的鱼,觉得还是没剥干净,是心急了吧。
“悦儿,尝尝这个,枫叶知道你喜欢吃糖醋排骨特意送来的厨子,做这道菜最拿手,你看婚期的事,是定在三个月后还是四个月后合适?爹好让钦天监算时辰。”
章栖典猛然放下筷子:“爹,你能不能让妹妹好好吃饭!”
章臣盛也怒了:“反了你的!吃你的饭!”该说话的不说话,不该说话的瞎插嘴!
赵玉言闻言,夹菜的手一停,目光不善的看过去。
章臣盛见状立即缩缩脑袋:“吃饭,吃饭,吃完再说。”
章栖典不高兴的埋下头,突然觉得今天的菜索然无味,爹什么意思?一副卖了妹妹讨好瑞枫叶的样子,瑞枫叶再有权势,跟小妹嫁给他有什么关系!
赵玉言神情如若,自始至终当没听见他说话,或者根本是不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虽说女儿成婚时间也仓促,但她还是觉得宜早不宜晚。
今天她也跟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婚期定在腊月合适,日子也最好,以悦儿的年龄来说还是早了些,可,她想过了婚后可以让女儿跟着她待两年,相信瑞枫叶也不会有意见,毕竟现在成婚就是权宜之计。
章栖典见妹妹还再吃那块鱼,瞬间心烦的夹了一块更大的放她碗里:“吃这块,那块凉了。”
章栖悦抬起头对大哥一笑,把碗里的排骨夹给他,虽然她大哥现在只是小小的九品巡视,但等九炎落上位,把禁卫军整合成‘一等功’,扩大禁卫军在燕京的影响力、成为他的私人军队,大哥前途不可限量。
章栖典不满的吃完饭,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小妹任爹说那么多就没有意见?!
章栖典怕妹妹真傻愣愣的去问瑞枫叶朝中的事,趁妹妹回院时急忙跟了上去,男人最烦女人乱问,往往一件小事墨迹半天:“诶,你什么时候没脾气了?”
“啊?”
“少装蒜,爹说的什么话,你怎么都不吭声!”
楚嚒嚒闻言立即带着弄巧、婉婷后退,把场地留给主子。
“反对两句怎么了!爹都恨不得你明天嫁了,你连话都不说!那可不像你!以前你早跟爹嚷嚷了!”
章栖悦看看长廊的西头。哪里开满了玉兰花,晚霞乱成一片,水池上碧绿的湖水在余晖的照射下空明澄澈,芳香弥漫的小路旁落红冰粉,她的心情却没晚景如此绵长:“现在已经没心情了。”
“为什么!”
栖悦走下长廊,穿过一道花墙,慢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两旁的迎春花在晚霞下一簇簇的闪动:“他说不说也做不了主,我何必让他觉得我翅膀硬了违逆他,那么下次他再有话就不会对我说,而是直接做了,打我个措手不及,还不如让我知道他的打算。”
章栖典目光一滞:“你……什么意思?爹他……”栖典神情苦涩看向妹妹,他自从回来后不是没有察觉,可那是他的父亲!
“没什么好惊讶的,想想这些年他给你的只字片语,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的事自有娘做主,你不用担心。”
章栖典表情微白,还是不信:“他很疼我们,小时候经常抱着……”
“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抱别人更多,比如那位颇得他欢心的弟弟。”她到不嫉妒,因为无爱:“他最近在为栖阳找师父,请的是朱太傅,可惜被拒绝了,难为你自己讨好了聂弓凯,还自觉自力更生不错,呵呵。”
章栖悦承认,语气中带着嘲讽,她的大哥该想通了,有些事不是一直回避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章栖典闻言心里打击很大,这些年他一人在外,爹爹从未去看过他,舅舅把他送入江南学府,自生自灭,也没见爹爹关怀过,他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相信,他知道爹偏爱栖阳,他也宁愿相信那只是栖阳聪明,得爹欣赏。
章栖悦手里托起一朵娇花又松开:“爹这两年都去看纪氏,珍奇、古玩样样都送。”可惜,入不得纪氏的手,还别说有些转到她手上,她都惊叹她爹的手笔。
章栖典身影踉跄,想着以前的过往,依稀记得爹每次对他的好都别有目的,有时候是为了让母亲答应他什么事;有时候是让自己提议母亲给栖阳涨些银两;有时候是让他去得罪什么人。
章栖典顿觉讽刺不已,那是他爹,最敬重的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揍九炎落的时候,天家之子,祸福难料,你却傻兮兮的说偷听秘籍要为皇分忧。”章栖悦看向大哥,神情如常:“还真是分忧,帮助他练了一身耐打的肌肉,他定深深记住你了,放心,以后他会感谢你的。”
章栖典闻言羞愧的要死,少年的事现在想来,他就像个傻子!现在好了,九炎落一飞冲天,如果跟他计较,他还有什么仕途,就算当初是自己偷听不懂事,可事后爹为什么不教训他。反而鼓励他做得好上!爹有没有想过他的将来!
“也……也许爹也不知道……”章栖典宁愿相信他爹只是势力,而不是对他不闻不问。
章栖悦一锤子拍醒他天真的期待:“不知道九炎落还小?可能会被害死?然后,你可能是嫌疑犯之一?虐打皇子是死罪!就算他不受宠不被重视,他也是皇子,只要有人想做文章,你一辈子别想走出监牢!”
章栖典难以接受!他是他的亲生儿子!纵然对他喜武不满也不可能想害死他!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他走在怎样危险的边缘:“为什么!我是他儿子!我是他亲儿子!我要去问他!我要——”
章栖悦拽住大哥,看着他近乎崩溃的脸,紧紧的拽着他,不容他逃避,道出了事情的关键:“或许,我们并不是他期待的儿女。”
章栖典猛然想到了章栖阳:“就为了这个!”
章栖悦指指刚刚走出的院落:“还有那里,他一样讨厌。”
章栖典闻言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娘?!娘在他心里近乎完美,爹怎么可能不喜欢贤惠的娘!
章栖典仿佛想到什么,猛然顿住,他比悦儿大,有些事情他有印象,没人提及他不会想那么深但不能说他没印象?比如,爹没事不进娘的院子!
章栖典看着妹妹,想让她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章栖悦望着眼前簇簇花束面容平静,有什么比你真正一无所有时,更令人你追悔莫及,现在还有时间,我们需要一起努力,左相府属于你!“好凉的风。”
章栖典讶然,看着妹妹稚嫩平静的脸颊,猛然觉得自己很懦弱。
他在等什么,等着妹妹告诉他不是真的?等着妹妹反过来安慰他?等着爹看到他的好亲自悔过,他是大哥,是娘和妹妹的依靠,他却想得到她们的劝慰?
身为唯一的男丁,竟然还傻乎乎的宁愿去相信,对妹妹和母亲的努力视而不见,活在过去,努力去找他身上的好,去把他爹一样抱怨!他算什么!活在襁褓里寻奶吃的无知幼童、还是靠妹妹和娘庇护的大哥、儿子!
“哥,我们大了,没有他一样过的很好。”
章栖典看着花丛旁的妹妹,火红的夕阳照在她身上,坚强、从容,仿佛一瞬间脱离了稚气勇敢的长大,面对那样的爹她还是她,试着去生存,去为母亲分忧。
小妹从什么时候不乱发脾气了?他几乎都记不得了,她只是不再黏着爹爹给母亲添堵?不再动不动去前院而把母亲抛在一边。
他想起来了,小妹七岁那年突然把栖阳他们赶出了不属于他们的位置,那时候她跟以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好像只是发了一次小脾气。
她那时候多小,甚至她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脾气的年龄,却已经为他找九炎落麻烦担心不已,每每都抓着他,深怕他跑出去打九炎落,而他就像个白痴屡屡犯错!
章栖典回握住妹妹的说,突然觉得根本不配当她的大哥,他该保护她的,她那么小、那么可爱,世间的肮脏怎么可以让她看见:放心,他以后一定尽心讨好九炎落,不让她担心。
章栖典伸出手,愧疚的抱住妹妹,隐忍的开口:“悦儿……你长胖了……”
章栖悦一惊,靠在锦绣绣纹上的额头猛然一阵汹涌,仿佛曾经的记忆再次清晰她的大脑,声音很轻的道:“哥……你才胖了呢,都喘了,没漂亮嫂子喜欢的……”
是你受苦了,有我这样的妹妹;是你更无辜,最后也为我操心。
栖悦回抱着他,感受着她曾经再也触不到的温暖,此刻身体年少,就在身边:“对不起……哥哥……”让你操心了,以后她嫁了就没人看着他了,你要自己长大,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肆意活着,看不到隐藏在身后的危险。
章栖典抱着妹妹,望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假山流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希望长大,他定不让母亲和妹妹再一点委屈,他会为她们撑起这个家,给他们保护:“小丫头,你怎么哭了,你可别赖上我,有人会劈了我的。”
章栖悦娇嗔的抬起头:“哥……”
章栖典心里一震,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平时笑盈盈的小模样此刻哀伤的让他心痛,他从来不知道平日看起来没心肝的小妹,这一刻这么伤心,:“悦儿……你怎么了……”
“有哥哥真好……”章栖悦抱着他,听着他年轻的心跳,感受着他蓬勃的青春,一切能重来,真好。
“又乱说话,我不好谁好。”章栖阳,他还真从未正眼看过的人,看中这个家了吗?还是都觉得他们碍眼,想取而代之!
可谁也别忘了,这座府邸是赵国公府赏给他母亲的!“再哭就不漂亮了。”
“你才不漂亮!本小姐天生丽质!”
“哈哈!”这么自信才是他妹妹。
……
章栖典想了一夜,文他是不行,武已经起步,以后不能再随便混日子,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升迁。
章栖典随便吃了三碗早晚,首次天没亮就跑去皇宫交接,发现时间充裕后,也没有跟同僚闲聊,而是在院子里练习道法,聂师父说他有天赋,但性情散漫,他以后勤奋点补上以前的不努力。
“阿典啊,今天很早啊。”同僚路过。
“阿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没迟到?”下岗的前辈稀罕的打招呼经过。
“典哥,要娶媳妇了,这么努力,哪家的姑娘,边县的饼姑还是经营饭庄的刘家小姐,不是兄弟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刘家的家世配你绰绰有余,他们家有七家饭庄。”
“上来喂两招。”
“好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栖典别练了!十三皇子叫你过去!”
章栖典闻言险些没从台子上冲下来,他?!昨天才找了,今天又找?不会真想找他算账
兄弟严过顿时激动的望向兄弟:“典哥,你发啦!听说十三皇子得了皇上亲令在找亲卫,你有戏啊,记得帮哥们介绍介绍,我也想去。”现在跟着就是老人,前途不可限量。
“想多了吧。”章栖典赶紧换了衣服,片刻不敢耽误的跟着小公公到了帝子殿。
事实证明果然是严过想多了。
“你问过悦姐姐了吗?”九炎落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的章栖典。
章栖典顿时觉得浑身冒汗,他来时见外面等了很多官员,显然殿下就要开始办公,而他第一个被召见的人,却没给殿下办事:“属……属下忘了问……”
章栖典忍着头顶的压力,据实以告,并再三保证:“属下定回去问了,明天一早告诉殿下。”
九炎落看了他一会,挥手让他退下。
章栖典出了帝子殿觉得手都在抖,不禁笑自己没骨气,他怕什么,那人是九炎落,小时候他揍过无数次的人!哎,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
冤家路窄、两看相厌。
章栖悦今天约了轩辕佳出去游湖,马车停在户部尚书轩辕府大门前时,玄家的马车也到了。
玄天机正巧从马车上下来,灰蓝色的帘子掀开,一张毫无特色的脸表情适中的显出,穿着毫不张扬的衣服,梳着中规中矩的发髻,恭敬的递上拜帖,不显山不漏水。
章栖悦一身耀眼的红色,如一曲激昂战歌美,在烈火中开出绝艳的花朵。
她刚下车,管家已飞快的出来:“章小姐远到而来辛苦,小姐已经苦候多时,请,请。”
玄天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怎么来了?继而眉头皱起,不耐的移开目光。
章栖悦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退向玄天机的位置,仅跟他一臂之遥时站定:“玄公子,有没有说过,你这身装扮因为太不显眼所以反而很显眼,你难道不知道,十二岁的男孩这么穿,很容易让人误会你不重视轩辕府的接见。”
说完章栖悦心情不错的对他一笑,抬步离开。
婉婷、弄巧才惊讶的发现,那马车旁边站了一个快藏到马车上的男子,好奇怪啊,如果不是小姐跟他说话,他们都没发现那里有人。
管家显然也才注意到,但一看马车立即认出是朝中二品大员玄家的标志,不是他眼力好,是马车上所有的布置都再说,二品,二品!
管家立即让人去通报。
玄天机狠狠的看向章栖悦,他是来求亲的,自然越晚见到轩辕尚书越能体现他的诚意,可恶的章栖悦,又怀他好事!
玄天机不禁打量下自己的衣服,很显然吗!这一发现让他心里很不安定,就想剥光了的荔枝很怕被人吃了。
章栖悦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几分,玄天机这人自信的过头,总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最喜欢出其不意的给人致命一击,满足他不知道怎么长出的阴暗心思!看你今天怎么装影子!
轩辕佳早早迎了出来,一袭鹅黄色的身影欢快的如一只黄鹂,带着众侍女的惊呼声,一路跑来:“姐姐,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很久了,快来看我带的东西够不够,我们游了湖,要不要去骑马?”
她长像的中等,只是那股活泼劲同辈少有,反而显得她青春洋溢,亮丽无比。
轩辕佳很喜欢章栖悦,只是因为章栖悦救过她:“咦?上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今天不去朱太傅家。”
章栖悦表情静了一息,抬起头看向轩辕上的方向。
轩辕上立即害羞的垂下头,绞着身侧的玉佩穗不敢看她们。
轩辕佳沉下脸,但很温柔的鼓励:“上儿,朱太傅就是这样教你跟客人见礼的?”
轩辕上急忙站定,小身板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见过章小姐。”
轩辕佳满意的颔首:“很好,以后见了人要主动说话,不错,还知道今天姐姐请的是章家大小姐,小家伙越来越可爱了。”说着疼在的俯身捏捏他的小鼻子:“还没说今天为什么没去朱太傅家,是不是逃课了。”
轩辕上闻言急忙看了章栖悦一眼,快速道:“我没有逃课,是朱太傅今天有事,不让我去。”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小脑袋又不自觉的垂了下去,继续玩玉佩上的穗子,小指头绕啊绕的,杂乱无章。
轩辕佳觉得小弟今天怪怪的,以前她也有朋友来,没见弟弟这么磨不开面子,今天怎么了?
章栖悦看出轩辕佳是真疼她这个弟弟,不因为他是外室生的有任何歧视,反而很为他好,若不然,他不能在后院有客人的时候还能见到他姐姐。
章栖悦一笑:“轩辕少爷都长这么大了,既然轩辕少爷今天休息,不如陪姐姐们去玩如何?”
轩辕上顿时抬起头眼睛闪亮亮的看着章栖悦:“可……可以吗……”他知道姐姐请了栖悦,特意跑来想看看她,真的可以一起出去玩吗?
轩辕佳不好意思的看向章栖悦:“那样好吗?他还小要看着他,会不会……”
章栖悦上前也学着轩辕佳的样子摸摸他的头:“不会,咱们也不做什么,带着他当出去赏风景了,轩辕少爷想不想去。”
轩辕上被摸的很拘谨,想躲开又不敢,一丝香气从她袖口传来又随着她把手收回消失:“想去。”
轩辕佳笑了:“去换身衣服,你穿这个可不行,你也是怎么把过年的衣服穿出来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也不怕长一身痱子。快去,要是晚了,姐姐可不等你。”
轩辕上闻言撒腿就跑,走到廊子尽头还不忘大喊:“姐姐等着我,我很快的!”
轩辕佳笑不可支:“赶紧的,再啰嗦不带你了!”
轩辕佳目送弟弟走远,才看向章栖悦:“让姐姐见笑了,他以前没这么腼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莫非是也看姐姐漂亮,呵呵。”说着挽住章栖悦的手臂:“走,姐姐看看我准备的东西,咱们也快点出发,别让万妹妹久等。”
轩辕府的宅院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游石应有尽有,轩辕府的女眷很多,庶妹庶姐、姨娘妾身数不胜数,轩辕府的后院可谓是霓裳羽衣、美人如玉,从她们对轩辕佳说话的语气,听着相处的都不错。
轩辕佳奇怪的看眼表情平静的章栖悦:“你怎么都不惊讶,那些都是我姨娘,带我比亲闺女还亲,你不觉得奇怪。”
章栖悦淡淡一笑:“没有利益冲突,有什么可奇怪的。”
轩辕佳笑了,更加期身上前挽住她:“姐姐真是妙人,一点也不像传闻那样。”
章栖悦也笑了:“没传闻中那么笨你让失望不是。”
“呵呵,姐姐真逗,其实我们家没有男丁,就如姐姐说的有什么好斗的,都是女儿哪个不指望我娘给她们寻个好婆家,更是一心讨好我娘,我对轩辕上和她娘真的没有怨恨,我娘也没有,可别人都不信,认为我娘怕被轩辕上的母亲抢了她的位置才不让她回来。根本不是。”
轩辕佳说到这里,活泼的脸颊才有一丝伤感:“你不知道,轩辕府没有男丁的日子多么昏暗,不单父亲着急,我们也着急,=,要不然府里不可能有这么多姨娘,可就是没有弟弟,好不容易有一个又死了,别人都说父亲没儿子的命。”
堂堂户部尚书权倾朝野没有儿子,府里的人比外面的人着急,那时候府里根本不管谁生的,只要能给老爷添丁就是轩辕家的功臣:
“后来终于有了轩辕上,其实我不讨厌他。相反如果不是他,我们的日子更难熬,所以我疼他,疼他就是疼我们轩辕府,我为什么要像外界传的那样讨厌他,如果不是他,轩辕府将没有荣耀,我也没有好亲事。”
章栖悦颔首,明智!轩辕上至于轩辕府已经超出了争宠的价值而是一个宝藏,让轩辕府不衰落的依靠。
“我跟你说这些,是觉得你不会觉得我矫情,佯装着喜欢外室生的弟弟,还是一个要跟我娘抢身份的女人生的。”
章栖悦不怀疑轩辕佳的话,如果可以,她甚至举得轩辕夫人不介意把身份让出来。
轩辕佳拿出马服,偷偷的道:“是我爹不喜欢那个女人,都没提让她进府的事,要不是我娘,那女人还在外面飘着,你看,我穿这件马服如何?”
“我带了红色的。”
轩辕佳闻言立即大笑:“你真倒霉,到底是哪个和尚说你本命年犯煞,非要穿红。”
章栖悦亦很无奈,看着明晃晃的春天,她悲惨的日子只是开始。
“姐姐,我准备好了!”轩辕上跳出来,白嫩的小脸已长成轮廓,锦绣衣衫穿在他幼小的身体上十分合适,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他脖子上竟然带了一个长命锁,衬得他更是像个孩子。
轩辕上完全不懂姐姐笑什么,他的审美观还停留在这样是盛装是好看会被夸的认知里。
轩辕上紧张不已;“不好看吗?”
“好看,非常好看。”
章栖悦淡淡一笑,颔首:“好看。”
轩辕上的脸刷的红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
“走了!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新联系的马术!”轩辕佳带着小箱子和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为带着轩辕上,轩辕佳很小心,没让马车往人多的地方挤,绕开了闹市,从郊外前行。
万静在快出城时与她们碰头,一袭水蓝色的一群,衬得小姑娘粉嫩可爱:“悦姐姐,你们慢死了,又不是去敬香,瞧把你们吓的。”
轩辕佳掀开帘子:“带了我弟弟,所以慢了点,你嚷什么,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不喜欢敬香。”
万静急忙闭嘴:“佳姐。”
小辣椒的轩辕佳给了她一眼,放下帘子,马车再次前行。
青山脚下、燕京之外,绕城一周的民心河是春日不二之选,几乎燕京每户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游船在此停靠。
民心河并不如它的名字般和善,它其实是一条大河,发源于天城,历经十七座城池、奔腾浩瀚,水势浩大,只是青山脚下的湖面宁静无波,景色有优美成了富贵闲人流连的去处。
据此八百里外水面广袤,水深无比,是民心河距离燕京最大的水港,上万吨的货船能停泊百余艘,是大周朝第三大出水港。
轩辕上跟来就后悔了,都是姐姐,就他一个男孩子,她们讨论什么胭脂香气浓、钗花美的时候他只能坐在船舫里自己玩玉佩,
河面上的风吹过船上的纱幔,落在他脸上,轻轻揉揉的。
这座三层高的船舫是赵玉言的私人游船,这些年一直是她的儿女在用,今天章栖悦让舅舅找人开了过来,和朋友们一起游湖。
坐在如大厅般的船舫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潺潺的流水和各种样式的船舫,几个女孩子谈论着闺房的闲话。
轩辕佳一点也没觉得弟弟会不自在,家里都是女孩,没事的时候也是说这些没人会回避轩辕上。
轩辕佳磕着瓜子,趴在窗子上把皮扔在水里,又觉得不好看,急忙缩回来,没心没肺的笑:“悦姐,我听说你要成婚了?”
万静一惊,抬起头:“不会吧,姐姐才十二,下定还差不多。”
轩辕上停了手里的动作,也抬起头看着三人中间的章栖悦。
章栖悦淡淡一笑:“应该是快了,具体的我也没问。”
轩辕佳顿时大叫,瓜子都不嗑了,凑到栖悦身边:“这么说来是真的!好突然,我觉得以悦姐姐的美丽,怎么也得让燕京少年打破头,想不到就这么便宜了瑞世子,不过说起来,瑞世子也不错。”
说着重新抓了两颗嗑开:“不像我爹,给我说了个听都没听过你的男人。”
万静眼睛闪亮的问:“谁?”
轩辕佳恨不得不知道,咬着牙道:“玄天机,你们听说过吗?我怎么也是户部尚书的千金,配给未来的太子也不为过吧,干嘛把我嫁给听都没听过的男人,还说什么同在初慧殿学习,我怎么没印象,不会蠢到泯然众人吧。”
轩辕佳提到这件事一肚子气。
万静只在轩辕佳说配太子时脸色不正常的红了一下。
章栖悦听后惊讶无比,玄天机的夫人是轩辕佳吗?不会吧,若是如此她不得不佩服玄天机‘高瞻远瞩’,当年轩辕佳可是他亲自推下崖的,重伤也不为过,他不会最后娶了重伤在身的轩辕佳,掌了户部一脉!
如果那样,这辈子玄天机一定有后招让轩辕尚书觉得亏欠了玄天机,从而不断补偿他,让他权势滔天!
什么会让岳父觉得亏欠了女婿?重伤?!不孕?!
章栖悦顿时震惊,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玄天机下的手,他是娶娘子还是娶权势!难怪能写出那么缺德的废后旨意,原来是缺德的事做多了。
轩辕佳诧异的看过去:“悦姐,你怎了?脸色不好。”
“没事。”她现在惊奇轩辕佳真会嫁给玄天机。
万一玄天机那丧尽天良的直接把佳儿害死娶个排位显示他的忠心,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是害过轩辕佳一次,那可是往死里整,竟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去求亲,禽兽不如!
轩辕佳赶紧摇头:“我才不干,什么在初慧殿时就仰慕我,我信他才有鬼,初慧殿的男人都仰慕悦姐姐了他会例外。”
万静闻言哈哈一笑,毫无形象:“佳姐概括的太对了。”
章栖悦想说,玄天机没有,他真没有,这人脑子里没女人,但仰慕轩辕佳肯定是鬼话连篇,仰慕能仰慕到悬崖下面去!
章栖悦没理会姐妹的调侃,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人仰慕的,曾经也为了生活低头乞讨过:“佳儿,我觉得你真要嫁还不如嫁给唐炙,唐炙喜欢舞刀弄枪,你也喜欢舞蹈弄枪,你们两个才是绝配。”
万静赶紧点头:“对,悦姐姐这个主意好,重要的是唐母不在燕京,以后头上没有婆婆管束,想骑马就骑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唐炙逍遥自在合乐而不为。”万静调侃的笑了。
轩辕佳没有笑,很认真的点点头:“我真这么想过,全燕京所有权贵,就他合适我?”没在跟前的公婆,可以经常回家照看家里,她们家里特殊,以唐家的兵权还能消弱小弟在人前的突兀,让人觉得上儿无缘高位,不揪着上儿的出身不放。
万静惊讶的看着她:“你不会吧,唐炙那烂脾气……”好吧,不说他坏话,免得把他未来的娘子说跑了。
轩辕佳自己先蔫了:“可惜,他的行为,哎,人无完人。”
湖面的另一方,一艘更大的画舫停泊在荷花环绕的湖泊上,一座湖内小亭被其完全笼罩仿佛亭在船中一样,事实也的确如此,此画舫形状特助,真的将小亭囊括其中,载歌载舞。
巨大画舫的船头上,一身劲装的唐炙舞者马鞭烈烈作响,他突然看着前面驶来的游船,觉得有点眼熟,想了一会才道:“啊!栖悦。”
唐炙立即挥着手,在船头大喊:“章栖悦!章栖典!你们谁在船上啊!我在这里!在这里!”
船内,九炎落闻言饮酒的手一顿,看眼站在窗前欣赏水景的权如儿,目光一冷,顿时有种把唐炙踢水里的冲动!出去甩两下鞭子也不能安生点!
权书函微愕,绝对不可能是章栖典,刚才他们从宫里出来,栖典在执勤。
------题外话------
有二,撒票哦!
085乱说
唐炙挥舞着鞭子,喊得十分卖力:“喂!喂——我在这里!这里——”
三位姑娘听到声音,皆一愣,不会吧,刚提到他。
万静向外看去,见他探着身子使劲挥舞着鞭子悬在船外,惊讶道:“真的是他,他能不能别在湖上大喊大叫,丢不丢人。”说着生气的落下帘子:“你看,很多船舫的人都向咱们这边看呢。”遇到唐炙就没好事。
轩辕佳也向外看了一眼,兴奋的一阵尖叫,继而唯恐天下不乱的探出身子、挥手舞动:“看到你了!”急忙命令船驶向他们靠去:“看不出来,唐家有这么大船舫。”
万静睁着圆圆的眼睛佩服的看着轩辕佳,不嫌唐炙丢人?
章栖悦放下窗帘,别有深意的对万静一笑,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他家的吧,他应该是跟着别人出来的。”如果他自己肯定不会选船舫,而是湖中的青山马场。
“到也是,他怎么坐的住。”说完又探出身子,使劲向对方挥手、大叫!
章栖悦看着活跃的她,不禁想到了玄天机,他在前进的路上,可有为别人想过。
唐炙看到轩辕佳,整个人都活了!船里就算出来个壮妇他也觉得分外美好,何况轩辕佳背后预示着章栖悦,那可是马术高手。
唐炙见那座船向他们驶来,赶紧向亭子里喊了一声:“你们聊,轩辕佳和章栖悦在对面,我过去看看。”说着飞也似的向船外跑出。
速度之快,大有解脱之意!闷死他了!跟一群舞文弄墨的人待在一起,他都快郁闷死了!他宁愿找栖悦她们赛马打球,也不要跟权书函和九炎落在一起。
果然是栖悦,权书函没有惊讶,只是不其然的看向妹妹。
权如儿本悠然的表情微微一僵,茫然的看向大哥和九炎落,章栖悦?对她来说近乎不愿揭开的伤疤,人人都刻意在她面前回避的女子,她也一直当不存在的人,竟然碰见了?
怎么会?
唐炙哪管那么多,权如儿是什么球他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什么恩怨,再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只要离开这个闷死人的鬼地方。
权书函安抚的看眼妹妹,他不想评判当年的事,对妹妹和栖悦来讲没有对错,何况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不认为章栖悦有不值得妹妹交往的地方,相反,栖悦是位不错的女孩:“难得碰到了,小妹不想见见。”
权如儿咬咬下唇,撇过头,表情忧伤的没有说话,那是她很多年来的噩梦。她难得出来一次就不能让她开心一点,不见不愿看到的人。
“章栖悦!我!在!这!里!——”
唐炙雄厚的声音传来,喊的热情澎湃!
九炎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他与权如儿的婚事众人皆知,现在还跟权如儿一起游湖,悦姐姐会怎么想?
九炎落莫名的心慌,听唐炙喊的欢实更恨不得把他按水里,怎么就把他带出来了,悦姐姐看到他和权如儿在一起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误会什么?
九炎落清明的心有点微乱,看遍了眼前的摆设举得没有一个能挡住他,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他先下去游会儿。
小李子恭敬的为主子添口茶,状似无心的道:“春坊选在这样风和日丽的使节举办文会,真是应景。”
九炎落心里一震,对!他是跟书函出来见识文会。
九炎落刚要站起来去看悦儿。
权书函已经起身,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平淡悠然的气质比湖水还要清澈,他躬身道:“十三殿下,麻烦您帮忙照顾下舍妹,在下好久没见章姑娘,出去看看。”他回去后仿了很多曲子,始终觉得不对,他想问问她,那天是不是她在抚琴,可有兴趣改日一聚。
权书函知道九炎落对栖悦有忌讳,所以没提船上相聚的要求。
九炎落盯着权书函消失的脚步眼睛一眨不眨,什么意思?让他跟权如儿待在这里不是更让人误会?九炎落蹭的站起来,脸色阴霾!他也要出去。
权如儿见状,表情苦涩,心里却暖暖的:“不必让她回了,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说来我跟她也没有恩怨,不如请她上来一叙。”
九炎落闻言顿时看向权如儿,这得多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话,让他悦姐姐回避?你怎么不跳河躲开!
锦榕、小李子皆站在主子身后,听到权小姐的话均看了她一眼,别人不知道,他们可知道章小姐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远不是这位权小姐能比。
锦榕低着头,绕过权如儿的目光有丝轻蔑,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绿叶,但也没料到风评不好的章姑娘竟让忠王府世子爷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知道瑞世子怎么想的,甘愿娶这种女子。
九炎落表情沉静的望着权如儿开口道:“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否则会忍不住想把你推下去。
权如儿想了想,高贵的移回目光:“也好,听说她以前对殿下不错,如儿是该见见,以示谢意。”
权如儿的话没有波澜,似乎见章栖悦,只是因为栖悦对九炎落还好,值得她一看。
锦榕无语:你是殿下的娘亲吗?还没成婚呢,就当自己是女主人。
小李子自始至终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自家主子一眼。
两只船越靠越近。
章栖悦、万静、轩辕佳、轩辕上已经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神压牡丹。
万静远远的掩嘴轻笑:“唐炙,你别挥了,再挥都掉下来了。”
章栖悦也笑,看到出来权书函,礼貌颔首,然后看向唐炙:“跟权少爷在一起也没学到几分稳重。”
“他稳重了,燕京不是少位小霸王,得有多少女子伤怀。”轩辕佳说着笑容可掬的跳到对方船上。
先冲权少施礼,再看向唐炙:“悦姐说的真没错,你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坐船,想必是被权少爷压来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文不可费,要投在权少门下。”
“少来,本少爷戎马天下,怎么会学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东西!”
轩辕佳扶下小弟,打量下周围,这艘船好造型好怪,竟然能绕住中间的亭子:“权少,你家的船果然是风雅第一家,连……”轩辕佳看到转角走来一个人,看清后急忙恭敬的俯身:“参见十三殿下。”
九炎落从转角过来,正好看到章栖悦登船,海风吹起她红色的长裙,波光映耀,柔美委婉,长发披在肩上,偶然几缕不听话的扫在眼睑,她伸手拨了一下。
九炎落愣住,看着她整个人都往了迈步:悦姐姐……
权如儿跟在后面,不解他为什么不走了,探出头看了一眼,嘴角不禁露出抹淡淡的笑意,是怕她们遇到吧,九炎落这人出奇的体贴,或许九炎端蜃落马对她来说不全是坏事。
章栖悦脚落定,抬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九炎落,眼睛轻轻一弯,嘴角扬起,静静一笑。
九炎落不自觉的跟着笑,笑容谄媚,极力讨好,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眼里只剩下她看来的目光,心思不自觉的雀跃着。
权如儿推他一下,觉的章栖悦也不如她想象中那么讨厌,她现在过的不错,何必计较过去:“怎么不走了?”
九炎落顿时从头凉到脚,再看悦姐姐,悦儿已经移开了目光在跟权书函说话。他顿时觉得完了,悦儿会因为他有内定的妻子不高兴吗!就像他不喜欢瑞枫叶?
权书函扬起眉,往日平静的面容多了少年的洒脱,他赞叹的看眼章栖悦,难得开玩笑的道:“章小姐名不虚传,越长越漂亮了。”
章栖悦掩嘴一笑:“权少爷才是丰神俊朗堪称少年得志。”
“你又给我戴高帽。”
“那也得权少有那么的本事,才能让栖悦戴的心甘情愿。”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因为有交情,所以并不陌生,权书函亦不交情,朋友般的道:“出来赏景?”
“是啊,在家闷着怪无聊的。”
轩辕上看了眼权书函,看着他跟悦姐姐谈笑自若的样子,心里升点羡慕。
轩辕佳久久听不到起身的话,只好自己起来,不禁看那了好像愣神的九炎落一眼,赶紧拽过上儿掩饰她的偷懒。“上儿,快来见过权少爷和十三殿下。”
“参见殿下,见过权大人。”
权书函笑了,笑容如沐春风:“我算什么大人,如果轩辕少爷不嫌弃叫声大哥便是。”
轩辕佳闻言赶紧让小弟叫,唯恐权书函反悔。这可是权少,永远不到的钟鼎之家。
万静看到九炎落,已经躲到章栖悦身后,神情腼腆,没了刚才的活泼,她远远冲九炎落俯了俯身,已经羞涩的垂下头。
唐炙惊讶的看着万静:“诶?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突然怪怪的,生病啦?说话啊!脸红什么看到谁了!”
说着赶紧四下张望,没有啊?然后顿时一惊:“啊!你不会喜欢权书函吧!”然后大大咧咧的挥挥手:“我劝你别想了,想也白想,你这样的,不是权少的目标,权少喜欢才女。”
权书函闻言尴尬不已,唐炙口没遮拦的本事永远改不了:“哪里,哪里,万小姐聪颖丽质是在下高攀不上。”
唐炙立即夸道:“看见没,这就是混翰林的人,你说都说不过他,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多无趣,还是留给读书读傻了的女人发愁去吧。”
权书函汗颜,无奈的对章栖悦一笑。
章栖悦也很无语,唐炙这个毛病啊,看来是改不了了。
万静羞愤不已:“你就不能闭嘴。”真是的,多大了还总乱说。
唐炙完全不认为有错:“我说什么了!我又没乱说,走啦走啦,水上很无聊,栖悦,跟小爷去赛马?”
万静嘟着嘴道:“谁跟你赛!自己跑去!”
章栖悦安抚的握住万静的手,她到不介意赛两场:“你不怕输了难看。”
“怕你,爷的名字倒过来写!走了!走了!”唐炙快速跳上对方的船只:“上来,他们一会去春会玩文弄字,无聊死了。”
万静跺跺脚,拉住章栖悦:“要去你自己去,没看到大家都在。”
轩辕上,乖乖的站在姐姐身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胆怯但也没有多大胆,只是乖顺的跟着姐姐。
九炎落走过来:“是啊,既然碰上了,悦姐姐也让十三尽尽地主之谊。”
“老大,这又不是你家,尽什么谊。”
万静看向走来的九炎落,不其然的看见她后面的姑娘,表情愣了一下,继而紧紧的拽住悦姐姐,嘟着嘴,神情委屈的瞥开头看向水面。
章栖悦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头看过去,目光正巧于九炎落身后的女子对上,刚才都没发现她?
权如儿眼里闪过一抹惊色,好漂亮的女孩,精致的像个瓷娃娃,竟然能把红色穿的如此平稳洒逸,她就是章栖悦吧。
只需一眼,她觉得一定是,男人不总是对这种近乎妖娆又纯情的女子没有办法。
还好,过去的已经过去,九炎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再也不能给她伤害打击!
权如儿淡淡的冲栖悦颔首,礼貌、从容,还有一丝上位者看下位者的和善。
章栖悦没有较真,笑了一下,礼貌的移开目光,本来想走,但万静抓着她,明显按了一下。
章栖悦没办法,看向扒在自己船上不下来的唐炙:“唐少爷,你得多讨厌诗词曲赋才能跑那么快。”
“我不管,走啦,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一片的水也不嫌烦。”
权如儿闻言表情微微一僵,是她提议过来看景色,唐炙这些话是说给谁听。
权书函笑脸如初,只是身体挪了位置,站到妹妹身边,小声道:“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乱说,你要跟他生气,永远气不完。”
权如儿闻言,抿嘴一笑:“大哥乱讲,如儿哪有生气。”目光却不自觉的往章栖悦身上看。
锦榕悄悄的抬头看了章栖悦一眼,又急忙垂下,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唐炙对栖悦伸出手:“来。”
086渐出
万静重重的攥住悦姐姐,不让走,用眼示意悦姐姐看九炎落身后的女孩,帮她出气!那女孩干嘛站在九炎落身后?
唐炙不高兴的吼道:“万静!你有病啊!真看上权书函了!”
万静气的跺脚,脸色嫣红:“你才看上权书函了!就知道玩,一点礼教都没学到!”当着九炎落说她喜欢别人,羞死了:“悦姐姐,你看他。”
章栖悦其实不觉得唐炙有错,反而是万静的事让她为难,她总不能跑过去让九炎落把权大小姐推开,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被当初的自己惦记的哪个有好下场,她都不好意思面对人家!
“姐姐……”
章栖悦抬脚想溜。
万静不依。
栖悦无奈的低声安抚:“要不我们先走,回船上再说。”
“不要。”万静有撒娇的本钱,她跟九炎落青梅竹马的感情,又有疼爱她的悦姐姐,悦姐姐帮她问,九炎落一定会答,再说,她就要待在这里,不让那女孩靠近九炎落!
章栖悦非常为难,对方是权如儿,活脱脱被自己害死过的人,现在看到对方有点不好意思,一个被自己逼死的人,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真不是好受的事!
重要的是,她不想提当年权如儿的死,拉开了她和九炎落不合的序幕。
她至今记得九炎落掐着她的脖子阴冷的问话,问她有什么资格处置他的女人!是给过他一碗饭还是赏过他一尺布!问她有没有心!懂不懂活下来的不容易!
权如儿死后,九炎落为她风光安葬,追封后位,就差没当着全大周子民的面打她脸!
那时候她只顾生气,自哀自怜,恨九炎落不给她颜面,现在想来,是她活该,她把一个在九炎落困难时给予过他帮助的女人弄死了,他没气的掐死自己已经非常狼!
如今。
章栖悦不想自取其辱的再来第二次,何况人家姑娘真的挺好,虽然高傲点,至少不屑下暗手,万静最好跟她成为朋友一起弄死锦榕,可千万别跟自己一样傻傻的认为位高权重的权妃是对手,对手是九炎落身后的小侍女:“静儿,我觉的骑马真的不错。”说着趁机就要往自己船上蹦。
万静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紧紧的把悦儿的胳膊抱在胸前,甜甜的对着她笑:“姐姐……”
唐炙见状跳下船就要揍万静,挡他逍遥者,虽女也罚。
章栖悦赶紧拦着,唐炙虽然不是真下手,但气势很足,大有活吞了万静的架势。
轩辕佳见状,哈哈大笑:“唐炙!你……太搞笑,对静儿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也下的了手……”
万静脸上挂不住,气的要挠唐炙,都怪他!什么面子也没了:“唐炙!我跟你没完!”说着就要踢他。
唐炙跃过栖悦要揪她小辫:“来啊!来啊!上岸大战三百回合!”
“闭嘴!”
“就不!”
章栖悦几乎要崩溃,这两人隔着她打什么,气的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急忙整整自己的衣衫还有头钗。
轩辕佳掩着嘴在一旁笑,落在唐炙身上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欣赏,她不喜欢男人多情,拿什么不与女子一般见识的论调行见不得人的暧昧,但她亦不欣赏男人打妻子,可唐炙没有,他纵然气可也有原则。
万静、唐炙赶紧站好,一下也不敢再打!
万静赶紧去晃栖悦的手臂,哀怨的看着她:“悦姐姐……”
唐炙也赶紧晃晃栖悦的胳膊用更嗲的声音学:“悦姐姐……”
万静瞪了他一眼,忍了!
章栖悦头疼不已,早知道她就不出来,轩辕上,你果然是灾星。
轩辕上无解的眨巴着眼,不懂悦姐姐为什么看他。
权如儿小嘴微张,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充满了惊讶和难以理解,他们不是各府的少爷、小姐,怎么如此如此没有规矩:“这……”
章栖悦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这叫友谊。”
权书函闻言终于忍不住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眉眼都是笑意,充满了少年的朝气:“哈哈!章栖悦,你真敢说,难怪初慧殿一般同窗都被你打击的再也不想见你第二次。”
权如儿更加惊讶的看向哥哥,大哥……然后快速看向章栖悦,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大哥该不会……
九炎落盯着栖悦的手臂,一左一右两双手那么的碍眼,以前那是他的位置,只属于他一个人!
章栖悦趁机道:“这片湖区好似没什么可看了,我们……”咝……
万静赶紧掐她。
唐炙眼都亮了!
九炎落心神一紧,唯恐她离开!
小李子突然上前一步道:“章小姐不如一起坐坐,一会殿下和权少爷要去青山春坊斗词品诗,众位小姐都是才学兼备之人,何不去见识一番。”
轩辕佳立即道:“好啊。”她希望弟弟能多跟他们接触,如果能得到权少爷的认可,将来仕途能顺畅些。
轩辕佳近乎火热的看了权书函一眼,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弟推过去沾沾他身上的儒雅:“我们正想去呢,是不是悦姐姐。”说着使劲冲章栖悦使眼色。
唐炙闻言火大的收回手,一脸便色:“我说轩辕佳,你什么时候也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病吧。”
轩辕佳毫不示弱:“女孩的名字是能随便叫的吗,叫多了小心本小姐纳了你。”
“刺得!权少喊好几声栖悦,怎么不见栖悦纳了他。”说着赶紧打自己的嘴:“我什么都没说,谁告诉瑞哥谁小人!”
权书函苦笑不已,不得不佩服唐炙的教养。
权如儿急忙看向大哥,见他神情自如,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危险,大哥对章栖悦明显不一样,不行,她要给娘写封信,让娘给大哥定门亲事。
九炎落紧张的看向栖悦,去吗?
章栖悦更是头疼,苦涩的看向唐炙:“你少说两句,那个……我们确实约好了一起去春坊。”她总不能说轩辕佳说谎:“可……”她还是不想跟九炎落的两大相好待在一起,怕忍不住把锦榕淹死。
轩辕佳见状先一步道:“我们可以晚上骑马!对不对。”说完使劲对栖悦使眼色,频频把自家弟弟往栖悦身前挪动:我弟的前途就靠你了。
章栖悦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深吸一口气!“好,晚上再跑马。”锦榕好久不见啊?
章栖悦脸上露出抹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深笑,抬手撩开额前的发丝,神态渺然。
唐炙顿时蔫了,以为能解脱,既然又要去那种地方:“姐,你放过诗词吧,诗词不需要你,要不让他们去,咱们去赛马,你不去跑两场,对不起你的马术。”
轩辕佳立即不依了:“悦姐才学更没的说,不去赏词,对不起她的所学。”
“少来,她听太傅的课都是闭着眼,不信你问十三殿下。”
九炎落站在章栖悦身边,神情含笑的道:“悦姐姐天生聪颖,很多问题不用听讲解就会。”
“看吧,就是没有听,你还好意思说她有才学。”
万静不依:“悦姐姐才学颇佳,比朱小姐也不逞多让,只是悦姐姐不喜张扬而已。”
唐炙绝对不承认栖悦要抛弃马场:“佳什么佳,栖悦天生为马术而生,就该驰骋沙场、笑傲天下。”
“你!悦姐姐是女孩子!”
轩辕佳别有深意的对唐炙开口:“再叫我,本小姐真纳了你。”
章栖悦闻言心里多了抹计较,看向轩辕佳,她不会真想跟唐炙……很有眼光吗,唐炙对女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自己妻子绝对是用心的人,想到玄天机,栖悦顿时觉得唐炙更好。
不禁鼓励的看向轩辕佳。
权如儿惊讶的看着她们,轩辕佳完全颠覆了她对女子的印象,女孩子怎么能动不动就说纳,对名声多不好?
九炎落则神情轻松,心神难得放开感受久违的温馨,他对轩辕佳不熟,但悦姐姐能接受的人,一定是别致的,并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妥。
轩辕佳是嫡出被轩辕老爷子当男孩养了,没有轩辕上时就指望女子招赘,轩辕佳的性格绝对彪悍,还敢赛马,否则那次意外也不会选上她。
可正因为养的太像男孩,处的来的闺蜜很少,落庐后跟救了她的栖悦越走越近,慢慢发现栖悦对她的做法并不惊讶,两人才成了闺蜜。
万静一跺脚使出杀手锏:“悦姐姐琴技天下第一,不信你问佳儿。”
轩辕佳毫不吝惜的点头:“绕梁三日。”
权书函竖起耳朵。
章栖悦苦笑,目光却落在锦榕微微动了一下的裙摆上,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站不了很久,长期南小院的生活让她的膝盖受伤,平日给自己请安都是不跪的,跪久了就是病,病了就要找人疼,那股娇气劲,好似自己怎么罚了她一样。
权如儿突然开口问:“听闻章姑娘琴技一绝,少有敌手,不知如儿可有幸一听?”
权书函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四位贵客不妨到里面坐坐,咱们坐下慢慢聊。”
九炎落同时开口:“嗯,距离文会还有一段时间,不妨进去坐坐。”
“请。”
唐炙耸拉下脑袋,顿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九炎落直觉没有抬步,等着栖悦迈第一步。
权如儿跟在九炎落身后,九炎落不走她断然不敢。
唐炙人虽然‘活泼’,可是不郁闷,这种时候他自己跟在栖悦等人身后。
轩辕佳倒是很想先进去,可有十三殿下未来的太子爷在,她傻了才跃过去,于是她也站在原地。
权书函更不会在九炎落在时先走,他本想落后九炎落几步跟上,可突然发现‘请’字说完没人动了。
章栖悦颇无辜的看着众人,她自然在等九炎落,都看她做什么!
场面一秒间的尴尬了。
九炎落依然没动,看着章栖悦。
章栖悦也看向他,顺便瞄了眼权如儿,心想,九炎落干嘛,当着他宠妃的面看自己干嘛?
章栖悦猛然觉醒,顿时又看向九炎落,见九炎落还在看着她,突然想,莫非自己对他的好,也享受到了他尊重的待遇!
章栖悦心生顿震,她追求的金钥匙到手了不成?能让九炎落高看一分?敬重一分?是不是证明她可以先无理取闹的搞定锦榕再弄死轩辕上和朱游儿?
轩辕上再等一等,他儿子还没有出生,轩辕自己现在还是儿子。
章栖悦苦涩的迈出第一步,要的‘记住’竟然到手了。
九炎落自然的跟上,仿若闲聊般的开口:“悦姐姐现在身体如何,有没有不舒服,上次落水后有没有再起热?”
章栖悦恢复如初,与九炎落走在第一排:“多谢十三殿下关心,只是受了惊吓,已经没事了,十三殿下最近很忙吧,难得忙里偷闲,该多走走才是,你还小,注意身体。”
九炎落笑了,突然凑到栖悦耳边神秘的道:“我现在师承无量大师,无量您知道吧。”
章栖悦很不给面子:“不知道?”归慈师太听过,你生母。
九炎落赶紧解释:“国寺的主持!养生练气的功夫登峰造极。”可惜被他用来做了别的。
“哦。”章栖悦恍然,是说练了养气功夫身体不错。栖悦看了他一眼,确实比几年前好多了,长大了,高了,在女子中身形算高的自己现在只到他的下巴,脸部轮廓已经长开,越来越像以后的他。
“悦姐姐要学吗?我带悦姐姐去国寺。”
“不要,都是和尚。”她一个姑娘去拜师不方便。
九炎落才发现他提了个很蠢的建议:“要不,我陪悦姐姐去庵里,国庵寺的师太也是一代养气大师。”
章栖悦突然问:“你去过国庵寺?”归慈太后的居所?他竟然去过了,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跟归慈老太婆见面,他和他亲娘是不是现在就勾搭到了一起!
九炎落顿觉自己说错了话,身后还有权家子嗣,他表情依旧,仿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了吗?去替皇后娘娘敬香,悦姐姐没有去过?”
权书函跟在妹妹身后,低着头,若有所思,但听到九炎落的话又释然。
章栖悦觉得他们肯定见过了,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归慈在国庵寺的日子很难过,国庵寺的一群老尼有的是整治人的手段,否则娘也不会把纪氏送到那里。
她去过一次,纪氏人憔悴不堪,哪还有一点年少貌美的样子,整个人像个劳作过度的村妇,双眼无神的在灶前剥豆。
她也悄悄看了未来的归慈太后一眼,大眼睛凸出,镶嵌在消瘦的脸上触目惊心,整个人都愣愣的,与她记忆中美丽无双总是带笑的样子,相去甚远,如果九炎落见过了这样的归慈太后……
章栖悦忍不住冷笑,无怪乎他会孝敬归慈一二,就算没有母子情分,单论归慈受的这份罪,就能让九炎落把她接回来恶心宫里一堆自认高贵的女子。
章栖悦如常已对:“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惦记天下苍生。”
九炎落颔首:“皇后娘娘人很好,能在她身边聆听教诲是我的福分,对了悦姐姐,国庵寺内有个大的悟道池,里面的荷花是双层花瓣,有机会我带悦姐姐去看。”
“好啊。”说的如此不避讳是给后面的两人听的吧,难为九炎落也有要避讳的时候。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女子倾听、男孩细说。
权书函、万静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初慧殿时,就是九炎落围着章栖悦转,章栖影高兴了回两句,不高兴了就一天不说话。
权如儿敏感的很,看向章栖悦的目光隐隐有了不安,九炎落在宫里一天都很少说几句话,如果她不开口,九炎落陪着她坐着就是一天,从未像现在一样说些他认为没有价值的闲话。
万静的目光落在权如儿身上,又闲闲的撇开。
轩辕佳靠近万静,笑的很贼:“我发现喽。”
万静立即羞红脸,生气的娇瞪轩辕佳。
轩辕佳笑着闭嘴:坚决不说。
两人扑哧一笑,在侍女掀起的船幔下,穿过繁华的船内大厅,来到船中的八角荷花亭。
船内通幽,水在船中,波光独享与船身仿佛相链,美不胜收。
轩辕佳快一步跑了过去,站在实体的亭子里,惊叹不已:“悦姐,这样看这座八角亭真是漂亮,殿下果然奢侈,把亭子据为己有,独自欣赏,可苦了今天游船的雅人。”
唐炙不耐烦:“给你一个人享就透着乐吧,装什么大度无私,天下共同。”说完不耐烦的坐到亭内的栏杆上,半身悬空在湖面,与荷叶相合碧色如一。
权书函拽了妹妹一下,落后了众人一步,严肃的低声道:“被乱想,他和她的关系不一般,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说完立即道:“此景能博众位小姐一赏,必觉足以,远不比众人皆乐的无私更令其有价值。”
权如儿自然知道哥哥说了什么,可……
权书函拍拍她的背,让她入座。
权如儿忍下心里隐约的不安,笑笑,既然大哥都说没什么,应该真的没什么。
何况就是有什么,她能怎么样,她以前不也只是希望太子能娶她就好,现在怎么多求了?可看着九炎落自从章栖悦出现就守在章栖悦身边的样子,还是令她很不高兴。
她解释成是章栖悦跟九炎端蜃的事本就令她不舒服,她才会如此在意。
众人落座。
轩辕上被姐姐硬塞在权书函身边坐着。
九炎落坐中间,左边是权如儿、右边是章栖悦。
权书函坐在妹妹边上。
万静坐在栖悦边上,目光有意无意的瞄向九炎落。
轩辕佳诡异的看着他们,本来只是想调侃万静的目光,突然觉得九炎落看悦姐的神情怪怪的,他刚才给悦姐擦茶杯了?!
轩辕佳顿时坐正,很普通动作,不,一点都不普通,这是相当亲密的举动,试问再好的朋友出去聚也不会在侍女在身边时自己动手帮朋友擦仆人们送上来的杯子。
这得多不信任自家仆人,多上心身边的朋友,这么点小事都要亲力亲为才放心。
九炎落该不会……轩辕佳急忙摇头,悦姐要成亲了,应该不会……可栖悦……
权如儿也看见了,她还知道九炎落是用锦缎手帕擦的,九炎落很珍惜东西,绝对不会用丝织品擦拭不值得的东西,而他现在明显在做很不值的事,为了一个干净的杯子损失一方娇贵著称的云锦帕。
权如儿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突然觉得堵得难受,找再多的借口也说服不了自己只是因为不喜欢章栖悦。
“十三殿下,我们不是带出了新茶,是太后娘娘亲自赏的,让章小姐尝尝看喜不喜欢。”
锦榕早先一步给栖悦添上,杯子落桌,她已经提茶壶,权如儿话落,她已经开始斟茶。
有什么比让权小姐不高兴更令她高兴的,看权如儿以后如何一副主人样的在帝子殿指手画脚,让她明白殿下待她并没有什么不同,殿下敬重的是章小姐!
九炎落闻言有些心虚,不敢看章栖悦的眼睛。
章栖悦没有任何感觉,这个位置她都不想做,只是权书函太谦让,她只有坐在这里,别人在想什么,她丝毫未在意,只是看着慢慢添满的茶杯,突然道:“我不喜欢喝茶。”
锦榕的手一惊,不小心溅出了一滴。
------题外话------
晚有二,月底了,有票就给,没有也行呵呵
087过来
章栖悦急忙缩手。疼吗?温茶怎么会烫。
九炎落立即覆上她的手,紧张的拉过来检查:“你怎么斟茶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悦姐姐疼吗?”
锦榕吓的噗通跪下:“殿下恕罪,奴婢学艺不精伤了章小姐,奴婢最该万死,求殿下开恩,求小姐开恩。”
九炎落厉目顿时扫过去:“你还敢求情!”
万静担心的伸头看过去,悦姐姐白皙的手背上有一点殷红:“怎么样?疼不疼,可别烫到了,留下疤就不好了。”
所有人闻言都趁了过去,关心的看着她。
九炎落已经拿出精致的药盒给章栖悦抹药。
章栖悦眉头微皱,想收回手,他用的力气很大她连动都动不了,栖悦心里一阵不耐烦:“没事,不过是吓到了,并不疼,茶水不烫,让她起来吧,多大的事。”说着又要收回手,依然不能动。
九炎落低着头,语气很冷:“伤了悦姐姐就是大事,自己的事都做不好怎么伺候人,去外面跪着,回宫后去领二十大板。”
锦榕咬咬牙,不敢有异:“谢殿下。”茶水明明没有溅到她,只落出了一滴还在桌子上,为什么就是她的错,锦榕有苦说不出,忍下眼里的泪水,去亭外跪着。
章栖悦表情平静的看过去。
锦榕眼里的恨稍纵即逝。
“何必呢?她还小,并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又没事,一滴凉了的茶而已,还是算了,怪不忍心的。”章栖悦的话很温柔,带着点点怜悯还有心疼。
“做不好就是做不好,悦姐姐不用愧疚,今日只是冲撞了悦姐姐,悦姐姐心善不跟她计较,若哪天冲撞了皇后、皇上,岂不是自寻死路,让她长长记性也好,去外面跪着,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锦榕默不作声的退到外面,离开了八角亭,锦榕委屈的哭了起来,她什么都没做。
小李子悄悄看了远处一眼,低下头不敢求情。
章栖悦没再说话,只是被握的很不舒服,想抽回手却不得章法,只能看着他把药膏涂在手上,直到他满意才松开。
权如儿目光复杂的移开目光,望着眼前的茶杯,什么都没说。
权书函微不可查的叹口气,章栖悦已经定亲了,她与十三殿下的这份情说什么都没用,何必看不开呢。
权如儿猛然抬起头对上哥哥的目光,转而柔柔的一笑,担心的看向章栖悦:“可是要让太医看看?万一有了伤疤……”
权书函微微颔首。
唐炙闻言不客气的拉过栖悦的手,三下五除二把九炎落涂在上面的药膏抹掉,对着阳光左右看了看,鄙视到:“屁大点事,抹这些碍事的东西干什么,她常年拉弓骑马,怎么可能有事,以为都跟你们闺阁千金一样,什么都经不起。”
章栖悦拿出手帕,轻轻的把上面的药膏擦净,表情无奈,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九炎落刚才的举动,好似并不是对她而是对另一个人:“扫了大家的兴,见谅。”
权如儿不再说话,觉得唐炙不是一般的会拆台,殿下竟然容他在一旁乱说。
九炎落看着悦姐姐,见她神情如常,没事才放了心,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觉得悦姐姐好像生气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吃点上奶果?”
“恩。”
九炎落松口气,急忙起身亲自去船上弄,小李子想拦都拦不住,只好尴尬的道:“殿下……勤俭惯了,总忘了使唤奴才。”说完急忙追了上去。
章栖悦静静的坐着,对周围的一切布置都不感兴趣。
轩辕佳看出了什么,没敢说话。
万静望着九炎落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刚才他都没看自己一眼。
权如儿亦不开口,免得说错了什么,又得罪了‘真性情’的她们。
轩辕上拘谨的正坐,觉得气氛突然古怪更不敢再吭声,只是不解的看看悦姐再看看自家姐姐。
权书函也感觉出了诡异,本来很正常的安静,为什么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权书函看了一圈,猛然发现章栖悦安静的沉闷,而围在她身边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不敢说话,场中的气氛,就因为她诡异的沉默。
权书函试着挽回:“十三殿下还是老样子,以前便如此紧张章小姐,现在也如是,难怪斥责小宫女,他自己做这些事可是能做到最好,待会儿,章小姐可要好好尝尝十三殿下的手艺,说不定哪一天想喝也不敢端碗了。”
章栖悦给面子的笑了,一扫刚才的不悦,恢复常态:“可不,我这可是吃一次少一次,要珍惜机会。”
轩辕佳也笑了:“沾悦姐的光,一会我也尝尝,说不定能长命百岁。”
章栖悦忍俊不禁:“真以为是龙血凤肉。”
九炎落正好端盘过来:“悦姐姐想吃龙血凤肉?这可为难十三了,悦姐姐告诉十三哪里有,十三这就去给悦姐姐取。”
章栖悦笑容可掬的嗔怪:“跟着乱打趣,你现在什么身份,我可不敢吃,你弄过来的果奶,还是自己吃吧,我怕前脚吃了,后脚就有刺史参我,这不,还坐了位翰林院七品典仪呢。”
权书函赶紧投降:“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看见了,见者有份。”唐炙自发的挤进来,把万静挤开了一位,坐在章栖悦身边:“还别说,十三殿下的手艺无人能及,当年把我请的大师傅都比了下去,悦姐就再没吃过我带去的东西,分一半分一半。”
章栖悦也很久没尝十三的手艺了,一碗冰冻碎奶糕洒在颜色亮丽的果肉上,色彩贤明、香甜四溢,看着就想吃:“我也尝尝,有劳十三殿下了,有这样的福泽,羡慕吧。”
唐炙赶紧点头:“羡慕,羡慕。”说着拨拉了一半走,一口吞了下去,冰凉的香甜在嘴里融化,果肉的饱满嚼劲一嘭而酸,不腻不浓,香甜可口,转身就想抢剩下的一半。
章栖悦不给。
唐炙很没原则的下嘴要舔。
九炎落笑着推开唐炙的头:“悦姐姐吃。”
唐炙疼的嗷嗷叫,搞什么!轻轻一推也能把他挪开,十三的力气越来越变态,他不去劈野猪,真对不起他的所学,也不知道谁说他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一定没带眼睛出门。
场面立即温馨起来,仿佛一场就位见面的朋友,坐在一起聊起了过去。
章栖悦行为自然。
九炎落照顾的水到渠成,多年养成的默契,让他瞬间把弄巧挤下台,为悦姐姐递筷添水。
可就是表现的太自然,权如儿心里很不舒服,她以为九炎落对她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他对章栖悦更好,就算里面没有男女之嫌,这种好看着也令她不安,栖悦那么漂亮,九炎端蜃为了她违逆皇后,九炎落就看不到章栖悦的美。
章栖悦的目光偶然落在权如儿身上,觉得可笑不已,有什么可不痛快的,男人而已,别说他喜不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又何必太计较,计较的多,有时候也不见的领你爱他一场的情分。
权书函看着含笑临栏的章栖悦,海风带着湿咸的香气吹过她的衣裙,飘渺如仙,单论外貌,权书函不得不承认章栖悦拔得头筹:“栖悦,还没向你介绍,这是我妹妹如儿,从小由皇后恩典在身边,很少出门,今天出来能遇到你是缘分。
听闻你上次一曲惊人,一直很想拜访,如儿师承宫乐坊,国师张一声是她的师父,眼光高的很,让你杀杀她的威风也好,免得不知天高地厚,让人笑话。”
权如儿立即起身:“见过章小姐,别听我哥乱说,如儿可不敢尊大,只是自小喜欢音律,爱不释手而已,跟着张师父学了很久,只是学到皮毛愚钝的很。”
唐炙猛然抬起头,吃的满嘴是油:“愚钝?那你不行,悦姐什么都厉害!她就是不喜欢表现,否则燕京所有才女不够看!你要只是皮毛还是自己留着瞎乐吧,别给高手级别添乱!”
章栖悦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漾开,就被唐炙说的不好对如儿回礼,只能改成:“别听他乱说,我也只是略懂一二,哪敢跟如儿小姐比。”如儿的琴艺她知道,死唐炙,有本事你跟她比绝对秒杀你!
权如儿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嫌弃。
轩辕佳突然道:“权小姐太谦虚,如果真不济,也不能被张琴师赞一声国手,悦姐是真厉害,可想让她出手,您也得有相同的级别,否则啊,就得当瑞世子的情人,把我悦姐奇迹了,或者能被她藐视一二。”
章栖悦闻言左眼一跳,这是要让仇恨集中吧?“佳儿!——”
唐炙非常赞同,一边吃一边点头:“就跟骑马一样,你不厉害,怎么能理解悦姐给你讲的道义,悦姐跟你们不在一个境界,让你师父来还行。”
万静也赶紧附和:“悦姐的琴艺真的很厉害,空灵绝唱,舞跳的也好看,可惜我还是沾了瑞哥的光,偷看过一次,哇!好美的,瑞哥当时都傻眼了!”
唐炙立即不干了:“我也要看,悦姐你最好了,要不小弟出场地,您老成全小弟一次。”
章栖悦看着明显挑事的唐炙,心里无限同情权如儿,虽然她以前讨厌她,现在可没一点不喜欢她的情愫,被唐炙如此挑衅忽视,若是当年的自己早发脾气了,难为她在一直忍着。
权书函也很尴尬,这是怎么了,人人都针对如儿:“呵呵,唐少爷说的有道理,不比也罢。”并没有趁机不满。
章栖悦再次汗颜,又欺负了人家一次,误伤啊,她心里对权小姐一百个满意,赶紧抱着你的蓝颜回宫去吧。
章栖悦把扑来的唐炙扔一边:“你少说两句,不就是想上岸,走吧,免得水浅装不下你。”
唐炙真的兴奋了,高兴的大喊大叫:“栖悦!还是你了解我!走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轩辕佳急忙道:“带上我,那个我小弟麻烦权少爷照看一下……”说着推着上儿上前。
轩辕上满脸苦涩,不去行不行,他想跟悦姐走。
九炎落站起身:“正好我们也烦了,一起下去走走。”
万静闻言非常开心。
权如儿刚坐下猛然抬起头,眼里的哀怨一闪而逝。
权书函非常为难,见妹妹表情凄楚都快哭了,叹了一口气:“几位先下去吧,我在这里看轩辕上。”
章栖悦看眼兀自欲垂泪的权如儿,上前一步,道:“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也好。”遇事要反击,要相信自己的魅力,你绝对是为数不多他真心相待的女孩。
权如儿心情更加复杂,这些人明显都是栖悦的故旧,就连大哥也是,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些人都向着她,这让她很不习惯,可多年的教养又让她不能表现怯弱、委屈:“既然章小姐不嫌弃,如儿深表荣幸。”
章栖悦微微不自在,还是有土性的,被唐炙这样抢白,没脾气才古怪。
权书函突然道:“如儿在这里陪大哥吧,你不是喜欢这里的水景。”
九炎落站在边上,目光灼灼的望着章栖悦,心里仿佛被撞了一下,刚才悦姐姐对权如儿说的话是真心的?她并没有因为他和她有婚约而有任何不满,甚至没有趁机针对权如儿,就算给悦姐姐制造了机会,她也没对权如儿显示什么,最后还诚心跟权如儿缓和关系!
九炎落觉得他抓住了什么!可这个事实他一点也不喜欢!悦姐姐不嫉妒吗?以前他只对悦姐姐好,以后要对其她女人好,悦姐姐不会不高兴?
为什么他已经不高兴了!
九炎落立即给自己找了借口,肯定是权如儿跟他的婚事还没有昭告天下,悦姐姐不知道!对!悦姐姐不知道才会对权如儿好。
九炎落这样一想,心里立即舒坦了:“悦姐姐我们走吧。”
章栖悦真想拍他一巴掌,没看到你的心肝生气了,还不赶紧哄着,小心他们家跟皇后说你坏话,你的皇位飞了!
“悦姐姐走啊。”九炎落眨着眼看着章栖悦,就像以前一模一样。
章栖悦甚至能从他眼里看到这些年养出的小任性小坚持。
栖悦看着他傻呆傻呆的样子,心想,皇后不会真看上他摆布才选中他的吧?
章栖悦很想提醒他,面前是权家少爷、小姐,你不表现一下?
唐炙猛然拉住章栖悦拖着她向外跑:“走了!走了!解脱了!我们先去赛一场,再去那个什么文会。”
轩辕佳立即追上去。
万静、九炎落也急忙去追。
顷刻间,景致雅人的八角亭内只剩你寥寥三人。
轩辕上尴尬的站着,看看坐在位置上的权少爷、再看看突然掩面而哭的权小姐,默默的退出八角亭向船上缩,那里还跪着哭红眼睛的小宫女。
权书函没有理会轩辕上,而是沉静的看着妹妹。
权如儿趴在桌子上秀气的抽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十分委屈。
权书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杯的水汽散尽了,日头更高,才慢悠悠的开口:“哭够没有,是觉得以他身份还敢待你不好,心里委屈,还是觉得自己付出了以他身份就该感恩接受,对你死心塌地。”
权如儿一惊,急忙摇摇头:“不敢,如儿没有……”
权书函把茶杯里的水倒掉,重新沏了一杯:“只有我在,有什么不敢说的。”
权如儿闻言眼泪又掉了下来,跑过去扑入哥哥怀里:“哥……我做错了什么……表哥是这样,他也这样,我不够好吗?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哥,你让姑姑放我回去吧,我要回家,我不要在宫里了,九炎落他,他……呜呜……”
权书函表情沉静,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面容若有所思。
“我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今天又是这样……哥,我讨厌皇宫,讨厌皇宫……”
权书函耐心的听着,他何尝不想接妹妹出来,可那个地方踏进去不易出来更不易,以前皇后娘娘或许还没那么执着,现在不一样,皇后需要一个自己人放在新太子身边,如儿是最好的人选。
“上次,你没哭过。”
权如儿闻言心里一惊,神情露出一丝苦涩:“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
“既然很好,你哭什么?”
权如儿愣了片刻,是啊,对她很好她哭什么,她嫁的男人注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奢求什么,她幻想什么,是因为他的好不知足了?
权书函平静的声音在亭内响起:“如儿,感情在皇家最要不得,未来的皇上你自然要恭敬爱慕,但恭敬要放在前面,哥希望你活的开心,知道吗?”
哥是说没有爱就可以开心吗?
权如儿仰起头看着她最敬重的大哥:“哥,可是会心痛……”
“那就让它别痛,章栖悦不是你的目标,以后会有更多人分你的宠,你如此伤心让哥怎么安心。”
权如儿闻言埋入大哥怀里尽情的哭了。她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只是这么简单……
船舶渐渐靠近青山,章栖悦在九炎落的搀扶下下船,尽管她并不需要,却发现依然没有拒绝的身份,他出手叫‘恩赏’。
不喜欢也要受。
唐炙跳下来,如鱼归大海,疯狂嘶叫!
章栖悦举目望去,青山港已经停满了船,港口上书了两个大字‘文会’,笔锋苍劲有力、恢弘刚毅。
今天是青山文会的日子,陆陆续续有男子登上,他们或留着花白的胡子或头戴白巾;有富贵锦缎的绣袍也有粗布衣衫,但男子居多,女子几乎没有,偶然出现一两位,也是头戴面纱,疾步而过。
文会,争的是一甲天下,鱼跃龙门的机会,是指点江山的捷径,是一展所学的平台,他们可以肆意挥洒、尽情泼墨,有没有能力、会不会被看中都是一个机会。
可女子呢?享受的不过是他们带给她的好与不好,争的是渺茫无趣的宠。
有意思吗?她曾经站的那么高,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干花,连成为大周青史上装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的丢弃。
她也许是美丽过、高贵过,可在男人的世界里,她的这丝颜色连秋天都不用过,已经成为阳光下的肥皂泡,脆弱的经不起推敲。
所以她努力成长,努力隐藏,躲在阴凉出让美丽持久、高贵永恒,如今她做到了吗?
在明主忠臣或是武将侠客中、在历史舞台青史卷册里,既然不曾存在就永远不再吧。
九炎落静静的看着站在桃李缤纷下的悦儿,目光炽热,眷恋沉迷,此刻她安静的如一朵雪莲,满山的色彩都不适合她,她本身已清澈如雪,春日的风亦吹不散她的美,轻盈柔婉中贯穿了清秀孤傲的筋骨。
她的美,飘渺中生出一种别样的惊心动魄。
清风舞动,落英缤纷,她站在那里,犹如赤红的雪莲噙满了露水含苞的清香,思绪绵长、意境悠远。
九炎落突然开口,声音轻的怕惊飞了她:“悦姐姐……”过来,别离他那么远,怕。
088台天
章栖悦回头,看着船头处她曾深深爱慕过的男人,此刻遗世而立,银白耀武,沉稳若石,从不让步,这样的他,即便还未长成,也已经如一枚仙果散发着阵阵清香。
可惜,这样的男人,此刻竟然经不起她半点涟漪,是她变得冷清,还是那座皇宫栓死了她最后的热情。
“悦姐姐。”万静开心的跑上前挽住栖悦的手臂,望着姹紫嫣红的景色。人来人往的码头,眼里充满惊奇:“好多人啊,悦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参加文会的吗?”
章栖悦对九炎落颔首,与万静向前走,清脆的声音在优美的山路丛花中响起:“文会又称龙门会,是燕京的盛会,来的人当然多。”
九炎落上台后,龙门会的影响力更大,几乎成为众文士登科的又一捷径,以前她也只是听说过,没有来过。
九炎落急忙跟上,亦步亦趋的站在章栖悦身后。
唐炙与轩辕佳跑的最快,一会就看不见身影。
章栖悦一步一步走着,漫步在青柳花树间,红衫偶然落在草地上,呼吸着清幽的空气,享受着青山春日独尊之景:“果然是妙地,难怪经营多年不坠,管老板不愧是燕京第一富商。”
章栖悦说着,想起当年那胖胖的身影。
万静不懂只是看着这么多人,孩子气的高兴:“悦姐姐,你看前面是水阁,哇!今天的水阁竟然流水了,好漂亮。”
水阁在青山第一台处,平日是一座九米高的人造阁楼,波光碧玉,映着下方的湖水莹莹闪动,若一枚艺术精品,引人入胜,今天,这座精品玉楼外水瀑流泻,如隔空望月般,优美更胜一筹。
九炎落解释道:“九阁映月,只在文会这一天吐露,象征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之势,悦姐姐要不要上去走走?”
万静期待的点头:“好啊,看起来好漂亮。”
“从九米高的空中看水瀑更漂亮。”
章栖悦笑着道:“你们去吧,一会还要爬山,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十三看好静儿,这里人多,别让她走散了。”
万静闻言脸颊微红。
九炎落看向悦姐姐,不放心她和仆人留在这里:“我在这里陪姐姐,让孙公公带万静上去。”
万静看着九炎落,脸上的笑意减了一分,垂下头眼里有丝伤意。
栖悦握住她的手,对着九炎落笑:“静儿愿意去看看,你哪来那么多话,能护送美女是你的荣幸,你还挑挑拣拣。”栖悦抚开万静肩上的落花,宠溺的道:“带她去吧,回来给我讲讲有多漂亮。”
九炎落不愿意动,抬头想说什么,见悦姐姐好似不悦,急忙收了口,示意万静跟上他上台。
万静开心的冲悦姐姐一笑,微微提起衣裙不让裙摆沾染了台阶上的水迹,跟在九炎落身后欢快的走着。
章栖悦看着她微微的笑,笑意却带着莫名的不赞同,这样的万静真不适合进宫,希望九炎落看在初慧殿的情谊上对万静照顾一二。
弄巧寻了块平滑的石头,往上垫了毛皮:“小姐,过来坐,他们要很久才能下来。”
章栖悦没有推辞,避开了人来人往的石路,坐了过去,九阁映月泉的人很多,传说触碰此地的水能带来好运,每位登船的学子不管信不信都来此转上一转,就算是看个景也好。
章栖悦的目光落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有点高声谈论着当时正事;有的说着国子监的趣事;有的独自行走;有的呼朋引伴,人头攒动从不间断,可见文会人之多。
弄巧突然啊了一声,立即噤声。
章栖悦也看到了,是章栖阳还有一位女扮男装的俊美书童,是章栖影,栖木也在,他正跟栖影争论着什么,让栖影很不高兴,嘟着嘴从前方走过。
弄巧待他们走出很远才看向小姐。
章栖悦无动于衷,这种场合他们不来才奇怪,可以章栖阳的文采要想在众儒集聚的地方一鸣惊人是不可能,他才多大,如果他能一飞冲天,未免太不把大周的文人雅士看在眼里。
只是如果他表现的好有望被大能看中,收为门徒是真,加上他左相庶子的身份,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小姐,您不怕他们再出什么说法?六小姐的贵命论风波还没过呢,六小姐就这么出来,夫人知道吗?这里人这么多,万一出了什么事,夫人有口也说不清。”
“无碍。”章栖悦刚才注意到他们背后跟着侍卫,这里又是青山,最不济管老爷也会看在他们姓章的份上照顾一二。
如果天有不测风云,在湖上出了事,淹出个好歹,就怨不得人了,意外谁挡得住。
章栖悦突然一顿,九炎落在上面?章栖阳也上去了?他们不会遇到吧,不过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应该不至于,就算碰到了谁认识谁。
章栖悦继续闲适的躲在阴凉处看经过的人,有些她有印象,其中路过的一位女子她绝对见过,是她那次跟栖典偷跑出去见识过的妓美人,她今天紫纱遮面,少了旖旎之态,柔婉的像位大家闺秀。
还有一位女子是真正的闺秀,国子监首席的千金和翰林院的大学士的女儿。
这是她仅见到的三位女子,却发现都是名人,章栖悦赏景的心一顿,这些姑娘以前也参加青山文会吗?为什么,章栖影出现在这里是跟章栖阳出来见识还是父亲授意?
章栖悦立即想到了无数可能,章栖影出现在这里应该不简单,如果这些大文豪的女儿都要来此一展所长,那么栖影肯定是父亲的授意,难为她爹走到哪里都不忘跃过嫡女邀请庶出的女儿。
如果栖影再不争气的给他老人家钓个金龟都对不住父亲如此努力。
章栖悦神态闲闲的坐着,目光悠然、举止清雅,红裙落在碧绿的草地上,颜色鲜明,她肌肤如玉坐在暗处依然仿佛最亮的明月,花海美人,绝美无尘,在她欣赏来往的行人时,殊不知高台上往下望的最佳精致已经是她的一颦一笑。
九炎落登上阁楼,还没来得及站定,发现这里无比安静,虽然人多但很有序,有些人频频往下驻足,已经有人赋诗一首赞美着什么。
九炎落登楼,万静跟在他身后,累的小脸通红,喘息不已:“您,您慢点……累死了……”都走不动了:“我要坐一会……”
玉阁上并不是楼,而是一大片人工开凿的空地,花海、亭子数不胜数,万静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九炎落没有跟过去,不解的跟着人群向下望去,她身边没有春月秋华的无比繁华,可她浅笑过处,天地一片银白,澄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石路上的行人,国色天香的温柔滋养着她一身的风骨,她像个偷偷窥视天机的孩子,以为无人发现,灵巧动人。
那些路过的人,何其有幸,被其入目,经过脑海,而那些路人又何其不幸,只需一个回头,就能看到绝代佳人于繁华处独自静坐,震慑人心。
九炎落顿时觉得血气上涌,怒不可言!如一阵风快速向下冲去,把他悦姐姐当什么能随便观赏!
万静急忙起身,想喊又不知道该喊什么,只能拖着疲惫的腿紧跟而下。
章栖木被撞了一下:“跑什么跑!人来人往的不能慢一点!疼死了我了。”
“对不起。”九炎落放缓了速度,却没有停步的意思:“李陌,随便要多少银子,我赔。”
章栖木闻言突然拽住他:“你说什么!小爷我差你那点银子。”
章栖影急忙捉住哥哥的手:“他可能有急事,算了。”
九炎落瞬间挣开手臂,头也不回的向下跑去。
万静如一缕香风,急追而去:“等等我,等等我。”
小李子掏出十两银子,声音粗哑如磨,就像男孩刚变声一样,态度恭敬,语气和善:“三位公子实在抱歉,我家少爷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急事,这位公子可是受了伤?无论是请大夫还是赔偿,我们都没意见。”
章栖木一肚子火,胳膊被那人震的生疼,尤其是刚才那一下,险些把他胳膊折断:“赔!赔!你赔的起吗!如果我胳膊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你不是要赔吗!一百两金子拿来!”
小李子二话不说,就从胸口掏银,想起今天穿的是对襟长衫,急忙从袖子里掏出十张银票,刚要递上。
章栖阳上前一步道:“让小哥见笑了,舍弟不懂事,多有冒犯,谁没有急的时候,舍弟也没事,我们就不计较了。”
小李子眉头微皱,心想,你还是计较吧,我好赔了银子走人:“哪里,是我家少爷莽撞,这是一千两白银,全当我们少爷给公子压惊。”
章栖木闻言顿时长大嘴巴,一千两白银!说给就给!不过是撞了一下就一千两,要是撞了两下是不是就两千两!
但他不傻,看对方出银子如此爽快便知道身份不简单,是想花钱消灾。章栖木不再说话看向大哥。
章栖影惊讶的看着此人,一千两,随身带着,好有钱啊。
小李子其实很心痛,苦过知道银子很重要,可也正因为苦过,有些东西比银子重要。
章栖阳温文儒雅的笑着道:“误会,这是舍弟,我们姓章,说不定跟令少爷家还有渊源,不必破费。”
小李子道:“章?那个张?”
章栖阳闻言有戏,应该是父亲的旧时:“立早章,章左相是家父。”他说的很隐晦,并没提及他是不是庶出,如果对方真是父亲朋友的家仆,回去后就会向主子提起,而父亲自然会想到他。
小李子哦了一声,是章小姐的庶兄庶弟,说不定还是章老爷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对让章夫人破不喜欢的兄妹,于是小李子收起银票:“既然这位章公子不追求,在下代少爷谢谢公子,在下告辞。”
说完快速追着主子而去,一眨眼便消失子在人潮中。
章栖木、章栖阳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消失的人,久久反应不过来。
就这么走了?不问问他们是章家的谁?不自己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听到他们报了章左相如此轻描淡写就走了?
章栖阳的目光落在栖影身上,她今天虽然穿了男装,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女子,而章栖悦角色名声在外,栖影也不承多让,绝对够漂亮可人,那人不该联想道他们是正房嫡出吗!
以章栖悦前些日子造成的轰动,就算对方是父亲的政敌也不该如此不打招呼的走人?
章栖影不解的看着两位大哥:“怎么了吗?”
章栖木突然道:“也许他有急事,刚才他家少爷跑就挺快,后面还追了位姑娘,可能是怕少爷被追上,被拉去坐压寨相公,呵呵。”
章栖阳没有笑,那人身份很不一般,他刚才下意识拿银票的动作,只有两种人可以,一种是长随,只有长随会穿斜襟,还有一种是太监,前一种不可能,因为此人一看便是近身伺候主子的,那么之可能是后面一直用。
什么人可以用太监?无疑是身份高贵的人,他自然是想结个善缘,而他的猜测很正确,对方听到他们的身份无动于忠,只可惜,对方好似有急事,否则也能认识一二。
“走吧,你注意点,说不定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章栖木心有余悸的点头,刚才的人绝对不简单:“他刚才甩开我的一下好痛。”
章栖阳道:“像他这个年纪的皇子不多,但都是现在角逐那个位置的有力之人,你该庆幸他没有把你的胳膊废掉。”
章栖木深吸一口气:“那么恐怖,那我今天的委屈会不会白白便宜了章栖典。”万一那种大人物把他今天的‘不怪罪’当恩情算给章栖典,他就倒霉透了。
章栖阳也说不准,皱着眉道:“看看吧,如果有缘一会还会碰到。”
章栖影乖巧的跟在两位兄长中间,歪着可爱的脑袋,想着刚才着急的身影,真是会像大哥想的那般身份高贵吗?
九炎落从玉阁上跑下来,黑着脸拽上章栖悦就走。
章栖悦不明所以:“喂,我的丝帕。”
婉婷急忙拿上跟上去。
“你干什么,万静呢?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九炎落不答话,拉着她就走。
章栖悦只能急忙跟着,直到走出了很远,远离了玉九阁的位置,才停下脚步。
章栖悦有些不悦,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她没说什么:“万静呢?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说着揉揉自己被攥红的手腕,急忙活动一下,力气真大,跟蛮牛一样,九炎落的友情果然不是好赚的,动不动就被忽视自我意识。
九炎落回过神来,急忙拉过她的手臂,愧疚不已:“疼不疼?”
章栖悦想说,你松开就不疼了,那么大的力气想再给她添一道痕迹吗!
章栖悦也只是想想,表情和善的想他亲娘:“没事,不用担心,万静呢?”
“她……”九炎落急忙向后看去,不知道,可他不敢说:“那个,我去找……”
九炎落还没说完,万静呼吸不过来的从远处吃力的跑来:“悦……悦姐……殿下……跑……跑太快了。”说完瘫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累死她了一步也不要走了,就算九炎落再跑也不追了,太累了。
章栖悦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她身边累坏的丫头,急忙让弄巧给万静喝水,把她扶到干净的地方休息:“你跑什么,他跑他的你慢慢走啊,看吧你累的。”
说完,章栖悦不解的看向九炎落:“你跑什么,有谁追你不成!万静是个女孩子,你把她扔人群里多危险。”说着拿出手帕,为万静擦汗。
万静靠在栖悦肩头,动都不想动,她从小到大,没跑过这么长的路都快不能呼吸了,好累。
九炎落的目光落在栖悦身上,没有看万静一眼,想到楼阁上的人都在看她,他就很生气!那些人有什么资格对悦姐姐品头论足,还赋诗,他们才不配给悦姐姐做诗。
九阁之上,章栖阳兄妹三人也瞪了上去。
三五成群的人,正惋惜的叹气:“竟被带走了,实在可惜可惜。”
“清雅婉转,神态悠然,再观一眼,亦能出神作。”
有人发现了章栖阳,在国子监与章栖阳关系尚可,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平明之子,两人交情不错。
他穿了一身并不显贵的一身惋惜的走来:“章兄你来往了,再快一步,保障你能看到仙景。”
章栖影好奇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一闪闪的挠着人心:“什么仙景?很好看吗?”
百溪向学惊讶的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刚才他有幸瞥见那女孩一眼,一定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
百溪向学急忙移开目光,非礼勿视:“回……回姑娘,没,没什么……”当着女孩子的面,百溪向学收敛了男人刚刚成形的议论美女的爱好。
章栖影见对方一眼说出她是姑娘,立即红了脸推到大哥身后。
章栖阳苦笑不已,小妹本身就漂亮,很难掩盖她的风华,给她穿男装并没有打算遮掩什么,只是让她更方便行走而已:“栖影,这位是大哥的好友,百溪向学。”
百溪向学闻言恭敬的与对方见礼。
章栖影微微回礼,算是打过招呼,红着脸躲在大哥身后不出来。
百溪向学出身一般,但能进国子监的再一般也有门路,他的姐姐嫁给了朝中大员为侧夫人,是他姐姐求了夫人,百溪向学才有一考国子监的机会,想不到还考上了。
但他身份实在不堪,比章栖阳还不如,章栖阳主动跟他玩已经是降低了身份,所以百溪向学不敢对章栖影无礼,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章栖阳敢兴趣的问:“什么仙景?”
百溪向学没有隐瞒,大家都在议论瞒也瞒不住:“刚才从楼阁上望下去,下面坐着一位女子,神态若风、飘渺如仙,很多人大为震慑都急兴题诗一首以示赞美,那些写不上诗、文采不行的,就说是那姑娘待的时间太短,说话有些不敬了。”
章栖阳颔首。
章栖影更好奇的道:“真的漂亮吗?有多美?”她非常好奇。
章栖木道:“你们女孩总是对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感兴趣,能有多漂亮,不过是文会,那些文人题词写诗的借口而已,你要是往下面一坐,这里人更思若泉涌。”
章栖影娇嗔的瞪二哥一眼:“就你乱说。”
百溪向学闻言严肃的摇摇头:“我看到了,真的很漂亮。”他诚然栖影姑娘很美,可与那位姑娘比就显得丽质不足。
章栖阳神情微动,能让对方见了小妹后还赞声漂亮的,燕京没有几人,莫非是章栖悦出来了?不可能章栖悦已经定亲,今天她不会出来见识才对。
就算她真出来会一代文豪,也不会一个人坐在下面,也许是他想多了,今天来了很多女子,也许有些不比章栖悦差呢。
“章兄想什么呢?”
“没什么。”
百溪向学道:“我们快摸了神泉往六台天去吧,文会快入场了,去的越晚越不可能进去。”
为了限制人数,文会入场都设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但每个答案都不可以与前一个相同,所以去的越晚越吃亏,有时候纵然你文称第一,也会被已经出尽答案的问题,挡在门外。
万静缓了很久,才扶着悦姐姐的手起来。
九炎落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只是示意锦绣扶万静,免得万静压到他悦姐姐。
青山共有九台天,从山脚到山顶,越来越高,消费越来越贵,九阁映月在第一台天,是青山最不值钱的景致之一。
每一台天就相当上一层楼,第二台天是‘花满人间’,是赏春必去之地;
第三台天是‘马踏浅碧’,也是栖悦和唐炙他们经常去的地方,赌马好去处。
章栖悦刚登上第三台天,唐炙和轩辕佳便垂头丧气的跟了上来:“关门了。”
章栖悦并不惊讶:“今天是文会日,这里肯定关了,如果是武会日,六层的文台也会关的。你等武会日再来,呵呵。”
“你还笑,我都快生锈了。”
“这么大的空间还生锈?你还是会船上去吧。”
唐炙顿时无话可说,在这里总比闷在船上好。
第四台天是‘盛世安乐’。
今天,这里设了屏障,除了一小段路准许行人向上走外,很多地方站满了人封锁了这片区域,不准闲人入内。
万静从来没有上来过。
轩辕佳也没有,章栖悦也没有,她每次都是走到马场,上面不属于她们的消遣范畴,而且据说很贵,贵的离谱。
“这里是什么?”万静指着‘盛世安乐’几个字,不能理解这一层是座什么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章栖悦也疑惑看向九炎落。
九炎落从来没有来过,他怎么知道,然后看向小李子。
一般贴身太监都是万能的。
小李子更不知道,这超出了他要知道的范围。
唐炙知道,但只是不好意思了片刻便道:“烟花圣地,你们无法想象的美人这里应有尽有,比燕京城里那些自命不凡的花魁要金贵的多。
据说燕京的花魁来了这里,顶多是给这里的姑娘们当丫头,这里接待的人也不凡,都是能动一方**之辈。
你们不用想了,绝对不让你们进去,我当时候还是偷溜进去的,不过,呵呵,半路就被逮住了,今天这阵势,你想溜进去都不可能!”
“谁要进去了!烟花之地,我们怎么可能想进去,只有你这种想法龌蹉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哼!”
唐炙没把万静的话放心里,出入烟花之地怎么了,又没有做什么,他又没娘子,管得着吗。
“我们走吧。”章栖悦觉得这么多女孩在这里站着毕竟不好,还是先上去吧。女孩子的名声总比好奇心重要,何况,也没人对此好奇。
章栖悦等人没有停留的意思,跟着人群,抬步向上,几人快走到第五台天时,章栖悦突然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众人的拥簇下进了‘盛世安乐’。
章栖悦顿时凝眉:瑞枫叶!他今天也来这里会人?
唐炙早已经开始喳喳了,从上往下看,瑞枫叶进去时的排场更清晰,绝对没有错是瑞哥:“哇!了不得!不愧是瑞哥!门禁什么的都是虚设!我什么时候才能混到瑞哥的地步。”
轩辕佳骤然看向章栖悦:“他去那里干什么!不是把尉迟解语卖哪里去了,他心疼了?”
尉迟解语被卖了吗?章栖悦完全摸不到头脑,怎么可能?
------题外话------
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大家翻翻兜,看看有没有月票,有就赏一张,没有就算了。这个月不行,月初赏就行(脸红遁走)
那个,晚有二
089盛世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章栖悦茫然的看向轩辕佳?
轩辕佳艰难的在人群中独立,无比羡慕章栖悦身后站着一位横扫千军的护美大师。
“我……是听说啦……”还挤!赶着去投胎不成:“尉迟大司马贪赃枉法、通敌叛国,男丁流放,女子为婢,这尉迟解语最倒霉被送到了那种地方……啊,撞的疼死了。”
“前面的到底走不走!别挡着路!”
“就是啊!小孩子出来凑什……”男子看到章栖悦的一刻,立即噤声,悄悄绕开轩辕佳。
轩辕佳郁闷不已,地方很大好不好,青山再怎么说也是山,门都能跟城郭相比,是想一飞冲天的人太多,挤得青山水泄不通,也不怕把青山压沉了!
可轩辕佳到底是女孩子,没有回击,气哼哼的瞪所有人一眼,把唐炙挡在了身边。
万静站在悦姐姐怀里,嘻嘻的对轩辕佳笑。
章栖悦站了片刻,神情微凝,抬起脚,逆行而下。
人群自动绕离她三尺,想靠前的一路被九炎落轰开!“悦姐姐,您真的要去,您要相信瑞大哥,瑞大哥不是那种人。”就算他不是,也有逢场作戏的时候,悦姐姐快生他的气。
轩辕佳掩嘴一笑:“不是哪种人?那人可是尉迟解语,以尉迟解语现在的身份,跟了瑞大哥能掀起什么风浪,瑞大哥能抵得过这种不负责任的恩宠机会?”
万静眨着眼睛,不敢像轩辕佳一样乱说。
唐炙也不好开口,他是男人,已经通晓人事,这种风流之事很难说,何况尉迟姑娘现在这种身份,宠一下又能怎么样,瑞哥不宠也是便宜了别人:“悦姐别乱想,逢场作戏而已。”
九炎落跟在栖悦身后,狼劝说:“唐炙别乱说,瑞哥真不是那种人,也许他来这里有事,今天是文会,他有公务也说不定。”
唐炙立即会意,不再乱说:“对!公务悦姐咱们还是上去把,一会进不去了多不合适。”
轩辕佳怒道:“这时候装什么文人,能有什么公务!你见来这种地方谈公务的人吗!分明是有鬼!一边想娶悦姐,一边出入这种地方,不是有问题是什么!亏悦姐对他一心一意!”
章栖悦在盛世安乐四个字前站定,立即有人出来阻拦:“青山重地,禁止出入。”
不远处,权书函带着妹妹走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牌匾下的几人,实在不用找,他们本身就很耀眼。
权书函诧异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们,刚才侍卫来报不是已经进入五台天,说好在茶肆碰面?
章栖悦看着她们淡淡一笑:“你们想什么呢,他不是那种人,我来有事?”尉迟解语真进去了?“佳儿、万静不能进去,你们去上面等我,我一会就到。”
万静知道她是真不能进去,悦姐姐已经定了亲有些地方她能去,而她不能:“悦姐姐小心,让十三殿下跟着您,别跟十三殿下走散了,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也别跟瑞哥怄气。”
章栖悦苦笑,别说瑞枫叶不是那种人,就算是,他也会找个干净的地方很有节操的养在外面,待成婚后扔掉:“放心,绝对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他。”
轩辕佳很想进去看热闹,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她还是没有任性:“咦?权少爷?小弟,过来,姐在这里。”
权书函显然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走了过来,看了门匾上的四个字,赞了句:“好书法,不过,你们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别处都很挤,难得有不挤的地方进去坐坐啊?
他不信以他们的身份进不去。
唐炙非常恭敬的弯身道:“权少爷,请!喂你们别拦着,没看到吗?这可是权家大少爷,正七品翰林典仪。”
青山的守卫很恭敬:“草民见过权少爷。”却没有放行的意思,权家摆明不是‘同道中人’让他进去说不定还沾惹了是非,干嘛让他进去。
章栖悦不跟他们废话:“我先进去,一会出来,书函你带他们先上去。”说着拿出一块腰牌直接拍在守卫身上,抬步而入。
九炎落十三紧跟其中。
守卫看了一眼噗通跪下,抬头看见没人了,赶紧起身追上去,低头哈腰的说了什么轩辕等人已经听不见了,只见那人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就差给章栖悦顶礼膜拜。
章栖悦畅通无阻消失在众人面前。
唐炙啧啧称奇:“不愧是章栖悦,世间无她禁地。”
权如儿惊愕的看看门匾上的四个字,再看看刚才对哥哥只是恭敬对章栖悦却是恐惧的人,十分不解:“哥,章小姐手里拿的什么令牌?”
权书函目光一滞,带着众人向上:“如朕亲临。”没想到章夫人给了章栖悦。
章栖悦这块是自己的,她家有很多这种牌子,挂在床头都显挤了,前几年她又让皇上给她刻了百块免死金牌,那觉得那种东西比较有安全感。
瑞枫叶在众人的拥簇下向盛世最深处走去,他满面寒霜,周身阴冷,所到之处人人退让,只有四台天之主,殷勤的跟着,唯恐伺候不周:
“世子爷,人真不是躲在我们这里,我们有让她接客!世子爷!是真的!请您明察!”
瑞枫叶阴冷的开口:“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原大司马是你什么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四台之主闻言汗流浃背,可……“世子爷,何必呢?她也是个可怜人!现在尉迟家这种情况,她断不会再给章小姐造成麻烦。”
瑞枫叶步伐更快,笑容更冷:“是吗?那本世子昨天在家门口碰到鬼了!”
四台主吓的一个激灵,毁了!那姑娘八成昨天自己跑出去找世子爷,惹了世子爷大怒。以前世子爷估计尉迟解语的身份不便出手,现在估计绝对不会放过她。
四台主疾步追上:“世子爷,您听草民解释,她真不是有意的,她就是觉得被冤枉了才……”
看着瑞世子阴冷的脸色,四台主吓的不敢在开口,胆战心惊的跟着,希望尉迟解语身边真有客人。
可他知道不可能,是!他确实在避讳解语姑娘,因为他曾受尉迟大司马大恩,如果没有大司马就没有他的今天,他家的小姐落难在此,他自然有所维护。
本想护她周全,让她在这里安心到老,或者等风声过去,给她换名改姓,嫁个民夫。
想不到自己平日对她太好,下人们看在眼里,为了讨好她,尽然把她放下山,惹上了这尊瘟神。
四台主悔恨不已,瑞世子在燕京是什么人物,他想弄死的人怎么可能活着,可那个孩子……难道真要保不住了。
瑞枫叶穿过一座座楼台,走过道道雅阁,女子或妖娆或妩媚的想上前被生生冷眼吓住,无一人敢上前试探。
四台主作死她们的心都有,平时不见积极,这时候赶着上前做什么!瑞世子是这等凡夫俗子能近身的吗?名画来还差不多,可惜,瑞世子不好女色,实在不好拿捏。
步入盛世最华美的楼阁,这里的客人已经十分稀少,女子更为突出,金器玉碗、香缕嫣红,飞舞丝纱,酒肉成林,女子妖娆艳丽,魅绝天下,或横卧或依栏,全都轻纱罩体,若隐若现。
瑞枫叶目不斜视,选在瑰丽的楼阁见最不起眼的一处门扉停下。
四台主当场瘫软,瑞世子是有备而来:“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草民绝对不敢违抗圣旨,只是尉迟小姐,不,尉迟罪人刚刚送来,草民要教导一二才会——”
瑞世子没有听完,唰的打开门扉。
一位女子如雕塑般伫立在窗前,一袭淡蓝色绣花长裙平静无波,她双眼无神,面容凄楚,长长的睫毛如一对蝴蝶的翅膀偶然翻飞,仿佛该有无尽光彩,此刻却被哀伤冷藏,无限凄婉。
她如没有了生命的娃娃,呆呆的站在那里,见者生怜、望着心伤。
此刻,她听到声响缓缓回头,看到瑞枫叶时,一滴泪水顿时盈满眼睛,她嘭的一声跪下:“世子爷,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爹爹,放过我爹爹……”
跟在身后的人全部移开眼睛,同时为这位美丽的姑娘可怜。
瑞枫叶脸色依旧,踏前一步嘭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了所有的声响。
所有人顿时一惊,世子爷什么意思?莫非也举得她可怜心动了?
四台主如蒙大赦,眼角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他跪在那里,心绪已经平息,仿佛看到了无线曙光。
章栖悦在一位美艳无双的妇人带领下向尉迟解语的住处走去。
章栖悦边走边惊,她真的在这里?哈哈!太好了,她跳下水的账,可要讨回来!
章栖悦嘴角立即露出一抹冷笑,但稍纵即逝,既然,真到了这种地方,她想怎么整死尉迟解语那朵花都不算阴险毒辣了吧,反而是解脱呢!
解语小姐,您说是不是?
章栖悦如一只冲出冷穴的软体动物,蛰伏了整个冬天,如今舒展开她柔软的腰肢,吐着芯子,美艳的几经摇摆,炯炯的发光的双眸里惨绿色的磷火在灼灼闪烁、鬼气森森。
她如刚出世的不是凶物,要戏耍令她不满意的所有存在。
九炎落顿时惊道:“悦姐姐……”
章栖悦闻言,柔柔而笑,亲切若邻家圣女;“怎么了?”
九炎落看了悦姐姐好一会,才诧异的摇摇头。刚才他觉得怪怪,可能是他想多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种地方不干净。”
章栖悦闻言,慈悲的叹口气:“别这么说,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尉迟小姐来到这种地方怪可怜的,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她的。”
“悦姐姐心地太善良,她那么对你,临死前还说你祸国让皇上昏庸,你还帮她。”
就是知道尉迟小姐送了她这么多‘名言’,她才送她一路:“到底是因我而起,我想帮帮她。”
九炎落闻言上前两步,敬慕的拉住悦姐姐的手,悦姐姐向来如此,不管对方如何害过她,她都为对方着想,当年对自己便是如此。
他的悦姐姐啊,不单人美,心也很美呢,不像他,浑身脏污,不配站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九炎落悄然收回手,默默的背到身后,不让自己亵渎了他心里最敬慕的女子。
章栖悦所过之处,无需清场,众女皆竟。
美艳无双的妇人不敢待她走客人多的地方,是在绕行,途经的都是女子的闺房没有男客,如果连这点眼界都没有,她如何在四台天混到现在的位置。
妇人从后院把她带到尉迟解语的住所,刚打开后门,就看到一群大人物围在门前,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众人顿时看来,在看到伫立在中间的女孩时,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周围顿时没了颜色。
稚嫩与妖娆的美相映成辉,众人就像看到了一片触手可及的江山,很难形容那种震撼和沉迷。
“咳咳!”美艳的妇人两声轻咳,如投入水波的石块,打散了满室安宁,她没料到这里有这么多人,急忙向章小姐配不是:“小姐实在抱歉,奴婢也不知道……”
章栖悦静静的开口,丝毫不将四方的眼光看在眼里:“无事,带我过去就好。”
九炎落恨不得挖下他们的眼睛,脑海里一一把他们的样貌记住,决定秋后算账:“悦姐姐,您慢点。”
四台之主见鬼的看眼来人,此女他见过,三台天的奇迹,章家大小姐,瑞世子的未婚妻!?她……怎么过来了……难道……
四台主顿时看向门扉,又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开口。
众人似乎也想到了她的身份,纷纷避让,表情莫测,但都垂下头,不敢再看她。
章栖悦心想糟了!该不会瑞枫叶真的来找尉迟解语,被她撞个正着吧?这……传出去说不好听,好似她是来捉奸一样,还当着他的同僚和属下,以后怎么让他在众人面前竖立威信。
不知道她现在转身离开,会不会被说成恼羞成怒,伤心而去……但总比枫叶被说成教妻不言,夫纲不振好。
章栖悦决定自己遁走,大不了就是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这在男权社会并不是不可饶恕的事。
章栖悦转身。
九炎落顿时道:“那不是瑞哥的亲卫?怎么在这里?瑞哥难道在里面?”
章栖悦闻言,真想一脚把他踢下楼,喊什么喊!没看到这么多人。
那人一惊,早已惊慌的跪下:“下官参见十三殿下,见过章小姐。”
众人如梦初醒,吓的急忙跪下:“参见十三殿下,见过章小姐。”这孩子就是十三殿下,未来的太子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众人无不心惊,甚至都忘了章家小姐出现在这里会给他们主子带来多大的影响。
美艳妇人闻言,吓的也急忙跪下:“草民不……不知是十三殿下,拜见十三殿下,草民有罪,请殿下恕草民不死。”
九炎落焉知她是谁,一心盯着关着的门扉,瑞枫叶绝对在里面,悦姐姐去啊,不管瑞枫叶在里面做什么,他出现在有尉迟解语的地方就是不对!
哪怕是来问罪、查案,也引人怀疑,悦姐姐就该让他好看,看到他的真面目,再也不嫁给他!
“不……”
章栖悦刚开口,九炎落已经先一步迈了出去,他悦姐姐不能被人这么欺负,冲过去就要打开门。
章栖悦见状赶紧跑过去,拦住他:“我……我来……”
万一他们真那个……当着这么人被看到多尴尬:“呵呵,我在外面等了很久,想着是谈的不顺利,我进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哎,如果不是不可挽回,有尉迟小姐做姐妹该有多好。”
虚伪完,章栖悦猛然推开门又快速关上!
章栖悦一转头。
瑞枫叶一惊,手里的白纱飘然而落。
尉迟解语不甘、绝望的大眼睛正冲着她,身体陡然落下,嘭!的一声!显然人刚刚断气。
瑞枫叶飞一般的冲过去,快速掩住章栖悦的眼!一脚踹开门!把她带出来!
声音颤抖,几乎贴着她耳朵劝慰:“什么事都没发生,没事的,你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她只是睡着了,什么都没有,悦儿别怕,什么都没有……”
瑞枫叶不敢停脚步,半抱着她如风般往外冲,期望冲淡她的记忆,抱着栖悦的手在不断的哆嗦,她看见了!看见了!那样的画面落在她眼里!她会怎么想!
重要的是,吓着她吗!怎么办!怎么办!
“不怕,悦儿不怕,我有在,什么事也没有,悦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怎么不动了……”
瑞枫叶从未有一刻这么担心,吓的不敢大声呼吸,正常人一般第一次见到人当场死亡都有强烈的冲击,有的可能会被吓傻,他现在完全不计较栖悦会怎么想他,只想栖悦好好的。
他那么粗心,好巧不巧的让她看到那一幕,那一刻尉迟解语刚咽气,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那股怨恨有没有刻在栖悦简单的脑海里?有没有吓到她?
“悦儿……给我回应好不好,不怕,也别怕我,悦儿……”
九炎落立即追了出去,发生了什么!悦姐姐刚进去,怎么就被瑞枫叶带出来了!肯定是瑞枫叶想对悦姐姐不利!
九炎落紧跟着瑞枫叶如风般追出去。
跪在原地的人当场愣了,怎么回事?出来的这么快,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还是章小姐什么都没逮到,让瑞世子逃过一劫?
四台主也很好奇,瑞世子有没有对解语心软,解语还有没有救,尉迟家还有没有希望?
有好事者好奇的往里一看,顿时响起一阵大叫:“死人了!——死人了——”
——嘭!——乱喊的人被忠王府侍卫打昏,波澜不惊的道:“尉迟解语不服皇恩,私自逃走,王爷发现后就地正法。”
说着让人收拾尸体,如处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差事,神态自若,只是眼神忍不住往主子消失的地方瞟,心想世子爷没有被逮到不干净的事吧?
章栖悦的耳畔全是风,生平第一次享受极速运动,耳朵都要爆开。
她不知道正常的女子见到那样的场面该有什么反映,但对一个亲手弄死过九炎落众多嫔妃的毒后而言,这实在是小意思。女人的嫉妒心侵蚀灵魂时,她还是玩过‘加官’,更残忍、更加无仁道。
在冷宫的那些年,也见过生生折磨死人的手段,她不敢说自己百毒不侵,但也绝不会为这点事有什么反应。
“悦儿……悦儿,你说话啊,说话啊……”瑞枫叶的声音在颤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又着急的不敢看她,怕她看到自己的脸想起刚才那一幕!
可恶的尉迟家,流放还是太轻,抄斩最好。
片刻功夫,瑞枫叶便把人抱到盛世楼阁之外,站在临渊的春日美景前期望佳人放缓身心:“悦儿……悦儿……”
章栖悦实在拿捏不准自己第一次见到那种场面的心情,是尖叫呢还是尖叫呢?
还是推开瑞枫叶说:不要碰我,你是魔鬼!是魔鬼!
章栖悦使劲想着,若是推开他,怎么推呢!从哪个角度?推多大的力气才真实?是把他推的退后几步还是推的坐在地上才会显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单纯又无知,美好又善良!
该死,怎么就忘了她第一见到这种事的想法,难道她当时就没有想法?
不会吧,她是那么冷血的人吗?她以前也很善良好不好!
好吧,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身后的人正使劲叫自己呢,叫的她都不好意思装死,都为他心疼。
那么小心做什么!再珍惜的捧着,她也不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女孩。
“悦儿……悦儿……悦儿你听得见吗……”
别喊了,都愧疚了,小东西,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比九炎落那混账好多了。
章栖悦刚想开口,一股烦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的从背后传来。
“放开悦姐姐!瑞枫叶,你对悦姐姐做了什么!”
瑞枫叶没空搭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担心的表情还没有散去:“别说话,刚才吓到她了,悦儿……悦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前面看看他眼神正不正常!悦儿……”
------题外话------
再次检查兜,有,就赏赐!哈哈。
顺便求一下五月份的首张月票,啦啦
090疼吗
瑞枫叶说的很急、很担心,哪管九炎落是不是潜在的‘敌人’,一切要以栖悦的好为前提才能争抢。
章栖悦动了,就为了他,也该说些什么:“疼。”
瑞枫叶闻言,表情顿喜:“悦儿!”立即想把她转过来,又怕吓到她,耐心道:“悦儿……你怎么样?怎样了?”
“快被你摇散了。”章栖悦脸色发白,耳朵失聪,任谁被这么快的移动也会难受:“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都听不见声音了。”
瑞枫叶大喜,急忙把她转过来,眼睛审视的看着她,见她面色微白,发丝有些乱,但精神很好,眼睛很亮,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莫非……她没看见!
可能吗!可能吗!瑞枫叶惊喜又期待的看着她:“悦儿……你……”
“恩。”章栖悦动动耳朵:“好痛,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是不是!”
瑞枫叶闻言大笑的抱起她,原地高速旋转:“悦儿!悦儿!你真好!你没事真好!”
栖悦的眼睛亮亮的,人在春风中旋转,害怕又欣喜着,他是担心她了:“还闹,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好晕啊——”太恐怖了,离地的感觉就像在空中没了翅膀的鸟,一样恐惧。
瑞枫叶停下,开心的抱住她:“悦儿!悦儿!我的悦儿!”
章栖悦嘴角弯弯的靠在他怀里,凶巴巴的质问:“是不是背叛我了!是不是!你别想我原谅你。”
太好了,她没看见!就说当时自己动作够快,她怎么可能看的见,上天是眷顾他的,一定是:“没有,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当时她扑过来,我推倒她了,你也看见了,她自己都摔下去了。”这样就算她有点印象,也是只当尉迟解语摔下去了。
章栖悦看着他高兴的样子,知道自己作对了,心里不禁为他找借口飞扬而起:“是吗?我怎么看像是你见我到了,措手不及拿她垫背。”
瑞枫叶紧紧的抱着她,不管他说什么他都爱听,骂他也行:“我有这么可爱的娘子,怎么可能去看别人,来,让相公亲一下,就不乱想了,哈哈。”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杀人呢,被嫌弃了怎么办,他好悦儿。
九炎落的脚步生生顿在那里,看着她笑,看着她娇嗔实则一点也不生气的抱怨,看着她安静的被抱在怀里,看着她全身心的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九炎落突然后退,像看到了毒蛇猛兽!比那些还恐怖,像快被饿死时还下了一场大雪,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周围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他,他想跑、想喊,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响。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令他恐惧,他被抛弃了,他们两的世界没有他,他不是悦姐姐心里的第一,他不是!悦姐姐不爱他,从未想过跟他过一辈子,没有想过永远跟他在一起!
她不是权宜之计的妥协!不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她就是不喜欢他!不想跟他在一起!觉得他不如瑞枫叶高贵!不如瑞枫叶干净!不如瑞枫叶出身高!什么都不如瑞枫叶!
他不好,他什么都不好,他脏,他有病,他身上有血,不如瑞枫叶从小高贵,他为什么不是生来得宠,为什么不是生来明礼,为什么要吃药!
九炎落紧紧攥着手,生生掐出血来也没有松开,他目光阴沉的看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刻入骨血里,生生的碾碎!
悦姐姐,悦姐姐,你看啊,往回看,有我呢?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
你凭什么不要我!
不,不对,不可以凶悦姐姐!怎么可以凶悦姐姐,吓到悦姐姐了怎么办!
悦姐姐不是故意的,悦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在盅惑他,有人抢了他的悦姐姐。
九炎落目光陡然狠厉,但又快速消失无形,他怕什么,他争得这天下就争的她,没有什么是一沉不变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能抢来什么,能计划什么,力量不足就是抢块包子都拿不到手,就算拿到了,他难道能用他脏兮兮的手去抓香喷喷的包子!
九炎落眼里的光芒内敛,看着远方相拥的人影,仅有的一点波动也趋于平静,他站在四台天的空旷蓝天下,把感情深埋把野心解放!
瑞枫叶不想放手,紧紧的揽着她,不对啊?
瑞枫叶突然想到什么,危险的盯着她:“你怎么一个人偷跑出来了?你知道今天出动了多少官兵维持秩序,青山文会人如米粒,你竟还敢乱跑,一天不看着你,你就给我出问题。”
章栖悦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一个人……”后面跟了一位没看见吗:“还有万静和轩辕佳,我们本来游湖,碰到了权少和十三殿下,便结伴来了,权家在文会上有雅室,不会出事。”
“真出事的时候!那些人才不管你是不是雅室有没有权贵!以后不许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想来也行,告诉我。”
章栖悦抬起头,睁着漂亮的眼睛看向他:“那你还来这种地方啊?”
“啊?……喝茶,这里的茶不错,呵呵。”
章栖悦靠在他手臂上,媚眼如丝的挽着他的发梢:“喝茶是不是,我陪你在此共饮三天如何?”
瑞枫叶立即投降:“我错了,我不该来,我有事过来一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进来!是不是看见我了,放心不下,跟了过来。”某人心里美美的。
“是啊,怕某人太笨,回头有人找我拿银子赎某人出来。”
瑞枫叶不敢接话,还是离开这里为妙:“我送你回去。”
章栖悦指指不远处的九炎落:“跟他们一起来的。”
瑞枫叶仿佛此刻才看到他:“十三殿下?”
九炎落神情平静,眉眼间甚至带着几缕散漫:“悦姐姐怎么了?”
“会殿下,没事,让十三殿下担心了,不知殿下……”
“陪书函过来,正巧碰到了悦姐姐了,既然瑞世子也在,一起吧。”
瑞枫叶看眼乖巧的跟在她身后的悦儿,他想带她回去,可考虑道她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恭敬不如从命。”瑞枫叶牵起她的手,如握珍宝。
九炎落谈步而行,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仿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吸引他。
经过大殿的时候,有侍卫等在哪里,频频看向瑞枫叶。
瑞枫叶想当没看见。
章栖悦拽拽他的衣袖:“去吧。”
瑞枫叶想到那些事:“你等我一下。”
“世子爷,处理好了。”
“恩。先回去。”
瑞枫叶笑着回来:“多大点事,茶水银子也要报备,以后成了婚,你可得多给为夫点私房钱。”
“行,给你一车铜板。”
“好啊,现在就欺负我。”
九炎落踏着台阶,稳稳的迈步而下,当身边没有人,可,有些声音纵然不想听也在耳边绕,想忽略也难。
青山五台天是真正的茶肆,如今已经没什么人。钟声突然响起,连仅有的人也快速消失。
甬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三人站在青山五台天,彻底享受了一把私人之地。
“进场已经开始了,前门肯定进不去,走,我们从后面进去。”
“还有后门?!”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身份到了瑞枫叶和九炎落的地步,是为数不多的青山另类,青山能经营多年,毅力第一位不倒,可不是攀附权贵形成的,相反他们是得罪权贵来经营。
可管老爷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人能得罪显得青山高雅,什么人得罪了青山玩完,所以权势顶端的这些他是极力巴结,就如坠马时间后,他第一个拜访章家,可见此人眼光之辣,消息通天。
六台天‘舞文弄墨’,此地早已人山人海,门口处一副千米长的白色绢帛展开,首书‘春’一个厚重的大字四面八方旋转。
进山门者必须以春为眼,歌诗词曲赋,成语警句,不可重复。先来后到,进入为先。
瑞枫叶带着栖悦从后门进,平坦的大路只是寥寥几人,很多都是旧识,瑞枫叶和九炎落不一会就被人包围。
章栖悦想趁机溜走,被瑞枫叶仅仅拽住,不消片刻打发掉了身边的人,把她往身边拉:“跟紧,要不把你带回去,十三殿下呢?”
“被内阁的人带走了。”
瑞枫叶看着消失的几个人,想了想,点点头:“是左派的人物,估计十三殿下有的受了。”
章栖悦跟着向上走,当踏上六台天最后一阶台阶时,一座宏伟的建筑瞬间矗立在人前,刻狮雕麟、勾峰斗角,直直耸立九台天而去。
瑞枫叶见章栖悦小嘴微张,惊讶不已,笑了:“是不是没来过?别说,这管山主很有一套,要不然青山文会也不会如此成功,就连内阁和翰林院每月走在此有聚会,老管花巨资,请了一批桀骜不驯的文坛大将,用了天大的手段吸引他们,它还有自己的门生,不知道吧,门生还中过状元,在朝中也很有地位,所以你经过的路上才人烟稀少,无人敢憾。”
章栖悦点头。
瑞枫叶刚站定,已经有人迎了上来,恭敬的请两人进去:“权少爷在墨阁三楼,瑞世子请、章小姐请。”
……
管梦得听说章小姐来了,从朋友中起身,绝定去打声招呼,这些年他已经甚少过问主事,只是文会不同,才出来坐镇。
相比那些年,他更胖了,一身庄重富贵的衣衫,走起路来像位发福的财神爷,手上带着三枚上等翡翠戒指,却一点也不显得庸俗,反而更添富贵,他的财富已经到了张不长杨都内敛的无谓。
章栖悦没有托大,一声管山主回了礼,她也从管山主嘴里知道,楼琴师是今天的主弹,以楼姑姑的身份自然轮不到这等好事,管山主的意思很明显是卖章家好。
章栖悦也领情,说了声客气,两人便匆匆散了。
权书函坐在次位,含笑的看眼回来的章栖悦:“章小姐交友满天下,管山主也认识。”
“羡慕啊,既然羡慕他拜会你的时候你怎么把他拒之门外,呵呵。”
权书函闻言无奈的不再做声,他当时没料到会去救她,事后也不想见人,管梦得很会办事,送了无数奇珍,他爹书房里的百墨图就是管梦得送的。
九炎落进来后就没跟章栖悦说话,权如儿坐在他身边,两人正说着什么。
九炎落偶然颔首。
权如儿声音雀跃,似乎跟他有说不完的话。
墨阁是一座圆形建筑,四面拱卫着一楼大厅,除了三楼起有雅房,下面是漏天的广大区域,如今人山人海却不显拥挤。
文会第一题已经开始,十副长卷从最高处垂落,最简单的春日赋诗开始,为时一炷香,失败者将被淘汰出局。
轩辕佳带着轩辕上在窗前看热闹。
章栖悦、权书函、瑞枫叶在里面聊天,大多时间是权书函和瑞枫叶在说话。
章栖悦和万静讨论皮肤要怎么保养合适,东珠粉到底能不能润肤,章栖悦说的很专业,她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当初在那个位置更是什么好东西都用过,给的意见很有见地。
万静则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主位的一对男女,他们似乎正说到好玩的地方,两人都笑了,万静更显得落寞。
章栖悦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没有对此发表看法,这点都承受不了怎么进宫,但到底是心疼的人,栖悦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试试用花汁,你还小,胭脂不该以艳丽为主,让嚒嚒们注意每天搽脂抹粉时,掩盖一些你不喜欢的地方,比如眼睛不够大啊,唇色太艳啊,这些都可以压。”
万静闻言终于看向栖悦:“我什么要压唇色?”不是都嫌唇色不够艳要上胭脂吗?
“压了丽色说明憔悴,招人疼。”章栖悦剥开瓜子放进嘴里,突然旁边推来一小蝶剥好的瓜子仁。
------题外话------
鸟尾巴一摆,羽毛一挥,曰:求票,不给本神鸟的都把你们镇压,哦哦哦哦!
今天先不要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