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打猎
九炎落也不恼,任他揉捏笑容依旧:“多谢孙爷爷,孙爷爷最疼十三,十三感激不尽。”说着苦下小脸:“爷爷,十三还有几桶水没打完,晚了众位爷爷要怪罪,小的可否先走了。”
“你个小东西。”孙公公赶紧道:“快去,快去,省的那般老油怪罪你。”见十三抬桶飞走,又忍不住担心的跺跺脚:“慢点,你这孩子,小心,小心,活总干不完的,那么赶做什么。”
“爷爷别担心,孙儿习惯了。”说着飞走而去。
孙公公恋恋不舍的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摸过少年手臂的手忍不住在鼻尖嗅了嗅,满脸陶醉:“还是咱十三有男人味。”
周围的太监连声附合,却没人再敢说别的。
因为两年前,有好那一口的公公打十三的主意,听说半夜都把人拖到床上了,还施了药。
结果第二天,井里莫名多了两具尸骸,那惨状简直人畜共愤,两双手都剁碎了,支离破碎,肚皮被划开,里面的东西……
在场众人没人敢回忆。
何况那并不是看似阳光无害的少年第一次杀人,被他杀了也白杀,渐渐的那些别有用心的太监收敛了许多,有特殊爱好的也只感口头吃吃小豆腐,实质性的事没人敢做。
孙公公直到十三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眷恋的目光,娇嗔道:“冤家。”
……
九炎落一把推开南小院门,放下铁桶,挽起衣袖,奔到井边,舀起一瓢井水浇自己脸上,抖抖头,水花四溅:“我回来了。”
锦榕早已听到声音,她梳着童髻,穿着打补丁的衣衫,依然难掩十岁小女孩的丽色,长期生活在温饱边缘,让她又平添了一股我见尤怜的脆弱。
锦榕赶紧拿着毛巾奔出来:“殿下,受累了。”
小李子也早已准好吃食,他奔出来开心的看眼沙漏,兴奋道:“殿下!您今儿又了一刻钟。”
“是吗!”水花四溅中,九炎落目光炯炯的看眼门口已停的沙漏,一把水浇身上,接过毛巾往房间去了:“等我换了衣服出来吃饭。”
“是。”
小李子、锦榕含笑的跑去收拾东西。
南小院其实还是以前的南小院,荒凉、狭小。这里的总管太监依然是大爷,要小心伺候。
不同的是,现在院落整齐,门把也落了锁,没有十三的命令不会轻易开启,大太监平时也只敢先吃送来的饭,剩下的全给了十三他们主仆,不敢再向以前一样半个月不给他们吃食。
这些变化不是因为上面有人给院落的主人撑腰,更不是那些人良心发现不再找十三麻烦。
而是十三学会了反击,当他发现他杀人没人敢管时,他就摸索出了杀人的技巧,第一次时会害怕,但并不恐惧,谁让那太监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去学堂跟跟栖悦学骑马,死了也活该。
杀的多了,渐渐的就习惯了,死相就那么几种,不比他当年去慎刑司偷尸身吃时见到的多恐怖,反而觉得火热的人体在他手里渐渐失了挣扎让他诡异的兴奋。
多死一个就少个欺负他,想想都浑身是劲。可他不是傻了,他察觉出别人虽然还跟他说话但背地里说他阴险、说他手段残忍,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肚子太恶先吃新鲜的死人,杀死了一个跟残忍阴险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不吃饭?
虽然不理解,但九炎落发现饭桌上的饭菜够吃了,虽然不如栖悦姐吃的好,可好在能吃。
……
八岁,九炎落没兴趣知道别人怎么过的,生辰那些给时间添彩的事他没兴趣知道,吃饱穿暖就是大事。
想到今年已是栖悦姐姐最后一年来初慧殿,九炎落连平日最喜欢的吃饭也提不起兴趣,她们说她长大了,以后的三年要在家准备嫁妆,三年后嫁出去。嫁出去后再也不能随便进宫。好在他们说,他长大了也要出宫,他又可以跟栖悦姐在一起了。
为了出宫,他要努力长大、出去,陪栖悦姐在一起,不让人欺负她。
想到这里九炎落又有劲吃饭了,三碗饭吃进他肚子里还不见饱,怎么办呢?多吃才能长大,要不今晚去‘打猎’?
032性格温柔
郭公公出恭的功夫,瞥见十三‘深思’的眼神,险些没瘫在地上!
娘呀,他又要干嘛!?阿弥陀佛、诸方神佛赶紧把他收了!劈死他个妖孽,南院再死太监他要怎么过!各宫不敢找十三算账,全赖他身上,难道是他杀了那些人!
小时候挺软的一个孩子,现在怎么越长越像畜生,眼里只有活人死人!盯着人看的时候两眼还放绿光,尤其是晚上,露着掩藏不住的凶残,跟坟地里的野狗一般!
郭公公赶紧溜回去,决定跟膳食房太监说说让他再加大饭量,反正想给十三饭吃的人多得是,尤其是以前欺负他欺负的狠的人!
小李子、锦榕收拾完东西,开心的送主子去学堂。
小李子挥着手使劲摇,看着主子越来越高的背影,决定去御花园挖点虫煮了给主子加餐。
……
马术是大周立命之本,开疆扩土、征战四方,一手出神入化的马术是奠定武斗的基础,更是初慧殿所有男孩为之疯狂的课程。
马术课程一开,彻底征服了半大的男孩们,装病不来,几乎绝迹。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派高低不一的马威风凛凛的战成三排,一匹马后跟着一位饲养太监,看着颇有行军动武的架势,尤其是听了一堂浆糊般的之乎者也,再站在春日的暖阳下上一堂马术课,犹如郊游般舒心。
可这舒心只是对初慧殿的各府小姐们而言,男子们早已蓄势待发,一展男孩脱变男人的风采。
九炎落因为身份不够没有私人马匹。
但章栖悦不喜马课,早在一年前就把自己的‘黑山’给了九炎落,由九炎落为栖悦完成一天的课程和堂后作业。
黑山很给九炎落面子,身为一匹草原进贡的烈马,千里奔驰如风而过,当然更希望自己的主人是能带它驰姘万里,而不是经常让它表演跳圈的章栖悦。
太傅一声散开。
五十多匹马各自走向自家主人,亲切的在他们耳边磨蹭。美其名曰——培养默契。
小主人们手里拿着吃食喂给他们的‘心肝’,一匹匹光鲜的马就像男人的第二张脸,让他们可劲在自己的爱驹上下功夫,就差把马带身边与自己同吃同住。
九炎落尤其喜欢黑山,通体棕色,目光炯炯,呼吸绵长,前蹄微弯,不跑时像个无精打采的傻马,奔跑时四肢若飞。
九炎落讨好的摸摸黑山的脑袋,他从小看着黑山长大,黑山已经两岁,身体初长成,现在还不忍让它负重远行,只是参与课堂上的骑射、赛跑和跨越短距离障碍,黑山还闹过小脾气,嫌跑的不尽兴。
章栖悦站在黑山的另一侧,穿着紧身背甲,下面是同色半襦,脚上一对马靴,利落干净,她摸着它光亮的毛发,听聂将军交代今天的课程:“十三。”
“恩。”九炎落赶紧凑上去。
“你还是过去一组吧,一会姓聂的又该为难你了。”栖悦为难的看着九炎落。
“不去。”九炎落十分干脆,不去一组要在完成双方课程后,还要因为站错队完成聂将军额外要求的任务。他觉得很简单,大不了多做些也不想把栖悦身边伴读的位置交给别人。
何况他不放心栖悦站在女孩队伍里,这些死丫头最近没事就欺负栖悦,别说范忆娥现在只是良梯,就算是太子妃也没资格让这些歧途巴结她的人欺负栖悦。
栖悦微微蹙眉,深思的目光在聂弓凯身上转一圈,聂弓凯不会又冷嘲热讽吧。
她总觉得聂弓凯对九炎落不一样,虽然严厉、斥责的很难听,可九炎落这两年在他的教导下飞速成长,不知道以为九炎落是他亲儿子,要不然为什么他总盯着九炎落。
栖悦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脸的聂弓凯,又笑自己多心,九炎落事事做的好,聂将军想用处罚的方式不动声色的栽培他也不稀奇,不应该有别的理由?可,九炎落最后能做太子当皇上,真的是一个人的功劳?
栖悦还是觉得聂弓凯有问题,可只要是对九炎落好,她又何必拆穿,但太子落马是‘人为’还是‘意外’?若是‘人为’,这些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撒开了大网,竟然能做到废太子立新君。
可想到九炎落为帝后的性格,栖悦又觉得好笑,他们一定没想到推上去的十三皇子会是那样的性格,不知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
章栖悦看向为黑山顺毛的九炎落。
九炎落回视一笑,‘温柔’的给黑山顺毛。
章栖悦欣慰的舒口气,九炎落看起来很阳光,性格也好,做事踏实、学习认真,连礼节都学了七七八八,这样的他将来不会再长成让人胆寒的暴君了吧。
栖悦坚定的这么认为,如果很多人一起感化他,让他体会到皇宫的温暖,他以后定不会残暴不仁,说不定会成为宽和睿智的帝王,不会让历史馨竹难书。
因此栖悦决定再为他私下请位夫子,让他多接触别人对他的关心、爱护,让他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使他保持这样安稳的心性,减少生灵涂炭的威胁。
炎落抬起头见栖悦还对着他笑,赶紧开心的冲着栖悦傻乐,以为栖悦关心他做不来,赶紧保证:“我会听话。”
栖悦瞬间无语,她说什么了?跟听话有什么关系?继而失笑,孩子气。
九炎落嘴巴咧的更大,栖悦多好,兴而归温柔,脾气也好,可栖悦姐姐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这些人总盯着她犯错?就因为她没答应太子的示好,便十恶不赦!太子也太不讲理了!栖悦姐姐想嫁给谁是栖悦姐姐的事!
不要脸的太子!把他掐死算了!
一组的课程出来了,跨越障碍,五组的姑娘们自然就是骑马‘看花’。
九炎落先扶栖悦上马,让栖悦溜一圈再回来坐着,这样聂师父就不找栖悦麻烦,现在栖悦大了,很多课程她必须完成,否则就是藐视皇学。
虽然栖悦经常要藐视一下,可九炎落还是不喜欢她被人诟病,想事事替她做到完美。
栖悦再次为九炎落先人后己的作风欣慰,事在人为,他一定能变好。“想什么呢?还不快去,五百米障碍跑。”
九炎落摇头:“你先。”
“不用,我寻了匹小马。”
九炎落心中一震,通身毛发束起,紧张的扫视周围!什么马?他怎么不知道,分他和黑山宠爱的?炖不死它!
033交织
一匹略比栖悦高一点的幼马被牵出来,通体雪白,说不出的漂亮,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如水般柔顺的眼睛闪着欢快的光芒,憨态可掬摇摆着细细的尾巴围着栖悦打转,另外毛色亮丽,鬃毛飞舞,脖子上还系了条金线蝴蝶结,看着就招小女孩喜欢。
牵马的小太监利索一跪,声音清脆:“小的给小姐问安,小姐福禄,这是皇上赐给小姐的名驹,请小姐阅查。”
还附赠太监?!九炎落顿时觉得黑山都有了危机感!
栖悦摸摸小马脖子上的装饰品:“就这个吧。”她对马的优劣没感觉,不过是代步工具,草原品种和地方品种对只跑皇宫到相府的距离的她来说没有意义。
九炎落见状,松开黑山的缰绳,高兴的跑过来为栖悦牵小矮子:“你喜欢?”
“一般。”她更偏爱威风凛凛的骏马。
一般就好,九炎落松口气,立即殷勤道:“她们都开始绕场了,你上来骑,我帮你牵着,别摔了你。”
章栖悦看眼成年组已经跃马扬鞭:“我自己来,你快去跑场,今天枫叶在,他能帮衬着你。”
九炎落摇头,心里莫名觉得感动,悦姐姐真好,事事都记着他,他更不能让栖悦一个人骑马:“你先。”他是下人,从小到大只有栖悦把他当人看,给他配置统一的弓箭、让他骑马,还给他做了驱蚊的香包,
呵呵。想起香包他就觉得瑞枫叶有病!
不就一个香包!瑞世子又不是没有,他天天换新的,却还怒气腾腾的指责栖悦不应该给他,还敢因此跟悦姐姐吵架。
最让他伤心的是栖悦姐姐最后依了瑞世子,要回了香包,九炎落想到这里有点落寞,不过,呵呵,后来悦姐姐送了做工更精细、香料更多的香囊给他。气死瑞枫叶才好。
但那傻世子竟然不生气了,还笑呵呵的说好看。
瑞世子有病吧,明明悦姐姐给的这个比上个好看,他高兴什么!反而,瑞世子自己带了个更难看的,现在还带着呢,不知道他成天想什么。
可九炎落还是落寞的知道了,悦姐姐虽然喜欢自己,可前提是不惹瑞世子生气才行,所以他明白只有讨好好瑞枫叶,才能和悦姐姐在一起。
不过,九炎落有时也会想,他要送给他什么,他才能让自己和悦姐姐永远在一起?
瑞枫叶第一个抵达终点,而后急忙勒马返回,无趣。可不来就见不到栖悦,所以只要没公务他就过来初慧殿耗着。
聂弓凯对‘超龄’的瑞枫叶睁只眼闭只眼,多个助手看着这帮兔崽子,他也省心。
瑞枫叶下马,瞥眼末组的方向,果然又看到九炎落守在栖悦身边,心里无奈的苦笑,不是他小气容不下九炎落,可九炎落也太不令人放心,有次栖悦中午换衣服时在屏风后啊了一声,他就冲进去,实在是——实在是想把他气死!
如果不是九炎落伺候的深的栖悦喜欢!他早把那小子做了!
想到这里,瑞枫叶为生命中有限的挫败痛苦不已,九炎落是没什么优点,可人家会伺候人,恨不得把饭嚼了喂给他主子吃。
算了,过了今年栖悦就不来初慧殿,他们自然就分开了。
瑞枫叶蹲下身检查马蹄。
一抬头对上一双恶心的眼睛。
小姑娘焕然未觉,小脸红红的道:“瑞……瑞世子……我想请……”
瑞枫叶冷着脸牵马而去。
留下不明所以的小姑娘被小伙伴们包围安慰后,哭的十分伤心。
……
聂弓凯把晒太阳的瑞枫叶吼回来:“通知九炎落!别人他磨磨蹭蹭跟个女人似的!再不过来,徒步绕场一百圈!”
九炎落?瑞枫叶恍然十三还有个大名,一直小贼人、小贼人的叫,十三是看在栖悦的面子上众人勉强给他的称呼,早忘了他还有大名。
“还不快去!以后都不想来了!”
瑞枫叶扫眼聂弓凯,锐利一闪而逝,然后懒洋洋的牵着马去了。
聂弓凯心神微叹,瑞世子是难得的苗子,可惜已经长成,若不然从小施恩,将来也能成为‘大事’的助力,好在他看中章家那扶不上墙的的丫头,但愿将来能爱屋及乌。
聂弓凯回神,威严的指挥着一组的天之骄子们,防止他们私自拉开障碍距离,暗自延长跨越长度。
就在他闪身看九炎落来了没有时。
一道单薄的身影,睁着怯弱惊慌的眼睛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啊!——
聂弓凯怒火中烧:“谁在捣鬼!”
闯祸的小太监急忙勒住受惊的马,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看着地上流出的血迹,心里越来越怕:“大人开恩。”主子们整治不听话的人是雅兴,倒霉的永远是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可如果不按主子们的要求做,倒霉的还是他们,只好一搏,或许能得到小主子青睐:“大人开恩。”
聂弓凯刚想喝斥,眼尖所有人听到动静向这边围来,急忙道:“谁也不能靠前,不能动他!快!去请太医!”说完厉目扫向在场所有人,他不在意强者欺负弱者的小计量,可在他的课堂内发生这种事是对他能力的挑衅!
九炎落护着栖悦挤入看热闹的队伍。
人群中一位衣着还算考究的小男孩抱着头倒在地上,头下流出浓稠的献血,身体偶然抽搐,看着十分恐怖,胆小些的女孩子已经吓哭;看到他摔下来的人已被各自伴读带去安抚。
只除了几个较大的孩子真正在看热闹,其他都不敢细看。
九炎落盯着阳光下艳红的色泽,平静的眼里闪过莫名的激动,仿佛一种共鸣般的热情在他血液里流淌,那颜色好像有生命般紧紧抓住他渴望的眼球,多流点,多流点。鲜红在翠绿的草坪上浸染,茁壮了生命的激昂。
九炎落从不知道,这两种颜色在阳光下可以如此漂亮红的如火、绿的如波,火在波浪中燃烧,水浪在火种嘶鸣,让九炎落恨不得掰断他的血管,让红的肆意、绿的重生!
034轩辕
章栖悦看着地上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平静的目光,陡然间射出一抹恨意,是他!她怎么能把他忘了!死了没有!没有死,她上去补他一下!如果摔死了更好!死绝了才妙!
九炎落快速从兴奋中回神:“悦姐姐?悦姐姐,是不是他们挤到你了?悦姐姐——”说着一拐子把本距离她们有段距离的人撞在地上。
栖悦脸色粉白,愤怒的握紧绣帕,费力的喘了几口气,恨意也无法从唇齿间消失:“没事!”
九炎落脖子一缩,悦姐姐生气了。
瑞枫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气恼的一把把栖悦拽入怀里,再次撞翻了起身准备找十三算账的九皇子,冲十三吼道:“你有没有脑子!不管不顾带着她乱挤!出了事怎么办!”说着揽住栖悦向外走!“跟你说多少次了,人多的地方危险,忘了上次踩踏险些撞到你。”
想到这里瑞枫叶对十三更加不满,没脑子!
九炎落愧疚的垂着头,急忙跟着往外挤:“悦姐姐被吓着了?”可,为什么……
聂弓凯不悦的盯着他们,见九炎落又如二十四孝子般跟着章栖悦走气不打一处来!若说初慧殿最有让他满意的有九炎落,不是他技术多好,而是一种气势,莫名的让聂弓凯觉得他就是从飞马上摔下来也有一跃而上的韧性。
哪会像地上躺着的这个,哭的勇气都没有!软脚虾,一代不如一代。
瑞枫叶护着栖悦脱离看热闹的人群,找了块跃马石头,垫了蒲团让她坐下:“好了,不过是一点小事,你看十三都不怕,别娇气了。”说着揉揉她的头发,想让她放轻松点,却流连再三的不想把手掌收回。
头发很暖,难怪太子曾经……瑞枫叶止住想法,冲栖悦安抚的笑,现在栖悦是他的。
章栖悦心情十分糟糕,没挥开枫叶的手已是她还有几分狼,三年来,她已经很少把将来的悲喜带入现在的生活。
可……可还没摔死的轩辕上不一样,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她一定死死记得!户部尚书唯一的庶子轩辕上!因为他、他儿子逼死了她的裳儿。
她唯一的女儿,栖悦莫名的想哭,裳儿总是胆小温柔,知道她不受宠,从未要求过什么,被嚒嚒们欺负了也会自己想办法避开,是最让她省心的孩子,九炎落不喜欢裳儿,裳儿也从不到他眼前碍眼,本以为,本以为……如此懂事的女儿会在婚姻中占有利地位,不至于像自己一般凄惨,可……
裳儿死了,她才十七岁,报丧的人说她加害轩辕家子嗣,狗屁!不就是轩辕上的儿子‘爱’锦榕生的女儿!当时她瞎了眼才觉得轩辕上的长子敏慧敦厚,有教养,过早给女儿定下了婚事。
锦榕生的贱人也不嫌恶心!两人苟合多年硬说是裳儿拆散了他们!不就因为自己早已倒台,他们家就可以随意作践裳儿。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为裳儿婚配,宁愿她出嫁为尼。
瑞枫叶见栖悦表情不对,急忙握住她抠出血丝的手,暗悔没有快一步拦住十三,肯定是吓到了:“栖悦,栖悦不怕,太医们已经到了,没有大碍,只是破了点皮,栖悦。”
九炎落盯着瑞枫叶的握住悦姐姐的手,死死的看着。
“破皮……”栖悦的声音有点渺茫,巴不得轩辕上现死了才好!他死了就不会生出他薄情寡义的儿子……栖悦猛然想到什么,眼里迸发出癫狂的算计,对了!没事去冷宫在她耳边念叨她女儿不好的是朱小游,轩辕上的妻子!朱太傅的女儿!哈哈!
她怎么忘了!这个女人不是自认聪明了得,丈夫的一切高升都来自于她!幸福的要进宫刺激自己才能觉得她是人上人!生活幸福的想作践谁就作践谁是吧!自己不是皇后了,干脆就弄死了裳儿让你家攀上贵妃是吧!既然你嫌日子过的舒坦顺心,时刻不像自己好,那就让你永远不舒坦!
章栖悦迅速站起来了!快速在人群中搜索朱小游!
一圈扫过,栖悦猛然想起朱小游那以文采称霸燕京的女人没有进入初慧殿!让她愤恨不已,什么她的风头都让自己抢光了,要不是她来求娶裳儿,她根本不知道朱小游是哪根葱,因为如此无聊的理由就作践她女儿!不得好死才好!
九炎落察觉出栖悦的愤怒,悄悄的深处手碰碰她。
栖悦一眼刀瞪了过去!裳儿没你这样的爹!你也不配再生出她!
九炎落吓的猛然缩手!
瑞枫叶急忙抱住她,焦急的喊着:“栖悦!栖悦!”
“我没事。”栖悦推开枫叶,颓然坐下,她自认活过来后还没真正恨过谁,纪氏和锦榕,是她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可轩辕家不一样,他们家有谋划的算计裳儿,活生生的在她眼皮底下算计她女儿,还是在她被打入冷宫后,连为女儿出气都做不到!那份无力感,让她不敢去想。
“让太医过来给栖悦看看。”
栖悦勉强一笑:“不用。”既然如此!朱小游,你不是因为轩辕上的宠爱鼻孔朝天,因为他从无二心骄傲自满!那好,我就让你这辈子都不顺心。
“栖悦!栖悦……”
栖悦再次站起来。
瑞枫叶和九炎落紧张的看向她,她情绪不对?“栖悦……”
九炎落几乎想哭:“姐姐,姐姐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您往前挤。”
“为什么不挤。”栖悦声音恢复了平静,面色渐渐红润,安抚的对十三笑笑,声音优雅的坚定:“我们去看看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是吧,她已经很久没用勾引人的手段了,轩辕上现在几岁,太小了吗?
瑞枫叶微愣,出神的看着章栖悦隐藏在从容中的柔情,心底生起一股寒意。她不是第一次把她摒除心门之外,看似好相处的栖悦远不如她自己表现出的温和,骨子里淡薄的让人不敢靠近,对事也漫不经心,小小年纪给人冷淡的薄凉敢,就如太子,不理就是不理,仿佛他们曾经都不存在。
可偏偏那份自护的薄凉让他一再想深入。
她唯独对十三上心,所以他不得不对十三的存在妥协,这么多年的努力,他终于能影响她一二,他该满足的。
他不是已经习惯了栖悦偶然看他时,戒备的质疑,因他知道栖悦在努力接纳他,而自己也的确赢了十三一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不是吗。
但刚才……她眼里积淀下的昏暗是什么?瑞枫叶肯定,栖悦不是只单纯的询问伤势,她是上心了,为什么?对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无聊人事有什么可关心的。
御医们围在一起,紧急帮轩辕上固定腿骨。
“碎了,不能移动!头上的伤口快止血!”
“王御医,你先把他弄醒,后面别停!固定整体!”急死人了,户部尚书可就这么一颗苗,千万别摔坏了脑子。
人群有两个小身影悄悄的往后躲躲,他们本来只是想吓一吓轩辕上,只是吓他。
地上的轩辕上已经疼醒,脸上毫无血色,额头大颗大颗的汗往下掉,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疼,娘,疼。
人群不自觉的躲开一定距离,不敢看轩辕上痛苦的脸。
栖悦突兀的显现在人群中,干脆她也不退了,上前一两步,避开太医的范围蹲下神,站在疼痛难忍的轩辕上身边,蹲下身,调整下面部表情,担忧道:“很疼吗?你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温柔的如沐春风。
瑞枫叶本想拉起她的动作一顿。
轩辕上挣扎的睁开眼皮,朦胧的视线里露出不真实的光亮。
栖悦拿出手帕,轻轻逝去他额头上的汗,神情干净,动作温和:“别怕,太医在呢,他们不会让你有事。”
安抚的声音,平缓的语调,让轩辕上朦胧的视线很想哭,他怕,他想回家,想见娘,他忍着最后一丝心神捉住她的手,想回家,好痛!好痛!他没想来这里,真的没想过,他不过是外室之子,被指着骂野种的,他不知道一觉醒来怎么成了户部尚书的儿子,还是唯一的,他想娘,想娘。
035气死
瑞枫叶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九炎十三他忍了!但这人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悦儿面前祈求怜悯!悦儿的手他还没光明正大的天天握过!
瑞枫叶冲上去想彻底‘安抚’地上的混蛋!
栖悦快一步瞥眼没边际的枫叶,另一只稳妥的帮他擦汗,声音更加清爽:“太医说你的腿没有大碍,他们现在正在帮你固定腿骨,孙太医说你表现很好,聂将军已经派人通知你的家人……”
栖悦任他抓着手,静静的向他阐述每个人的举动,让轩辕上知道每个人都在为他能好起来努力,他不用害怕、恐惧。
瑞枫叶撇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寒霜,栖悦已经十岁,不是七八岁,女子的柔肠娇弱可人都已长成,怎能再和男人如此亲近,好吧!地上躺着的才五六岁,但!
瑞枫叶就是觉得地上的蠢货抓着栖悦碍眼!
周围窃窃私语的传来:
——“怎么是他?初慧殿竟然进这种父母不详的人?”——轻蔑、傲慢的漂亮男孩一身玄色紧身马装,倨傲的握着马绳站在不远处,孤傲难亲,自成天地。他是皇后的亲侄,太师之子——权书函。
自有权家亲臣之子,急忙捧话——“没死便宜他了!他娘可是外室,脏。”——
——“什么是外室?”——中立臣子家的七岁男孩天真的问道。
自认懂得比小屁孩多的十岁凤凰男孩显摆的解说——“外室就是被养在外面,主子让伺候谁就伺候谁的女人”——
深知各种滋味的燕京小霸王别有深意的一笑——“简话多,你知道的不少呀?通房滋味如何?”——
欺软怕硬的凤凰简立即闭嘴,讨好的对燕京小霸王唐炙笑——“卖弄,卖弄。”——
与栖悦交好的礼部尚书之女万静小朋友闻言,焦急的对栖悦小声喊道:“栖悦姐姐!栖悦姐姐,快回来,他不好,脏。”说完急忙掩住嘴,灵动的大眼睛闪躲的向四周看看,她出言不逊了,会被教导嚒嚒嘛的?
万静突然想到这里是学堂,嚒嚒不能进来,开心的松了一口气,急忙又冲需要解救的栖悦姐姐小声喊:“他身上有跳蚤!跳蚤哦。”很可怕的虫子耶,栖悦姐姐该赶紧回来了吧。
栖悦无奈又宠溺的笑,傻孩子,永远少跟筋。
——“栖悦姐姐,他是傻子,会被传染的。”——周围的声音重新响起。
——“栖悦,你别同情心泛滥行不行,一个十三还不够,你还想再收一个野种。”——
——“他娘跟谁生的他都不知道,轩辕大人这免费爹当的也太冤了。”——
九炎落整个懵了!目光惊恐的不敢迈出脚步!
‘野种’!
‘一样的’!
‘传染’!
‘再收一个’
不!悦姐姐不会的!悦姐姐不会不要他关心别人去了!他对悦姐姐来说是不一样的!悦姐姐有他就够了,不需要另一个自己!
对!不需要!不需要的东西需要毁灭!
九炎落快速拔起地上固定马栓的铁块!眼里迅速充满血丝,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喊:拍死他!拍死他就没人跟他抢了!
聂弓凯瞬间察觉到九炎落的不对劲!急忙冲过去勒住他,想掰开他手里的铁块。却还不忘对看过来的人补救道:“马跑不了,不用再加马钉。”手怎么这么紧!该死!他怎么能拔起钉在地上的铁栓!要是让他知道谁偷懒没订死,杖责一百!
聂弓凯发现他竟然掰不动,而怀里的人向小牛一样丝毫不减冲击的公式,让他几乎招架不住!
聂弓凯心里震撼不已,知道九炎落很有力,可远不如此刻给他的冲击大!“十三殿下,你冷静点,那人是户部尚书之子,户部尚书你知不知道。”得罪了他,谁能保你成为太子。
九炎落眼睛越来越红,眼里只有躺在地上的轩辕上的闹嗲,拍死他就没人跟他一样需要悦儿!拍死!
聂弓凯险些脱手!吓的急忙道:“十三殿下!十三殿下!章小姐看你呢,你看,章小姐喜欢看你笑你忘了。”聂弓凯趁九炎十三松懈的一瞬,掰开他的手瞬间把铁栓钉在坑里,这才发现他竟然浑身是汗还有脱力的征兆。
聂弓凯回过神,突然见九炎十三依然向轩辕上走去!惊的几乎要跳起来抱住他的腿!如果十三殿下在他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经营了十年的大业将功亏于溃!可当发现他眼神变得凄苦、恐惧、楚楚可怜时,才放下心。
九炎落一眨不眨的看着悦姐姐的脸,心伤情怯的挪过去,眼中可怜害怕的泪水险些掉下来。
悦姐姐!
他径自走到栖悦身侧,蹲下神,不看地上的混蛋,虔诚地盯着栖悦垂在一侧的手看,看着看着仿佛魔障般,迅速抢过来紧紧的握住!悦姐姐不会不要他!不会不要他!
栖悦猛然被抓住,心惊的回头,正对上九炎落盈满恐惧和水雾的眼睛,他直直的看着她,像怕她跑了一样。
栖悦愣了一瞬,不太真实的确定:“十三?……”
九炎落闻言瞬间笑了,笑容如春日之神沐浴着太阳,温暖的卑微:悦姐姐,我可听话了,真的。
章栖悦被刺的一痛,被轩辕上握着的手本能的想收回,可发现轩辕上用的力气也很大,正好御医固骨到了最后一下。
轩辕上疼的握紧了唯一的依靠!
章栖悦被攥的生疼,也堪堪回神,笑自己竟然魔障了,九炎落不是帝王,她也不是他的皇后,心虚什么!“怎么了?”她绝对没忘,最该讨好的是哪个。九炎落如果是基石,轩辕上不过是颗粒,前者比后者重要,但后者一定要折磨。
九炎落缓缓向栖悦靠近、再靠近,恨不得依偎进栖悦怀里寻求心安,悦姐姐关心他了,是不是证明他比地上的人重要?
瑞枫叶看着九炎落几乎要腻在栖悦怀里的一幕,气的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想到栖悦是他未来的世子妃,就算走!也是别人走!于是他又折回来,眼睛冒火的继续容忍两个屁孩牵着他未婚妻生存!
九炎落!你怎么不去死!你那什么表情!你恶心谁!栖悦又不是你娘!瑞枫叶愤恨的想,只要离开初慧殿!谁也别想再碰栖悦一下!
再看地上的轩辕上,瑞枫叶更是窝了一肚子无名火,这人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怎么不一次摔死,摔不死就能随便握别人的手,裙角给你拽都是你祖坟冒烟!
瑞枫叶发现他若再在初慧殿呆着,迟早被气死!
036良娣
……
轩辕上被赶来的户部尚书脸色难看的带走。
聂弓凯一言未发。
宫外,互补尚书的马车内,轩辕大人气的面色铁青:“老匹夫!竟连句歉意也没有!”
轩辕上瞥见父亲的表情,忍着身上的疼痛,害怕的缩成一团。
轩辕老爷见轩辕上畏畏缩缩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想他轩辕伍马权倾朝野、从不输人,到头来连个儿子都没有,全他娘生一群闺女!他几乎成了全燕京的笑话!年轻时憋着气装着不在乎别人说他没儿子,私下纳了多少妾,生来生去全是不争气的女儿,年过五十,好不容易良妾生了个儿子,满月没过就死了,全燕京的官员看他的表情,就像个笑话。
却没想到,外面的女人竟然生了个儿子,外面的女人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他没儿子,他连验证都懒得做,结果!这个随时随地跟衰人一样的胆小鬼竟然真是他儿子!
那心情,简直糟透了,拥有儿子的高兴不是没有,只是!看着轩辕上这幅死了娘的表情就来气。
轩辕老爷声如洪钟的吼道:“躲什么!马车上装不下你!躺平!”
轩辕上吓得动都不敢动,忍着被马车颠簸的痛苦,瑟缩的避让着。
……
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打个瞌睡,迎春丛中几只蝴蝶落在花蕊中忽闪着翅膀。初慧殿内用完膳不喜午休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殿前的小花园里游戏。
男孩子们热衷骑斗,一人为马一人为将,冲撞倒敌人算赢,此刻聚在最大的空地上,扯着衣服掀了嗓子,汗流浃背的嘶吼着。
感兴趣的女孩子站在外围紧张的为自己心动的男孩加油。
更多的确实三五个聚在一起扑蝶、聊天。
万静换了马装,穿了件蓬蓬袖的百褶如仙长裙,胳膊上挽着一条橘色的丝沙披帛,头上攒了一朵同色绢花,娇俏可人。
她睁着水盈盈的眼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没发现栖悦姐姐,便调转头向休息室跑去……
一行人迎着正午的阳光急速向初慧殿的方向走去,带头的女子容貌明亮,穿着一身杏粉色薄纱长裙,肩上披着笼纱,头上梳着飞天髻,插着一枚少见的掐丝点翠无尾凤凰簪,尾部摇曳着串串点睛钻,亮丽金贵,一眼看去便会记在心上的小美人。
范忆娥走在最前面,心里非常不痛快,太子昨晚好不容易去了她的寝宫,却是让她与栖悦联系感情,有什么可联系的,一位当朝太子,一位未来世子妃,太子不觉得没脸,她还觉得没脸!
但,范忆娥想到昨晚太子说的话,眼里流露着愤怒的不甘心,为了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必须来讨好章栖悦,还要可以随时请她去储君殿坐坐,最好能让太子碰上,否则别想有自己的孩子。
范忆娥不甘心,任谁也不甘心,难道就因为自己爱他,他就可以无视她的心!她能容忍太子有很多女人,甚至可以帮他挑选美人,可他不该对章栖悦如此上心,这让她们怎么想!
雪暑等众人停下,恭敬的到:“良娣,到了。”
范忆娥看眼熟悉的门扉,咬咬牙认了!不就是个孩子,她就不信太子真到手了还会在意她!“传话。”
九炎落打帘。
章栖悦不悦的看向范忆娥,她一不靠范忆娥吃饭,二不靠她生存,便承认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太子的事她能力有限,何况她就真愿意太子平安登基,九炎落为王吗!别说她不想让事情偏离她的认知,就算太子登基了,九炎落但凡有点奇迹,说不定还会血洗江山夺回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和平交接。
太子对他的好,她感激,可现在还对她纠缠就有些让她难堪,让瑞枫叶不悦,所以派了更烦人的范忆娥吗?
范忆娥见她不主动行礼,心里更是不痛快,从小到大都被章栖悦压一筹,因为她,她甚至不能穿自己喜欢的大红色,如果不是章栖悦,她就是太子妃!大周国未来最最贵的女人!
范忆娥想想孩子,想想以后的依仗,忍下这口气,待她儿子功成名就,定要把今日的气讨回来,面上笑容更加大度:“妹妹这里果真漂亮,小小一间屋,在妹妹手中也能生花。”
章栖悦重新提起画笔:“是十三布置的,良娣若是喜欢可以让人跟十三讨教一二。”范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隐藏情绪的高手,又嫁给无需珍惜的皇家男人,若不是太子倒台,她处境堪忧。
“你——”范忆娥忍,什么也不如孩子重要,能生下皇长孙才是要事:“妹妹真会说笑,姐姐今儿路经此处,想起在初慧殿的日子倍觉想念,便进来看看,妹妹也满十岁了,越加漂亮,难怪让未来夫婿追到这里来捧着。”
“你有事。”章栖悦目光不抬,口气肯定。
范忆娥闻言气的想把带来的礼物甩她脸上:“茶呢!坐了这么久连杯茶也没有!伺候的人都死哪去了!”
章栖悦描绘着迎春的花蕊,淡淡的道:“小叔子给你上茶,你敢喝吗。”
九炎落凝神为栖悦研磨。他对范忆娥没有喜怒。
范忆娥忍无可忍,甩身想走,可也清楚,她和章栖悦之间谈友爱是痴人说梦,章栖悦不嫁给太子,她们就犯不着相交,如果嫁了便是你死我活!装也装不来。
范忆娥也懒得再违心,可想起太子来时交给她带来的礼物,生生站住,美目轻蔑的扫向章栖悦,还没来得及说话。
九炎落抄起桌上的砚台向范忆娥砸去:再瞪悦儿一下试试!
奴才们瞬间户向主子,三五个撞在一起淋了一身墨汁。
雪暑看眼身上乌七八糟的痕迹,气愤的指向九炎落:“放肆!竟然敢对良娣动手!来人!来人!”
房门立即被冲开,七八个太监蜂拥而至:“小姐!怎么了!怎么了!”
外面玩耍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聚了过来,万静反而被挤到了后面。
范忆娥才想起,初慧殿的人全是皇上给章栖悦安排的耳目!皇上如此护着她,何不弄进后宫使劲疼!这话范忆娥只敢想想。
章栖悦叹口气,九炎落的脾气啊,哎,还好,总的来说不错,栖悦抬起头看向雪暑:“你喊什么!十三殿下跟嫂子闹着玩你羡慕了!”
谁是他嫂子!血口喷人!焉有嫂子跟小叔子玩的道理。
章栖悦当她的愤怒是空气,继续道:“范良娣,看来你身边的人对你的规矩不屑一顾啊,还是说雪姑娘心大,看重了更好的,恨不得闹的全宫都知道,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好讨好什么人……”
037雪暑
雪暑噗通一身给主子跪下,面色惶恐:“良娣,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只是担心主子!奴婢不知道他是十三殿下!求良娣开恩,求良娣开恩。”她真的只是想护着主子,呜呜!
范忆娥闻言恨不得骂回去,章栖悦!你小小年纪就挑拨离间!后宫怎能容你!但怕动静传进太子耳朵里,硬压下心里的怒火:“起来!成何体统!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争气,章栖悦说什么哭有什么用!还有十三你个小贼人,你给我等着!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雪暑哭泣的站起来,心里阵阵后怕,命虽然保住了,可以后良娣心里肯定有了隔阂,她好不容易升到一等丫鬟,想不到就被小小的砚台搞砸了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雪暑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怨毒的瞪了九炎十三一眼!
九炎落眼睛一亮,全身分泌出与之共鸣的口水,瞪啊!瞪啊?
章栖悦威严的挥手让所有人出去:“丫鬟跟十三爷闹着玩呢,你们咋咋呼呼像什么。”
九炎落听到悦姐姐的声音,眼里的渴慕快速隐没,低着头继续研磨。
“是,奴才等逾越。”刚才不是跟太子良娣闹着玩?现在怎么成丫鬟了?到底跟谁闹着玩呢?可没人敢问,恭敬的恭手离去。
门外,一与人格格不入的少年站定,冷哼一声,闲适路过,整个初慧殿,就她事多!
范忆娥现在什么面子也没了,再呆下去简直自取其辱,她可以不要自己的脸讨好太子,但她范家也是右丞一脉,断不能被左相的女人压下去,娘家才是她根本的依靠。
范忆娥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再看到章栖悦依然高高在上的脸!
“来人!把本良娣带来的礼物给章姑娘抬进来!记得盖好盖子别闪瞎了章姑娘的眼!”说完转身就走!礼她已经送到,没留在这里继续自虐的爱好!章栖悦你欺人太甚!九炎十三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她动手!走着瞧!
九炎落看向悦姐姐。
章栖悦才不在意范忆娥怎么想,反而惊喜的瞅见了角落里的万静妹妹,脸上漾开舒适的温柔:“怎么现在才来,今天我定比你扑的蝶多。”然后对十三道:“这些礼物送你了,走,我们出去玩。”
她最厉害好不好,万静欢快的牵起姐姐的手:“我赢定了?可……那十三哥哥呢?”她不想十三哥哥落单。
栖悦见万静如此忍不住想笑:“他一会就来。”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惦记你的十三哥哥,可十三天生对权势打造出的完美女子带着敌意,仿佛他自己出身不争气就嫌弃所有比他好的,要不然怎么能把锦榕推到那么高的位置。
章栖悦心里小小的鄙视着九炎落的缺点,不过她记得九炎落跟万静育有一子,但她入冷华宫后,万静跟着死谏,孩子估计归别人名下吧!
想这些有没有的做什么!现在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增加在九炎落心中的分量,所以对上九炎落的时候栖悦的笑容必须灿烂:“收拾好了东西,一起出来玩。”
“哦。”丢沙包有什么好玩的,扑蝶更没意思,可万静只喜欢玩这两种,悦姐姐总由着她,烦死了!万静如果生病不来学堂多好。
……
不同于所有孩子喜欢放学,九炎落总觉得这个时候落山的太阳十分碍眼。
他只能看着瑞枫叶接走悦姐姐,宽广的宫路上留下他一个人,他想追出去,可没人让他出宫,躲在车下也会被逮出来,好孤单!如果都是白天多好。
九炎落无神的踏着夕阳回宫。
南小院里,锦榕、小李子惊讶的看着满院的礼物。
“好漂亮的珠钗?”
“是真的老虎皮,哇!做成衣服一定很暖和。”
郭公公透过窗户看着满满一小院礼物心疼不已,如果是他的多好,想到脱离自己掌控的九炎十三,他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小小的锦榕姑娘站在与她一样高的箱子旁,眼里充满了惊叹:“好漂亮。”闪闪发亮的,她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手上的冻疮到了春天还没有愈合,十指粗红,身材瘦小,面色发黄,但是好在她天生长的漂亮,虽无法打扮成小美人,却有我见犹怜的美丽,让人忍不住怜惜。
小李子拿出一张兔皮,开心的在锦榕身上比比:“这块兔皮多好,杂家还没见过兔子长这么长的毛,呵呵,杂家用它给你裁件马甲怎么样?”
锦榕摸着兔皮上舒适的长毛,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可:“主子,会赏给我们吗?”
小李子肯定的道:“当然了,主子有什么好东西,不记得给咱们。”说着挑拣着满箱子的皮货,准备把上好的留给主子,剩下的给锦榕做衣裳,他知道锦榕可喜欢皮毛的东西了。
锦榕也开心不已,那些珠钗主子肯定不用,她能拿着看看也好啊,真漂亮,她一一查验着箱子里的东西,无论哪个都让她惊讶,她才发现,以前普通至极的珠子可以做成漂亮的镶珠,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闪亮夺目;玉石可以有这么大一颗,比四皇子帽子上的还大;还有绸缎,以前她收到的全是发霉的味道,可这些竟有花香的气味;还有女孩臂上的披帛,能做出上千种花样。
两人惊叹的翻看着。
九炎落已经换下衣服,穿上平时劳作的补丁装,扛着铁锹从屋里出来,找了个宽阔的地方开始挖土。
小李子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明所以的走过去:“主子,您挖坑做什么?”我们没有冬食要储备啊?
九炎落已经挖出了小坑:“把箱子埋起来。”这是栖悦送给他的,他要好好保存。
小李子、锦榕有点傻眼,这么好的东西不是让用的吗?
九炎落全然没领会手下的可惜,奋力的挖着。
小李子满脸苦涩,想到锦榕没了毛皮马甲,比自己没了还伤心,脱口问出:“为什么埋了,不用吗?”
“用!?”九炎落不明所以了:“我用不完啊。”要埋了慢慢用。不是他吝惜,只是觉得悦姐姐给他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用。
小李子不敢再问,回头看到锦榕失望的目光,心里也不好受,还是他多给爷爷们跑跑腿,看看到了冬天能不能给锦榕作件棉布马甲。想好对策,小李子立即去取铲子:“奴才帮主子一起挖。”这两年不用为主子去初慧殿穿什么而发愁,也值得高兴。
……
金乌坠下,宫灯静静的在不同角落亮起,可偌大的宫殿,明亮的范围依然有限,更多的地方如被皇上忘记的角落,漆黑一片,不敢让烛火惊了夜色。
不受主子们待见的地方早早熄了灯睡下,今日没有值夜的人,不敢随意走动,窝进了房间。
睡不着就躺在通铺上聊月亮,只有关系很好的宫人,才会靠在一起用隐晦的语言交流一二。
南小院内,九炎落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墙角和偶然跑过的老鼠,实在睡不着,当第三只老鼠散步般的走过时,九炎落一跃而起把其拍死在枕头之下,看着成泥的老鼠,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就说缺点什么,果然如此。
九炎落下床,三下五除二换了一身漆黑的油腻装扮,开了门向储君殿的方向潜去,那宫女叫什么?雪暑?
躲在储君殿的草丛中,九炎落琢磨着一等宫女的卧房在哪、还有找到后雪暑的死法。
038选人
月光残白地垂洒大地,幽暗的深宫中无人问津的角落,草木疯长,破败的房屋已陈年累月不曾修缮,在金碧辉煌的权势包裹下形成见不得人的暗疮毒瘤,无人敢触碰问津,偶然有被噩梦惊醒的宫女在此偷偷磕头又神色慌忙的疾步而去。
破败的院子里完好的保存着主子在时的荣宠痕迹,亭台楼阁、地池温壁,宽广的空间,耸入天际的屋顶,这里曾埋葬了祖帝爱姬的身躯,他杀、自杀、老死早已分不清楚,徒留下它光辉到可悲的传说和无人愿问津的苍凉。
夜色啼哭中乌鸦绕飞,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九炎落远远地拖着‘人’走来,脚步平缓、身姿精瘦。
他走到花草长势最为喜人的角落,把人丢下,坐在一旁望着天上残缺的月亮出神。
不一会,嗅到血腥味的虫蚁聚集。
最后,少女在清醒的悲痛、震惊、恨意中无声死去。
九炎落失望的看她一眼无趣的取下雪暑嘴上的布条,把干煸的人推入更深处的草木,他站起身对着微凉的空气深吸一口,仿佛听到了草木疯长的声音。
夜静静的。
钩栏下的一处角落里,脆嫩的叶子,手臂粗的枝藤,光洁的脉络在月光下如草种妖姬傲世春日所有花草长势。
翌日春光明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的跑进来。
九炎落最烦这样的天气,热情的让人受不了,明明不是悲天怜人的世道,偏偏装出普爱众生的样子,最令人恶心的是,今天休沐。
郭公公刚从外面回来,听说了昨晚储君殿的事情,此时见九炎十三面色阴郁的站在院子里,心神剧震,快速闪避。
九炎落烦躁踢踢脚下的花盆,当他是空气,死了又怎样,谁会找他麻烦,只有他有能力杀死对方,他就安全,浅显易懂!而他早就懂了!
尖细的讨好声从墙外穿来,孙公公捏着兰花指、疾步而入,眼睛泛着水漾漾的温柔:“十三,快,今儿布库头伴赏摔跤,知道你小子喜欢。”
……
左相府内。
楚嚒嚒喜气洋洋的把小姐打扮整体,高兴送往正院房内。
栖悦纳闷的问楚嚒嚒:“有什么高兴事吗?”难道大哥回来了?不可能啊,舅舅说了五年,绝不会提前放行。
楚嚒嚒从里到外洋溢着笑意,欣慰的看眼出落的越发漂亮的小姐,心里更是与有荣焉:“回小姐,总归是好事,嚒嚒就不多嘴了,还是让夫人告诉小姐。”说完笑容中更加与有荣焉。
栖悦从楚嚒嚒的神情肯定,好事是关于自己的,但她最近没觉得自己有喜事,反而见到了轩辕上,心情糟糕。
赵玉言早已在等女儿,自从知道章臣盛有让女儿入宫为妃的念头,她全部心力都放在女儿身上,无不庆幸女儿没被章臣盛那穷秀才带的认不清形势。
赵玉言见女儿进来,含笑着打量着女儿的样子,皮肤细白、姿容艳丽、聪慧敏达,不敢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也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比自己当年沉稳多了。
看着女儿水灵灵的样貌,赵玉言更觉的欣喜,是啊,她成天瞎担心什么,哪个男人把栖悦娶回去不捧在手心里,女儿刚而不直、骄而不傲,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娇嫩,谁娶了不是福气,庄小蝶给瑞枫叶选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当通房是应该的,栖悦当得他们如此重视。
赵玉言越想越觉得听话懂事的女儿什么都受的,笑容不禁从心底溢出来,欣慰的心疼。
栖悦被看的羞怯惭愧,娘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想的让人心里慎得慌。
赵玉言以为女儿害羞,笑容和善的让悦儿坐她身边,想给女儿讲讲将来治家之道:“悦儿,想必你也听说了,瑞王妃选的通房能先送来让娘过目,真真是认定你了,可你断不可恃宠而骄。”
栖悦恍然的看眼笑眯眯的楚嚒嚒,这的确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瑞王妃对她真的很好,逢年过节都要表示一二,她的私库里堆满了王妃的‘小’礼物。
赵玉言接着笑道:“所以娘昨儿叫了牙婆,想给你买些陪嫁丫头,你也过来一起看看,现在慢慢调教,将来才能为你所用。”
栖悦两世为人,立即明白将买的丫头作用,看娘的意思是为了回报王府的好意,挑些有姿色的,现在开始教导,到自己出嫁,应该也‘养熟’了。
栖悦回笑:“但凭母亲做主。”她该进府了吧,有些事挡也挡不住,可瑞枫叶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她真不知道,要说他厌恶哪种到听说过,避开选择就是。
若说她心里吃味?未免惊世骇俗。
她是相府千金又不是市井民妇,即便市井民妇在独霸相公和让相公功成名娶妻纳妾上也会摇摆不定,就算上辈子,她也不过是希望九炎落能给她这个皇后几分薄面,别让锦榕跳的太高,是九炎落先触了底线她才反击。
她也见过男子只娶一人,再不纳妾的,只是羡慕男子对妻子的尊重,再无其它。
栖悦从小到大的生活观不存在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她娘想她痛苦死,才灌输她这不符合世道的东西!或者想她嫁个吃软饭的,被栖悦拿捏住,做长辈的断做不出这种事。
笼络相公、活的舒心,举案齐眉才是正道。至于会宠妾灭妻的,那是男人从根上坏了,这种男人和离便罢。
巳时一刻,牙婆惶恐的带着三十多位**岁左右的小姑娘跪在了相府后院。
牙婆惶恐的向夫人和小姐请安,能言善辩的嘴不敢显示能力,眼都没敢抬起,诚实的汇报着上位夫人看中的女孩情况。
栖悦站在母亲身侧,目光落在第二排最左边的女孩身上,女孩长的很漂亮,就算在一群营养不良的孩子中她依然出挑,只是目光太胆怯,失了女孩该有的灵气。
果然,栖悦察觉母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失望的移开,继续点其她出挑的女孩子。
牙婆立即介绍女孩的来历和才艺,不曾多说一分不曾少言一句。
------题外话------
推荐:
闲听冷雨的文《弃女悍妃,今晚开荤》她是王府傻女,明明是金枝玉叶般的存在,却被弃之若履。当她变成她……(精彩不容错过)
猜猜栖悦是怎么被树立独占醋桶心里的?(*^__^*)嘻嘻……
039问题
栖悦耐心的等着。
赵玉言问完一圈,目光又落回怯弱的女孩身上。
四周瞬间静默无声。
牙婆更不敢擅自言语,相府这时候选丫鬟不言而喻,她断不敢乱插嘴。
赵玉言眉头微皱,仔细打量着,颜色是够了,再加以嚒嚒们的调教或许……过了会才道:“她呢?”她到不怕太漂亮了反主子,若从府里出去的陪嫁丫头都控制不住,如何在勋贵中立足。
“回夫人,她叫婉婷,是老妇从同行手里接过来的,接过来时就被打的奄奄一息,老妇花了些手段才把人治好,实不相瞒,老妇也不是心善,是看她长得……才买的。”给人当个妾也能收回银子:“想不到这孩子到是勤快,脏活累活抢着干,只是性格有些……”牙婆隐下的话,众人皆能意会。
赵玉言颔首,倒是个明是非的,然后指了几个女孩留下,包括婉婷。
栖悦淡淡地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还是遇见了。
说来,婉婷没什么缺点,安于生活、善于察言观色,因为苦过倍加珍惜机会,伺候她也尽心尽力。只是……为她自己打算过一次,在猜到自己准备在她和弄巧之间选一人笼络九炎落时,婉婷先一步选择了跟小李子当对食。
不算大的错误,但‘背主’了不假,加上她当时被九炎落气的心情不好,背后又遭锦榕奚落‘卖丫鬟求荣’,一气之下发落了她,让她日子很不好过。
现在想想,她当时就入了锦榕的套,谁看不出小李子对锦榕照顾有加,他们又同是南小院出来的,要说没点龌蹉打死她都不信。如今小李子突然找了漂亮能干的婉婷做对食,她心里舒服了才怪,何况锦榕在后宫行动自由很大一部分样张了小李子,婉婷跟了小李子,小李子再不喜欢婉婷,时间久了也会有点情义,到时候一样派上用处。
事实证明,她被打入冷宫后,婉婷确实依仗身份对她颇多照顾,即便因此获罪。
也是那时候,她才在最后一次看自己时对疯了的自己说:“主子,当年不是奴婢想推脱,只是奴婢愚笨,跟了皇上也帮不到主子什么,小李子不一样,奴婢服侍他,多少能揣测一二。”
是啊,揣测出了小李子不能说的秘密?可你死的时候,小李子可为你哭一声。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栖悦不知道,可猜也猜的出来,无非是锦榕以婉婷私入冷宫为由,杖责了她,随后死个被杖责的丫鬟多么容易。
只是小李子,她跟了你多年,你事后斋戒三年,是愧疚,还是愧疚……
飞敏笑容满目的入内,见了栖悦,笑的更加含蓄,恭身道:“夫人,姑爷来zhao小姐了,说是天气好,要带小姐出去踏青呢。”
“死丫头,敢调侃你家小姐。”赵玉言笑的比飞敏还高兴:“楚嚒嚒,还不去给小姐披件披风。”
红烛立即接话:“是啊,是啊,别让姑爷等急了冲进来。”
屋里的丫鬟全部掩嘴偷笑,和乐融融的气氛让烦心婉婷事的栖悦也笑了,
现在踏青略微早了些,三月的气温下,能看的春景屈指可数,可赶趟赏春的人却多,燕京繁多的门阀大族,估计把能玩的地方都占了。
青山,便是王孙贵族、世家豪门初春必去的圣地,青山上柳树成阴、桃李满山,更兼有著名的茶寺,宽广的跑马场,成为世家大族的最爱。
栖悦也不能免俗,在家人殷切的期盼下,登上了瑞枫叶的马车。
弄巧开心的守在小姐身旁,以往瘦弱的身板已养的圆润,单薄的眉宇露着顾盼神飞的光彩,灵动的神色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她为小姐搭理着衣视头发,确保小姐时刻美丽、明艳逼人:“小姐,喝茶。”
栖悦穿了出门时候换了件乳黄色的衣裙,手臂上弯着薄紫色披帛,头上的蝴蝶钗随着马车前进,颤颤悠悠的展翅,流光溢彩好不漂亮。
弄巧几乎看痴了,难怪姑爷紧张小姐,就算是自己天天对着小姐,也觉得看不够呢。
马车外,瑞枫叶本不算温柔的脸,此刻更是扳的僵硬,浑身上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烦恼。
周围的侍卫明智的沉默着,恨不得绕开主子躲得远远的。
青山上,梨白的花蕊散发着清雅的香气,不远处的亭子里三两文人对山作对,狭长的石子路上,草柳竞相吐芬,招式着暖意融融的春日心情。
瑞枫叶陪在栖悦身边,目光凝重的看着她,嘴角紧抿,神色复杂,俊逸非凡的容貌布满愁云。她怎么还不问?
栖悦挽了一枝梨团,凑到鼻子间呼吸,淡淡的香气带着山间的宁静在鼻翼间游走,令人精神舒爽。栖悦愉快的看向瑞枫叶:“你不高兴?”真是个孩子,现在还在闹情绪。
终于看出来了,瑞枫叶压下心底的窃喜,栖悦心软,缜着脸道:“你没什么话跟我说。”
栖悦疑惑的用花枝敲敲他,歪着头从花缝中对他笑:“我英明神武、智满燕京的瑞世子,你想让小女问你什么呢?”
“讨打。”瑞枫叶眼中立即神采飞扬,使劲揉揉她的脑袋,却有些羞薄的看向它处。
栖悦更奇怪了:“这表情?”不好猜啊。
瑞枫叶脸色通红,边走边掩饰情绪,昨晚沐浴出来,突然看见床上躺着陌生女人,不知怎么瞬间想到了栖悦,再看床上的人时,莫名觉得愤怒,就像……就像他看到九炎落一样碍眼,将心比心的觉得,栖悦也不会喜欢他跟其他女人亲近。
可栖悦怎么还不问……“你真没什么话问我?”
章栖悦懵懂的看向他,总不能让她问昨天和通房在一起的感受吧,她看起来像大度到那种程度的人?
瑞枫叶脸色滴血,不敢看栖悦,她昨天应该知道了吧,娘带人去给相夫人看,栖悦不知道才怪,难道她不懂通房的用处?但不管为什么,他尚且不能容忍她接近九炎十三,栖悦一定也一样。
于是带着希望的忐忑,细致的观察着栖悦眉宇的线条和嘴角的弧度,最后眼睛瞬间撇开,有些恼羞成怒:“我们商量个事。”
“……”
“我除了你不会有其它女人,同样的,你除了我也不要有其它男人!”
章栖悦愣了一秒,瞬间看向他!俊美清朗的眼睛,浓眉若墨精心渲染,薄唇冷硬严肃,乌黑的头发束起,俊逸非凡、天资绰约,这样的他,难道不该娇妻美妾,详尽福寿:“为什么?”直觉地她应该问了个傻问题。
040吻情
瑞枫叶激动不已:“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我不能容忍你跟其它男人眉目含笑,同样,你就能容忍我跟其她女人同床共枕吗?将心比心,我怎么能让你不如意。”
真伟大!就,就是说为我好……栖悦惊愕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的话从里到外抛开细听一般,他没有说‘爱她’所以洁身自好,而是‘将心比心’不想她不如意。
栖悦突然垂下头,上辈子爱情覆灭后她要的不过也是一份彼此的尊重,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而枫叶……
“你不相信!?”瑞枫叶急切的道:“我不骗你。”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怎么说,但那就是我的想法,你还小,不理解,等你长大了,我们彼此只对彼此好行吗?”瑞枫叶目光真挚的看着她,势必要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帮她树立独一无二的家庭观。
栖悦抬起头,眼底是心满意足的笑,她甚至有些无法言说的感动,有个人愿意以她的方式爱她,怎么能不开心,眼前的男子首次在她眼里脱了稚气,成为一个少年她未来的相公:“谢谢。”第一次她允许除九炎落以外的人进入心里。
瑞枫叶嘴角微苦,栖悦不该欣喜的扑入他怀里开心的笑吗?算了,她还是孩子,不懂他的心,于是大气的敞开手臂,把她拥入怀里:“我是你相公,应该的。”
栖悦心情爽朗的窝在他肩膀笑,少年独有的气息比春日梨花更加清爽,她轻锤他一下,仰着头对他笑:“自大。”。
瑞枫叶瞬间恍惚,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头上的胡蝶钗轻轻颤动,欲飞还留,不染自丹的小巧唇色,在花草的熏染下仿若柔软的不可思议,波光盈盈的眼里有他欣长的身影,宛如被她骄傲的眼睛放在心里一样心神动荡。
瑞枫叶入神了很久,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唇角轻啄他朝思墓想的柔软。
章栖悦睁大眼睛……除九炎落外,陌生的吻意。
唐炙手握马鞭,厉目横眉,桀骜不驯,呼朋唤友的叫嚷着走来,他刚越过小路,突然又转身:“都tm从那边走。”伤风败俗!章栖悦,一天不引得男人为你癫狂,你都觉得对不起你那张脸,想瑞世子多骄傲的人,竟然在这里……做出此等……伤风败俗!
瑞枫叶愤恼地快速分开,尴尬的看向周围白团团的梨花,想抽自己两巴掌:“……这里不好看,去别处看看……”说着强硬的拉起兀自惊愕的栖悦,抬步就走!
恨不得栖悦真的不懂他刚才做了什么。
栖悦紧跟而上,手掌触碰唇角,他清爽的气息还没有散去,不同于九炎落总带着几分霸道的不可闪避,轻轻的、还有点颤抖,呵呵,不错的青嫩心思,她愿意为他收藏:“瑞哥哥,我可以把刚才的事告诉我娘吗?”她仰着头故意天真的看他。
瑞枫叶惊的转身,脸色红如桃花,当发现栖悦眼中的笑意时,更加羞涩的拽着她疾步而走!“不许!”心底却笑开了,她懂吻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两情相悦……
梨花坞往前走是一马平川的赛马场,在青山上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天地,实属可贵,是春秋赛马最吸引贵族摆赌局的地方。
瑞枫叶拉着栖悦,不其然碰到了改路而到的唐炙,唐炙冷哼一声,火烈的目光坚决不落在生活作风有问题的章栖悦身上。可还不至于敢无视初慧殿曾经的风云学子,恭手道:“瑞世子。”
瑞枫叶淡淡颔首,清云淡描孤傲温和。
唐炙微微舒口气,纵他横霸燕京也不敢在瑞枫叶面前放肆,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绕路,只是所遇非人,有章栖悦这种女人做未婚妻,简直拉低瑞王府的层次。
唐炙不懈的瞥眼章栖悦,见她笑的春心萌动,更是鄙视,太子眼瞎不假,瑞世子也跟着眼瞎,如今太子已快走出迷恋章栖悦外的泥沼,解救瑞世子更迫在眉睫。
于是唐炙大义凌然道:“瑞世子不如一起去赌两局,难得碰到,大伙都在,聚在一起不容易。”
瑞枫叶看眼身侧的栖悦,方点头。
唐炙见状更加不喜章栖悦,小时候蛮不讲理,长大了跟她娘一样勾三搭四!还引诱瑞世子。
章栖悦瞅着唐炙不加掩饰的厌恶,苦笑不得,这小东西,永远如此不加掩饰,不就是这辈子没跟你一起‘祸害’燕京,连声姐姐也不叫了,想想唐炙以前跟着她‘双傻’燕京的日子,不禁唏嘘,不过唐炙爹妈对唐炙是真宠,她却没那么好运气。
唐炙咬牙切齿,看什么看!看也不喜欢你!
瑞枫叶关心道:“唐炙你很热吗?热就休息一会。”脸红成那样,是上山跑的太急。
唐炙甩身就跑,他才不热。
章栖悦弯着瑞枫叶的手笑不可支:“他害羞了。”
瑞枫叶低头,瞅见栖悦笑容灿烂的样子,小笑脑袋偶然靠在他手臂上,心里骤然软软的,不禁想起刚才的吻,也跟着她温柔的笑了:“别逗他。”
穿过台阶,便是宽广的跑马场,铺面而来的高歌是一匹匹马脱栏而出的声音,马蹄声快如飞箭,旁边站满了下注的人。
栖悦没再次停留,越过这里向上是转为他们开辟的马场,说白了就是贵族中的贵族才能进入的地方。
栖悦生来习惯这种待遇,处处区别于人的生活方式,养不出她不眼高于顶的个性。
唐炙飞奔到尉迟解语身边:“瑞世子来了。”而后飞奔而去,仿佛没有说过。
尉迟解语柔美的小脸迅速回头,青绿的跑马高腰马甲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和不盈一握的腰肢,她今年十三,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在一众开始发育的女人堆里也分外出挑。
尉迟解语的视线落在缓缓踏来的瑞枫叶身上,眼里迸发出迷恋的光彩,又觉的太羞人,羞愧的扫视一圈,发现朋友们都盯着马场才放心,她刚想去打招呼,骤然看到从瑞世子身后走出的女孩,微微失望。
但又立即打起精神,迎上去:“栖悦妹妹,瑞世子你们来了,栖悦妹妹今天穿的真漂亮,就是跑马不合适,是不是瑞哥哥舍不得妹妹迎风吃土。”说完对瑞枫叶千娇百媚的笑。
瑞枫叶正在看栖悦:“为什么压唐炙的马,他可刚上场。”
041震惊
“你不觉得他精力旺盛一定会赢吗。”说着素手捏着一张银票,信心十足。
瑞枫叶无奈,接过,放在托盘的仆从手里:“但愿他不会让你输的难看。”
尉迟解语脸上依然带着笑:“栖悦妹妹好手笔,唐炙在马术上堪称此辈无敌手,只是这次恐怕要输,夏侯府少爷可在场下呢。”
章栖悦顺着人群望过去,可不,然后嘴巴一撇:“以大欺小。”
“妹妹可不能这么说,是夏少爷先上场,唐炙算是有勇无谋要挑战前辈。”
一声鼓响。
十余匹马冲破铁栏急速奔腾,扬起一片尘沙。不消片刻,便拉开距离,各自飞奔。
尉迟解语的目光落在瑞枫叶身上:“瑞世子如果下场,第一手到擒来。”
瑞枫叶当没听见,拉着栖悦继续走:“前面是二皇子,过去打个招呼。”
二皇子已经建府,与瑞枫叶年龄相当,他们才是一辈人,细分起来,尉迟解语与他们也属一辈。栖悦和唐炙他们又算另一批人。
尉迟解语闻言对栖悦笑笑重新走回刚才的位置与姐妹们聊天,好像一点不为瑞枫叶的态度所恼。
栖悦的目光不禁落在谈笑自若的解语身上,她早听说尉迟解语,初慧殿除了太子与她,便是尉迟解语与瑞枫叶的传闻最丰富,尉迟解语喜欢瑞枫叶全燕京贵族圈都知道,据说瑞枫叶喜好玩的尉迟解语都会,瑞枫叶喜欢的吃食均成了她的拿手好菜,现在即便穿衣打扮也肖似自己。
栖悦看着尉迟解语,不解她怎么可以为了男人做到这一步。
尉迟解语察觉到有人看她,微微冲栖悦笑笑,丝毫不因为心上人喜欢对方而产生敌意。
栖悦回笑,与九炎落的宠妃们比,尉迟解语这点段数算不得什么。
尉迟解语似乎没料到栖悦会回她,停了一下,笑着收回了目光。
“你真的要在毛头丫头底下讨生活?”
“看情况吧,不能并嫡,只能如此,你们可千万别得罪了她。”说完又把目光放在了跑马场。
马场上,场面突然失控,不知谁的马先扬蹄踩住了前面的缰绳,带着前面的马卧倒,马背上砸下的马鞍刺中了内侧游荡的‘闲’马。
‘闲’禄是针对赛马而言,它们的背上驮着想近距离观赏赛马风姿的千金小姐。
马受惊抬蹄狂奔,马背上户部尚书轩辕大人嫡女吓的魂不守舍,死死抱着马绳,才没被甩出去。
马发疯般的乱闯,瞬间冲出了内围冲过了赛道向山间悬崖奔去。
所有人全部傻眼,那上面……可是轩辕大人的嫡女!
马场安保人员立即上马飞奔。
栖悦也瞬间跃起,跃马而去!
瑞枫叶只觉得耳畔疾风闪过,身边的女孩已经跃马十丈以外。
唐炙该死的看着自己被抢走的马,咬牙切齿:“凑什么热闹!”也不怕摔下来!
瑞枫叶随后簕住一根马绳一跃而上,他可没忘记栖悦马课只能让九炎十三牵着走。
惊人一幕发生了,一道嫩黄色的身影跃过所有赛马,瞬间抽出马腹上的赛弓,拉弓射箭!
惊马瞬间在距离悬崖一米处抬蹄嘶鸣,急速调转马头向场内横闯。
轩辕姑娘已摇摇欲坠,惊吓的几近脱力,救命声弱不可闻!
栖悦摸准马脖处的穴位,拔出头上的发钗,用柄扎了一下。
马速如电飞驰,快速追上前方惊马,果断挥出马鞭饶住轩辕佳的身体,手里的簪子倒转,尖部扎入马身穴道。
马瞬间倒下,栖悦因为惯性向前飞冲,冲去的空隙,她还不忘左手马鞭用力化解轩辕佳落地的冲击,然后护住身体重要部位等待着落地的疼痛,刚才的一瞬她确定前方没人。
——啊!——
权书函躺在地上,手臂疼如针扎,还不忘想着,早知道这么疼他就不出来了。
瑞枫叶赶了过来,第一时间把栖悦扶起来惊慌不已:“受伤没有!你干什么!摔到了哪里!”然后一把抱起栖悦,向山下冲去。
场中的安保人方才回神,纷纷跑向伤者,哭爹爹求奶奶的希望他们没事,让贵人受伤是杀头的大罪。
场中其他人员对视而目,眼中有震惊和无法相信。
唐炙整儿人都是傻的,握住马鞭望着自己倒在地上死透的马,脑海里还是刚才鬼魅般的身影。
二殿下,从惊讶中回神,苦笑的看看周围,章栖悦不是只长了脸蛋吗?
暗处,一个身影转身,失败了?户部和军部的布置启动第二方案,章栖悦?她会骑马?
……
相府内。
栖悦再三保证只是有些头昏,手臂擦伤,其他一切正常。
瑞枫叶惊慌未定,根本没心情询问她什么,一直拉着她检查,恨不得成为学医三百载成为医治百病的活神仙。
赵玉言等在外间,女儿被准女婿焦急的抱回来她吓了一跳,确定女儿没事后,她才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弄巧没跟着上山,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说不清楚,好在马场的主人带着在场的马夫到了,诚惶诚恐的诉说了事件的经过,马夫再三对小姐的马术和箭术赞叹不已,直言神乎其神,最后完全跑题,只说章家姑娘如何如何了得。
听的赵玉言气血翻腾,险些没昏过去,若不是知道女儿现在没事,她定让人把在场的人都毒死,反正肯定有一个是凶手!她才不信马会自己失控!
赵玉言知道点儿女儿会马术,女儿虽然懒洋洋的,休息日大多看戏听曲,但也定期去马厮看马,只是没想过马术有多好,因为没亲眼见,她认为马夫有夸大事实的嫌疑,目的就是不想相府追究他们的责任。
青山之主拖着肥胖的身体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他经营青山三十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甚至为了防止有人在他的地方做手脚,他也花了不少心思,想不到还是出事了。
“夫人,草民真的不知,草民……”
赵玉言不可能不追究,但办的不是他!“来人,去宗人府报案,就说有人刺杀二殿下!”害她女儿受伤了,谁也别想好过!
青主闻言瞬间跌在地上,这,这是要诛九族!
章栖悦正向枫叶展示她没事的证据,走到帘子旁时正好听到这一句,陡然掀开珠帘道:“红烛!你去看看厨房的药熬好了没有。”
厨房根本没有煎药,红烛会意,快步而出,拦住了出去击鼓的长随。
042没事
哎,栖悦重活一世不敢说别的,对母亲的性格摸了**不离十,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从不想别人的感受,事实证明母亲霸道般的任性是管用的,可她忘了,皇上会变成先皇……
栖悦走向母亲,双手放在她膝盖上,温顺的站在她身边笑:“娘,您别气,生气就不漂亮了,你看,女儿也没受伤,不过是惊了马,哪有什么刺客,二殿下可是担心小,吓到他了怎么办?”真是自信啊!就不怕皇上厌烦了这股蛮横!
终于知道她和哥哥为什么自大了,除了后期‘教育’,只剩遗传。
“死丫头,傻笑什么。”但心里明白女儿想息事宁人,可:“青山是什么地方,也能‘惊马’!”说完凌厉的看向肥胖的管山主!
管老爷冷汗直冒,他亲在来相府,身家性命就都压在相府身上,只有相府开口他才有活路!
管老爷被盯着如芒在刺,赵夫人果然不好相与。
栖悦莞尔,轻轻的为母亲捶腿:“娘,管老爷被你吓到了,管老爷马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正诚惶诚恐呢,娘就别吓他了。”
管老爷闻言,感激不已,恨不得给章栖悦磕几个头。
“轩辕小姐怎么样了?”栖悦眼睛明亮的看过去,送佛送到西。
管老爷闻言急忙道:“回小姐,在下急急赶来还没有确定轩辕小姐准确情况,但在下来时,马场的大夫已经给轩辕小姐诊断过,只是皮外伤、受了些惊吓。”
一旁的马师竖着耳朵聆听小主子的声音,马场上飞扬肆意的身影、精湛老道的马术还映在他脑海里,但从声音,实在无法相信有如此实力的小姑娘声音如此稚嫩。
赵玉言无奈的抚着女儿的手,太过心软!还好她给她定下了瑞家,看眼紧跟在女儿后面的而出的女婿,释怀的笑了。
栖悦凝重的颔首:“没受伤就好。”轩辕佳跌落悬崖死亡后,户部轩辕和军部唐家闹的很难看,一度影响朝中格局,朝中混乱,西北将军趁机屯兵,在边疆做大,九炎落第一次亲征便是征讨西北,虽然得胜,但文官和武兵长达二十年的争端到底给大周军队带来了不利影响。
唐炙更是因为唐家在与文臣对立失败,堙没于氏族之列,比她更早突出历史舞台。
轩辕佳能不死最好,唐炙能过的好些。
赵玉言嗔怪的看眼女儿,点点她的额头:“怎么不问问权少爷,人家为了救你,胳膊骨折,还惊动了宫里,皇后已经派太医过去,。”
瑞枫叶闻言,不等栖悦表态,急忙恭手道:“回夫人,权少爷救了悦儿,枫叶不胜感激,枫叶定备下重礼前去道谢。”
赵玉言满意地颔首,对准女婿越看越满意。
栖悦却在想,那个人影是权书函啊?皇后的侄子,即便未来,也凭借九炎落是皇后养子的关系成为皇家不落的皇亲国戚。
权家挺令人羡慕的,三代太傅,两宫权贵,门生千余文武皆传,真正的名门书香,他不用眼高于顶,因为他必须眼高于顶,燕京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之可惜朋友一根手指都数不得过来,所以她们并没有交集。
若非说有点关系,就是权书函的妹妹也盼着她下台,好升位。
摸摸只是隐隐作痛的手臂,若不是他,她就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了,把皇上赏她的弓送给他吧。
至于轩辕佳的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她无权参与,如果九炎落按历史进程上台,大周未来的走向定兵强马壮,以她和九炎落的关系,她定能平安的活着,如果九炎落不幸不能上台,她就在瑞枫叶的庇护下也能讨生活。
若说重生一世想得到多大的权利不尽然,她只是想好好活着,上辈子的仇她上辈子就报了,至于锦榕……也无法否认人家压对宝的狗屎运,章栖悦眼里流露出嘲讽:想让她活的痛苦,现在就不是她死的时候!
“麻烦枫叶哥哥了。”
瑞枫叶揉揉她的头,傻丫头,吓死他了。
管老爷汗流浃背的跪着:“小……小……”
栖悦道:“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举手之劳而已,你还是去看看轩辕妹妹和权公子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以后有需要,只要在青山招呼一声,小人——”
赵玉言拍桌而怒:“闭嘴!我堂堂相府小姐能出——”
“小人该死,小人不会说话!小人该死!——”怎么就高兴过度犯了忌讳。
章臣盛疾步而入,在院子已高声道:“悦儿怎么了——”死了没有,哭瞎赵玉言才好!
……
朝堂上因‘坠马’事件闹的沸沸扬扬,文、武相斗好不热闹,但因为没有伤亡、又是孩子们,也争不出所以然来,闹腾了几日便偃旗息鼓。
这期间,所有权贵子弟把栖悦的马术,吹的神乎其神,说什么飞箭千里、跃马如风,可也因为吹的太大,反而让大人们觉得不切实际,全当自家娃娃没见过真正的马术胡乱吹嘘。
而当事人栖悦应为要养伤,也已经一个月未出家门。
……
时间飞逝,一个月后,章栖悦终于被‘释放’,不过是一点擦伤,却足足被关了一个月,看着恍然隔世的初晨阳光,栖悦拍拍自己好似养胖的脸,赶紧上车去学堂。
九炎落在殿外翘首以盼,当章府的马车在甬道上露出一角时,九炎落飞奔而去,边跑边喊:“悦姐姐!悦姐姐!悦姐姐!——”
巡逻的侍卫远远的绕开,纳闷这‘小阎王’也会发出需要‘吃奶’的儒慕声。
甬道上很多马车掀开帘子,顺着九炎十三的方向看向后面的马车,心里五味参杂……
九炎落一直跟着马车跑回初慧殿,眼睛灿如星光,动作敏如狡兔,一把抱住了欲下车的章栖悦,欢快的转圈圈:“哈哈,悦姐姐!你终于来了!十三想死你了!”
栖悦一阵眩晕,紧紧抓住九炎落的肩膀惊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唐炙闻言,从草场上走来,宝蓝色的衣衫在阳光上熠熠生辉,他握着马鞭,不动声色的稳住九炎落,犀利的目光瞪向九炎十三:“吓到她了。”这些天他一直勤练马术,可越是接触的多,越相信无法在那天的情况下做到救下轩辕佳的程度。
栖悦脸色苍白的扶着九炎落喘息,她可是床上躺了一个月,阳光都没见几缕,突然被举着转,眼前都是金星。
九炎愧疚的垂下头:“我……我……”但立即仰起头波光粼粼的看着她的悦姐姐。
唐炙伸出手,让栖悦脱离了九炎落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九炎十三一眼:“没你的事了,一边去。”
------题外话------
关于轩辕家的官职,已经修改。谢谢提醒。
043关系
九炎落心骤然收紧,瞬间仇恨的瞪向唐炙,这些天的危机感猛然成真,黑亮的眼睛充满嗜血的渊海。
栖悦先一步回神,不动声色的站两人中间,看向唐炙:“有事吗?”
清晨的初慧殿人来人往,不一会,知道章栖悦来上课的人,纷纷从门口路过,目光纷杂的落在一个月来风头正健的栖悦身上。
亲眼见识过章栖悦出手的人,满怀复杂的目光从她身边经过,不时装作回头看朋友的样子在她身上停驻,心里暗暗佩服唐炙好胆量,敢主动接近‘作风’有问题的章栖悦。女孩子们多吧目光落在九炎落身上,然后不懈的冷哼一声,寻找到了比章栖悦高洁的亮点。
道听途说的孩子们,充满兴味,但碍于跟章栖悦不熟只好恋恋不舍的从她身边走过,又好奇的回头张望,不知唐炙为什么站在章栖悦身边,难道他不怕被章栖悦传染‘笨’病,就算不在意,旁边的九炎十三也很‘恶心’啊。更有女孩小心提醒唐炙,别跟自己名声过不去。
唐炙眉头皱成川行:烦人!
唐炙目光火爆的瞪向所有‘别有所图’的人,看什么看!有胆子上来搭讪!他了解这些人的心思,就像起初他也不敢在此截章栖悦一样,章栖悦跟谁都不熟,性子冷淡,拦下有风险,好在他琢磨了半个月终于有借口拦下她:“跟你说说死了的小驹。”
想到那天的马术,唐炙甚至有些敬畏平时看不起的章栖悦,可挡不住心里的好奇,他就想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才不管她的传言多不堪,因为他按那天的情景演练了无数次,也无法达到栖悦的马速度,就算速度到了箭法也不可能那么准!
“马啊?”
九炎落闻言突然拉住栖悦的手,半个月来的不安成真,他几乎想贴在章栖悦身上。这些天来,很多不会跟悦姐姐说话的人,都跑来问他悦姐姐的事,每个人的态度诡异的好,好像悦姐姐是他们的朋友一般。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觉得很不安,好像栖悦马上就不需要他,有更多优秀的人愿意接替他现在的位置。
章栖悦安抚的拍拍九炎落的手,宠溺的任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我赔你一匹吧。”声音平静,不增不减,如多次见面的陌生人,不甚熟悉。
唐炙不懈的瞥眼九炎十三:“你蜜蜂吗!天天粘着她!不用赔,我想你教我马术。”
章栖悦不怎么理会唐炙,揉揉九炎落的脑袋安抚他,莫名觉得一月不见这小子好像长高了,有点够不到头了:“聂师父的马术有目共睹。”说着示意唐炙往里走,这里人太多了。今天真奇怪。
唐炙闻言,立即窃喜的跟上,他就知道这招行得通,章栖悦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冷傲不近人情,不枉他一个月来找九炎十三这小贼人做了很多调查,果然有用。
“你弄死了我的小驹,我们感情很好,它托梦给我说如果你教我马术,它就原谅你。”
啊!章栖悦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这小子,果然还是老样子,燕京一霸,由头信手拈来:“如果你不怕从马上摔下来,随时奉陪。”
唐炙不可置信的看向章栖悦:这么简单?他还准备了很多说辞,马的骨灰都带来了!
“怎么,后悔了?”
唐炙急忙摇头,转而兴奋的跟上,到底是小孩子,突然发现很厉害的人肯教他东西,立即就把‘心机’抛到耳后,真挚的高兴道:“你真厉害,怎么练的?伤好了吗?还疼不疼?你跟我一样大吧?你怎么会那么多?你真厉害!我跟我哥说,他还不相信,你不知道他们……”
唐炙滔滔不绝的把自己家九辈祖宗都出卖了一遍,像跟章栖悦认识了几百年一样,啪啪的说个不停,甚至没注意栖悦带着他们走的不是正殿方向。
栖悦无奈的让他闭嘴,走到休息室前,抽出九炎落的手臂:“我去整理一下。”头发肯定乱了,袖子也皱了,九炎落用了多大的劲。
九炎落闻言条件反射的往里挤:“我帮你。”那人太讨厌,总是说话。
唐炙见状瞬间揪住他衣领,把他往回拉,没眼力,忍你很久了。
“不用。”
待门关上后,唐炙恼火的看向他,恨不得踹他一脚,带着小小的可亲近栖悦的嫉妒心攻击他:“你有病啊!跟什么跟!没家教就可以肆意妄为不顾章栖悦的名声!她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你成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别人怎么想,你去问问除了万静没有女的愿意跟栖悦玩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在,她名声不好,有人甚至传你们午休时……反正很难听,真不知道你是为她好,还是想害她!”
现在他跟栖悦认识了,当然要帮她教育身边不合格的侍从。
不!他没有给悦姐姐造成困扰,九炎落心虚一瞬,更难堪的盯着他,那股恨意几乎化成实质攻击在唐炙身上,仿佛不这样,他赖以生存的支柱就会崩塌!
唐炙才不怕九炎十三,什么东西弃子一个,给他提鞋都不配,也就章栖悦把他惯得忘了以前怎么卑躬屈膝的讨生活,才敢蹬鼻子上脸,对他唐炙不敬:
“你瞪我干什么!以前给你二百个胆,你敢看小爷一眼吗!怎么,仗着栖悦的宠爱在小爷头上发飙,告诉你!你死死巴着她给她造成了困扰是事实!不想承认啊!告诉你她是相爷之女,她周围该绕着一群想巴结她的权贵之子,现在呢,除了你和万静、瑞世子,谁愿跟栖悦说话!”
“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太贱,跟你站一块掉价!”
“那你还不滚!”九炎落心底惊涛骇浪,如果手里有个刀子他一定捅死唐炙让他闭嘴!那些话如火烤般焦灼着他的思想,第一此有人直击他心底的恐惧!他死也不愿意相信!悦姐姐说他好!他不是累赘!他会伺候悦姐姐!会捶腿、会打扇、会说笑话、会牵马绳,他们会吗!他们不会!他们才是累赘!
唐炙见九炎瘪三敢骂他,恨不得揍他一顿,但考虑道瑞枫叶对这小子的妥协,他也忍了,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九炎小贼能跟章栖悦多年,在栖悦心中定有分量,如果得罪了他,落得栖悦不高兴,不划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敢骂小爷就得刮你一层皮!
“我为什么要滚!心虚啊!九炎小贼,别忘了你是跪着讨生活的,算什么东西!栖悦不要你了,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没资格粉末倒置,现在爷是栖悦的朋友,你tm就该像伺候栖悦一样伺候爷,否则就是给你主子找麻烦,你看——”
唐炙指着一群从内监司出来准备去伺候主子的陪读:“他们,谁敢对主子的朋友不敬!他们哪个伺候主子不尽心,哪个不比你更有本事!
你在后宫生存,该知道那些太监宫女哪个没有登峰造极的手艺,而你会什么?梳头?扯落过栖悦的头发吧,穿衣?你也不是太监能时候女子,膳食?你会做什么?见过鲍鱼人参鱼翅、分得清黄豆红豆吗?不行吧,那你凭什么伺候栖悦这么多年,还敢得罪身为军家少爷的我,你脑子有病吧!去!给老子倒杯水!小爷就不告你状!”
mtd忍你很久了!真不明白章栖悦在想什么,跟这种人关系好!想当栖悦陪读的人多的是!
044好香
栖悦换了身杏红色长裙,开门的瞬间,清风吹过,薄纱飞舞,柔丝痒痒的打在脸上,栖悦浅笑抚平:“你们说什么呢,屋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咦?”
栖悦收了笑,急忙跑过去摸摸九炎落的额头,担忧道:“十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九炎落心里的不安瞬间被抹平,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悦姐姐,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悦姐姐最疼他,你看!悦姐姐是她的!是他一个人的!只关心他。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么多年过来了,悦姐姐根本不需要他们,有他一个就够了!他会学很多本事伺候悦姐姐,红豆黄豆他早晚能分清!
“姐姐……”可怜的叫声像寻求母亲安慰的幼崽,九炎落顺势想靠栖悦身上寻求安慰,然后再给唐炙上点眼药把他赶走。
唐炙神思一动,先一步道:“章姑娘对人就是心善,九炎落能长这么好,姑娘功不可没,好在九炎十三知恩图报,他这是等你等着急了,哈哈,这小子真忠心,一直团团转,我要有这么个忠心的小厮什么都不求了。”小子!小爷是混燕京的,有本事你告状啊!把小爷刚才损你的说给栖悦听!说啊!说啊!
九炎落背着章栖悦仇恨的瞪向他!死苍蝇!烦人乱嗡嗡,悦姐姐又没让他搭腔!可九炎落只鞥你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心里却动荡不已,这人不好对付!
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跟他一样想靠近栖悦的决心!九炎落条件反射的挽住章栖悦,唯恐人被抢走,他自从跟了栖悦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怎么办呢?怕失去的恐惧感,让他想起很多不堪的过去。
他没有他们光鲜、没有他们心狠、没有他们不要脸,万一悦姐姐被抢走……
九炎落心急的团团转!家里,早已没人能威胁到他,可没想到这种该死的人又出现了,更可气的是阻扰他和姐姐在一块。
他为什么要离开,悦姐姐是他的!是他的!他会对悦姐姐好!悦姐姐根本不需要他们!
怎样让他们滚开呢?
九炎落攥着栖悦的手:杀了后宫的人需要足够的力量?这些人呢?九炎落的目光落在唐炙身上,猛然想到‘权势’,拥有对比他们更高的权势,让他们死了也白死!可他有吗?
没有!怎么办!九炎落首次对‘力量’以外的东西产生迫切的拥有欲!
唐炙忽然未觉,或者说就是察觉了也不把九炎十三放在心上,九炎十三此等‘阉人’,跟他较劲掉价!如果不是因为栖悦,他这辈子都不想跟就要尾巴的‘狗’说话!
唐炙看向九炎十三的手,心里更加不懈,可到底忍不住,年少气盛的问了句:“十三,你几岁了?”栖悦的胳膊能随便抱!你是阉割了还是女扮男装了!
“八岁!”九炎落仰着头,挑衅的看着桀骜不驯的唐炙,心想:说啊!你敢说一句难听的,悦姐姐就会讨厌你!
唐炙‘恍然大悟’:“大孩子了。”然后刀锋一转随意道:“没发现啊,这小子长的挺好看,走吧栖悦,该上早课了。”说着自动挤到栖悦身边,把九炎落抛离到他该在的下人位置。
栖悦条件反射的把九炎十三拉前一步与他们并行,潜意思里总觉得把他弄丢了,她会很倒霉!
唐炙见状,不动声色的说着学校的趣事,桀骜的眉宇间却有些深思,难以理解栖悦对九炎十三竟如此爱护,难怪瑞世子也要妥协。
九炎落得意的看向唐炙,极力用微小的细节‘攻击’唐炙的用心。
唐炙当没看见,继续跟栖悦说话,他坚信说着说着就熟了,至于九炎十三,下人就是下人,不足为据,必要时讨好一下就当开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九炎落的心骤然找不到依凭,被忽视的自卑感,让他更依赖的靠向悦姐姐。
……
文课,是永远的辩证大道,言辞犀利、用词唯美,能说出祖国山河的波涛汹涌,能叙述万里河山的波澜壮阔,文能安邦、字能治国,朱太傅对自己的学说能诠释出一万多层意思,恨不得装进他得意弟子的脑子里。
九炎落不管前面受了什么委屈,此刻也心无杂念,虔诚地太傅的课程,仿佛能吸进心里后揉碎嚼烂成为自己的安邦大道。
权书函一样认真,小身板笔直的坐在第一排,消瘦的背影并不显单薄,反而坚挺、庄重,眼睛随着朱太傅的话或深思或颔首,有时又微微蹙眉,俨然是书香门阀家族培养出的好苗子,只可惜,向来高洁傲人如圣者的他,此时左手缠着绷带,右手也有些活动不便,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稍微损害了他面如冠玉的温文尔雅。
章栖悦不经意间看向权书函的背影,想起唐炙说起权少只休息了三天就来上课,相比她一点小伤养一个月的娇气,权家公子再次以良好的声誉享誉燕京。
章栖悦笑笑,想起权书函上辈子声誉就很好,他的一生更像是一本高不可攀的教科书,文治、武马,庙堂、边疆他走到哪里,哪里都像变戏法一样,蛮夷之地也瞬间草长莺飞,苦寒之地立即成为埋骨首选,书写着一段段‘人生处处青山’的传奇,永远傲慢的金贵着,偏偏他还有金贵的资本。
一会下课了,谢谢他吧。毕竟摔下去时她确定前面没人,如果不是权书函冲过去,她就得躺半年!
檀香燃尽时,恼人的朱太傅终于恋恋不舍的走了。
章栖悦松口气,趴在桌子上喘息,她烦文化课,好在她再忍半年再也不用来了:“给我倒杯水。”
九炎落刚要把他斟好的甜水拿出来。
唐炙先一步,把一盏小巧的天蓝色、绘着大头娃娃形如小鼓两边有耳的小杯子放在栖悦桌上,杯子里冒着袅袅香气,乳黄色的液体在天蓝色的杯子里轻轻晃动,上面洒了几滴果粒,看起来可人柔婉。
栖悦的目光一亮,身体从桌子上起来,欣喜的看着桌子上的小东西,好讨巧的小杯子:“真漂亮,里面装的什么?”嗅一嗅,好香。
------题外话------
最近闲着没事看书,找到了一本古里古怪、挑战三观的书,汗!推荐给大家看看《魅后太妖娆》作者:公子妖。
开始是被简介吸引的,谋长的阴暗简介很不讨巧,我想她扑定了,就那简介不死也脱层皮(因为我经常写烂简介)果不然,不高的订阅,点进去看时,有点被她成熟的文笔吸引,就原谅了她前六章闹心的平淡,往后看下去,发现,果然很怀。
这种三观有悔的文,喜欢看就认为好看,不喜欢看的就认为不好看,你如果感兴趣也可凑个趣去看看。
但记住看完回来啊呜呜。链接我给大家放在置顶评论里了。
再次提醒,看了觉得好的不准回来跟我说眼气我。你要知道我老老实实写着大众不讨喜的文有多不容易啊!要多安慰,当大熊猫珍惜我!哈哈!
045准备
唐炙欣喜不已,上挑的眼睛更加高傲得瑟:“好闻吧,这是橙味热奶,燕京新出的饮品。”然后小大人样的‘嘲讽’道:“就你们女孩子喜欢这些莫名的东西,太甜了,对了,还有糕点。”
唐家小厮恭敬的把糕点奉上。
同样天蓝色的盘子,盘面上描绘着春日的河流,用色清淡、下笔细腻,嫩绿色的糕点摆放在上,仿佛盘内的柳枝延伸而出,清爽扑面而来。
章栖悦笑着看唐炙一眼,久违的默契瞬间回位:“谢谢。”然后虔诚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香直达味蕾,唇齿留香:“真好喝。”
唐家小厮嘴快的为主子邀功:“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杯,是少爷把茶斋的大厨请到宫外,半个时辰前亲做的一杯,外面用中水温着,刚刚送到。”
章栖悦但笑不语,小心的啄饮。
唐炙羞愤的点小厮的脑袋:“就你多嘴!就你多嘴!”
小厮傻笑着受着。
九炎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悦姐姐,闻着杯子里散发的香味,看着悦姐姐喜欢的样子,悄悄的把自己的水放回原位,然后鼻子使劲嗅着,他一会也要给悦姐姐做一杯!
唐炙随手搬了把椅子殷勤的坐栖悦旁边,上挑的傲慢目光此刻眉开眼笑:“栖悦,你下节课教我骑马怎样?”
“好啊。”栖悦答的干脆,不就是天天练,不要命的跑,熟能生巧而已。
“真的!”唐炙激动的站起来,瞬间觉得栖悦很友善、人太好,他就知道选对了,立即保证道:“我一定好好学,努力上进!不给你丢人!”
课堂的角落里,轩辕上磨蹭的在座位上墨迹,眼角不时瞟向前排栖悦的座位有闪躲的垂下,很怕有人发现他看栖悦一样。
轩辕小厮奇怪的帮小主子移动着东西,确保他每次反复能摸到东西,可:“主子,您该去准备了,下节是骑射课程。”
轩辕上惊觉:“啊?”他还想等她身边没人时,跟她说声谢谢:“先去换衣服,走吧。”说完又向栖悦的位置看了一眼,见唐炙没有走的意思,他便离开了。
……
聂弓凯站在略显炎热的草坪上,冷眼看过下面的天之贵胄,他隐约觉得这些孩子不对劲,似乎莫名的兴奋着,有什么东西浮躁他们的心,就像要有宝贝出现,他们静待揭晓。
聂弓凯目光更冷,凌厉的扫过最后排的章栖悦,难怪,原来她来上课了,一位不靠下人牵着不骑马的千金小姐会马术?
聂弓凯的目光闪了一下,心里也有点期待:“自由活动,两刻钟后回来集合。”
人群散开,很快学堂现有的马课顶尖者向章栖悦的方向汇聚,聂弓凯看着,等着这些人不舒服的小子挑战章栖悦的‘传说’。
但半刻钟过去了,那边除了传来笑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刻钟后,唐炙带头领着他那帮‘兄弟’跃马跑了一圈障碍返回栖悦身边,聂弓凯远远的看着,唐炙那样火爆性子的人没有一点要挑衅栖悦的意思,反而像等着被评判的孩子,眼中傲气全无。
聂弓凯凝眉深思,唐炙虽然脾气不好,可不是傻子,相反眼高于顶,普通侍卫的箭术他也不放在眼里,竟会对他向来不耻的小姑娘如此恭敬?
聂弓凯不解,他也听了传闻,但章栖悦才十岁,怎么可能做到?不排除是管胖子想转移注意力耍的手段。可唐炙的行为怎么解释?聂弓凯猛然想起教导九炎落时,他常说的一句话‘悦姐姐很厉害’,莫非她真有那样的实力?
聂弓凯顿觉荒谬,栖悦是女孩,青山发生的事没有十年苦练是不可能达到的,除非栖悦一出生就开始骑马。
另一边,栖悦在所有跑回来的马前转了一圈:“方向和速度可同时调节,跃马前最忌减速。”
“我知道你不怕,这跟害怕没关系,是你在跨越前等待节奏,而不是调整节奏,你要自己衡量马跃的距离,在跃前就调整好,而不是等。”
“手跟不上用脚,调节能完全依靠缰绳吗!”
“你的顾虑就不对,怎么可能看不见?眼睛不能用感觉还不能用吗?”
“呵呵,感觉要靠你长期练习。”
“马是你的你不知道它跨越的距离?刚才起步你完全可以更早,怎么也是跨,何必不瞬间过去。”
章栖悦站在几个男孩中,解答着他们的问话,女孩子们不热衷,可也站在外围,目光各异的看着她,万静是少有的热烈,恨不得冲过去拥抱让唐炙低头的姐姐,唐炙最可气,每次都带头说栖悦姐坏话,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唐炙站在外围,双手抱胸,心情愉悦的看着她不吝赐教自己兄弟,而后良心发现的捅捅一直不动的九炎十三:“喂,我教你怎么样。”当回报栖悦‘厚爱’,何况……经过一上午的观察他发现栖悦对九炎十三不是一般的好,就像刚才她走出去,也要叮嘱九炎十三别乱跑。
唐炙‘英明’的总结出,与九炎十三打好关系非常必要。咳咳!他收回上午刺九炎十三的话。
九炎落不动,他呆傻的看着人群中的栖悦,心里一抽一抽的痛,那种悦姐姐不是他的恐惧几乎击垮他的信仰。
唐炙浑然未觉,热情的秀自己高傲的温柔:“我也是很厉害,虽然不如你悦姐姐,但教导你绰绰有余,怎么样,要不要赛一场。”唐炙此刻抱着跟九炎落称兄道弟的心,如果有栖悦必须接受讨人厌的九炎十三,他非常有心胸的接受他,并对他好,因为栖悦肯因为自己对自己兄弟好,为什么不可以对九炎十三好。
九炎落猛然看向唐炙,眼里的寂寞瞬间变为决心,他只有变得更强、做的更好,代替栖悦姐姐教导他们,那样悦姐姐才又是他的!唐炙说的对,他无权让悦姐姐不选择跟她一样出身的朋友,那就只能让那些人选择他了,他想起栖悦喝热奶橙的样子和现在跟别人说话的庆情形,心里从未有过的害怕。
所以他决定,他要变得更强:“好!”九炎落坚定的回答!与唐炙赛一场!早上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