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每次从家里回宫的时候,母亲都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听话,服侍好皇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苏青青觉得母亲说的没错,所以她努力服侍好皇后和公主、太子,让小弟和母亲过的更好。
说句不好意思的,其实……她对公主好也不是多无私的奉献,她想着把公主伺候好了,可以求皇后娘娘给自家大哥安排个小职位呢,也能让大哥在家里看起来有用些。
不过,看来,被她搞砸了,苏青青失望的垂着头,等着公主选择去吴嫔的院落。
九炎裳很快回神:“我想听苏姨弹琴可以吗?”
苏青青闻言,脸上绽开璀璨的笑意,激动的道:“当然好,奴婢这就去为公主准备。”
九炎裳叹口气,大概是谨慎惯了,她始终做不来九炎皇面对恭维时,坦然到傲慢的面目表情。
尤其她觉得这位从未晋升过的苏美人好漂亮,除了脑子太多纯净没有任何缺点,不过,也许就如皇兄所言,干净的没有一点眼力你,看了就倒胃口。
也就是如今的皇宫模式,能让如此单纯的她存活禁止,若不然,她印象里没有这号人物。
……
九炎裳玩累了被奶嬷嬷抱回朝露宫,刚踏入朝露殿的大门,便被远远看到她们停下的九炎落抱进怀里。
“朕的小公主又瘦了。”说着捏捏女儿的脸,洋溢着为父少见的慈爱:“回头朕要罚那些厨子,把朕的公主养如此瘦。”
九炎裳闻言,表情僵硬的笑了一笑,拘谨的被父皇抱在怀里,不敢乱接父皇的话,父皇可不知玩笑为何物,说出的话一言九鼎所以不能乱说。
九炎落慈爱的拍拍女儿的背,抬步向殿内走去:“朕的裳儿又心软了哈哈!”
九炎裳无力的翻个白眼,她是吓的,被这个怀抱抱入怀里,就是母后也是胆战心惊的受着,更何况是她,她是被父皇爱屋及乌的那个,可不是天生讨父皇喜欢的女儿。
九炎落丝毫不介意女儿的拘束,多抱抱就好了吗,他的小裳儿比皇儿可爱多了,皇儿被他一包,比站军姿还标准的杵在她怀里,什么热情也没了:“悦儿!我们回来了。”
章栖悦恩了一声,继续手里的绣活,铺开的绣品栩栩如生,有三尺多高,层次分明、蝶恋花飞。
这是她给女儿准备的明年春衫衣料,不能马虎大意。
九炎裳从父皇怀里溜下来,紧绷的心松了口气:“孩儿去换衣服。”
再次回来时,见父皇正缠着母亲做什么,母亲似乎很不高兴,直接把他踹开了,继续低着头忙碌。
九炎裳装看不见,开心的跑过去,坐在母亲低头看绣:“母后的手艺真好,裳儿将来长大了也要学。”她有一手好手艺,因为母后本不会,她要给母后做里衣。
刚拿起一本书准备打发时间等晚膳的九炎落闻言,眉头立即皱起,不悦的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学那些做什么,赏赏花看看书,怎么高兴怎么过就行,切勿学些乱七八遭的东西,让亲者痛仇者快!”
章栖悦瞪了九炎落一眼。
九炎落当没看见,严肃的看着九炎裳:“听到没。”他九炎落的女儿,怎么能给其他不三不四的男人做东西,在他看来绣活最没用,完全是女人讨好夫君用的,栖悦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给他做衣服。
九炎落想到,将来自己美丽可人的宝贝女儿给一个臭男人缝衣服,便觉得女儿不够霸气,所以绝对不能学。
九炎裳重压之下,急忙点头,不学就不学她又不是不会:“父皇,皇兄呢?”皇兄不是该跟着父皇一起回来。
九炎落闻言小心的看了栖悦一眼,道:“他今天看漏一个奏折,念错了五个学过的字,现在在机要处抄所有折子,抄完了才能出来。”
九炎裳惊讶的睁大眼睛,见父皇疑惑的想向她,立即收敛情绪,深深为皇兄默哀,所有的折子?皇兄今晚又不会回来睡觉了。
每当这个时候九炎裳不禁庆幸自己不是儿子,否则……还是让她死了吧。
……
轩辕上亲去了朱府,把被太傅关祠堂的妻子接了回来,并严厉回绝了太傅为朱游自请下堂的说法,表明,他轩辕上只有师姐一个妻子。
朱太傅深深的吸了口气,让人把祠堂里的女儿带出来跟姑爷离开,言明,若以后再做出对不起轩辕府的事,他朱家便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回程的马车上,朱氏扑入轩辕上怀里,哭的伤心欲绝:“师弟……师弟……你终于来了,我……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轩辕上抱着她,叹口气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你受苦了。”太傅是最终家法的人,师姐回来这两天受苦了。
“咝……”朱游倒抽口气急忙从轩辕上怀里退出来,捂着刺痛的手臂,突然见哭的更厉害。
轩辕上见状立即拉过师姐的手,掀开师姐的手臂,露出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鞭痕。
轩辕上心里一紧,悄然把袖子放下,重新避开她身上可能的伤口,把她揽入怀里:“回去我给你上药。”
朱氏缩在相公怀里,温顺的点点头:“恩。”
轩辕史师、轩辕史册远远看到父亲大人的马车,没有敢上前,在下人的陪同下,恭敬的等待着。
轩辕史师年长,今年已经三岁,虚岁有四,见母亲下车,心里悄然松口气,眼里盈满了泪水,但又倔强的没哭。
这几天母亲不在,人人都说他以后再不是轩辕家高高在上的嫡少爷,不能使唤他们了,连带着也怠慢了对弟弟的照顾,小弟因此还染了风寒,他求着他们去请大夫,那些人口口声声答应着谁也没动。
后来没办法,他只能和奶妈一起学者以前的老办法,为小弟降温,幸好小弟命大,最后相安无事。
朱氏见到两个儿子,紧紧的咬着下唇没有哭,上前揉揉大儿的头,又看看笑的没心没肺直嚷着让她抱的老二,心里柔软的角落轻轻触动,她就算为了孩子,以后……以后也该好好的……
朱游刚这样想完,只见不远处怯弱的身影,平静的目光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陡然尖利:“她怎么在这里——!”
轩辕史师别吓了一跳。
轩辕史册直接吓哭了。
轩辕史师以为母亲会像以前一样耐心哄弟弟,抬头去看见平日温柔的母亲,令人害怕的盯着不远处的锦姨娘,顿时不敢出声,急忙抱住一旁大哭的弟弟,却因为人小抱不动,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奶娘急忙在少爷的示意下,抱起两位少爷离开。
朱游此刻早忘了自己前一刻的誓言,眼里只有不远处看似可怜的让她想咬死的女人!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了什么!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师弟还让这个女人来接她!为什么!
轩辕上顿时目光阴冷的看向锦榕。
锦榕心里一紧,目的已经达到,便‘怯弱’的赶紧离开。
朱氏没发现轩辕上对锦榕的目光,只看到锦榕在转身后,对着她回头,嘴角露出碍眼的笑容。
朱氏见状,几乎要抓狂的扑过去。
李姑姑距离她近,立即和姑爷搀扶着小姐回房,小姐刚被接回来,万万不可再发生什么事。
另一边,轩辕尚书回到老妻子那里,提醒她没事别躲着,管着点不听话的孩子:“她是不算什么,明不名声咱家也丢得起,可史师丢不起那人!”
轩辕老尚书叹口气,白花花的胡子从去年起再没有一根黑的,老年得子,却还是无人承业的下场。
他坐在老妻子的床边,牵起同样皱纹丛生的手,无奈的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朱氏的所为,但轩辕上已经没可能了,我们只有把希望放在史师身上,依仗的朱家的名声,希望能让史师在政途上有所作为。”
轩辕老夫人何尝不懂,反手拍拍老伴的手:“我懂,就怕最该懂的人不懂,粉末倒置,把一些跳梁小丑放在面上。”
“那就把人送到庄子上去。”轩辕尚书的态度很坚决,为了他的金孙,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轩辕老夫人想了想到:“我想想办法。”
朱氏房内。
轩辕上首次对无理取闹的朱氏发了脾气,放开挣扎叫骂的朱氏的手,语言喝斥:“够了没有!看你像什么样子!师姐!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无理取闹,你不喜欢她直接把她赶走!跟她闹腾什么!”
朱氏早已没了理智,在看到锦榕那一刻便没了,声音比轩辕上更加尖锐:“你说我闹!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像什么样子?你凭什么说我!我自始至终都这样!倒是你轩辕上!你爱过我吗!爱过吗!”
轩辕上一时哑口,脑海里最先闪过一道双手张开,看着他从马上摔落却没有闪躲的女孩:“你累了,早点休息吧。”轩辕上想转身离开。
朱氏见状,心里顿时变得苦涩,悲伤的抓住欲离开的夫君的手,眼里都是痛苦。
朱氏倔强的抬起头,目光悲伤的看着轩辕上,一字一句的问:“她哪点比我好?我哪点不如她!?”
轩辕上听出她误会了:“你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好好洗洗,睡上一觉,明天就没事了。”轩辕上说完,欲挣脱朱氏的手。
朱氏倔强都没有送开,看向轩辕上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冷,心越来越沉,刚才轩辕上虽然没有提锦榕,但是他一闪而逝的慌张证明他心里的确有别人!
这个认知让朱氏惶恐,锦榕她不放在眼里,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不信她如果锦榕死了,皇后会为了一个敌人跟她作对,但她在乎……“你喜欢的人是谁?”朱氏这句问的很轻,轻的仿佛没有开口。
但轩辕上听见了,可依然是那句话:“你想多了,好好休息。”说完强硬的老开朱氏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抬步离开。
朱游狼狈的站着。
李姑姑垂着头跟在后面,其她的人已经被她屏退,但她却不能离开,小姐状态不好,她怕小姐与姑爷发生争执,想不到,却是比争执更让小姐无法接受的事。
果然,李姑姑见小姐开口,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抽干了她所有力气和灵魂。
“……姑姑……姑姑……你听见了吗……他……他承认了……他承认了……她爱的不是我……”朱游说着突然觉得身体一软。
“小姐!”李姑姑急忙上前抱住昏过去的小姐,偷偷的哭了:“小姐,您……何苦呢……” 夜色中。
轩辕上独自站在书房窗前若有所思,本不大的书房被他不断扩充,装下的都是他研习过的书籍,是胖着有一日能站在朝堂上与弹劾她的人为敌。
只是即便这点奢望,也无法实现,突然觉得半生所学,累众无力,成了压着他的枷锁,如果开始就不可以,为什么让他看到那片更广阔的天地,偏偏看到到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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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
朱家的未出嫁的女儿们可是把朱游恨上了!
回了轩辕家也没放过她,当年朱游能嫁给轩辕尚书唯一的儿子,父亲得意的门生,可谓羡煞旁人,可现在又怎么样呢?还不如嫁给区区三品官员庶子的庶妹过的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朱游从小仗着学问好,不把同辈的女孩放在眼里,未出嫁前便博得燕京第一才女的名声,嫁的更是风光,可惜,天不从人愿,没有妻凭夫贵,一飞冲天。
朱鱼是朱游的庶妹,一般庶的都长相不俗,朱鱼尤其出挑,可朱家那样的门楣,注定睡了最美的女人,也要骂那女人红颜祸水,高傲的装作睡后不屑于顾,方能显示出高一人等的家教。
朱鱼便是朱太傅这样的儒士大家,最典型的牺牲品,她出身不好,母亲又不得宠,活的便吃力,虽然正室不会跟名声过不去,但深门大院有的是办法,不动声色的冷落不喜欢的人。
朱游与母亲一样不喜欢朱鱼,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欢。
朱鱼被说亲时,朱游随手指了个落魄门第的庶出秀才给朱鱼,然后自己带着风光的嫁妆,嫁人,庶妹一顶小轿,同时出阁,却没人问起。
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朱游甚至不记得朱鱼是谁,可偏偏躺在床上吃药的她,拿到了朱鱼的拜帖,三品诰命特批的紫色用纸晃了朱游的眼,本就心思郁结的她,见被一记不得的庶妹抢了先,心里更加郁结。
但依然强撑着骄傲,冷哼道:“告诉她,本夫人最近都有空!随时可以来见我!”哼!不过一个区区三品诰命。
朱氏这样想着,却紧紧的攥着紫色的帖子,仿佛能捏出水来,她轩辕府可是一品宅院,还镇不住一个区区庶女的孽障!
朱鱼听到回信,美丽无双的脸微微一笑,红润的脸庞富态的装扮,一看便是将养的不错又一帆风顺的人。
当年她出嫁,也没抱什么牺牲,但和做妾比能嫁个人做正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相公争气,在没高中三甲的情况下,却在答辩中得了皇上的亲睐,外放五年后,屡屡高升,如今已是三品大员。
虽然刚摸到三品的门槛,但她没有婆母,这诰命的封号自动落到她头上,如今她也有了朝廷俸禄,做了官夫人,还真是造化弄人呢。
“夫人真的要去轩辕府见朱氏?”朱氏的名声现在可不好:“万一……”
“当然要去,我回京了,焉有不拜见姐姐的道理。”何况……为什么不去,她如今的座位之坐的再高还不是让人拜的,没人拜多没意思。
……
阳光普照的清晨,朱鱼热情的迎上了看似病怏怏的手,激动的道:“姐姐。”
朱游见状,目光在朱鱼金贵的丝沙长裙上停了一下,冷冷的:“恩。”了一声,等着朱鱼先开口。
朱鱼含笑的眨着眼看着姐姐,等着姐姐先问好。
朱游见她只是笑,不说话,也不说往里走,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刚想不耐烦的像小时候一样斥责这个心思百转的妹妹,袖子被从后面拉了一下。
朱游立即不高兴的挣开,看都不看李姑姑一眼,李姑姑越活越回去,当着乱七八糟人的面做这些小家子的举动做什么!
李姑姑见小姐未领会里面的意思,无奈的上前一步,小声在小姐耳边道:“少夫人您是白身……”
朱游闻言闲适的心突然一惊,恍然的看向笑的一脸灿烂的妹妹,见她圆润如玉,甚至还长高了三分,在一众丫头仆人拥簇下,显得比自己更精神、高贵。
三品诰命?!四个字压在她头上,比说什么都好用,朱游忍着朱鱼给的屈辱,不得不倔强的后退一步,应付般恭身行礼:“轩辕朱氏见过成夫人,夫人万安。”
朱鱼见状,立即友善的扶起朱游,以上位者的语气缓慢的安抚道:“姐姐快起,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苦如此客气,失了姐妹情分,姐姐变化好大,姐姐切莫听信瘦了穿衣如仙的谣言,还是要将养好身体,不要只顾漂亮了,呵呵。”
朱游闻言,一口血噎在嗓子里没吐出来,朱鱼这是讽刺她长的难看,又不如出嫁前风光吗!
朱鱼就是那意思,眉宇间却笑的更加开心:“不谈那些了,姐夫呢,姐姐莫不是也觉得姐夫烦人赶走了吧。”说着又是掩嘴一笑。
朱游早已变了脸色。
李姑姑服侍在一旁,不认同的看了朱鱼一眼,乍一看也是一惊,庶小姐的变化好大,不单庶小姐,往日跟在庶小姐身后的那位总是赔不是的姑姑,现在看起来肃穆严谨,也高大不少。
李姑姑不禁苦涩一笑,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人家发迹了回来找面子来了,曾经自家小姐对人家什么样,人家也是不落的都还回来。
朱鱼不顾朱游的脸色,自发的道:“说来惭愧,妹妹还没有见过一品尚书家的宅子,不愧是皇上看重的大臣府邸,单是从侧门进来的时候,妹妹就觉得比自己家门大的呢,姐姐好福气。”
朱游闻言,苍白的脸色更加痛苦一点,刚想开口说什么。
朱鱼突然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妹妹还想跟姐姐多叙叙旧呢。”说着强硬的挽住朱游的胳膊开口:“走,咱们解闷去姐姐院里好好坐坐。”
朱鱼话刚落,突然一名长随跑来到:“夫人,礼部吴大人家的少奶奶说,就等夫人一个人开局,问问夫人有没有空。”
朱鱼闻言立即不悦了瞪了来人一眼,斥责道:“不懂规矩!没看到我正跟谁说话,还不先见过轩辕少奶奶!”
那仆人很干脆:“小的参见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少奶奶开恩。”
朱鱼同样不等朱游开口,转而笑容惋惜的看向朱游:“姐姐定不会跟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姐姐,您看不巧的本想跟姐姐好好聊聊的,偏偏妹妹一听打牌瘾都勾上来了,未免咱姐妹聊的不开心,妹妹就先走一步,把瘾过了再来。”
说着朱鱼直接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瞬间,在场的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吭声,诚惶诚恐的守在原地唯恐少夫人把火撒她们身上。
朱游站了很久,然后无力的冷笑,再冷笑,每次笑容的弧度都很浅,很淡,偏偏让人看了觉得很痛。
李姑姑担心的想说什么。
朱游已经先一步开口:“好不好笑,我竟然被人无视的不需要任何借口。”就是因为皇上说了一句‘外室之子’轩辕上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嘲笑她朱游毫无能力吗!她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新伤救恨让朱游对轩辕上突然很不满,她不惜一切的嫁给他,他却如此待她,区区一个朱鱼都能活的肆意妄为,上不用伺候公婆下不用照看小的,当家作主,以她为尊!
而她呢,这辈子注定没有出头之日,还不如有盼头的她们强!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她明明是最优秀,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朱鱼有什么好,小人得志,目光短浅,看不到轩辕家背后的力量敢上门羞辱她,她如今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忍,就因为她没有一个能位列三品的相公吗!
……
朱游与轩辕上的关系突然紧张起来,就算不因为锦榕的问题,朱游也会对轩辕上摔东西,轩辕老夫人不悦的时候,朱游便冷嘲热讽的说起她儿子不争气连累她也讨不得好。
轩辕老夫人怒不可支,直接让人把朱游关起来,让她好好醒醒脑子。
锦榕高兴的不得了,没事就去看看她,好好的陪她聊聊。
轩辕上因为这件事,几乎不再回后院,朱游说的没错,他没有前途何苦连累她,可离异对朱游来说比连累她更让她难看,燕京对朱游的传言不好,他只能尽量不出现在彼此面前,形同陌路才罢。
……
轩辕家内宅的事演化成戏文编的更加有声有色的唱入了皇宫。
章栖悦听着戏,看着里面熟悉的桥段,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就这样了吗,终归是咎由自取,不过是失了权势,看男人的眼光都能变了吗?轩辕上虽不是芝兰玉树之辈,但也是有担当的男子,朱游还非要闹到这一步,不是自作孽是什么!
完全不知道,其中九炎裳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许如果没有朱游先一步对轩辕上爱情的失望,朱游真会心甘情愿放弃她的骄傲,与轩辕上琴瑟和鸣。
九炎裳双手撑在紫檀木桌子上,吃着自己剥开的坚果听的也很开心,穿着母亲做的鞋袜的小腿悬在椅子上,不规矩的晃动着,亦没人敢上前提醒她规矩。
九炎裳孩子气的歪着头,吃的哪里都是,活了一年多,她觉得自己就该是现在的九炎裳,不会把自己的事说给任何人听,因为她不喜欢,而她自信自己有能力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
包括她厉害的父皇,因为比智慧,她真的觉得自己比母后好很多,想想自家母后没有把那两人碎尸万段的做法,便觉得母亲还是跟以前一样,气势有余真正的狠劲不足,是要吃亏的。
九炎裳眨巴着大大的明亮的无邪的眼睛,把自己剥好的大部分坚果向母后推去:“母后,吃。”
章栖悦揉揉额头,疼爱的对女儿一笑:“娘不吃,裳儿吃。”
九炎裳眼睛立即眯成一条线,快速把自己送出去的坚果,拨拉拨拉再次拢自己怀里,急忙往嘴里塞,心里润润的想:她就知道……就知道母后心里是爱她的是想弥补她的……
九炎皇完成一百份奏章的完美阅读,如风似火又兴奋万分的穿过唱戏的屏障,滚到小妹脚边,还不忘心不在焉的给母后问一个更心不在焉的安:“母后万福。”
然后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家小妹,眼睛亮如星辰,目光能从夹缝中射出光来。
九炎裳每次看到他这样子,都万分佩服兄长的能力,能把继承自父亲的锐利牛眼挤的只看到一条缝,这得多爱吃,才能长成这样
九炎皇豪情一挥,拽了妹妹就走:“父皇准许我们出宫玩一天!”
九炎裳被拽的飞了一样,坚果撒了一地,如一阵风一样被九炎皇毫不费力的拎跑了。
还不忘惊恐的喊着:“娘!救命!救命——”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九炎裳美丽的眼睛一会便被吸引了,用不过来左瞧右看,她以前虽然也出来过,但都是坐着轿子,前呼后拥,唯一一次可以自己出来,还怕走丢了什么都没敢多看。
而现在,她竟然可以和球哥穿着小公子的衣服,在仅有的两个仆人的跟随下出宫?!能和所有平民一样逛街,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看着九炎皇熟门熟路的样子,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出来,否则母后不会连问都不问。
九炎皇注意到妹妹一直盯着一个兔子样的面具看,兔子耳朵上有个粉粉的蝴蝶结,他看着也喜欢呢,难怪妹妹喜欢,于是恶从胆边生,凶巴巴地走过去,霸气的踢了一脚老汉的摊位,拆着腰,彪悍的道:“给你个机会孝敬爷!这只兔子爷要了!”
九炎裳闻言惊愕的四下扫一眼,急忙看向身后两位面无表情的侍卫,却更惊愕的发现,两位侍卫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
完全一副侍卫不做教习嬷嬷的泾渭分明样,而她更明了到,平日在宫里怂到极致的皇兄,一出宫如此彪悍。
九炎裳一时间很无措,不知该不该上去拉开兄长,告诉他拿人东西是要给银子的,可……如果自己上前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成熟?万一大哥问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解释?
九炎裳瞬间纠结不已,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的脑子,竟然解不透这么高深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告诉九炎皇,这种行为有个统称叫‘地痞流氓’,很不雅的啦!
老汉也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两个小童,又看了看跟在小童后面的人,很爽快的把面具兔子双手捧给了胖嘟嘟的大客人:“承蒙小爷喜欢,是本摊的荣幸,小爷走好。”
九炎裳看眼兄长递来的小兔子面具,惊讶的看眼还在低头对她们笑着的摊主,不禁苦笑,看不出来老汉竟然是深喑此道的老狐狸。
大太子豪情万丈的挥手:“走了,女孩子就是麻烦,走走停停什么都喜欢。”
九炎裳冤枉啊,她自始至终说什么了,她刚才不过看着卖面具的架子跟其他摆摊的架子不一样,皇兄就去逞威风了,最后却只为了一只兔子,麻烦的不是自己好不好!走走停停的也不是自己好不好。
另外,她不要拿这个兔子很丢人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哥哥的做法是不是太不好了?
九炎裳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负起一个名族未来储君的教育大任,万一皇兄长歪了,那可是大事。
于是,九炎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扯住皇兄的袖子,怯生生的道:“哥哥,我们刚才的做法,是不是像戏文里仗势欺人的坏人一样?”
九炎皇闻言,非常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赞道:“裳儿,看不出来,你观察力挺好,这么快就猜到了,不错,不愧是我的妹妹。”
九炎裳汗颜,那不是重点:“可……那些人都会被抓起来啊……我们会被抓起来吗?”
“怎么可能。”
九炎裳见九炎皇没有一点要反思意思,更没有听懂话语背后隐藏的意思,真恨不得把他揪到父皇面前,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九炎裳只好再抬起无知的眼睛再接再厉的教育:“戏文说那是欺男霸女,是大坏蛋才会做的事。”
“恩,我们现在就是坏蛋啊。”九炎皇一副妹妹原来不明白现在才明白的同情样。
九炎裳无语了,干脆也不走了,非常强硬的表现:“我不要当大坏蛋,娘说我是可爱的小宝贝,人家要当小宝贝啦,要当小宝贝了!做了坏蛋就会被人抓走,抓走就看不到哥哥和娘了,呜呜,人家不要,不要嘛……”恶寒。
九炎皇见妹妹突然闹起来,非常心疼又耐心的上去劝。
九炎裳不依,就是不当大坏蛋。
“好了好了!别哭了!”九炎皇没有办法,一把夺过九炎裳的兔子:“我当大坏蛋还不行吗!”
九炎裳要死的心都有,难道下一句不该是‘还给人家老爷爷,从此当个好宝宝’?九炎皇!你的书都读膝盖上去了吗!权书函是怎么教导你的啊!“呜呜……裳儿也不要哥哥当坏人……”累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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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炎皇无语,泪巴巴的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小兔兔,嘴巴一抿,决定还给那个老爷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老汉见两个小祖宗带着后面的冷祖宗又回来,顿时吓个半死:“小少爷可是不满意,小的再送您两个,放心不值钱的,这些都是我放着让你拿的不要银子。”
九炎皇闻言,希翼的睁大眼睛:“真的。”可惜再睁也是一条缝。
老汉急忙道:“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能送给小少爷是小的荣幸,祖坟冒烟的大好事,少爷千万要成全小的,让小的蓬荜生辉、万马奔腾、荣幸之至……”
九炎皇见盛情难却,‘为难’的看眼不远处的妹妹,一副他一定要送我,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九炎裳见状,看了老者一眼,道:“哥,我们去前面玩吧。”
九炎皇见小妹不纠缠他可爱的兔子面具,立即把兔子掖腰带上,剩下的扔掉,追上小妹的脚步。
老汉见四位祖宗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继续叫卖自己的生意。
九炎裳不是强硬的人,更不会正义的为世界主持公道,既然对方都认了,即便是形势所逼她也不想说什么了,哎,等下次再出来,还银子吧:“哥,你为什么把兔子这样放呀?”谁教你的!就该拉出去砍了。
九炎皇见状,骄傲道:“你不懂,男子汉都这样拿东西。”
“哦?那我怎么没见父皇这样拿过东西?”大哥,你确定你的太傅真的是权翰林,不是绿林好汉?
九炎皇很认真的想想,似乎真都没有,于是把兔子抽出来,小心翼翼的交给了后面的侍卫,心想,这样就没问题了,父皇都是这样做的。
九炎裳看了后面的两人一眼,又默默的转过头,欣赏自己周围的景致去了。
……
“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叔叔带你找家人好不好?”
九炎裳看眼不远处护着大哥往人群里钻呼喊着‘大将军必胜’口号的赌局,正好与一直看着她却护着大哥的侍卫目光相对。
“小姑娘,小姑娘,你听到我说话了。”猥琐的面孔,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群都被旁边斗蛐蛐的人吸引,想趁人不注意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拐后面的巷子里带走。
九炎裳可怜的看眼说话的人,微不可查的叹口气,为自己悲催的运气默哀,但还是日行一善的道:“谢谢叔叔,我家仆人来了,你快走吧。”
那人一听,立即想拽了九炎裳离开,可手刚刚伸出去,顿时觉得手臂一顿,突然间手臂掉了下去,惊恐害怕的尖叫还没有发出,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痛苦也没了。
冷面侍从手脚利落的把尸体和断臂拎起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扔了进去,全程竟然没惊扰周围繁闹的任何人。
九炎裳僵硬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呆滞,还是呆滞,直到冷面侍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重新挤回太子身边,用背部挡着周围的人群,目光依然紧盯着她身边的动静时。
九炎裳决定不再呆滞,蹲下身玩蚂蚁去了,嘴角却忍不住想抽一下再抽一下,最好抽到休克才好。
父皇对他们果然好呢,不娇养、不放养、不严养,只把她们放入他的帝国里,看帝国的人生百态,养最变态的皇子公主。
九炎裳突然很想哭,四岁的小姑娘看如此血腥的场面好吗!真的好吗!会精神不正常的!
可别人都很正常的时候,她似乎也不该尖叫什么的?
九炎裳郁闷的想了很久,直到蚂蚁运走了一粒米,她也没悟出父皇此举何意。
九炎皇终于看过瘾了,想起被丢在一旁的妹妹,牵上她,向下一个目的地走去,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讲刚才的‘大将军’多么厉害:“你是没看到,它大腿多么有力,一跌蹬就把对手踹翻了!太厉害了!我也要让母后给我买一个!”
“为什么你不现在卖回来?”九炎裳疑惑的看眼背后的两人,如果太子喜欢,这两人应该会不介意去抢的。
九炎皇闻言垂头丧气又羞涩的道:“我今天出来时着急,呵呵,忘带银子了。”
九炎裳恍然,难怪霸气十足、痞气外漏,原来没银子,但……九炎裳又不禁看向身后的身影,他们应该带了吧?
于是九炎裳毫无犹豫的指了一个道:“去给我买个包子。”
“是。”
一句废话都没有,片刻,一屉热腾腾的蒸包恭敬的送到她手上,那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滚烫的竹屉过头呈现在主子面前,下垂的头面无表情,仿佛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礼。
九炎裳看了他很久,然后捏起一粒,吃进嘴里,目光却一直在跪着的人身上。刚才她看到他给银子了。
九炎皇一把抓住一个包子,两手颠倒着才把烫烫的包子塞进了嘴里,奇迹般的只用了一口吃下。
九炎裳的视线短暂的被自家哥哥吸引,但快速没了对皮糙肉厚承受力的兴趣,又看向跪着的人。
跪着的侍卫直到主子们把美食吃完,恭敬的起身,把笼屉送回,恭敬的站回原位。
九炎皇没心没肺的拍拍手,用油乎乎胖腻腻的小手抓住妹妹,另一只手剔剔牙:“走。”
九炎裳却一直无神的想,身后是一等功的‘攻’吗?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下之地随心而去?是吧,一等功中的尖刀,只忠一人。
九炎皇诧异的看眼妹妹:“你总看他们干什么?”
九炎裳甜甜一笑:“他们好厉害啊。”
“那当然了,是父皇送给我们两人的,刚才那个从你出生就跟着你。”还是他亲耳听到父皇在裳儿满月那天父皇送给妹妹的人,他两周岁才有的,父皇就是偏心。
九炎裳惊讶的几乎呆掉:“你……你说他……他一直跟跟着我……”什么意思?
“就是一直跟着你啊,如果身边有人他们就是影子,如果我们身边没有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他们就会出来负责我们的安全。”
九炎裳的声音立即拔高三度:“那我平日睡觉洗澡他也跟着!?”
九炎皇好心的点点头解惑:“当然了,要不然怎么随时随地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是父皇目前唯一的儿子和女儿,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为周朝的未来负责,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和生命。”
九炎裳顿时苦笑不得:“呵呵……呵呵……”好高深的觉悟啊,那她在床上打滚、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她忧伤自哭,喊的那个名字他也知道了?他怎么想她?怎么看她?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身边跟了个尾巴!
九炎裳几乎要哭了,哭自己前一刻还得意洋洋,现在就危机四伏,笑自己到底不够聪明,还自作聪明。
九炎皇没发现自家小妹的心思,得意洋洋的凑近妹妹道:“他们可好玩了!你随喊随到,平日都不用睡觉的?不信你回去可以试试,就是出恭的时候也能喊出来呢!”
九炎裳闻言看眼‘大气’的兄长,觉得自己也该‘大气’,为了周国的未来,不计较那些小事,对了……“哥,你说他们是父皇送给咱们的,意思就是他们就是我们的啦,只听我们的话?”
“当然了。要不然怎么能是我们的东西。”
他们不是东西好不好!一等功的‘攻’代表什么你懂不懂啊笨蛋老哥!不过算了,整儿天下将来都是他的,懂不懂都无所谓啦。
九炎裳立即从尴尬中回神,目光晶亮的看向身后一直保持正当距离,身子挺拔如松的身影,整个人兴奋了,松开大哥的手,振臂一呼:“我要他把我举到肩膀上走。”
瞬间,九炎裳舒服的坐在大哥哥的肩头,视野开阔,睥睨群雄,这人是她的耶是她的,真正的她的。
虽然她以前也有暗卫,但那时不一样的那只是暗卫,不是父皇手里从不外放的‘一等功’。
一等功的暗卫跟所有暗卫都不一样,拥有一个,她便可以飞天遁地,想出门就出门想揍谁就揍谁,还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危险了。
好开心啊,九炎裳举高手臂,开心的在自己人肩头欢呼着。
九炎皇见状,立即缠着自己的侍卫也要上去。
九炎裳立即尖叫:“不行,不行你太胖了,会压——”
话音未落,九炎皇已经被举到对方的肩头,对方眼不红气不喘的上路了。
九炎裳眨眨眼不说话了:“大哥,我们比比看谁先跑到路口好不好,谁输了,就……就去粘着父皇怎么样?”压不趴你,看你还敢不敢不等本宫把话说完就拆本宫的台。
九炎皇想了一下,坚定的点头:“好,出发!”
……
日头西落。
九炎裳玩累了缩在侍卫怀里,睡眼惺惺的要回家。
九炎皇太胖,他不至于傻的欺负属于自己的侍卫,牵着侍卫的手走在回宫的路上,心里惦念着没吃完的红烧肉,回了宫就吃不上了,早知道就带回来吃了。
玄天机刚从皇宫里出来,远远看到大道上走来的身影,鼻子朝天吹口气,翻个白眼后,翻身下马,跪在一旁等两位小主子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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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
九炎裳困顿的眼睛骤然睁开,凌厉看向跪在道旁手握大权的男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个男人化成灰她也不能忘记,玄家人人称颂的暗首领,父皇手里的一把尖刀,揣摩人心天下第一,行事刁钻、手段狠辣,做事不留余地,为了权势什么都做。
甚至娶了她曾经重病的夫家姑姑,是个被外界穿的对原配不离不弃,庶子庶女多如海的男人。
可,真正让九炎裳无法忘记的还是他弹劾的那一纸奏章,和他后期对她落井下石的做法,不对,用玄天机的话叫赶尽杀绝!
为了讨好锦妃又为了铲除自己,他可谓不予余力,什么都敢做!九炎裳想起遥远一次记忆,他扮作父亲骗她出去,若不是当时自己突然不舒服,他眉宇间一闪而逝的不耐烦,她几乎不能分辨出他是假的。
玄天机察觉出有人看他,诧异的抬起头,对上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美人就算小也比大的更可爱更甜蜜。
玄天机见对方天真的对自己笑,本能的也杨唇对对方笑。
九炎裳突然嘴巴一撇哭了起来。
玄天机顿觉五雷轰顶,心肺俱伤,有那么难看吗,他明明今天顶了张很好看的脸进宫!这些暂且不及,姑奶奶在他手里哭了,皇上会不会把帐算自己头上,早知道他笑个屁啊!
九炎皇见小妹哭了瞬间看向道旁的罪魁祸首,然后解下自己的腰带,就要去勒死玄天机!
玄天机撒腿就跑,不跑难道等死吗!太子白长了一张蠢脸行事比皇上还狠辣,难道让他跪着等死?就是死了也没有人同情。
所以,玄天机果断跑了。
九炎裳看着玄天机飞般的速度,悟了,不愧是润滑如妖的臣子,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九炎皇没有做无谓的竞争,狠狠瞪了跑远的身影一眼,立即示意侍卫俯身,轻声安慰自己的妹妹。
九炎落正想跟皇后做点什么,两个本该整夜不归的人就回来了。
九炎落不瞪女儿,瞪了眼儿子,端起一旁的茶,孤傲的品尝。
章栖悦不动声色的整好自己的衣衫,立即吩咐王嬷嬷为两位殿下准备晚膳:“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
九炎皇被父皇瞪的瑟缩了一下,在外狂霸拽的气势如今早已收敛成受气包的样子,听见母后问话才鼓起勇气道:“妹妹困了。”
章栖悦蹲下身,含笑的揉揉女儿的头发:“困啦?外面好不好玩啊?”吃点东西再睡。
九炎皇闻言,立即想到最新的不愉快,赶紧替皇妹告状:“母后,我们刚才在外面碰到了玄大人,玄大人竟然吓唬小皇妹,把皇妹都吓哭了。”
闲适饮茶的男人闻言,立即竖起所有攻击细胞:“你说玄天机把裳儿吓哭了了,故意的?”
九炎皇本能的缩一下,但随后正义的坚定的点头:“回父皇,他故意对裳儿妹妹笑,妹妹才哭的。”
嘭!九炎裳把茶杯落在桌子上,转身离开:“我想起有事去前殿一下,吃了饭就让他们去睡。”然后目不斜视的离开。
章栖悦懒得理她,见饭菜已经上来,拉着个两个孩子用膳。
两个孩子见最恐怖的不在,即可少了三分拘谨,活泼可爱许多,一边吃一边只会身边的人夹这个夹那个,餐桌礼仪视如狗屎。
玄天机天亮才从地牢里艰难的爬出来,一遇眼光,背后追着蛇鼠虫蚁快速消失在地牢内。
玄天机阴测测的笑了,面色蜡黄、手指露骨,但他还活着,只要或者什么都不重要。
想到昨晚被自己吓哭的小身影,玄天机无奈的趴在地上叹口气,怎么就吓哭了,回去对着镜子笑了很多次也没有问题,不过小公主看起来比皇后软绵多了,不知他着没有成婚的十年后有没有资格竞选驸马,一定能把皇后气死!
……
九炎裳穿着漂亮的公主装,头上梳着最讲究的发饰,清灵的金玉叮铃声随着她头动的幅度轻轻作响。
此刻九炎裳仰着头牵着父皇的问,好奇的问:“父皇,我们这是去哪里呀?”今天父皇休沐,不是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还要训斥她们起的太早吗?可现在天还没亮,怎么已经准备出发了。
九炎落闻言抱起女儿,带着她向最宽敞的一架马车走去:“我们去看你皇奶奶,你皇奶奶很久没见你,想你了,喜不喜欢去看你皇奶奶?”
九炎裳不喜欢归慈太后,如果不是父皇提起,她甚至不像想起这个人,她始终急的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慈宁宫的一个花瓶,皇奶奶看她的目光冷冷的嘲弄。
大了以后,归慈太后也不喜欢她,比如请安时让她多贵一会,赏宴时别人都是热的她是凉的,赏赐东西时,别人是好的,她的却有瑕疵。
下面的人却都笑她娇养,吃不惯太后赏赐的宴,瞧不上太后赏赐的布料,看不起太后宫里的摆设。
九炎裳每当想起这些都是淡淡的笑笑,她没觉得太后,不可以因为不喜欢母后继而讨厌她,只是长者不是都该有无言的气度吗?难道是因为孩子多了,孙子孙女不值钱便可以随意欺负?
那她还要长辈做什么?
“太好了,裳儿早就想去看奶奶了,皇兄还可以爬树给我摘果子。”
九炎落闻言疼爱的捏捏女儿的小鼻子:“小淘气,就知道玩,等爹也给你上树摘果子,喂你这只小馋猫。”
九炎裳闻言立即皮笑肉不笑的笑笑,好啊,父皇不上树是小狗,但有些话只能暗地创快一下:“父皇,我什么皇奶奶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别人家的奶奶不是都跟儿子女儿住在一起吗?”
九炎落让女儿坐在腿上,车马已经上路:“你皇奶奶年纪大了,需要在山里静养,不喜欢宫里的环境,太乱还没有小树和小动物是不是?”
九炎裳心想骗人,肯定是奶奶和母后掐起来,你怕里外不是人,干脆不让那个本来就不太能回宫的女人不回宫!“那皇奶奶一定要留在山上长命百岁。”
“对,对,长命百岁!”
九炎裳见父皇笑的开心,心想,你是不孝吧,当初轩辕史师那么恨他娘也没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最后还是自杀了却因果,有个不按孝道出牌的父皇,真是怎么做怎么对呢。
上一世父皇把归慈太后迎进宫,面对不堪的太后,拜倒在皇权下的人直夸父皇‘仁德’;如今父皇没迎生母进宫,下面的人依然夸父皇‘守礼’。
看来,皇权果真永远都是对的,九炎裳不禁想到了皇兄,心里捉摸着父皇如此严厉的人会没发现皇兄诡异的行为吗,还是皇兄被父皇管教的太严,一离开父皇便加倍的折腾?
……
国庵寺的后山鸟语花香,曲径通幽路上把守着皇家御林军,平日这片山林没有皇家允许早已不准平民进入,山上亦没有大型食肉动物。
为了皇上生母的安危,如今的后山当真是休养生息的好去处,而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为了圣母安歇,孝顺圣母的结果,人人皆称赞皇后在对待圣母太后一事是贤德无双。
若然一身灰色长袍,手里捻着佛珠早早的等在山腰上,期盼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她早已看透了皇后的为人,已懒得在皇后身上下功夫,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孙子孙女,希望两个孩子喜欢她,要她回宫陪着他们。
偏偏章栖悦从不允许两还孩子留在山上,让她没有机会培养感情,这次她说什么也要留下一个,早日名正言顺进宫。
“皇奶奶!”九炎裳声音清亮的扑过去,笑容比花儿更娇。
若然皇太后立即笑开了花,慈爱万分的蹲下身,目光柔和的为孙女整衣:“我的好裳儿,很久没见奶奶了,想奶奶了吗?”
九炎裳使劲点头:“大哥和父皇母后也想奶奶呢。”
章栖悦会想她才怪,若然依然笑得没有反驳孙女,目光停在裳儿身上仿若在追忆什么:“又长高了……也更漂亮了,眉毛长的像你父皇,标志……”
若然牵着裳儿的手,不断看着,仿若所有疼爱孙子孙女的奶奶一样,甚至比她们看似更疼爱孩子。
九炎皇如重炮炸弹一样冲了过来,掀起一路狂风:“皇奶奶,孙儿给你带好东西来了!皇奶奶你真是太幸福了,可以天天生活在围场里打猎跑马!我要是能天天跑马就好了!”
然后不等皇奶奶挽留,又悲哀的叹口气道:“可惜我是太子,未来储君不可以万物丧气,不可以不能克夫自身的烈性,所以要好好修行,切不能为外物迷惑。”
九炎皇说完又羡慕的看眼皇奶奶:“皇奶奶你好好在这里幸福,帮孙子也幸福了。”
圣母太后的脸色转了好几层色泽才稳住眼里的慈爱,笑的断断续续:“好,好,奶奶替孙儿好好幸福——”
九炎裳怎么听怎么觉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问道,对皇兄的杀伤力更是另眼相看,一时也看不出皇兄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无法否认她皇兄虽然有时候不靠谱,却没搞乱过一件事。
三个人带头笑闹的上山。
章栖悦、九炎落走在后面,一边赏景一边前行,像往常一样不急的进行宫,只赶上个饭点,吃了下山就可,反而是两个孩子可以陪着太后多玩玩。
九炎裳、九炎皇尽力的陪奶奶玩,上树、下河、掏鸟、捞鱼九炎皇无所不能。
若然也镇定自若的陪着,仿若完全跟九炎皇有共同语言一般,讲起了她的兄弟姐妹小时候爬树下河的故意,面色追忆,神色慈爱。
九炎裳觉得她如果不加最后一句就跟完美了。
“奶奶现在老了,总喜欢身边有人陪着,儿孙绕膝,有人说话。”
九炎皇只顾着捞鱼,完全没主意老人家微薄的念想。
九炎裳懂事的靠近奶奶,握着皇奶奶的手道:“以后裳儿有时间多过来陪陪奶奶。”
突然一直跟在皇奶奶身边从未开口的女人道:“公主也可以接太后回去陪着啊,宫里有那么多房子一定有太后住的地方,这样公主就能一直陪着太后,太后也可以照顾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一直不分开多好。”
飘儿以大人的口吻说完,毫不避让的对上裳公主的目光,她跟了太后十年,谋划了十年,至今没有成功,再等下去,她就成彻底的老姑娘了。
这些冷血的人,不直面提醒她们,她们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做!真不知聪慧皇子、可爱公主的传言是谁放出来的!
九炎裳认识她,所以才‘惊讶’的看向说话的‘嬷嬷’,顿时尖叫道:“大胆!你想陷害皇奶奶,谁人不知道皇奶奶在此修养,接近神灵以求长命百岁,你现在让我接走皇奶奶,不是折皇奶奶的寿吗!
来人!把她乱棍打出去发配充军!”
圣母太后听到发配充军几个字时,顿时见鬼的看向九炎裳:“你——你——”
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急忙见四下无外人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蹲下身耐心的与裳儿沟通:“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飘儿是皇奶奶的贴身侍女,是皇奶奶的的生活依仗,奶奶不可以没有裳儿,何况,刚才飘儿并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因此如此重的处罚她,有失公主气度,听到了吗?以后不可以这样!”
九炎裳闻言,不懂的看眼皇奶奶,立即扯着嗓子喊不远处的父皇:“父皇!你快来啊!有人欺负皇奶奶!”
她九炎裳不如母后好心,学会了眦仇壁报、小家子气,所以没打算放过任何让她不痛快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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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
九炎裳话落,父皇已经一脸阴沉地赶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九炎裳小手指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人,小嘴嘟的很高,声音娇贵地不依:“她欺负皇奶奶,坏心!皇奶奶没让她说话她就说话,还这样看本公主……”
说着眼睛轻蔑地半扬,眼神斜视四十五度,表情要多傲慢就多傲慢:“就是这样,她竟然这样跟女儿说话,呜呜……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圣母太后微愕,没有回过神来,她以为裳儿会告飘儿提议让她回宫或者嫌自己语气生硬,想不到她却……
九炎落目光一沉,亲自上前一步,扬起拍死万马的手,一巴掌甩在母亲背后闪躲的女人身上。
女人啊了一声倒地,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喷出一口血眼睛一翻,再没有醒来。
九炎裳假哭的手顿时僵了一下,嘴角抽了三抽,再三警告自己要习惯要习惯,她现在是受宠的女儿,得罪她的都没好下场;
她身边站着的不是男人不是皇帝,是绝世杀器,根本不懂男人不打女人,皇帝亲自打宫女多丢人,只一心把敌人除绝的慈父爹爹。
九炎裳好想哭啊,地下的小嬷嬷死没死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呜呜,保证下次再也不告状了,呜呜……
九炎裳还没调整好情绪,突然见湖里窜出一簇巨浪,一个光溜滑润肥壮身影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向地上的飘儿冲去,凶神恶煞的神情明显跟刚才扇人的男人一样,不懂何为矜持。
九炎裳吓的急忙拉住皇兄的胳膊,庆幸入手的冲击力弱的可怜,不禁感动兄长对自己的爱护,但又立即打住快涌出的泪水和被保护的感动,赶紧把大哥拉开:“溅到身上了脏……”
“哦。”嘭!九炎皇立即把石头扔一边,小胖爪安慰地拍拍妹妹的肩,然后看向惊愕中的皇奶奶:“这等蔑主的奴才,死十次也不为过!皇奶奶放心,以后孙儿派人保护你……”
好感人啊,好孝顺啊,九炎裳努力看了九炎皇很久,也没从他高人一等的缝隙里看出什么。
九炎落脸色微微好转,但依然冷硬地看了母亲一眼,小辈不懂事,不见得她看不懂,奴婢什么样都是主子教的,如果母亲平日不慢待他的子女,区区一个丫头怎么敢目中无人的对他女儿趾高气昂。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就是再不喜欢栖悦,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也会放下成见,进而接受栖悦,就算不能接受栖悦,接受两个孩子总是理所应当。
现在看来,母亲对他两个孩子也不如表现的那般喜欢,这样深的矛盾,他怎么能冒险把她接回去侍奉,也许真如两个孩子所说,这里环境不错,是养老的最佳去处。
圣母太后终于回神,一反刚才见到儿子的慈爱思念,眼里深深的失望和无助:“好,你好样的,不问理由处罚我的人,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九炎落肃穆地开口,银黑色的衣衫在湖光下闪耀着世间最威武的图腾:“有。”
九炎裳佩服地看眼父皇,大眼睛惊的像小青蛙,父皇不是一般的强大,是二般的。
圣母太后看着儿子,冷冷地苦笑,这么多年了,她缩在这座山上,一再退让,讨好了大的讨好小的,换来的竟然是儿子当众羞辱她的贴身侍女:“你知道飘儿跟了我多少年了吗?你知道飘儿相当女我半个女儿吗?你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子——”
九炎裳看向伤心欲绝的皇奶奶,她看起来,好可怜好可怜。
“既然如此,母亲现在不是应该抱着你女儿哭,然后大喊太医,而不是在这里跟朕讲大道理,耗时间吗?”冷漠的声音不参杂任何温度,平静中带着三分孤傲的藐视。
九炎裳佩服地转向平静自若的父亲,对他的敬仰又上升一步,不禁悄悄地向父亲身边挪动几步,沐浴在他霸气侧漏的范围内,觉得好安心。
九炎裳还来不及吸收世间最强的气息,就觉得胳膊被人拽住,被脱离了庞大的气息圈,进入小一号的范围。
“乖,妹妹不怕,哥哥保护你。”小一号的九炎皇霸道地抢来自己的妹妹护着。王八之气稍具规模。
九炎裳不喜欢啦,她要靠近父皇,皇兄这个级别骗骗小姑娘还行,不过,她却站在兄长身边没有离开。
章栖悦听到动静走来,见母子二人正在对峙,九炎落满脸冷漠地看着面色时红时白的圣母皇太后,几人身边倒着一具不知活没活着的身体。
章栖悦悄悄地招手,示意两个‘吓坏’的孩子过来。
两个小家伙不管有没有吓坏,欢乐的跑入母亲柔软的怀里寻求安慰。
九炎裳委屈的把刚才的事又学了一遍,着重表演了飘儿那让她委屈万分又心灵受创的表情。
章栖悦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看了两个人一眼,二话没说,拉上两个孩子转身下山,既然不欢迎他们,就自己在山上作死吧!以后别指望她再往这里送一点东西!
九炎落因为章栖悦的离开晃了一下。
圣母若然抓住这个机会,大声斥责儿子,企图让他心中有愧:“你何苦那样说我,你不就是为了她才处处与我作对,不管我做的好不好也不打算让我回宫。
你别说你不知道我的心思,既然把话挑明了就说个痛快,我是你的生母,因为我的儿子是皇帝我想回宫享福怎么了,我过分吗!
你却表现得像我窥视你皇位一样和你的皇后处处提防我,像防贼一样,你又哪里把我当母亲了!
是,我没心,对身边的人不好,对章栖悦不好,但那又怎样!章栖悦是谁的女儿你清楚,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我恨她还来不及,她不单抢了属于我的皇宫还抢了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恨他!”
圣母若然说着说着突然哭了:“你们明知道我要什么,却让我看得到得不到,你们却反过来义正言辞的指责我,落儿,我是你母亲是你母亲啊,被自己的儿子那样防着,我心里怎么可能高兴……你说我怎么可能高兴……”
九炎落看眼娇弱无依的母亲,他们是一样的人,出身不好,一步步向上爬,不会单纯无知,都踩着无数阴谋算计。
九炎落看了母亲很久,声音越加平静:“你不单不喜欢她,你还不喜欢朕的孩子。”
若然突然火了:“对!我不喜欢那两个魔头!你也看见了!就因为她一句话,我死了一个视如女儿的伴儿!我怎么能喜欢她!”
“她以前并没有那样做。”
若然突然笑得讽刺、笑得嘲弄:“没有?九炎落是你天真,还是你偏心,我不只一次向九炎皇暗示我要回宫陪他,他却说什么宫里房子多,怕我迷路,丢了就可怜了,所以让我安心留在山上。
果然是我的好孙子,处处为我着想、事事为我想到,我都不知道怎么爱他们才好!你还指望我怎么对他们!”
九炎落闻言,望着母亲的悲呛的神色道:“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们两看相厌,除了维持现状,朕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就这样吧,孩儿告辞。”
若然看着儿子转身离开,黑色的常服龙袍在日光下散发着无上威仪,让人望而生畏,可偏偏她不是他身在宫里的母亲、不是他从小到大的港湾。
若然对着儿子的背影突然道:“落儿,娘是疼你的!”
下山的脚步顿了一下,道:“孩儿知道,所以你还活着,否则在你第一次对我的孩子出手时,你就没活着的必要了,以后别白费功夫了,朕不会准许你回宫。”
九炎落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追去。
……
九炎落把两孩子丢出去,看向一旁的妻子:“生气了……”
章栖悦瞥了他一眼,却伸手揽住他,靠入他怀里:“我生气什么,你都为我得罪你母后了,如果我再不知足,岂不会不识好歹。”
九炎落闻言哈哈一笑,手下加重了力道:“说的这么客气,其实你是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推入悬崖,再冲朕吼两嗓子吧。”
“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所以……”九炎落嗅着鼻尖传来的阵阵香气,和怀里安恬身子道:“朕也谢谢你,因为朕容忍她。”
章栖悦羞怯的一笑,轻轻推了他一下:“哪有。”
九炎落心中一动,霸道的俯下头,制住章栖悦欲反抗不从的手,把人压入车榻上…… 又是一年春开夜,火树银花、万里飘红,锣鼓声声敲出年夜的喧闹、香飘万里展示民富国强的财力!
九炎裳穿着小红袄,绣着白色的滚边,两个毛绒绒的小球球从耳后垂到胸前,眉目如画,灵气十足,活脱脱一个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女娃,却比之多了金贵的娇气,添了皇家的无尚气度。
九炎皇牵着妹妹的手钻入茂密的梅花林中,摒弃了前面热闹的百官盛宴,两人神神秘秘地躲在梅林中不知道要做什么。
九炎裳穿着滚边红色敞篷,陪着傻哥哥在这里等梅花仙子,九炎裳蹲在地上无聊的在雪白的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早知道她就出来了,都怪她被兄长神秘的神色吸引,跟了过来,却是因为如此没谱的事。
周国有个美丽的传说,曾经这片大地上饱受战火侵袭,民不聊生,有一天一个将军在全军行军严重缺水的途中,见一株梅花在大旱之地的湖边频临死亡,于是把自己仅剩的一口水倒入了干枯的梅花根上。
梅花树瞬间光芒大盛,降下了甜美雨露,解了全军频死的局面,梅花精还化身成人跟将军谱写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生下了周国第一任一统天下,评定战乱的皇帝。
于是梅花便成了希望美好的象征,而梅花仙子年夜出没送福的传说经久不衰。
先不论这个故事多么的无聊和狗血,那已经渴死的梅花精又怎么飘起了雨,还要好死不好的服侍一个凡人,也不问问那凡人有没有老婆。
总之这是周国很美丽的传说,依据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梅花仙子是美,是每个男人的梦中女神。
连没什么形象的皇兄,为了见女神一面,都少了两块肉,早早的等在这里守着可爱的仙子姐姐们。
他们两人蹲在梅花树下,等啊等啊等啊,等的风屡屡掀开裳儿的斗篷屡屡吹开她的毛球球,不耐烦的裳儿不等了,噌的一声站起来:“我要回去,吃大碗大碗的红烧肉。”
还想耐心等待女神的九炎皇闻言,深深的咽口唾沫在女神和红烧肉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要不……要不你把肉给我端过来……”九炎皇眨巴着看不见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妹妹。
九炎裳瞅眼他没出息的样子,万分怀疑他将来怎么征服周国:“不行。”冻感冒了怎么办:“我端不动。”
九炎皇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依依不舍的看眼清香扑鼻的梅花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若色狼遇到了绝世美女使劲嗅人家的体香。然后壮士扼腕道:“走,哥陪你回去。”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隐约听到前方有人说话声。
“怎么还是没有?大哥哥不是说皇宫里的梅林里才有梅花仙子吗?可我们等了好久怎么都没有等到,是不是我们来晚了?”
另一个小姑娘童声童语的声音既而传来:“应该没有啊,我们可一直等在这里呢,好冷啊,不知道仙子是不是害羞了。”
“好像是哦,姐姐我们出来很久了,一会我娘要找我们啦,不如我们回去吧?”小姑娘的声音怯怯的,仿佛有些害怕陌生的环境。
另一个声音勇敢得多:“再等等,也许一会就出来了。”
两个小身影互相依偎的靠在一起,耐心的等待着,仿佛在等举世奇珍出世一般。
突然,九炎皇在两位小姑娘身后道:“你们也是看仙子的啊!我们也是耶,可惜没有看到。”
“啊!”两位聚精会神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年长些的小女儿立即不高兴的瞪眼后面的胖子:“你嚷什么!没看到我们在等仙子!都被你吓跑了!”
九炎皇闻言,眯眯的眼睛里顿时蹦出两道寒光。
九炎裳见状,立即把兄长拦到身后,笑呵呵的看向两位小姑娘:“我们不是故意的你,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然后死死的按住兄长的手不让他发挥他皇家不容侵犯的高傲霸气。
这万一一巴掌拍在人家小姑娘头上,你是霸气侧漏效仿父皇了,也不想想人家小姑娘受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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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炎皇给妹妹面子,火气消了一些,眼睛里的不悦被掩盖消失,随着妹妹转身启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后面的两个小女孩见状,较大的一个六岁女孩仰着头,瞪着他们离开了两步回头对吏部尚书之女陆妹妹道:“来,我们再等回,那个死胖子走了,仙子一定会出来的。”
九炎皇噌的回头。
九炎裳紧紧的拽着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大哥的眼睛,吐字清晰、不容置疑的道:“哥,我们回去。”
九炎皇猛然看向妹妹。
九炎裳不急不躁,安抚的抚着大哥的手臂:“我知道皇家威严不能亵渎,但是……”九炎裳摆过大哥的身子,慢慢往回走:“她们还是两个孩子,不是有心的,说话的小姑娘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你便如此定她们的罪,不觉得不公平吗?
除非你胸前挂着‘我是太子’,她还敢说你是‘死胖子’你就可以把她拉出去斩了!你说呢?”
九炎皇随妹妹走着,同样认真无比的看着她,严肃的道:“裳儿,你还太小,把事情想的简单的,有些人没有眼力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有眼力人的身边,而不是在不熟悉的地方乱走。
既然乱走了,就要承受乱走乱说的代价,当朝太子是位胖子,试问几人不知,她们自己无知别人就必须包容吗?”
九炎裳一时哑口,可这些不该是一个虚七岁孩子说出的话不是吗?何况一国之储君跟小孩子极计较多不像话?
九炎裳斟酌了很久,还是反驳了大哥看似很有礼的说法:“可……她们还小,并不是故意的?”
“我大吗?做错了事不是一样要罚,小不是做错事的借口,她无缘无故都说别人‘死胖子’而不是胖子,就是有攻击意味。”
一个男汉子咬文嚼字的斤斤计较有意思吗,九炎裳对太傅的水平不提出质疑但对大哥的接受里提出质疑,大哥这个行为真的非常不好,自我、自傲、自信过度:“她说的‘死’字或许没有任何字面上的意思。”
“但他说了。”九炎皇企图让妹妹知道,错就是错了,不能姑息,上位者就该杀伐果决,不为外力阻碍。
九炎裳闻言深深的吸口气,自己废了半天口舌他一句没听见去。
不禁望着前方皑皑白雪中开辟出的平整通道,握着兄长的手,掷地有声的声音在空旷的梅林中响起:“大哥,你是上位者,证明你天生比别人强比别人得到的更多,俯视苍生、藐视众生。
可同样,大哥身上也承担着别人没有的责任,那便是扶助弱小、维护和平,你天生的优势不是助长你脾气的本钱,更不是彰显自己优越的傲气。
而是让你有对挑衅淡然处之的自信,对反驳屹立不动的资本,对不痛不痒的小事,轻轻一笑的风度。
就好比大象不会理会蚂蚁咬的一口,老虎不会在乎兔子在他身边跳跃,苍鹰不会在乎蚊子霸占了它的地盘你明白吗?
骄傲,不是通过欺负弱者来实现的;自信不是通过杀伐才能实质化。
我觉得……也许你理解错了最近父皇的意思,父皇可以对女人的动手,那是因为那人对我不敬,是私事,触及到了父皇的个人逆鳞,是为了保护我们,他以个人的名义父亲的名字儿子的名义对飘姑娘出手。
但你别忘了,父皇从不在国之大事上与女人争论,甚至不会多看其一言,也无人挑衅无人敢言。
所以,哥哥,你本末倒置了。”
九炎皇闻言看了妹妹一会,又看了看前方心神明悦的银白,垂下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九炎裳见大哥神色幽深,眼里的波光敛了一下却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便知道自己多事了,大哥有大周最博学的众太傅教导又有父皇从旁督促,定是听过无数遍自己说过的话。
可他依然我行我素,也许不是因为不明白,而是在离开大人的视线后,压力太大,释放过度而已。
九炎裳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同情兄长,小小年纪开始被父皇蹂躏,动不动便是整夜抄奏章,七岁要认完所有的字,上能分析国策下能耕地插秧,大哥的压力比所有人都大吧。
九炎裳突然伸开小手,抱了抱面色沉重的哥哥,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担心的看着他。
九炎皇见状突然笑了,一把举起小妹,开心的咧开白花花的牙齿,眉眼具消的灿烂的旋转而笑。
突然的失重感让九炎裳脸色苍白,但见大哥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脸色渐渐红润:“快一点,快一点,呵呵——”长胖好处也不少,至少大哥拎他跟拎张纸似的。
殊不知与胖没有任何关系,是九炎皇从儿子两岁起用无数珍贵药材内家功夫堆砌的结果,真是不惜让醍醐灌顶,行大逆所违。
两位快乐的王子公主身影消失后。
梅花山后走出两位衣衫考究的小孩,大的只有四岁,表情严肃,神态宁静,虽然只有四岁,却已具世家大族百年修养的气质。
跟在此小男子身后的男孩亦是不俗,通身安逸,神色谨慎,看了远处一眼已收回目光:“权哥,我们还去吗?”
权泽秦过了一会,摇摇头:“我们回去。”
轩辕史师闻言没有意见的跟上,他现在的身份没有权家小少爷贵重,最近一年发生的事,让他知道,关于权少爷的决定他不该反驳,这是一种本能的敏锐直觉,甚至不需要懂其中的理由。
逆境使人早熟,此时的轩辕史师正在努力接纳自己突然降到低谷的价值,调整着自己在所有团体中该扮演的角色。
尤其是权家的这位小少爷:“刚才的人是裳公主和皇太子吗?”
权泽秦淡淡的应一句:“恩。”于其父亲的神态竟有八分相似。看似高高在上的身份的他不比出身尴尬母亲又在燕京闹出如此多传闻的轩辕史师好多少。
托白氏的福,权泽琴的成长经历自始至终都过的如履薄冰,百年家族,说的好听,要承担的压力不必太子少多少,尤其是他同样有个优秀如妖孽的父亲。
……
章栖悦远远看到两个孩子回来,让王嬷嬷带着他们坐过来,掀开了一直用温火温着的饭菜。
正在接受臣子敬词的九炎落向身侧的看了一眼,确认两个孩子没有任何不妥和郁闷,转头继续迎上臣子的恭贺。
宴会在众臣及其家眷的三呼万岁中结束,歌舞散曲、戏台落幕。
面对恢复寂静的皇宫深墙,九炎落带着儿子女儿在往朝露殿回的路上散步。
九炎落牵着章栖悦的手,两个孩子笑闹的围在两边,跳上跳下的在走廊旁的独木台上挑战宫女太监的神经。
章栖悦含笑的看了孩子一眼没有制止他们乱跑的意思,再次转向九炎落的时候有些担心:“明年春天真要去打仗?”
九炎落闻言从孩子身上收回目光,安抚的看眼章栖悦:“放心,我只是去开局,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为了确保每次他回不来时栖悦和裳儿的安全,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严厉教导九炎皇,希望他在自己‘意外’之后,有能力扛起这片天地,为栖悦和裳儿护驾。
章栖悦反握住他的手。
两人无言的望着宁静的夜色,心里涌着淡淡的微暖。
另一旁,孤寂冷漠漆黑威严的升乾殿的龙椅上,精神烁烁的九炎落感受着另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宁静气氛,不禁对自己再熟悉不过、一度认为是他所有的升乾殿产生怀疑,首次觉得被权势包裹的龙椅,不如另一个人此刻浪费感情的散步。
至少他是温暖的,就算温暖他的是颗不纯洁的心,陪着家人散步的步伐应该是散漫的、悠闲的,或者还如他曾经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一样,是心动的。
……
“父皇,父皇!下雪了!”九炎裳手捧着并不明显的落雪,开心的在雪光中跳着。
九炎皇见妹妹捧了一粒雪,也跑出曲径通幽的庭廊,跑到院子里要捧下天上掉落的晶莹。
章栖悦和九炎落见状,嘱咐他们小心脚下的积雪,两人挽着手,边走边说着毫无意义的闲话……
一座富丽堂皇、古色古香的院落内,内阁大臣易老爷听完孙女的童言童女,眉头皱了起来。
儿媳妇下意识的把女儿护在身边,焦急的看眼自己夫君,她知道女儿失踪了一会,想不到却是去了梅林,还见到了太子!且出言不逊,万一爹对女儿用家法怎么办?
易大人安抚的看眼妻子,见父亲只是眉头皱了皱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易老爷自然不会多事,太子竟然没有计较,他亦不能计较,否则岂不是说太子眼里不容人,连个女娃都容不下:“回去吧,以后看好孩子。”
易大人立即恭敬的应下,直到父亲走远,才与妻子同时松口气,带着孩子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小易丫头不明白父母的如释重负,边走在母亲身边撒娇,大哥、二哥都不顾的理会。
易少夫人安排女儿睡下后,洗涑整齐,见夫君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不禁看了夫君一眼,坐过去带着一丝希翼问:“您说太子有没有可能喜欢咱家蕊儿?”
易大人闻言,刚正的脸惊了一下,急忙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不悦的看眼结发妻子:“说的什么话,太子才多大。”
易夫人可不这样认为,房里没有别人易夫人辩解道:“小怎么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也是知道欣赏好坏的,要不然蕊儿出言不逊,太子怎么没有斥责,肯定是不讨厌咱们蕊儿才能不计较。”
易大人听到夫人肯定的轮调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奇迹的觉得夫人说的不完全没有道理:“那又怎样,还是孩子而已。”
易夫人见夫君没有反驳更觉得自信,高兴道:“那怎么能一样,太子虚岁有七,再过五年就到了议亲的时候,到时候咱们蕊儿年龄正当,与太子还有过一面之缘,到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易夫人说着意有所值的对夫君一笑。
易大人为夫人笑的发懵,说不准?是能多不准?位及良媛还是太子妃?可能吗?
易大人仔细一想,怎么不可能?!再过五年,太子可以议亲时,他的女儿在所有大臣的子女中正是妙龄,且爷爷是内阁众臣,自己又身在高位,妻子是南方大族,其他几家比他优秀的人家不是女儿太大就是女儿太小。
就算现在开始急着让他们造人也比自家女儿小了六岁,完全不是女儿的对手,说不定自己女儿真能凭借天时地利,被封良媛,如果再有宠,生下皇孙皇女,将来就是铁打的四妃。
到时候他们易家……
易大人赶紧打住,他向来不是投机取巧的人,怎么也被这滔天的富贵冲昏了眼,不禁苦笑一下,不准妻子再说,这样的话更不能有丝毫风透出去。
……
冰河开裂,云卷云舒,蓬勃的周朝踏着雄壮强硬的步伐,终于迈入了称霸世界的第一章。
大周朝迎来了国家版图无限扩大,吞并周围一众小国,把大敌胡国也囊括在版图中的又一个大庆。
赢徳二十一年春,举国大庆,朝局峥嵘,升迁殿经过三次扩建后,成为能同时容纳千余官员每天上朝的重要国务大殿。
国土面积空前庞大,争权高度集中,官员体系繁杂有序,形成了具有赢徳特色的集团团体。
为了这片大业长盛不衰、毅力坚挺,九炎落对九炎皇的要求也越加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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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加50二更上,不能因为是番外,就爱我少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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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九炎裳非常心疼大哥地坐在阴凉处,眨巴着同情的目光,一边吃冰镇西瓜,一边监督大哥射箭一千次,要求次次中红心,一次未中,重零再计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九炎裳吧唧咬一口多汁的西瓜,西瓜的冰甜在嘴里流转,滋润每一个干渴的细胞后爽快的流入胃里,瞬间从脚趾头舒服到头发根:“九百七十八,九百七十九,九百……哥,我要是你,我就随便娶个太子妃,也不在太阳底下受罪……”
九炎裳说着,故意再咬一口多汁的西瓜,冲着三步外拉弓松箭的大哥咽下去。
不是她故意恶心她大哥,都是皇上心里有问题,偏偏让她坐在阴凉里对着大哥吃西瓜,还要一边吃一边装着很开心的样子,她吃的一点也不开心好不好。
有谁不停地吃西瓜会开心的?但想到不小心把母亲辛苦为她准备的‘华服’戳了两个洞,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吃西瓜。
九炎皇闻言,继续上箭拉弓,汗一滴一滴地流下,鼻子尖闻着不远处西瓜的香甜,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九炎皇自认不会受一点干扰,错就错在,父皇让小妹坐在那里吃,就是折磨了,他不赶紧射完一千次,裳儿就要撑死了,虽然裳儿有作弊,但也不能总是吃,凉呼呼的多不好,还是都留着给他啃才对!
九炎皇忍着火气跟妹妹抱怨:“暴君根本不听我解释,他问我,要不要成婚,我就回了一句还没想好娶谁家的女儿,他就以为我想霸着母后不成婚,就把我放这里来射箭,我找谁说理去!”
九炎裳听着大哥要哭的腔调,低头继续吃西瓜:“其实舅舅家的和唐将军家的女儿都不错啦,你随便选一个当嫂子呗。”
“那两个瘦杆,我才不要!压死了算谁的!”他不想随便拉个人娶了吗!顶着大太阳在这里射箭他傻吗!
九炎裳闻言,秀气地擦擦未喷出来的液体,镇定地咬一口接着吃,她早已不惊讶没外人时大哥的说话的语气,但……她还未出嫁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压死’不‘压死’,哥,你真觉得合适吗!
九炎裳可怜兮兮的装没听懂,:“两个妹妹都不瘦啦,是你长得太胖。”九炎裳算悟了,大哥的体重是他精心保养,努力维持才有的结果,用他表面严谨其实龌龊的思想,恶心别人娱乐自己的一种方式。
以大哥的自制力,瘦成当朝第一美男子不过是区区几个月的事,可他偏偏顶着一张圆到一定境界的脸恐吓当朝众臣,她这个做妹妹的只有努力喂他吃肉,让他愉快减压。
“一千!”年满十五周岁,虚岁十六的九炎裳瞬间把手里的西瓜瓤扔开,趴在桌子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九炎皇飞快地捞起,嚓嚓嚓!消灭干净!瞬间掰开下一个西瓜两三口干掉,另一个西瓜一瞬间也只剩下皮了。
九炎裳看着他,赶紧撇开头不瞧,以保持自己淑女的公主形象:“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比如……谬小宫女?”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宫女乱来。”
“就是哦,你要是想乱来早乱来了还不用负责任,没道理忍着。”那是为什么还不成亲呢,莫非:“你对父皇后宫的女人感兴趣?比如会喷火的吴嫔娘娘——”
九炎皇恨不得拿西瓜皮盖她头上:“担心你自己吧,求亲的人快把父皇烦死了,说不定脑子一热,让你跟每个提亲的男人过一段时间,然后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嫁了。”
九炎裳闻言顿时见鬼地看向大哥,美丽无双的容颜让周围的风景也能相继失色:“哥,你不会说真的吧。”无风不起浪,她父皇要做什么?
九炎皇同情地看小妹一眼,热浪已经褪去,如今九炎皇非常绅士地接过侍女递上的手帕贵气十足地擦拭沾了污渍的手:“真的。
父皇挑的眼花,又觉得很多都非常优秀,扔下哪个都舍不得,更是觉得你是世间赠送给大周的珍宝,觉得应该另辟蹊径,踏出一条不同寻常的成婚之路。”
九炎裳看着滔滔不绝的大哥,非常想问,不会是你给父皇出的主意吧,父皇就再狂妄也绝对想不出如此作贱她的办法让她名垂千古。
所以下一刻,九炎裳拿起西瓜皮生气地扔九炎皇身上:“那你骗我!”
九炎皇利索地跳开,大笑地抱着西瓜跑远,边跑边不要命地喊;“裳儿,我是为你好,天下男人一般黑,一定不能看上哪一个,再说婚事这东西,不试试怎么知道哪个适合你!”
九炎裳跺跺脚,小脸气得拧在一起:“九炎皇!你还敢说!”
不远处,正好路过九炎落听到儿子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他的女儿如此聪明可人、温柔知礼,难道不应该选最好最适合的她的男人?
既然要选最合适的当然要试试才知道哪个是最适合的。
慧令、李陌见皇上驻足不自觉的打个激灵,皇上不会当真吧?
九炎落看着一对儿女跑远,深深地叹口气,一转眼,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大的那个是早到了,却嫌东嫌西看哪个的闺秀也不顺眼,还成天黏在后宫,成何体统!
九炎落生气过后,又觉得自己真是周国好父亲,被儿子气成这样也没有逼他成婚,上哪里找他这样明理的父亲啊。
殊不知这是儿子勤恳十六年换恳十六年换来的信任,否则九炎落早押着儿子成婚,试图把孙子培养成才了。
……
周朝绵延最广袤的石狮高府,是百年世家权家的古寨,斑驳宏伟的门墙是周朝第六位皇帝钦赐的府门,如今略显古旧的沉稳模样丝毫没显出权府的落魄,反而因为住在里面的主人,更显得古朴幽深。
一座独门独院的别致书房内,权书函一身锦绣长袍,一贯斯文无害又严肃谨慎地站在窗前,目光思虑地望着窗外茂盛的竹林,手里拿着儿子刚刚给他过目的文书。
权书函看过后平静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失神,但如今已经恢复平常,只是觉得造化弄人、天意难测:“你确定要我递上去。”
站在书房内的少年与当年的父亲一般无二,沉稳的气质,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神韵,所有的情绪想法沉淀入心里,满腹才学能甘于平静,这便是大家气度:“回父亲,孩儿确定。”
权泽秦说完,恭敬的等着父皇遣自己离开,依照以往的习惯,父亲下一句往往是‘退下’。
但这次,权书函没有开口。
权泽秦静静地等着,神态从容、丝毫不乱,好像他这次上缴不是一份求娶意向奏章,而是一份如常的模拟文书。
过了好一会,窗前的人影微微地叹口气,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周国有多少名门公子向皇上递交过一样的文书?你不过也是其中繁多的一个,不见得比别人多出什么优势,皇上更不见得会从众多求娶者中,因为我的身份相中你。”
权书函的话有些严厉。
权泽秦态度从容,比当年的父亲更加沉得住气,恭敬道:“父亲,别的名门公子再多,也不是孩儿,孩儿只知道,不争取就绝对没有机会。”
权书函闻言却出其不意地瞬间开口:“不见得!”
权泽秦平静的脸上,不禁多了抹诧异:“请父亲明示。”
权书函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下去吧。”
权泽秦闻言亦不会追问:“是。”少年转身,一身风华日月无双。
……
九炎落看着桌上新增的求娶文书,在标有权字的一家上停留很久,然后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畅快无比。
九炎落最不喜欢谁,无疑是权书函,此人过于优秀几乎没有缺点,却偏偏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不提后来此人在朝中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能成为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单是他曾经在初慧殿的表现,就让他嫉妒到骨子里。
无论家世、人品、成长过程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即便自己皇儿如今享受的待遇,他亦不陌生,可想而知这样庞大用心的教育方式下,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
也许也如当初的权书函一般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那时候若不是悦姐姐让他信服,恐怕他不屑走出自己的小圈子,成为永远无世家大族能企及的神话。
九炎落对权泽秦亦不陌生,同样优秀不输父亲的人物,没想到会自己递上求娶书!不可否认,九炎落骄傲了,为自己的女儿,为能让这样的人物与众多凡夫俗子共同竞争他的女儿自得!
九炎落并不觉得这样掉价,权书函有让所有与之接触的人与有荣焉的光芒。
只可惜他们家的孩子不入赘,如果入赘就更好了,不过权泽秦不是那种盲目因为公主身份和外在随波逐流的人,那他是为什么求娶他的女儿呢?
两人见过?不太可能,没听任何人提起。
九炎落不禁疑惑权泽秦凭借哪一点喜欢上了裳儿,但又忍不住想,跟他父亲一样受苦的命!不过权泽秦好在喜欢的是公主,没有另一个皇上出来跟她抢心上人,单这一点来看,他实在比他父亲命好多了。
九炎落大义的准许权泽秦暗恋他女儿,暗恋到什么程度,最后会不会黯然**,他不管。
九炎落把权泽秦的求娶书从中抽出来,扔到一边,如所有求娶他女儿的臣子一样不予理会,但他文书的位置却是最高,独自占据一格。
……
马车刚刚驶出皇宫,九炎裳坐在马车里还没有来得及舒口气,看眼硬挤入其中的皇兄,脸色无限凄苦,语调快速尖锐地大叫:“你刚回来?不去向母后请安吗!”你宫门还没进吧!
九炎皇扇扇风,一口喝完一壶茶:“再来一壶。”
九炎裳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不就是小了哥哥两岁,为什么要小了二十年。九炎裳一边泡茶一边要哭:“哥哥……我真的不乱跑,我只是出宫,而且今晚不回来,你确定你要跟吗?”明年会赶不上早朝的。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九炎裳祈祷大哥会改变主意。
九炎皇不以为然,把茶叶在嘴里自动过滤出来:“你晚上住哪里,城东的别苑还是城西?”他们二人均在外面有庄子,遍布整个燕京城。
九炎裳没好气地道:“城北。”从小到大无论怎么开溜都能被哥哥跟上,九炎裳压力很大,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都不可能,大哥始终认为她是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出门,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她。
九炎皇一锤定音:“城北太远,城西吧,正好我很久没去青山了,大哥请你去青山。”
九炎裳把头一扭:“不要!你的体型太有辨识度。”
“那我去瘦一下?”九炎皇讨好的看着妹妹,往日不苟言笑的样子现在充满了讨好的喜感。
九炎裳深深的叹口气,只能接受大哥跟随的好意,如果她有个弟弟妹妹就好了,这样她就不是最小,不用每个人见了她便自动散发长辈的气息:“但不去青山。”真的很有辨识度。
九炎皇见妹妹妥协,愉快的点点头:“好,随便你想去哪里玩。”
九炎裳心想,无论去哪里,你都很有辨识度,但凡碰到聪明的人,立即拆穿我们的身份,九炎裳无言的扣着手里的玉穂,突然面色一动道:“大哥,我们这次出宫玩个新鲜的吧?”
九炎皇没有意见:“只要你高兴。”
九炎裳兴奋的用手捏捏他世间独一无二的衣服:“首先你要把你的一身行头换下来……”九炎裳说了一堆,完美的表达了自己的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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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九炎皇没有二十岁好不好!赢徳一年,他还没出生呢,他最早最早也是赢徳二年生的。他不在肚子里长一年吗?他比妹妹大两周岁,也就是虚岁三岁(令,不准考究)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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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中秋节快乐,我也要去快乐,所以12点刷一下,没有就是鸟去快乐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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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2
九炎皇能做到最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一会,两人换成了一辆破旧的推车,车轮上有历经万里的沧桑痕迹,高壮胖的哥哥推着面黄肌瘦的妹妹来燕京寻医治病,哥哥因为担心妹妹病情,赶路太急崴了脚,身上带着农家大哥风扇露宿后疲惫又朴实的状态。
九炎裳佩服的看眼大哥忧郁担忧的眼睛,心灵狠狠的震撼:“你给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能把这一手玩的惟妙惟肖?”
九炎落温柔的瞪眼妹妹,沙哑着粗糙的嗓子道:“闭嘴,咱早死了爹,无依无靠、相依为命。”说着还温柔的帮妹妹盖盖破旧的被子,凄苦的安慰道:“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治好你的……”
九炎裳汗颜,对大哥的佩服直接上升到精神的高度,不是每个人都敢如此咒皇上,大哥这些年却咒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也就证明大哥越来越接近父皇的高度,才能闲谈之余放平自心态。
九炎裳心里不禁有些骄傲,背后是她的哥哥,是她你的亲人,不是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喜欢她,而是只喜欢她。
九炎裳心情愉悦的四下张望着,没有车身的阻拦,视野无限开阔。
经过他们身边的人目不斜视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没有奇怪的打量、没有敬畏的目光,偶然投注在她们身上的视线,有不懈的有同情的有遗憾的,让九炎裳一时觉得她是她们中的一员,没有任何距离。
九炎皇突然觉得腰上一颤,直觉反手要扭住来人的手臂,但硬生生止住装作不知的推着妹妹继续向前,区区一个宵小而已,何必打扰妹妹的雅兴。
无人的角落内,一个小男孩兴奋的把脏兮兮的荷包交给另一个男人。
男人兴冲冲的打开荷包,脸色顿变:“娘的!敢耍老子!”半袋子的碎石头就男人狰狞的扔在墙上发出碰的一声怒响,男人的目光陡然带了戾气:“去,看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敢玩小爷,不想活了!”
“是,大哥。”男孩一看没银子,也一阵失望,辛苦偷了一遭,竟然是假的,岂不是让他白做工,当给他们点教训看看。
九炎裳转了一会苦涩发现这么玩很‘伤身’:“哥,我好似都不能摸摸看中的东西,也不能留下来看热闹耶。”生病的人不好好治病怎么能逛街。
九炎皇闻言,立即找了个小客栈,‘珍惜’的把破旧的车子寄放进去,然后扶着妹妹逛街:“这叫进京后的第一次狂欢,你就是没见过市面的小妮子,但凡喜欢的随便发出丢人的感慨。”
九炎裳忍不住斜他一眼:“哥,你好大方啊,既然如此,放开我不是更好。”
“不行,人太多,撞到你对别人不公平。”九炎皇察觉出身后有人,面上不动神色,每位进京治病的人家都带着银子,他不过习惯性做到尽善尽美所以也装了一带,不巧别人盯上了。
如今被人这样跟着,想必发现落了空,恼羞成怒!这样的人的想法真是有意思,摆明了不讲理。
“哥,怎么了?”九炎裳掩嘴咳嗽了一声。
“没事。”九炎皇扶着她向一个卖餐点的小地摊走去:“要不要吃点?”
九炎裳眼睛立即大亮:“可以吗?”以前大哥和爹从来不让她乱吃东西,饮食遭到严格控制,外面的东西更是不能碰一下。
“哥做主,可以。”
九炎裳立即露出幸福的微笑:“太好了。”你们这里所有的东西给本公主一样来一种,最后变成可怜兮兮的甄选,从面品溜到汤食,最后为难的抉择道:“老板,给我们一份馄饨。”
此种表情落入老板眼里,便是生活拮据的兄妹,好不容易改善一次伙食,却苦于吃什么绞尽脑汁。
哎,这样的人他们每天见的多了,到不是说世道不好,穷人多,而是总是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忍受贫穷的人。
“哥,你想吃什么?”九炎裳没有注意老板说什么,沉寂在在即能吃小摊点的快乐中。
九炎皇疼爱的道:“我不吃,你吃。”
不吃就不吃,反正你经常吃,九炎裳不禁觉得还是做男孩子好,父皇给大哥的自由明显比给自己的多。九炎裳立即把这点小忧伤抛到脑后,开心的期盼着即将到来的美食。
老板心想,这位大哥对妹妹真好,自己舍不得吃,都给了妹妹,心里更多了三分同情:“小兄弟,赶了半天的路累了把,给你添杯水。馄饨马上就好,你们先喝着解解渴。”
九炎皇感激的道:“谢谢。”
九炎裳甜甜的冲大哥一笑。
九炎皇疼爱的揉揉她被自己弄脏弄乱的粗黄头发,心想,若是被母亲看见自己把妹妹的一头柔顺青丝弄的向从难民所里爬出来的小土著,母后还不抽死他,这样一想,九炎皇顿时得瑟不已。
九炎裳没注意大哥恶劣的小心思,打量着这家经营百味,食客不少的小摊点,觉得一定很好吃,很好吃。
九炎裳正美美的想着,对面桌上来了一桌衣着光鲜的客人,三男两女气度不凡。
女客的丫头们为主子重新把座椅擦拭了一遍,才请小姐们入座。
三位男客虽然没有什么讲究,但身后的小厮也急忙用袖子为主子擦了一遍。
除了男客,两位女客挂着与九炎裳一样好奇的神情,不过后者落入人眼里是可怜,前者的兴奋落入别人眼里是养尊处优的小姐第一次吃姐第一次吃路边摊,充满了新奇。
老板急忙赶来,笑容如绽开的句话,恨不得把所有恭敬的话语都遇上,燕京之地、天子脚下,什么事什么人遇不到,贵族的大小姐大少爷打秋风虽然少,但不是没有。
如今终于有幸被他的小店碰上,见对方又不是仗势欺人的模样,肯定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几位少爷小姐点些什么。”
一位利装打扮的姑娘,说出了九炎裳想说但没说成的话:“但凡你们这里好吃的,一样给本小姐上一种。”语气娇憨,眼睛闪亮,与九炎裳眼中的期待相去无几。
“好叻。”身兼老板和跑堂的小二,立即眉开眼笑:“瞧好吧您。”
中年老板刚离开,便见一位锦缎蓝袍公子殷勤的给一位腰间带着一条宝石腰带的锦袍男子倒茶。
男子刚好背对着九炎裳,九炎裳没看清他的长相。
“封少爷,难得在这里碰上,都说这家的牛肉面一绝,想不到封少爷也喜欢,真是巧了,我妹妹也喜欢这家的牛肉面。”
被提到的女孩便是刚才说出九炎裳想说的话的爽利女孩,如今见大哥对封少爷提到自己,含笑的眉眼羞涩的一下,显露无限少女风情,更是与装扮不符的嗔了兄长一眼:“哪有你那样说妹妹的。让封大哥看笑话。”
另一位女孩闻言,姿态和善的笑了笑,温柔介意,提起老板刷了无数遍的茶壶,给他们口中的封少爷斟了杯茶:“表哥,刚下衙,想必渴了,多少喝一些。”
说完温柔的对所有人点头,然后坐在表哥身边只笑不语。
一身利装的女子,眉眼挑了一下,看了封少爷身边的女子一眼,眼里的轻蔑一闪而逝。
九炎裳立即推断出,坐在封姓少年身边的女子身份不好,否则那位努力巴结封姓少年的人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九炎裳即刻想,笑容温柔的女孩应该是寄人篱下的身份,最有可能的是死了双亲寄住在封家府上,或者是母亲孤寡,夫家不显,走投无路后带着女儿投奔封府,否则那个利装女子应该是巴结这位小姐,不是看不起。
馄饨上桌。
九炎皇提醒妹妹快吃:“凉了就变味了,这些东西要趁热吃。”
九炎裳的目光顿时被桌上冒着热气的吃食吸引,脸上露出大大的微笑,幸福的不得了。
隔壁讨好封少的少年听到声音,不经心的向隔壁桌看了一眼,目光一瞬间定格在女孩微笑的脸上,虽然女孩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穿着不雅,身上到处订满了补丁,头发粗黄,一看便是长期生病不见阳关的样子。
但少年眼中这位带着幸福表情吃手中食物的少女,美的不可思议,少年不禁为自己诡异的想法苦笑不已,他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因为碰到了封少,高兴过头?
九炎皇的目光立即瞪了过去了!
少年心神一颤,但立即觉得不对,他颤什么?于是瞬间看想女孩身边的男子,见他正温柔的看着妹妹,表现与一般庄稼汉无异,裤管上还挂着路上泥土溅起的痕迹,不禁暗笑自己多心。
目光再次落在吃饭的女孩身上,惊觉这位姑娘是真的漂亮,无论看几次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利装女孩见大哥久久没有回神,不高兴的也跟着看过去,先登了满脸粗俗的高大胖一眼,目光落在九炎裳神上时,立即升起满满的敌意。
女孩不高兴的拉回兄长的注意力:“哥,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两个乡下人而已。”然后转头对封少爷甜甜一笑:“封少爷平时回家都走这条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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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
温柔带笑的女孩闻言,诧异的看眼问话的女子,仿佛她问了什么冒犯神灵的话,然后又快速垂下头,沉默不语,仿若事不关己。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少年急忙收回目光,严厉的瞪向妹妹。
利装少女不明所以,她怎么了?不过是问个问题!
少年赶紧向纹丝不动的封少爷赔不是:“小妹不懂事,多有冒犯,请封少爷见谅,见谅。”
利装女孩,不开心的嘟嘟嘴,不就是问一下路程,她又不会半路埋伏他,至于吗!
另一边。
九炎裳盛了一勺大馄饨递哥哥嘴边:“张嘴。”
九炎皇受宠若惊,立即一口吞下,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不停的点头,含糊不清的道:“好……好吃……”妹妹喂的能不好吃?!
九炎裳也赶紧吃了一颗:“真的很好吃,我们以后还来吃好不好?”说着九炎裳埋下头细细的吹着勺子里的热馄饨,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九炎皇立即愁苦,吃什么吃,难吃死了!偶然吃一次,就当讨妹妹开心,经常吃怎么行。
落在别人眼里,则是大哥无力负担妹妹改善伙食,不知道怎么回答充满期盼的妹妹。
利装少女见状,大眼睛一瞥,轻蔑的道:“喂来喂去的恶心死了,没吃过东西一样,不就是一碗馄饨,至于高兴成那样,老板!我们的面好了没有!”
九炎裳在桌下快速按住大哥的手,嘴里的馄饨没来及咽下去,快速看眼大哥,赶紧扇扇嘴里滚烫的混沌:“吃……吃……”
“我知道,我知道,赶紧吃你的,东张西望的别烫到你。”九炎皇立即抛出干净的过分的手帕给妹妹擦擦嘴,把说话的女人扔出脑外。
温柔带笑的女子声音甜美的道:“余妹妹切勿如此说,他们兄妹也不容易,那个小姑娘病成那样,想必是花光了积蓄,能吃上一碗馄饨对他们两兄妹而言非同一般,也就分外珍惜。”
余少年立即道:“宋小姐说的有道理,是小妹鲁莽,老板!再上两碗馄饨给这位大哥,钱我们付。”少年指着狼狈太子的桌位,顺便目光眷恋的扫了低头吃馄饨的女孩一眼,心想,这位小姑娘真是漂亮,即便是燕京的好山好水也不见得能养出这样钟林神秀的女子。
九炎皇表情未动,只要不涉及他的妹妹,别人做了什么他没有兴趣参与。
很快面条和多出的两碗混沌上桌。
封少爷自始至终未发一语。
九炎裳把馄饨推大哥面前:“真的很好吃你尝尝。”
九炎皇给妹妹面子,陪着她一起吃,他跟小妹不同,出来执行任务经常在外风餐露宿,什么东西没吃过,这碗馄饨对他来说不过是补充能量的东西。
很快,九炎裳把汤喝完了,不如宫里大厨做的好吃,但是因为新奇,九炎裳分外珍惜,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普通人的生活,心中的激动带入味蕾便觉的好吃。
九炎皇扶起妹妹准备离开。
余小姑娘见状不屑的目光更加冷硬:“连句谢谢都没有,早知道就倒了喂狗。”
九炎皇不穿官袍的时候,从不维护自己的脸面,也不以权压人,被子民骂一两句而已,他不觉得值得他回头赐对方斩立决。
九炎裳也不在意,只是本能的回头看一眼,目光与刚好抬头的封少爷对在一起,九炎裳眼睛渐渐的睁大了一下又快速恢复平静,是他?封益?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吧。
九炎裳不禁又想起她往自己袖子里塞东西的神态,苦笑了一下,回头,与大哥离开。
封益目光凝了一下,便回复平静,认识他?他不记得见过对方。可看对方刚才一闪而逝的瞳孔焦距,两人应该还接触过,封益自认清晰的记忆力没有关于那个女孩的部分。
宋小姑娘温柔的看向表哥:“怎么了?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封益冷冷的低头,脸上的线条带着不属于少年的冷静。
宋姑娘见表哥不再看了,悄悄的松口气,刚才的女孩长的真好看,虽然生着病,但看了更有种楚楚动人的神韵,娘常说她们因为寄人篱下,身上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时日久了。男人便会被她这股气质吸引,就是表哥也不例外。
如果有希望嫁给表哥,那么她们以后在封家就不再是客人,那些人就不敢轻易欺负她们母女。
但刚才的女孩,却给她一种危机感,让她心莫名的警觉,幸好,他们走了。
……
无人的巷子里,九炎皇把端着臭豆腐吃得津津有味的九炎裳安置在一旁,目光冰冷的看向跟上来的人,语气冰冷:“够了没有!”
男孩的脚步顿了一下,背脊升起一片寒意。
后面跟上的狠戾青年人见状也愣了一下,但立即对自己小心过头的想法逼笑,不过是一对儿外乡来京的兄妹,他混迹燕京这么多年,会怕他们:“识相的就把银子交出来,或许小爷还能饶你们不死。”
九炎裳低头快速扫荡油皮纸里的吃食,趁大哥没有时间管她,赶紧吃,否则就吃不上了,至于眼前两个人的死活,她无权干涉大哥的行动。
九炎皇闻言冷冷的发笑,笑声让人不自觉的恐慌:“刚才就是你们摘了我的荷包!现在把荷包还回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男孩闻言上下打量了眼他们网住的小鱼,不确定的看眼大哥,他觉得这人有问题!否则不会面对他们泰然自若。
凶神恶煞的青年人见状,顿时喝斥自己的属下,掩饰心里升起的不安:“饭桶!他不过是块头大点怕什么!我们在这条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动手!”
“死不足惜!”九炎皇刚要动手,但又立即停住,因为匪徒开始跑了。
一众官差快速追随而去:“别跑!追!快追!老刀带人从后面包抄,其他人跟我上。”
差役快速从两兄妹前面飞奔而过,显出后面跟随的小头目,赫然便是一起吃面的封益。
九炎裳抬头看了封益一眼,眼睛里闪过一道疑惑,但见有了外人,手里的臭豆腐已经交给了哥哥,本能的维持着女子应有的仪态。
封益似乎看出了两兄妹脸上的疑惑,冷淡的解释道:“在下封益,最近衙门一直在追击这两人,见他们尾随你们兄妹二人,我们便跟上了,还请两位见谅。”
九炎裳立即听出他是在解释为什么刚才碰到一起吃饭的事:“啊?你说他们一直在尾随我们?”
“恩。”封益的语气依然冷淡,却一直看着哥哥。
九炎裳看眼大哥,果然见大哥皱眉,立即不敢说话了,是她提议这么玩的,大哥会不会生气了?九炎裳小心翼翼的靠近大哥,牵住哥哥的袖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讨好着大哥。
九炎皇没有看她,对封益道:“多谢官差大哥相助,我兄妹二人并无大碍,我们可以走了吗?”
封益闻言若有所思的让开一条路。
九炎皇方扶住妹妹的手带着她离开。
一缕幽香的气息淡淡的传入封益的鼻尖,虽然很淡但是绝对不会错!封益突然扣住九炎裳的肩膀:“你们是——”
九炎皇立即出手,瞬间迎上封益敢乱碰的指头,顷刻间震退没准备的封益,目光冰冷的与其对峙。
封益眉头微皱,刚才他不过是想拦住这位姑娘问问,想不到这对兄妹自己暴露。
封益又不是傻子,立即猜到两人身份有问题,普通的庄稼汉没有这等功力,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妹妹是他的软肋。要不然他不会不顾扮演的身份也不让自己碰他背后的女子一下。
封益想到这点刚想松口气,顿时又神态紧绷,燕京之中有此男子这等身材的高手不多,而还护妹心切的就更不多了。
封益为自己脑海中猛然出现的猜测人选哭笑不得,他是不是最近办案魔怔了,竟然会觉得眼前毫无破绽外乡大哥是太子,而被他护在身后的是公主?
封益刚想笑自己莫名其妙,猛然抬起头,再次看向毫无破绽的外乡男子,他从头到脚,完美的武装让封益不得不肯定自己的猜测,甚至因为病妹妹过分耀眼的容貌几乎断定眼前的两个人是谁:“你——”
九炎皇目光顿冷,先一步道:“你猜对了!不要跟着我们!再会!”说完拉着妹妹欲快步走出长巷。
可惜天不从人愿,利装的余小姐追着封益进了长巷见到吃饭时的姐弟从封少爷身边走来,眼里立即喷出嫉妒的怒火,小声的对要路过她身边的九炎裳低估:“不要脸!以为送上门来,封少爷就会看中你!给封少爷提鞋都不配!”
九炎裳握住大哥的手,却看向另一个目光落在她身上女人。
宋姑娘急忙移开目光,赶紧向封益冲去:“表哥,刚才你怎么走了,吓死我了,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表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吧。”
九炎裳收回目光,觉得这女人莫名其妙,刚才对她释放了比余姑娘更多的恨意,原来是为了一个男人?莫名其妙。
于是九炎裳重新对上说话的余姑娘,仰起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两次对我出言不逊这是教训,若你再敢对我不敬,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余小姐刚想反击,听到‘公主’二字时彻底愣住再看向公主身边如山般突然冷冽的气息,余小姐吓的踉跄后退。
呆住的余少爷猛然回神,上前几步扶住妹妹,目光复杂的在九炎裳衣裙上停留了片刻,不敢再乱看,扶着妹妹跪下:“臣子参见殿下公主,求公主、殿下饶恕小妹一死,臣子不胜感激。”
九炎裳没理他们,看向刚才用目光挑衅她的人。
宋姑娘吓的一激灵,顿时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没想到那个女孩竟然是公主,宋小姐立即手脚冰凉如坠地窖,冒犯公主是重罪,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定是诛杀九族,宋姑娘吓的六神无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封益没动,但目光还是求情的看了裳公主一眼。
九炎裳默然的收起气势,此人对她有恩,何况她又没打算真把人如何,于是牵着大哥的手走了。
宋小姐颓然的倒在地上,才发现背后都是冷汗,心里惊慌不已,她就是裳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裳公主?宋小姐觉得像做梦一样,那个什么都有的高高在上的女孩,真的出现在她眼前过?
余小姐倒在自家大哥身上,害怕的隐隐哭泣,她骂的是裳公主!万一?万一皇上知道了怎么办?万一皇上追究她怎么办?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余公子扶住妹妹,认真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封益,目光中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担忧和惊慌,他比妹妹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直直视公主更是大不敬。
封益见状叹口气,示意他们不会有事,既然他们说不计较就不会计较,再说他们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能被两位贵人永远记住?或许出了这条街他们就忘了他们是谁!
封益默默的将手背在身后,手上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清香,不知怎的就想到她刚才离开时,留在眼中的最后一缕目光,难道他们真的认识?要不然,她那一撇不会充满已知,但他又十分确定,两人没有见过。
封益决定不想,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他们永远不会再见,何必占用他太多时间:“麻烦余少爷送我表妹回去,我还有事。”
余小侯爷闻言立即欣喜领命,他家虽然占着爵位,但早已经落魄,家里的仆人寥寥无几,侯府大门已经开始破败,就连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只有出门才能穿出来,所以兄妹两人才会努力巴结封益。
想不到竟然成了,在他们刚刚得罪了公主后,封益能让他们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就是人生的灯塔,只希望封公子能庇护他们,皇上能忘了他们,公主永远不记得他们是谁。
……
“你认识封益?”九炎皇没有换装扮,觉得这样很安全,量他们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卖他们,九炎皇陪着小妹走在人丁稀疏的街头,问起心中的疑惑。
九炎裳揪着衣服上的线头,漫不经心:“不认识,但你不觉得他眼熟吗?他就是总是唠叨父皇给父皇上烦人折子的封御史家的儿子。”
九炎皇当然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九炎裳答的毫不心虚:“我不知道才奇怪吧?外面很多人都押注封御史什么时候被爹处死,我就知道喽。”
那也不至于连人家儿子是谁也知道,九炎皇看了妹妹一眼,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怎么重要,但还是提醒道:“他没有递过婚书,你要是……”
九炎裳惊讶的看向自家兄长:“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就多看了他一眼而已,就一眼,你不会就要把我卖了吧?我跟他没什么,就是看着面善而已,只是面善。”
她与封益有一面之缘不假,可她跟封益并不熟好不好,就算她后来接触男女之情后,知道封益当初的后来的表现可能是因为喜欢她,但也是建立在她以前性格的基础上。
可她刚才可是打了余小姐,没有男人喜欢刁蛮任性的公主好不好,封益疯了才会继续喜欢她。
九炎裳觉得封益喜欢通情达理又聪明理智的女人,她这辈子可不理智,脾气也养叼了,已经不是封益那盘菜了。
“面善已经是很好的印象,你要是真不喜欢他,最好跟父皇说一声。”
九炎裳不解:“跟父皇有关系?”
九炎皇刚想解释,突然见对面走来一位逛街买菜的中年大伯,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瑞枫叶果然也看到了他们,慈爱的对九炎裳微笑,赏赐给九炎皇的目光很是短暂。
九炎裳立即忘了问九炎皇什么话,开心的向瑞伯伯跑去:“瑞伯伯,你怎么亲自出来了,身边也不带护卫,瑞伯伯买了什么好吃的,裳儿也好想吃。”
瑞枫叶闻言开怀一笑,一瞬间丰神俊朗英俊成熟,依旧能迷死燕京万千少女,自然也得爱美人的九炎裳喜欢,九炎裳就是喜欢这位对她很好的瑞伯伯,尤其出宫后,希望去忠王府坐坐。
九炎皇不喜欢瑞枫叶现任的忠王爷,自从老王爷退位,让位给瑞世子,这位瑞世子就没有令父皇满意过,不成婚也就罢了,还没有继承人,弄的瑞族如见血的猫一样,百爪挠心谁也想分一杯羹。
可瑞枫叶还是没决定收养哪个亲人的孩子为义子,停止这场近乎闹剧般的争夺。
九炎皇有时候不得不敬佩老王爷当初敢把王位传给瑞枫叶的气魄,这是怕瑞族不灭族的无尚‘雄心’啊?亏他干的出来!
瑞枫叶勉强看眼从小就不可爱的九炎皇,更勉强的道:“老大也在啊。”目光重新放在九炎裳身上,温和的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可是又调皮了?”
“没有啦。”
九炎皇见妹妹对‘老不羞’撒娇,一阵不爽。
老大是你叫的吗?以为你真是我亲伯伯!不就是当初跟我母后有婚约,就以为真成过婚是他们的后爹?娘的!有没有这么不要脸面的:“裳儿,我们要回去了,一会太阳该落山了。”都中年大叔了,还骗她妹妹给他当女儿,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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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炎裳开心的挽住瑞枫叶的胳膊,高兴的道:“不要,我决定去瑞伯伯家吃饭,然后回南城,你自己回家吧,瑞伯伯会把我送回南城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瑞枫叶与九炎皇一样,不待见对方:“你自己回去吧!”臭小子从小难沟通,谁的面子也不给,不知被九炎落怎么洗脑了,曾经耍的他团团转,面子里子丢尽了,瑞枫叶真有些怕那小子的损招,若不是裳儿是个好孩子,他看都不想看九炎皇一眼。
瑞枫叶相信别人对太子的评价很中肯:老滑头!
“这怎么行!”万一瑞枫叶丧心病狂把裳儿关在他家里怎么办,年纪大了缺儿少女的什么事做不出来。
九炎皇想到这里,再看看妹妹对瑞枫叶这等变态大叔毫无抵抗力的傻笑,不忍让妹妹知道‘事实’的残酷性,于是立即变换政策,换上笑脸,声音无限孩子气的道:“瑞伯伯,我也没什么事呢,好久没尝尝瑞伯伯的手艺了,我和妹妹就打扰了。”
瑞枫叶险些把菜篮子盖他脸上,混账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裳儿有他这样的大哥还没有变坏,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于是没好气的对九炎皇道:“难得少爷赏光。”很自然的把篮子递出去:“麻烦少爷随便挑些自己喜欢吃的,老夫回去给你做。我和小姐去前面茶楼等你。”
瑞枫叶说完,不容分说的带走九炎裳,留下九炎皇一个人提着篮子在渐渐人多的菜市场目瞪口呆。
九炎皇不擅长买菜,虽然他自我感觉良好,可不见得什么都会,事关妹妹的口腹,九炎皇顿时如临大敌,全身的智慧细胞都滚动起来。
“黄瓜六文钱一斤,清脆可口,小白菜七文钱啦。”
“豆角三文,三文!能掐出水来,没水儿不要钱,腌、煮、炒样样能吃。”
“猪猪猪猪肉肉,卖喽——”最后两个字挑的又高又长,字正腔圆。
九炎皇不会,但善于学习,一圈溜下来,别人怎么买看了**不离十,于是他也蹲下身,知道了土豆要买发黄发硬不能发芽;豆腐要买少水少黄不能不白的;黄瓜要挑有细刺的;至于这鱼吗?当然就是要买活的?
繁忙的鱼贩摊位前,过往的人络绎不绝,一条条鲜活的鱼从三座黑漆漆的大鱼箱里捞出来,一条条分卖出去,鱼溅起的腥味异常刺鼻。
但,裳儿喜欢吃鱼,九炎皇庞大的身躯轻而易举的挤到第一排,把挡在他前面挑鱼的人险些踢到摊位前的死鱼身上。
“怎么回事!不长眼吗!挤什么挤!人又不不——”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一见对方凶神恶煞的脸和高大胖的体型顿时噤声,急忙回神扶自家小姐站好。
“无碍,我不要紧。”被撞的姑娘趁势利落的抓住其中一条死鱼,没功夫看后面撞她的人:“老板,这些都是五文钱一条。”
“对!对!死了都是五文钱,都是刚刚才死的,绝对新鲜!五文钱啦!死的五文一条,活的五文钱一斤。”
“死的五文钱一条?真的吗!”
“真的!没看见写着的!赶紧让开!客官,活的,全是海里上来的好鱼,刺少肉多,清蒸油炸随您处置。”老板把买死鱼的人轰开,笑容满面的看向活鱼前衣着光鲜的客人。
九炎皇没想到自己挤进了死鱼区,心里一阵不爽,本以为这里人多,鱼肯定新鲜,辛辛苦苦挤进来确是因为这里的鱼便宜!
九炎皇郁闷的发觉他必须要横扫过去,才能挑选活鱼,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件事,垂下高贵的巨头,对只有他胸前高度的姑娘说一声:“抱歉,我刚才不是有意踩你。”
柳姑娘已经买到需要的鱼,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从众多死很多天的鱼中,挑中的一条真正刚死的鱼,只要五文钱太划算了,所以不在意抢购时经常遇到的碰撞:“没事,没事。”
柳姑娘抬头见对方手里也挑拣了一条死鱼,再看对方的穿着打扮,立即肯定对方也是跟她一样捡便宜货的人,但看他手里的鱼体色暗淡无光,鳞片松散,还带有明显的脱落,轮层不明显,鳃盖松弛。
柳姑娘不想对方花冤枉银子,风风火火的道:“这条不行,既然你撞了我也算有缘分,我给你挑一条新鲜的。”
说着柳姑娘快速回身,瞬间从死鱼堆里辨别出一条颜色鲜明,鱼鳞发光、轮层鲜明的鱼。
柳姑娘用手握紧鱼头时鱼体不下弯,口紧闭,然后笑容不减的抬起头:“买这条,味道鲜美,物超所值。”
九炎皇见状,目光诧异的看了眼笑容热情的小姑娘,继而不好意思的看看她手里所谓新鲜的死鱼,目光宁静,没有接手,因为他不需要。
柳姑娘见状,也不在意,也许对方是个执着的穷人,觉得父母该吃新鲜的鱼啊,或者家里的夫人产子想给夫人买条活的,这样的情况下,穷人们也会偶然奢侈一次,放弃死鱼,无论多贵,也会给需要的人买活的。
这和生活境遇无关,而是心意的表现。
柳姑娘猜着对方是后一种情况,但鱼到手里,她又舍不得放回去,一咬牙一跺脚,多花了五文钱回去给庄子里的阿姨们加菜。
九炎皇立即他娘的尴尬了,他带的银子不够了!九炎皇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暗卫骂死,哪有在主子袖子里只放二十文钱的,国库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老板见穷小子迟迟不掏钱,也不废话,立即把装好的鱼倒暗黑色的鱼箱子,看都不再让壮大胖看一眼,老板又不是傻子,眼前的穷小子一看便是力量型的,万一他那鱼跑了,他是追不追!
鱼老板立即抛弃每天能见很多次的情景,殷勤的招待下一个客人。
九炎皇尴尬的摸着仅剩一文钱的袖口,脸色越来越阴沉,瑞枫叶!你都不给银子吗!
柳姑娘从隔壁摊位买了两根黄瓜,准备回去,便看见刚才那个大男人从鱼摊前挤出来,手里一条鱼也没有。
梳羊角辫的小姑娘立即捂住小姐的菜篮子,目光凶恶的道:“小姐不可以把鱼给别人!”
柳姑娘见状,顿时笑了,弹弹小丫头的羊角,捏捏她的小脸:“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把我买的鱼给别人,不过你等我一下。”说着为了让丫头放心,把篮子给了小丫头。
柳姑娘急忙上前几步,追上前面衣衫破旧,脚上还沾着泥土的男子,轻轻的拉了他一下:“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九炎皇回头,脸色阴霾。
柳姑娘吓了一跳,险些忘了叫住他因为什么事,猛然见对方越来越不耐烦赶紧道:“如果你缺银子可以去五里外的柳家庄找我,我们那里长年招工,虽然累了一点,但管饭。”
九炎皇脸色依旧难看,口气更不善,在憎恶瑞枫叶的大道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但还不至于不识好歹,这位小姑娘应该是好心:“知道了。”
柳姑娘闻言,本灿烂的笑脸僵硬的扯了一下,赶紧跑了,这位小哥面色凶狠,当护院最合适不过……但,看他似乎没什么兴趣,算了,萍水相逢而已。
柳静轩跑回去,提过竹篮,与丫头有说有笑的回家,她尚且自顾不假,哪有多余的精力管他人过的怎样。
……
九炎皇看着茶楼前瑞枫叶与小妹在车前说着什么,他脚下放着一篮买好的菜。
九炎裳率先看到大哥,赶紧挥挥手:“哥,这里,哥你买了什么好吃的给我?瑞伯伯说你一定是去给我买好吃的了,才这么久。”
九炎皇闻言,死死的瞪了不痛不痒的瑞枫叶一眼,诅咒母后甩他一万次,老死不相往来。
九炎裳把篮子翻了个遍,惊叹道:“哥哥,你竟然真的去买菜了,下次我也要去。”
“好啊。”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瑞枫叶不悦的看向九炎皇,九炎皇的性格与他父皇如出一撤,难怪不讨人喜欢,总喜欢把在在意的人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之内,不准她们跳出圈子,唯恐跑丢了一样。
九炎皇才不会让妹妹在人挤人的菜市场乱转,那些卖鱼的卖鸡的卖鸭的都是现场宰杀,吓到他皇妹怎么办,就算不会吓到,花花绿绿的东西溅到皇妹身上也很恶心。
九炎皇想,不是你女儿你不心疼!竟然让他金贵的妹妹出入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居心叵测!
瑞枫叶不跟九炎皇争辩,见两人意见不统一,果断闭嘴,掀开另一章:“天色不早了,走吧。”
……
金乌西坠,封家这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宫里来信,要求封家嫡出大少爷待选驸马。
刚回家的封益听到这则消息目瞪口呆,他今天是见到了裳公主,但他自认裳公主除了目光中有丝熟悉,对他绝对没有儿女私情,皇上为何下达这样的命令?
封益想了一下,立即苦笑的顿悟,都说皇上宠爱裳公主,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不过与裳公主见了一面,皇上已经开始为公主打算,难为这位生活在蜜罐里的公主,没有长成古怪偏执的性情。
封母焦急的看眼儿子和不痛不痒的夫君:“老爷,您到是说句话,这可怎么办?我们益儿是要去做驸马吗?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封御史送传话的公公回来,便听到老伴惊恐的话,顿时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这个位置多少名门公子盯着,怎么会轮到益儿,不过是公主到了适婚的年龄,皇上宁愿错估也不会放过一个,燕京所有皇上入了眼的名门少年均要在公主未出嫁之前待娶。”
封母惊讶的看眼自家老爷子,瞬间从刚刚的担心,转为对自己儿子的不自信:“老爷,就是说咱们益儿不见得选的上?”
“那是当然,你知道这次参选驸马的人有谁吗?不算百年望族和各地勋贵,权家公子也在参选之列,你以为咱们益儿有多大希望?”
封母闻言不禁有些小小的失望,她的儿子还没有希望啊?“那为什么皇上提议派人来提醒咱们益儿待选。”虽然‘待选’两字不好听,但皇上只有一个女儿,又宠爱有加,皇上硬给裳公主办场选驸马盛会,谁敢有意见!
封御史也同样不解的看眼儿子:“你今天做什么了?皇上为什么特意提到你。”对此封御史丝毫不担心,求娶公主的人众多,虽然他觉得自家儿子优秀无比,可与众多妖孽站在一起也是不分伯仲,不见得裳公主就会看中他的儿子。
封益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把今天遇到裳公主与太子的事说了一遍。
封益话落,正想问父亲的意见,突然听到母亲极有兴致的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儿子,公主好看吗?”封母眼巴巴的望着儿子,急切的期盼儿子给她个答案。
封益闻言僵了一下,见父亲也颇有兴趣的竖起了耳朵,只好硬着头皮小幅度的点点头。
封母没看见:“到底好不好看呀?”传说裳公主容貌倾城,比其母亲还要出色,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封益见父亲亦紧追着不放,只好僵硬的拉大了点头的幅度。
封母见状,瞬间乐呵了,激起兴趣的把儿子拽到身边,拉着他入座,颇有长谈的意味:“公主眉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闭月羞花,她所过之处真的能让百花齐放、万物失色?
她眼睛真的是茶色的吗?头发怎么样?据说公主保养了一头如黑珍珠的秀发,是不是特别美丽光滑?
你有没有问公主平时都用什么滋养头发?珍珠?何首乌?还是蛋清?公主真的让人一寸寸按摩她的头发吗?听起来真不可思议,公主——”
封御史见儿子面色不对,赶紧制止:“行了,问那多干什么,你就是知道公主用的什么,现在养也养不出公主的气度,赶紧去准备饭菜去,别没事瞎折腾。”
“我怎么就瞎折腾了?我这不是好奇吗。”说着封母却不再询问:“你们父子聊,我去准备吃的,谁稀罕听。”说着带着三分对相公的不满,冷哼一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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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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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御史一改刚才的温和严肃的看向儿子。
封益见状愣了一下,继而苦笑不已:“我敢保证,公主对孩儿没有男女之情。”若不是裳公主的眼睛过于明亮,他也会如父亲一般怀疑裳公主是不是有意于他。
封御史闻言,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的拍拍儿子的肩,转身入座,语重心长的道:“裳公主乃天之贵胄,性情端庄、品性无可挑剔,若能娶之为妻,自然是好,可皇家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封御史轻微的叹口气。
封益已明白父亲未说完的话,太‘贵’,最好不要碰。
封益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她看向他的神色,但又强硬终止,神态如初:“儿臣谨遵父亲教导。”
……
九炎裳吃下盘子里最后一口鱼,笑眯眯的看向瑞奶奶:“奶奶的手艺越来越棒了,姥姥总夸她自己手艺厉害,裳儿看来瑞奶奶的手艺最棒。”
上了年纪的庄小蝶立即笑了,慈爱的捏捏近在咫尺的小脸:“你这张小嘴啊,就会讨奶奶开心,枉费你姥姥为了你练了十年厨艺,如果被她听见,她非拆了我的王府不可。”
“裳儿不会让姥姥知道的。”
瑞老王爷哈哈一笑,让人撤了手边的盘子:“公主可是很久没来府上坐坐了,你瑞伯伯此次南下得了不少好东西,王妃都给你守着呢,跟奶奶去看看吧。”
九炎裳眼睛顿亮:“真的!谢谢瑞伯伯,瑞奶奶。”然后撒娇的磨蹭的老王妃:“瑞奶奶,瑞奶奶你肯定吃饱啦,带裳儿去看礼物嘛,裳儿要礼物……”
庄小蝶怎么会饿,享受完孙女撒娇,自然是疼宠无比的带着九炎裳走了。
九炎皇想跟,被老王爷和瑞枫叶一瞪,又坐下了,恶狠狠的反瞪了他们一眼,低头吃饭。
瑞栗老王爷见状,感慨的让人上茶,如果当初枫叶成亲,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亲孙子和孙女了吧,哎,造化弄人,谁又知道当初会发生那样的变故。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这两个孩子还能来他府上坐坐,就说明皇上对枫叶还是认同的,有这一点就够了,至于下面的人做什么手脚都不重要,没有能力却想坐在这个王位上无异于自取灭亡。
……
漆黑的夜色下,封府后院的一座宅院里,宋家母女焦虑的坐在一起,脸色焦急。
宋母是封御史的庶妹,能在其相公死后,婆家排挤的情况下,做到赡养她们的地步,已经仁至义尽。
宋母不是不知道,可……她一直是想把女儿嫁给封益的,怎么会半路杀出个‘待选’之事,封益是少爷又不是小姐,只听说过待选入宫为妃,还没听说过待选驸马的!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宋母只敢如此想想,不敢如此说,朝中御史自家兄长都不敢以此事弹劾皇上,她算什么东西,敢议论皇家的事,除非嫌命长了。
如果不是皇上这次的举动,触碰了她的利益,她连这样想都不敢。
可,即便现在触碰了她的利益,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甚至不敢反抗,只好语重心长的拉住女儿的手,抚弄着女儿脱俗的面颊,惋惜的道:“不如……不如……”
宋母突然脑中一闪道:“我记得封益的堂弟对你不错,不如……”
宋媚儿闻言瞬间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挂满了委屈的神色:“娘,女儿不喜欢他,女儿……”
宋母也不恼,重新握住女儿的手:“娘知道你喜欢谁,可现在不可能了,封少爷一待选,两年之内不会说亲,然后再等公主成婚,少说三年,你到那时候已经是老姑娘了,女儿,我们没有公主一样的身家,耗不起。”
宋母一语说中女儿两重心事,宋媚儿立即掉下眼泪,她喜欢表哥,她出身不好,虽然仗着亲戚关系比别人见表哥的时候多,但随着她长大,她一年也见不到他两次。
那次在街上,是她与家仆走散了,才遇到了表哥,她以为……以为是天赐良机,可表哥还是向人前一样对她不理不睬,或许如果不是自己喊出了一声表哥,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宋母见女儿哭了,拍拍女儿的手:“傻孩子,如果他喜欢你,你等也就等了,或者封少爷不待选,娘就是拼死也给你挣个妾室的名分。
但如今不一样,如果你再等下去,弄不好我们就是藐视皇室的罪名,封夫人本就看我们不顺眼,难保不会随便把你嫁了,所以咱们要从长计议,不可盲目行事,尤其对不爱你的男人,切勿太过相信自己的魅力,否则你才是真完了。”
“娘,我懂,女儿都懂,女儿跟着你寄人篱下这么多年,怎会不懂,可女儿……”
宋母闻言,小心的看眼周围,顿时严厉的看向女儿:“怎么说话呢!封老爷肯给我们一碗饭是恩惠,什么叫寄人篱下,你可别不知足,一个女孩子心太大,没有好处!”
宋媚儿见状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敢反驳,人人都说母亲有本事,母亲会谋算,可她除了看到母亲一再退让,不吭声的守着这座院子,什么也没做过。
宋母无奈的叹口气,看着女人惊慌的神色,没有出言安抚,她们不是正儿八经的小姐,能留在这里已是最好的结果,切不能惹恼了家里的主人,否认人家凭什么养你。
她以为女儿懂以为女儿懂的,可现在看来,女儿还是太小,又被她保护太好,想不了那么深远,那就让她替女儿想的深远点吧,总比铸成大错要好:“明日我就向夫人说说,看看她能不能收了你,给你说下少爷堂弟的婚事,如果不行,只能听天由命,让夫人做主了。”
宋媚儿闻言顿时惊慌的看向母亲。她喜欢的是表哥,是表哥啊!
宋母不容反驳的看女儿一眼,态度坚定,现在她们主动出击,夫人说不定会怜悯她们,她们就有很大的选择权,如果到了被人嫌弃,直接赶出去的地步,她们什么都没了。
人贵自知。如今封益有机会成为驸马,任何住在封府上的‘意外’都必须消失,这是臣子对皇家的态度,所以媚儿一定要嫁出去,而且越快越好。
宋母看的透也认命。
宋媚儿不认命,她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她喜欢表哥!为什么不可以嫁!再说表哥只是有可能被选为驸马又不是一定会选上,为什么她不可以等!
裳公主有什么好,身份高贵的人都骄纵,她打余姑娘的一下,不过是余姑娘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而已,她自己穿成那样子还不准别人骂她乡巴佬攀高枝吗!?凭什么就对余小姐动手!
表哥才不会喜欢那种女人!根本不会!
宋媚儿暗自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搏,不能像母亲一样碌碌无为,白担了一个‘聪明’的名声!表哥是不是她的,她要一试!
……
九炎裳舒服的睡了一觉,翻了身却不愿意起来,南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水汽,少了城中的浮躁繁华多了世外桃源的幽静美丽。
九炎裳喜欢这里,更喜欢一个人的这里,九炎裳突然想到什么,悄悄的裹住自己,从床幔中露出一颗小脑袋,见没人,悄悄的喊了一声。
一道人影无声的站在三步之外,不言不语。
九炎裳对他已经十分熟悉,有什么不免恶趣味的想,如果她在床上躺着喊一声“小侍”他会不会突然从床顶上冒出来。
九炎裳自始至终不敢尝试,有时候女人很需要自欺欺人:“我哥走了吗?”
“走了。”声音毫无起伏,永远固定在一个声色,仿佛等待回首的批量品一样。
九炎裳闻言愉快的钻回床帐,兴奋的不得了,大哥上朝去了,也就是有三个时辰他不会粘着自己。
九炎裳立即有起床的动力,快速翻衣服穿鞋,趁身后没有尾巴的时候赶紧玩个痛快。
九炎裳跳下床,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小侍’这个名字是她帮他取的,其实一点都不配小侍永远严肃冰冷的脸,但用习惯了,小侍也很认同,喊他就会出来,不喊他,他就是空气。
九炎裳问过大哥,他们不成婚吗?大哥敲她几个爆栗,‘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见过手里的刀找个母刀成婚的吗。’
九炎裳认为大哥的比喻不恰当,他们毕竟不是武器,虽然容易让人忽略他们的存在,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人怎么会没有人的生活呢?
九炎裳疑惑但不会反驳,男人有男人的处事方式,女人有女人的细腻想法,得不到认同时,并不需要碰到出火花,只要她认为她的,大哥认为大哥的就行。
不过就因为她问过那个无心的问题,大哥和父皇险些把小侍带走变成太监,若不是她正好碰到,小侍肯定就是翘兰花指的公公了,因此九炎裳总觉得对他有愧,对他便亲近一分。
虽然她的亲近有去无回,但九炎裳觉得小侍能感觉到。
殊不知,如果九炎皇和九炎落知道她对暗卫另眼相看,一定会把小侍拉回去解剖,然后给她换个女的。
当初没有给裳儿分配女攻,是觉得不方便,并不担心男攻的品性,如果这点自信都没有一等功的‘攻’也不用混了。
九炎裳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换好行头,一身小乞丐的装扮和黑乎乎的油渍掩盖了她身上所有风采,长发打散,不知道被她怎么揉搓了两下,像几百年没洗过一样团在头上。
九炎裳带着与装扮不相符的脚力飞快的跑出别庄,还不望对身后伺候的大军喊一声:“不用跟着我!”然后飞快跳出别庄后头,快乐的奔入人群的怀抱。
奶嬷嬷不敢跟,可公主就是公主不比皇子跑了就跑了,于是立即派人给宫里的太子报信,让太子把人逮回来或者跟着公主。
……
九炎裳很开心,贫穷的人不是真的贫穷,危险的并不危险的时候,人会充满对未知的好奇和对另一种生存方式的期待。
九炎裳不用同情贫困,不用怜悯弱者,泱泱周国,乞丐很少,就算有,也不是战乱和天灾造成,大多是有组织的欺骗团体,既然人家选择这种更安逸更懒散的方式生活,她没必要教对方发愤图强,倡导什么人生意义。
九炎裳学着身边的妇女,蹲在地上放个破碗,目光呆滞的盯着空荡荡的脏乱地面,她是出来享受一个人的阳光的,扮成这样因为安全,没人看她的脸别人就能安全三分。
“新来的?”
九炎裳茫然的看眼身边跪着的妇女,回神后点点头:“恩。”
妇女目光一历,想说什么,最终看看女孩单薄的身形没有说话,认真的跪着自己的,偶然发出几声凄惨的哭声。
九炎裳悄悄松口气,没有被赶走就好,九炎裳盯着地上的蚂蚁,想着大哥会花多久找到她,要不要换身装扮让大哥找不到?到底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九炎裳静静的想着,连身边的妇女的离开了也没有发现,直到她身前站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和不远处本待在她身边的妇女掂着一个驼背的男人给的银子,笑着跑开。
九炎裳苦笑不已,她大概是被卖了,本以为靠近位大婶能安全点,原来一点也不安全。
现在还发生如此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她要不要为民除害呢?为什么是这跟除害也没有关系吧?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乞丐,如今被这位可以当他爷爷的人在这里策反,甚至不是捕捉,她凭什么为民除害啊?!
娘的!
驼背老爷爷熏熏诱惑:“小姑娘,你在这里一天才能有几个钱,跟爷爷走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你若是有本事,学得我们雪姑娘的一身技艺,甚至可以不卖身,多好的事。
说不定你可以学一身本事,还能凤凰腾达,富贵一身,如果被哪个小爷看上回去做小,啧啧,那可不得了了,小的也跟着沾光。”
“就是,我们青山盛世安乐招牌谁人不知,工钱也给的最高,小姑娘,若不是看着你小,很有可塑性,这么好的事可落不到你头上。”
驼背老爷爷笑容不减,好似普渡众人的船夫,不觉得自己说服一位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有什么不对:“如果你让爷爷给你擦擦脸,看看你的样子,我们能谈的还有更多,漂亮的女孩们总有多种出路不是吗?”
比如调教几年,送给官员做小,做外室,一般漂亮的女人均是这种出路。
九炎裳看着眼前的老爷爷,见他笑的温和,非常自信自己给的出路,仿佛在做善事一般。
九炎裳无奈的抽抽,她听父皇提过这批人,更见官员弹劾过他们。
但因为有一半自主行为在里面,还有一部分卖身契在人家手里,很难说清当初拿人家钱时那么痛快,事后就翻脸的苦难者是不是更可恶一点。
可他们也有龌龊的事是事实,没有经营这一行的人是绝对干净的,堂堂青山的‘盛世安乐’也不例外。
对那种从小被卖入盛世安乐的小姑娘,学成一身本领后违背主子跟穷书生跑的,青山会让她们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那就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曾经有一位被折磨的跳湖自尽,因为闹的太大,青山损失了一笔银子才搞定。
“我不去。”
“小姑娘,你喜欢吃水晶小蒸包吗?”
“我不饿。”九炎裳懂了,他们有诱骗成分,如果自己真的是乞丐,只要别让自己要到银子,然后在饥饿难耐的时候放一盘美食,难保心智不坚,不知道‘盛世安乐’做什么营生的小孩子被带走。
就看盛世安乐会不会介入她的收入,如果介入就是犯罪,不介入就不是,中间的环节很难评定,便成了盛世安乐能一直兴盛一直存在的基石,他们到底是不是蛀虫,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九炎裳生气的蹲下身:“说了不去,让开,别挡我的路。”
驼背老爷爷想,这姑娘说话真好听,如果能学成一副好嗓子,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谓美女遍地都是,有能力的人可不好找。
驼背老爷爷的笑容更加和蔼了:“老爷爷不看你的脸,还保证你天天有饭吃有新衣服穿好不好?”
“不好。”九炎裳说着,目光不经意的一扫,看到不远处站在竹箫摊位前的熟悉身影,心里一阵汗颜,怎么又碰到他了,每次都在自己最倒霉的时候。
看什么看嘛,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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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加50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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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益站着没动,微微皱眉却神态从容,他四下打量一眼没有看到明显的护卫,没有看到并不代表没有,裳公主出行身边怎么会不带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没有盲目上前的打算,只是觉得两天都碰到她有些诧异。
驼背老爷爷颇有耐心,丝毫不为小姑娘的拒绝动摇:“小姑娘,要不要跟爷爷去住的地方看看,如果去过后你还不喜欢,爷爷就不找你了好不好。”
“不好。”还在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倒霉吗!真是的,早知道她就不挑这条街了。
封益莫名疑惑,自己妨碍到她了吗?但每天带人巡视皇城是他的职务,杜绝可能出现的危害,义不容辞,即便现在换成别人,他也一定会站在这里,确定那个女孩的选择。
或许更仁慈一点,他应该走过去,给女孩更好的出路,但他不是救助司的人,也不是心思善良之辈。
不过,封益看着她突然想笑,有没有人告诉过裳公主,她瞪人时没有任何杀伤力,相反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炸毛的小松鼠一样十分可爱。
封益几乎在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的时候急忙停止,因为对面人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人证明她有多漂亮。
“老爷,封大人在我们后面。”
老者闻言,心里一惊,皱着眉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封大人一眼,心里骤然咯噔一下,立即赔笑的向不远处的封益友善的点点头行了一礼,擦擦头上的汗,赶紧转向不合作的九炎裳,想赶紧拿下她。
老者笑容越发和蔼,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小姑娘,如果你跟老夫走,以后每个月你都可以得到这么一锭银子,不单你可以吃饱,你的家人也能衣食无忧。”
九炎裳惊讶的看眼老者,觉得这位老爷爷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官差就在他背后呢?也太明目张胆了。
驼背老者并不如表现的那么轻松,背后的封益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压力,盛世安乐怎么可能不龌龊,只是做的隐蔽而已,自从封益兼任府尹和刑部侍郎以来,他们的后备力量大打折扣,偏偏封益后台过硬,青主也不敢动他。
好在封大人从不越界,不是悲天怜人的人,否则他们就不用混了。
驼背老者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小姑娘,你听过青山吗?青山之主管老爷子是我们的老板,我们不是坏人,只是看你一个小姑娘风餐露宿想帮你一把,我们并不是都做不好的营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做一名侍女——”
九炎裳突然很想笑,她脑门上刻着‘傻瓜’吗,什么侍女一个月可以拿一锭银子。
九炎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目光沉了下来:“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可以走了,如果你再试图跟我交涉,我可要喊了。”说着已有所指的看了不远处的封益一眼。
驼背老者目光顿时一冷,脸上的笑容消散,如果不是封益在这里,他就让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看看什么是得罪他的下场。
九炎裳亦冷冷一笑,口气不善:“老先生,一般这样看我的人都死了,你还是三思而看人吧。”
老者心里一僵,骤然见鬼的看向满脸污垢的小姑娘。
“你不相信?”九炎裳的语气淡淡的,但随即叹口气:“你不用相信了,因为你走不出这条街了——”
九炎皇一拳揍在老者脸上,两脚踢翻她身前的五个大汉,脚踩住驼背老者的脖子,目光冷若寒霜:“妹妹,他有没有对你说污染耳朵的话!”
九炎裳叹口气:“比你说的少多了。”
九炎皇永远只听他需要的:“就是说有。”
九炎裳转身撤离,凄凉的叫声直冲她的耳膜,她发现接头的封益不见了,心想,大概是离开了。
其实封益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应该如此,冷漠却尽责,不知当年自己哪里表现的失常,入了他的眼,让他不顾身份的往她袖子里塞东西。
九炎裳望着湛蓝的天空,听着背后阴测测的叫声,九炎裳也会想,多少也因为当时的身份吧,如果是今天封益看中她,也不敢做出那种事来……
九炎皇活动着手腕,把妹妹拉到身边:“看什么呢?”
“天好蓝啊。”
“恩,昨晚下雨了,所以今天比较蓝。”
封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不去跟太子打招呼也没有与公主说话,但他直觉就是离开,不想去招惹那两个人。
……
九炎裳听说父皇让封益待选时,羞愤不已,生气的鼓起天大的勇气对他父皇跳脚:“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让别人知道怎么想我!我跟他没什么!”
“什么叫宁可错看,不能放过!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父皇你太过分了!全燕京都以为我找不到驸马!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你别管谁说的!总之你可以这样!人家是公主怎么可以像兄长一样还待选!你怎么不管大哥,先给大哥待选位大嫂!”
“呜呜!母后!父皇凶我!父皇凶我!”九炎裳羞愤的跑向母后怀里,怕死的告状:“以后让女儿怎么出门吗?”想到今天封益看着自己的样子,肯定以为她不安好心想怎么样他,难怪都吓跑了,让她怎么见人吗!
章栖悦安抚着女儿瞪向还想说话的九炎落:“跟你说你的办法行不通,你偏不听!你弄那么多男人待选算什么回事!难道还能定制个章程让他们互相比比,最后赢的娶你女儿,你也不怕成绩单太难看,裳儿的面子挂不住!乖,乖,不哭了,你父皇不好,父皇不好。”
九炎落冤死了,霸气侧漏的拍案而起,坚持自己为女儿想出的勉强合适的构思:“怎么会难看!能娶到裳儿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们还有意见不成!”
章栖悦觉得他真是皇上当久了脑子都退化了:“你当是你儿子娶妃,官宦家上赶着往前送女儿!人家那是儿子!攀龙附凤放在第二位,谁喜欢娶一个公主回去供着!再说,男儿放在第一位的是传宗接代,你女儿再能生也有限,比不上人家三妻四妾!”
“他们敢!”
“敢不敢对方也是那么想的!你以为你是谁,是皇上别人就该抢着娶你的女儿吗!你不是皇上还有可能!”
九炎裳骤然不哭了,看着吵来吵去,越来越弱声的父皇,和彪悍不减当年的母后,非常同情自己,三妻四妾什么的,当着自己的面说一点也不气喘,母后还真是……呵呵,还真是不给她留面子啊。
章栖悦见女儿脸上不对,赶紧翻过来安慰:“母后不是说你不好,只是男人有男人的想法,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公主,这于你本身的没有关系,只是你的身份而已,不要伤心。”
九炎裳突然恶劣的道:“那……万一女儿偏偏喜欢一个不喜欢娶公主的男人呢?”
九炎落、章栖悦闻言,顿时紧张的凑向女儿,九炎落面色尤其紧张难看:“你喜欢上谁了?谁不喜欢你?!告诉朕!”
九炎裳吓的急忙躲到母后身后:“女儿就是说说,没有啦,没有!父皇你好凶啊,呜呜——”
章栖典立即拧上九炎落的耳朵:“你喊什么!看你把她吓得!有什么也问不出来!乖女儿告诉娘,你喜欢上谁了,不管是谁,娘给你做主。”
九炎落赶紧缓和好表情:“对,对,爹也给你做主。”
九炎裳望着两位紧紧盯着她的长辈,陡然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赶紧发誓:“没有!真的没有!”她以后再也不这样寻找存在感了……呜呜……
……
不管九炎裳怎么不愿意,公主选驸马的事依旧闹得沸沸扬扬,皇帝唯一的小公主,大周朝最尊贵的少女,天赐的容颜温柔的性情,让她的婚事如一阵旋风,刮便大周土地,辐射周边众国。
求婚的人络绎不绝,隐世之家、富贵大族、一方霸主,均向周国的小公主表达着求取的意思。
当一个会拍马屁的小国国王,真诚的朝见完赢徳帝后,诚恳的说:“皇上,臣下有一个小儿子,骑射琴书均属一绝,是我们国家不可多得的猛士才子。
小儿自从见过公主的画像后,心中倾慕,让臣下传话给皇上,我儿不求驸马正位,愿得一夫郎足以,以公主天纵之姿,世间哪位男儿配独自拥有,当受世间好男儿一声追随!”
“好!”九炎落豪情万丈,夸他女儿就是夸他。
陪坐的众臣,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僵硬的表情,不知该不该附和皇上迎合这位马匹拍的贼溜的男人。
皇上也很极品,一女两夫很好看吗?!皇上竟然容许这位国王说完,确定不是亵渎公主而是恭维公主?
九炎落当然认为是恭维,只要是真这样想的并打算以身作则这样做的,就是对他女儿最好的尊重!他相信封国国王不是妄言,所以欣然接受。
这一接受不要紧,周国很多臣子坐不住了,恨不得赶紧把自家儿子嫁出去,不让皇上看中!不对,是娶娘子,走出待选行列!皇上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真能给公主选两个驸马。
……
九炎裳最近都不敢出门,以前被认出来,也就认出来了,现在被认出来简直太尴尬了,尤其是遇到年轻的官员,一个个把脑袋耷拉到膝盖上,唯恐她看到他们的样子;殷勤些的会不经意的往上凑,含沙射影的说可以做小。
九炎裳自认从小到大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上辈子传些闲话亦羞愤不已,想不到今天落得这种地步,饶是九炎裳承受能力强,也被父皇弄的哭笑不得。
章栖悦见女儿不开心,就不会让九炎落痛快,把他关在门外三天后,九炎落送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公主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就辱没那个名士了!如果朕说外孙子也可以是太子,他们是不是就不腻歪了,往上赶着不要命的娶朕的女儿!”
最不幸的是这句话传出去了。
被皇后彻底关在门外的九炎落,险些把九炎皇扔进地牢里,打的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他的话能传出去,除了九炎皇没人敢挑衅他!
栖悦不会乱说,女儿更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除了九炎皇这脑子长歪的东西谁敢给他添堵:“九炎皇!你有本事永远别滚回来!永远别滚回来!”
九炎皇站在夜色明媚的皇宫之外,觉得呼吸顺畅心情很好,为什么不能传出去,看那些在背地里说她妹妹一珠多匣有违伦常的人,怎么死!如果妹妹的子女有继承大统的权利!哈哈!哈哈!他如果再不婚,谁他娘还敢说她妹妹‘有违伦常’,谁他娘还扭扭捏捏的装君子,还不跟打了鸡血一样往上冲!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很有道理,这个传言流传出去后,多少人等着皇上在大殿上表态,只要皇上松口,燕京所有男儿任凭小妹你挑选,绝对没有人家敢放屁!
九炎皇心情不错的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快速跃起,消失在巍峨的皇宫门前。
……
第二天晚上,九炎裳武装整齐,气恼地溜了出来,她非把她哥的脑子撬开看看不可!
轩辕史师送完朋友归来已经很晚,明亮的月色挂在天上,宛如明镜,他的心却异常沉重,过早的承担生活的无奈和艰辛,让他比同龄人更加谨慎早熟。
九炎裳没想到会遇到他,或者说她从来没准备好心情遇到他,因为对轩辕史师,她自己也弄不懂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她利用过他,让他成为击垮他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隐瞒过他,扮演着无辜的妻子,却陷害他的生母。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对轩辕史师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如果没有为什么初次醒来的几天,还会在梦中下意识地叫他的名字。
九炎裳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目光微微涣散,神情不复往日的明艳亮丽,好似时光一瞬间抽干了她的活力,让她变的茫然。
九炎裳想或许她恨朱游,或许当时懵了心,也恨是朱游儿子的他。所以不顾一切,毫不后悔,抛弃夫妻情分,摒除两人的关系,理所当然的让他成为她手中第一粒棋子,利用的心安理得。
可,轩辕史册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她就敢说如果换成母后想害死轩辕史师,她就能跟他站在一条线上对抗母亲吗!
九炎裳垂下头,微不可查的落寞在她多年来欢快的心里荡起她忽略很久的问题,是什么让她连最后轩辕史师的死也预料到了?是什么让她觉得自己死,轩辕史师一定会活不下去?是什么让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而她竟然在坟前看着他自杀后松了一口气,心里被大仇得报的痛苦占据,不曾看地上的人一眼。
是她冷血吗!因为自己从小过的小心谨慎就怀疑所有人的动机,甚至当看不到当时轩辕史师挣扎在她和朱游之前痛苦的脸,决然的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事后又理所当然的享受自己的此刻的幸福,继续把朱游逼到绝路。
九炎裳想到此,抬起头望望天空明亮的月亮,把心里的阴暗逼回去,呼吸着当下清晰微冷的空气,让大脑重新冷静、心神放松。
她想,她真的冷血的,所以轩辕史师,你辈子再也不要认识我,再也不要遇见我,找一个你爱的女人,付出值得你珍惜的感情。
九炎裳转头,轻轻的迈出坚定的一步,她不会回头,绝对不!不管那个男人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过她怎样的温暖和宠爱也已经过去。
“姑娘……姑娘……你没听见吗!前面官兵抓人!赶紧躲进来!赶紧!”轩辕史师焦急的看着杵在路中间的女子,见他喊了半天,对方傻愣愣的还是不动,心里一急,冲过去拽住她,带入茶楼。
茶楼在两个刚一进入立即关闭了门窗,外来传来噼里啪啦落窗的声音,和人们竞相躲避的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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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
“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慌!镇定!镇定!老夫刚才看见了是封大人领队!一定能让大家在宵禁之前回去!镇定!”
茶楼内嘈杂的换乱声,比外面喊杀声还要激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九炎裳无神的跟在轩辕史师身后,脑海深处的记忆一点点的闪现重组,仿佛进来眼前却早已模糊。
轩辕史师已松开抓住她手臂的手,保持一定距离的把她护在身后,防止被骚乱的人群撞到,刚才街上的大多跑进茶楼避难,好是晚上,人并不多,茶楼不算拥挤,只是避难的人鱼龙混杂,现在又情绪激动,轩辕史师担心冲撞到她。
轩辕史师趁着人群推挤的空当,将一位站立不稳的老奶奶快速推到身后与刚才的女孩站在一起。
轩辕史师才注意到,女孩的表情不对,没有混乱也没有惊慌,神情木然、脸色发白……轩辕史师急忙摒弃惊鸿一瞥下女孩外貌给他的震撼,焦急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轩辕史师惊定的想,不会是傻子吧?“姑娘……姑娘……”
老太太见状,费力的喘息几口长气,老态龙钟的看向一旁的姑娘:“姑娘,小伙子跟你说话呢。”
九炎裳垂下头,声音淡然无味:“我没事,谢谢你。”
轩辕史师闻言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但视线触及她漆黑的斗篷里露出如绸缎般的长发时神情微凝,她是谁?这么晚了一个人上街吗?刚才听到喊杀声为什么不躲?
轩辕史师最终没有问,对方是位姑娘,男女有别,刚才冒昧触碰她已经是不敬,至于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街上,更是与他无关。
九炎裳见轩辕史师的注意力放在了渐渐安静的人群上,不禁垂下头望着漆黑的斗篷覆盖的脚面,顿觉世事无常,轩辕史师少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沉重,多了一股沉重的成长之伤。
九炎裳恶劣的想,是因为她母亲毁了他父亲的官位之路,自己又毁了他母亲,搅得他家宅不宁吗?让他没了第一大世家偏偏公子的自信,变的谨慎犹豫?
如果他知道是她们母女联合造成了他现在的悲剧,他会扑过来杀了她吗!还是骂她阴险狠毒,或者像以前一样,看着她,仿佛带着永远诉说不完的沉重。
九炎裳看眼突然拽了拽她的老婆婆,又默然的垂下头盯着脚尖,然后倔强的挺直背脊,高贵的望着眼前伫立的背影,她今生不再踏足他的生命,那么他的痛就不是不可挽回的鱼死网破。他该感激她才对!
九炎裳撇开头,以公主的威严告诉自己,过去就是过去,错已经铸成,弥补是不可能了!挺多以后不再牵扯,放你轩辕家一条生路!
这么一会功夫,外面的声音已经停止,很快听到官方的锣声,示意衙门的抓捕结束,街上已经安全,人们可以自行回家。
茶楼里诡异的安静了,没有人动,互相看着对方,楼门依然关着。
很快茶楼老板轻车熟路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刚想探出头看看形势,门突然被推开,月色洒下,一袭银白色长袍,腰束宝石玉带的男子如一缕清风瞬间迷惑了众人的眼睛。
茶楼老板最先回神,急忙打开大门,躬着身作揖:“封大人辛苦,封大人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封大人里面请,里面请。”然后向后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平静,赶紧命令小二抵住大门继续营业,让不消费的人赶出去。
众人确定安全后,一边对进来的封大人行礼一边跑了出去,在官民差距悬殊的社会,见了官的民不管有没有犯事,都想躲得远远的。
所以不等善心过后的老板踢人,闲杂人等已经消失殆尽。
封益面色冷硬的直接向轩辕史师走去,话语比表情微温:“刚才看着像你,所以进来看看,这么晚了还在忙?礼部很忙吗?不如喝一杯?”
轩辕史师态度从容,但隐隐有一丝拘谨,可还是克服了两人身份的差距,态度不卑不亢,如多年相交的老友:“也好,去楼上吧,或许泽秦还在。”
“哦,他也在这里?”封益说着,目光却锁定在轩辕史师背后的黑衣人身上,冰冷的目光如审犯人一样的盯着她,给人造成精神上的无限压力。
九炎裳隐隐觉得不自在,她刚才也想跟着人群跑了,但封益从踏入茶楼的一刻目光就锁在她身上,让她动都不好动一下,更让她觉得,就算她刚才跟着人群跑了,也会在门口被他拦下来。
封益并不确定此人是谁,只是隐约觉得身形眼熟,此人还穿了个显然的黑斗篷,很容易让人把她划分在偷鸡摸狗的行列,而他又看着眼熟的人,不是犯人就是强盗!
轩辕史师立即发现了好友不善的目光,突然温文尔雅的一笑:“封益,你看什么呢,怎么盯着人家姑娘看,行了,别走到哪里都以为对方心存不善,走上楼。”
封益没有动,如千万次面对凶徒一般,冷硬的开口:“姑娘,请出示你的户籍?”
九炎裳很想把腰间装着碎银子的袋子甩他脸上,她跟他有仇吗!总是盯着他,还摆出一张晚娘脸,明明很猥琐的人装什么除暴安良的大侠。
“姑娘,请出示你的户籍!”询问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不容反驳。
九炎裳顿时火了,掀开头上的斗篷帽冲着封益发火:“喊什么喊,路过不行啊!本小姐乐意走这条接!乐意不给你看!”
封益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的惊艳一闪而逝,便是诧异、疑惑和浓浓的不认同,公主又独自跑出来了!
九炎裳见他皱眉,心里咯噔一下,不明所以的有些心虚,但片刻镇定下来,努力镇定!她心虚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她出来找大哥,关他什么事。
封益的目光被她脸上孩子气的傲气闪了一下,心跳了一瞬,但立刻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不看她:“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轩辕史师立即道:“你们认识?”这位姑娘真漂亮,听说封益有位表妹,是这位姑娘吗?
封益眉头皱的更紧,一时间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让她离开?他几乎一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把她留下?他不过是臣子,她是公主,在确定了她身份的前提下,他没有任何理由把她扣留。
封益几乎是立即道:“史师,改天我们再喝茶,我送这位姑娘一程。”
轩辕史师的目光下意识的在女孩脸上转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心里莫名的一疼,但又立即正常:“行,天晚了,她一个人不安全,改天再聚。”
夜色渐浓,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更声远远的传来,已经到了宫门落锁的时辰。
张灯结彩的路上,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安静的走着。
九炎裳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觉得可笑,今天出来这么一会竟然遇到他们两人,以前她想尽办法想让封益带她回宫,现在不需要了,他却坚持陪她去找大哥,一样的情景,却没了当时的心情。
九炎裳把玩着手里的长草,盖头已经取下,露出如瀑的长发清丽脱俗的容貌,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隐隐发光的精灵,跳跃在人的心上。
封益一共遇见了她三次,却是第一次见她以真容示人,除却她的容貌,他想问自己刚才真的没有认出她来吗?每次侦破案件他能凭一双鞋追凶,裳公主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那,需要他反复确认?
封益茫然了?他自认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那他为什么要送她,裳公主会缺侍卫护送?
封益想到这里,淡淡的自嘲一笑,慢慢的落后了公主几步。
封益没在意,九炎裳也没在意,除了兄长和父母,所有人都在她身后说话。
而封益与她的成长相似,不同的是他还有朋友,偶然可以肩并肩饮酒。
封益走了几步,突然望着她单腿跳的背影,停下来道:“你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九炎裳对他没有称呼自己的身份和大哥的身份诧异,但并不会计较到誓死捍卫‘公主’两字的地步:“不知道啊。”然后回头继续走。
封益闻言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只是没让前面的人看见,他想公主的日子过的还真闲,能理所当然的说出那几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封益不禁也心神放空,学她一样,感受着明亮的月色。
九炎裳认真的盯着地面,手里提着封益刚给她的灯笼,照着脚下的影子异常修长,让九炎裳心情莫名的愉快。
封益见状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当初为什么选我?”
“啊?”九炎裳抬起头,发丝落在她鼻尖,立即被拨到耳后。
封益脸色微红,却镇定的看着远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你经常出来?”
九炎裳又不是聋子,刚才她听到了,只是反映慢了半拍,现在回笼一下就完整了,不过九炎裳在想她什么时候选封益了?当初是想起了他父亲所以才想让她护送自己回宫。
九炎裳立即想到封益不是再问这个问题,那是问什么呢?时间隔得太远,她得从头想想。
封益见九炎裳没有回答他的话,却若有所思的在想问题,突然觉得脸更红了,他想收回刚才的话,却又隐约觉得自己想听点什么。
突然,九炎裳想到了:“你是说父皇为什么让你待选吧!呵呵,你别听我父皇的,他有什么就是那么偏执,但凡我见过一面的男人也强制人家不准成婚,你知道我表哥吗?都已经订婚了,他还不准表哥成婚,说什么我万一开窍了喜欢上表哥了什么办。”
九炎裳想到父皇的极品不说理之处,就觉得头疼:“他根本不考虑过程,也不问问的我的想法,只要结果,所以你不会理会他给你的懿旨,照样成婚纳妾,没什么的。”
封益面色突然非常难看,垂着头不看九炎裳提到皇上时过分激动纵容的容颜。
没错,九炎裳是骄傲她父皇的,虽然父皇把她的名声丢进谷里了,可也改变不了父皇疼爱她的事实:“我跟你说实话噢,其实我想找个简简单单的人嫁了。”
九炎裳突然有丝落寞:“大哥放出的话也好,父皇放出的话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喜欢权利,也不需要男人为了得到权利委屈的娶我,我没有那么大魅力,值得男人如此。”
突然九炎裳淡淡一笑,与月色相映成辉:“其实我的生活我已经很满意了,不用再挑最好的,也不需要大家为小小的我的婚事忙碌,过几天我就跟父皇求旨,让他把小侍嫁给我,呵呵!父皇到时候一定会吓死的。”
九炎裳说着笑的非常开心,仿佛已经看见父皇和大哥跳脚的样子,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需要相爱的生活,有小侍陪着就很好,想间了就出来见见,不想见了,就可以不见。
小侍没有情绪,又听命行事,这样的相公也很好,她还是她,何况……呵呵,她真的小侍很好啊。
封益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傻愣愣的。
九炎裳同情的看眼封益:“放心,我会尽快搞定自己,让你赶紧成婚成家!是不是要谢谢我,呵呵。”
封益又觉得她的笑很碍眼,明明依旧明媚亮丽,为什么心里仿佛被人重重击中一拳,那句待选令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原来不是她喜欢、有意,而是爱她的人,想让她得到最好。
偏偏她还不在意,让身在其中挣扎的他们觉得是那么可笑,封益又想笑了,笑自己不自量力,他有想过如果选中自己,他该怎么拒绝,怎么跟公主说他无意成婚。
封益承认他自信了,相信待选人中有一半人有他的自信,他们习惯了被吹捧被神话,作为燕京少年派的顶尖人物,他们有资本高看自己一眼,有资格想被选中后的事情。
可,如今当事人告诉她,她选中了一个不在待选行列的男人,封益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自己愚昧还是所有人都把公主想到简单,认为她一定迷失在滔天的权势中,等着群英相聚,随手一点。
封益突然有些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他哪点不好?不够优秀吗?长的不如别人?还是有谁比他在成长中付出的更多,就是权泽秦站在他面前,他也有能力一搏,裳公主为什么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眼,他与她见过三次不是吗?
封益不管心里波动多大,语气依旧平静甚至更加云淡风轻,温柔有礼:“小侍是谁?”
九炎裳没有把封益当外人,当年的举手之劳九炎裳记忆犹新,心里觉得他更能亲近一点,何况这件事以后也不是秘密,九炎裳不认为让封益知道有什么不妥。
九炎裳挥挥手让小侍出来,开心指着两人六步外的男人道:“他是我的侍卫,从小陪在我身边,不过他不爱说话。”提到这一点九炎裳有些气馁,小侍何止是不爱说话,一年都说不了一个字。
封益见状顿觉哭笑不得,但突然看到九炎裳无奈认真的目光,心狠狠的一抽,她是认真的?
封益一瞬间压下心底的感受,看向九炎裳的目光充满不解,她是皇上皇后唯一的女儿,太子最宠爱的妹妹,本该如她的年龄般带着三分稚气六分高贵,相信戏里的台词,对驸马充满憧憬。
可此刻,他没从九炎裳眼里看到任何属于少女的情怀,她过于冷静,过于无谓,仿佛婚事是无关紧要的事,可又隐隐让人觉得她不是儿戏下的决定,而是千思百虑后的抉择。
封益不禁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男人面无表情,如皇上每次出巡跟随在皇撵旁的一等功一样,纯粹的凶器。
根本不会对裳公主好,也不懂温柔为何物的一柄巨刃,他们中间的人甚至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不懂世间情理,他们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护住!
九炎裳竟然要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做驸马!封益怎么可能认为自己该放弃,这个男人在听到裳儿说娶他的时候神色都没动一下,怎么配拥有裳儿!简直胡闹!
封益瞬间看向若有所思的九炎裳,道:“我娶你如何!或者你娶我,你不用担心我入赘皇室有什么损失,毕竟皇室为了补偿我们,一定会封我为王爷,这是男人梦寐以求的高位,不是吗!”
九炎裳惊讶的看眼封益,然后突然笑了:“你在可怜我?不用的,我可是公主,抄家灭族在我一念之间,你可别用错了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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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
封益认真地看着九炎裳:“我说真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九炎裳闻言,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笑容依旧清雅漂亮:“封大人,你今天是不是抓贼时伤了脑子,你的话本公主当没听见。”
“裳公主,我说真的!虽然很冒昧……”封益略显尴尬,第一次向女孩子求亲,并不如想象中放得开:“论身份,我自然也配不上你,可至少我喜欢你,何必不给自己次机会,也给我次机会。”
九炎裳的笑容突然有些发冷:“封益,你真的病了,回去歇歇吧,你求亲本公主就要娶吗?别说我跟你不熟,就算你是我表哥,我不愿意的话,你也只能是想想。
何况……小侍的存在是给你说这些话的勇气吗?那是错了,如果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小侍能让你瞬间消失,你在身份上比他优越又如何,只要你超不过我,我就忽视你的求娶!”
封益面色瞬间尴尬:“我……”
“封大人,我想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九炎裳的语气带了三分强硬。
封益垂下头,嘴角苦笑的挑了一下,多年的训练让心境快速回复平常:“属下冒犯公主,请公主责罚。”
“无碍。”
“属下告辞。”
“不送。”
封益离开后,九炎裳一个人垂着头走在月色笼罩的街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地上洒下的月光,心境舒朗……
封益心情不好,回到房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着她说的话,心里暗怪自己表现不好,却也对她的话无力反驳,她说的没错,谁也没权利施舍给她爱情,她更不需要别人‘委曲求全’的娶她,她根本不需要少女梦幻的婚事和爱情。
她本身已经是最尊贵的象征,每个想娶她的男人只有匍匐地恳求,让她怜悯一眼,而不是看在皇上许诺的好处上,勉强接纳公主来享受公主背后的权势。
年纪小小的她,竟然将自己的婚事看的如此透彻,是幸还是不幸?
封益深吸一口气,任命地从床上起来,让小厮上了一壶酒,坐在窗前,沉默地望着窗外银光流泻的世界,却没有想饮一杯的想法。
……
转眼寒露,一年中季节变化最明显的时候,暖的日子离去,开始寒的冬藏,是周朝起承转合的大节气,田地浅灌,冬衣齐备,民间为冬日的降临做最后的准备,朝中开始总结前半年,安排下半年的国务,力求事无巨细,平安过冬。
在这个节气里,历代大周皇室会摆三天筵席,以示国库充盈,百姓可安然度日,因为最近一百年,民富国强,已经不需要如此老套的方式证明国家的势力,寒露的节气已经不如以往重要。
但今年不同,上个月裳公主年满十五周岁,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皇室一锤定音,御批了在寒露当年为裳公主举办盛大的‘赏菊宴’。
顾名思义,菊乃君子也,赏菊,自然是让公主从众多不同品种的‘菊花’中挑选自己最中意的一款。
皇室为此早已悄悄筹备半年之久,燕京青年才俊也早在半个月前抵达,京中的饱学之士,比之三年一度的科举也不遑多让,人人都在议论公主花落谁家。
真正有资格参与竞争的人家却低调地收声,躲在家里商议对策,力求有机会得到公主青睐。
……
一座书香狮头的府邸内,一位长相一般,但气质沉稳的小姑娘突然咬牙切齿的喊道:“大哥!你听到没有!大哥!大哥,娘给你做了十套新衣,已经送过来了,你过来试试!试试啊!”
“小姐,小姐,注意仪态仪态!”
姑娘生气的跺跺脚:“仪态什么!我都快被气死了!”
钓鱼的男子纹丝不动,一袭不讲究的装扮随意挂在身上,深褐色的锦袍中间竟然束着粉绿色的腰带,腰带上本该在正面的宝石装饰,他早已嫌碍事地转到后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几天没吃东西的野人一样。
小姑娘见大哥不动,生气的跺跺脚:“你到底试不试,不试我就给你告娘亲!”
男子听到这句话,不甘愿地收回心爱的鱼竿,严肃的打个哈欠,三步一踉跄两步一绊脚的走到妹妹面前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语气散漫地道:“来了,来了,你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告娘,干脆你成亲的时候把娘也带走好了。”
这样就没人唠叨他了,恩,软乎,靠着睡一会。
小姑娘生气的把大哥从肩上推开,气的脸色发红,但想到正事,只能先放下对大哥的成见,先让他试衣服:“你少想蒙混过关!这次是公主的盛宴,容不得你胡来!
你就是不想娶公主也要穿的体体面面,还有就是,你放一百个心,公主绝对不会看上你这个邋遢的东西!赶紧去把眼屎洗洗,我们陶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丢尽了!”小姑娘气的跳着脚、吹胡子瞪眼,如果她有胡子的话。
可心里又是对哥哥满满的骄傲,两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大哥天资不凡,曾任太子伴读,可就是懒,能躺着绝不站着,能睡绝不正眼,他在初慧殿陪着太子几年书就睡了几年,若不是考过一个庄园,他就彻底把陶家脸丢没了!
……
虎头青瓦的高门府邸内,聂弓凯满意的看眼从习武台上下来的孙子,缕缕胡须,男的露出笑脸:“这套家传绝这套家传绝学,总算没有在老夫手里荒废。”
男子瘦弱的身躯发出与刚才气势不同的咳嗽,瘦小的身形很难让人想到他是聂弓凯的孙子,三年前胡国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小将军:“是爷爷督促有方,咳咳。”
聂弓凯示意下人把药端给孙子,刚打算转身离开,还是不放心的回头道:“如果身体不适,爷爷跟皇上说一声,明日的赏菊宴你就别参加了?”
聂小少爷唇色苍白的看眼爷爷,稳重的笑道:“爷爷莫提此事了,若是让皇上知道,非暴跳如雷不可。”
聂弓凯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的脾气,无奈地摇摇头,事关他女儿,他定是不想有人扫他面子吧:“天气凉了,去的时候穿厚一点。”
“孙儿谢爷爷嘱咐。”聂小少爷苍白着脸又咳了两下,这是战场下落下的病根,查不出什么原因,除了咳嗽并无任何不适,太医诊过脉,只能断定是湖海一战时受了凉,落下了病根,需长时间滋养。
他现在已经习惯这样咳了,并不影响他的实力,只是因为他长的不壮又过于苍白,落在别人眼里,都以为他久治不愈快死了一样,所以至今没有成婚,在皇上最后一次筛选候选驸马时,不知怎的就想起他,所以他明天必须出现在宴会上。
哪怕只是为了讨皇上满意,也必须要去,至于公主,他从来没考虑过。
……
权书函负立在窗前,最后一次试图劝说沉默不语的儿子:“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你该知道她不适合你。”先不说他们彼此间的身份,单是那句公主子嗣等同太子子嗣谣言,已经绝了泽秦的去路。
“我心意已决。”
权书函顿时皱眉,转头看眼与他少年时一样固执的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事实劝他:“你身份不合适,何况裳公主是不受约束的性子,跟你娘‘相夫教子’的理念不合,何苦为难自己。”
“父亲。”权泽秦抬起头,目光清澈无波:“那是孩儿的事。”
权书函闻言面色微沉,首次失态的甩袖离开。
权泽秦面色依旧,他想试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想试试。
……
“大哥,公主一定不会选中你的,你就是往头上插十根簪子,公主也不会看上你!哈哈!”
少年看着大哥孔雀开屏的头,忍不住发笑:“大哥,你快弄下来吧,简直破坏你的形象,太搞笑了,有种熊身上戴菊花的感觉!哈哈哈——哈——啊!大哥,你不能恼羞成怒!娘!救命啊!”
如熊般的男人速度如豹般窜了出去,轻易制服了小胳膊小腿的小弟,声音浑厚的道:“你懂个屁!公主一定喜欢强壮的男人!公主一定会选我的!”
吼完又觉得没有底气,听说聂荣阵也参加,那小子标准小白脸,万一公主被外貌迷惑怎么办。
高远觉得不妥,还是要整理下自己过于男人的形象,以前在战场上绝对这样子绝对男人,经常嘲笑聂荣阵长的没气概,现在他反而十分羡慕聂荣阵的长相:“三弟,你说……我再扑点粉怎么样……”
高小三惊诧不已:“大哥,你饶了我们全家吧!”
……
一位严厉的妇人穿着百宝蓝色并蒂对襟衣衫,目光严厉的盯着进来的男子,见到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个庶出的东西,装什么少爷,下贱的娘生出来,养在他名下就高贵吗!
妇人怒目而视:“说!沿儿书房少了一对麒麟纸垫,是不是你拿的!”
少年闻言不卑不亢的跪下:“回母亲,孩儿并未出入小弟的书房!”
“满口胡言!沿儿刚才说上午你在教他温习功课!来人!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招为止!”
“住手!”严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走入一个虎步生风的男人,气势威仪,神态肃穆,一看便是身居高位之人:“闹什么闹!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把他打出个好歹!明天你去参加赏菊宴!”
妇女立即蔫了下去,声音弱了三分,但心里就是气不过,凭什么这个贱种可以去,自己的沿儿就不可能,国子监考的什么烂内容,竟然让一个庶出的狗东西拔了头筹,简直荒谬!她就不信,皇上真能把公主嫁给这么个东西!
“他干的好事,不罚他也行,让他娘过来,子不教母之过!只能让敬姨娘先替他儿子顶着。”
“够了!有完没完!明天过了随便你折腾!”
妇人再不敢多话,狠狠的瞪了庶子一眼,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楚谨言疲惫的回到院落,安抚完母亲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表情苦涩。
如果不是公主盛宴,他早已经离开国子监,听从主母的安排学一门手艺。然后像三哥那样平庸下去,再不秉烛夜读、再不与人论道……
华丽富贵的宫殿内,烛火通明的照亮了每个角落,宫女太监正在忙碌的收拾晚膳的残骸。
宫殿的小主人一派悠然的趴在凤榻上翻看明日宴请曲目,一边看,一边晃动着小腿,分外悠闲。
远离后宫的一座隐秘院落内,九炎落一身龙袍,冷冷的顶着跪在下面的暗卫,被他女儿娶了个名字的暗卫。
九炎皇站在父皇身边,一扫平日的闲散神态,目光冰冷的望着跪着不动的男人,想到他的妹妹竟然想过嫁给这个人,九炎皇就恨不得现在掐死他。
三个人已经对峙两个时辰,无人说话无人开口,说是对峙并不正确,主要是两个人瞪了跪着的男人两个时辰,期间还送了一位美女过来,但对受过抗诱惑训练的‘攻’来说,似乎药量不够大,女人不够美,喘息都没厚重一下。
突然九炎皇开口:“父皇,这么没情调的男人,裳儿以后岂不是守活寡。”
九炎落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觉得儿子分析得有道理:“把他杀了?”
九炎皇想点头,可:“万一裳儿找不到人,似乎也不太好,不如……执行上次的计划,把他阉了?”
九炎落觉得不妥:“裳儿如果铁了心要嫁,他就是太监,裳儿也不却步。”
九炎皇为难了:“那怎么办!”
话题回到原点,三人继续沉默,两双眼四道寒光盯着地上跪着的纹丝不动的人,仿佛在看一个烧烤好的乳猪,只等商量好从哪里下刀,便是盘中好肉。
又过了一个时辰。
九炎落盯累了,对女儿诡异的眼光难以认同,好在女儿并不是非要娶他,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亦没有看不起这位取了古怪名字侍卫的意思,更谈不上觉得此人身份配不上他女儿。
只是想到女儿想过嫁给他,九炎落就想抽人,难免如万千父母一样,觉得什么男人现在也是烂货,根本不配看他女儿一眼,包括他千挑万选出的即将参加赏菊宴的男人!
九炎落忍着脾气,压下心里抽死对方的**,威严的开口:“你喜欢朕的女儿裳公主吗?”
九炎皇闻言立即竖起了耳朵。
跪着的小侍终于露出了进来后第一个凝重的表情。
“你他娘的说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墨迹你个祖宗!”
九炎皇一惊,心想,你话音刚落好不好,就是自己也没有即可做答的速度,何况小侍刚想张嘴就被人吼回去了,你是想骂人吧。
小侍没有停止调试发音,很久不说话,暗卫的语言功能有些退化,小侍努力调频很久后,沙哑的嗓子道:“但凭公主吩咐。”
九炎落瞬间飞身而下终于踹在小侍身上,顿时觉得周身无比畅快,心情开阔,早就想揍他了,这个答案是揍他的钥匙,简直答的妙极了。
九炎落下了重手,小侍撞飞在墙上,口里硬生生咽下一口血腥,恭敬的保持刚才的姿势重新坚定的跪好。
九炎皇觉得他还是别打了,父皇已经打过了他再去打有种吃剩饭的感觉,他还是向裳儿去告状去比较好。
九炎皇明智的丢下父皇和傻缺的侍从快速从窗户消失,没有走门是因为门封死了,窗户没封,不过——卡住了!
九炎皇顿时大喝一声:“给本太子把这该死的窗户拆了!”
……
九炎皇认真的把妹妹从榻上拎起来,看着她:“侍说‘不爱你’,让你另选驸马。”
九炎裳看着哥哥略微瘦了一些的脸,只是略微:“哥,这里是后宫,你能不能别总往后宫跑好不好。”
“我跟你说正事呢,侍不爱你,要不哥跟你缓缓暗卫,我的暗卫知情知趣,保证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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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留着用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九炎裳想躺回去。
“我留他怎么用!”九炎皇重新把妹妹拎起来:“要不,两个都给你,你与他们相处相处后从他们中间选一个?或者两个都收了?”
说着把妹妹挤到边上,坐了下来:“你不能委屈自己,他们总有休息的时候,如果你两个都收了你,这样一个休息一个陪你,然后另一个休息,剩下的那个陪你,永远有人陪你玩多好。”九炎皇眨着温和的眼睛,诱惑的看着裳儿。
九炎裳哭笑不得,好想说‘既然你这么想的开,赶紧娶十个宫妃回来,爹娘一定会高兴的:“哥,我也是要休息的,不用随时有人陪我玩。”说完,耸拉在软榻的扶手上好想睡觉。
“你懂什么,你总有睡不着的时候,再说,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你看娘多可怜,一辈子都走不出后宫。”
“你敢把这句话当着父皇的面再重复一遍吗!”
九炎皇立即赔笑:“失言失言,但你要知道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娶个侍卫非常不错,主导权永远在你手里,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可哥就是觉得太委屈你,要不咱还是娶两个侍卫吧……”
“娶两个侍卫就不委屈了?”
九炎皇想了想,认真的道:“总比娶一个亏的少点。”
九炎裳看着皇兄认真解答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莫名的越加舒适:“好,我考虑皇兄的建议。”
九炎皇闻言,刚舒缓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对,觉得妹妹还是亏了,犹犹豫豫了一会,再次认真的看着妹妹道:“其实我们大周好男儿无数,明日参宴的更是数一数二的焰国支柱,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
菊宴如海,万菊齐放,一座座姿态各异的菊山、一团团摆放精致的菊盆,见过的,你没有见过的,叫出品种的看不出出处的,到处都是,五光十色,菊花如海。
比人高的菊树,堪堪冒头的菊苗,一片片一簇簇,一眼望不到边,万紫千红的菊花包围下宫廷乐师舞娘,载歌载舞,一千道宴席壮观的摆开,堪比殿试大宴,四千多座造型各异的屏风如一根根石柱分列两旁,营造出皇家贵宴无人能及的气势。
让众臣震惊皇家霸权的同时,上又见识到皇家工匠巧夺天工的实力。不管是菊花的品种的摆设,还是宫宴的规格和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精彩画作,都令在场的人啧啧称奇。
歌舞生平,香气弥漫,无论是霸气的庞大菊景‘聚龙戏珠’,还是小巧的盆景‘双色争秋’都有臣子留驻,评头论足、侃侃而谈。
美丽的宫女、勤快的太监不停的穿梭在大宴之中,忙碌着各自的工作,整座占地百亩的御花园,边边角角、里里外外,全为裳公主的赏菊宴存在。
大周朝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全部到场,俊男才俊、美人如烟,看似喧闹的盛会下,是女人们火眼晶晶的目光,毕竟为公主准备的驸马宴上人才济济,而公主又用不完,自然有人想着挑剩下的,好给自家儿女定门亲事。
有儿子的人家想着宴会结束后儿子也到了说亲的时候,自然会各府上的小姐千金多方关注。
只是相比父母的热情,为人女儿的含羞带怯,大家气质一览无余。
各府少爷意气风发,神态各异,有想一飞冲天的,有真心求娶的,有纯碎凑数的,有逼不得已的,种类繁多,心思更多,只是不管他们想什么,愿不愿意,只要公主看中的,你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御花园的一角中,亭台菊光,湖水漾漾,小亭子里燃放着淡淡的菊香,清雅的香气与周围的香气混成一团毫不突兀,湖中的菊花如莲般傲立,雪白的花瓣几乎以假乱真。
封益躲开了让他应酬世家友人的母亲,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躲一躲,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先到的人他也认识。
封益走过去难得含笑的对一个人:“你今天到是穿的整齐,不是在外面办公?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县令回头。
封益似笑非笑的脸上露出更加无奈的笑意,这小子把帽子戴反了,嘴里还叼着一根花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看来是被人扰了美梦:“这样你都能睡着?看来是任务完成的不错,心宽体胖,日渐逍遥。”说着上前拍拍好友的肩。
陶滔顺势转身,依然坐在亭栏上,靠着亭柱,衣服皱了也不看一眼:“不比你在燕京养人,我是狼狈的爬过去,狼狈的爬回来,开疆扩土的教化大任,实在不适合我这种好人啊。”
封益陪着他一起坐在栏杆上,同情的道:“要不咱们换换,你看看燕京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不是你这种好人。”
“我还是永扎边疆,为大周版图做微薄的贡献吧,你怎么今天也来了,以你爹惹皇上厌的程度,我还以为你能逃过一劫。”说着打个哈欠又想睡了:“兄弟们开始都羡慕你来着。”
封益闻言看了陶滔一眼,见他睡眼朦胧,态度一如往常,便知他不是冲公主来的,如大多数凑数的人一样,是尊皇上和太子命令。
封益突然道:“如果我想被选中呢。”
陶滔闻言瞌睡虫瞬间散了一半,眼睛睁开了一圈:“你开玩笑吧!”
“没有,裳公主端庄可人,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权泽秦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
陶滔的瞌睡虫瞬间都跑完了:“你说权少还没有死心?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当初咱们几兄弟,他就最难搞,怎么现在还这样,那人可是公主,娶回去就是祖宗,从此吃喝拉撒,都被人管着,时不时太子还会跳出来吓人,多恐怖,不行,不行,我还是睡觉吧……”
“你说的只是公主外在的身份,你没想过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我怕被太子劈了!”当年谁敢议论公主,太子护短皇上护短,多看在襁褓里的小公主一眼都被罚看太阳三天,谁敢看第二眼,从此他们几个跟在太子身边的伴读,就得了恐惧公主综合症,最好一辈子别看到。
封益闻言不知怎么的,不是想到太子平日对公主的维护,而是想到她说出嫁给侍卫时,眼里的宁静平和,必是一双洞彻世事的眼睛才能如此宁静。
陶滔见封益没有回话,心里闪过一丝疑问,封益来真的?自家兄弟自己了解,封益不是那种为美色冲昏头的人,但抛弃外在因素不说,公主脾气也不好吧?
陶滔觉得自己弄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脑子跟不上转,他就老实睡觉没事等死就好,人生在世有什么比吃吃睡睡、昏死过来昏死过去,然后闭眼死去更舒服的事,何必徒惹烦恼,给自己找事。
……
百官过半,人山人海,偌大的御花园也显得有些拥挤。
楚谨言避开人群,找个地方待着,父亲把他带进来后,已经和母亲带着嫡妹嫡弟去应酬,他成了最多余的一个。
楚谨言觉得理所当然,没有负面情绪,更知道驸马的位置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距离这些人已经很远更何况是公主。
楚谨言自在的找个地方裳菊,认识他的人不会主动来打招呼,不认识他的人更不会上前,也省了他很多事。
楚谨言站在一株姿态如人的菊花前,欣赏着这株造型奇特的菊花,本是自喻君子的傲骨植被,如今也趋炎附势摆出多中也样子、展现各种美丽成为装点皇权中最普通的一株。
楚谨言更看的入神,菊如人生,再被富裕的美好又怎样,只能说它还没有遇到让它尽情折腰的那一个。(平南)
“这株叫霜雪,是取美人如霜,傲然丰盈的意思,是不是很漂亮?即便在众多菊海中它都是最吸引人的一个。”九炎裳珍惜的抚摸着它盛放的花瓣,道:“这座菊海中它只有一株,还这么小,我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它,特意过来看看,想不到还有人欣赏,它会很高兴的。”
九炎裳淡淡的一笑,直起身,神态如常,温柔不在。
楚谨言一惊,好漂亮的小宫女,看清她的那一刻,几乎让人忘了刚入宫门时给人的震撼,肌肤赛雪,神态如玉,一双眼睛不待笑意,却反复诉说着无尽的故事,长发随风,均是淡淡的菊香。
本该无任何可观的统一宫女装扮,落入人眼中时,偏偏让人一不开目光,好美。让满园菊色瞬间凋零,徒留她的一抹嫣红。
楚谨言在对方欲离开时,鬼使神差的开口:“姑娘喜欢这株菊花?”
九炎裳目光清冷的落在他身上,淡淡的疏远的:“不算,只是因为仅仅培育了一株,便看着比繁多的珍贵罢了,再加上它本身的姿色,让人记住了而已。”
楚谨言闻言似乎若有所动,表面神情淡了三分,心中却翻覆如初:“在下可以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吗?在下楚谨言。”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问,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姑娘不方便告知就算了,恕在下冒昧。”
九炎裳看了地上的霜雪一眼,转身离开,楚谨言,凡今天参加赏菊宴的待选男子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写在待选名录上,被皇兄要求背熟。
如今名字与人对上号,名录上的字更加具象化而已。
章午月觉得好无聊,私下看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太子和公主,父母身边来来回回都是人,她未来的婆婆更是盯着她不放,看的她非常不好意思,手足无措。
周氏察觉出女儿的拘谨,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去找姐妹们去玩:“我刚才看见你赵嫂子到了,去找她坐坐,别走远了。”
章午月急忙起身,对未来婆母见了一礼,对母亲行礼,乖巧的悄然离去。
待出了未来婆婆和母亲的视线范围,顿时要死喘口气,提起裙子就想向赵嫂子可能存在的位置跑去,却被身后的红石姑姑拉住:“小姐,这是是皇宫,要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快把裙子放下,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章午月瞬间蔫了,见红石姑姑跟着她更是耸拉了脑袋,心里不禁腹诽一句,她就知道娘不会那么好心。
红石见小姐嘟嘴,疼爱的笑了,小姐如此调皮都是皇后宠出来的,章将军又听皇后的话,更是疼女儿,小姐又是长女,便如男孩子一般,心性大不好管束。
好在只是顽皮了些,没养成时下小姐们的坏脾气,红石悄悄的把小姐拉近自己身边,小声在她耳边道:“夫人说,可以让奴婢悄悄带小姐看眼未来姑爷。”
章午月闻言瞬间羞红了脸,哪还有刚才男孩子般粗野的习性,小女孩娇态展露无一,竟与皇后有三分相似。“姑姑说什么呢?人家才不要看。”说着跺跺脚躲到自己奶娘身后。
奶娘与红石相识一笑,眼里均是满满的宠溺。
本想回宫的九炎裳耳朵何其尖锐,又事关表姐八卦,可是躲着停了好一会,难得强势的表姐有这样羞涩好欺负的时候,九炎裳心里也跟着高兴。
九炎裳突然从菊花海中窜出来,眼里一眨不眨的望着躲在奶娘身后的她,故意大声道:“姐姐,我也要看。”
章午月一惊,看清是她后,顿时一扫刚才的羞涩,如兄长般的走出来:“你怎么在这里,小丫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敢乱跑,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姑姑,让姑姑好好收拾收拾你!”
红石、奶娘也惊了一跳,裳公主怎么跑出来了,这还了得。
九炎裳赶紧讨饶,长姐如母,她没有姐姐,表姐比她大四岁,从小带着她长大,对她呵护有加。
上辈子她没有运气天天看到表姐,更没有见过姐夫,舅舅一家发配流放时,她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除了让自己的大嬷嬷带着银子去寻大舅,她再也没见过表姐更没见过表姐夫。
除了银子,她没有能力救济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救济她,虽是亲人,确实咫尺天涯的距离,这一世能在众多亲人的关怀下长大,九炎裳倍觉珍惜。
“放心吧,宴会没我什么事,我只要在宴请最后跳一首曲子就行,不要大惊小怪了,走,我要去看表姐夫,你要不让我看,我现在就喊,喊表姐夫的名字。”
章午月自然知道小妹的老实,出宫的次数比她出府还多,到是不担心她乱跑,刚才不过吓吓她长长当姐姐的微言,顺便转移自己的尴尬,谁知她还提,羞死了:“你还说……我才不要切看呢,要去你自己去……”
九炎裳拉住姐姐的手:“我去算什么,姐姐去才是王道,走啦,走啦,偷偷看一眼,就一眼。”
两人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章午月又不是循规蹈矩的千金小姐,好奇心顿时占了上风,也想去看看她未来的夫婿。
听父母说,那个男人在庙会上见过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亲,父母担心自己样子虽然好看,但性格不好,怕男方娶回去失望,一直不同意。
不过后来不知道给父亲送了什么大礼,父亲就同意了,为此章午月还不高兴了很长时间,半个月没有理父亲,若不是实在她年纪太大,再不订婚影响下面弟弟们的婚事,她才不要出嫁,出嫁有什么好,相夫教子还没有在家里舒服。
可等真定了婚,本以为生活会如常的她,突然觉得怪怪的,平日练绣功的时候多了,不自觉的会主意自己的形态,走在大街上吼人的次数都少了。
为此九炎皇那死胖子没少笑话她!恨的她咬牙切齿,她下面的弟弟们没人敢挑衅姐姐的权威,就连九炎裳也很少不听她的话。
偏偏九炎皇那胖猪,没事就损她,经常说什么‘李驰看上你真是不幸’!气死人了!她怎么了?那点不好,上的厨房下得厅堂,女戒女则倒背如流,就是……就是不太用罢了。
九炎裳一身宫女的装扮恭敬的跟在表姐身后,垂着头,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红石目光不停的落在公主身上,但见小姐神态无异,也不敢说什么,退到了公主身后,小心的跟着。
李驰,兵部尚书之子,明经考状元,武考状元,精通兵器制造、擅长排兵布阵,太子手下心腹之人。比太子看起来沉稳,对人总带三分笑,对自己未婚妻要求只有四个字:耐活就行。
李驰正跟同龄好友聚在一起议政,定亲的他自然不在待选之列,但依旧是场中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定亲了算什么,依然有不少人家看中他,想把庶女送过去做妾,太子麾下第一员腹臣谁不想巴结,虽然现在看现在皇上身强体壮死了的几率不大,但太子现在已手掌半壁江山,李驰的地位自认非同小可。
每天晚上出现在他床上的女人,绝对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数字。何况在这样明目张胆的相亲宴,若不是估计章家的面子,各府的嫡女也会抛下矜持单为他前赴后继也行。
太子难看,白马王子还不是换一个人吗!
群雄竞争辩的角落里,李驰异常安静,听的时候居多,说的时候很少。长发及肩,五官凉薄,不见年少的倨傲,只有淡淡的不耐烦,但在这样的宴会上他又躲不了,只能让人围着,听些扰耳的声音。
“李统领,您说是不是,对胡国作战时,如若我们有现在的兵力水平,只会更快。”少年说的非常自信,看向李驰的目光却有些讨好和急切。
李驰最烦这样的比喻,已经沉寂五年的战事提出来做什么!想证明还不简单,找个理由对现在的邻国开战,把封国纳入版图,什么富贵都有了,何必在这里以论战凸显自己的水平:“恩。”
为了清净,李驰对自己说出去的话从不负责任。
说话的少年见得到认同,脸上一片得意,仿佛看到了自己受到赏识的未来。众人亦满脸羡慕。
与李驰一样坐在边缘的聂荣阵咳嗽一声,李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咳了这么多年还没死,真是奇迹。
聂荣阵是皇上的人,李驰是太子你的人,非常微妙的关系,两人对彼此的战略眼光兮兮相惜不假,但除非对外敌的战场上,否则平日不说话。
不单不说话,如果皇上和太子打起来,两人各自阵营不死不休。
偏偏皇上和太子经常打起来,于是两人关系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聂荣阵阵营里的狗腿子立即说话了,不敢明着说李驰,就明着诋毁刚才讨好李驰的人:“谭公子所言差矣,所谓兵着不可退也,更不可纸上谈兵,胡国当初是以地险和百年底蕴与我们作战,单从兵力无法估量战事长短,即便有现在的精锐参战,我们依然无法更快的拿下胡国,因为我的敌人不是疆土。”
谭公子不乐意了什么叫不是与疆土作战:“郑公子,难道文化、底蕴能化成实质的兵力和武器抵挡我百万大军!再深厚的文化、教化只会拖慢后期占领后的建设,与出兵后取胜的速度有什么关系!”
突然有个人哈哈一笑,粗狂野蛮的大声道:“劝降的时候废话要多一点,哈哈!”
聂荣阵、李驰闻言同时向说话的人看去,然后同时撇头不搭理他。
高远摸摸自己人帅被人嫉的肌肉,鄙视的看眼角楼里的两只弱鸡,当他们嫉妒自己的完美战将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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