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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重生计全文阅读

作者:鹦鹉晒月     毒后重生计txt下载     毒后重生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56

    即便男女有别,他就从未见思纤因为什么红过眼睛,成婚之初为表孝心给母亲做饭,因为人笨,他又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手指削了那么大块,她也只是皱皱眉。

    当然了,他绝不承认是他出现让她乱了分寸,才造成那么惨烈的后果,他觉得就是周思纤笨。

    不过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吃了她加了料的晚饭后,碍于思纤的颜面,没对人提起过。

    徐姨娘立即摇头又点头,珍珠般的金豆豆啪啪往下掉,为思慕的人终于从战场归来,也为自己心里的期盼,谁的心里没有梦,她的梦是章家大少爷,从小就喜欢过,也见过。

    周思纤确定徐姨娘不会有事后,松了一口气,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如果被烫伤了得多伤心。

    周思纤一抬头见看到徐姨娘流恋在相公身上的目光,心里微微苦涩,立即笑道:“相公,您送徐姨娘回去吧,一会让大夫直接去徐姨娘的院子。”

    说完鼓励大度的看向章栖典,栖典如此优秀,他值得更好的,何况她没给相公生下长子,大夫又建议她这一年不要再有孕,所以……

    红玉回来便听到夫人把老爷羊入虎口,心里埋怨的看眼夫人,夫人笨死了,自己身边的人不用,却用徐姨娘,徐姨娘什么出身,如果生下长子,在章家的地位绝对能压过夫人!

    红玉恨铁不成钢的看夫人一眼,不敢说什么。

    徐姨娘期待的看向相公,又羞涩的看眼夫人,心里对她其实是有些感激的,就算自己出身高,各方面比夫人强,但夫人占了名分,如果她不为自己说话,她亦不敢放肆。

    章栖典看眼周思纤,不高兴的瞪她一眼。

    周思纤讨好的对着他笑。

    章栖典无奈,可这点面子他必须给思纤做足,于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抬脚出了正房。

    徐姨娘急忙破涕为笑的跟上,高兴的到了门口才想起未给夫人告辞,羞愤的垂着头,急忙给夫人行礼。

    周思纤含笑的看着她,示意她不必多礼,还不快跟上。

    周思纤看着徐姨娘吃力的追上章栖典的脚步后才淡淡的松口气,心里不禁想他们站在一起,多么像一对璧人,如果不是当年公公弄错说亲对象,他们两个定琴瑟和鸣、比翼双飞,反而是自己,样样不怎么样,连累他娶了她。

    红玉见夫人还在看,忍不住走过去,抱怨的开口:“夫人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让老爷跟徐姨娘离开。”

    “乱说。”周思纤立即收回目光,看向情同姐妹的婢女,认真的道:“老爷为家奔波又是做危险的职务,谁也没资格留老爷在身边,老爷喜欢什么便选什么,红玉——”

    周思纤拉过婢女,示意其她人退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知道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但老爷的意思最重要,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抱怨,你我都一样。”

    红玉闻言羞愤的垂下头,不知自己的行为夫人什么时候知道的,立即诚惶诚恐:“奴婢……奴婢……”

    周思纤肃然开口:“我没有责怪谁的意思,只希望你不如愿后亦不埋怨别人,不可给老爷造成困扰!否则即便是你,我也会让娘把你领回去!”

    红玉闻言瞬间跪下:“奴婢该死,奴婢痴心妄想,求夫人不要赶奴婢回去,奴婢以后定好好伺候夫人求夫人开恩。”

    周思纤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径自去了内室。

    红玉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按说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夫人很不一样,以前……夫人绝对不会如此强硬的说话,可最近……夫人做事很有规矩,人也变的强势。

    今天更是指责了自己,红玉恍惚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变了,或许以后她再也不是隐形的小姐,要恪守本分。

    红玉竟然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变的,似乎是进宫之后,小姐回来就变了自信不少,这次生了小姐不是少爷,小姐亦没有哭很久,就恢复正常,这一点也像原来在家时的小姐?

    周思纤却不觉得自己变了,她只是想为栖典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所以万事尽力,而不是假于他人之手。

    ……

    徐姨娘的院落如徐姨娘的为人般,清雅脱俗,一应布置更有徐家参与的影子。

    周思纤是贤惠的人,不会为此苛责妾室,妾室娘家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她亦不会以不可超过她的用度为由帮徐姨娘推辞。

    好在徐家重规矩也没失了分寸,给宝贝女儿、深觉亏欠了的女儿,都是选了又选,既典雅又不张扬的东西,反而更显露了东西的别致金贵。

    章栖典从进来之初就坐在桌案前看书,徐氏喜欢这些,所以她这里有很多书,徐老爷更是送过孤本,收藏不俗。

    徐姨娘见老爷肯来,心悦的为老爷斟茶倒水,一双剪水秋瞳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的男子,无尽温柔。

    章栖典仿佛是个大老粗看不出女儿家娇俏的心思,秋波流转到他这里均被他了冷硬的淡漠摒除。

    徐氏也不气馁,相公向来如此,她又学不来妾室本有的谄媚奉迎,做不来主动相勾的事,只好如此看着,希望老爷懂她的心意,为她留下,

    徐氏悄悄收回茶杯上的手。

    章栖典顿时怒道:“你们都是瞎子吗!章家养你们干什么!竟让徐氏亲自动手!”

    徐氏吓了一跳,委屈的眼泪没来得及掉下来急忙被收了回去。

    徐氏身边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老爷息怒。”

    徐氏委屈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只是想……只是想亲近他一点……

    章栖典见状,忍不住揉揉额头,很想放下书走人,回去逗逗女儿,哄哄思纤也比面对一个动不动就哭的人让他放得开,但到底是自己的妾室,总该给她留几分颜面:“好了,多大的事,别哭了。”

    徐氏委屈的看眼坐在书桌前的相公,鼓起最大的勇气,靠过去,扑在他怀里哭了:“老爷……”

    章栖典不知为什么就想到思纤,只好无奈拍拍她:“别哭了,胳膊上有伤,一会大夫该来了,下去准备准备。”

    章栖典知道徐氏规矩多,看大夫前要竖屏风、搭锦帕,不像思纤,栖典并不是说徐氏矫情,而是徐氏出身如此,规矩摆在那里,养成的习惯。

    徐氏含羞的点点头,能近距离感觉到老爷的关心,她就满足了。

    章栖典见她走后,腿就不受控制的想往外走,逗女儿或者逗思纤哪个都比待在这里舒服,不过他到底忍住了,还是等大夫来后,他再离开,彼此脸面上才好看。

    ……

    朝露殿内,九炎落难以相信的看着九炎皇,谈不上心里瞬间动容,只是觉得栖悦生的都喜欢,而她有位儿子傍身,如果他再立他为储君,栖悦能更安定,其他的,他不在意。

    “他怎么总是睡觉?”

    章栖悦闻言假寐的眼睛掀开一条缝,她稍微一动便困,中午尤其困顿,栖悦秀气的打个哈欠,缓慢的道:“花嬷嬷说小孩子都是这样。”

    九炎落立即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章栖悦闻言无奈的睁开眼睛,她怎么知道吗,刚还说话,惊见九炎落在戳儿子的脸,猛然坐起来,赶紧把他的手拿开,极力护短道:“你干嘛,他还这么小!戳破了怎么办?”心疼的小东西。

    九炎落不以为意,他不过轻轻戳两下还能戳破了,不过见栖悦护着,他也不好意思再戳,但身为周国未来的皇者,九炎皇可不能脆弱的不让人碰!

    但想到皇儿的身体,九炎落决定再忍忍,反正他也没想过早退位,替他撑几十年不成问题,如果将来皇儿长大了身体实在撑不住,大不了他们委屈点,替栖悦教育个优秀的孙子就行。

    章栖悦见九炎落终于不戳了,方才满意,想躺回去继续睡,哪里还睡得着,一年来她就吃饱睡觉了,被人打断了睡意更不可能睡着。

    只好坐起来,看向逗儿子的父亲。

    章栖悦突然想到一件事道:“孩子还小,身体又弱,不易让他福泽满堂,立储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别提了。”

    九炎落不干,揪揪儿子身上的小姨夫道:“别听他们胡说,钦天监那群吃饱没事干的就会嚼舌根,皇儿是我们的孩子,能生在你名下就是他最大的福泽,他都能承受你给的福运,区区一个太子身份,他为何不能受下?”

    “什么嘛,有你这样夸人的。”章栖悦无奈。

    九炎落颇为不屑,事实本如此,心想,肯定是居心叵测的人在悦儿跟前瞎说,企图阻止他立储,简直是嫌命长了!

    “谁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章栖悦闻言,哭笑不得的看向九炎落:“你想什么呢?这是常识,孩子还小,自然不能多加恩,否则影响孩子寿数。”不是栖悦迷信,而是所有孩子都是如此,就是她出生时,也没人会第一天就给孩子起名字,就怕名字硬孩子扛不住。

    只有九炎落,急巴巴的就把名字赐下了,还是那么有水平的一个字,让她哭笑不得,感动他心意的同时也不得不想笑。

057(一)

    “那些你也信。”九炎落神情傲慢:“都是骗人的。”他说立储,便一定要立储!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心!

    章栖悦感激的看他一眼:“我们能不能从孩子的角度出发,从本意上我并不希望皇儿为储,皇儿体弱多病,身为储君劳心劳力不说,身上的责任也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万一……”

    九炎落放开儿子,转身安抚的抱住栖悦:“怕什么,我们还会早死吗!他不行有我们,再不行有孙子,别想那么多!”

    章栖悦哭笑不得的看着九炎落,见他理所当然的神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哪个母亲不想孩儿为皇,但也不是这么个封赏法,皇儿有那个能力吗?他承受的起吗?再说为王有什么不妥?逍遥自在。

    九炎落怕忍不住,放开栖悦,摸摸皇儿的小脚,然后得意的看向栖悦傻笑:“你看,多有意思?”

    章栖悦娇嗔的瞪他一眼:“哪里有意思了?他睡的好好的,你非要把他弄醒才甘心是不是。”

    九炎落闻言就笑,笑完再次拨弄,小家伙还没有睁开眼看看他呢。

    ……

    烟雨江中撒下一片渔网,女子带着斗笠浅笑,男子穿着蓑衣摇浆,青河之上,雨水落在河中,滴落入诗,劳作如画。

    突然从一批渔船中驶来一艘美轮美奂的船舫,一个大大的玉字迎雨而飞,道出了船上主家风姿不俗的韵事。

    她便是妓船舫闻名遐迩的玉蝴蝶,有人说玉蝴蝶清高孤傲,有人说玉蝴蝶风情万种,更又说玉蝴蝶至今完璧,文人骚客多是与其饮酒赏画,敬佩她的才学胜过她的容颜。

    以讹传讹的多了,人们也不自觉的信了几分,玉家船舫便成了周朝风雨界闻名遐迩的一只玉蝴蝶。

    琴音袅袅,诉说着道不尽的秋雨哀思,天地织网,流泻着最自然的神韵,湖面上男子摇浆的手不自觉的停滞,迎雨倾听,女子们虽因画舫经过面带不悦,也不得不承认,从画舫上传来的琴音,轻灵悦耳,三日不绝。

    性情大胆的劳作妇人,凑在一起骂着无时无刻不释放狐狸味的女人。

    男人则凑在一起,摩擦着青涩的胡渣,猜玉蝴蝶会在燕京留多久,第一站会不会是青山的四台天‘盛世安乐’。

    “青山请的动玉蝴蝶?玉蝴蝶才貌双全,又不缺银子!”

    “就是,就是。”

    总有不明所以的好事者,把看不清的高层风流放大,跟着人云亦云,美化着一段又一段传奇。

    其实风尘便是风尘,混到了一定水平的哪个没有代价,焉是能清贵的佳人,只不过是自我努力,比别人有选择些罢了。

    玉字画舫顺着青河向下,再往下便是燕京城有名的消金窟——青山。

    玉蝴蝶的第一站即便不是青山依照规矩也该先去拜会‘盛世安乐’的大执事才可撑旗问路。

    画舫之内一位身着白纱抹胸长裙的女子依窗而立,正对着雨水击打的水面独自生愁,从一片微茫中,透过云雾隐约的窗户惊鸿一瞥下,依窗的女子并不娇艳,反而如大家闺秀般,清丽脱俗。

    并不是其刻意打扮,而是容貌如此,黛眉舒缓气质卓然,依窗而立,自成风景,仿佛与秋雨的愁韵融在一起,见者心怜,看者唏嘘。

    玉蝴蝶并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样子,仿佛命运多坎坷,自身多委屈,让人把她捞出这污泥乱坛一般,其实呆久了沼泽地,除了到晚上或许凄凉有些感慨外,她并不觉得自己多不值得见人,多么需要攀上高枝。

    所以她依然故我,见到了喜欢的便银货两吃,不喜欢的却身份高贵的也只能屈意承欢,带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然后银货两吃。

    玉蝴蝶此次进京,不可否认她邪恶多姿的思想里其实是想见识见识战败白国的少年帝王,听说他马革裹尸从不乍然,千军万庐中如过无人之境,听说他俊美无双、才华横溢。

    重要的事他手握一等功,三大军,成为一个实际掌握周国所有权的帝王,来往的才子墨客谈起他无不敬仰,武将明经更对他的决策和感慨远见佩服不已。

    所以听着听着,玉蝴蝶也不禁好奇,这位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皇帝,真有众人说的那般了得!

    本着少女的好奇心,和对自己才学的自信,玉蝴蝶来了,她在想皇上会不会听说她后微服私访,会不会像她好奇皇上一样,让皇上好奇一下。

    姑娘的心是洒逸的,从不掩饰自己对未见者的思慕,也不掩盖她对强者的臣服。

    玉蝴蝶不会做被皇上看中的美梦,也不削想自己一朝入宫封妃,她只希望那个人能对她有一丝好奇心,来她的画舫一坐,她便觉得此生足矣。

    可惜。

    注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九炎落白天的精力献给大周,晚上的精力献给了妻、子,睁开眼看的是家国天下,关注的是繁华背后的糟粕;

    晚上更忙,缠着刚出月子的章栖悦多走两步锻炼身体,逗弄睁开眼的小皇子翻个白眼,都让他觉得生命多娇,秋光明媚。

    今天夜里下了雨,虽然现在雨停了但是外面天阴着,九炎落睡着了又被膝盖疼醒,便睡不着了,小时候跪雪地的日子太长,让他小小年纪落下很多太医束手无策的毛病。

    九炎落醒了之后,本能的不怕浪费时间想起身批阅奏章,可看看怀里睡的安稳的人,又怕自己起身吵醒了她,看了一会,叹口气,作罢,心想还是睡吧。

    九炎落让小李子取了暖袋绑在膝盖上,为怀里的人盖盖被子,朦胧中刚有些睡意,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九炎落眉头顿时皱在一起!看眼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立即屏住呼吸,不敢动,确定章栖悦没被吵醒后,九炎落带着火气下床,让小李子把在外面拉拉扯扯的人,一人甩了一巴掌,外加二十大板!

    等打完了,气消了,九炎落出了殿门,站在走廊上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被打的很惨的小宫女噗通跪在地上,左脸颊肿起,衣裙上带血,脸色雪白,表情凄苦,却不敢大声说哈,压抑着痛哭焦急道:

    “皇上,奴婢求皇上救救权妃娘娘,冷华宫失火了,娘娘还在里面,皇上,奴婢斗胆求皇上救救权妃娘娘——”说着小宫女咚咚的趴在地上开始磕头,表情决绝,孝心坦荡。

    九炎落看向小李子,再看看刚才拦着这宫女不让进现在同样跪在地上也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朝露宫宫女。

    小宫女见状瑟缩了一下,她看到不认识的面孔求见皇上,口里又嚷嚷着权妃、着火?她自然不让她见,权妃烧死了才好,看这些静心殿的人以后怎么嚣张。

    但被皇上目光一扫,小宫女吓的不敢再吭声,心底微微颤抖。

    “小李子你说。”

    小李子闻言急忙道:“回皇上的话,冷华宫方向子时的时候确实有浓烟冒出,但发现的及时,又因为刚下了雨,并没有引起严重的后果,权妃娘娘和太后亦没有大碍,奴才见皇上睡下了便没有禀告,奴才该死。”

    地上磕的额头带血的宫女,闻言不相信的抬起头:“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大的烟,现在还冒着,权妃娘娘怎么可能没事,求皇上救救娘娘,求皇上救救娘娘,奴婢愿以死证明,冷华宫的确发生了大火,娘娘定有意外!”

    说完决然的像刑凳上撞去。

    被执板的人一脚踹开,趴在地上。

    小李子目光顿寒:“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皇上。”小李子掀袍跪下:“奴才亲自查看过,冷华宫现在一切安全,求皇上明鉴。”

    九炎落目光沉静,对他们的说辞真假并无兴趣,只要别吵到她睡觉,烧到了哪里有什么关系,不过说起权太后,的确很久没注意了,别人不提,他几乎要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个人。

    “摆驾冷华宫。”天也快亮了,去听听权太后对自己犯的错误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

    权如儿跪在冷清的冷华宫内,地板上冒着寒气,跪着的她腰背挺直却难掩疲态、沧然:“罪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权太后目光呆滞的看着来人,眼窝深陷,头发花白,凌乱的头发不曾梳洗,散发着古怪的味道,她似乎没看到站立在众人之中的明黄色身影,依然故我的坐在脏兮兮的椅子上。

    权如儿除了看起来很疲惫,神态无异,对皇上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一丝诧异,依然像往常般高贵、认命。

    九炎落对权如儿的冷淡非喜,并不意外,只是道:“太后这是何必,朕既然已经来了,您这样子不是拿乔吗!说说看,太后再次悟出了什么重大道理,要把朕引来,朕正好有时间,说不定觉得感悟够深刻就会放了娘娘也说不定。”

    权如儿惊了一下,看了陌生的九炎落一眼,急忙垂下,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他……他更有魅力了……

    九炎落是看在她们还知道挑个时间放火的份上,给予的优待,能看清形式的人,至少脑子是清醒的,清醒就可以交谈,他很愿意听听权太后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九炎落目光冷冷的看向权太后,为皇儿现在的苦憎恶眼前的女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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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权太后眼中的默然一点点聚拢,直直地看向九炎落,见他没有挥退下人的动向,权太后也只是淡扫一眼毫无为意。

    一个进过冷宫的太后,多荒谬,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皇上谬赞,犬子无情,哀家不会无意。

    哀家自认从你到哀家身边,便一心扶持你,即便有所犹豫,也是物尽天择,断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把哀家关在这里,反而令哀家不解,更令哀家实在惶恐。

    哀家实话告诉你,下药的虽是哀家的人,却不见得是哀家授意,这天下,想把哀家拉下马的不是没有。

    除去贤妃娘娘不会自己害自己的孩子,皇上敢说西北王没有让国庵寺的圣母归宫的意思?!”

    权太后轻蔑的冷哼:“就算她没资格入宫,有人暗地里想提高她的威望哀家总没有猜错吧,哀家可听说,她现在搬了新住处后普度众生、悲天怜人,国庵寺一带已经隐隐传出她是菩萨在世,佛祖下凡。

    下一步恐怕就是美名远扬,要求皇上晋封,既而入宫吧,而哀家又落得如此境地,她又是皇上生母,到时候就算哀家出了这冷华宫,宫中谁为尊不难猜吧?”

    权太后的话很有技巧,无论是‘贤妃娘娘不会自己害自己’还是‘西北王’以及‘国庵寺美名远扬’的‘无辜’受益者。

    权太后无疑在说,不排除贤妃娘娘自己害自己,铲除宫中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山;

    另一方面是,西北王联合国庵寺里的人想东山再起,而国庵寺里的人很配合,这其中便有抹黑国庵寺之人的意思,若国庵寺里的人没那心思,又怎么会让自己‘美名远扬’。

    权太后一句这样引皇上不悦的话也没说,却包含了自己的意思,至于皇上愿意理解几分是皇上的事。

    九炎落看眼权太后高高在上的脸,这位向来清高的太后,以前不屑欺辱他,现在依然不屑他的判断,以为两三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为自己脱罪。

    九炎落不禁觉得好笑:“太后似乎忘了,当初进来时是什么罪名,不是太后指使人谋害皇子,而是太后失察,纵容属下行凶,不错吧。”

    “你——”权太后顿时愤怒的看向九炎落,见他云淡风轻,不为所动,不禁为自己一直等这一刻感觉棋路散尽,可笑至极:“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自保罢了,你不该这样对我,却让凶手逍遥法外!”

    九炎落看着她,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权太后苍老得厉害:“太后说的是西北王,急什么,他送给朕这样一份大礼,朕不让他断子绝孙岂不是太对不住他。”九炎落说着阴险的一笑:“太后说是不是。”

    权太后骤然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脸上的平静散去,急切的吼叫:“我们有什么错!不过是知情不报!罪不至死,你不该把我们关在这里!”

    九炎落看眼四周空寂冷嗖的环境,再看看权太后苍老疲倦的脸,漫不经心地道:“的确不适合。”随后一本正经地深思道:“朝夕宫地下有座活地牢,要不太后屈就一下?”

    九炎落说的是问句,看在权太后眼里却冰冷至极,她彻底明白了,九炎落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主谋,只是知道就足以判她死刑!

    权太后一夕间心若死灰,却又举得荒唐无比,到底不是亲儿子,不是亲儿子!说无情便无情,他此次又得胜归来,连道德的谴责都没有承受就是无尽赞美,而她却在这里受尽磨难!

    权太后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就如九炎落所说,她不是主谋也是从犯,主谋如果要灭九族,断子绝孙,她这个从犯能好到哪里去,足以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权太后心如死灰,颓然地握着枯木欲碎的座椅,在忽明忽暗中挣扎,一直期盼的唯一机会成了最后一道压垮她的稻草。

    权太后明白,她完了,即便从这里走出去她亦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不会是人人敬仰的主子,她需要给章栖悦让步,退出唯一能用孝道压制栖悦的权位,再不能对他们造成一丁点影响。

    权太后表情不甘的抽搐两下后,反而平静了,一切繁华落尽,看到了自己的尽头,权太后比想像中更加平静。

    她看向站立在空无一物的冷华宫中的身影,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他无意是少女倾慕的对象,大周朝最光明的希望。

    权太后看眼自己的侄女,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如儿,从小被她接进宫受尽非议,端蜃的拒绝,九炎落的放弃,让她始终与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差了一步,可这孩子,如今被她连累进冷宫,她给不起一点庇护。

    这一年多来都是如儿无怨无悔的照顾她,权太后知道,正因为知道如儿才是她知道自己覆灭后唯一的亏欠。

    权太后愧疚地看向一旁跪着的粗布灰衫的身影,看向站立在大厅唯一镇定的男子:“皇上,哀家愿在冷华宫安享晚年,但哀家有一事相求。”

    “不准。”冰冷的声音永远淬了一层冰渣:“‘安详晚年’已是朕恩,想速死也是朕开恩,你没资格跟朕讲条件。”

    权太后闻言突然仰天大笑:“好一个没资格!九炎落你又有什么资格!你不过是个窃国贼!名不正言不顺!

    当年哀家接受你,如儿更是从中出力!事后无怨无悔地被你放在妃位上,她可曾抱怨过一句,她事事为你着想,你是怎么对她的!

    九炎落!如果你还是一言九鼎的汉子,就该用心看看跪在地上女子她做错了什么被你的爱妃送来这里!

    如果有我这样的姑母是错,那你当初何必接近她!享受她在我面前说话给你带来的益处!

    九炎落你就算对得起天下人,你对得起如儿吗!她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爱上了你!她就该被你颐指气使,随意践踏!”

    九炎落不为所动,仿佛权太后口中忘恩负义的人不是他:“那就麻烦太后告诉她,别再爱我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免得受了伤,心生抱怨,徒留怨念!”

    权如儿瞬间抬起头,眼泪纵横地看向九炎落,一身明黄色的家装,发丝一丝不苟地束起,没有多余的装扮,却给人富贵天成、孤傲狂妄的压力,她用心爱过的男人,曾无数次给予她安慰的男人。

    虽不曾体贴入微,但也是荣辱与共过,如今……如今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权如儿顿觉五雷轰顶,难以置信!“皇上……”

    权如儿脸色发白嘴唇青紫,比刚才更加孱弱无力、迎风欲倒,她睁着茫然的明眸,倔强的看着九炎落,大颗大颗的眼泪向下落,瞬间泛滥,昏厥过去。

    九炎落微微蹙眉,沉默了一息,吩咐慧令去请太医。

    权太后看着九炎落丝毫没有上前查看如儿的样子,心冷如霜,但他总算是请了太医,请了就好,请了就好!

    权太后连哭都没有力气,对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来说,她现在想用自己的命换如儿的前程都不行,如果九炎落背上了弑母的罪名,他定让端蜃和如儿生不如死。

    除此之外她更没有可奉献的依仗,放权、让路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事,她对于现在高高在上的九炎落来说是死棋,看一眼都是奢望。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权太后冷然的看向九炎落再看看昏过去的侄女,嘴角泛起冷然的笑,笑容凄凉、心碎无依:“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章栖悦爱你吗!爱你吗?”

    权太后恶毒的盯着九炎落,如一只最后挣扎的蝎子:“她喜欢瑞枫叶!她爱的是瑞枫叶!你看——她们彼此多么默契,章栖悦进宫后不谈瑞枫叶,瑞枫叶也不给她添乱,两个相爱至深,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人,一夕间形同陌路,皇上你以为为什么?难道以为自己魅力无穷让你悦姐姐对你心生情愫!

    哈哈!别逗了,她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当年不会爱上你现在也不会,她爱的是瑞枫叶,她要保护的人是瑞枫叶!

    你信不信,你现在把贤妃赶出宫,瑞枫叶一定会冒着天下大不敬娶她!珍爱若宝不离不弃!所以,九炎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爱至深无条件风险自己爱的姿态多么另人可怜,把爱你的人拒之门外,留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不可悲吗!”

    权太后盯着九炎落,目光嘲讽:“不服气是不是!那你敢不敢赌?你敢不敢试?你不敢!因为你知道答案!”

    九炎落开始还有几分动容,任谁把他的伤疤解开又事关栖悦他不可能不动怒,可是权太后的一句话又让他平心静气‘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

    九炎落不知道‘心在你身上’该如何定义,但谁能说章栖悦心不在他身上,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一个会为他煲汤吃药的姐姐,一个安慰他看着他走到今天的人。

    谁敢说他九炎落没有在章栖悦心上,不管以哪种方式,他定在她心里,或深或浅罢了。

    至于试不试?有必要吗?章栖悦一定会选择九炎皇,就等于选择他,如果当初就为了爱,他何须费尽心机,把她抢来,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不爱,心生埋怨,没了初衷。

    九炎落觉得只有懦夫才失了因果,变的想要更多,不得便怨恨对方忽略了自己的付出。

    九炎落只求章栖悦永远不知道真想,不憎恨与他,其它的,有则是他幸,没有就是他的命,他要的只是章栖悦留在他身边,圈养成不会飞的鸟,白痴成傻瓜找不到出去的路!

    至于那奢侈的东西,哼!等他们都老了,儿孙满堂时,谁敢说没有!谁敢说栖悦不爱他!

    权太后见九炎落一瞬间恢复平静,恨不得吐血!骄傲天下的皇者,到头来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何其可笑:“不过是个如儿,她对你有恩,你对她不是无情,竟然不要,九炎落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

    “重要吗?”天下人的眼长在天下人身上,他欠他们的他努力做到,灭了一个在全民心里温文尔雅的太子,他还给他们一个不辱没国度的未来,两不相欠,其它的重要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栖悦肯定就好,其他的哪有功夫多想。

    太医很快到了。

    宋太医请了安,目不斜视,诚惶诚恐的急忙给权妃娘娘诊脉。

    权太后把目光移过去看向地上缩成一团,泪流满面的侄女,窗外的冷风仿佛要吹灭桌上唯一因皇上到来点亮的烛火,心里似针扎一般。

    她已经尽力了,九炎落却粥米不进,剩下的路,如儿自己走成败全靠她自己,而她却不看好如儿,有心对无心,再怎么说已经输了。

    宋太医收回手,恭敬的跪在皇上三丈之外道:“回皇上,权妃娘娘是忧虑过甚、营养不衡、身体虚弱引起的昏厥,需要好好调养,否则……”

    宋太医等了一会,见无人配合,谁也不问,不敢再玩推卸的心思,急忙道:“否则会积劳成疾,酿成大病。”

    权太后闻言不哭反笑:“我多好的侄女,做错过什么,到头来确实这样的下场……九炎落你高兴了,你称心了!只要她一死,你又可以向章栖悦表明你一丝心迹!证明你爱她多一点!

    九炎落!有意思吗,牺牲别人成全你自己!你就是带她回去吃点药,关进静心殿都不肯!如儿有那点对不起你!她为你跑前跑后都是她活该她犯贱!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一无所有时就只有章栖悦对你好吗!如儿何尝没有把心放你身上,一心为你照相!

    九炎落别让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

    殿内的人很静,落针可闻。

    宋太医更是大气不敢喘,缩在地板上装不存在,祈祷贤妃娘娘别怀疑是他故意把病说重与权妃勾结,否则他冤枉死了!

    九炎落也笑了,笑容依然冷清:“朕本来是想把她带回去养养,不过是几顿饭,朕付的起,就如太后所说,贤妃也不是不大度的人。不过……”

    九炎落邪魅一笑:“既然太后耳聪目明,又有力气说这么多话,所以朕决定——”九炎落一字一句的道:“让太后亲自照顾侄女——成全太后的爱女之心,不用太感激朕,朕也是体恤幕后之人。”

    权太后闻言气的瞬间吐血:“你——”

    九炎落冷静如初:“给太后娘娘也看看,免得照顾不了病人再把自己累出病来!”说完冷冷的扫权太后一眼,转身便走!

    冷华宫还是不一样了,因为皇上下令医治权妃,死气沉沉的冷华宫多了五颜六色的事物。

    往日冷清闹鬼的宫殿,一夕间成为某些人眼里应该重视的存在,送入冷华宫的东西渐渐变多,太医出入的时间也越加频繁。

    倒不是太医院谄媚而是权妃身体不好,平日娇生惯养的闺阁千金,在冷宫呆了一年,哪里受过那样的苦,身体损耗大半,稍不注意就会留下无能根除的隐患。

    更让太医院操心的是,权妃娘娘当初吃下了药散,没及时排出,这一年又心力交瘁,寒气入体恐怕不会再有身孕。

    这个消息被送到机要处时,九炎落眉毛都没抬,挥手让人下去。

    ……

    朝露宫内。

    花嬷嬷在贤妃娘娘跟前焦急的劝说:“娘娘,您不能不妨啊。”

    章栖悦逗弄着手里的小皇子,脸上溢满笑意:“好了嬷嬷,您也不口渴。”

    防,她自然会防,更会自己跟九炎落说,只是不满表达到了,决定权却在九炎落手里,他若喜欢,就是现在拦住了,以后也拦不住,她做的太过,徒留一段隔阂而已,就如从前。

    若是九炎落没心,她敲敲边鼓,这件事根本不是事。

    “娘娘。”花嬷嬷不放心的是贤妃娘娘的态度:“皇上对娘娘好,老奴心里明白,但娘娘,奴婢是担心您,您可千万别为了彰显大度贤惠,为现在众臣提议立后造势,把权妃娘娘接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章栖悦拍着又困了的宝贝,边走边哄他:“花嬷嬷,本宫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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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心里有数还有心情哄皇子!

    花嬷嬷觉得心里不安,每次她们都急的半死,贤妃娘娘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恃宠而骄最要不得,就算皇上宠着,谁知道是不是皇上让娘娘放下戒心的手段,想到时候攻其不备的袭击!

    不怪花嬷嬷把皇上想的太有心机,而是皇上的诱惑太多,不得不防。

    何况在花嬷嬷看来,皇上对贤妃娘娘,那是心机用尽,永远不累,床上床下都能生出两种面孔,转头抬手间若没有贤妃娘娘在场立即煞气冲天,这样的皇上,让花嬷嬷实在生不出安全感,总觉得皇上在处处算计娘娘。

    这不,娘娘生下皇子后,皇上心思毕露,立即去找权妃娘娘,还敢说不是哄贤妃娘娘的手段,恐怕皇上现在心里想着,反正贤妃娘娘已经没有什么征服的必要,改征服第一权贵之家的女儿!

    花嬷嬷快急死了,话又不能太露骨,可说浅了,娘娘总不以为意。

    这都什么事啊:“娘娘,俗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才最香。”花嬷嬷看眼小皇子,放低了声音。

    章栖悦看眼花嬷嬷,温柔的笑,她以前也这样想,所以患得患失,总要铲除了所有对手才放心,其实不然,九炎落是重感情的人。

    他跟别人不一样,没时间在女儿身上耗费心身,所谓男儿本色,在他身上看来未免看轻了他这个人。

    章栖悦看着睡着的小东西,心里被莫名的爱意填的满满的,怕抱着睡觉孩子太热,栖悦看眼候在一旁的六位奶娘。

    为首的立即上前,恭敬的接过孩子,带领五位奶娘折回内室。

    宫廷里有地位的皇子不会只有一个奶娘,为了防止皇子们的依赖性,大多备有五六位奶娘轮值,除非不太受宠有两个奶娘都奢侈的皇子。

    章栖悦不哺乳,皇家认为这样的孩子能最早独立,最快适应外在环境,建立自己的思考意识,将来才能不依赖不撒娇。

    章栖悦自然不会因为自己满腔的爱,挑战千百年留下的真理,她就算不介意孩子撒娇、依赖她,也介意孩子不勇敢没担当!生在皇家,那样才是最大的悲哀。

    花嬷嬷见小皇子被抱下去了,追着贤妃娘娘耳提命面,必须让娘娘看到厉害性,若是娘娘失宠,朝露宫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章栖悦不是不懂,每个人从自己的立场出发,都会看到事情不同层面,定是九炎落做的事让花嬷嬷不安,也是权如儿的身份让花嬷嬷忌惮。

    章栖悦被念的头疼了,在端茶的空档妥协道:“吩咐御膳房准备皇上最喜欢吃的寿面。”

    九炎落喜欢吃寿面,原因不难猜,一年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的他,就急巴巴的等每年她送出的一份寿面,面汤里油水很足,肉也不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九炎落瞬间被油水征服。

    便认为寿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好在御膳房师傅的手艺了得,把寿面真做出了山珍海味,否则九炎落这道记忆恐怕会永远珍藏在心里,不敢拿出来炫耀。

    章栖悦想到晚上回来后九炎落一定会大赞特赞,炫耀他的决定美食就觉得想笑,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弄巧见有姐妹在门口向她使眼色,出去了一下,便笑逐颜开的回来:“娘娘,万贵人求见。”所谓主子喜欢的人奴才便笑语晏晏,主子讨厌人便冷若冰霜,这是永远不变的真理。

    万静提着裙子急忙跑进来,她最近想开了也敢在悦姐姐面前重新蹦跶,禁足的事便宽松了很多,她要见悦姐姐时能自由出入琼玉殿。

    万静嘟着嘴跑到章栖悦跟前,生气的坐在章栖悦下手,不高兴的发脾气:“悦姐姐,您就让皇上去看那个狐狸精!”她最讨厌权如儿,没有理由!

    万静听说皇上不单看了她,还给她请了太医,简直气死她了!她几乎又看到权如儿当初面对她们时高高在上、目光傲慢的面孔,一副九炎落是她的架势!

    哼!到头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皇上关入冷宫。

    “你都是说她是狐狸精了,何必再生气。”

    “悦姐姐。”万静不依:“就算是一只畜生,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那么大一只,现在给她请太医养身体,保不准她心里怎么想着皇上念着她呢,到时候心大了,对姐姐没有好处!”

    花嬷嬷急忙点头,首次觉得万贵人英明,看问题精准。

    此时,王嬷嬷疾步而入,后面跟着伺候的依痕等人,可见刚才主子跑的太快,这些人没有跟上,王嬷嬷脸色通红,但整体看不出慌乱,向贤妃请安时姿态未动摇一分,只是站到贵人身后时,呼吸喘了一些。

    万静瞥了王嬷嬷一眼,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对王嬷嬷感情很复杂,既感激她没有让自己一路走到黑,又反感她不尊主子教训自己时的神态。

    章栖悦看了她们主仆一眼,没说什么,温和的对万静笑着:“这点就受不了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皇上会把她接出冷华宫,那时候你岂不是更生气。”

    “什么!悦姐姐!你不生气!”

    花嬷嬷也不认同的看向主子,既然如此,那还不快阻止!

    王嬷嬷见状顿时有种想去福寿院养老的冲动,花嬷嬷什么智商?接出来才是万无一失之计,尤其以贤妃娘娘的名义,可以成功拉拢权家,让权家在这里立储立后中出力!

    听贤妃娘娘说的如此笃信,皇上估计已经透露了那一层意思,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等于皇上为贤妃娘娘搬除了脚下的大山,花嬷嬷竟然还不以为意。

    王嬷嬷除了叹息不知道怎么说这位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始终只配伺候小人物的嬷嬷,当初真是走了狗屎运跟了贤妃娘娘。

    要不说这人啊,有什么不得不信命。

    “生什么气。”章栖悦品着茶,看着万静意味深长的笑:“气他为了悦姐姐自卖身价给予权家好处?还是气他心机算尽想送姐姐上位?”

    万静闻言突然懵住,她不懂那么多,只是听说皇上去了冷华宫,权如儿要翻身了,她气不过!

    在章栖悦看来,从那样的地方出来,在塞回静心殿后还没宠,才是最大的难堪。

    那时候说到权如儿在众人心里还有什么价值,就是那些一心跟着权太后的宫女、老人,又会怎么想?

    等于手段用尽,那对姑侄再不能带给她们任何好处,除了两人一手提拔有过大恩的宫女太监,以后谁还会照顾权氏姑侄,谁还会无条件把她们当主子看。

    可权家也不得不赌这次的机会,在他们看来让权如儿过的更好才是目的,至于后续的事情,权家只能寄托权如儿自己想开,不纠结于儿女情长。

    这便是无形手,近乎自杀的自救,可又不得不用,否则便是既定的结局。

    万静只犹豫了一息便信了悦姐姐:“好,静儿等悦姐姐的好消息。”说完,抬步一闪,快速跑了出去。

    王嬷嬷急忙行礼告辞,小碎步踩的飞快,可却到底跟不上不顾形象的飞跑的万静,不一会主子便没了身影。

    花嬷嬷睁大眼睛,佩服的看着消失的万贵人,整个后宫能把王嬷嬷整治的如此哭笑不得的人恐怕只有这位万贵人了。

    章栖悦看着万静离开,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温柔,等身体好些了,该带万静出去走走了……

    ……

    湖水冰蓝,雨过天晴,一阵秋风徐徐吹来,漾起湖面层层涟漪,文人骚客吟秋唱兴好不热闹。

    青山湖上因为玉画舫停驻,引来无数名门公子、风流才子相观,兴起一股对诗文、评琴音见娇娘的雅趣。

    虽然很多文人、迂腐者对传闻中的玉蝴蝶不以为意,但并不缺少附庸风雅者,想削削玉蝴蝶以文会友的气焰。

    更有甚者惊鸿一瞥玉蝴蝶美后,把玉蝴蝶琴音、词赋夸的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应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的传言。

    玉蝴蝶是制造舆论的个中高手,素手落下,搅动湖水宁静的本事还有,否则怎么在这一行中立足,身后跟着众多姐妹。

    她虽不敢说见识过所有文豪大儒的龌龊模样,上过他们金贵的宽敞玉床,但也确实拿下过不少女子心中倾慕的对象,让他们解衣宽衫,试过他们的功夫!

    如果男人喜欢鼓吹他们遇到过的极品女人,那么沦落风尘的她们便是看谁有过更多极品男人,才能彰显她们的手段,谁才堪称业界第一。

    以青山现在的热闹程度来看,玉蝴蝶算是初战告捷,散下了第一波渔网,鱼与饵各自尽兴,她不就是供人赏玩的一株草,何必自命清高。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

    柳少顷在这样好天气里难得拉了好兄弟权书函出来到青山赛马,但平日一刻钟便开到的船,今天不知怎么了,一路拥堵,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抵达青岸,气的柳少顷一肚子火!

    搞什么鬼!今天又不是文会日,堵成这样!船虽然到了,跑马的热情没了,找谁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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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权书函从船里出来,苦笑不已,不晕船的他,被撞来撞去的船弄的脸色发白,哪里还有精力再骑马。

    权少顷见状,忍不住嘲笑兄弟:“文官当久了,也变的弱不禁风不成!”

    权书函只有苦笑,他们一路上过来坐的是租船,没人会让路,跟成片的船只聚在一起跌跌撞撞的爬行,有几块松动的船板还葬身湖底,船身险些被撞出三长两短,更何况船上的人。

    “好久没出门了,都不知道现在人这么热情,青山如此受欢迎。”

    权书函说完,两人苦笑着看眼湖面上团成一团的船只,务必庆幸他们终于解脱。

    “奇怪了,今天又不是斗文会,怎么这么多人?”柳少顷最烦人多。

    “玉姑娘的琴艺天下无双,若能当面一叙,听她谈一曲当是人生无憾。”

    “可惜,你我实力不够,难见佳人一面。”

    “哎,这些日子,只有管少爷凭借自己的特权有幸见过玉姑娘,其他人总差了一些入不得姑娘的眼,听说,管少爷见过玉姑娘后,提出纳玉姑娘为妾的想法,可惜被婉拒了,但管少爷也不恼,还说玉姑娘值得更好的人珍惜,你说着玉姑娘多美?”

    两人说着从权书函、柳少顷身边经过,丝毫没发现两人诡异的脸色。

    权书函还好些,三百六十行,虽说有贵贱之分,但谁也不能质疑对方的行业中费的苦心。

    柳少顷则是脸色难看,谁也别告诉他,他被在水路上堵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什么玉姑娘。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柳少顷一目望去果真发现,众多船只聚拢的目标,就是一艘轻纱幔舞的歌姬画舫,当下气的气血上涌,想要揍人!

    “小爷辛辛苦苦的爬过来!受了这么大的罪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柳少顷鼻子险些气歪!

    青山什么地界,别忘了青山不止经营‘盛世安乐’,更出名的是茶肆、马场还有文会,弄个妓子在这里堵门算怎么回事!也不怕一个女子玷污它的清雅!

    看不上女人的柳少顷顿抓过青山上泊船的门童,吼道:“去把你们管事的找来!让那个什么玉有多远滚多远!”

    小童吓的一个激灵,急忙扔下船钩,诚惶诚恐的去寻管事,他们能在这里泊船自然有一定的眼力,刚才见权少爷从一艘不起眼的船上下来,便吓了一跳,如果见两位大爷对湖上的玉姑娘有意见,哪还敢耽搁,撒腿就跑,唯恐跑慢了,耽误大爷们的事。

    青山总管事闻言也吓了一身冷汗,中年大叔消瘦的操劳形象也不敢托大,急忙让人去寻山主,这可真是得罪了大爷了。

    怎么两位爷就走了中水路,明明预留了贵客通道,谁能想到两位小爷没座自家画舫的船反而揍平民热闹,这不是让他们难做了。

    哎,总管事叹口气,怪玉姑娘没福气,被柳小侯爷一闹只有让路的份,任你是天仙美人也别想在柳爷那里讨了好处。

    管梦得一刻也不敢耽误,拖着肥硕的身材,快速向五台天而去,那急速飞滚的圆润身材,谁能想到是平时走路都喘个不停青山大老板。

    看来着肥胖症患者也是看人而病。

    他背后的蒙面女子掩嘴而笑,为这个认识自我展颜,如闺中女子望蝶而戏,欢快轻灵,毫无粉脂香气。

    管梦得走入五台天最尊贵的雅间外,急忙整理整理仪表,示意玉姑娘在外候着,如果需要再进去,不需要便可直接滚蛋。

    玉蝴蝶闻言只是笑,没资格为管大财神出言侮辱生气,她与管梦得比,不过是一缕浮萍。

    能得他儿子见,也不过是因为她言明在外,管公子好奇,如今被真正的管老爷侮辱两句,那是她玉姑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多少人相见这位大周第一富一眼,都没有机会呢!

    管梦得推开门,撑开带着碧玺、宝玉、玛瑙的手,恭敬地行了个大礼:“下官见过权大人见过柳大人,两位大人驾临五台天,实在让五台天蓬荜生辉,荣光满兆。”

    管梦得谄媚的笑,没因为自己身上那个弱小的捐管行拱手礼,而是跪拜大礼。

    管梦得自认在权书函面前,他还是收起他微不足道的骄傲,龟缩着做人最明智:“两位大人来得赶巧,今日茶肆新来了一批新茶,不如两位大人先品一品,若能得权大人赏评,真乃此茶毕生荣幸。”

    柳少顷闻言,紧绷的脸颊顿时缓和,虽然依然不高兴,但已经没了肃杀之气。

    柳少顷深知论拍马屁的功夫谁也抵不上管梦得,虽然拍的显眼无节操,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么一股真诚劲,何况管梦得也没说错,能得权书函点评,真是茶叶的福气。

    “管山主客气,管山主请坐,大老远把管山主叫来,管山主辛苦了。”权书函品口茶,说话不急不慢。

    管梦得急忙道谢,看向柳少顷的目光带着十二分讨好,所谓小鬼难缠,便是说柳少顷了,虽然柳少顷也有官职,但到底没到让他诚惶诚恐的地步,但如果此人借了权翰林的势则不同了。

    那柳少顷反感女儿的小问题顷刻就是大事,周围三十丈内,都不要让他看到女人,谁知道这玉蝴蝶就撞到了枪口上。

    外面等着的玉姑娘本闲散的心,在听到里面的对话后,整个人的气势顿便,本事实不在意的表情多了紧张和惶恐。

    让身后的小丫头也不自觉的紧绷身子,不解的看向自家小姐。

    玉蝴蝶心神震动,表情不知该喜而是忧,如果她没听错,刚才管山主称呼的是‘权大人’,能被管山主称一声权大人,且把他吓成这样的,燕京地界上只有一人。

    名门望族的——权家,传承几百年的贵族,周朝所剩无几的令人崇敬存在,真正的书香世家,骚客祖师。

    若说玉蝴蝶也伺候过一些文人名士,那么那些文人在权家面前就像蚂蚁和大象,不再一个档次,玉蝴蝶的心不禁暗暗蠢动,甚至忘了自己勾引人的本事,只想着若能拜见一二,便是她三生有幸。

    玉蝴蝶暗暗期盼着,实在没料到她竟有幸见到权家的人,玉蝴蝶第一次为自己容貌中没有风尘气庆幸,若不是岂不是玷污了权家之人。

    里面,柳少顷已经开炮,不是玉蝴蝶以为又有人以特权想见她,而是真正的咆哮,说她有辱燕京风气,说青山助纣为虐,既然要卖为什么不关起来自己卖,弄个什么以文会友,堵什么大门!

    说的门外的玉蝴蝶贝齿轻咬,羞愤不已。

    她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清高的,但被人如此轻贱还是第一次,她自认本分行事,即便有些好高骛远的小性子也没挨着了谁,这位柳小侯爷她听都没听说过,为什么如此说她。

    玉蝴蝶羞的脸色恼怒,被人当着权大人如此说,她还有什么脸面,不是说她附庸风雅,赞美她不俗的琴艺、曲艺天赋而是作践她的职业,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简直——简直是个粗人!

    玉蝴蝶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委屈的不断以手背试面,却不敢大哭,让人看起来分外娇憨、可怜。

    瑞枫叶刚拐进来,水色水乡的天字号一如既往的庄重高贵,不其然映入眼前一张哭中含娇的脸,让瑞枫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里不是天字一号?权书函和柳少顷在的地方?柳少门外会有女人?

    玉蝴蝶也看到了来人,一身锦缎明绣,说不上哪里英气逼人,但就是觉得凌厉冷峻,融合着温文尔雅与冷酷肃杀,给人非常矛盾的视觉冲击,让见多了男色的玉蝴蝶也有片刻闪身。

    但又立即回神,倔强的撇开头,没形象的用袖子擦脸上乱七八糟的痕。

    瑞枫叶身后的茶厮立即跳出来带路,一见门外有女人也吓了一跳,但又立即会意,山主刚才进去了,山主大概是怕里面的爷们临时起意也对这位姿色颇佳的姑娘动心。

    还别说他这位从盛世安乐调上来的小人物,都觉得玉姑娘漂亮,爷们若喜欢也在情喇中:“瑞世子里面请,权少爷和柳小爷就在里面。”

    玉蝴蝶闻言,用袖子擦眼泪的举动僵了一下,然后仿佛被什么吓到了,瞬间转过身,羞愤的想一头撞死,再不肯把自己不堪的一面示人。

    她是靠脸吃饭的,竟然让她在最不该邋遢的人面前邋遢了起来,她是什么眼光!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燕京第一名妓!简直丢死人了!

    瑞枫叶觉得这姑娘真奇怪,动作尤其古怪,可没听说书函订婚更没听说有谁爱慕柳少顷,那么她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看什么看?!”玉蝴蝶仰着头,目光带着娇嗔的薄怒,又有一丝孩子气的羞愤,表情格外动人。

    玉蝴蝶此刻无比佩服自己临危不乱的本事,竟然在这样的窘境下,还能想出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反攻**,不知能不能挽回自己一丝形象,制造另类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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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章未修改错字,如有理解错误,请于明日续读,明日修改,哎,御用改错的都不在。

061

    刚才听小厮称呼他为世子,还是‘瑞’开头,如果她没猜错亦是燕京贵不可言的人物,她穷其一生也钓不到的大鱼。想不到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竟然被自己不争气的形象给毁了。

    玉蝴蝶简直扼腕想死,她怎么能不反手一搏!

    人人都道燕京权贵多,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可她自己却没争气,怎么甘心!

    瑞枫叶没理她推门进去,不等管梦得说话,问一旁的柳少顷道:“外面?你妹妹?”

    “你说什么呢!我妹定亲了怎么可能出门。”

    管梦得顿时生出秋汗,坏了:“呵呵,回瑞世子的话,外面的人便是这次在青湖上经营画舫的玉姑娘,让瑞世子见笑了,见笑了……”

    柳少顷顿时火了:“你把那种货色带到了这里!”——啪——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柳少顷转身就走!

    权书函叹口气,也慢慢起身。

    瑞枫叶见状也跟着往外走。

    管梦得肥圆的身材瞬间跃到门边,急得满头大汗:“三位爷勿怒,小的这就把人赶走,这就把人赶走了,权公子您再坐会,本店还有种新茶,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还没有问世,是贤妃娘娘偶感所得,权公子也尝尝,品品味道如何。

    柳少爷也请坐,三台天来了一批汗血宝马,正愁寻不到合适的主人,小的一会带少爷去看看,如果有合眼缘的,实在是它们的福气。

    瑞世子才刚刚到,怎么能不喝点茶再走,真的是新茶,是我花了很多银子从朝夕宫出来采买的小太监口里知道的,三位爷请坐,请坐。”

    管梦得笑的非常谄媚,温柔的把心掏出来给几位爷看,证明他真的很有诚心留下他们:“还不快去给三位爷上茶,让精通茶百戏的来伺候。”

    他是真有秘方,只是茶戏不纯熟才没有推出,今天为了留下三位爷,他可是下了血本,当着瑞世子的面把贤妃娘娘都提出来了。

    管梦得赌瑞枫叶一定会留下,没料到权少爷也留下了,权少爷留下柳少顷自然会留下。

    管梦得见状,乐的不行,果然是好心有好报,太好了,太好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几位爷稍等,小的去看看。”

    管梦得刚出门,就看到一张垂悬欲滴的脸,美则美矣,不过让他损失了近万两银子,再美也变的丑陋。

    管梦得立即板起脸,脸色要多阴沉有多阴沉:“还不滚!滚出青湖之外,爱上哪上哪去!”他才懒得管玉蝴蝶背后站着谁,即便是两江总督又如何,里面的人才是他的爷,他就不信两江那边的人会为了一个妓子千里迢迢来对付他。

    玉蝴蝶怔了一下,继而咬着下唇想哭:“管爷这话何意,小女子做生意给钱,管爷何须如此下重口,青湖本是管爷的地盘,管爷让小女子走,小女子无话可说,可银钱两不欠,管爷说话还是不要太不把小女子当人!”

    玉蝴蝶说完带着自己的侍女,踏步而去,她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也不敢与管爷闹翻,只是她掏了银子,管爷收了,这时候又何必自命清高把自己摘的干净!

    管梦得没有心情理会她,赶紧去命人上茶。

    茶百戏是茶中几乎绝迹的文化,只流传在上层贵族中,复杂多变的茶百戏更是只有士大夫阶层才能接触,所以在流通中因为战乱等多种因素,百戏文化几乎绝迹。

    这次似乎是娘娘请了高人,恢复了一部分百戏文化,让这失传已久的并不广泛流通,却被称之为贵的茶艺再现,不可不说是茶界的一件大事。

    屋内,权书函坐在主位上,品着上好的秋茶,随意道:“管梦得也算有本事,能从守备森严的皇宫套出东西,不愧是燕京城闻名遐迩的第一富。”

    瑞枫叶似乎在想事情,在管梦得提到贤妃娘娘时他便有些心不在焉,这会更安静了。

    柳少爷喜欢接话,他接手章栖典负责宫内安全,对此再了解不过,外人想把手深入后宫简直是痴人说梦:“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是朝夕宫,朝夕宫是皇上的宫殿不在后宫,宫里的人嘴没那么严,如果银子到了,确实能打听出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后宫的嘴管梦得可撬不开,如果被慎刑司的人逮住、让一等功的人报上去,就是千刀万剐的重罪。”

    权书函闻言笑了,尤其见柳少顷说的与有荣焉,嘴角淡淡扬起:“我没说你们不尽责,你急什么,只说管梦得有点本事而已。”

    柳少顷闻言,急忙喝口茶掩盖自己的尴尬:“我也没说他没本事。”然后又骄傲的挺胸,谁也无法否认,皇家后宫如今固若金汤的程度。

    权书函自然不否认,他真切领教过,别说打听贤妃娘娘的喜好会被无缘无故弄死,就是打听丫鬟的起居都是死罪。

    皇上出征白国时,权家向冷华宫使力,他们不过派人问了下权妃娘娘是否还活着,那小宫女第二天已经被暴在他们相见的地方,死相凄惨。

    权书函当时哭笑不得,一等功的反应未免太快,从此以后,后宫之人不在外人面前停留。见了非后宫之人似一缕烟跑的飞快,权书函便再没打听出过后宫的消息。

    所以权如儿的事,他们明知不可为也要做,如果有可能待母亲进宫看望如儿时,告诉她,安享晚年吧,或者他们权家立了大功换种方式把妹妹接出来,除此之外,权家再难对后宫的家人有所助力。

    瑞枫叶目光深沉,神情不动,‘贤妃娘娘’她喜欢喝茶,不是因为喜欢而喜欢,而是因为别人喜欢她也懒得狡辩便跟着认为她该喜欢的丫头们喝茶,其实她更喜欢果汁,加点奶的鲜果汁。

    如果是夏天,冰冻一下更令她开胃,如果是冬天,要浓浓的雾气,却不能烫口她才会喝的舒心,像个小猫一样缩卷在四季如春的房间里,享受她的生活。

    如今他缺席了她以后的日子,早晚记忆会被别人取代,他就像一缕沙在她越来越多的牵挂中,荡然无存。

    瑞枫叶想到这里呼吸扎的生疼,想到她能清风淡月的对他笑,能以看熟悉朋友的目光看他,就好似被什么抽离了灵魂,找不到依附的角落。

    管梦得殷切的进来,背后跟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派儒雅之风,两撇雪白寿眉,身姿挺拔,仙风道骨。

    老者倨傲的进来,乍然看到座位上的权公子,才有了一丝恭敬,以他的身份地位,出来卖艺实在惭愧,年轻时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折腰,学识满天下,自认无人能及,不屑从事低贱的行业,不屑为妻、子分忧,以至于家徒四壁,母亲没钱买药,早早离世。

    如今老了,妻子重病,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唯一能观的书房,堆放着年轻时的大作,突然觉得讽刺。

    所以在管山主寻茶艺之师时,他来了,老了老了卖一身皮囊,卸一身骄傲,他不悔,只是饮茶者要的是清高的调,他也端的十足,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姿态而不是清高。

    但若是伺候权少爷饮茶,老者的姿态绝对不敢高。

    一张紫檀木的茶盘摆放在三人之中,紫砂壶内升起袅袅白烟,白玉雕成的小茶童拿着扇子,调皮的蹲在紫砂壶旁,目光专注,小嘴微张,神态惟妙惟肖。

    老者的茶艺与别人不同,他多一道洗茶,不是在茶壶内,而是在茶板上,一袭白袍,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间透着浓浓的茶韵。

    百戏是门巧夺天工的手艺,失传已久,这次是贤妃娘娘无意中提起,皇上花人力物力去了百戏之乡,才寻来一位老朽,堪堪演变了梅形,已经让人震惊。

    老者的百戏练了月余,不消片刻在浓浓的茶香中,一朵梅花跃然瓷白的小碗之上,随着旋转的茶水,渐渐凝聚,宛若盛开。

    权书函惊叹不已,老者已经沏了第二杯,一个武字悬在古铜色的九鼎茶杯上,被老者恭敬的递给瑞世子。

    权书函没有忌讳,惊讶的问:“这是贤妃娘娘寻来的手艺?”

    管梦得见小小的一杯茶取悦了权公子,立即道:“回权少爷,据那个小太监交代,这字图是贤妃娘娘自己摸索偶得,皇上也直呼喜欢,说娘娘有雅者天赋。”

    其实九炎落非常不屑一顾,一杯茶而已,花大力气摆弄出这么多花样的人,真是闲得没事做,不过贤妃说多重文化的璀璨,才能体现子民安居,人富民强,使得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九炎落才勉强能欣赏一二,容那小太监卖了出去。

    权书函见过这门手艺,谁家的茶楼不鼓吹一二,只是没见过能如此绚丽的梅花和不错的字体,不含任何外在工具和雏形茶,仅仅是水和普通茶叶,这便比那些趋炎附势者强得多。

    “好!观景闻香品味,实乃绝唱。”

    老者微动,跪在古朴的茶座旁,云淡风轻的样子为整个茶香增色添彩,更觉的茶香成甜。

    权书函是真喜欢。

    柳少顷目前从军,把家里的底蕴丢了个彻底,只觉得新奇,尚且不算钟爱。

    瑞枫叶一直盯着茶杯发呆,最后不堪重负的放下,未饮。

    ------题外话------

    别等哦,昨天吃了两个棒棒冰我要去休息会,疼的冒汗,

062

    她过的很好,皇子、商谈中的后位、惬意的日子,瑞枫叶想,即便是历代最得宠的妃子也不过如此,皇上依如往常的宠她,让他觉得,想为她做些什么都变得可笑。

    权书函看向瑞枫叶,见他神色怏怏,情绪不高,没在说话,垂下头淡淡的品口茶,茶色清雅,口齿留香,却有一丝苦涩留在齿间,细细缠绕。

    大概真切的体会过她的相依相伴,笑容缱婘,才会放不开,就如瑞枫叶,他不过是惊鸿一瞥,已在心头映下一个人的身影,更何况从小与她定亲的瑞世子。

    “一杯茶而已,瑞世子不品可惜了。”

    “茶中自有千秋,何须品才知其意。”

    权书函闻言没有再劝,如果劝说管用,何至于如此。

    柳少顷即便听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也知道是贤妃那点事,不是他不向着兄弟,而是觉得瑞大哥的伤怀有些多余,章栖悦现在什么身份?

    未来储君生母,宫中无一受宠嫔妃,一人独霸后宫,还把皇上控制的死死的,试问朝中百余官员谁能做到,结果,瑞枫叶还在思虑宫中春风得意的她,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即便两人曾经定亲,也已经过去,女人烦人,还是赶紧重新找一个安静过日子吧,省的总不成婚,皇上不安。

    柳少顷想起皇上,忍不住心颤的四下看看,他还真怕他,小时候如此,现在也如此,窥视皇上的女人,不是找惦记吗!被皇上点击绝对没有好事!

    柳少顷放下茶杯道:“权少,你定的谁家姑娘?”自家妹妹知难而退后,据说现在竞争最激烈的是刑部长女和王家郡主。

    听说两位淑女几乎要打起来,丝毫没有闺女风范,为了博权书函另眼相待,两人奇招并出,乐坏了整个燕京城,现在全燕京都在期待最后的结果。

    好在,没人认为两位贵女不应该,反而觉得如果因此能得到权家公子亲睐几乎是捡来的大便宜。

    权书函闻言表情茫了一下,仿佛不知道柳少顷在说什么,过了一会清云淡月的道:“权凭家母做主。”

    柳少顷闻言,刚入口茶险些没喷出来:“人家姑娘为了你什么名声都不要了,你就这么一句话?良心去哪里了?”

    柳少顷作势指责。

    权书函淡淡一笑,娶谁还不一样。

    管梦得在一旁听的冷汗直冒,恨不得把自己种到地上,表示没来过,这样的天大八卦被他听去了,他怎么管得住他的嘴,原来权少爷对两位贵女是那样的看法,就是说,谁讨得老夫人欢心谁就能抱得权少爷归?

    呸!什么比喻!

    但太不可思议了,两位贵女通通用错了力,没往老夫人方面想,却偏偏要捂热一块石头。

    柳少顷觉得权书函这样不错,没有‘真爱’就会有规矩,即便有妾,也不会允许妾跃过正夫人头上去,看似无情却有道理在,彼此亦能安逸。

    哪里像他家,父亲见一个爱一个,宠女人时,便是那些女人给他母亲脸色看也一样宠爱,弄的家里乌烟瘴气,打哭不断,要多烦人多烦人,所幸他搬了出来,再不用承受那群乌鸦的恬燥。

    几人品完茶,相携去三台天跑马。

    柳少顷不再为难管梦得,马他自己会挑,不进的有喜欢的,让他先去了。

    管梦得不在乎一匹马,巴不得送给柳小侯爷图个乐呵,只是这三人全不避讳他在场,竟说一些才朝中密文或者家庭密事,让他想不听都难。

    可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他就是身价再高也必死无疑,所以,柳少顷让他走时,他连客气都没有撒腿就跑。

    三人悠闲的奏折,从五台天的茶肆到三台天的马踏浅绿,一路上秋光明媚,野花盛放,放眼望去,波光粼粼,草木茂盛,让人身心舒畅。

    在繁茂花丛的深处,曲径通幽的小路尽头,站着位衣衫如飞的女子,绣着画的衣裙卷起,秋风柔软的吹拂着,一浪扫过,美景女子如画。

    她见到三人,缓缓的走来,贵女般清雅的长相,让秋香相形失色的高贵,踏着坚软的不乏,如秋日之仙,徐徐走来。

    在距离三人六丈外停下,屈伸,容颜不卑不亢,但又恭敬异常,很好的压制了心里的紧张和慌乱,眼前的人是燕京城乃至周国数一数二的人杰。看一眼已觉三生有幸,更何况站在三人面前。

    “小女子玉蝴蝶。”说着抬起前襟,忍着泪跪在地上,绣着繁花碎草的衣裙铺开,与地上的花草相映成景。

    她如一朵盛放的高贵花朵,又因为名字和职业带着隐约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先生荡漾。为了这一刻玉蝴蝶下足了功夫。

    瑞枫叶注意到此人是茶室外遇到的姑娘,当时她不是穿的这身衣服,也比不得现在端庄大方,原以为是名门千金,现在看来原来是燕京最近风头正盛的艺妓。

    柳少顷见鬼的看看周围,急忙后退三步,他烦感女人,越美丽越厌恶,玉蝴蝶无疑符合他所有条件。

    玉蝴蝶全然不知,只明白这些天之贵胄厌恶她,可她有什么办法,如果她想继续在青湖待下去就要求他们,她现在也不指望能得他们的亲睐,直希望他们能让她活下去。

    玉蝴蝶恳切的开口:“三位爷绕过小女子吧,小女子不懂事,惹恼了三位爷!小女子愿意让开青山之路,可……小女子本就是在湖上经营,不在青湖还能在哪里,求爷准许小女子在青湖上,小女子不盛感激,做牛做马报答三位爷。”

    玉蝴蝶说完,匍匐在地,繁花绿草间露出女子优美白皙的颈项,处处可怜任君采摘,透着说不出的骚动。

    玉蝴蝶已经没有办法,她从事这一行,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这点本事,哪怕这三人当场要了她,不给她尊严,为了能继续生存下去,她也认了!

    权书函看眼瑞枫叶。

    瑞枫叶莫名奇妙的回看权书函,看什么看?不是找你的?我可说让人不能营业。

    权书函心想也对,瑞枫叶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于是看向早跳的远远的柳少顷,柳少顷从小便反感女人,权书函看跪在地上的不难看,又是烟尘女子,便有给柳少顷的意思。

    柳少顷那毛病该改改了,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能不成婚。

    权书函示意他看地上的玉蝴蝶。

    柳少顷冷哼一声,撇头,扇风,总觉得女人出现后空气中多了胭脂水粉味,熏得他你头昏脑涨。

    权书函指指柳少顷:“姑娘,那才是你要求的人。”

    玉蝴蝶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权书函,他……说话真温柔,玉蝴蝶不禁想多看几眼,见他突然皱眉,吓的急忙垂首,可又不敢求柳少顷,她又不傻刚才在茶室骂她的就是这个男人。

    “滚!什么货色都敢截爷的路!管梦得真不想混了!”

    玉蝴蝶闻言顿时咬紧牙关,欲哭未哭,忍着屈辱磕头哀求:“求爷给小女子一条生路。”

    轩辕佳想她只是路过,真的只是路过,因为三台天到五台天经过四台天的盛世安乐,而她身为已婚女子自然不能走前面,所以以唐炙的名义绕到了转为贵人开辟的通道,没想到了就看到如此‘贵族’的一幕。

    他们这是……这是要在青天白日、朗朗晴空下‘欺负’弱女子了,还是三个道貌岸然的一起?

    轩辕佳惊讶的睁大眼睛,难以想象瑞枫叶和权书函也是这种开放的人。

    瑞枫叶最先看到轩辕佳,当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离他们远远的。

    权书函见状也扫到了站在路口的轩辕佳,下意识的也离柳少顷和玉蝴蝶远远的。

    两人均一副未参与、刚才亦没看戏的无辜嘴脸。

    轩辕佳心总算落地,吓死她了,不过想想也是,是她胡思乱想了,权书函和瑞枫叶怎么会是那种人。

    到是柳少顷最有可能,平日那么讨厌女人,这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无人的角落里原形毕露最有可能,哼!败类,回头进宫她就说给栖悦听,让栖悦看看柳少顷平日都做了什么!

    “你给我闭嘴,滚远点!”熏死他了。

    权书函当没听见背后的对话,抛下他们含笑的向路口的轩辕佳走去:“唐夫人出来走走?”

    “是啊,和相公在下面赛马,权少爷这是。”

    “哦,刚从上面下来,遇到了位寻少顷的姑娘。”

    瑞枫叶走了过来,插了一句:“似乎是少顷当了人姑娘的财路,求半天了,少顷也不松口。”解释完后,立即岔开话题:“唐夫人,上去做什么?”

    轩辕佳立即把跟柳少顷搅合在一起的女人抛之脑后。

    她觉得,柳少顷人虽然小气,但对女人而言,绝对是正人君子,那姑娘不会吃亏的:“上儿约了朱小姐,朱小姐在上面喝茶,我过来接人,你看到朱小姐了吗?”最后一句有些迫切。

    “不曾。”

    权书函、瑞枫叶异口同声,笑话,男宾女客怎么能碰到,轩辕佳的脑子还和没成亲时一样,大大咧咧的,这样没头脑的话也能问的出来,难为唐炙竟然觉得刷快,任她成了婚还在马场鬼混,跟男客相交。

    不过想到她和贤妃娘娘的交情,还真没人敢质疑她什么,就是瑞枫叶和权书函、玄天机见了她也很给面子的打招呼,装孙子。

    “你们呢?是下去还是去三台天。”赛马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何况上儿可是认了权书函当兄长,怎么能不多亲近,如果上儿多和权书函交好,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权书函含笑的道:“去赛马。”

    轩辕佳立即开心的乐了:“你们先去,我叫上朱小姐去下面找你。”说着带着丫头急忙向上跑去,路过柳少顷身边时道:“柳少,你差不多就行了,看你把人姑娘吓的,也不怕人姑娘跪出病来。”

    轩辕佳说完提着裙子跑了,身后跟着极其不认同的丫头婆子。

    柳少顷见鬼的看着轩辕加的背影,吼道:“你什么眼神,一个妓子也陪让爷吓!”郁闷的见没有回声,柳少顷再次看向想跪过来的女人:“滚!”吓得撒腿向权书函、瑞枫叶跑去。

    权书函、瑞枫叶默契的没再次坚持,快速向三台天而去。

    徒留空荡荡的道路上,一袭裂痕斑斑的身影。

    玉蝴蝶诧异的抬起头向五台天方向看去,首次对一个女人的注意力超过男子。

    玉蝴蝶不禁想,刚才的女子是谁?她一出现,瑞世子和权少爷的神情立即就变了,如果前一刻他们跟她之间是一道鸿沟,那么女子出现后他们恨不得画出到天堑,瞬间躲她远远的。

    玉蝴蝶心里仿佛被什么搅动间一阵不服气,那人比她漂亮吗?比她更好吗?就因为她身在官家,有机会先认识权少等人,就能得到他们的另眼想看?

    如果……如果换成自己……如果她亦生在皇室名门,他们是否还如此厌弃她,如此瞧不起她!

    玉蝴蝶第一次失了平常心,抱怨自己身世,憎恶命运的不公,她有什么比不上刚才的妇人,为何不能让权少和瑞世子为她变了颜色。

    哪怕……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心疼也好……

    ……

063

    “喜欢吗?大周九十九位能工巧匠集思广益熔铸而成,九凤更是活灵活现,代表九族安定,上面镶嵌了九百九十九颗东珠,是九九归一,万法归宗之意。”

    九炎落骄傲的看着章栖悦:“除此之外朕什么也没让他们添,朕觉得九法为尊,朕既为九,朕喜欢朕的皇后亦然。”

    九炎落说着傲然的盯着章栖悦,目光中充斥着翻江倒海的激动。

    复杂的情绪融汇在他一人身上,从小到大的梦想有一个男人的承诺,这顶凤冠虽不是历代皇后中最繁琐精致一个但却是最名贵的一个,除了它本身的价值,里面是他赢徳当政下最爱的人。

    “悦姐姐……”九炎落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深出自己的手。整座朝露殿内,仿佛只剩下他和他眼中的仙子。

    章栖悦伸出手,动容的握住他的心意,如果……她是说如果,再早几十年,她会多么的激动,多么幸福,相爱的人爱着她,哪怕让她没了自我,那时候她也愿意。

    可,迟了几十年……章栖悦握着他的手,迟了就是迟了,不是她不爱,而是爱情早已不是她的全部,她不反感这样的成长,亦怜惜他的用心:“很漂亮。”

    九炎落闻言在栖悦明亮的眼睛中,小小的羞涩片刻,但回头,立即严肃得揽住她,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悦儿,你听着,我爱你,下个月,这顶后冠定会戴在你头上。”神挡杀神!官挡灭族。

    “十三……”

    九炎落突然急切的道:“悦姐姐,我想吻你,悦姐姐,已经很长时间了,十三想……十三想……”

    “你干嘛变那么快。”前一刻还豪言壮语呢。

    “悦儿……”

    朝露殿的宫人缓缓退去。

    九炎落手法巧妙的退去她的衣衫,冰肌玉骨的美展现在他面前时候,眼里顿时蒙上一层赖皮的疯狂:“就在这里……”

    章栖悦没有拒绝他,正厅内有软榻,实在也不忍再拒绝他什么。

    一室明媚,情义绵绵。

    九炎落尽兴后,揽着栖悦斜靠在软榻上,脸上漾着慵懒的外放的狂妄,狭长的眼睛半眯着,却给人精明睿智的警惕,一只手摩擦着怀中人光洁的背,一只手枕在脑后,透着说不出的懒惰情思。

    此刻章栖悦一点气力也没有,闭着眼,在九炎落臂膀的钳制下,半趴在九炎落怀里,长发盖住她大半个身子,隐约露出红紫的痕迹,哎,他比以前更没章法了。

    九炎落察觉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眼里微思的目光转瞬而逝,快速蒙上一层火红的颜色,瞬间又把身侧的人放在身下……

    沐浴过后,外面的天色堪黑。

    章栖悦穿着ru黄色的里衣先从浴房里出来,命人传膳,两个时辰前,九炎落破例回了后宫,带着刚打造完成的凤冠,九凤含珠,光彩夺人。

    章栖悦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看着放在桌上的凤冠柔和的笑了,这傻孩子。

    弄巧急忙接过娘娘手边的动作,为娘娘通发,长丝半拢,露出娘娘脖子上未退的痕迹,弄巧脸色顿红,不敢乱看,赶紧为娘娘晾发。

    章栖悦坐在凤冠所在的座椅旁,看着简约到霸气的凤冠,想着没什么审美观的九炎落固执的让匠师们做出如此有违女子审美的狂妄凤冠,嘴角荡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他怎么就想的出来,让皇后用‘九’,还是货真价实的九凤齐飞,虽然皇后是有这样的规格,但多数为八个半,即便是已逝去的孝慈太后,也只是半数上高了寸许。

    九炎落竟然九头凤齐飞,怎么能不让章栖悦感慨良多。

    突然觉得背后一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进怀里,鼻翼间嗅到熟悉的男性气息。

    “笑什么,是不是很喜欢,朕也很喜欢。”

    章栖悦点点头,柔顺的靠在他怀里:“喜欢。”

    九炎落笑了,笑容中难掩得意和压制的骄傲:“你若喜欢朕每年让匠师给你做一个。”

    章栖悦闻言立即沉下脸,瞥他一眼:“九炎落,你想每年都封一个皇后吗!想的美。”

    九炎落笑了,让她贴着他的胸口,倾听他的愉悦:“悦儿,我爱你……”

    “谢主隆恩。”章栖悦调皮一笑。

    九炎落顿时愣了一息,想想还是算了,要不然下次不让碰。

    小皇子被抱了出来,正睁着圆润润的眼睛看着周围,他比出生时壮了,但相比同龄的孩子则显得先天不足,头发稀疏疏的没有几根,小手挥舞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但又在母亲看向他时消失。

    章栖悦抱起他,顶顶他的小脑袋,见他嘴角的笑意再次漾开,栖悦也跟着笑了。

    九炎落看着他们,宠溺伸手揉揉栖悦的头发,然后趁人不注意点点儿子的脸。

    章栖悦瞪他一眼。

    九炎落无辜的眨眼,然后坐向餐桌用膳:“别总是抱着他,否则奶嬷嬷会不好带。”

    “知道了,我就是抱抱。”她不会再缺席孩子的成长:“你下次别弄我头发,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九炎落提起筷子扫了一口面,吃相称不上儒雅,边吃边说话,但也无损他的魅力。

    “我比你大啊,以前都是我……总之别揉了……”

    九炎落自顾自的吃,当没听见:“秋猎要到了,你去不去?”

    章栖悦逗弄着皇儿,目光都没闪一下:“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

    “看看吧,如果皇儿无恙就去,啊,呜呜,哭就不是乖宝宝了,想找父皇是不是?父皇狩猎不带你,呵呵,小东西……”

    “你吃不吃饭。”九炎落捅捅她:“一会都凉了。”

    “知道了,皇儿,爹爹坏不坏,不让娘陪你玩。”说着俯下头又去逗弄襁褓中的孩子。

    九炎落无语,他会对孩子表示好奇、喜欢,但多半远远的看一眼,趁宫人不注意时碰一下,其他时候如所有父亲一样,不对孩子表露过多情感,立志做一个威严、威信的父亲。

    除了第一天时失态了意外,其他时候都很成功。

    ……

    夜幕低垂,万家灯火装点了繁闹的燕京城。

    赵府内,章栖典出了书房向后院走去。

    皇上欲立贤妃娘娘为后的事已经彻底摊开,自然是有人反对有人支持,章栖典心中冷哼,什么叫‘娘娘有前科恐怕不妥’,他家小妹定过亲怎么了,抓住这点过往不放,实在令章栖典腻烦!

    但心里又为妹妹慧眼识珠藐视那些烦人的大臣,不就是他们的女儿没机会送进宫,不能吹耳旁风,才不想让悦儿封后!哼!也不想想皇上决定的事,谁能左右!

    章栖典称呼他为皇上越来越娴熟,有时甚至会忘记初慧殿内畏缩的小身板,仿佛他天生帝王气派让人臣服追随,至于妹妹为后,他认为实至名归,不为别的,当初一碗饭一碗饭喂出的情谊是假的么。

    想起妹妹当初不顾众人的眼光把他纳入羽下,他激动莫名的表情,既无奈又怅然,若不是小妹临时起意,他们这些以踩他为乐的人,将是什么下场……

    “相公。”周思纤迎了相公进来,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章栖典脸上深思的表情散去,心情变的平静:“做了什么好吃的,远远就闻到了香气。”

    徐氏缓缓上前,在周氏身后腼腆的见礼道:“回老爷,姐姐做了冬菇焖肉给老爷补身体,妾身也觉得很香呢,姐姐手艺真好。”

    说完又腼腆的垂下头,低眉顺目的风韵不必做作,也比周氏多了些许风情和女儿家的柔美。

    章栖典恩了一声,去里面换衣。

    周氏带着徐氏摆饭,期间对徐氏鼓励的一笑。

    徐氏羞涩的垂下头,她刚才接话了,姐姐没有怪罪,让她不自觉的松口气,每天她只有晚上服侍夫人用膳时才能见到老爷,早上请安时碰到是少数,中午老爷不在家用饭,只有晚上。

    “娘吃了吗?”章栖典换了一身家居服入座,修长的身材比之燕京美男子也不差,只是多了抹军兵的硬朗,反而更具魅力。

    周氏点头:“妾身服侍娘用过膳,等娘开始练字才回来的。”

    徐氏急忙为周氏布菜。

    周氏体贴的伺候相公:“娘说再过两天是进宫的日子,想带孩子进宫让她姑姑看看。”

    章栖典点头,他记得小妹小时候长的可不漂亮,让她见见自己的女儿自卑一下也好:“想好带什么进去了吗?”

    “娘说什么也不带,免得这时候给娘娘添乱,小皇子还小也用不得参乌,只是带了娘娘以前喜欢的笔墨,娘说心意到了就好。”

    章栖典点头,突然问:“你去吗?”

    周氏从小的教育是食不言,但相公不忌口,她便无所谓:“娘说……说让我跟着。”说着不好意思的垂头,脸上闪过女儿家的羞涩。

    章栖典看的心神微动,但当着周围众多人,没有孟浪:“做了新衣服?”

    周氏激动的点头,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彩。

    章栖典非常不理解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能让她这么开心,他平时难道苛待她了?

    但看到她这样高兴,心里有很满足,即便不是因为自己,见她开心,他也心安,就像个完全属于他的小姑娘,好逗、单纯,什么都清楚明亮,言听计从。

    哪里像以前,悦儿三句话能说的他不敢开口,娘更是以训诫为主,到了舅舅那里会更惨,他好像什么不会、做什么都错,好不容易得到了大家的首肯回家,九炎十三翻身的消息,让他觉得他再聪明也赶不上世界变化的速度。

    他在别人眼中尚算光辉、锦绣的前景,其实曾经还入不得妹妹的眼,那简直是他的一段屈辱史。即便到现在他都不愿意承认,他现在悟出的事实,父亲就那么讨厌他们?

    “相公……”

    章栖典回神,见思纤担忧的看着他,微微叹口气,他们以前要的不过是一份儒慕之情,父亲竟然如此利用他们那时候的无知,如果不是悦儿……

    章栖典想到父亲‘疼爱’的孩子,不禁冷笑,以前不懂,懂了后没时间,现在闲下来了,等悦儿封后,他也该好好报答报答他的‘教养’之恩。

    章栖典冲疑惑的周氏一笑。

    周氏立即面红耳赤,急忙垂下头继续为相公布菜。

    徐氏看着,心里淡淡的失落,但又立即打起精神,如果相公连周氏也喜欢,定……定也是喜欢她的……

    饭后,章栖典没有一点离开正房跟小妾走的意思,他随便找了本周氏当摆设的兵书翻阅着。

    徐氏为周姐姐添完最后一道茶,幽怨的看着相公,见他没有抬头的意思,只好咬紧下唇,默默地垂下头俯身告退。

    周氏不多说,但也隐隐为徐氏着急,相公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若不是她知道相公没有隐疾,她都快怀疑相公是不是不行,放着这样的美人频频想看都不动心!

    周氏最近两年不能受孕,自然就为相公的子嗣着急,恨不得相公今年就抱上儿子。

    吃醋?

    如果谁这样问周氏,周氏觉得此人的相公可以休了她了,身为正妻,不为相公思虑子嗣、不为相公孝敬公婆、和睦小姑,还有那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

    如果是自家相公,相公看中了谁,谁敢不从,她都要一晚三炷香咒死她。

    至于问她不爱自己的相公。

    周思纤觉得这是十分羞人的问题,她愿意为了相公,放弃所有,学着改变,不让别人笑相公娶了位上不得台面的娘子。

    章栖典伸出手。

    周氏见状,立即乖顺的跑过去偎依在他身边,羞涩的垂着头。

    章栖典含笑,徐氏走了后,他的心思已不在兵书上,现在温香暖玉在怀,更加心猿意马:“娘子,我们歇了吧。”

    “好……好……”

    两人起身向内室走去,章栖典揽着头垂得很低的她突然笑了,逗弄之心又起:“想不想为夫……”

    “想……”

    “什么?”

064

    周思纤察觉自己声音太小,急忙大点声道:“想……”然后盯着脚尖补充一句:“很想的。”

    章栖典闻言,心飘飘然,顿时觉得挡悦儿财路的官员都不是事,回头一人打一闷棍,看他们怎么腻歪:“为夫怎么没感觉到?”

    周思纤急了,立即抬起头:“怎么会?有的!真的有的!”

    “你亲我,我就信。”章栖典眼里的欲念更浓。

    “好。”

    ……

    徐氏回了院落,闷闷不乐,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还是曾经那段莫名其妙的婚约让相公对她心有隔阂。

    周姐姐对她好,相公每月也会来看她一两次,准她近前伺候,她实在挑不出哪里不对,难道,难道是她要的太多,失了本心。

    徐氏不懂,从未被教过如何做人妾室,让她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心里会如此堵得慌,而且她自己还不争气,至今没给相公生下一儿半女。

    徐妈妈见小姐如此,叹了口气,周氏算好的了,小姐偶然失礼周氏也不恼怒,偶然也默认小姐暗地里对老爷撒娇、暗示,只是小姐……哎,为人妾室,是不能争的,老爷想起来就来看看,想不起来,与丫头有何异。

    ……

    封后?可以!皇上不觉得该广施恩泽,纳天下贤女,而不是要一人为大,视帝王子嗣凋零而不顾!

    九炎落一身龙袍坐在大殿上,冷淡着望着下面的人,莫名觉得文臣黔驴技穷、狗急跳墙:“好!”

    这简直是不废一兵一卒拿下让他准备硬战的大事,选秀跟选阿猫阿狗有什么不一样,统统关起来闷死,她们父母不仁还能怪他不义。

    众文臣没料到皇上竟然答应了,险些喜极而泣,皇上登基三年,从未提过大选,为皇以后甚难沟通,尚不如做太子时,温文尔雅,弄得朝中上下一片心惊胆战,偏偏他还矫勇善战,让人进谏、辱骂都无从下手。

    这下好了,皇上终于松口选秀!所谓耳旁风就能吹上一二,再好不过。

    权书函接替父亲位置站在文臣首位,群臣并不觉得这样的接替有违国法,反而恭敬如对其父。

    权书函听着后面惊讶过后,渐渐失控的议论,无奈的摇摇头,皇上为了让贤妃做皇后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了,他们怎么会认为自己的女儿有机会飞上枝头。

    宫里面目前无宠的两人,权势和后台哪个不比在站的人硬,均无宠爱,难道再选秀就能改观?

    是他们对自己的女儿太自信,还是本身朝三暮四便把问题想的简单?

    西崇山站在武将之首,心境散漫,辛辛苦苦培养上去的皇帝,昔日旧恩一点不念,反咬人的本事练的十足,让他简直哭笑不得!

    玄天机微眯的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虽然跃跃欲试,但绝对成功希望不大,九炎落不是顺遂下的帝王,对女人没有红尘中男子都有的征服**,更不存在睡遍美色的想法。

    九炎落一路走来,勘破最多的是任性,女人有心机在他眼中是恶毒,没心机恐怕在他眼中是白痴。

    即便是章栖悦,如果不是识与微时,正在九炎落内心有光时进驻,即便是她也不见得能勾起一心往上爬,想站在最高端俯视苍生的帝王关爱。

    而章栖悦的成功无法复制,毕竟,无人有能力让皇帝再幼年一次,如果那样,他就先去抱大腿,免得战战兢兢,还落得现在的下场。

    玄天机自嘲的一笑,便看着周围的人兴奋的忘了帝王的本性,已经想着后宫争权,光宗耀祖、恩泽三代。

    瑞枫叶沉默以对,皇上纳不纳妃,他到是想发表意见?有用吗?章栖悦封后实至名归!九炎落绝对不会委屈她,先封后再立储便是子凭母贵,对栖悦再好不过。

    九炎落目的达到,没兴趣管下面的人叨咕什么,又有什么可激动的,难道这些人为了所谓的几代贵女、百代出妃,都甘愿把女儿送进来关着?

    与他何干:“白国的降书,众爱卿都看过来了,善后已交给轩辕尚书接手,秋后过去是冬寒,轩辕大人恐抽不出时间南下巡视各地粮仓秋后储备,众爱卿务必推举一位名士接替。”

    “皇上圣明。”

    众卿对皇上越来越像一位睿智的皇帝欣慰不已,选秀都不选的皇上叫皇上吗!一意孤行,从不听意见,谁说的不如意了就把谁当空气。

    试问那个文臣受得了这样的帝王,文臣喜欢尊老爱幼,礼教规范下的帝王,可以偶然昏庸,亦可整治的他们吐血,但绝对不能个人强大到让他们众臣像个笑话。

    太好了,经过他们的不懈努力,皇上终于有回归帝王之路的感觉,选妃生子、乐善好听,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宠信一两个弄臣,只要不天天板着脸,油盐不进,他们认了!

    众臣的感动,九炎落无法理解。

    纵然让九炎落重活一次,他也不知道他们贵族的那些小计量有什么好学的,不过是占据了所有资源,控制了别人的土地和获取知识的机会,就以为所有人都低他们一等?

    九炎落不禁想,还是栖悦好沟通,没有这些人身上莫名其妙的毛病,虽然栖悦偶然比他们还高高在上,但那又如何,她是皇后,难道不应该?

    ……

    西崇山散朝后,光明正大的去机要处寻孙公公。

    孙公公看到昔日的主子,深深叹口气,扭着比其他人细的小蛮腰,掐着兰花指,恭敬的行礼。

    孙公公不明白西北王怎么还看不透,皇上现在地位已定,不想听昔日的话、不受制于昔日的承诺、根本不把王爷当恩人看待,王爷还想问什么?!

    西崇山看着孙淼,目光称不上欣慰,当年他花了心力人力培养九炎落,结果反而被反咬一口,是谁谁也不甘心:“告诉皇上,本王有事跟他谈。”

    孙公公比较为难,王爷怎么还是这样,上次闹成那样,王爷才消停了几天,这又要以恩人自居了,贤妃娘娘的事皇上正恨着王爷,王爷上赶着去,不是找死吗?

    西崇山见孙公公目光闪烁,脸立即冷下,这些昔日的属下,如今倒戈的光明正大,是摸准了他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吗!

    肃清?真以为能肃的清,后宫进不去不见得前殿就安全:“孙公公还是别把自己当后宫女主,在本王这里耍什么心机,本王说见皇上,自然有本王的道理,去通传便是。”

    孙公公心想你说的轻巧,万一皇上怀疑他的忠心怎么办,皇上现在最厌恶的人西王爷绝对排在前三,如今想不自知的见皇上,很危险啊:“王爷,要不……”

    “孙淼你真以为本王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孙公公立即闭嘴,委委屈屈的应下,他以前很忠心王爷,亦为王爷看着小皇帝,但人心是会变的,这么些年看着皇上一点点长大,看着他越来越成熟,对皇上自然就比对王爷多了抹熟见。

    再说他又不是死忠,不像老一辈的人宁死不倒戈,只是对皇上的忠诚胜过了昔日的主子,如今简单而已。

    哎,如今又摊上前主子找事,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但愿皇上今日心情好,别认为他又投靠了王爷。

    九炎落今天心情不错,封后的事定下了,等于落下了一半心事,人生目标奋斗了一半再好不过:“他要见我?”

    九炎落嘴角的笑立即变的冷血:“商量怎么死?”

    孙公公缩了一下,不敢接话。

    “好,准他下午见朕!”九炎落倒要听听他会说些什么莫须有的话!“娘娘呢?”

    慧令闻言,急忙道:“回皇上,娘娘上午去试了弓,扭伤了手指,便回去了,弄巧姐说,娘娘发了好大一统脾气,不过无伤大雅。”

    九炎落闻言笑了。

    慧令也跟着笑,娘娘已经一年多不曾活动过,轻易一运动有些不习惯,还在最拿手的运动上伤了自己。

    这回不定怎么在宫里生闷气,幸亏有一下午时间让娘娘自己冷静,否则娘娘这一通莫须有的脾气都会撒皇上身上。

    慧令笑的越加真心,想到皇上与贤妃娘娘相处时的样子,觉得皇上不如外界传的那般不近人情。

    “把朕从白国得来的弓给娘娘送过去。”

    “是。”

    ……

    半个时辰后,章栖悦看着包扎好的手指,再看看李公公呈上的墨黑色巨弓,陡然有种心悸的错觉,好凶狠的一把兵器,没有古朴的刻纹,没有繁杂的装饰。

    单单一把弓,透着独有的英勇之气,墨黑的色泽不像漆墨渲染,反而透着血腥,好似从战场上浴血归来,带着睥睨群兵的气势。

    越是简单实用的东西,九炎落越喜欢,这把弓她已经见过,只是从未有机会触碰,现在明晃晃的摆在她面前,反而近乡情怯。

    小李子急忙道:“娘娘,皇上让娘娘没事先熟悉熟悉手法,皇上说以娘娘的天姿,只要勤加练习,半个月后手感自然就回来了。”

    “是吗?李公公确定皇上不是来嘲弄本宫,觉得本宫在后宫待久了技艺退却?”哀怨的看眼自己的手指,只是拨了一下弓弦,竟然就割伤了?!

066

    不是感觉不对,而是养的太久,安逸了太久,技艺便理所当然的退步了,以为已万无一失,便不再上心,这样结果也是必然。

    章栖悦叹口气,不等九炎落在前进的路上超她多远,她自己已经跟不上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宫以前能赢他,现在亦然。”

    小李子谦卑的一笑:“是,娘娘。”

    小李子原话传回。

    九炎落闻言笑容温和:“她箭法马术很好。”以前便是了得,不是花拳绣腿,已经很久没见她对室外活动有兴趣了,章栖悦很懒,不逼到她一定份上,什么也不做。

    但每次都能给人惊喜。

    小李子闻言,见皇上似在回忆,陪着皇上笑了笑,不敢接话。

    ……

    燕京上下因为皇上早朝特赦,隐隐散发着粉红的梦幻,年少有为、富有天下的帝王将要选妃,所有待嫁千金不禁羞涩闪避。

    有幸在赢徳帝带大军回归时惊鸿一瞥的女子,更是牵着娘亲的手,委婉的对她娇羞:“但凭母亲做主。”

    燕京之外的小门小户也不乏放手一搏的女子,命运不是恩泽所有人,更多的人需要自己拼搏赌上自己才有明天。

    一入宫门,人上人的谎言下,便有人把梦想寄托在这千百年也不出一两个的梦幻上。

    有人为了九炎落的人进宫,也有人为了摆脱命运想一跃而上,当皇上松口选秀后,多家欢喜几家愁,全国上下因这场合事宜的选秀,沸腾着。

    权家旁枝庶族更是蠢蠢欲动,纷纷把自家妙龄女子送入权府,企图博权老夫人欢心。

    权家对此来者不拒,但从不谈要过寄女子的事,自家亲生女儿送过去都是这样的下场,送别人家的女儿有什么用,至少十年内别指望固执的皇上把目光投在其她女人身上。

    权书函则不知叔叔伯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家的女儿比贤妃娘娘更能得皇上欢心,要他说,如果他是女子,他就躲得远远的,不趟这池浑水,贤妃荣宠已定,再争有什么意思。

    但权书函对别人的欢心惬意无权干涉,这次选秀为自愿,每城有一个人参与就可,多则三人,再多重罪,每城百万人口,三个人何其少,往年有人塞银子取消自家女儿名额,今年是塞银子,求着参选,更加使出浑身解数,想女儿博出个未来。

    权书函看着别人乐此不疲,早已多说无意,阻人前途等于杀人父母。他说的多反而有替如儿分忧的嫌疑。

    他也懒得再管,话已说到,信不信在他们自己。

    每城给的名额少,燕京贵族中给的亦不多,皇上明令禁止,挟女富贵者,若是发现贬斥三族。

    赢徳帝三年,第一次选秀,奇迹般的没有一个贵女趁机定亲。

    燕京上下凡是有适龄女子的大员之家,都在等皇上的特赦,争的更是激烈,第一天已是暗潮汹涌。

    皇上正直当年,文韬武略、器宇轩昂,不喜欢的实乃少数,甚至有段时间,闺中千金唯一的解闷方式就是听皇上平定六势和出兵白国。

    一场场战役、一次次大胜,从说书人嘴里讲出来荡气回肠、揪人心弦,谁不心折三分,芳心暗许。

    ……

    “微臣恭喜皇上享尽天下之福。”西崇山站在纪要处书房内,看着久久不动的九炎落。

    融汇了天下大事、包揽决策大权的宫殿内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两人连个伺候的人,一碗茶的存在都没有。

    西崇山说完等着九炎落说话,无谓的目光看着九炎落,对自己的过错似乎毫无在意,无畏无惧。

    西崇山为什么要怕他!他是他一手扶持上来,如果没有他,九炎落能有今天的地位!

    九炎落亦不开口,西崇山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他确实对他有恩,即便他要动西北王也该先考虑让他功成身退,怪只怪他触手伸的太长,惹到了皇儿身上。

    两人对立几息,最后是西崇山先开口:“皇上以为贤妃娘娘的事是本王做的?”

    “不是吗?”九炎落问的散漫。

    西崇山嘴角嘲讽:“本王动她对本王有什么好处,即便本王因为你不服管教有些乱了阵脚,想牵制你!也不会使出如此不利的招数,不该是皇上子嗣满盈,本王再选一个教导?”

    九炎落不为所动:“西北王急着要见朕,就是要说这些废话。”

    “皇上以此揣测本王,本王便不认为这是废话,这件事得利的并不是本王,皇上为何认为此事是本王所为,就凭几个小人物胡乱攀咬,皇上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九炎落的目光变冷,黑底金龙的常服包裹着蓬勃的杀气:“你想说什么!”

    西崇山不卑不亢:“如皇上所料,这件事本王什么好处都没有,本王为什么要那么做,自然是受人教唆一时不查或者是有人冒用本王的名义而为!

    皇上!本王可以不让皇上念救恩,但皇上总这样盯着为臣,实在让本王心寒。难道皇上不愿相信结果还是不愿看到两个重要的人想杀。

    但皇上既然迟迟不让她进宫,甚至圣母重病也不曾去看,皇上敢说没有一点怀疑,既然皇上都不敢肯定,微臣恳求皇上勿再盯着本王不放!

    皇上现在已经摆脱本王,独握天下,本王亦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看在本王曾经扶持皇上一场的份上,皇上何必再为难本王!”

    “摘的可真干净!王爷,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虚几分。”九炎落看着西崇山,不为他所说而动。

    西崇山意料之中的看着九炎落,他最失误的决策是没有亲自看过九炎落,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选中他:“皇上,微臣最多是不查之罪!”

    “不查还不是大罪?权太后因为不查进了冷华宫,西北王认为你的不查值几次特赦!”

    西崇山闻言立即瞪向九炎落,压抑的从容有一丝破灭:“皇上,你我都是聪明人!我西崇山对你就算无功也无过,皇上真要赶尽杀绝!”

    “朕说了吗?”九炎落又恢复一贯的漫不经心:“王爷一路扶持朕走来,朕怎么会不感恩,朕如果不感恩,早在查出你时,已经死透了,王爷难道不觉得这些天是偷来的!”

    “九炎落!你——”

    “西王爷息怒!这时候对你来说咬谁出来都一样!国庵寺的人有几分胆量你心里清楚,这件事没有你行动,她断然不懂,王爷好算计,这时候还想摘除责任。”九炎落轻蔑的看向西崇山。

    西崇山眼里蒙上一层怒火,对这对不要脸的母子恶心透顶,女的一派天真,却在他耳边潜移默化的说出虚则为他,其实是针对后宫多计量。

    皇上无子,对他控制九炎落有几分利处,但这件事闹出来确足以让后宫洗牌,若然那贱人,果然好手段,每次说一点,到了最后积少成多,形成完整的认识,谁也不能说是她授意。

    而眼前的皇上,企图用他现在的所有铲除他的存在,一个个均把心机对准他!当年若不是他,怎有他们的好日子过!怎么会生出个逆种!

    九炎落看着西崇山,淡淡地道:“王爷不服气?”

    “不!”西崇山看着九炎落:“本王只是怪本王眼瞎,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但皇上别忘了,本王之于你的意义,贤妃娘娘的事并不是本王一手造成的,本王为此向皇上低头,皇上又何必再盯着本王不放!”

    “承认了!刚才不是还想着推卸责任,怎么?良心发现?”

    西崇山忍下心里的气,盯着九炎落:“本王话已经到了,那件事不是本王一个人的错,皇上如果不信,本王没有办法。本王只是想告诉皇上,本王已经老了,可以告老,但请皇上看在咱们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饶恕微臣的家人。”

    西崇山低头,把话挑明,向九炎落示弱,否则只剩鱼死网破。

    九炎落望着光洁的地面,巍峨的大厅,再看看殿内往日挡在他面前如山般的人物。

    就是他选中了在宫中无依无靠的自己,把孙公公等人送到他身边,陪他成长,这段恩情确实真的他记住,就凭西崇山示弱言和,他也该选择最平稳的手段,分解西北势力。

    可……“朕的皇儿呢?”九炎落目光深远,神情沉重。

    西崇山骤然抬起头:“皇上也让微臣的长子嫡孙陪葬如何!”

    “不一样,他们又不是你在乎的女人生的,至于赵玉言……”

    “你想干什么!九炎落不要以为本王今天好说话就怕了你!如果你想鱼死网破,我西北也血洗你三千勇士!”

    九炎落见状嘲弄的看向西崇山:“王爷激动什么!赵夫人不是朕的母亲?朕能对她怎么样,就算朕对她怎么样了,跟王爷有什么关系,王爷何必如此失态。”

    西崇山急了:“九炎落!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件事跟玉言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忘了贤妃娘娘的生母是赵夫人,皇上还是别铤而走险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心得不偿失!”

    “警告朕,哈哈!朕说什么了,朕只是觉得赵夫人和离久了,一个人寂寞,正想给她老人家指门婚事,其他的朕说什么了吗?”九炎落无辜的看着西崇山,

    西崇山盯着九炎落,紧绷的体魄充满憎恶,从喉咙里挤出两冰冷的字眼:“你敢!”

    “朕为什么不敢!”

    “九炎落!本王已经成全你!交出大周最后一道军权!你还想怎么样!”

    “自然是不够。”九炎落表情依旧:“不如这样,朕的皇儿在承受怎样的苦,你所有子女孙辈一个不少,都尝一遍,至于娇养不起死了,只能说明天意如此,至于赵夫人,朕网开一面,就不让她受苦,不给她餐中添菜了,西北王觉得如何?”

    西崇山看着九炎落平淡的眼睛说出如此残忍的话,突然笑了,然后戛然而止的盯着九炎落:“好!本王答应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玉言但凡有一点身体不适!本王都不会放过你!”

    九炎落不禁觉得好笑,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这人哪来的自信,认为他有资格对他怎么样:“朕也不想与赵夫人为敌。”

    西崇山闻言,紧提的心不自觉的收起:“但愿皇上说到做到!微臣告辞!”西崇山转身而去!

    九炎落活动下手脚,冷眼看向墨色屏风身后,无甚起伏的道:“出来吧。”

    西飞绝走出来,目光含恨的看向紧闭的大门,不过是一个女人,能让父亲拿全家换她平安,那么他们的母亲算什么,西北之地,那些姐妹兄弟算什么!

    父亲自从回到燕京的所作所为,都是西家的耻辱,他们忍了,父亲的不简单为他们带来的嘲讽他们也忍了,在他们心目中始终如雪山苍鹰,不可战胜的父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失态,甚至不惜送上他们的性命!

    父王变了,变的陌生、冷情再也不是把他放在肩头带他踏遍西北每座雪峰的父亲,再也不是公正高大、温和严厉的他!

    原来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不如他心目中的一个女人,何其可笑!

    九炎落没兴趣理会西飞绝想什么,西飞绝只要知道,赵玉言动不得就行,至于西家内部怎么做,是西家的时。

    有时候他也要委婉的强势,不是事事出头,历史上一个‘暴君’‘偏执不听’的评价,他也会介意。

    ------题外话------

    偷了几天懒,明天恢复双更,呵呵,群蹭,别板着脸了,笑一个

067

    秦公公说的话不是全无道理,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事,在史书下留下难堪的名字,就算他不在意,对章栖悦的名声也不好。

    明帝贤后、暴君乱妃,确实容易连累他的悦姐姐。

    九炎落讽刺的笑,笑容慎人无悲喜,谁真谁假有什么关系,何必凡人多思。

    ……

    若然很少踏出后山,大多时候留在自己新建成的院子里吃斋念佛,仿佛外面对她的诸多传言她毫不在意。

    皇上回宫后从未来看过她,她也不急,还与往常一般,早起晚睡,未曾去过信,没有表达过对孙儿的关心,每月有人来送用度,她也从不接见。

    这么多年她都等了,断不可在最后时刻出任何问题。

    若然一头青丝垂下,无一缕杂色,白皙红润的脸颊,平添了一股祥和沉静,身份变了,住处变了,如今有百余位奴婢驱使的她,散发着说不出的光彩尊贵,但又不咄咄逼人,反而慈祥温和。

    家里的奴仆都喜欢亲近这个主子,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像小姑娘般闪耀着热情的温柔,盈盈一双秋眸,仿佛包含着嘱咐的千言万语,即便衣着不显也能比下一众燕京名媛。

    若然的美,因为释放,如缓慢盛开的芍药,清香扑鼻,刚刚显露。

    “主子,您看,漂亮吗?”小姑娘穿着上个月新送来的贡缎做成的小坎肩粉嫩的颜色,穿在小姑娘身上十分好看。

    若然见她开心,淡淡的一笑,白玉般的手指拨弄着小姑娘的垂髻转了一圈,满意的道:“好看,飘儿越来越漂亮了。”

    小姑娘闻言欢快的围着主子叽叽喳喳的表达自己的欢喜,她从来没穿过如此漂亮的料子,没摸过这样丝滑的绸缎。

    小姑娘把所有能想到的赞美词语,用来赞美身上漂亮的衣服。

    若然看着小丫头,目光温柔,却没有感染她的高兴,区区这些恩惠就想让她留在此地,贤妃未免太异想天开,九炎落是她的儿子,这么多年隐忍受苦的是她。

    凭什么到头来只有她能享受九炎落为帝带来的好处,那位宽宏到擅嫉的贤妃,不觉得受之有愧?

    飘儿摇着主子的手,急切的唤着:“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飘儿刚才说话呢?”

    若然含笑的揉揉小姑娘的发顶,天真无邪的一张脸激不起她半点羡慕,如果她的生命也曾有如此无知的时刻,不提也罢。

    若然的目光再次摇曳,西崇山很久没来了,又去会他的老情人了吧?

    若然的嘴角骤然浮起一抹淡然讽刺的笑意,心想,不过是男女情动那些事,赵夫人到是会玩,勾的西崇山神魂颠倒,她该是得意了吧。

    ……

    烟波微茫,青湖的水倒映着河岸的堤柳,随着秋风缓缓飘动,在青湖之上,一艘考究的画舫临岸而歇。

    玉蝴蝶一身翠绿的青花长裙,腰间束着一掌宽的深紫色腰带,脖子上挂着一串串淡粉色的珍珠,短的齐锁骨长的垂腰间,趁着她白嫩的颈项更加迷人。

    舫外因她的美貌聚满了燕京名流学士,纷纷怜香惜玉的按她的规矩行着彰显自我才学的酒令、诗词,一切都那么平和、美好,金银满箔。

    可靠窗的如玉身影却盈满了落寞,柳眉轻轻皱起,小手勾玩着探进画舫的柳枝,一圈圈的缠绕,又松开,虽然到了深秋,依然有如此娇嫩的柳条。

    她离开青湖后便在这里停靠,没人知道她曾遭人不耻,她依然是燕京秋日里一缕别样的秋风,引人窥视。

    听闻皇上要选秀了?那些门名望族之女是否雀跃不已,等待甄选,嫁给天下至尊,从此人中凤雏,哪像她们连个盼头都没有?

    玉蝴蝶淡淡的叹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从她秀气的小嘴中叹完。

    小丫头平静的走来:“姑娘,有人进舫了。”答对了门口的联谜对出小姐的诗就能进来,此人不是第一个,也没什么好激动的。

    玉蝴蝶闻言愁容一扫而空,挂上媚倒众生的笑脸,妖娆与端庄说不出的豁然。

    章栖阳走进来,曾经能杀进青山百强,怎会进不了这区区画舫。

    章栖阳神色精神,穿着大家门仆的统一服侍,身边跟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长相一般,但被贵重的衣料一衬也俊了三分。

    华服男子见到传说中的玉姑娘,立即露出垂怜的嘴脸,眼睛都要黏在玉蝴蝶纤细的腰肢上:“值!值!花的银子值!”

    章栖阳不置可否,只要付银子就行,一关五十两,见了玉蝴蝶付账。

    华服男子毫不犹豫的扔给背后的章栖阳一百两:“滚!滚!没你的事!别打扰小爷乐呵。”说完急色的向惊愕中的玉蝴蝶扑去……

    玉蝴蝶感觉胸前一阵冰凉,看向门口的目光充满愤怒,是!她开门做生意!被人投机取巧也活该!但此人这样,不是要断了她的前程!

    如果每个人都能买进画舫,她玉蝴蝶凭什么再选择客人!

    玉蝴蝶看着消失在珠帘外的一抹身影,身下骤然一疼,恨意直接射向帘外,断她财路,就别怪她伺机报复!

    消息一瞬间传开,凡是想见玉蝴蝶一面,又无才无德的燕京纨绔有福音了,不会吟诗怎么办?买啊!不会对对子怎么办?买啊!不会描述玉姑娘美轮美奂的琴音怎么办?还是买啊!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见不到玉蝴蝶包退款,一瞬间燕京有点手段的纨绔地痞,均成了玉画舫的睡客,都想见识见识被这些文人骚客推崇的妓子与他们长光顾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再尝过了那蚀骨的滋味后。风言风语立即鹊起,说什么的都有。

    但大多骄傲的向苦苦冥思诗词的雅嫖,炫耀玉姑娘肌肤多白,手法多妙,淫语浪言,毫不留情的羞辱着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雅嫖,展示着餍足后,不屑于顾的春风得意。

    当稀有变成了大众、当雅趣变成了交易、当与玉蝴蝶喝杯茶不是才学出众的象征,心高气傲的文人骚客哪里还有心情陪她玩这样的把戏,一瞬间门厅冷淡,词赋无对,再不见往日高调的繁荣,反而透着一股市井粉气。

    玉蝴蝶气的脸色苍白,粉拳紧握,瑞世子和权大人她惹不起,让她退她必须退,不能又任何怨言!

    可代人写赋的贱民是什么东西!也来断她财路,让她如此狼狈不堪!

    玉蝴蝶挥袖砸了桌上的茶壶,滚烫的热水兹在地面上,团在一起的茶叶就像主人现在的处境,疲软无力,再不复光彩。

    侍女们跪了一地,没有生意就没有她们的好日子,如果画舫入不敷出,她们接客更是稀松平常,她们到不介意接客,但介意在这样的境遇下卖身,卖不上价钱不说,名声更不好!

    如今连大姑娘都沉不住气了,外面一个像样的客人都没有,甚至拿着百文钱的庄家贼汉都要来一亲芳泽,这对经营多年的玉画舫简直是奇耻大辱!

    玉蝴蝶怎么能不怒!

    玉蝴蝶银牙紧咬,目光充血!章栖阳!康庄大道你不走,偏来撞她这小鬼!那就别怪她临走咬他一块肉!“去,打听打听,他什么来历,赚取的银子做了什么!”

    “是,小姐。”

    ……

    夜幕低垂,桂香幽深,朱瓦金顶,雕栏欲飞,连绵的建筑群巍峨肃穆,在夜幕下渐渐沉睡,如一头警醒了一天的雄狮,卧在了燕京权势复地。

    九炎落刚要回后宫,接到了一等功密报。

    九炎落踏出的脚收回,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九炎端蜃你到底是不甘寂寞了,还忽悠了老四跟老六做荒唐的事,真是令人期待的把柄,新仇旧怨,早该一次了断!曾经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我要一点点的讨回来!

    “告诉娘娘,让她先睡。”九炎落说完,换了一身黑底金花的招摇衣物,带着‘一等功’离开了皇城。

    章栖悦闻言,诧异的看眼慧令,温柔低哄的语气,有些断层,这是第一次九炎落在宫时没有着急的回来休息,以前天大的事过了亥时一刻他都不办。

    但又立即恢复正常,低头哄着咯咯笑的幼儿温和的问:“皇上在忙什么?”

    慧令不敢隐瞒:“皇上预备回后宫时接到了一封密信,出宫去了。”

    出宫啊:“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儿……哎呦怎么撇嘴了,乖,乖,不哭……”

    花嬷嬷急了:“娘娘,您怎么还有心情哄孩子,皇上……皇上他……”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每天的国家要务多了,皇上以后是不是都不来后宫了,明年春天宫里就要进人,到时候……

    弄巧也有些担心的看眼主子,什么大事,能让皇上放弃陪小姐和孩子?小姐不可不察!

    章栖悦微微一笑,她也纳闷,九炎落去忙什么了?

    ……

    九炎端荣没料到睡梦中会被人拖出来,还是在自己的府邸:“放开我!放肆!我是四皇子!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九炎端荣见挣脱不开,喊了半天无人回应,被拽出门时,看到倒在旁边的侍卫,九炎端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挣扎的越加激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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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不要,他不要死!他什么都没做!是九炎端蜃的主意!都是九炎端蜃的主意!

    九炎端荣剧烈的挣扎着,身上洁白的里衣歪曲而下,乌亮的发丝垂在地上被人随意踩踏,往日高高在上的眉眼,此刻充满了恐惧。

    他什么都没做,他不过是去喝了一杯茶,都是九炎端蜃的主意!

    一等功的暗卫熟练的堵住四皇子的嘴,向目的地压去。

    同一时间,六皇子府也发出一声惨叫,但瞬间归于平静,晚风拂过,徒留一股刺骨的秋凉。

    距离群狮坐卧的最近院落里,九炎落高高在上的坐在主位上,看着昔日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兄长。

    四殿下、六殿下缩成一团,当年九炎落处置二哥的情形历历在目,两人在看到皇上,和跪在身边九炎端蜃时,早已吓的不敢言语,不见得先帝宠爱时的霸气狂妄。

    九炎落闲散的看着他们,轻飘飘的烛光恍惚的打在他阴邪的脸上,橘黄的柔光,模糊了他脸上嗜血的表情。

    “怎么不喊了,继续,朕喜欢听三位兄长凄惨的嚎叫,如果叫的不够惨,朕便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了就想见血,在手腕上划开出口,一直流一直流,鲜艳的颜色铺在地上,是最好的颜料,三位兄长说对不对!”

    九炎端荣闻言,脸色惨白,立即发抖的大叫:“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干!是他!是他——”

    九炎端荣指着九炎端蜃,丝毫不见小时候霸王朝天的气魄:“是他对皇上图谋不轨!他不服管教!端蜃记恨你关押了他母亲抢了章栖悦,霸占了他的皇位!他要报复你!要害死你!是他!”

    九炎端蜃无惧的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看着九炎落!喋血的目光憎恶的看着九炎落:“九炎落!你不得好死!权太后一心对你!你恩将仇报!”

    九炎落闻言突然走下去,站在九炎端蜃身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巴掌甩在九炎端蜃脸上。

    九炎端蜃被打的脱离了侍卫的钳制,跌出一米远摔在地上!

    九炎端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愤怒的看向九炎落:“恼羞成怒了!想杀人灭口吗!九炎落!你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皇宫养一条狗,连给老四提鞋都不配!”

    老四急忙一缩:“不!不!是我不配给皇上提鞋,求皇上放过我!求皇上放过我!”

    九炎端蜃闻言不屑的看向九炎端荣:“你闭嘴!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也配让你跪!他不过是妓子生的杂种!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就站着位置说自己是皇子!谁知道你父亲是那个肮脏的恩客,偏偏嫁祸在先皇身上!”

    九炎落突然笑了:“逞口舌之快是不是,朕最讨厌认不清形式的人侃侃而谈,尤其是曾经朕就十分厌恶的人,朕若不好好的待你们,岂不是对不起你如此卖力的诋毁朕!来人!”

    三个壮汉,抬来一个火炉,炉上烧着赤红的烙铁。

    九炎落笑了,握着赤红的另一端,戳了两下,溅起炽热的火星,铁柄处红光若火。

    九炎端蜃见状,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九炎落!你想干什么!我是前太子!我身上有伤!我是你恩人的儿子!选你上去是为了维护大周稳定,让我活着!你想干什么!——啊!——”

    痛苦的叫喊声伴随着焦灼的肉香,传来九炎端蜃撕心裂肺的叫喊!

    九炎落随手又把烙铁仍回火炉,火炉里的光照耀着九炎落的脸,鬼魅异常:“废太子殿下是不是傻了,朕上位为了什么,关你什么事!”

    九炎落心情不错的扫视眼周围,放眼王府,大厅空落落的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很难想象如今简陋的地方,踏入这里的九炎落,对此地表现的如此熟悉。

    “放肆!先皇没有废本太子,是本太子主动请缨!你算什么东西!”

    九炎落随手掰散距离他最近椅子,从中拔出一根结实的木腿,在手里垫了垫重量,然后看向九炎端蜃等人,突然感兴趣的问他们:“你们说谁是周朝的皇帝?”

    四皇子、六皇子闻言,吓的缩在一起,急忙道:“十三弟!十三弟是大周朝皇上,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九炎落闻言心情不错:“后一句先省了。”然后看向九炎端蜃:“怎么样?满意了吗?”

    “你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你这个贱——”

    九炎落一棍子抡过去!

    九炎端蜃的头撞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连人带椅子撞到后面的墙上,血顺着九炎端蜃的头流下,触目惊心!

    四皇子、六皇子心里一怔,吓的更往角落里缩,唯恐九炎落想起还有他们!

    九炎落闲散的用椅腿轻敲着手心,仿佛没看见九炎端蜃的惨状,只是目光冰冷:“怎么样!是不是清醒多了,不胡言论语了!”

    九炎端蜃脑子一片空白,眼前的人物变的模糊,久久找不到焦距:“你——”

    九炎落突然看向角落里的老四和老六:“其实朕打错了,你也没把朕怎么样过!你不过是看着别人殴打朕,眼里清明如月,当然朕这个贱种也不配让高高在上的原太子维护。所以朕不怪你,朕只是想知道……”

    九炎落慢慢地向角落里的老四老六靠近,目光嗜血。

    在九炎落眼中,这两个人最可爱,每次对他拳打脚踢最卖力!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两位皇兄在他人生路上做出的贡献!都怕打轻了,对不住当年他们那么卖力!

    老四、老六吓的不断后退,看着九炎落阴狠的目光,浑身发颤

    “不……九炎十三,我们是你哥,是你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会遭天谴报应!老天在看着!”

    九炎落一脚踢了过去:“正好,让它睁开眼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惩恶扬善的!”

    “不!九炎落!你不能弑兄!九炎落!你不能杀我们!”

    九炎落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手里的棍棒对着他们逃窜的脸,毫不客气的挥下去!一阵阵惨叫在耳边响起,九炎落哈哈大笑,兴奋莫名!

    他早想这么做了,他可爱的兄长们,终于给了他一个可爱的理由!

    谋逆!真是贴心的小东西们!

    他都不忍心不玩死他们,报答他们多年的教育和不辞辛苦的贴心!

    血瞬间染遍了大厅每个角落,三个人包头逃窜,九炎落如赶羊般慢慢玩耍,动听的尖叫不断在耳边响起,祈求的声音让他想到当初的自己,更加兴奋。

    多么美妙!

    弑兄!?那是什么东西!又有谁知道他做过有违伦常的杀戮!谁也不会知道,悦姐姐更不会!

    “啊!——”

    惨叫声不禁让外面守门的人打着寒颤。

    九炎落乐死不疲,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挥向九炎端蜃的凶兵最为阴狠!

    片刻,九炎端蜃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看向九炎落的目光连恨都提不起力气:“忘……恩……负义的……东西……”

    九炎落不为所动,踹翻了一炉炭火,向角落里的三人飞去,九炎端蜃说对了他就是忘恩负义!踩着他和权太后的肩膀往上爬!得到他想要的权势。

    权势真是美妙的东西,得到了就不想放手!拥有了就想有的更多,让天下归他,让她跑不出他的控制,多好!这些人怎么会明白权势对他来说的重要性!不要说忘恩负义!就是手刃恩人又如何!哈哈!哈哈!

    惨叫声此起彼伏!挣扎的拍门声从开始的急迫到现在软绵无力,最后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九炎落方满足的打开门走出来,收敛了一身邪气阴损,又是一位洋溢着正气的大周新皇。

    ……

    “皇上回来了。”在灯下做衣服的章栖悦才松口气,收了针线准备休息,九炎落不回来她不放心,回来了就好,证明不是大事。

    九炎落宰了碍眼的人,又做了有违伦常的事,心虚的不敢回后宫,决定在前殿自己就寝。

    却听慧令说,朝露宫的灯刚熄了。

    九炎落心里不禁一动,有些不是滋味,快速脱了染血的衣服,换了常服,向朝露殿而去。

    章栖悦已经躺下了,孩子在隔壁跟着奶娘安寝,突然觉得耳边呼来酥麻的热浪,章栖悦刚养出的睡意烟消云散,宠溺的握住他欲攻城掠地的手,含笑的翻个身让他躺好:“都什么时辰还闹,赶紧休息,明天还要早朝。”

    九炎落睡不着,等明天他们的死讯传来,栖悦该猜到是他做的了,会不会嫌弃他亲手弑兄的罪恶之举,会不会不再让他碰她。

    九炎落吻着她的唇,手避开章栖悦微弱的阻隔,轻易得偿所愿:“不困……”九炎落翻身压住身下的柔软,立即心猿意马:“悦儿,爱我……”

    章栖悦亦有些情动,提醒他句:“中午记得休息。”便伸出手圈住他的颈项,顺从了他的所求。

    第二天,章栖悦服侍九炎落离开,若有所思,刚才服侍他更衣时,几次察觉他欲言又止,他却犟着脾气,什么都没说。

    出什么事了?

    后宫的消息并不灵通,前朝因为原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喝酒喝死的消息,人人屏息时,身在后宫的人并不会知道那么多,后宫不得干政。

    加上九炎落治理后宫如治理军队,无人敢在皇上的净土中乱嚼舌根!

    权书函一忍再忍,终于无需再忍,散朝后直接闯入机要处,从不轻易发脾气他,愤怒的把手里的木牌砸向九炎落:“你够了没有!我们权家怎么碍了你的眼!你要赶尽杀绝!”九炎落的目光瞬间冰冷:“权书函!”

    权书函不卑不亢的盯着九炎落,一字一句的咬牙道:“微臣在。”他把权家当什么!权家一再退让!九炎落次次紧逼!

    九炎落见权书函大义凌然的站在机要处的大殿内,眼里划过一道嘲讽,冷眼扫向看热闹的觐见臣子,瞬间道:“出去!”

    众臣一愣,发觉说的是自己,不是敢向皇上扔牌子的违逆臣子,吓的急忙跑了出去!

    小李子、慧令也急忙带着伺候的人离开。

    只有一直站在九炎落背后的玄天机没动,他直直盯着权书函砸在龙案上的木牌,心中佩服不已,彪悍啊!敢对赢徳出手,简直是找死的节奏,你亲爱的表哥谋逆知不知道啊!

    不能因为你们家受的伤多,就认定是皇上的错啊!

    玄天机压下看戏的贼心,慢慢的看戏,他过来是例行每月的大事汇报,想不到还没轮到他,就看到如此热血的一幕,看来平日老成的权书函,还保留了一颗少年的心。

    但权书函就是权书函,不枉皇上欲求不满的脸色下,还没有把权书函拉出去砍了的爱才之心。

    就在玄天机以为能看场好戏,说不定皇上会把权书函再打一顿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玄天机!把九炎端蜃做的好事好好跟权翰林讲讲!讲的他不自领五十军棍不要停!”九炎落说完砸了手里的朱笔,愤怒的转身去了屏风后换下溅了一身墨汁的龙袍。

    玄天机有点傻眼?为什么是他?他口才一般?更何况把人说的想死!

    但玄天机见皇上脸色不好,头一缩,觉得还是攻克权书函比较简单。

    ------题外话------

    二更就给的,撒啦!(⊙o⊙)

069

    权书函发泄过后有些气虚,对自己失控的行为十分烦恼,可实在受不了了,从小到大,他从未想过权家渺小至此。

    虽说皇权在上,但皇权不等于肆意妄为,即便原太子有错,错到处死的地位,皇上可曾把权家放在眼里知会一声,可曾考虑过他们权家一再退让、忠于皇权的臣子之心!

    没有!九炎落根本不屑于任何人为他卖命般,想怎么收拾他们的亲人,就怎么收拾,那他们如此努力忠于大周算什么,连庇护、保护都无法做到,不是寒臣子的心么!

    权书函心中无力的首次能体会劝谏之臣面对九炎落时的悲哀。

    权书函不否认九炎落是个好皇帝,庐安邦、文能治国,但他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这样处置了原太子,让权书函像捞了一把水重重的向元凶砸去,却起不到一点效果!

    玄天机见权书函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发落的样,心里突然为他感到悲哀,权书函从小接受君臣思想,讲究君主贤明、臣子忠心,现在被这样‘伤害’难免觉得无力。

    玄天机上前一步拍拍兄弟的肩膀:“认了吧!”总比以前不问青红皂白,全杀的好,玄天机因为从最初跟着赢徳帝,他觉得他在一点点成熟,很多事也会顾忌一二,不再一意孤行。

    但如果遇到他感触良多的事,他有时候难免肆意妄为,这也不能怪皇上:“你表兄谋逆不论,他以前可没少给皇上添堵,除此之外他还对贤妃有窥视之心,这次更是打算趁会母之计,抓了贤妃威胁皇上,皇上怎么忍的下去?怪就怪你表哥选错了方式,才有这样的下场。”

    权书函不用听,他什么不了解,只是心里觉得冤屈、无力,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痛的是自己,自从他入朝以来,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皇上讲究鞭长莫及,但,凭什么!?他们一心为国,不求恩泽子女,但求能救赎一二,可是结果呢?皇上一顶高帽扣下来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凭什么?

    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兢兢业业,干一番事业!

    玄天机见他脸色不对,急忙提醒:“别想差了,让自己后悔,除了九炎端蜃和你妹妹姑姑的事,你该知道你们还拥有更多,只是他们的错要他们自己承担,你不用揽在自己身上……”

    玄天机看着权书函其实什么都知道,但难免心伤的样,不禁想,如果自己哪天被皇上做了,会不会有人明知不可为也气不过的失控行为。

    屏风后,九炎落任人穿衣服,心思复杂,比权书函更加心中无力,栖悦在打听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的是慧令,他昨晚没带慧令出去,也没知会小李子,慧令在自己范围内没有问到,就去找一等功打听,于是就传入了他这里。

    九炎落想到悦儿因为担心才有此一问,心里便苦涩的想笑,可,瞒得住吗?早晚她会知道。

    他只是不想她知道而已,不管他为了什么处置他们,他都动手了,她会不会觉得……

    可让他把他们打入宗牢绝不可能!太便宜他们了!

    九炎落思索着是现在告诉章栖悦还是等晚上他回去亲自说,如果是晚上,至少他不会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九炎落正想着,玄天机在屏风外躬身道:“皇上,权翰林去了受刑处。”其实他什么也没说,权书函最后摆摆手,自己去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九炎落嗯了一声:“你也下去。”

    “是。”

    ……

    章栖悦没有问出什么,刚没入发鬓的朱钗多了一尾凤,她不禁叹口气,继而无奈苦笑,她派出去的人竟然连后宫都出不去。

    章栖悦不知该高兴还是哭,以前她还能与外界联系,出了什么事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章栖悦就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尤其是前殿到后宫的那一道宫门,仿佛一道天堑隔开了她与外面的全部联系。

    章栖悦莫名的有些惶恐,那种命运握不在手里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恍惚。

    她如果问九炎落,九炎落自然会告诉她,但她也要评定一件事适不合适她问,有些事知道和问出来不是同一个概念,谁不能有点**?

    但现在她打听不出来,九炎落又频频闪躲,那就是说她不该问了,如果不问麻烦九炎落表现的大方点,一副让人探究安慰的样子,结果她的人后宫都出不去!问什么!

    章栖悦突然道:“婉婷去跟李公公说,本宫想出去走走。”

    婉婷微愕:“娘娘的意思是出宫走走……”如果不是如此不用与小李子说。

    “恩。”透口气,她有两年多不曾出门了。

    婉婷不敢怠慢,急忙去传话。

    机要处内,九炎落闻言心中微慌,急切的道:“她为什么要出去?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婉婷茫然:“回皇上,没有,娘娘只是想出去走走,可能是在后宫呆久了想出去看看也说不定。”

    九炎落闻言紧绷的心落回原位,他以为……以为她听说了什么,想离开他!

    九炎落回神后不禁暗笑自己神经质,她是自己的嫔妃、皇儿的生母怎么会离开他,不过是闷了想出去走走罢了,可能是没打听出什么刺激了她。

    以前的她骄傲、孤高,想知道什么怎会不知道,谁曾把她困在一个地方那么久,每个月她都去青山几次,平日里会找轩辕佳、万静聊天,每天呼朋引伴,有事可做,她现在是太闲了吧。

    不喜欢自己的菱角被磨平,不想再待在他给她安排好的环境里,想反抗了。

    九炎落想到章栖悦后知后觉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心想,再过不久她就不闲了,都说女人多的地方热闹,等后宫充裕了,让那些人变得法的陪她玩吧,他还是喜欢她待在宫里,别总惦记着往外跑,万一跑丢了不好。

    她变笨了他依然会喜欢她,但他不再是她的唯一时,他不敢保证她眼里还是他。

    所以栖悦必须留在宫里!就算折了她的翅膀也一样!

    九炎落起身:“回去告诉娘娘,让她准备准备,朕陪她出去。”

    九炎落赶紧抓紧时间清路,让乱七八糟的人今天待在家里不准出来,绝对不能不小心遇上,尤其是忠王府的一家人!

    这个命令比较无礼,但必须执行,忠王爷和忠王妃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能骗儿子回来,侍疾忠王妃。

    ……

    一个时辰后,关在笼中近三年之久的章栖悦,站在了燕京最繁华的康庄大道上,那种感觉……

    难以形容……就好似关在小范围久了,突然打开了笼子,她却忘了怎么飞。

    见惯了走廊假山、看遍了奇花宫墙,突然视野开阔,人潮如水,让久不面对人群的章栖悦脚步恍惚一阵眩晕,险些产生密集恐惧怔。

    但下一刻紧绷的嘴角笑了,像个孩子一样扬起炫目的微笑,如春风破冰,卷起醉人芬芳的香甜,引得周围的人不自觉的望来,继而痴傻。

    九炎落立即把刚拿到手的斗笠叩她头上,瞬间瞪向周围的人。

    冰火两重天,街上的人立即当什么都没看见,低头赶路。

    章栖悦异常高兴,踩在人群中的感觉非常不一样,周围的叫卖声、争吵声、喝斥声不断的闯进耳膜,那么热闹欢腾。

    章栖悦不禁有些痴迷,呼吸着宽广的天地里的空气,一早上的郁闷不禁一扫而空,拉住九炎落的手直奔她以前去的店铺、饭庄,看什么都充满了稀罕之情。

    九炎落见状,心里有点小抑郁,跟在她身后,表情异常难看。

    九炎落心想,她还是喜欢出来?见她笑的那么高兴,眼睛都能闪出光来,九炎落就是觉得刺眼,待在后宫不好吗?他给的伙食很差吗?这盘雪山糕有什么好吃的!

    章栖悦坐在高朋满座的食府内,已经没有雅间的状况下,他们坐在大厅边缘的角落,章栖悦把自己的爱食捏了一片送九炎落嘴里,高兴的道:“好吃吗?我总觉的他家的糕点比主食好吃,所以我每次来只点甜品。”

    说着,章栖悦捏了一片,含进自己嘴里,香甜软绵的雪山糕在口中融化,充斥口腔的香气让章栖悦小眼微眯,嘴角上扬,幸福的像个福娃娃。

    九炎落看着心烦,撇开头懒得看她,以前,瑞枫叶常常提着这里的食篮送进初慧殿,接手的就是他,他会提醒他,‘别让她多吃,饭后两片,饭前别让她看到,否则你治不住她’。

    九炎落想到那时候,瑞枫叶总是宠溺的笑,和他提到栖悦时得意的样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加上章栖悦当时总是不争气,看着食篮就咬手指,彻底坐实了瑞枫叶的话。

    而他那时候总是承受不住她祈求的小眼神,每次都背着瑞枫叶让她吃好几片,还问她够不够,不够把自己的也给她!她那时候便是这样,吃到嘴里便笑的满足,仿佛有那么一口人生足以!

    现在想来,恐怕是有心上人惦记足以吧!

    九炎落莫名的心情烦躁,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但就是忍不住。

    他觉得这东西难吃死了!一块糯粉做成的薄片加了一些糖有什么好吃的!她到底是在吃当年的感觉还是吃某些人的情谊!

    如果真好吃,为什么御膳房做出来的她不碰!

    “客官,非常不好意思,我们的糕点不散售。”小二穿着得体的汗衫,低头哈腰却不谄媚的说道。

    “瞎说。”客人面目娇嗔,虽然穿着男装,但偶然的小情绪掩盖不了女子的小习惯,肌肤赛雪,容颜亮丽,别有风情:“他们明明在吃。”女扮男装的客人跃过众多阻碍,精准的指向角落里的桌子。

    女子身旁的公子,无奈又宠溺的一笑:“你呀,就是眼尖,小二,麻烦与那桌一样也来一盘。”他也看到了那桌的姑娘吃的高兴,看似应该很好吃,让不喜甜品的他也想尝一口。

    “对不起客官,我们真的不零售,那边的客人点了主食的,只是没让上菜。”小二态度良好的解释。

    女子亮丽的眼尾一扫,道:“哼,不就是想多赚银子吗!大哥,那我们也点餐。”

    小二哭笑不得,他们是酒楼不是甜品铺子,怎么算是想赚银子了!这位客官太奇怪,吃甜品再多走两步,前面就是他们食府的分号,专营糕点,何必非在此较劲。

    九炎落远远的听到他们的对话,更觉得心烦,只要想到,瑞枫叶曾经那么宠她,宁愿在这里点一桌不吃的东西,也不多跑两步去,一副为章栖悦做什么也心甘情愿的样子,他就来气!

    仿佛他现在总想限制章栖悦十恶不赦一样!

    九炎落猛然站起来,心里不舒服的道:“你自己吃!我在外面等你。”说完没看她的表情,留下侍卫大步离开。

    章栖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糕点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简直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

    最后无奈的叹口气,喝了口水,咽下嗓子里的糕点,放下斗笠上的纱帘,紧跟而出。

    九炎落见她随后而出,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还隐隐有些小得意,章栖悦还是在乎他的,知道他不喜欢立即出来了。

    九炎落尾巴翘起,大方的柔情万分道:“想吃再吃会,我出来透透气,里面太吵。”

    章栖悦挽住他的手臂笑:“不吃了,吃多了,一会就不能吃其它的了。”然后歪着头看着他,眼眸漾漾、情谊真挚:“十三,谢谢你陪我出来。”

    九炎落闻言不禁伸手揉揉她露在斗笠外的发丝,嘴角翘起再翘起,不计前嫌的道:“既然你喜欢,朕把食府的厨子弄进宫,天天做给爱妃吃怎么样?”说完眼睛上挑,得意的看着章栖悦,摆出等夸奖要拥抱的=造型。

    章栖悦望着食府的进进出出的客人,含笑的摇摇头:“进了宫就没有吃它的气氛了,还在这里等人们酒足饭饱后,突然吃一片不甜不腻的糕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来的更有价值、更觉得味美。”

    九炎落看着章栖悦脸上怀念的表情,刚刚恢复的心情,陡然恶劣,刚才回忆中的表情肯定没有他!他没资格陪她来这里吃,这次还是他第一次进食府,可栖悦显然不是,以前都是那个人陪她是不是!

    九炎落突然抽回手臂道:“赶紧转转回宫,朕今天很忙!”

    章栖悦没有多想,便笑道:“现在就回去吧,我也没什么好逛的,只是好久没出来,突然想看看了,走吧。”章栖悦重新挽着九炎落的手臂,想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九炎落反而眉头紧锁,听到章栖悦顺从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冒着邪火。

    他不过是随便说说,她闹什么脾气!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她不该尽兴玩、尽情高兴。

    然后玩累了回家,两人坐在马车上,她靠在他怀里,看着夕阳西下,她温柔的畅谈这一路上她的快乐,他静静的听,然后为了感谢他的体贴,她或许会吻他,或许晚上会更加热情。

    念着他的体贴,两人感情升温,不该是这样吗?!

    现在回去算怎么回事!她明明还没有玩够,一顿雪山糕他也没让她吃顺心,他还没做过一件让她高兴的事,她怎么能回去!

    九炎落不动,心里范犟。

    章栖悦见状不知他又咋了,只好哄到:“要不,我们再走走?”

    九炎落闻言立即精神百倍的道:“好,我们去青山,我教你骑马!”说着迫不及待的拽着她向前走,

    章栖悦无奈的一笑,真是孩子脾气:“你少来了,我不教你就偷笑吧。”

    “你现在不行了,拉弓都能伤到手,实乃我辈耻辱,我就不一样了,不信我们比比。”这些事里回忆都是他的,只有他和栖悦两人而已。

    九炎落想想都高兴。

    章栖悦见他高兴,嘴角也带了笑意,两人都没说上马车,一路向青山而去,偶然看到好玩的东西,也驻足片刻,惊叹人世繁闹下的天平安乐。章栖悦偶然夸赞九炎落治国有方。

    九炎落便满脸得意,握着栖悦的手不自觉的扣紧,心里被装的满满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依偎着到了青湖岸边,湖岸上船舶交错,来来往往,人流众多,不远处的湖中心便是燕京城大名鼎鼎的青山七台天。

    “上船喽!五十文钱。”

    “马上出发,只要五十文。”

    “不到不要钱,五十文童叟无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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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章栖悦迎着风,淡笑的梳理着面前的纱帘,看着岸边繁荣的景象,笑道:“管山数银子要数乐开花了。”

    “俗,管梦得说了,这叫爱好,不能说他满身铜臭。”

    章栖悦摇头失笑,不禁弯身捶捶腿,一路走来有些累了。

    九炎落见状急忙扶住她:“这点距离就受不了了,我说你不行,你偏不听,更别提骑马赢我了。”九炎落满脸骄傲,体贴的给娘子找了个阴凉处,让她坐下来休息:“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叫艘船。”

    章栖悦不与她争辩,湖风吹开纱帘,露出她皎洁的笑脸:“你就逞口舌之快吧,本夫人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待会你就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自愧不如了。”

    九炎落突然靠近她,在她耳边暧昧的贼笑:“是吗,除非娘子在马上诱惑为夫,否则,为夫一定把持的住,胜娘子小菜一碟。”

    章栖悦急忙推开他,脸色微红的看眼周围,确定别人没有发现后,瞪了他一眼:“去你的!”

    “等着,为夫马上来接你。”

    九炎落转身,想着即将到来的二人世界心里雀跃不已,他很久没见栖悦骑过马了,当年那道无人能代替的身影再现,他已隐隐激动。

    九炎落还没高兴够,突然发现不远处等船的队伍里有几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九炎落的脸立即拉了下来,想返回去挡住章栖悦四下观湖景的眼睛,却发现晚了一步,章栖悦的目光已经落在不远处笑闹的一群人身上!

    九炎落不禁想踹飞唐炙一家人,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还有权书函,五十大板没打残他是不是,还有精力来这里游湖!玄天机在搞什么!跟权书函有什么好说的?他不去忙任务,难道来此安慰被打的权书函?他有病吧,权书函稀罕他安慰!

    九炎落恨不得把他们都推进湖里,若是再加上瑞枫叶,除去玄天机,这样的阵容就是栖悦他们以前出头的队伍,着实看了让人高兴不起来。

    九炎落向章栖悦看去,见她站了起来,面纱遮住她的表情,但见了昔日的好友怎能不高兴!

    九炎落叹口气,认命的不找船了,反身折回,有那些人在,还用的着他找吗?

    轩辕佳第一个看到了章栖悦,愣愣的看着不远处带着斗笠的女子,觉得非常熟悉,可因为看不见脸不敢认。

    突然见她掀了一下,又快速落下,轩辕佳眼睛立即瞪大,当机立断的扔下众人向章栖悦跑去,激动不已:“给……”

    章栖悦先一步扶住她:“做什么,出门在外还落我面子不是!真没料到会碰到你们,唐炙对你好不好,什么时候要个小宝宝,抱进宫跟我儿子作伴。”

    轩辕佳笑着掩口,眉眼弯成一条线:“你做梦,我若有了孩子,定是轩辕家和唐家的宝,怎么能进宫被你儿子祸害,你自己出来的吗?”

    轩辕佳此时似乎才想到什么,小心的四下看看,在看到一道冷冽的身影时,身形紧绷,下意识的要跪下请安,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轩辕佳没有跪下去,但已经手发抖,非常不自在。

    人的名树的影,轩辕佳不是怕,是敬畏,见了上位者本能的不自在,估计大周天下,能在冷冽的赢徳帝面前保持平常心态的没有几人。

    唐炙见轩辕佳突然跑开,停下与轩辕上交流骑马心得的话,温柔的追着娘子的身影望去,整个人顿时怔住,继而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难得早退,见天秋高气爽,便带着妻子、小舅子出来培养亲情,想不到还……

    唐炙不敢耽搁,急忙带上轩辕上,恭敬的过去请安。

    轩辕上被动的跟着,目光盯着贤妃娘娘脚下的土地,自始至终没乱看一息,他早就看到她了,但见她身边跟着皇上,便没敢说话,因为皇上会带着她走贵宾通道,想不到竟然碰上了……

    靠近贤妃娘娘后,轩辕上近些年练出的胆识一瞬间消失殆尽,低着头,像小时候一样手足无措。

    章栖悦注意到了他,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温和:“这是你弟弟轩辕上吧,都长这么大了,以前还哭鼻子呢。”

    轩辕佳因为九炎落在身边不敢接话,不好意思的笑笑,暗地里示意轩辕上赶紧和贤妃套近乎,只要贤妃娘娘记得,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身份尊贵。

    但轩辕佳很快发现,小弟今天状态不好,不管她怎么示意,他一直低着头当没看见,贤妃提过他后,他头垂的更低了,跟在唐炙身后连请安都忘了!

    轩辕佳见状,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跳脚,不过也不太怪他不懂把握机会,毕竟她见了皇上还心里发凉更何况刚刚融入他们这个群体的小弟,看来回去还是要跟父亲谈谈,让父亲出门带着小弟。

    权书函、玄天机立即注意到朋友的异样,当看到站在其中的妙曼身影时,几乎忘了她身边可能站着的人,和他的身份。

    三年了,无人见过她,无论穿过多少街巷也不可能偶遇,无论踏遍多少酒楼,也不会冒出她的身影,她离开这个群体三年了。

    再次相见,恍惚中更多的是不真实的感觉,让人只顾着傻笑,忽略了她身边蛰伏的猛兽。

    九炎落本不高涨的心情在察觉到两道低沉的视线时,心情瞬间恶劣到了极致,他瞬间瞪过去,那两道视线竟熟视无睹,穿过他,落在他身侧的人上。

    九炎落顿时脸黑如墨,深有处死两人的冲动!他怎么从未发现,身边竟有如此居心叵测的人!尤其权书函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来权书函那样的人应该喜欢他掀开盖头的妻子,或者养在深闺中永远不见人的闺秀。

    可他那是什么眼神,虽然稍纵即逝,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又是一副清风淡月的姿态,发现他一直瞪着他,还能信步走来,步履平静!该死!

    权书函回神时,感觉如芒在刺,便知大事不好,既而苦笑,想不到他竟然失态了,大概是好久没见,又出乎意料的相遇,让他没拿捏好其中的度。

    但权书函并不畏惧,因心思不龌龊所以无畏。

    权书函抬步向主子走去,身形俊朗、眉目如画:“属下见过主子。”

    玄天机亦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恭手请安,被九炎落盯着,浑身血液仿佛记起了久远的记忆,疼如针扎,每寸每毫痛不欲生:“属下……见过主子……”

    九炎落冷冷的看着他们。

    唐炙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瞬间想起刚才玄天机得意的说杖责处什么休息,五十大板记下,让权书函请他喝酒什么的,不会是……

    唐炙瞬间幸灾乐祸,被抓现行了吧,活该——这人阴魂不散,非跟着他们,佳儿的脸都白了!

    气氛突然低迷,阴冷的气浪瞬间翻滚,与轩辕佳聊天的章栖悦抬头看向九炎落,目光落在九炎落身边的权书函身上:“权少爷也在。”

    权书函当没看到皇上的冷眼,恭手道:“见过夫人。”

    “权少爷客气。”

    然后两人都没了多说的兴致,因为现在的他们确实没什么好聊得,权太后在她手里损了,他妹妹她还秉持着嫉妒的心,又毁她手里了,虽然如今放了出来,但具体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清楚。

    所以,两人默契的打完招呼,彼此当彼此不存在,省的有炫耀胜利的嫌疑。

    章栖悦继续与轩辕佳说话:“你们要去马场?!我和主子也是,不如一起,人多热闹,很久没欣赏唐炙蹩脚的马术了,难得他不介意丢脸给咱们表演。”

    唐炙闻言下意识的要反击,但猛然看到一旁的不同往日的九炎落,到嘴边的话快速收了起来,章栖悦虽然还是以前的章栖悦,但皇上明显不是。

    九炎落见栖悦没有搭理燕京第一美男子的意思,心情立即好了,看他也没有刚才那么不顺眼了,见他身上没有带伤也没有追问,冷眼道:“乘谁家的船舫。”

    唐炙上前一步:“回主子,属下。”

    “走吧。”九炎落说着圈住章栖悦的肩膀,下意思的把她护在身边,挡住身边人的视线,觉得斗笠的面纱不够长,下次护到脚边才最好。

    轩辕佳虽然有很多话想找栖悦聊,问问她怎么克服心里障碍,生孩子疼不疼,她也想要,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唐炙对她很好,但自己总在他靠近时下意识的闪躲。

    尤其是那种事时,总觉得很恶心,但见身边都是人,皇上又护着她,纵然有话也不能说。

    章栖悦察觉出轩辕佳有心事,虽然她笑容依旧,但看她的目光过于火热,欲言又止,但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一会到了马场,有机会的话跟她坐坐。

    章栖悦回头,安抚的对她一笑,就见她正霸道的拍开唐炙企图搂她的手,眼睛明亮的等着屡屡靠近的唐炙,大庭广众之下,羞不羞!

    唐炙不觉得,见皇上如此,他便想跟着学,笑话!他唐炙是谁!整个燕京城数得着的贵少爷,没抱着娘子上过街,多没面子。

    但他的动作却很温柔,一攻一守间,仿佛在逗着轩辕佳玩,就想看她生气时活灵活现的眼睛。

    轩辕佳发现栖悦在看她,脸瞬间红了,警告的瞪眼唐炙,他要再敢闹,把他踢湖里去。

    玄天机看着人家夫妻相爱相惜的身影,再看看自己和权书函形单影孤的样子,觉得乌云罩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玄天机觉得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权书函的单身日子可以结束了,弄不好,皇上偏执的心思起来后会给所有适龄人婚配,让欲求不满降低到最低。

    玄天机正无聊的想着,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四下一看,见刚才虽然也很少说话,但不至于透明如此的轩辕上跟在他姐夫身后,低着头,老实的像个缩头乌龟。

    玄天机见状,本想鄙视他两句,但想到皇上无所不在的冷气呀,把小孩子吓成这样也不稀奇。

    玄天机心里纳闷,皇上如此不招人喜欢的个性,他自己就没察觉吗?怎么不知道改一改。

    权书函突然看向玄天机,急忙拉他一把,纳闷的看向他:“你干什么!再走一步掉水里,船板在你左前方三丈处。”

    玄天机抬抬脚,看着脚下波光凌凌的湖面,不禁苦笑,刚才皇上憎恶的视线,对他到底造成了影响,成婚到没什么,只要别关禁闭就行。

    玄天机拍拍权书函的肩:“走吧。”同病相怜的兄弟!

    权书函不太习惯别人靠近,尤其是被臭名昭著,性格不怎么跟他符合的玄天机屡屡当专家兄弟的接待架势,让权书函实在想不出他那点所为给了他这种错觉。

    船平稳的向青山驶去,徐徐的海风吹过,从船头传来叮铃铃的风铃声。

    玄天机非常怀疑这是轩辕佳的船,要不然怎么到处充斥着轻纱软垫,船头甚至还挂着那么无趣的东西。

    轩辕佳已经开始得意的向坐在首位的贤妃邀功:“悦姐,好听吧?这是从胡国寻来的海风之音,有辟邪驱魔的功效,据说出海时挂在船头,能避开海妖的迷雾。”

    玄天机心想,他还是被海妖吃了的好,叮叮当当的烦死人了。

    九炎落显然也不喜欢,放着海风宁静的声音不享受,非听如此闹腾的风铃,九炎落忍不住问:“你挂了几个?”

    轩辕佳闻言立即拘谨的道:“回皇上,六个,大吉大利。”

    九炎落同情的看眼唐炙。

    唐炙觉得很好听,这是娘子的心意,代表娘子关心他,最大的一座风铃与大钟相似,挂在船尾的栏杆上,寓意,长久安宁。

    风铃伴着海风演奏着天然的乐曲,比外面的琴音瑟鸣,更能入耳。

    章栖悦也喜欢,声音清脆,异常美妙:“声音到是别致,回头送进宫里一支,给皇上挂在朝夕宫,这样皇上累了,也能看着换换心情。”

    玄天机闻言眼尾立即扫向皇上,见皇上眉目轻皱,勉强接受的样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觉得本该如此。

    管梦得圆润的身板早已等在青山之上,三台天清理出来,专门接待即将到的大主子,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管梦得一路上查看了所有通道,要确保皇上莅临时一切安全。

    ……

    权书函最先下船,九炎落其后,章栖悦躲开九炎落的手跳下甲板。

    九炎落哭笑不得的宠溺一笑,眉眼舒朗如晴空万里之云。

    玄天机不禁打个冷战,极度不习惯皇上这样的表情。

    章栖悦讨好的把手臂重新挽入九炎落臂膀中,呵呵一笑:“很久没这样跳了,别小气嘛!这不还不是离不开你,赶紧跟上了。”说着在他肩上靠了一下又急忙离开,一本正经的挽着他走。

    章栖悦虽不清楚九炎落刚才发什么脾气,但隐约知道应该是因为自己,只要她顺从一些,他那莫名其妙的性子,应该能改改。

    马踏浅草,秋没马身!

    放眼望去,三天台广阔若平原,马踏蹄飞,一批骏马在驯马师傅的带领下越过一道道障碍,飞速前进着。

    唐炙立即热血沸腾,武将尚马,从小他便喜欢各种名驹,见了马跟见了轩辕佳也没什么区别:“管山主藏私啊!主子来了都是好马,让本官甚是嫉妒,小心以后再也不光顾你的生意!”

    “不敢,不敢,唐公子折煞小的了,刚训练好,才敢出来献丑,实在是让主子见笑了,见笑了。”倒霉催的,哪个爷也惹不起,他为啥偏偏在燕京做生意,天天应付这些主子非短命不可。

    唐炙兴奋的看向轩辕佳:“你买哪个赢。”

    管梦得闻言,瞬间吐血,唐爷你这是跟我有仇啊!上来就赌,让皇上怎么想他‘干干净净’的生意。

    管梦得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开口:“唐公子开玩笑,青山小本经营怎么能涉赌呢,呵呵……呵呵……”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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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我买六号。”权书函最先开口,目光若有似无的从章栖悦身上滑过,叹息之余感慨更多,她倒是有本事,用以前把皇上绑的死死的,虽然恃宠而骄了些,站在她的立场,又做错了什么。

    轩辕佳思考片刻:“我也买六号。”然后冲着权书函笑,当给小弟结个善缘。

    九炎落低头在章栖悦耳边说着什么。

    章栖悦颔首:“四号的确更胜一筹。”

    九炎落闻言站直身躯,驱手一指:“我和夫人买四号。”

    管梦得赶紧点头:“好,好。”心里苦闷的不行,这都什么事,那几匹禄是在表演,就算有快有慢,但没有庄家,谁能保证一定是皇上选中的拔得头筹。

    管梦得急忙跟身边的人耳语几句。

    九炎落快一步道:“欸,管老板不必如此,赌马赌的就是意外,你那样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管梦得苦着脸应下,心想,等你输了就不这么大度了,管梦得现在只希望四号争点气,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九炎落带着章栖悦在周围走走。

    栖悦也摘了斗笠,迎着秋风,衣衫飞转,裙尾若盛放的莲花,一瓣瓣的绽放,清丽脱俗:“管老板真是好手段,三台天规模越来越大了。”

    九炎落半抱着她,向前走,并不关注场中马的走向:“朕好久没见你骑马了,一会咱们赛一场。”他不想跟她说以前,尤其他不习惯的事物。

    章栖悦闻言,仰起头对着他笑,发丝挽起,清明神秀:“居心叵测,你不怕胜之不武。”

    九炎落看着她的笑脸,不自觉的低下头,轻吻了她白净的额头,又急忙离开:“让你两局又何妨。”

    唐炙慌忙收回目光,望着场中急速奔跑的马,恍惚觉得物是人非,当初,在山下的桃花林里,瑞枫叶也曾如此珍视她,比皇上不差分毫,那时候的章栖悦惊讶之余,脸色绯红。

    一转眼,他们均成家立业,她身边也换了男人,唐炙想,对不追求高权地位的章栖悦来说,入宫,对章栖悦来说有什么好处?

    玄天机见权书函心情低落,两人默契的避过九炎落和章栖悦踏行的方向,向另一边的小径走去:“算了,你着急也没用,你妹妹虽然没错,但爱情这东西谁说的清,尤其是章栖悦跟他曾经……”

    权书函也想走走,曾经的好友闹到现在来往有碍的地步,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我知道。”

    玄天机似乎也想起来了从前:“他们两个以前就坐我前面,十三看她的目光开始是崇拜和仰慕,不知什么时候就变质了,本来想着,章栖悦又收复了一位裙下之臣,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现在想想,章栖悦敢让一个人如此亲近她,即便年纪小又怎么可以不避讳,她是抱着那样的心思的吧,真是可怕,从小就开始算计一个男人的爱情,谁能是她的对手。

    权书函不会因为小妹的失利,把错归结到她身上:“那是她该得到的。”慧眼识珠,即便是他,当初对九炎落也算不上恭敬,只能说造化弄人,他们没出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玄天机想想权书函的话,没有否认:“不知道他们能走多久……”

    权书函闻言皱着眉看了玄天机一眼,又慢慢移开,玄天机的话不可谓不恶毒,但也是事实:“至少他们会永远在彼此心里,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倒也是。”

    轩辕上盯着地面的目光悄悄抬起,向皇上所在的地方看去,见他们两人站在一株桂花旁,女子浅笑嫣然,男子高大俊朗,轩辕上又低下头,看着脚尖不言不语。

    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四号一马当先。

    管梦得痛哭流涕:“皇上好眼光,好眼光——”这马太争气了,一定要当名驹供起来,每日三餐,有鱼有肉。

    场外的人对这样的结果都不怎么感兴趣,仿佛刚才的赌局只有管梦得记得,其他人早忘到姥姥家了。

    九炎落带着章栖悦来到归来的骏马旁,丝毫没把休息了两年的章栖悦看在眼里:“你先选。”

    章栖悦也没客气,看向九炎落的目光带着星星点点的笑:“你确定?你可别忘了,你这么多年不过是实战积累的经验,如果论表演战术你不见得会赢我。”

    这就好比文章写的好的人不见得博学多才。

    九炎落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一眼,是,他承认小时候他觉得她是一座山,永远翻越不过去,但现在吗?“夫人请。”

    章栖悦不再客气:“好。”章栖悦在群滦转了一圈,牵出了刚才跑了第四的七号。

    九炎落眉毛一挑,牵出了八号,凑近章栖悦道:“挨着你选,成双成对。”

    “没正经。”

    很快轩辕佳、唐炙、玄天机、权书函也选好了赛马,几人互看一眼,对胜利均表示五五之数。

    轩辕佳激动莫名,与权书函赛马,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荣幸,权书函多以文人自居,马上之术只是耳闻,不见能力。

    轩辕佳拽来自家不争气的弟弟,耳提面命道:“打起精神来,皇上再可怕还能吃了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要知道……”

    轩辕佳四下瞟一眼,在弟弟耳边道:“皇上当年比你还凄惨呢,现在还不是一国之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最棒的,你看到权少爷没,待会看他怎么跑,好好学,权公子能文能武,你学一点,受用无穷,知道没。”

    轩辕上点头,小脑袋点的十分听话。

    轩辕佳与有荣焉的拍拍兄弟的肩膀,孩子大了不能总摸头,要让他有成长的意识。

    六人熟悉了一下各自挑选的坐骑。

    管梦得发现,谁也没有挑选刚才跑了第一的四号,为什么?

    养马师,坦然自若,站在一旁频频颔首,管梦得不懂其中的门道也懒得管,当六匹马齐头上了跑道后,管梦得突然小声的在一旁喊道:“夫人加油,第一!第一!”

    众人突然看向他,顿时都笑了。

    唐炙笑得最肆意:“管山主偏心了,怎么不祝本少爷旗开得胜!”

    管梦得闻言球状的身形立即鼓起,恨不得被对方拍两下表示自己的忠心:“唐公子马术了得,岂容小的多嘴。”

    “你是说贤妃娘娘马术不好,需要你加油助威?”

    管梦得吓的噗咚跪在地上:“属下该死,属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属下……”

    章栖悦看唐炙一眼:“行了,别逗他了,有意思吗。谢管山主好意,本宫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为管山主讨回公道!”说完冲管山主一笑,自信满满。

    管梦得眼神恍惚了一下,察觉前面瞪来的视线,急忙收敛心神,苦不堪言,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能有什么龌龊心思,这也容不下,还让不让他活了!

    管梦得什么也不敢再说,老实的站到角落里,抹泪,他不该仗着以往的交情过来伺候这群爷,没有一个领情不说,还吓他老人家,他倒了什么霉啊。

    赛道外的人驯养师很多,很多休息在家的也赶了过来,目光集中在久不出现的章家大小姐身上,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虽然事隔多年,当年等于挽救了青山的马术还让这里的人记忆犹新。

    每个人都在猜贤妃娘娘退步了多少,能发挥当年的几成水平;最多的人对当今圣上的马术抱着幻想,屡次亲自出战的他,岂能是泛泛之辈。

    权少爷的马术亦值得一观,只有唐炙和轩辕佳,被他们伺候的都不想再伺候的人,他们没什么兴致,因为熟悉所以不感兴趣。

    旁边穿灰衣服的少年是谁?看起来年龄不大,为什么穿的好似小厮?莫非是权少爷的跟班?

    不管他们了,看好皇上会赢!

    锣鼓敲响,六匹马挣开束缚,急速飞驰,谁也没有蓄力,谁也不曾相让,均拿出最好的状态,想赢得这场比试。

    权书函一马当先,但三息过后,越第一道障碍时被九炎落赶超,章栖悦紧跟其后,跳跃障碍是她的强项,只要是障碍跑,章栖悦自信能赢她的人不多。

    权书函俯身,瞬间进催马肚,胯下良驹飞跃而上,与章栖悦齐头并进。

    章栖悦看了权书函一眼,轻轻一下,手突然左甩,飞跃赛道的一瞬因为这个小技巧,超过权书函,与九炎落并列。

    九炎落看到她时,愣了一下,到了他这个位置,能刺激到他的人不多,他没料到栖悦竟然能与他并列,她可整整一年没碰过马了,以前不过是在初慧殿骑一圈,根本没见她大范围活动过。

    九炎落愣神的功夫,章栖悦已超过他半个马身,紧跟着就是障碍三连跳,深喑此道的章栖悦,不动声色,一抖缰绳,让前蹄准确的落在起跳点上,畅顺无阻,一马当先,瞬间甩了九炎落两个马身。

    权书函与九炎落并列,两人似乎都没看到对方,向前面他们永远追赶的人而去!

    玄天机苦不堪言,他是做密报的,上战场自认没有问题,但是,但是为什么他要跟这群变态比,早知道他就和轩辕上一起在旁边看戏。

    唐炙、轩辕佳骑术同样了得,轩辕佳在马术的造诣上不见得比唐炙弱多少,但是与周国一众精英比她的劣势马上显现,在第四道障碍时被落下七个马身,且有越来越长的架势。

    唐炙追着玄天机而去,玄天机什么都擅长但什么都不算精通,对长期淫臆在马术中的唐炙而言,他是唯一能攻克的一个。

    七号马跑在最前面,已经开始挑战连续障碍,障碍是章栖悦取胜的关键!优雅的跳跃如有神助,流畅连贯,一马当先,每次起跳都能精准的落点,没有丝毫偏差。

    权书函瞅准空隙,超过九炎落向章栖悦追去,但仅仅三息又重新被超越。

    外围的看客瞬间屏息凝神,紧盯着八号与六号,为权书函的马术和贤妃娘娘未退化的技艺心中叫好!

    但论精彩还是八号与六号的相争,两人钻空子的能力神乎其神,能从最狭小的范围超越过去,单凭这点技术,可见两人的实战。

    而七号速度过于精湛,犹如不断线的表演,优雅如箭,可因为周围没有对手反而显不出它的优秀,只能赞叹它的速度和主人的控制能力。

    第一圈结束,第二圈开始,九炎落赶超上来,汗丝飞扬,英姿勃发,他认真的看了章栖悦一眼,眼中汹涌复杂。

    章栖悦没有注意他,一个圈跃重新拉开半个马身的距离。

    场外的视线瞬间焦灼在七号与八号身上,因为有比拼,顷刻间彰显出七号的速度与完美。

    找到感觉的八号亦不逞多让,紧追着七号不放,仿佛不赢了她誓不罢休!

    九炎落的确不能容忍输给章栖悦,以前输还有借口,现在输未免太难看,连她都赢不了何谈征服!但心里又为章栖悦的韧性叫好,飞扬的肆意,永远不服输的性情,让他想把她扑在青山白云间,让她知道她是谁的人!

    章栖悦三年来很少碰马,不见得没有锻炼自身,只要马上平衡能力还在,找到感觉后,章栖悦能立即恢复之前的水准。

    章栖悦没有分心,九炎落的花样马术是她手把手教的,九炎落有几分能力她非常清楚,只要她稍微分神,一个踏点踩错,九炎落立即会赶超她,毫不客气。

    章栖悦没有不想输的意思,只是一种流畅的感觉让她心神舒畅,久久触动,她想这份肆意更久一点,所以更加完美的发挥。

    权书函觉得章栖悦简直变态,三年多不出宫依然在青山注入她无法撼动的身影,让桂香漂浮的山间都是她的影子!

    权书函怎么能成全她,她已远离尘世,把自己雪藏,又何须再搅一池静水,所以权书函要赢,一定要赢,即便让皇上跑第一,也绝不该是衣衫丽影也挥散不去的她。

    章栖悦突然一个手松,马身急速跃起,踏点错了一寸,章栖悦毫不犹豫的勒马,果断让速度慢下急速调整。

    权书函趁这个机会追上,与章栖悦并骑,这么一瞬间,九炎落已稳稳超过他们两个马身!

    风从上吹下,依稀有屡屡桂香,权书函清楚这样的距离不会太久,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那样对如儿?一个女人……不给她请太医,你想过她的下场吗……”

    风呼呼吹过,权书函的话一字一句的灌入她耳中,让章栖悦打算赶超的举动顿了一下,与他并骑道:“你以为她没有下手,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而已,只要本宫晚一步,她会坐实本宫魅惑君主的罪名!到时候我的处境何其堪忧!凭什么我不能对她先出手!”

    风从耳边吹过,章栖悦目光冰冷,当年的事只是没来得及发生,并不是不存在!九炎落又在冷落了她们一个月后,去了趟静心殿化解了那场新妃进宫无宠,旧妃狂妄的风波。

    怎么就成了权如儿什么都没做过!她准备那些词赋、怨词没派上用场就当不存在!

    章栖悦想,如果不是皇儿的出现,她当时已与权如儿对上!是,无所谓对错,但权妃为争皇上的关注拉她下水,她怎么能不反击!“什么叫魅主权翰林不会不知道!就算本宫不在意,本宫要想生存都不能落下这样的罪名!”

    风吹散章栖悦的衣角,丝纱中第一缕落在权书函的手腕上。

    权书函看着她冷静不悔的样子,众多话语塞在喉咙,不知那一句能有效的打击她,最后却只有轻飘飘的一句:“那你可曾惑主……”

    贤妃宠冠六宫,半个月后的封后大典早已开始筹备,后宫除她之外无人承宠,这样的她还不算惑主!

    章栖悦讽刺的一笑,争强对她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也不介意权书函拖她一二:“你在开玩笑吗?本宫只是宫妃,皇上要宠谁!本宫管得了吗!

    你想的没错!即便本宫对皇上有影响力,本宫难道会不懂事到让皇上守着我一人!是你太把我当人!还是我那些行为让你觉得!我能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权书函哑口无言:“如儿她……对不起,成王败寇……”权书函快速接受飞转而下的真相,马速如飞,与章栖悦平骑,后宫有后宫的是非,难道他能怪章栖悦报复手段太重。

    权书函望着因为他突然跟进,重新吹落到他手腕上的丝纱,看着她话落,想加速而去的姿态,权书函脑中一抽。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丝带,然后脑中一片空白!

    重力加速度,再微小的举动在高速行进中都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权书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后果,更没想到,这条丝带在栖悦身上多挽了一圈扣,跟本不能被扯开。

    章栖悦的身体瞬间后仰,手中缰绳第一时间脱落,整个人向后飞去:“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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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792/ 第一时间欣赏毒后重生计最新章节! 作者:鹦鹉晒月所写的《毒后重生计》为转载作品,毒后重生计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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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重生计介绍:
“姐姐,你知不知道皇上看到你漂亮、高傲的嘴脸有多恶心!”锦榕笑的花枝乱颤,嘲讽道:“每次侍寝后你都要沐浴更衣,你是觉得皇上有多脏、多不配碰你。”
“你想多了。”
锦榕自顾自的享受着得来不易的胜利:“你庶妹也比你好,你看她多会讨皇上欢心,她现在可是四妃之一,据说母亲也代替了你娘成了左相正夫人,你看你多失败,被最看不起的人打落尘埃,滋味如何?”
“关你屁事!”

前生,她没眼光,不知道他竟是未来帝王,嘲讽于他,错把珍珠当糟粕,最终没得到他的庇护,在宫斗中失败,算她活该!
再世为人,一切重头,前生能斗死你,今生怎么能落伍,只是手段隐秘点罢了。
锦贵妃,你看,装无辜谁都会。

男儿们的奋斗版:

九炎落:
他出身卑微,却长于深宫,踏着尊严、血路上位,儿女情长一盖是渣!
恩,什么?他的悦姐姐喜欢热闹、喜欢歌声燕舞!好吧,都过来‘热闹’给他悦姐姐看!
不会唱歌?不会跳舞?还不会讲笑话?那你进宫干什么!淹死!

玄天机:
他隐于庙堂,暗掌生杀,呼风唤雨,翻覆权贵,他不明白很多暗事,为什么被她搞砸!
“我们有仇吗!”
“刻骨铭心。”
“可你小时候用了我很多墨汁,我都没怪你。”
“……”
“还有,你跟瑞枫叶亲亲我我!你要知道你爹已经向我爹提亲了!”
栖悦瞬间睁大眼,见鬼的看向他!我们的交情仅止于,你上辈子只是送了我一张废后的旨意!

瑞枫叶:
忠王府世子,一代风华,阴邪难测。女主正二八经的未婚夫。看在未婚妻的面子上,颇照顾九炎落,理解都是他教导的,没想到背后放刀子的竟然是他最不重视的敌人。
唯一的愿望是,让九炎落以外的男人都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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