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甜蜜
慕念春没有插嘴,只安静的待在一旁。
皇上的态度很明朗。平日再怎么惯着齐王都无所谓,不过,皇位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有赵王“珠玉在前”,也怪不得皇上有这样的隐忧了。
幸好,齐王这一世没有争夺皇位的打算。否则,不仅要和韩越为敌,还要和太子甚至皇上为敌......皇家的亲情纵然稀薄,也不是人人都会为了皇位和父兄反目的。前世所有亲人被屠戮杀光是齐王心里最深的隐痛。所以这一世,他甘愿退让。
“你借着新婚也逍遥了不少日子,明日开始也该上朝了。”皇上随口笑道:“太子昨日来看朕的时候,还特地提起了你。”
齐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五哥就是见不得儿臣逍遥自在,非让儿臣天天早起晚归。”
说归说笑归笑,既然皇上提起了此事,也由不得齐王再躲懒耍赖了。从明天起,就得老老实实上朝了。
临近傍晚,小夫妻才出了宫。
两人一路上闲聊,谁也没提起胭脂三人。
皇后憋了满肚子闷气,她们三个是别想讨得了好了。不管皇后怎么处置,总之三个碍眼的都不会再回齐王府了。
想想都觉得愉快。
齐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暧~昧,一双桃花眼冲着慕念春闪啊闪的。
慕念春莫名的红了红脸,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你笑什么。”
齐王眨眨眼,凑到她耳边低语:“你今天早上答应过我的,今晚要......”接下来的话少儿不宜,请大家自行脑补。
慕念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羞恼的掐了他一把:“整日尽想这些,没羞没臊!”讨厌,记性这么好做什么!
最敏感的腰际被狠狠掐了一把,又疼又痒。齐王装模作样的呼痛,将头埋进慕念春的肩膀上不肯起来。大手早已不安分的四处摸索起来。
......总之,下马车的时候,齐王一脸志得意满,像只偷了腥的猫。
慕念春脸颊潮红头发可疑的有些凌乱,在众人的瞩目下,故作镇定的进了王府。心里恨恨的想道,以后若是出行,绝不和齐王坐同一辆马车!!!
......
当天晚上。
屋里只有一盏烛台,放置在角落里。红色的纱帐早已放下,烛光朦朦胧胧的透了进来,愈发添了几分旖旎。
齐王早已脱了衣服,露出光裸的胸膛,腰际往下被红色的被褥盖着,眼中闪着雀跃的光芒,连声催促:“念春,快些过来。”
慕念春只穿着大红色的肚兜,露出白皙的脖子胸脯和白生生的手臂,长长的黑发如丝缎一般披泻在胸前,脸颊绯红,细细的贝齿咬着柔嫩的红唇。听到齐王的催促,慕念春脸上更热了。
看着这副诱人的美景,齐王只觉得全身燥热难耐,嗓子里干干的,声音也略略沙哑了:“念春......”
那沙哑的声音,似带着钩子一般,勾的慕念春一阵心神荡漾。
都到这时候了,再羞臊再矫情也迟了。慕念春定定神狠狠心:“你先闭上眼睛。”被他这么盯着,她哪里下得了手动得了口......
齐王立刻听话的闭上了眼。
轻吻落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如蝴蝶落在花心般轻盈,稍稍缓解了他的燥热和饥渴。然而,下身某一处却更涨更硬挺了。柔软微凉的小手轻轻的握了上去。
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
那只手软软的安抚着他,在他满心的悸动和期待下,终于换成了她柔嫩的红唇。强烈的无法形容的快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
齐王没坚持多久就彻底释放了出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睛久久没有睁开。
慕念春嫣红着脸颊,迅速的拿起床头柔软干净的毛巾,将彼此都擦拭干净。床上的被褥早已凌乱不堪,纱帐里隐隐飘着的异样味道更是令人面红耳赤。
眼前这副情景,实在没脸让石竹或冬晴进来伺候。慕念春轻轻踢了齐王一脚,嗔道:“快些起来整理被褥,这么乱糟糟的,让人怎么睡。”
齐王睁开眼,一脸餍足的精神抖擞:“好,我来整理被褥。”
说着,大喇喇的掀开被褥,就这么光溜溜的下了床。
俊美的脸,结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修长有力的双腿,翘挺的臀部,还有胯下不知羞臊的在她面前缓缓挺立的某物......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精气神足实的很。只休息了片刻,又“生龙活虎”了。
慕念春迅速将视线移开,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胸前。在烛光下,泛起诱人的色泽。
齐王心痒痒的,挑眉坏笑,慢悠悠的问道:“怎么样,夫君的身材你还满意吗?”
慕念春啐了他一口,却不肯正眼看他了。
齐王没羞没臊的光着身子,故意慢腾腾的整理着被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慕念春索性钻进背对着他钻进被褥里。黑亮的发丝遮住了大半背部,只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
齐王情不自禁的来了个饿虎扑羊,从身后搂紧了慕念春,贪婪的唇舌灼热的滑过她的肩膀,留下一个个吻痕。
这么耳鬓厮磨,很容易情热。慕念春一直隐忍着,此时忍不住溢出细细的低吟。听在身后的人耳中,无疑是世上最曼妙最令人动情的声音。
齐王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这么紧紧的拥着她。
她是他要珍惜爱怜一辈子的人,他可不想一时冲动伤了她一星半点。
慕念春渐渐平静下来,像只温驯的猫儿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唇角扬起甜蜜的笑意。很快便相拥着沉沉睡去。
......
天还没亮,齐王便轻声轻脚的起了床。
今日要上朝,他再恣意妄为,也不能在朝会上迟到。他不愿惊醒了慕念春,特意放轻了动作。可慕念春还是被轻微的声响惊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你起床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我要早起上朝,你不需要陪着我早起,再多睡会儿。”齐王一边利落的穿衣,一边笑道。
慕念春心里涌起暖意,却不肯再睡,迅速的起身穿了中衣。然后敲了床边的铃。
石竹和冬晴很快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另外几个美婢却不见了踪影。
慕念春眸光微闪,淡淡问道:“其余几个丫鬟呢,怎么不见她们来伺候?”平日一个个都爱打扮的花枝招展在齐王眼皮子底下晃悠,今天倒好,一个都不敢来了。
石竹一本正经的禀报:“启禀王妃,她们几个今日不约而同的告了病。看来至少也得养一阵子‘病’才能来伺候了。”表情很正经,声音里却满是嘲弄的笑意。
那几个美婢都是被人送到齐王府来的,一个个都存了“积极表现力争上游”的心思。慕念春连手指都没动,就收拾了来头最大的胭脂玲珑紫玉三人。其余几个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像往日那般肆无忌惮的在慕念春面前露面。一个接着一个告病养病去了。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悠然一笑:“她们几个倒是很识趣。”
看来,接下来一阵子她的眼前会清净不少了。罢了,也不用急着收拾她们了。等过了年再说。
慕念春亲自下厨做了早饭,齐王吃完早饭便去上朝了。
慕念春也没闲着,召了府里大小所有管事来。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要忙的事情多的很。收的年礼要一一登记入库,要往各府上送年礼。要查看府中一年来的账簿,要给府里所有的下人和侍卫们准备新衣和赏钱......零零总总的事情着实不少,足够慕念春忙活的。
慕念春上辈子是宫中宠妃,掌管着一宫琐事,应付这些事也算有经验。有石竹冬晴几个帮忙,再加上管事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没人敢耍花样,事情虽然繁琐些,倒也有条不紊。
这一天下来,过的十分充实。只是没了齐王在身边,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似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慕念春便有些坐不住了,随口吩咐:“冬晴,你现在就去门房候着,若是齐王殿下回府了,立刻来回禀一声。”
冬晴笑着应了。
石竹忍俊不禁的扬起了唇角。
慕念春脸颊微微一热,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没有急着想见他,就是想等他一回府就去准备晚饭,你们可别多心。”
石竹忍住笑:“是是是,小姐这一天可从没想过齐王殿下,奴婢一点都没多心。”
冬晴小桃杏儿齐齐扭过头偷笑。
慕念春红着脸瞪了石竹一眼:“就你多嘴,还敢取笑主子。我明天就打发你去马房做事,省得整日见着你烦心。”
一提到马房,便轮到石竹忸怩了,红着一张俏脸跺脚:“小姐又来取笑奴婢。”
冬晴笑着打趣道:“王妃这么处置,正合石竹心意呢!”
在众人的笑声中,齐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笑着问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这么好笑?”
他终于回来了!慕念春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第三百章 赴宴
丫鬟们俱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齐王搂着慕念春腻歪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今晚太子府有酒宴,我特意先回府告诉你一声,待会儿就得去太子府。今晚不能陪你一起吃晚饭了。”
言语中颇有些遗憾。
其实,没成亲之前,他的应酬更多。要不是赴酒宴,要不然就是设宴款待别人。官场古往今来都差不多,拉拢关系商议事情从来都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酒宴上。尤其是在酒过三巡俱都微醺之后,是你来我往套话交心的最佳时机。
成亲这一个月来,一个个没好意思登门打扰新婚小夫妻甜蜜恩爱。如今齐王开始恢复上朝,往日的交际应酬也就跟着来了。太子虽然在暗中忌惮提防着齐王,明面上对齐王却十分亲热随意。设酒宴当然少不了邀请齐王。
慕念春抿唇轻笑:“以后有这样的事,你只管去就是了。不用特地回府告诉我,打发个人告诉门房一声就行了。若是要设宴,也只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自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生活里不止是风花雪月。新婚眼中只有彼此的甜蜜也该告一段落,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了。
齐王见她如此善解人意识大体,心里美滋滋的,用力的亲了她的脸蛋一口:“好,我一定早些回来。你也不用特意等我,晚饭过后早些洗洗睡下。”
慕念春笑着嗯了一声。
齐王稍稍整理了仪容,去了太子府赴宴。
太子在十五岁时就被立为储君。迄今已经有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太子占着储君的有利身份,早已暗中拉拢了朝中大多数官员。这一年里,皇上久病不上朝,太子名义上是监国,实则和登基也没什么两样了。朝中官员原本还有些心思活泛的,如今也大多投到了太子的阵营里。
相较之下,齐王实在没什么优势可言。没有得力的外家,上朝的时间也不长,能拉拢的力量也很有限。唯一让太子忌惮的。便是皇上对齐王的宠爱。
幸好皇上还算清醒。这份宠爱只限在朝堂外,并未延续到政事上来。齐王如今还是和太孙周琰一样,只管听政议政,却没领任何实际的差事。通俗点说。齐王还是学徒身份。太子早已是得到众人承认的大掌柜了。两者相差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也因此,太子对齐王最多是暗暗忌惮。对几个就了藩的兄弟才是真正的时刻戒备。
尤其是情势不明的赵州。每每想起装病长达半年之久至今仍无异动的赵王。太子便觉得如鲠在喉,时常夜半被噩梦惊醒满身的冷汗。
不得不说,人的直觉都是很灵验的。几个月之后,濒临险地九死一生的太子回想起曾经的噩梦时,不由得苦笑连连。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暂且不提。
太子出现在人前时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气度泱泱,脸上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温和亲切的话语令人折服。总之,一派储君风范。
就连齐王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很适合龙椅上的位置。
为人君者,最重要的不是本身才干如何,也不是心计如何,而是要有识人的慧眼和容人的气度。这两者,太子都不缺。这么一个合格的储君,也怪不得父皇从没换太子的打算。
前来赴酒宴的,都是太子一党的中心力量。四品以下的官员连踏进太子府的资格都没有,有资格在酒宴中占了一席之地的,至少也是三四品官员。位置越靠近太子,当然品级越高。坐席是两人一席。
齐王和周琰同坐一席,紧紧挨着太子。两人时不时的低声说笑,一个白胖清秀一脸诚恳,一个俊美无伦神态惫懒,明明性情喜好全然不同,坐在一起却又出奇的融洽和谐。
众人早已习惯了这一幕。事实上,这也是众人把齐王视为太子一党的最重要原因。齐王和太孙交好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同穿一条裤子都不稀奇。齐王和太孙一条心,不就是和太子一条心么?
......咳咳,其实,这可未必!
太子随意的瞄了正聊得兴起连歌舞都懒得看的两人一眼,心里不由得暗暗叹口气。他提醒了数次毫无用处,人家两个照样热乎的很。
罢了,眼下齐王还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周琰又一心信任齐王。他这个做父王的,总在儿子面前说兄弟的不是,似乎也不太妥当。等彻底解决了赵王父子之后,再想法子收拾齐王也不迟。
......
酒宴过后,大部分官员散了席。太子只留下几个人在书房说话。不用问也知道,这几个才是太子真正的亲信。商议重要的事情,也是此刻才开始。
周琰原本也该跟着进书房的。可太子不愿让齐王跟着旁听,索性连周琰也不喊了。
周琰也乐得轻松,和齐王到一旁低声闲话,很自然的说起了赵王:“......听父王说,赵王如今病的愈发重了,整日躺在床上,神志一直昏迷不清。偶尔睁眼,却根本说不出半个字。照这么下去,赵王最多熬个一年半载就撑不住了。”
两位太医尽心尽责,每隔三天就会传一封信回京,将赵王的病情如实禀报。
齐王眸光微闪,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这岂不是好事一桩?五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耐心的等上一年半载就是了,赵州的危机自然就解了。”
周琰经过几个月的锻炼,眼光见识都大有长进,闻言叹道:“哪有这样的好事。先不说赵王是真病还是装病,就算没了赵王,赵州也是一个隐患。听闻赵州兵强马壮,兵力远远超过了三万,这么多精兵,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煽动起来,可不是好对付的。”
这番话说的似模似样。齐王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周琰又低声说道:“赵王病了之后,赵州所有的事务都由韩越把持。这个韩越是赵王的左膀右臂,出身将门,武艺出众又擅长领兵。对赵王一向忠心。若是赵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何止是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可比赵王还要危险多了!
齐王看着周琰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复杂,口中却戏谑:“你想的倒是透彻周全。这个想法和你父王说了吗?”
周琰不怎么好意思的应道:“这些都是我琢磨乱想的。我能想到的事,父王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怕早就有所防备了。”
这倒也是。太子本人也是心思缜密之辈,身边又有众多幕僚出谋划策。岂能连这些都考虑不到?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齐王虽然很清楚韩越才是最大的威胁,却也不便直言相告。就算提醒了,太子也不见得真正领情。说不定还要反问一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可不想无端的惹来猜忌,不如暂且袖手旁观。
齐王心念电转,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
刚到了子时,齐王便坚持回府。
喝了一肚子酒,被冷风一吹,顿时全身都泛起寒意。如果不是出来赴宴,此时他早就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搂着慕念春入睡了。
想到慕念春,齐王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反正只隔着一道墙,走上几步就到了。
刚踏入院子,齐王便放慢了脚步。心想着慕念春应该已经睡了,别弄出动静吵醒她了......还没想完,就见一张熟悉的俏脸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齐王心里暖融融的,很自然的走上前搂住她的纤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慕念春抿唇一笑:“我今日午睡了一个时辰,一点都不困。又有一堆账本没看,正好一边看账本一边等你回来。你一身的酒气,今晚一定喝了不少的酒。我早就煮好了醒酒汤,一直用热水温着。你喝上一碗醒醒酒。”
有媳妇疼就是好!
齐王心里美滋滋的,喝了一大碗醒酒汤——真的是一大碗,喝的一干二净,一滴都不剩。
慕念春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也不嫌撑的难受。”这一大碗,大概都有普通的三四碗分量了。亏他喝的下去!
齐王绝不会承认真的很撑,笑嘻嘻的说道:“媳妇亲手做的醒酒汤,当然得都喝光,不能浪费了。”
慕念春莞尔一笑:“等你下次喝多了,我就做上一锅醒酒汤,看你是不是都喝光。”
说笑一番之后,便该沐浴了。
自成亲以来,齐王第三十一次厚颜无耻的要求一同沐浴,然后被第三十一次无情的拒绝了。
齐王独自坐在足可容两个人的大木桶里,回想起慕念春羞红着脸娇嗔的一幕,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虽然她还是拒绝了,不过,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坚定了。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他继续坚持不懈的努力,迟早有一天会让她点头......
想到鸳鸯戏水的旖旎风光,齐王的笑容愈发荡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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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栽赃(一)
进了腊月二十之后,慕念春愈发忙碌。
往各府都送了年礼,宫里各位娘娘也得有所表示。查看了厚厚的几大摞账本,齐王府里的几个库房也都一一重新整理登记过了,给辛苦了一年的管事侍卫们发了双倍的月钱过年......
忙忙碌碌中,日子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宫中设了宫宴,慕念春得随着齐王一起进宫赴宴。
宫宴就设在仁明殿里。皇上皇后并肩坐在上首,紧挨着的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四妃,淑妃梅妃一席,容妃和兰妃一席。然后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对面的一席则是齐王和慕念春。
周琰是晚辈,坐席靠后。他身边坐着怀了身孕的蒋氏。蒋氏怀孕不足三月,孕相还不明显,素净着一张脸,少了几分艳色,却多了一份怀孕妇人的柔和。
周琰时不时的转头看蒋氏一眼,低声叮嘱她多吃一些。蒋氏近来总是孕吐,见了饭菜根本没什么胃口。可周琰这般温柔殷切,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蒋氏略显苍白的俏脸上染上喜悦的红晕,硬是逼着自己吃了不少。吃下肚不久,就隐隐的反胃作呕。
周琰见她面色不对劲,忙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蒋氏歉然的苦笑:“妾身胃中不适,怕是要告退片刻。”就算要吐也得找个僻静些的地方,要是在宫宴上吐出来可就丢人出丑了。
周琰想也不想的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蒋氏有些受宠若惊:“妾身一个人去就行了。殿下还是别乱动了,不然被父王母妃看见又要数落殿下了。”
周琰不以为意的笑道:“数落几句能算什么,你等会儿,我悄悄去和十四叔说一声。万一有人问起来,就让十四叔替我挡几句。”说着,便躬身偷偷溜到了齐王身后,和齐王耳语了几句。
齐王很爽快的点头应下了。
周琰这才放了心,陪着蒋氏一起悄然退出了殿外。
殿内此时歌舞阵阵,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大多在欣赏歌舞。几乎无人留意到这一幕——只是几乎而已。大殿最角落的一席上。两个女子都看到了周琰陪着蒋氏出去。
这两个女子,正是两位太孙侧妃。
慕元春和刘氏原本是没资格跟着一起进宫赴宴的。慕元春不甘心被留在府里,在周琰面前恳求了一回。周琰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下来。只带慕元春一个太醒目。索性将刘氏也一并带进了宫。
以她们两个的身份。也只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刘氏浑不介意。兀自兴致勃勃的看着歌舞。慕元春面上维持着微笑,心里却嫉恨欲狂。
凭什么慕念春可以坐在最醒目显眼的位置,而她只能缩在这个角落里?
慕念春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她的心里就越憋屈窝火。可她甚至连和慕念春口舌交锋的机会也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的太远了......
慕元春愤恨的收回目光,又看向周琰和蒋氏。这一看之下,慕元春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周琰竟对蒋氏露出那样温柔的笑容,还特地陪着面色不佳的蒋氏一起去了殿外。蒋氏怀了身孕之后,周琰对蒋氏可比以前上心多了......
刘氏心里也有些酸意。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一丝酸意抛到了脑后。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论身份比不过蒋氏,论宠爱不及慕元春。想在太子府立足,她不能争风吃醋,不能动什么小心思,只能站在蒋氏这一边,一起对付慕元春。
正想着,身边的慕元春忽的张口说道:“我忽然觉得头晕,要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也一起出去?”
刘氏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和我说话么?”两人虽同坐一席,却一直都没说话——倒不是刘氏高傲,而是慕元春一直摆出拒人千里的冷淡。刘氏自然没兴致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慕元春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刘氏,平日很少搭理她。今晚却一反常态,笑的十分温和亲热:“你刚才也看见了,太孙妃面色不好看,大概是又要孕吐。总不能让殿下伺候,我们两个现在出去,正好能伺候太孙妃,也免了殿下辛苦。”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分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献媚讨好太孙。
刘氏心中暗暗撇了撇嘴,却又有些心动。略一犹豫,便点头同意了。两人本就在不惹人瞩目的角落里,正巧靠着大殿的侧门。起身悄然退出去,几乎没惹来任何人的主意。
慕元春出去做什么?
慕念春看似欣赏歌舞,实则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慕元春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和刘氏悄然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了?”齐王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慕念春迅速的低语:“太孙和太孙妃刚出去没多久,慕元春和刘侧妃也出去了。我担心她会不会耍什么花样。”
“这可是在宫里,量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齐王淡淡说道:“再说了,到处都是宫女太监,她就算有心捣乱,也没机会动手。放心好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
慕念春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
蒋氏孕吐的十分厉害,在屏风后将吃下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又干呕了许久。
周琰隔着一道屏风看不清蒋氏此刻的模样,只听着一阵阵干呕声,也知道蒋氏此时绝不好受。忍不住想走到屏风后,却被贴身的长随方同拦了下来:“殿下,太孙妃怀着身孕,孕吐是正常的。料想太孙妃也不想此时狼狈的样子被殿下看见。”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慕元春的声音:“方同说的是,还是由妾身和刘侧妃一起照顾太孙妃吧!”
周琰一愣,反射性的看了过去:“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刘氏抿唇一笑,正要说话,却被慕元春抢过了话茬:“妾身一直在留意殿下太孙妃的一举一动,自然就跟着来了。”
眉目温柔,含情脉脉,仿佛眼中只看得到周琰。
周琰看着这样的慕元春,神色顿时温柔了起来。两人四目对视,柔情依依。
又来了!
刘氏心中暗暗泛酸,却也无可奈何。谁让慕元春是太孙的心头好呢?若是换成她这般作态,周琰不但不会动容,反而会觉得她轻浮。可慕元春这般,就是真情流露......差别待遇,就是这么让人心酸。
刘氏不想旁观他们眉来眼去,索性张口说道:“妾身去屏风后伺候太孙妃。”说着,便抬脚去了屏风后。
没想到,慕元春竟也跟着到了屏风后。
蒋氏胃里不停的翻腾,干呕了半天,简直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头晕乎乎的别提多难受了。一时也顾不得和两个侧妃较劲,任由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胳膊。
周琰唇角扬了起来。看来,这些日子有意晾着慕元春总算是有了效果。
蒋氏毕竟是正妃,如今又有了身孕。府中上下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虽然喜欢慕元春,却也得顾及蒋氏的颜面和身体。慕元春能和蒋氏和谐相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屏风后忽的响起一声惊呼,然后只听重重的一声闷响,又是一声痛呼。很显然是一个人摔倒的声响。
周琰一惊,想也不想的冲到了屏风后。蒋氏怀着身孕最是脆弱,这么重重摔上一跤可不得了......
蒋氏惊慌失措的脸庞引入眼帘。不过,她并未摔倒。
周琰还没来得及庆幸蒋氏安然无恙,便被摔倒在地额上还渗着血珠的慕元春惊住了,急忙上前扶起慕元春:“元春,你这是怎么了?”
慕元春面色苍白,似随时会昏厥,却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殿下,我、我没事。”
周琰又是怜惜又是心痛:“你摔了这么重的一跤,怎么会没事,额头都被擦破了。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摔跤?”
慕元春苦涩之极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看了蒋氏和刘氏一眼。
周琰心里一沉。蒋氏和慕元春表面还能维持平和,实则彼此对立。刘氏唯蒋氏马首是瞻。两人联手对付慕元春,也是极有可能的......
蒋氏孕吐了半天,又被慕元春突如其来的摔跤吓了一跳,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刘氏却暗感不妙,忙出言辩解:“殿下,妾身一直扶着太孙妃,根本没碰慕侧妃。不知怎么她就摔了一跤,真的和妾身无关......”
蒋氏此时也会意过来了,心中暗恨慕元春歹毒无耻。
刚才明明是慕元春自己惊呼摔跤,分明是想借机栽赃到她和刘氏的头上。可慕元春的动作太快了,别说一旁站着的丫鬟们,就连她自己也没留意慕元春是怎么摔倒的。现在再怎么撇清,只怕太孙都不会相信,反而会以为她是在狡辩......
慕元春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你误会了。妾身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才摔倒,和太孙妃和刘侧妃都无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栽赃(二)
慕元春越是这么说,周琰的面色越是难看。
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端的摔跤?还摔的这么重?更何况,慕元春一向爱惜容貌,就算是不小心摔跤,也应该竭力护着头脸......看她额上的擦伤和渗出的血珠,显然是被人重重的推了一下所致。
周琰的目光掠过蒋氏和刘氏,冷然看向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刚才你们几个都在,可曾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丫鬟都是蒋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此时齐齐跪了下来。这个说“奴婢惭愧竟没留意慕侧妃是怎么摔跤的”,那个说“太孙妃一直在干呕断然不会有力气推人还请殿下明鉴”,却无人敢说慕元春是自己摔跤的,更无人为刘氏辩驳。
机灵的都能看出周琰是动了真怒,这个时候果断先将自己主子摘出来再说。
丫鬟们一一说完了,周琰却一言未发,只冷冷的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心里一凉,面色悄然泛白。她身为庶女,自幼不知经历过多少内宅腌臜争斗,此时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慕元春施的苦肉计。怪不得慕元春有意拖着她一起出来,大概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对付她了......
蒋氏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就算撇的再清,周琰也会对她心生芥蒂不满。谁都清楚刘氏是她的人,若是没有她的授意,刘氏岂会对慕元春动手?
好一招苦肉计!既栽赃了刘氏,又令她蒙受不白之冤。还能借此博得周琰的怜惜,简直就是一石三鸟......这个慕元春,果然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眼下明显是慕元春占了上风,为了让周琰平息怒火,也只能让刘氏顶缸了。
蒋氏略一踌躇便张口说道:“殿下请息怒。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问一问刘侧妃便知。好在慕侧妃只摔了一跤,额上的伤也不重,并无大碍。”
刘氏心里更凉了。听这话音就知道,蒋氏根本没打算保着她......
刘氏不甘平白被泼脏水,跪了下来。低声泣道:“妾身敢对天发誓。刚才真的没碰过慕侧妃半根手指。若是妾身有半个字谎话,就让老天罚妾身此生无儿无女!”
这个誓言对女子来说无疑是个毒誓!
周琰虽是满心怒火,也不由得一惊,皱眉说道:“无端的发这样的毒誓咒自己做什么。就算是你推了元春一把。到底也没造成太大恶果。最多就是小小惩戒一番。日后不准再犯就是了。”
刘氏有苦说不出。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慕元春心中暗暗冷笑,脸上依然是隐忍的温柔表情:“殿下,妾身没什么要紧。快些让刘侧妃起身吧!今日是年三十,宫宴还没结束,若是这边闹腾的动静太大了,只怕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也会让殿下颜面无光。”
一副温柔贤良大度的样子。
周琰神色为之一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委屈了你。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怎么回到宴席上?这样吧,刘氏你起身收拾一下,陪太孙妃回宴席。我陪元春在这里待到宴席结束再回府。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一席话,听的刘氏满心酸苦,蒋氏也是暗暗咬牙不已。
刘氏擦了眼泪,站起身来,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蒋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微微弯腰捂住了腹部。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周琰也顾不得怀中“虚弱”的慕元春了,忙上前搀扶住蒋氏:“你怎么了?”
蒋氏似在强忍着疼痛,嘴唇微微颤抖着挤出几个字:“大概是动了胎气......”
周琰面色一变,也顾不得会惊动旁人了,立刻命人宣召太医。他不敢随意扶着蒋氏走动,小心的将蒋氏抱起轻轻放在椅子上。心里不由得暗暗后悔。刚才真不该大动肝火,竟惊得蒋氏动了胎气。
天大地大,子嗣最大。万一蒋氏肚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江太医很快就来了,为蒋氏诊脉。江太医诊脉最是精准,手指按在蒋氏的脉上没多久,便心中有数了。
蒋氏的脉相确实虚弱些,不过,怀了孕的妇人大多如此。说动什么胎气可就是笑话了。
不过,实话当然不能实说。当面拆穿了太孙妃有什么好处?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江太医收回手,一脸严肃的说道:“太孙妃确实动了胎气,此时需保持心平气和,情绪不宜激动。臣再开一副安胎的方子,喝上几日好好静养,应该没什么大碍。”
蒋氏暗暗松口气。她刚才一时气不过,故意装着动了胎气吸引周琰的注意力。幸好这个江太医很有眼色,不但没拆穿她,还配合着她演了这一出戏。
周琰不疑有他,松口气说道:“那就有劳江太医开药方了。”
江太医起身到一旁开药方,周琰也随着去了。刘氏站在蒋氏身侧,丫鬟们也都围了过来。众人都围着蒋氏转,根本无人想起被晾在一旁的慕元春。
慕元春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怄的不得了。
原本苦肉计已经奏效了,碍眼的蒋氏和刘氏应该回宴席,周琰则会留下陪她,趁着此时周琰心中怜惜邀宠.....可这一切,都被蒋氏用最简单的一招破坏了。
什么动胎气!根本就是蒋氏故意装出来的!
可谁让蒋氏肚子怀着子嗣呢?周琰虽然宠爱她,却更重视蒋氏肚中的孩子......慕元春遥遥的看了蒋氏的肚子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阴狠。
蒋氏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也看了过来。正好和慕元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蒋氏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唇角,眼里的讥讽和嘲弄故意让慕元春看的清清楚楚。
苦肉计谁不会用?慕元春忙活了半天,又是摔跤又是受伤又是装模作样,却敌不过她皱皱眉。
慕元春暗暗咬牙切齿,脸孔有一刹那的扭曲。
......
蒋氏动了胎气的事,很快就有人悄悄禀报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一惊,立刻起身:“启禀父皇母后,蒋氏动了胎气,臣媳暂且告退片刻,去看一看。”
皇上皇后也是一惊,自是不会阻拦:“快些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蒋氏不适,就让人先送她回府歇着。”
慕念春心里一动,出人意料的也随着起身:“五嫂,我也陪你一起去看看。”蒋氏忽然动了胎气,肯定和慕元春脱不了干系。
太子妃无暇和她客套,随意的点了点头。
慕念春随着太子妃一起匆匆赶去探望蒋氏。就在仁明殿的偏殿里,走上几步就到了。太子妃刚一踏进偏殿,蒋氏便欲起身。
“你好好坐着别动。”太子妃沉着脸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蒋氏做了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慕元春一眼。
......慕元春心中顿感不妙。这一幕,何其眼熟!
果然,太子妃也看了过来,目光冷冽:“慕侧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惹的蒋氏动了胎气?”
慕元春憋屈又无奈的为自己辩驳:“臣媳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碰伤了额头。殿下心中不快,正询问刘侧妃,没曾想太孙妃因此受了惊......”
太子妃冷笑一声,打断了慕元春:“果然又是你出的幺蛾子!什么摔跤受伤,整日就会用这些伎俩争宠。平日也就罢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场合,在宫中也敢这样,真是胆大妄为。还气的太孙妃动了胎气!这回本宫若是不好好罚你,日后你大概什么事都敢做了。”
竟是不由分说就给慕元春定了罪。
蒋氏听的畅快之极。之前受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
刘氏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六月账还的快!刚才慕元春用苦肉计对付她和蒋氏,蒋氏立刻就还以颜色。又有太子妃“主持公道”。这次慕元春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慕元春全身气血上涌,气的全身微微颤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中更是闪出了水光:“母妃误会了,臣媳绝没有想过太孙妃会因此动胎气。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臣媳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吭声......”
周琰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母妃,这事真的不怪元春。她被刘氏推倒摔了一跤,我质问刘氏几句,蒋氏因此受了惊。要怪也该怪我......”
“这些女人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掺和。”太子妃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周琰一眼:“宴席还没结束,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这里的事有我来处置。”
周琰略一犹豫:“可是......”
太子妃板起脸孔:“什么可是?你是信不过你亲娘吗?还是怕我会处事不公,故意苛待慕侧妃?”
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周琰也无可奈何了,只得应了一声。临走前,歉然的看了慕元春一眼。
慕元春的心陡然凉了。
周琰一走,她也就没了依仗和靠山。太子妃可比蒋氏厉害难缠多了......(未完待续。。)
ps: 慕元春是不作不会死~
第三百零三章 辞旧
太子妃性子强硬果决,根本不容慕元春辩解,冷冷说道:“蒋氏动了胎气,都是因你而起。回府之后,罚你在佛堂里住三个月,每日抄写佛经为蒋氏肚中的孩子祈福。”
慕元春顿时色变。
这个惩罚看似轻飘飘的,实则绝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整整三个月都要住在佛堂里,每日吃的都是滋味寡淡的素斋,身边连个伺候说话的人都没有。抄佛经不算什么,可怕的是那种被人遗忘的孤独和凄凉。
在慕家被软禁了近一年,那种被幽禁的滋味令人痛苦欲狂,她这一生再也不想领受第二回了。
可站在眼前是太子妃,是她的婆婆,也是太子府里的女主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刁难她,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和力量......
慕元春咬咬牙,正准备下跪求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五嫂,我斗胆为慕侧妃求个情。三个月太久了,还是改为两个月吧!”
竟是慕念春张口为她求情!
可慕念春的求情,对她来说是世上最大的羞辱。
慕元春双手紧握,霍然看向慕念春,眼中射出憎恨的怒火:“慕念春,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我才不稀罕你为我求情。”
慕念春似有些委屈:“大姐,我是出于姐妹情谊,才厚颜向五嫂求情。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骂我假惺惺。我可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成心想看她的笑话才是真的。
慕元春冷笑一声,俏脸不自觉的阴沉扭曲:“慕念春。你我早就没了什么姐妹情意,用不着在人前做戏了。我宁愿被关上三个月,也不想多听你说半个字。”
慕元春原本只是憋闷懊恼,在慕念春张口之后,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谁先动怒,谁就输了!
慕念春幽幽叹口气,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看向太子妃:“让五嫂见笑了。我和大姐昔日在闺阁里相处的不算和睦。大姐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口出恶言。还望五嫂看在我的颜面上,饶过大姐这一回。”
她如今可是正经的齐王妃,比慕元春长了一辈。慕元春刚才的一番话,绝对算得上以下犯下了。
太子妃绝不会放过让慕元春难堪的好机会。闻言淡淡说道:“也罢。看在你的颜面上。本宫也不和她计较了。三个月就改成两个月好了。”
说完,又瞄了面色难看之极的慕元春一眼:“你十四婶好意为你求情,你还不快些谢过你十四婶。”
慕元春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会随时晕厥过去。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心里翻江倒海的恨意和愤怒,慕元春硬是逼着自己低头:“谢过......十四婶!”
慕念春显得十分大度,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慕侧妃不必介怀。”
真的不用谢我。在被我气死之前,还是老实消停点吧!
......
出了这样的意外,太子妃也无心什么宫宴了,领着蒋氏等人先出宫回了府。
慕念春神清气爽的回到了宴席上。齐王见她唇角含笑,稍稍放了心,低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慕念春扯了扯唇角,用最简洁的话语将之前的事道来:“慕元春自己摔了一跤,妄图诬陷到太孙妃和刘侧妃的头上。被太子妃识破,罚她禁足三个月。我这个做妹妹的看着于心不忍,就为她求了情,禁足变成了两个月。”
齐王失笑,爱极了她使坏时的狡诈模样:“你可别把慕元春气出个好歹来。不然,周琰来找我这个十四叔告状怎么办?”
慕念春闲闲一笑,和齐王耍起了花腔:“要是真有那一天,就要看你到底向着亲侄儿,还是向着自己的媳妇了。”
齐王扬起唇角,不正经的调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媳妇最重要了。”
慕念春轻啐了他一口,眼角眉梢却俱是笑意。
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是她前世从未尝过的美妙滋味。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并肩坐在一起,偶尔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和微笑,甜意就会悄然浮上心头。
......
宫宴过后,宫中还有放焰火的惯例。
皇上好不容易撑到了宫宴结束,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自然也没精力再看什么焰火,宫宴一结束就回了福宁殿。各位妃嫔倒是都有兴致,基本都留了下来。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来凑热闹。
五颜六色的灿烂焰火,犹如火树银花,在夜色中绚烂绽放。
齐王特意挑了个好位置,亲昵的挽着慕念春的手,依偎在一起看焰火。一副旁若无人的甜蜜样子,也不怕别人看着碍眼。
至少,碍着容妃的眼了。
容妃和兰妃站在一起,身边还有几个位分低一些的妃嫔,再有一堆宫女太监,声势浩荡颇为热闹。可容妃心里却不怎么痛快。往年这个时候,齐王都会陪在她身边一起看焰火。今年娶了媳妇,就把亲娘扔到一旁不管不问了......
容妃越想越气恼,越看两人越觉得不顺眼,索性吩咐绿萝:“去喊齐王和齐王妃过来,就说本宫要和他们两个一起赏焰火。”
绿萝笑着应了,快步走到了齐王身侧,恭敬的说道:“奴婢奉容妃娘娘之命,请齐王和齐王妃过去赏焰火。”
慕念春微笑着应了,心里暗暗吐槽。
站在哪儿赏焰火不行?非要把他们两个叫到身边?分明就是见不得他们两个亲亲我我,故意添堵来了。不过,谁让人家是齐王的亲娘她的婆婆呢,任性一点也得伺候着。
果然,两人刚走过去,容妃便笑吟吟的喊齐王到身边——只喊了齐王却没喊慕念春,摆明了是想晾一晾她。
慕念春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着恼。站在一旁悠然自得。
齐王略有些歉然的看了慕念春一眼。他自然也看出容妃的用意了。可当着众人的面,他这个做儿子的总得给亲娘留些颜面。也只能稍稍委屈慕念春了。
慕念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齐王已经够维护她了,总不能为了她当众让容妃难堪。
容妃见齐王乖乖的陪着自己,心气总算平了。
宫里的焰火是要放至半夜的,刚过了子时,容妃便催促齐王回府了:“明日还得早起进宫,别熬的太晚了,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新年初一,皇上要领着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们祭天祭祖。所有有品级的诰命则要入宫觐见皇后。
齐王笑着辞别容妃,携慕念春回府。
刚一上马车,齐王便愧疚的低语:“念春,刚才委屈你了。我本想一直陪着你,母妃故意把我叫到她身边,又晾着你......”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慕念春随意的耸耸肩:“做儿媳的免不了要天天伺候婆婆,我这个儿媳已经够舒坦够自在了。不过是偶尔被晾一回。真要算起来,母妃被我气的次数可不少。”
婆媳关系本就最难相处。远不得近了不免又要互相较劲,婆婆占着身份的优势,做儿媳的不免要吃亏些。不过,容妃和慕念春数次对阵,倒是慕念春占上风的时候居多。
不久之前,慕念春还设局坑了容妃一回。容妃心里还不知怄成什么样子,稍微还点颜色回来也是难免。
齐王见慕念春半点都不介怀,顿时松了口气,笑嘻嘻的舒展手臂,将慕念春抱着坐到怀里狠狠吻了一回。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新年
新年初一,天刚蒙蒙亮,齐王就去了朝会。
慕念春领着石竹和冬晴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打个呵欠。
都怪齐王,昨晚回府还不肯好好歇着。非说要弥补她,让人放了半夜的焰火,拉着她一直看焰火看到丑时才睡。然后不到卯时就起床,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不困才是怪事。
石竹看着心疼,低声说道:“小姐,你先靠着奴婢睡会儿,等到了宫门口奴婢再叫你。”
慕念春有些意动,转念一想,又无奈的拒绝了石竹的好意:“算了,我还是忍一忍吧!要是弄皱了衣服,待会儿可就难看了。”
今日是新年初一,所有诰命妇都要穿着正式的诰命朝服,穿戴也都是极为讲究的。在这等场合可不能丢人出丑。
石竹见慕念春这般坚持,也不好再劝了。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
宫门前就排满了各府的马车。各勋贵府邸的诰命夫人们一一下了马车,遇到相熟的不免要微笑示意或是寒暄几句。
慕念春一露面,便引来了众人瞩目。
论品级,除了太子妃和远在藩地的赵王妃吴王妃晋王妃,无人能越过慕念春。更何况齐王风头正劲,慕念春又格外得皇上看重。诰命夫人们谁也不敢轻易怠慢,纷纷冲慕念春点头示意。若不是碍于时机场合都不合适,只怕慕念春早就被众人围拢住了。
慕念春穿着朝服,又难得的上了妆。将脸庞的稚嫩掩去了几分,显得端庄沉稳。唇角微微扬起,冲众人一一微笑。举手投足间只见从容,半点不见慌乱。
原本对她还有几分轻视之心的,也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声。这个齐王妃,年纪不大,却实在不容小觑。
宫门口自然不宜待的太久,诰命夫人们很快便进了宫门,一路安静的到了仁明殿,被宫女引着先在偏殿里等候。在等候的期间。众诰命们便会各自寻相熟的寒暄几句。前来和慕念春寒暄不在少数。
慕念春含笑周旋应付。眼角余光瞄到太子妃进来的时候,立刻向周围众人告罪一声,主动迎了过去,笑盈盈的喊了声五嫂。
齐王被视为太子一党。平日和太子府来往颇为频繁。太子妃表面对慕念春也格外的亲热几分。笑着说道:“你今日来的倒是早。”
慕念春抿唇一笑:“不瞒五嫂。我担心来的迟,一夜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醒了呢!”说笑几句。又关切的问起了蒋氏:“太孙妃昨天晚上动了胎气,回府之后还好吧!”
太子妃轻叹一声:“好好歇了一夜,今天早上倒是说肚子不疼了,也要跟着一起进宫。我实在不放心,索性让她在府里歇着没来。”
蒋氏动了胎气不能进宫,慕元春昨夜就被罚住进了清冷的佛堂里,太子妃的身边便只带上了刘氏。
刘氏本该春风得意,可细细一看,刘氏的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昨晚回府之后,周琰因为慕元春被罚一事和太子妃争执了几句,到后来终究是拗不过太子妃,慕元春当夜就被关进佛堂去了。周琰一肚子火气,几乎都迁怒到了刘氏的身上。刘氏委屈的哭了许久,哪怕今日跟着进了宫,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慕念春何等敏锐,只稍稍打量刘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却故作不知,笑着说道:“刘侧妃今日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刘氏打起精神笑道:“妾身昨夜睡的迟,今日起床脸色不太好看。特地多敷了一层粉,没想到还是被十四婶看了出来。十四婶真是生的一双火眼金睛。”
刘氏圆滑伶俐,很巧妙的躲开了尴尬。
慕念春笑着应对了几句,并未追根问底。稍微一想就能猜到昨晚太子府会发生什么,周琰护不住慕元春,一肚子闷气又不好冲着太子妃和蒋氏,也只能冲着刘氏去了。
......
殿门口又被引进了一拨诰命夫人。
慕念春眼尖的瞄到熟悉的脸孔,心里一阵激动欢喜,快步迎了过去:“祖母,娘,二婶娘。”竟是朱氏领着张氏吴氏来了。
朱氏一脸欢喜的笑意,上下打量慕念春几眼:“念春如今可算是长大了。若不是主动叫我,我都不敢认了。”
容貌和闺阁中没什么变化,只长高了一些,身上的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慕念春,娇憨慧黠可爱。如今的慕念春已经贵为王妃,穿着王妃朝服,神色从容镇定,举手投足间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纵然人再多也依然熠熠醒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张氏心里的骄傲就更不用说了,想像往日一样攥住慕念春的手,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这里可是仁明殿,若是她失了态,会连累的慕念春也被人耻笑......
慕念春将张氏眼底的踌躇看的清清楚楚,心里微微一酸,主动握住了张氏的手,亲热的说道:“娘,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从回门那一天过后就没回过娘家,屈指一算,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张氏了。
张氏心里原本还有些犹豫和莫名的胆怯,被女儿这么一撒娇,顿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笑着说道:“是啊,我心里也一直惦记你呢!所以今日厚着脸皮跟着你祖母一起进宫,就是想着远远的见你一面。”
远远的见你一面......
慕念春默默的回味这句话,心里泛起柔软的酸涩。可怜天下慈母心,张氏这是在担心表现的太过亲昵随意了,会惹来别人的侧目和笑话......
“娘,”慕念春软软的唤了一声,像往日一般亲昵:“我今日一直陪着你说话。到了中午宫里会有宫宴,我要坐你身边。”
张氏又是欢喜又是皱眉:“这怎么行。你如今可是正经的王妃身份,宫宴应该和太子妃或是容妃娘娘她们坐在一起,和我坐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会被耻笑不知礼数的。”
慕家有资格进宫的诰命夫人只有朱氏,她今日是厚着脸皮跟进宫来。身份和慕念春这个齐王妃差的远,说说话倒是无妨,宫宴上却不便坐在一起。
“我才不怕人耻笑,反正我今日就要和你坐一起。”慕念春拿出了昔日的赖皮劲:“你想撵我也撵不走。”
别说是张氏了,就连朱氏和一旁的吴氏也被逗乐了。
张氏嗔怪道:“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任性。”口中嗔怪着,眼里却全是笑意。
再没有什么能比女儿的孝心体贴更令做母亲的欢喜了。
偏殿里站满了人,说话声音再低也会飘进附近人的耳中。私密的悄悄话是不便说了,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却是无妨。
张氏低声絮叨起来:“长栩的媳妇肚子可不小了,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子乔定了亲事之后,人倒是活泼了不少,读书也更用功刻苦了。枫哥儿也渐渐定了性子,读书十分聪慧......”
确实都是琐碎的小事,可听着却让人觉得踏实安心愉快。
......
众命妇要按着品级一一觐见皇后。先是太子妃,第二个便轮到慕念春了。
慕念春收敛心神,垂首敛容进了正殿,恭敬的跪下磕头。
因为胭脂的事,皇后心里不知憋了多少火气,今日她可得多加几分小心。免得一个疏漏被皇后逮着错处,来个借题发挥就不妙了。
慕念春猜的一点都没错。
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看着跪在面前的慕念春只觉得血气一阵阵上涌。
胭脂等人都被打发去掖庭做粗活重活了,皇后却丝毫没觉得心里畅快,一想到自己竟被小辈算计丢了这么大的颜面,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有皇上偏袒护着慕念春,这口闷气只能默默的咽到肚子里......
皇后没发话,慕念春便得一直跪着。
慕念春一边跪着一边暗暗自得。幸好她早就料到皇后会有这么一出,特地让石竹给她做了两块绵软的护膝绑在膝盖上。就算跪的久一些,膝盖也不会疼。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来觐见,皇后不可能让她一直跪着。
果然,过了片刻,皇后便不怎么情愿的张了口:“平身。”
慕念春恭敬的谢恩:“臣媳谢过母后。”起身后,便站到了太子妃身侧,垂首束立,看着别提多恭敬多老实了。横看竖看,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皇后看慕念春一眼,便觉得心里的闷气又多了几分。今日又实在不是发作她的好机会,索性看都不再看她了。
接下来,是几位国公夫人。再然后,便轮到永宁侯平远侯夫人等人了。过程雷同,说的都是华丽的赞美和虚伪的客套话,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慕念春困倦之意渐渐上涌。为了不让自己站着睡着,时不时的用手指掐一掐掌心。总算没当众出丑。
就在此刻,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太监神色仓惶的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烽火台燃起了狼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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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惊变(一)
皇后倏然色变,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个太监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重复:“烽火台燃了狼烟,边关已经起了战火。皇上和太子殿下原本领着文武百官在祭天,听说了此事之后,皇上气血攻心,晕厥了过去。太子殿下忙于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无暇照顾皇上,所以特地命奴才跑来报信......”
皇后脸上没了血色,身子晃了一晃,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当众失态。
一旁的太子妃眼疾手快的搀扶住皇后的胳膊,担忧急切的喊了声:“母后,你还好吧!”
皇后深呼吸几口气,强自镇定:“我没事,你放心。”
怎么可能没事?边关已经平静了十几年没有战事,如今忽然燃起狼烟。虽说还没有战报送到京城,也足可以想见情势之严峻。还有虎视眈眈的赵王等人......内忧外患之下,大秦江山还能安稳吗?
慕念春也是遍体生寒,所有困意都不翼而飞。
前世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边关战事,如今忽然冒了这么一出,她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了韩越的身上。为了一己私欲,置大秦江山安危不顾,视百姓生命为草芥,这也确实是韩越的行事风格!
韩越人在赵州,到底是怎么和那些关外的野蛮鞑靼人联系上的?鞑靼人入侵边关,韩越也不可能毫无举动。或许已经有了举动,只是暂时还没传到京城......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心头闪过。
慕念春低着头,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在轻颤不已。这一刻,说不惧怕是骗人的。她前世就曾经历过乱世,哪怕是被软禁在内宅里,也能真切的体会到那份深入骨髓不知何时大祸就会临头的恐惧。
当年只是内乱,并未祸及多少百姓。现在却是关外的鞑靼人入侵,战事一起,不知有多少家庭会支离破碎,不知有多少将士百姓会因此丧命,更不知大秦江山会变成何等模样......这一切。都是因韩越而起!
她从未有一刻比此时更憎恨他!
慕念春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抬眸,却见殿内的诰命夫人们俱都花容失色满脸惊惶,甚至有人轻轻啜泣起来。她们大多是勋贵女眷,一打仗。她们的丈夫儿子就要领兵出征。
战场生死由天命。不知还能否平安归来。
慕念春鼻子也是一阵酸涩。强自打起精神。主动上前一步搀扶住皇后的另一只胳膊,脸上露出自信从容的微笑,刻意扬高了音量:“母后不用担心。诸位夫人也请镇定。我们大秦朝养精蓄锐多年,猛将精兵如云。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鞑靼人赶回去。大秦江山也会固若金汤安然无恙!”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原本慌乱无措的诰命夫人们,很快被这份平静感染了,对视一眼,不由得暗暗羞愧。她们竟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镇定。
遇事慌乱有什么用?
鞑靼人虽以善战凶悍著称,这么多年来不也一直都被阻在雁门关外吗?就算鞑靼人攻进了边关,也会有骁勇的大秦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将他们驱赶出关!
慕念春不疾不徐的说道:“今日是新年,诸位夫人本该在宫中用了午膳再出宫。不过,忽然知道了这样的消息,相信大家都没兴致也没胃口了。父皇昏厥,母后现在要去照顾父皇。请大家各自出宫,待日后有空了再给母后请安吧!”
这种时候本不该由她出这个头,可皇后面色苍白,太子妃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能由她张口了。
皇后也回过劲来,看向慕念春的目光颇为复杂微妙。
因为齐王的缘故,因为胭脂一事,她对慕念春十分厌恶。碍于皇上的颜面,不得不强自咽下这口闷气罢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慕念春竟有这般精彩卓越的表现!就连一旁的太子妃,也被比了下去......
罢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皇后收敛心神,镇定的说道:“齐王妃说的,也正是本宫所想。今日要委屈诸位了。”
众人直到此刻才真正回过神来,忙垂首领命,各自告退。
......
皇后领着太子妃慕念春和所有的嫔妃,匆匆赶到了福宁殿。
皇上面白如纸,人事不省的躺在龙塌上。太医院里所有太医都围在龙塌边,正为皇上施针急救的是江太医。
素来冷静沉稳的江太医,此时面色异常凝重,动作谨慎仔细。
皇后等人刚一进寝室,众太医便待上前来行礼。皇后心急如焚,哪里还有闲心讲究这些虚礼,随意的挥挥手:“罢了,都免礼,先救醒皇上要紧。”
此时此刻,先将皇上救醒才是最重要的。
寝室里挤满了人,却无人敢发出声音,唯恐惊扰了江太医施针。空气中莫名的漂浮着令人紧张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慕念春站的不算近,看不清皇上此时的情形如何。不过,只看众太医的脸色也知道皇上此时的情形很不妙。
皇上年过五旬,本就旧疾缠身,一年来病情时好时坏,全靠着各种补药延命。此次气血攻心忽然晕厥,一旦救治不及,大概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慕念春对皇上没太深的感情,可她很清楚,此时皇上的安危太重要了。这么要紧的节骨眼上,若是皇上驾崩归天,只怕民心军心都会动荡不安。赵王再趁机揭竿而起,大秦朝可就要彻底乱了......
哪怕皇上就剩一口气,只要他还安然的待在福宁殿里,就能撑起大秦的一片天,让所有人都安心。
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不止是慕念春能想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想到。
大概是气氛过于紧绷了,不知是哪一个妃嫔悄悄挪动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人,然后便是压低的一声惊呼。这样的声响在平时可以忽略不计,在此刻却异常刺耳。
专注于施针的江太医略略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说道:“人太多了,影响微臣施针。微臣斗胆,请诸位娘娘先移步到外面等候,等皇上醒了,再进来探望也不迟。”
皇后想也不想的吩咐所有妃嫔都退下,只留下了太子妃和慕念春。
慕念春心里暗暗诧异。以皇后对她的厌恶,竟然没赶她出去,实在是大大出人意料。
寝室里的人少了一大半,顿时霍然开朗。龙塌上的皇上面容也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慕念春仔细打量一眼,不由得暗暗心惊。
皇上面无人色,鼻息间几乎没了呼吸。躺在那儿,就像一具尸体......这样的皇上,真的还能救醒吗?
漫长的等待,无疑是一种残酷的煎熬。
在寝室外等候的妃嫔们俱都心神不宁,连彼此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皇后的脸也越来越苍白,令人担忧她是否也会随时倒下。太子妃悄然挪近了几步,站在皇后的左侧,又冲慕念春使了个眼色。
慕念春顿时心领神会,悄然挪到了皇后的右侧。万一皇后撑不住了,她和太子妃站的近些,也能随时扶住皇后。
皇上还没救醒,皇后可千万不能再跟着倒下。
......
不知等了多久,皇上终于有了反应,眼皮微颤,手指也动了一动。
皇后几乎抑制不住激动的狂喜,快步走到龙塌边,俯下身颤抖着张了口:“皇上,皇上!”
皇上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茫然,隔了片刻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虚弱之极的喊了声皇后。
皇后紧绷了半天的精神顿时松懈下来,哽咽着说道:“皇上总算是醒了,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臣妾索性也闭上眼睛,随皇上一起去了。”说着,泪水已然涌出了眼角。
到底是多年夫妻,哪怕彼此算计彼此防备,到底是有夫妻感情的。皇后说这些的话的时候,情真意切,绝没有半点装模作样。
皇上心中暗暗感动。他刚醒来,没什么力气说话,断断续续的说道:“若是朕归天了,你更要撑下去,为太子稳住宫里......”
皇后眼泪不停的滑落:“万幸皇上没事,臣妾总算能放心了。”
太子妃也红了眼眶,轻声说道:“父皇是真龙天子,自有上苍保佑,一定能逢凶化吉。”
皇上终于醒来,慕念春一直提着的心也缓缓落为原位。不用假装,眼中也有了泪意:“父皇,你可得快些养好身子。只要父皇能安然无恙,臣媳甘愿折寿十年。”
正抹眼泪的太子妃:“......”
竟然比她还会煽情!
刚从生死边缘捡回性命的皇上,听了这样真挚的话语,焉能不动容:“你一片孝心,朕心领了。老天没把朕这条命拿走,朕就多活几年。至少也要亲眼看着鞑靼人被赶出关外才能安心合眼。”
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皇上体力显然不支了,面孔浮起不正常的红晕。(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惊变(二)
江太医暗暗心惊,忙拱手道:“皇上刚醒,不宜耗费精力,还是让皇上静一静的好。”
皇后用丝帕擦了眼泪,挤出笑容:“江太医说的是,刚才都是本宫情绪太过激动了,引着皇上说了这么多话。本宫这就领着她们都出去,让皇上好生歇着。”
说完,便领着太子妃慕念春一起退了出去。
在外面等候的嫔妃们此时都知道了皇上醒来的好消息,一个个脸上俱都流露出了欢喜。
这份欢喜倒不是装出来的。边关战火离京城隔着数千里之遥,暂时还没什么切肤之痛。皇上的安危却是眼前的事。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皇后倒没太大影响,有儿子的淑妃容妃也有依仗,她们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不少嫔妃喜极而泣。就连一向极有城府的容妃也激动的满脸泪水。泪水弄花了妆容,看着颇有些狼狈。好在此时人人如此,谁也不会取笑她就是了。
容妃这么高兴,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齐王素来最得皇上欢心,皇上一旦驾崩归天,齐王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虽然皇上已经是西落西山,不过,多活一天也是好的。从这点来说,容妃希望皇上醒来的心思比皇后还要迫切强烈的多。
一方丝帕忽的出现在容妃面前:“母妃,你擦一擦眼泪。”
容妃下意识的接过了帕子,待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暗暗觉得别扭。她和慕念春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若是没外人在场,就连面子情都省了。慕念春忽然表现出儿媳的体贴和孝顺,实在让人不适应......
容妃略一迟疑,到底还是用帕子擦了眼泪。
慕念春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刚才看见容妃泪水涟涟,她没怎么多想就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在容妃犹豫的时候,她也在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幸好容妃接了帕子擦眼泪,不然多尴尬。
因着皇上醒来,皇后的心情颇好,语气比平日温和多了:“皇上龙体虚弱。需要静养。你们先各自回宫。等皇上身子好些了再来探望也不迟。”
众人纷纷应了,各自散去。
皇后自是要留在福宁殿里,太子妃也随着皇后留了下来。容妃有心留下来,奈何皇后没发话。只得告了退。
慕念春出人意料的也随着告退:“臣媳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想先陪母妃一起回昭阳宫里候着。”
皇后没有为难。随口应下了。待容妃和慕念春退下之后,才低声对太子妃说道:“到底是正经的婆媳两个,平日再不对付。关键时候还是一条心。”
太子妃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眼下有许多更要紧的事,谁还有闲心去顾虑这些。
......
回了昭阳宫之后,容妃强撑着的镇定顿时烟消云散,眉头紧锁。
慕念春不用多想也知道容妃在担忧什么,低声安慰道:“母妃不用太过忧心。皇后太子现在为边关战事和赵王那边发愁还来不及,哪有闲情逸致来对付我们。”
容妃心事重重,哪里是慕念春区区两句话就能打消的:“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场仗一打还不知要多久,赵王那边肯定会趁机兴风作浪。只要皇上活着,吴王晋王都不敢有异动。一旦皇上命归西天,吴王晋王也不会消停。大秦一乱,我们母子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不得不说,容妃的顾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皇上现在是被救醒了没错,可谁都看得出皇上不过是苟延残喘,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大秦才是真的内忧外患群龙无首。太子再有能耐,也不见得能应付得了这样的局面。齐王身为皇子,没有袖手旁观的可能。
偏偏齐王太年轻了,哪怕城府深手段高明,手底下到底没多少可用的人。别说是和太子相比,和任意一个藩王相比都差的远。
容妃所忧虑的,不是什么争夺皇位,而是齐王本人的安危。
慕念春对齐王却极有信心,微微笑道:“殿下一定会安然无事的,母妃和我也会平平安安。母妃不必担心!”
慕念春的镇定平静很有感染力。容妃也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慕念春从容平和的脸庞,容妃心里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儿子的眼光确实是极好的,平日里看不出来,到了要紧关头,才能看得出慕念春的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单只这份从容镇定,就远远胜过了别人......
当然了,这可不代表她会喜欢这个儿媳。她只是觉得慕念春也不是一无是处而已!
慕念春不是容妃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容妃此时的心情有多微妙复杂,又说道:“今日出了这等事,母妃也没来得及用午膳。臣媳这就打发绿萝去御膳房领些吃食回来。”
容妃却阻止了慕念春:“还是不用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被人知道我惦记着吃喝,不免又要落下话柄。饿上一两顿也不要紧。”
身为宫妃,确实要事事仔细留心。
慕念春想了想笑道:“母妃考虑的是,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再去御膳房确实太惹人注目了。这样吧,昭阳宫里有小厨房,臣媳这就去小厨房做些简单的吃食。人是铁饭是钢,越是这样的时候,越得稳住心沉住气,万万不能忧虑过度饿坏了身子。”
换在往日,容妃大概早就扔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过去了。今天情况特殊,容妃心中忐忑难安,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心里也觉得安慰。连带着对慕念春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也好,你既有这份心,我也不拦着你了。让绿萝领着你去小厨房。”
慕念春笑着应了。她表面看着镇定从容,其实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在容妃面前的镇定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绿萝领着慕念春去小厨房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暗暗惊讶。容妃有多不待见慕念春,她这个贴身宫女可是一清二楚。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容妃便软化了下来......
这位齐王妃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小厨房里灶具一应俱全,也有不少食材。慕念春随意的看了几眼,便动手做起了午膳。简单的四菜一汤,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容妃面前,容妃顿觉饥肠辘辘。
此时已经是申时正了,比平日迟了近两个时辰。之前一直精神紧绷也不觉得饿,此时松懈下来,胃口出人意料的好。凭良心说,慕念春的厨艺也实在好,不过是几道寻常的菜肴,却十分美味。饭菜有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容妃吃饱了之后,不怎么情愿的夸赞了一句:“你的厨艺倒是还过得去。”
慕念春此时哪有和容妃较劲的心情,随意笑了一笑,扯开了话题:“殿下一直没回来,不知他们会商议到什么时辰。”
一提到齐王,容妃稍微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轻叹一声道:“今日还有得等呢!边关已经平静了十几年,此次忽然狼烟告急,情势必然危急。太子虽有才干,却从未应付过战事......”
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慕念春也能心领神会。
太子领着群臣商议对策,齐王自然不能偷闲。不等商量出个结果,是别想回来了。
婆媳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只是各怀心事气氛沉重。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惊变(三)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戌时正。
容妃一脸忧虑无心说话,慕念春也在惦记着齐王。婆媳两个就这么默默对坐着。
当宫女禀报齐王到了昭阳宫时,容妃和慕念春不约而同的起身迎了出去。
齐王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疲倦,面色还算平静,打起精神笑道:“让你们久等了。你们都用过晚膳了吧!”
容妃苦笑一声:“午膳用的迟,再者你没回来,我哪有心思用什么晚膳。”
齐王略显夸张的摸了摸肚子:“你们不饿,我可饿的狠了。今日一天几乎米粒未进,一直撑到现在,差点没力气走到昭阳宫来。”
显然是有心逗容妃和慕念春。可两人俱都一肚子心事,实在笑不出来。
慕念春张口说道:“晚膳一直用热水温着,有什么事等吃了晚膳再说。”
饭菜再美味,此时也尝不出什么滋味来。草草吃了几口之后,三人便都搁了筷子。
不待追问,齐王便主动说起了白日的情形:“父皇领着群臣祭天,忽然听闻烽火台燃起了狼烟,父皇情绪激动,当时就昏了过去。太子命人将父皇送回了福宁殿,然后领着群臣到金銮殿里商议对策......”
边关离京城有数千里之遥,就算日夜兼程不停换马,战报也要有半个月才能送达京城。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月之久。为了不耽误军情传送,战事紧急时就会在烽火台燃起狼烟。很快就能传递到京城。
鞑靼人是游牧民族。放牧牛羊逐水草而生,以彪悍勇猛著称,就连老弱妇孺也都上马能骑下马能战。二十多年前边关一直战事不断,边城屡屡遭受战乱,不知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和将士。韩云海用计大败鞑靼骑兵,将鞑靼人驱逐出边关,之后又镇守边关八年。鞑靼骑兵屡次侵犯边关都铩羽而归,韩云海之名在鞑靼部落里威名赫赫。
韩云海意外“病亡”之后,由身边的副将李易接替了将军一职,继续驻守边关。这么多年来。虽偶有摩擦。却一直没出过什么纰漏。大秦的百姓们过惯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如今正值新年忽然生出战乱,消息一旦传开,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太子一直提防着赵王作乱。对另外两个藩王也是百般提防。没曾想防来防去。第一个燃起战火的地方竟是要紧的边关。边关战报还在路上没抵达京城,烽火台燃起的狼烟已经将军情告急的噩耗传了过来。
太子心中如何急切忧虑不必多说,立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商议了大半日。中心只有一条。立刻筹集粮草派兵遣将,向边关援军。
容妃也算有些见识,忍不住问道:“京城离边关路途遥远,若是从京城派兵,大军在路上耗费时日太多,只怕救之不及。也耗费粮草。”
齐王嗯了一声:“这些太子早就考虑到了。所以京城驻军暂时不动,由兵部发令,将西北诸省的驻军调派过去支援,粮草也就近筹措。再命晋王和吴王发兵支援。”
一旦兴兵打仗,就不是三天两日的事。兵强马壮固然重要,粮草辎重的补给也同样重要。大秦休养生息多年,国库充盈,粮草十分充足,倒也不惧打仗。真正值得忧虑的,是外有野狼内有猛虎。一旦两边开战,很容易顾此失彼。
京城驻军不动,就是为了防备赵王趁机发兵作乱。命晋王和吴王发兵支援边关,不仅是因为两个藩王手中各有三万精兵,更存了试探之意。
慕念春一直默默听着,听到这里却微微蹙了蹙眉。
吴王晋王没赵王那么大的胆子,不敢明目张胆的作乱,却都是有野心的。前世皇上“病亡”太子被暗杀,年轻的太孙登上了皇位。赵王第一个领兵作乱,吴王和晋王纷纷起兵响应。如今太子派吴王晋王援兵边关,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齐王似是看出了慕念春的忧虑,当着容妃的面却没解释什么,继续说道:“战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京城,再说了,打仗保家卫国都是男人们的事,你们不用太过忧心。”
容妃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听到打仗,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不安稳。”顿了顿又低声道:“你父皇今日是被救醒了,可谁也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你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事到临头慌了手脚。”
齐王淡淡说道:“母妃放心,父皇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就算父皇真的驾鹤归西,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和念春受半点委屈闲气。”
不需要掷地有声,平淡的语气中自然透露出了强大的自信。
容妃听了只觉安慰,提了半天的心慢悠悠的落回了原位,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在宫里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记挂我。倒是你,要时时多加几分小心,进出多带些亲兵。”
齐王笑着应了下来,好生安慰了容妃一通。
容妃心神一定,就开始心疼起满脸倦色的齐王了:“这一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也别太过劳累了,快些出宫回府歇着吧!这个新年,大概是谁都过不安稳了。”
齐王确实倦了,也不和亲娘客套,起身告退。
慕念春也随着一起告退。
容妃素来看慕念春不顺眼,今日总算稍稍改观,难得的关切了一句:“你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慕念春笑着应了。
......
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慕念春脸上的镇定从容顿时褪的一干二净,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鞑靼人入侵边关肯定是韩越搞的鬼!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只为了一己私欲,竟敢暗中和关外的鞑靼人勾结。战火一起,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齐王也收敛了漫不经心,神色沉凝:“这半年来,韩越一直按兵不动,我早猜到他在暗中有所筹谋。原本我只以为他会以赵王的名义勾结吴王和晋王一起作乱,或是重施故技,暗中命刺客刺杀太子。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胆量,竟暗中勾结鞑靼人。”
说到这儿,齐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彻骨的寒意:“边关占据地势之利,易守难攻。边关大将军李易也是长于治军之人,这么多年来领着十几万边军将边关守的固若金汤。鞑靼人想侵犯边关绝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被挡了回去。此次鞑靼人竟能入侵边关,其中必然有些蹊跷。”
慕念春听的暗暗心惊,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边军里有奸细?!”
“肯定有。”齐王沉声说道:“而且,这个奸细的身份绝不会低,暗中泄露了军情给鞑靼人,或者干脆就做了内应。所以鞑靼人才能这么轻易的就进犯了边关。这个奸细,肯定是韩越的人。韩越这半年里先联系了这个奸细,然后又暗中和鞑靼人互通消息,趁着年底边军心思浮动之际动手。这一切,都是韩越一手计划安排好的。”
慕念春后背一阵阵发凉,下意识的问了句:“可是,韩越一直都在赵州,手怎么能伸到边军里?”
问完之后,才惊觉自己问了蠢话。
当年韩云海在边关驻守半年,麾下将领众多。就算韩云海去世多年,韩家还有韩云石在。韩云石对皇上一直心怀愤恨,暗中在边军里安插几个内应也不算稀奇。韩云石如今投奔了韩越,韩越只要通过韩云石,就能动用这些棋子。
果然,就听齐王说道:“边军有十几万,大小将领也有数百人。有一两个眼线不足为奇。就算是我,在边军里也安插了眼线。只是路途遥远,传递消息不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等些日子才能知晓。”
慕念春哑然,想了想,又将自己之前的顾虑说了出来:“太子命吴王晋王领兵支援边关,难道就不怕他们存了异心吗?若是边军腹背受敌,可就真的糟了。”
齐王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冷意:“这半年来,太子一直在暗中部署。吴王晋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太子的耳目。一旦他们有异动,只怕会被吞的连根骨头都不剩下。”
赵王暗中招兵买马,兵力已经有了十万之多。吴王和晋王可就差的远了,两人暗中的兵马加起来,也只堪堪**万之数。更何况,吴王晋王的胆量也要小的多。如今皇上还撑着一口气,太子也安然无事,他们哪有这个胆子造反。
太子有意派他们领兵支援,未尝没打着消耗他们兵力的意思。
至于赵王,摆明了会趁着这个时候作乱,太子当然不会作茧自缚命赵王领兵支援。
慕念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自嘲的一笑:“我到底长于内宅,目光短浅,竟没想通这一层。”
齐王目光柔和下来:“这些事无需你忧心。你放宽心,在府里好好待着,尽量少出来走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情势
一有战事,物价飞涨,人心浮动。更会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暗中滋事。这样的时候,确实不宜多走动。
慕念春轻叹一声:“说起来容易,哪里就能待在府里不走动。别的不说,父皇如今病成这样,我这个做儿媳的岂有不进宫伺疾的道理?”
齐王一心只想着慕念春待在府里最安全,倒是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实。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从明天起让董二领上几十个护卫贴身随行。边关起战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人人自危惊惶,多带些侍卫也能防止意外。”
慕念春不假思索的说道:“董二是几个侍卫首领中武艺最好的一个,人也最机灵,还是让他贴身跟着你吧!”齐王的危险系数要比她高多了。
齐王却很坚持:“正因为董二身手最好最灵活,才让他贴身保护你。我有马青和孟智跟着就行了。我一直暗中练武,虽然比不得那些高手,等闲三两个人也别想近我的身。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慕念春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下来。
......
一夜无话。
隔日清晨,小夫妻两个又各自进了宫。齐王要去上朝,慕念春则去了福宁殿伺疾。
慕念春去的已经够早了,没曾想太子妃到的更早。太子妃显然也是心事重重一夜难眠,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面色晦暗。
相比起齐王夫妇,太子和太子妃承受的压力大了数倍不止。皇上重病不起。边关战事告急,赵州虎视眈眈,吴王晋王也不省心。要安内更要攘外,这副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压到了太子身上。夫妻本是一体,这样的时候,太子妃当然轻松不到哪儿去。
内宅琐事暂时是顾不上了,先尽好媳妇的孝道才是最要紧的。
“五嫂,我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早。”慕念春故意笑的欢快轻松。
太子妃挤出一个笑容:“父皇病重,太子殿下忙于国事无暇来伺疾。我自是要代殿下尽孝。”
妯娌两个素来面和心不和。不过,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喜恶。慕念春低声提醒:“我们来伺疾当然是一等一的要紧事。不过,父皇若是见我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只怕也会跟着烦心。病也会好的慢些。倒不如表现的若无其事。别提什么边关打仗,只说些闲话哄父皇高兴些,这样病也能快点好起来。”
太子妃显然听进了她的劝告。笑着说道:“瞧瞧我,这把年纪不知活到哪儿去了。竟不如你看的明白想的通透。多谢弟妹提醒了。”
慕念春抿唇一笑:“五嫂是关心则乱。如今这样的情势,五哥一定心急如焚,五嫂自然也跟着忧心忡忡。放在往日,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我来提醒。”
这番话说的实在妥帖。
饶是太子妃对慕念春存着忌惮戒备,也不得不承认慕念春生了一副玲珑心肝。话不多,却总能句句说到人心坎里。
妯娌两个只说了几句话,很快又有各宫的妃嫔们来了。慕念春打起精神,随着太子妃一起上前一一见礼。
所谓伺疾,其实无需做什么。煎药喂药端茶送水这类事自有太监宫女们忙活,她们就在福宁殿里待着就行了。若是皇上有精力心情不错,便会召她们进去说话。如果皇上精力不济,她们就在外面候着。
众人心不在焉言不及义的说着闲话,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寝室那一边。暗自揣测着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很快,容妃和皇后也都来了。
慕念春很自然的站到了容妃身侧。矛盾再多也是私下的事,当着众人的面,两人必须同一阵线。
太子妃当然是站到了皇后的身侧。
皇后不愧是六宫之主,经历过诸多风雨。昨日还曾激动的落泪失态,今天出现的时候已是一脸沉稳镇定。原本人心惶惶忐忑不安的妃嫔们,见皇后这般冷静自若,自然也随着平静了不少。
不经传召不得随意进皇上寝室,这样的规矩只针对别人,皇后却不在此列。
皇后独自进了寝室,过了一盏茶功夫,便笑着出来了,扬声说道:“皇上龙体比昨日好了不少,刚才还坐着和本宫说了会儿话。大家只管放宽心,最多几日,皇上就能大好了。”
此言一出,众妃嫔们俱都松了口气,脸上也都有了笑意。
慕念春也随着笑了起来,心里却微微一沉。
如果皇上的病情真有皇后说的这般乐观,皇上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见?皇后这么说,显然是在安抚人心。
能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是慕念春。宫中的妃嫔谁不是挑眉通眼的人物,各自心中暗暗思虑不已,面上却无人说破这一层。
之后一连几天,皇上都未曾传召过人,每日只有皇后能进皇上的寝室。每次出来之后皇后都会扬着笑脸宣布好消息。诸如“皇上胃口渐好中午吃了两晚饭”“皇上龙体已经渐渐恢复”“皇上今日在龙塌上坐了半个时辰”此类。
别管众人背地里如何猜疑,皇后的从容镇定在此时无疑让所有人都觉得安心。宫中一切事务都有条不紊,未曾出现什么差错。
......
宫中是安定了,京城百姓们却陷入了惶惶不安中。
边关多年平定无战事,大秦朝称得上国泰民安,百姓们的日子也很好过。如今边关起了战火,这把战火,很快就会影响到大秦的千家万户所有百姓。尤其是家中有子侄在军中的,更是忐忑难安。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健壮的好儿郎若是被抽调去边关打仗,谁知道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打仗打个两三年都没打完是很常见的事,一旦军中士兵不够了,就要征兵入伍。家中儿子多的不免也在发愁。
还有,战中要不停的筹集粮草。那些黑心的粮商会趁机哄抬粮价,家境殷实的还能撑上三五载。那些家境贫寒的很快就会面临窘境,为了活命卖地卖房卖儿卖女。
一场战争不管胜败如何,受苦的总是最寻常的百姓。
几乎家家都开始抢购粮食。短短几天,京城的粮价已经翻了一倍。
这还是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粮商们不敢过分的哄抬粮价。离京城越远,粮价涨的越高。而且,高价还不一定买的到粮食。粮商们暗中屯粮,等着粮价涨的更高时再出手。
“......粮食是生存之本,粮价更关乎着民心安稳。这些粮商真是黑了心肠,竟敢哄抬粮价,囤货而居。”一向温和近人的太子,在听闻户部刘侍郎禀报此事时,当时就气的变了脸,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些人是要发国难财,是逼迫可怜的百姓!孤绝容不下这些人!刘侍郎,立刻以户部的名义往各郡县发布公告。一旦发现有此类现象,严惩不贷!警告那些粮商,必须立刻开仓卖粮,平定粮价。”
太子大发雷霆,刘侍郎不敢怠慢,忙领了命。心里却暗暗叹口气。
平定粮价,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那些大粮商们,谁背后没有点人脉关系,等闲动不得。再说了,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户部要负责筹措粮草。免不了要和这些大粮商们打交道。一锅都端了,日后要买粮食找谁去?说不得,只能挑几个不大不小的,来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了......
其实,一打起仗来,何止是粮价被哄抬,市面上蔬菜肉类等等但凡是能填饱肚子的都在不停的涨价。现在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现在尚且能控制,若是仗打的久了,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焦头烂额。
刘侍郎禀报完粮价的事,紧接着便是兵部罗侍郎上前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兵部已经发文,调派西北诸省的驻军前往边关支援。预计最多十日就能赶到。并州晋州也已接到了命令,此时也该派兵前往边关了。”
太子余怒未消,面色犹自不太好看,闻言沉声说道:“京城驻军暂时不动,不过,要全数召集待命,不准任何人擅自离开军营。”
京城驻军共有三营,永宁侯陆詹统领的三万骁骑营,平远侯蒋骏统领的三万神机营,还有罗侍郎长子罗致远统领的四万罗家军。这十万驻军,牢牢的守卫着京城。除了这十万士兵,京城里还有负责守卫皇宫的四万禁军。
就算战事再危急,禁军也从不离京城半步。骁骑营神机营和罗家军平时驻守京城,若有战事则随时都会派出京城。此次一直按兵不动,自是为了防备赵州兵乱直逼京城。
这几天的朝会一直围绕着战事打转,其余诸事几乎都搁置一旁。
朝会时,按例不准任何人随意打扰。不过,紧急的战报却是例外。
当有关赵州的战报呈送上来时,竟无人觉得意外。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果然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开战(一)
太子看完战报,面色阴沉难看之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颠倒黑白,无耻之尤!”
谋逆造反的人,大多要给自己的造反行为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比如“诛乱臣清君侧”之类的。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要厚颜无耻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可赵王颠倒黑白的功力委实令人惊叹。
从赵州流传出来的檄文上写了满满一页纸,大意是这样的:
我赵王年轻时战功赫赫,就藩之后也是老实本分。这么多年来从未生过异心。却因为朝野名声太好遭来太子嫉恨。我的长子周珣自幼饱读圣贤书最是孝顺忠悌,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祖父下手?这一切,分明都是太子暗中设谋,陷害周珣。父皇日渐老迈,处处倚重太子,被太子蒙蔽而不自知,平白让儿子孙子都受了莫大的冤屈。派到赵州的两个太医也都是太子的人,明为照顾我的身体,实则暗中做了手脚,致使我一病不起,身体一日不一日。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不知还能活上几天。父要子死,儿子不得不死。可儿子不甘心父皇被太子蒙住了双眼双耳,看不清听不见真相。所以,儿子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向太子讨回这个公道。这大秦江山,父皇愿意交给谁都行,总之,绝不能由心思歹毒的太子继位。否则,国无明君,将是大秦之祸,也是百姓之祸。等事情了了,儿子自会向父皇请罪。任由父皇发落。
行文流畅,委屈愤慨之情在字里行间毕露无疑。如果不知晓内情的,看到这样一篇檄文,大概会义愤填膺的跳出来,和赵王一起痛骂太子不仁不义心狠手辣!
如此颠倒事实强按罪名,怎能不让太子恼火!
这份檄文上有赵王的印信,新年初一那一天张贴在赵州的大街小巷。然后迅速的流传开来,五天后终于流传到了京城。
太子一脸怒容,面色铁青的吩咐:“周琰,你来将这份檄文念给大家听一听。”
周琰应了声是。从太子手中接过那份檄文。一句一句念了出来。越念越觉得心惊愤怒,待到后来,语气再也无法维持平稳。
群臣们更是一阵哗然,一个个义愤填膺。
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都看在眼底。亏得赵王有脸发这样的檄文。真是恬不知耻!
平远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还请殿下息怒。赵王肆意污蔑殿下,真正的意图昭然若揭。殿下于十四岁便被立为太子,迄今已有二十余年。品行端方。忠孝仁厚,极得民心,百姓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绝不会被这等奸佞小人所蒙蔽。”
平远侯位高权重,最重要的是太子的亲家,在朝堂上身份超然。此时由他开口安抚太子,最合适不过。
太子心中的怒焰熊熊燃烧,不过,他很清楚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平远侯言之有理,孤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赵王野心毕露,既已发了檄文,必然很快就会有大的举动。诸位爱卿不妨群策群力,想想如何应对。”
早在半年前,众人就开始防备赵王造反,早已暗中有了部署。只是谁也没想到,边关又起战火。举国之力,应付两边的战事却也有些吃力,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和先后之别。
在这一点上,大臣们的意见很明显的分为两派。
一派以平远侯在内的武将为首,认为应该先安内再攘外。内乱不息,民心不稳,何以拒外敌?说句不好听的,朝廷和鞑靼人征战不休,消耗了国力兵力。岂不是让赵王坐收渔翁之利?
另一派则是文官们,他们坚持要先攘外再安内。理由同样充分,若是不拒外敌只顾着内战,到时候只怕大秦江山会被鞑靼人的马蹄踏遍了。纵然平定了赵王乱党又有何益?
满殿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加入了辩论的阵营。一个个都有理有据,两派各执己见,争论不下。
太子原本一脸怒色,待到后来反而平静了不少。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目光深不可测。
除了太子之外,金銮殿里还有两个人一直都没出声。一个是周琰,另一个是齐王。周琰皱着眉头,似想说什么,看了看太子的脸色,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齐王眸光微闪,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如今的赵王,只比死人多口气,天天只能躺在床上。这份“文采俱佳”“慷慨激昂”的檄文,显然是出自韩越的手笔。韩越此人,果然心狠手辣算无遗策。暗中勾结鞑靼入侵边关,再趁着此时兴兵作乱。就是看准了太子的弱点。
太子当然想先对付赵王。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赵王一日不除,太子就一日不得心安。之前隐忍不发,是因为太子要仁厚的名声,不肯先出手对付赵王。如今终于等到赵王举旗作乱了,恨不得立刻派兵平定了赵州才好。平远侯等人俱是太子的心腹亲信,当然清楚太子的心事,所以才会坚持先对付赵王。
可边关起了战事,更不能置之不理。赵王作乱毕竟是内乱,边关鞑靼骑兵入侵,若是不尽快平定边关,鞑靼进犯中原怎么办?大秦江山若是被外族夺了去,他这个太子将来还有何脸面见周家的列祖列宗!又要如何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
说到底,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一言一行都顾虑重重。赵王可就不一样了,人家现在摆明了就是要造反,哪里还管你什么江山安不安稳!
此时的太子,还没收到边关战报,不清楚边关的具体战况。更不会知道赵王竟暗中和鞑靼人勾结。不过,太子就算知道这是个坑,也不能不跳下去。
太子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
“诸位爱卿不必再争论了。”太子终于张了口,神态较之前已经平和多了:“你们刚才说的都有道理。赵王一心谋逆,不能不除。可边关战事更紧急,关乎着大秦江山社稷。所以,孤决定,先全力应付边关战事。至于赵州那边,暂不发兵,先命赵州附近的所有州郡调集驻军以备不测。”
文官们听了大喜,齐声道:“太子殿下英明!”
是嘛,本来就该先对付鞑靼骑兵。等把那些野蛮的鞑靼人赶出关外了,再慢慢收拾赵王也不迟!
平远侯一脸焦急:“殿下,难道就任由赵王大放厥词在赵州逍遥不成?”
太子眼中闪过冷冽的寒意:“当然不是。赵王肆意捏造谎言,意图混淆视听迷惑百姓。孤只是暂不发兵,但是讨伐的檄文必须要写,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发往各郡县。让大秦的所有百姓都知道赵王的真实面目。”
也就是说,先打口水仗。
别小看了口水仗。这一环节绝不能落在下风,否则民心易生变,军心也会不稳。赵州有这样的人才,京城也不会缺擅长笔伐的精英。翰林院里养着一帮清贵有傲骨的文官,将这件差事交给韩林院就行了。
太子略一思忖,便要下令。
一直闷不吭声的齐王忽的站了出来,拱手道:“五哥,这份讨伐的檄文就交给我来写吧!我也想出一份力尽一份心,做不了别的,檄文还难不倒我。”
齐王的主动请缨,大出太子意料。太子不好一口回绝,委婉的说道:“十四弟,你向来不喜读书做文章,这檄文不用写的太长,却句句讲究。只怕你没这个耐心。还是交由翰林院的学士们来写最好。”
齐王挑了挑眉,直截了当的问道:“五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写的语句不通贻笑天下?”
太子:“......”
群臣:“......”
难得齐王殿下有自知之明!
“我确实写不来文绉绉的那一套。”齐王半点都不羞愧的承认:“不过,檄文是要写给天下百姓看的,之乎者也的谁能看得懂。就拿赵王这篇檄文来说,也只有酸秀才们能看懂是什么意思了。换了我来写,保证识字的一看就懂,不识字的听了也能明白。若是五哥还不放心,不妨让翰林院也同写一篇。到时候看看孰优孰劣,挑出一篇好的刻印发往所有郡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答应可就说不过去了。
太子只得一口应了:“也好,那就依你的意思。此事十分紧急,孤只给你们半天时间,今晚之前孤要亲眼看到两篇檄文。”
齐王挑了挑眉,信心满满的应了:“不用半天,给我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齐王写的檄文和翰林院呈上来的檄文一起送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先看了翰林院的那一篇,不由得暗暗点头。翰林院里不乏饱学之士,一片讨伐的檄文写的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十分精彩。
再看齐王写的檄文......
太子看了一遍,唇角微微扬起,憋了一天的闷气忽然散了不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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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开战(二)
论文采,齐王确实不如翰林学士们出众。可论骂人,翰林学士们就比齐王差的远了。文绉绉的指责不痛不痒,哪如齐王骂的犀利毒辣深刻!
全文太长,就不一一赘述了,大意是这样的。
太子是皇后嫡出,身份尊贵品行上佳才干出众,做了这么多年储君从未出过差错。大秦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无人不夸赞。你赵王除了年长几岁之外,无一处及得上太子。偏偏生出痴心妄想,妄图取而代之。暗中指使长子对嫡亲的祖父下毒,被逮了个现行。事发之后,你一直装病不肯到京城来,谋逆之心路人皆知。父皇原本健康硬朗,硬是被你气成了这样。
做儿子,你忤逆不孝。为臣子,你谋逆不忠。身为父亲,子不教更是你的过错。身为赵州藩王,你为了一己私欲就将赵州百姓置于谋反之地,还暗中和鞑靼人勾结。论歹毒狠辣,太子不及你万一。你这么一个不忠孝不仁不义的东西,有何脸面指责太子,有何脸面面对自己的父亲,就算死了,也没脸面见周家先人。但凡是还有一丝良知的百姓,都不会被你蒙蔽。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了你。若是你还有些许良心,就该主动戴上枷锁到京城来请罪。到时候还能留你一条全尸保存你最后的体面。若是不知悔改,就等着千刀万剐不得善终!
一篇檄文,将赵王骂的猪狗不如。
比起之前那篇花团锦绣的檄文,这一篇檄文太接地气太解恨了!
太子自持身份。不便在朝堂上怒骂赵王。齐王可没半点顾忌,充分发挥出了毒舌的功力。还有暗中和鞑靼勾结这一条,翰林学士们没生出联想,齐王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把“功劳”都归功到了赵王身上。
太子看的浑身舒畅,大笔一挥,定下了用齐王这一篇檄文。
......
这篇檄文,慕念春当然也看到了。
齐王一挥而就,写了两份,一份给了太子。另一份带回府中给了慕念春。慕念春看了之后不由得莞尔:“口舌如箭。骂的这么过瘾,太子看了一定会觉得畅快。十有**会用你这篇檄文了。”
齐王无声的扯了扯唇角:“太子一直对我百般提防,看了这篇檄文,戒心总该去了几分。”
此次他将意图谋反的赵王骂的狗血淋漓。不止是出于义愤。也是在侧面的向太子表明自己并没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否则。他还有何颜面面对群臣和全天下的百姓?
慕念春微微有些心酸,低声叹了口气:“太子素来精明,肯定能看得出你的用意。只是。这样也太委屈你了。”
前世齐王可是坐过那张龙椅执掌过朝政的。这一世不想争夺皇位,只能忍让示弱一些。
齐王倒是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凡事有利有弊,有得有失。我既然选择了不同的路,就要承受这条路该有的辛苦。若是争夺那张龙椅上的位置,要失去要付出的可不止这一些。”
父子之情,兄弟之情,还有他和周琰之间的情意,通通都要舍弃。一旦做了皇帝,很多事情都不能由着心意。别的不说,后宫不能只有皇后吧!他很清楚,若是他和慕念春之间多了别的女人,此生再也休想得到她的全心全意......
一件事如何选择,只看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慕念春心里暖暖的,主动依偎进齐王的怀里,低低说道:“父皇身体是不成了,现在只是在拖延时日。运气好,能拖延个一年半载,运气不好,或许就是几日的功夫。皇后为了稳住宫廷,每天只说些好消息。却从不让我们见一见父皇。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得配合着皇后强颜欢笑。”
提起皇上,齐王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半晌才叹道:“当日如果我不领着父皇去见善能,或许父皇还能多撑些日子。”
亲眼目睹善能的死,对皇上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刺激。自那之后,身体愈发不如往日了。
“这怎么能怪你。”慕念春打起精神安抚齐王:“善能的事,是父皇种下的因。善能这一辈子算是都毁在父皇手里了,两人时隔多年重逢,也算了却了当年的恩怨。”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当年一段孽缘,有了韩越,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复仇篡位。韩越会死在她的手里,又何尝不是因为韩越的残忍弑杀造成的恶果?
齐王也是生性洒脱之人,无能为力的事情索性抛却一旁不再多想:“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么晚了,我们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进宫。”
......
当天夜里,檄文就被刻印出来张贴至京城各处。各郡县的檄文也一一送了出去,很快这篇檄文就会传的天下尽知。
住在京城的百姓们有眼福了,第二天一大早出门,就看到了四处张贴的讨伐赵王檄文。
赵王那篇檄文还没在京城传开,京城百姓先看到的便是这一篇。
不识字的央求着识字的读一遍,好在没什么咬文嚼字的地方,听上一遍也就懂了。一个个情绪也随着激荡起来,张口大骂赵王。
檄文上骂的太对了。勾结外敌兴兵作乱,可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吗?若是任由这种人夺了天下,老天爷未免瞎了眼。
朝中群臣们早在入宫之前就都看过了檄文,上朝之后,纷纷出言夸赞齐王这篇檄文写的好。
到底是身份不同,骂起人来都显得特别理直气壮。换成翰林院的学士们,骂人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哪里敢骂的这般畅快淋漓。
太子也笑道:“十四弟这篇檄文确实写的好,孤昨日还质疑你,倒要向你陪个礼了。”
齐王笑道:“能为五哥分忧,是臣弟的荣幸。”
齐王一番苦心没有白费,这篇檄文比什么辩驳都更有力。太子对齐王的忌惮之意去了大半。
若是对皇位存着野心,齐王怎么肯写出这样的檄文?这是要张贴到大秦所有郡县让所有人都看到的东西,如果齐王将来也起了谋逆之心,这篇檄文可就成了明晃晃的讽刺了。但凡是想做皇帝的人,行事都要留些退路。齐王既没给自己留退路,足以说明他对皇位没什么企图。
太子态度的微妙改变,都在齐王意料之中。
齐王又主动请缨:“臣弟没什么长处,打打口水仗出些歪点子倒是没问题。日后若还有此类事情,请五哥都交给臣弟来办。臣弟保证办的妥妥当当。”
太子欣然应下了。之后又开始商量调兵遣将筹措粮草兵器战马之类的事宜不提。
下了朝之后,周琰凑到齐王身边,笑着赞叹:“十四叔,你这篇檄文写的太好了,我看着真觉得过瘾。昨日看到赵州传出来的那篇檄文,我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随意捏造事实,还往父王身上泼脏水!实在太可气了。幸好你半点都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顿了顿,又低声说道:“今日朝堂之上,父王对你似乎和善了不少。”
往日的亲昵大多浮于表面,今天太子对齐王可要器重多了。凡事都肯问一问齐王。周琰看在眼底,心里自是高兴。
齐王笑了一笑,没有多解释,随口扯开了话题:“今日难得有些空闲,我们去福宁殿看看父皇。”
周琰笑着应了。
......
这篇讨伐赵王的檄文很快便传开,五天后传到了赵州。
韩越看了一遍,并未动怒。
反正这篇檄文从头至尾都是骂赵王的,和他没什么相干。而且,他私心里也觉得赵王应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十万鞑靼人已经攻进了边关,虽然在数量上不及边军,可鞑靼人以骑兵为主,来去如风,战斗力绝非普通步兵能比。边军虽有十几万,骑兵却只有三分之一,论打仗肯定不是鞑靼人的对手。数十个边城,如今倒有一半都失守,落到了鞑靼人手中。
朝廷调派了西北驻军和吴王晋王前去支援,如今大军都还在路上。远火暂时解不了近渴。等援军都到了,边城大概也被攻打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必然恶战连连。
一打仗,就要耗费粮草武器战马,人命在战场上更如草芥。大秦虽然国库充盈,应付两边的战事也会有些吃力,必然要有个先后区别。太子身为储君,顾虑极多,总得先顾着周家江山再说。所以一定会以对付鞑靼人为主......
韩越眸光深沉,唇角扯出讥讽的冷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暂且也不必有什么大的动静,不痛不痒的打些口水战也罢!等大秦的兵力国力被鞑靼人消耗了大半的时候,他再领兵攻进京城也不算迟......
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
韩越的声音威严中透着冷冽:“什么事?”
门外亲兵应道:“启禀将军,赵王妃命人召将军到王府一行。”(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悔恨(一)
听到赵王妃的名讳,韩越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淡淡说道:“你去回禀一声,就说我正忙于军务,现在无暇到王府。等忙完了再去!”
亲兵应了一声,很快去和赵王府的管事说了。
这个管事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一句,心里一肚子窝火,阴阳怪气的说道:“韩将军果然是军务繁忙,如今连我们王妃的吩咐也不管用了。”
还要等军务忙完再去王府,哼!摆什么架子!
那个亲兵不愧是韩越身边的人,闻言硬邦邦的顶了回去:“如今王爷在病中,将军要忙着打理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没什么闲空,当然不便随叫随到。”
管事被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忿忿不已的回了赵王府,照实将此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启禀王妃,奴才去请韩将军,等了半天才有人进去通禀。韩将军只一句忙于军务,就把奴才打发了回来。就连一个亲兵都没把奴才放在眼底,奴才心中实在不愤。”
“奴才自己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奴才奉了王妃娘娘的命前去,代表着的是王妃娘娘的颜面。平白的受了这等闲气,奴才实在忍不下去,所以才多嘴向王妃娘娘禀报。”
这个管事在王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这样的闲气,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赵王妃脸色果然不甚好看,皱眉问道:“韩将军真的说有军务要忙吗?”
管事忙道:“奴才岂敢有半个字虚言。韩将军确实命人这么吩咐奴才的。不过,依奴才看。韩将军也未必忙到连来王府的闲空都没了。分明是有意找借口拖延......”
“放肆!”赵王妃忽然变了脸:“竟敢在背后挑唆,恶言重伤韩将军!”
管事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停的告饶:“奴才出言无状,奴才不该在背后猜疑韩将军,都是奴才一时口快,还请王妃娘娘赎罪......”
赵王妃冷冷说道:“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日后再敢多舌,我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不能再张口。”
管事哆哆嗦嗦的谢了恩。下去领板子去了。
赵王妃发作了多舌的管事。烦闷郁结的心情却没有缓解多少,反而更添了几分阴霾。
她对韩越一直十分信任器重,近来却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韩越消息十分灵通,比朝廷提前知晓鞑靼人入侵边关。因此在年前便定好了举旗谋反一事。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容不得再回头。赵王妃在问过赵王的心意之后,便点头同意了。那份檄文也是韩越亲自撰写的,当真是字字似箭句句如刀。对那两个碍事的太医当然也不必客气。干脆利落的了结了他们的性命。然后为赵王服下解药。
可是,服下解药快半个月了,赵王依然不见多少好转。每天还是只能躺在床上,除了睁眼能看耳朵能听之外,连动手指都费力气。
赵王妃心中惶惶不安,忍不住追问了韩越几回。韩越只说道:“王爷服药这么久,难免伤了身子,或许过几日才能见效。”
几日几日又几日,转眼就是半个月了。赵王还是不见起色,赵王妃就算再蠢也隐隐察觉到不妙了。又打发了管事去叫韩越来。没曾想,韩越竟有意拖延不肯来......
赵王妃呆呆的坐着,越想越觉得心惊。
不能胡乱猜疑先乱了阵脚!赵王妃深呼吸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说服自己。或许赵王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或许韩越是真的忙于军务,不然怎么可能不到王府来......
“启禀王妃,韩夫人来了。”
赵王妃收敛心神,起身相迎。
小杨氏似乎也有些心事,挤出笑容喊了声:“大姐,王爷今日身子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算是问中赵王妃的痛处了。在自己亲妹妹面前,赵王妃也没心思遮掩什么,皱眉说道:“还是老样子,不见什么起色。”
小杨氏笑的有些勉强:“大概是药效慢,过两日就该好了。”
赵王服药装病一事,小杨氏直到年前才知道。药是韩越奉上的,解药也是韩越拿出来的。如今韩越大权独揽,赵王却躺在床上迟迟不见好。小杨氏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却不敢朝最坏的地方想,只能天天到王府来嘘寒问暖表示关心。
赵王妃对韩越生出了不满和怀疑,再看自己的亲妹妹也隐隐起了疑心,口中却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了句:“承你吉言,希望王爷能早日好起来。”
小杨氏听出赵王妃语气中的冷淡不满,不由得有些讪讪。姐妹两个无言对坐了片刻,小杨氏又主动张口说道:“大姐,我想随你去探望王爷。”
姐妹两个相伴多年,感情十分亲密。赵王妃到底没让小杨氏太过难堪,点点头应了下来。领着小杨氏一起去了赵王的寝室。
......
赵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眼,却神色僵硬,看着有几分诡异和可怕。
屋子里除了丫鬟小厮,还有赵王的几个侍妾和两个庶子三个庶出的女儿。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赵王妃一露面,众人立刻上前请安问好。
赵王妃随意的嗯了一声,径直走到床榻边,低头看赵王一眼,心里一阵恻然,还有些莫名的心慌意乱。然而这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她根本不敢表现出慌乱,定定神笑道:“王爷,今日可好些了吗?”
赵王脸上的肌肉动了一动,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赵王妃看着他的口型猜了出来,若无其事的笑道:“王爷是想见韩将军吧!臣妾刚才打发人请他过来,不过,韩将军正忙着军务,实在抽不出身。说是得了空闲就来,王爷耐心等一等。”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异样。赵王妃相召,韩越竟敢托词不来。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小杨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反射性的垂下了头。
赵王的脸抽动了几下,表情依旧僵硬,眼中却满是怒意。仔细一看,这份愤怒中似乎又夹杂了难以名状的悔恨和不甘。
赵王妃和赵王夫妻多年,哪怕赵王口不能言,也看出了赵王眼神中的丰富内容,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心底冒出一阵阵寒意。
她一个人疑心还可以说是胡思乱想,可如今赵王分明也察觉出自己的身体异常了......
当初装病的主意是韩越出的,药是韩越献上来的,就连解药也一直在韩越手里。王爷的印信和虎符也早就落入韩越手中。这半年来,赵王的事务军务都由韩越一手把持。如果韩越真的包藏祸心,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她身份尊贵,擅长打理内宅事务,却也仅止于此了。遇到这样的事,头脑里一片混乱,压根不知道要做什么。
赵王妃站在床边,和赵王四目相对,希冀着从赵王的眼中能看出些什么。
然而,一个人的眼神再丰富,也代替不了说话。赵王眼中越来越激动,脸部的抽搐也越来越厉害,口中翻来覆去的重复韩越的名字......
赵王妃双手微颤个不停,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赵王妃忽的转身,面无表情的说道:“来人,将韩夫人带到客房里好生歇着,没本宫的吩咐,不准韩夫人踏出房门半步。”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体壮实的婆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拧住了小杨氏的胳膊。
小杨氏既惊又怒,脱口而出道:“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王妃沉着脸,并不多解释:“你在客房里老实待着就是了。等韩越来了,我自会放你出来。”说着,又吩咐身边的管事:“去韩府一趟,把坤哥儿和秀姐儿都带过来。就说本宫几日没见他们心中十分挂念。”
小杨氏脸色一白,声音颤抖着为儿女求情:“大姐,你若要人质,我留下就是了。坤哥儿和秀姐儿还小,没经过什么事。别吓着两个孩子......”
赵王妃狠狠心没理睬小杨氏的哀求。又命人叫来府中的侍卫首领,低声嘱咐一番。那个侍卫首领低声应了,立刻退下部署安排。
小杨氏很快被带下去软禁在了客房里。
留在寝室离的赵王侍妾和庶子庶女们,若是再没察觉到不对劲就是傻子了。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吭声。
赵王妃表面看似镇定,实则心中十分忐忑不安,锁在袖中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双腿也是如此。幸好有衣物遮掩,一时也没人看出异样。
去韩府的人很快回来禀报:“启禀王妃,韩府的大少爷大小姐不在府中,听说刚被韩将军命人接走了。”
赵王妃心中一沉。
韩越果然居心叵测,竟早有防备......
赵王妃心乱如麻。就在此刻,又有小厮进来禀报:“启禀王妃,韩将军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悔恨(二)
韩越来了!
赵王妃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请韩将军进来。”
不能自乱了阵脚!韩越心机这般深沉,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她现在不能慌乱,要稳下来,先想办法拿下韩越再慢慢审问也不迟......
赵王妃到底也是有几分城府的妇人,在韩越进来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韩将军,你可总算是来了。王爷一直等着见你。”
韩越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赵州已经正式举旗准备讨伐朝廷,我有很多事情要忙,一时无暇来给王爷请安。王爷素来心胸宽广,想来不会计较这些许小事。”
语气全然没了往日的恭敬,透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赵王妃面色微变,声音冷厉尖锐起来:“韩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爷不敬!来人,把韩越拿下!”
一声令下,藏在暗中的王府侍卫们涌了进来,一个个手持利刃,寒光闪闪令人心悸。因为寝室里地方有限,只进来十几个侍卫。其余的侍卫守在寝室外。
赵王妃有了依仗,说话也有底气多了,冷笑一声说道:“韩越,你是王爷的表弟,又娶了我的亲妹妹,王爷和我对你一向器重有加。甚至将赵州也交给你打理。做人当知感恩才对,你竟然起了二心,暗中加害王爷,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现在你若是乖乖俯首,我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留你一命。否则休怪我心狠无情!”
韩越薄唇微扬。眼中的嘲弄之色不减反增:“赵王信我,是他太过愚蠢。你区区一个妇人,妄想动手对付我,更是蠢不可及。”
赵王妃气的脸都白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扬声怒喝:“动手,把韩越拿下。”
奇怪的是,那些侍卫竟岿然不动。
赵王妃心里一个咯噔,声音愈发尖锐:“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还不快些动手?”
侍卫们依然面无表情,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韩越慢悠悠的笑了一笑:“你们先把刀都收起来。别吓坏了王妃。”
屋里所有的侍卫齐声应了。收刀入鞘,整齐的发出叮的一声。
赵王妃面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屋里的侍卫们:“你......你们都是王爷的亲兵,竟然暗中投靠了韩越!”
侍卫首领也在其中。此时毫不迟疑的张口应道:“良禽择木而栖!王爷身患重病。来日无多。我们跟着韩将军。才能搏得出路。”
赵王妃双腿一软,踉跄一步,坐到了赵王的床榻边。脸上没了一丝血色。
大势已去!
赵州已尽落于韩越之手,就连王府里的侍卫也被韩越暗中收买。赵王躺在床上,只比死人多口气。那些侍妾和庶子庶女们,被吓的只会哭泣。还有谁能阻止韩越?
赵王妃面色惨然,心中的悔恨几乎要将她淹没。
为什么当初轻信了韩越?一步错了,步步都是错......
“为什么?”赵王妃执意要一个答案:“王爷待你如亲生兄弟,我自问也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韩越却没有向赵王妃解释的兴致,淡淡说道:“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里,我不会取你的性命。”赵王夫妇暂时还不能死。赵州刚举棋,还需要赵王这杆旗帜和朝廷对峙。
赵王妃似没听见韩越的话语一般,定定的看着韩越,眼中闪着怒意和恨意:“韩越,你作恶多端背信弃义,老天爷也绝对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韩越眼眸冷了一冷,声音更冷:“我会不会不得好死是以后的事。你要是再敢多说半个字,先不得好死的人会是你。”
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
赵王妃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竟不敢和韩越对视,也不敢再胡乱张口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惹恼了韩越,以韩越的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苟且留着性命,谁又甘愿自寻死路。
至于被关在屋里的小杨氏,赵王妃此时连提一提的兴致都没有。
如果韩越会顾及小杨氏,也不会这么大喇喇的进王府了,更不会到现在都不问半个字。再者,王府里的侍卫都被韩越收买了,谁知道看管着小杨氏的那两个婆子是不是韩越的人?
韩越对赵王妃的识趣还算满意,神色冷淡的说道:“只要你安分老实的待在赵王府里,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保证所有人性命无虞。”
到了这个地步,赵王妃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颓然的应了一声。
躺在床上的赵王,将这一幕从头至尾都看在眼底听在耳中,僵硬的脸上不停的抽搐,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几个字:“韩越,你这个畜生!”
可惜声音含混模糊,没什么力道。
韩越目光落在赵王的脸上,眼底满是讥讽,口中却说道:“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要独自和王爷说。”
赵王妃一惊,霍然抬头:“你想做什么?”
韩越神色不变:“我若是想对王爷动手,现在就可以动手,无需避讳任何人。”
赵王妃哑然无语。韩越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整个赵王府尽在韩越手中,韩越若是真想杀赵王,根本不用特意撵她们下去。
......
赵王妃领着一众侍妾和几个庶子庶女退了出去。侍卫们也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赵王和韩越两个人。
韩越无视赵王僵硬扭曲的脸,坐到了床榻边,从怀中取出朝廷发的讨伐赵王的檄文,缓缓念了起来。
通篇都在痛骂赵王,尤其是那一长串的排比句,直白易懂,畅快淋漓。可惜,听在当事人的耳中就不是滋味了。赵王的眼里几乎快喷出火星来了。
可恨的是他中了韩越的奸计,服下那味毒药已经彻底侵蚀了他的身体,只能直挺挺的躺着,想张口说几句话都是痴心妄想。
“不知王爷听了这份檄文有何感想?”韩越好整以暇的询问,然后故作遗憾的摇摇头:“我怎么忘了王爷如今病情太重根本不能说话了。真是太可惜了!”
背信弃义的小人!
赵王放弃张口,改为用愤怒的眼神怒骂。
韩越扯了扯薄唇,英俊的脸孔浮着讥削的冷笑:“要怪只能怪你轻信他人。这么明显的圈套也往里钻,直到半年了才察觉。真是蠢钝如猪!”
为什么?
赵王心中悔恨交加,固执的要索取一个答案。
韩越自十六岁就投奔他到了赵州,到如今也近十年了。只冲着两人姻亲的身份,他就要对韩越另眼相看。更何况,韩越性子狠辣果决,做事又稳妥,总能漂亮的完成他交代的差事。他对韩越日渐器重,依仗为左右手。却没想到会被韩越从背后捅一刀......
输也要输个明明白白。
韩越冷笑,声音阴冷:“你是不是想知道原因?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从十二岁那年知道我的真正身世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誓要杀了所有周家人。我根本不是你表弟,我是你父皇和臣妻私通而生。如果从血缘上来说,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大哥才对。”
赵王眼中露出惊骇。怎么可能?韩越竟是父皇和韩夫人的私生子?这一切,和病逝的母妃又有什么关系?
“惠妃为了争宠,暗中对新婚入宫觐见的韩夫人下了药,然后亲自送到了皇上身边。春风一度之后,就有了我。”
韩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提起亲娘时只有曾恒和嫌恶:“皇上被美色迷昏了头,竟暗中命人害了韩大将军。却没想到,韩夫人会自尽殉夫,竹篮打水一场空。惠妃犹自不肯放过我,表面是好意的接我进宫,其实不过是利用我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罢了。就因为她的私心,我成了见不得的私生子,父王皆亡。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惜惠妃死的太早太轻松了,这个仇当然要报在你这个儿子身上。”
“从我娶小杨氏开始,就开始定下了今日的计划。我知道你野心勃勃,所以我不停的怂恿你谋逆造反。你心里一直暗暗窃喜有我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吧!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连我奉上的毒药都敢喝,真是死了也不冤!”
赵王面色灰败。
可笑他自以为雄才大略无人可及,却没料到最倚重最信任的人早就包藏祸心......
韩越冷眼看着赵王此时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无比快意,俯下头冷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杀了你。你活着比死了有用的多。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取了周家的江山,如何杀光周家所有人。鞑靼人已经打进边关了,赵州也正式反了。朝廷要先对付鞑靼人,一时无暇顾及赵州。我就来个坐山观虎斗,等京城驻军也被派往边关支援的时候,我会领兵攻打京城。等我坐上龙椅的那一天,再取你狗命也不迟!”
......(未完待续。。)
ps: 赵王和赵王妃都是悔不当初~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绝情
小杨氏在屋子里呆呆的坐着。
她已经被关了半天了。那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站在一旁,紧紧的盯着她。稍微动一动手指,也会惹来两个婆子不善的目光。
她不是蠢人。之前不肯多想,是不愿怀疑自己的丈夫。可赵王妃的举动,却如同一盆冷水生生的浇了下来,让她彻头彻尾的心凉了。在屋子里呆坐了半天,她不自觉的将韩越半年多来的行径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惊惧不安。
如果......韩越真的存了异心,赵王的病必然也是他的手笔。如今赵王只剩一口气,已经成了废人。赵王妃一介妇孺,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如果赵王妃用她来威胁韩越,韩越会顾及她的安危吗?还有坤哥儿和秀姐儿,不知又被关到了哪里......
小杨氏越想越是惶恐不安,忍不住对那两个婆子说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两个可以留下一个人,另外一个出去问一问。”
那两个婆子却动也不动,其中一个皮肤略黑的婆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奴婢们奉了王妃的命令,可不敢有半点懈怠。”
小杨氏心中无奈,也不敢多言。又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
一定是韩越没什么问题,赵王妃亲自来放她出去了。
小杨氏激动不已的站直了身子。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赵王妃,而是韩越身边的亲兵。张口便道:“夫人,将军命小的来接你回府。”
小杨氏来不及展开的笑意凝结在唇角。
为什么来的不是赵王府的人,而是韩越的亲兵?韩越的人竟可以在赵王府的内宅长驱直入,这代表了什么?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也察觉出不对劲来。那个肤黑的婆子厉声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王府内宅!”
那几个亲兵个个身材高壮,闻言俱都冷笑不已,领先的一个按兵不动,其余几人却利落的抽出了腰际的长刀。冷冽的刀锋闪着雪亮的寒光,两个婆子被吓的面无人色。
小杨氏也没好到哪儿去。一张俏生生的脸孔几乎没了血色。一颗心如置冰窖。
韩越......竟然真的心怀不轨!
......
小杨氏失魂落魄的回了韩府。
此时天已经黑了。每天这个时候,韩越大多在外忙碌应酬,今晚难得的在府里。
小杨氏见了韩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低低的说道:“今日我去赵王府探望王爷。大姐命人将我关进了屋子里。又让人来府中接坤哥儿和秀姐儿......”
韩越神色淡然的打断了小杨氏:“坤哥儿秀姐儿被我命人先接走了。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放心。赵王妃找不到他们。”
果然早有防备!小杨氏心中一阵苦涩,旋即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暗暗心惊:“现在既已没事了。为什么不把坤哥儿和秀姐儿带回来?”
韩越轻描淡写的说道:“如今我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岂能把孩子都放在身边。等将来一切都太平安定了,我自会让人把他们接出来。”
小杨氏脸色雪白,声音颤抖:“莫非你连我也信不过吗?我是他们的亲娘,难道我舍得用他们要挟你不成?”说着,泪水已经纷纷滑落:“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一片心意,你全都视而不见,所有事都瞒着我。如今连我亲生的孩子你也要抢走吗?”
成亲这么多年,她对他关怀备至。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早该捂热了。可他的心依然如一块寒冰。
小杨氏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韩越不为所动,神色冷然:“孩子藏在暗处更安全,如果我能夺取天下,坤哥儿就会是太子,将来接掌天下。秀姐儿会是公主,一生荣华富贵。你一向最疼他们两个,就该知道我这么做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韩府和赵王府就在隔壁,一旦赵王府有任何异动,最先遭殃的就是两个孩子。你是孩子的亲娘,也是赵王妃的亲妹妹,你和赵王妃感情一向深厚。如果赵王妃对你苦苦哀求,你敢确定自己不心软?”
小杨氏擦了眼泪,红着眼眶应道:“你说的对,我没办法保证不心软。赵王妃是我的亲姐姐,王爷是你嫡亲的表兄。这么多年来,他们对我们夫妻两个何等宽厚信任。这样的知遇之恩,你不但没报答,反而起了祸心。害的王爷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你顺利成章的接手了赵州的兵马,如今还要对王府里的妇孺动手。你......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小杨氏对韩越从来都是又爱又怕,平日里别说是争执,连重话都没敢说过。这样的指责,绝对是破天荒第一回!
韩越连眉毛都没动一动,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满脸泪痕狼狈之极的小杨氏,眼中没有半点温度。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小杨氏被那样的目光看的全身冰凉,一个荒谬的念头忽然浮上脑海。
夫妻多年,她从未真正靠近过他。他暗中谋划这样的大事,瞒的滴水不漏。他是在顾忌她和赵王妃的姐妹关系,还是......从一开始就将她也算计在内?
想及此,小杨氏的心直直往下沉,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张口问道:“韩越,你当年为什么会娶我?”
韩越扯了扯薄唇,无情的打破小杨氏最后的希望:“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和赵王虽是嫡亲的表兄弟,毕竟多年不见面,谈不上什么情意。娶了你,就能和赵王的关系更近一层。也能顺理成章的到赵州来投奔赵王。你和赵王妃来往密切,赵王妃对我也会少几分戒心。娶你有这么多好处,我为什么不娶?”
小杨氏眼前一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
原来,在他的心里,至始至终想的都是利用她。他根本从未真正喜欢过她,多年的夫妻之情,在他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小杨氏身子晃了几下,面色惨白,似乎随时都会昏厥。
韩越毫不动容,更没有上前搀扶小杨氏一把的意思。
他确实冷情冷性,就连身体中流淌中的血液都是冷的。自从十二岁那年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世界就已经扭曲。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两个字,报仇!他要杀了赵王杀了皇上杀了所有周家人,他要夺过周家的江山,坐上那张万人之上的龙椅。
前世他隐忍谋划多年,终于如愿以偿。
他立小杨氏为后,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颜面上。更何况,对他来说,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哪里有时间有闲心过问后宫里的事。小杨氏虽然气量狭窄为人蠢钝些,到底也没出什么大的差错。皇后的位置,小杨氏一坐就是十年。
他一直坚定的以为,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差不多,在他眼中没什么特别的。却在不知不觉中被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渐渐虏获了一颗心。骄傲如他,当然不屑承认愚蠢的情爱一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没想到,最终竟丧命在最宠爱的女人手中......
慕念春这般恨他,是因为他杀了慕家人,还有那个死在小杨氏手中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平安出生,慕念春就算心中再怨恨,也不会对孩子的生父动手。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同归于尽的那一步......
这一世,他不会再立小杨氏为后。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女子,会是慕念春。
这一场仗不知要打多久,现在不是处理小杨氏的时候。等到他攻进京城坐上龙椅之后,再对付她也不迟。
......
小杨氏到底没昏过去,浑浑噩噩中坐到了椅子上,神色颓然,目光呆滞。
韩越没耐心再多待,抬脚往外走。
小杨氏软弱无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等,以后我还能去赵王府吗?”
韩越淡淡的应道:“随你。”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和赵王妃待在一起也无妨。
不知小杨氏有没有听出韩越的言外之意,总之脸色更白了,已经干涸的泪水又在眼角蠢蠢欲动。
事到如今,她曾以为的夫妻情分原来一直是镜花水月。她应该咬牙切齿的恨他才对。可她真是没用,即使是恨,也恨的那样无力和软弱。她最恨的,竟不是他做过的事,而是他从未真正喜欢过她!
“韩越,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韩越没有回头,声音冷冽如寒霜:“问这样的问题,实在可笑。”
小杨氏惨然一笑,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不已:“是啊,我确实可笑。都到这个地步了,我竟然还痴心妄想着你对我一丝丝情意。你心冷如铁,心中哪里还有情爱两个字。”
怎么会没有?只是他两辈子的柔情都只给了同一个女子,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了。
韩越既未转身也没反驳,就这么绝情的扔下小杨氏走了。
小杨氏全身簌簌颤抖,泪如雨下。
......(未完待续。。)
ps: 韩越真绝情,小杨氏也挺可怜的~今天有两更,接下来几天也会尽力双更~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