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落花
来人当然就是郑喜了。
郑喜早就习惯了石竹对他的冷淡,也不放在心上,兀自殷勤的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随便和你闲聊几句。”
如今石竹随慕念春到了王府来,那个讨人厌的小贵子再也没机会像以前那般赖在石竹身边了......
一想到这个,郑喜的心情就好极了。就连石竹隐忍不耐的清秀脸庞,在他眼中看来也格外的明媚动人:“王府这么大,想转上一圈,半日时间可不够。以后有机会,我领着你好好转上一转如何?”
石竹神色淡然的应道:“不必劳烦你了。我每日跟在王妃身边,多的是机会在府里转悠。”
想献殷勤的郑喜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又笑道:“说的也是。对了,今天那只会说话的红毛鹦鹉你喜不喜欢?我已经让人把鹦鹉笼子拎到廊檐下安置好了,以后你可以教鹦鹉说话,除了喊王妃之外,还可以教它喊你的名字......”
石竹敷衍的嗯了一声。
郑喜的心思表露的这么明显,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她岂能不知?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对郑喜实在没什么好感。与其让他误会,倒不如一开始就摆明态度,让他知难而退。
只可惜,她刻意的冷淡疏离效果不佳。郑喜一厢情愿的一腔热情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扑灭的,屡屡受挫也没气馁。反而颇有几分愈挫愈勇的架势。
“......石竹,前些日子我偷溜出去闲逛,在一家胭脂铺子里买了盒上好的胭脂。”郑喜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献宝一般的送到了石竹面前:“你收着留日后用。”
石竹没有伸手接胭脂,微微蹙眉:“无功不受禄,多谢你的好意,这盒胭脂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着送给别的女子吧!”
郑喜笑容微微一僵,旋即笑的更灿烂热情:“不过是一盒胭脂,不值什么银子。我也是顺手买了一盒,正好送了给你。没别的意思。你不必多心。只管收下就是了。”
石竹据不肯要。
一个坚持要给,一个坚持不肯收,一时竟僵住了。
冬晴很清楚石竹的心思,不由得对可怜的郑喜生出了几分同情。咳嗽一声打起了圆场:“郑喜。昨日王妃还赏了石竹一盒胭脂。这盒胭脂她确实用不着。要不然,你将这盒胭脂转卖给我好了,多少银子我给你。”
郑喜想也不想的说道:“你想要胭脂自己去买。这盒是我要送给石竹的!”
冬晴:“......”
不识好人心!被石竹拒绝了活该!
冬晴嘴角微微抽搐,果断的决定转身走人。免得被气出什么毛病来。
就在此刻,丫鬟小桃匆匆的跑了过来。小桃浑然不察气氛之诡异,兴奋的笑道:“石竹姐,冬晴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小贵子来了!”
石竹眼眸一亮,唇角弯了起来。
郑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他来做什么?!”为什么他有一种浓浓的不妙预感?
这个预感,很快就被证实了。
小桃欢快的笑道:“小姐习惯了小贵子做车夫,所以回门那一日特地向太太张了口。以后小贵子就到王府来做事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
郑喜的脸色当然好看不到哪儿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低低的说了句:“真是阴魂不散!”亏他之前还暗暗窃喜没了碍眼的小贵子他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还没高兴几天,这个碍眼的竟到齐王府来了!!!
石竹满心欢喜,根本没留意郑喜难看的脸色,笑着对小桃说道:“你快些领小贵子进来给王妃请安......等等,还是我亲自去好了。小贵子初来乍到的,进了王府肯定不自在......”
什么?石竹还打算亲自去迎小贵子进来?!
郑喜心里酸的直冒泡,忽的张口说道:“还是我去领他进来吧!”
石竹一怔,下意识的看了郑喜一眼。
郑喜在最短的时间里压下了心头的嫉火,神色自若的笑道:“门房那边我最熟悉,府里的路我也最熟。你随王妃到府里才几天,只怕连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石竹略一犹豫,便笑着应了:“也好,那就劳烦你跑一趟了。”
......之前他殷勤了半天,也没见她对自己笑一笑。现在一听说那个小贵子来了,笑的像朵鲜花似的。
郑喜脸上在笑,心里却像喝了一大缸子的醋,又酸又气又苦。
......
郑喜抢着去领小贵子进府,当然没存着什么好意。
以前在慕家,小贵子占着地利人和。如今到了齐王府,可就得看他郑喜耀武扬威的风光了。先给小贵子来个下马威再说!
郑喜故意慢悠悠的走到了门房处。远远的就见到了一个略显局促不安的少年,那个少年肤色略黑,相貌还算端正,看着十分憨厚。衣着普通,手中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这个少年,当然就是小贵子了。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郑喜老远的见到小贵子,心里就开始不痛快了,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小贵子几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
哼,不管是比衣着比相貌比气质,小贵子都是完败!自己唯一输给他的地方,只是个头不及他高而已。
说起这个,郑喜心里颇觉得不是滋味。一开始遇到小贵子的时候,自己还比他高一些。后来小贵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个头嗖嗖的蹿高。如今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这让处处都争强好胜的郑喜憋了一肚子闷气。再一想到石竹对小贵子的另眼相看,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门房管事见了郑喜,忙殷勤的笑着迎了上来:“今日怎么劳驾你特地过来迎人了。”
郑喜故意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石竹她们几个对府里的路不熟,所以请我跑一趟。”然后用略显傲慢的语气说道:“小贵子,你随我过来吧!”
小贵子略有些腼腆的应了一声,跟在郑喜的身后往府里走。
郑喜瞄了小贵子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听闻你在慕家已经做到了马房管事,这管事做的好好的,怎么又跑到王府来了?我们王府里的管事位置可都满了,只怕腾不出位置给你。”
声音阴阳怪气的,显然不怎么友善。
小贵子似是没听出郑喜话语中的不善,笑着答道:“当日小姐心善,收留我在慕家做事,也没让我签卖身契。所以我是自由之身,如今小姐让我到王府来,我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做不做管事,我可半点都不在意。”
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喜微不可察的轻哼一声,语气中不自觉的飘出了酸意:“是啊,你当然不在乎什么管事的位置。能在齐王府里做事,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不用说,以后你就能经常见到石竹......和王妃了。”
小贵子听到石竹的名字,脸孔微微一红,腼腆的笑了笑。
郑喜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格外刺目,语气不免又刻薄了几分:“石竹如今是王妃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日后会经常随着王妃出入皇宫太子府,眼光也会比以前高的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徒惹人笑话。”
小贵子笑容一顿。
他是憨厚老实一些,却不蠢钝。郑喜的话又说的这般明显,傻子也能听得出言外之意。
郑喜瞄了沉默的小贵子一眼,心里十分快意,正要再示威几句,小贵子忽然出人意料的张口反驳:“石竹可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
郑喜:“......”
郑喜俊俏的脸孔瞬间黑了,暗暗咬牙切齿。
这个小贵子,看着老实,没想到竟也会指桑骂槐。什么狗眼看人低,分明说的就是他!以后时日长的很,看他怎么收拾对付小贵子!
郑喜的心中瞬间掠过了数十种给人使绊子穿小鞋的伎俩,脸上掠过自得的冷笑。
......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一路僵持。
幸好很快就到了内厅,刚一进内厅,郑喜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热情的招呼小贵子:“你一路拎着包裹,一定累了,我来替你拿着包裹。你去给王妃请安。”
虽然心里不待见小贵子,可当着慕念春主仆的面,郑喜丝毫没露出心里的不忿。
小贵子做戏的功夫远不及郑喜,笑容略显僵硬和不自然:“不必劳烦了,我能拎得动。”
说着,拎着包裹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奴才小贵子,给王妃请安。”
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能听见响声。抬起头的时候,额头都红了。
站在一旁的石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这个小贵子,心眼太实在了。磕头行礼也不知道悠着一点。
郑喜一直留意着石竹的神色变化,此时心中直冒酸水。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流水
慕念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暗暗失笑。不动声色的瞪了齐王一眼。
怎么还没和郑喜说清楚石竹和小贵子的事?瞧瞧郑喜那嫉妒的样子,啧啧,真是难看又可怜。
齐王回了个无奈的苦笑。
他这个主子亲口答应过的事,现在又要反悔,让他怎么张得了这个口?嗯,还是让郑喜自己睁大眼睛看着,慢慢体会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好了......
慕念春收回目光,温和的说道:“小贵子,不用多礼,快些起来吧!”
小贵子谢了恩,利落的站了起来。
慕念春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包袱上,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你在慕家一年多,家当只这么一点吗?”
小贵子憨厚的笑了笑:“奴才的爹娘都还留在慕家,奴才把这一年多来积攒的月钱还有小姐以前赏赐的东西都留给他们了。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来。”
一片赤诚的孝心,在这两句普普通通的话中流露了出来。
慕念春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含笑道:“其实,你连换洗的衣物也不用带。往日在慕家穿的衣服,在齐王府里可不便再穿了。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安顿好住处,衣物之类的也不用你操心。”
慕家的小厮大多是穿着青色棉布做的衣服,齐王府里的下人穿着可要好的多了。小贵子若是再穿着以前的旧衣,未免显得寒酸。
小贵子也想通了这个道理。略有些羞赧的应下了。
慕念春笑着说道:“你在慕家的时候已经做到了马房的管事,如今到了齐王府,暂时没管事的位置给你。你只能重新从车夫做起了,你可愿意么?”
小贵子想也不想的答道:“只要能为小姐......能为王妃做事,奴才做什么都情愿。”
慕念春心里一暖,就连一旁的齐王也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些话若是换了别人比如郑喜来说,保准声情并茂感人肺腑。小贵子显然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可话语中的真诚却足以令人动容。
或许,就是这份真诚坦荡打动了石竹。
相较之下。能言善道又伶俐的郑喜却显得有几分油滑和轻浮了......
刚一想到郑喜。郑喜便站出来刷一刷存在感了:“王妃,安排住处这种小事就交给奴才好了。奴才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绝不会让小贵子受半点委屈。”
哼!让他有苦说不出!
郑喜心里狠狠的想着,脸上却笑的愈发殷勤了。
不过。王妃看着他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难道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绝不可能!王妃应该还不知道他对石竹的心思。更不应该知道他对小贵子的嫉恨才对。
慕念春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喜一眼,若有所指的笑了一笑:“这点小事交给我,我当然放心。”顿了顿又道:“石竹。你也随郑喜一起去看看,等小贵子安顿好了再来复命。”
石竹笑着应下了。
自告奋勇领了差事的郑喜:“......”
石竹也跟着一起去,他还怎么暗中使坏?!
......
待小贵子石竹随郑喜走了之后,慕念春才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你刚才看见没有,我吩咐石竹一起去的时候,郑喜的表情都快扭曲了。”
没什么良心的齐王也乐了,一起加入看热闹的行列:“郑喜那小子,大概还因为你什么都不知情,所以正大光明的想在你眼皮子底下给小贵子穿小鞋。”
只可惜,慕念春是出了名的护短,岂能任由他欺负小贵子!故意派了石竹一起跟着去,一来可以防止郑喜使坏,二来则是故意给郑喜添堵了。石竹处处向着小贵子的时候,郑喜岂能不嫉恨交加?
齐王笑了一会儿,总算找回了仅有的一点良心:“要不然,还是早点挑明石竹和小贵子的事情吧!也免得郑喜越陷越深。”
慕念春随意的耸耸肩:“说不说都随你好了。不过,就算要说也得私下和郑喜说。两人日后都要在我身边伺候,若是府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石竹和小贵子两人见面可就尴尬了。”
齐王点点头。
......
耳边不时传来石竹和小贵子的声音。郑喜一肚子窝火闷气,可人家说的热热闹闹的,他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找不到。
“小贵子,你到王府来做事,你爹娘知道了是不是舍不得你?”石竹笑吟吟的问道。
小贵子笑道:“这倒没有,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今日我走的时候,还特地叮嘱我,以后在王府里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能给王妃丢人。”
石竹抿唇一笑:“你做事老实又勤快,怎么可能给王妃丢人。”
小贵子大着胆子看了石竹一眼:“这可未必。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人事都不熟悉,只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若是有人暗中给我使绊子,只怕我想不丢人都不行。”
石竹笑容微微一敛,看了郑喜一眼。
一直没找到机会插嘴的郑喜:“......”
“你看着我做什么。”郑喜心虚的来个恶人先告状:“我可从没想过要刁难小贵子。还主动向王妃请命替他安排住处,不感激我也就算了,怎么还以小人之心来揣度我?”
石竹扯了扯唇角:“我还没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急急的跳出来倒打一耙,该不是心虚了吧!”
郑喜这张嘴什么时候让过人,偏偏对方是石竹......这口闷气不咽也得咽了。
郑喜气闷不已,恨恨的瞪小贵子一眼。看着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实则蔫坏。刚才分明是故意在石竹面前告状......
小贵子似没察觉到郑喜的愤怒,冲郑喜憨憨的一笑。
郑喜心里别提多怄了。
齐王府里正经的主子只有两个,下人却近两百。丫鬟们的住处和小厮们的住处隔的很远。白天小厮们各司其职,下人房这边还算安静。
郑喜叫来这里的管事,板着脸孔说道:“石管事,这个叫姚长贵,是王妃特意从慕家带过来的车夫,日后会在马房做事。你去找一个空房间,让他先安顿下来。”
那个石管事为人圆滑,最擅长看脸色行事。可今天郑喜的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听话音吧,这个姚长贵是王妃带来的人,万万不能怠慢。可郑喜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回事......到底要安排好些的住处,还是最差的那一间?
石管事忍不住冲郑喜使了个眼色询问。
没等郑喜回应,石竹便微笑着说道:“麻烦石管事,挑一间宽敞一些又向阳的房间。”
石管事之前去拜见王妃的时候见过石竹,虽然还不清楚石竹的脾气,却深知她是王妃身边最器重的大丫鬟,哪里敢怠慢,忙陪笑应了下来。
郑喜眼睁睁的看着石竹陪着小贵子去安顿,一颗少男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
当天晚上,慕念春亲自下厨做了晚饭。
一盘小巧的馒头,四盘清爽的小菜,外加一大碗百合莲子粥。比起厨房动辄几十道山珍海味,简单的近乎寒酸。
齐王却吃的津津有味,边吃边笑着夸赞:“好久没吃你亲手做的饭菜了,味道还是这么好。”
食材普通寻常,可经过慕念春的一双妙手烹饪,却成了人间难寻的美味。
见他吃的这般香甜,慕念春心中也觉得甜甜的。
前世她用绝妙的厨艺为自己博得了韩越的宠爱。可这份风光,并未给她带来太大的喜悦。每次下厨的时候,心中甚至深切的痛恨着自己。痛恨自己要违心的去讨好憎恨之极的仇人......
为心爱的人洗手做羹汤,才是世上最幸福美好的事。
两人合力将晚饭吃的干干净净。
齐王满足的叹了口气:“真好吃!每顿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让我去做神仙我都不换。”
“你也太夸张了!”慕念春扑哧一声笑了:“难得我的厨艺合了你的口味,从明天起,我每天都做给你吃就是了。”
齐王精神一振,笑嘻嘻的说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小两口肉麻的耍起了花腔,还没等亲热几句,便有丫鬟来禀报:“太孙殿下来了。”
齐王略有些不满的抱怨:“不知道我新婚燕尔吗?天天都来打扰,真是没眼色。”意思意思的抱怨一句,还是迅速的起身出去了。
慕念春忍不住莞尔。
齐王和周琰性情截然不同,一个心机深沉善于伪装,一个心地善良性子软弱,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会这般亲密要好。
周琰习惯了每天和齐王一起上朝,如今齐王告了婚假在府里悠闲自在不肯上朝,周琰总觉得像少了什么似的,索性晚上到齐王府来。将白日没听懂想不通的政事向齐王请教。
齐王也不吝赐教,毫无保留的指点周琰。
周琰边听边连连点头,自觉收获颇多。当然了,叔侄两个从来没有道谢那一套。
说完了正事之后,周琰笑道:“对了,我来之前母妃特意叮嘱了一声,让我请你和十四婶明日过府做客。”(未完待续。。)
ps: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郑喜是逃不了这份伤心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痛哭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口中却痛快的应下了。
齐王府和太子府紧紧挨着,关系本就十分亲密。慕念春过门之后,还没正式的登门做过客。太子妃邀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以太子妃的为人,若说没想着算计什么才是怪事......
周琰走了之后,齐王也打算回屋休息。
在看到郑喜的那一刻,齐王忽然又改了主意,张口说道:“郑喜,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郑喜一整个下午心情都不好,强打起精神过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齐王略一踌躇,只觉得难以启齿。
郑喜心里一个咯噔,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他乐意听到的......
齐王终于张了口:“郑喜,我今后会为你挑一个相貌出众性情温柔的媳妇。至于石竹,你就别惦记她了......”
郑喜如遭雷劈:“殿下!你明明答应过奴才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齐王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的解释:“我之前答应你的时候,并未问过念春的意思。今天才听她提起,石竹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小贵子。现在虽未挑明,不过,两人彼此有意。念春打算过两年就让他们成亲。你迟了一步,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没这个缘分,你也想开些,以后我一定为你做主,挑一个更好的......”
郑喜身子晃了一晃。扑通一声跪下了,眼泪哗的就涌了出来:“殿下,奴才谁都不要,奴才只喜欢石竹。求殿下成全!奴才伺候殿下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求过殿下什么事,只这一回......”
看着郑喜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齐王心里也闷闷的不是滋味。眼前又浮现出前世郑喜临死前的惨白脸孔。一个冲动之余,就想答应了他。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
“强扭的瓜不甜!”齐王叹道:“如果石竹心中有你,我肯定会为你做主。可如今是你一厢情愿。石竹和小贵子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你让我怎么向王妃张这个口?而且。她一向最护短,对小贵子也格外的看重......总之,这件事是不可能了。你想开些吧!”
“奴才想不开!”郑喜也是豁出去了,跪在地上愣是不肯起来。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奴才就是想不开。明明是奴才先遇到石竹的。明明是奴才先喜欢上她的。凭什么被小贵子半途抢了去。小贵子笨头笨脑笨嘴笨舌的。有哪一点比得上奴才。凭什么石竹就是喜欢他不喜欢奴才......”
齐王默然片刻,才张口道:“先遇见,不代表就是你的。男女情爱。和先后无关。”顿了顿又说道:“你今日心情不好,先回去歇着吧!好好想上一晚,或许就能想通了。”
......
齐王回屋的时候,面色沉凝,不太好看。
慕念春心里悄然一动,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周琰和你说了什么?”
齐王轻叹一声:“和周琰无关,是为了郑喜。”
慕念春顿时了然:“你已经把石竹和小贵子的事告诉郑喜了?”
齐王嗯了一声:“郑喜哭了半天,向我苦苦哀求,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劝了他几句。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进了。”
石竹和小贵子在慕念春的心中都是特别的,郑喜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前世亲人皆亡,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郑喜。在他心中,郑喜和家人无异。更不用说,郑喜是为了救他而死。他欠郑喜一条命。不管郑喜求什么,他都会尽力达成郑喜的心愿。
偏偏这么巧,这件事强求不来......
慕念春见齐王拧着眉头,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事关石竹的终身幸福,她绝不会退让半步:“郑喜一时想不开,时间久了就会好了。府里这么多美貌的丫鬟,以后替他挑一个又漂亮又伶俐的,总不会亏待了他。”
“也只能这样了。”齐王打起精神,又提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对了,刚才周琰说了,太子妃请我们明日过府做客。”
慕念春微微挑眉,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既是太子妃盛情相邀,我们自是不便推辞。”
夫妻两个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显然都猜到了太子妃的真正用意。
......
太子府就在齐王府隔壁,去做客只要步行几步就到了,根本不必着急。
隔日清晨,慕念春正打算起床,被赖床的齐王扯着不准起身:“这么早起做什么,陪我再睡会儿。”
大冬天的,温暖的被窝确实令人流连。更何况,公婆都在皇宫里,这齐王府里就他们两个主子。根本不必早起给谁请安......
慕念春没怎么挣扎就陷入了温柔乡.....不对,是躺在齐王温暖的怀抱里,懒懒的多睡了半个时辰。
睡饱了精神也格外的好,梳洗一番过后,慕念春兴致勃勃的亲自下厨做早饭。齐王厚着脸也跟进了厨房。
“君子远庖厨!你跟着进来做什么?”慕念春笑着撵人:“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跟着添乱,出去等着。”
齐王当然不肯走,笑嘻嘻的说道:“你忙你的,我保证不捣乱总行了吧!”他早就幻想着有朝一日亲眼看着慕念春为他下厨了,如今美梦成真,他心里美滋滋的,哪里肯离开。
慕念春撵不走他,索性由着他去了。洗净了手,开始忙碌起了早饭。石竹和冬晴在一旁打下手。
晨曦透过窗棂,撒在她认真专心的侧脸上,宛如一层淡淡的光晕。
齐王斜倚在门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专注的看着她,目光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
石竹和冬晴悄悄对视一笑。新婚小夫妻甜甜蜜蜜的,整日黏糊在一起。就连空气中都飘着甜甜软软的味道。虽然肉麻了一点点,虽然她们夹在中间总觉得多余和尴尬。不过,看到他们感情这么好,心情真的很好呢!
早饭很简单,是两碗手擀面。
熬了一夜的鸡汤香浓扑鼻,面条细而筋道,配着碧绿的青菜叶子黑色的木耳暗红色的香菇,令人食指大动。
面条吃的一干二净,连碗里的汤都喝了个精光,齐王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他对吃食的挑剔是出了名的。厨房里的十几个大厨为了做出合他口味的饭菜,每天都绞尽脑汁。每顿饭至少也有二十几道菜肴。饶是如此,他也挑三拣四的吃不下多少。
可现在,慕念春做的一碗普普通通的手擀面,就收服了他刁钻的嘴和胃。
到底是慕念春的厨艺太好,还是因为心爱的女子为自己下厨满足感太强,所以觉得格外好吃?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喜欢慕念春亲手做的饭菜,这就足够了!
用过早饭之后,府里的管事们一一来请安,汇报今日要做的事,然后领对牌。
有资格亲自来见慕念春的,都是王府里有头有脸的大管事,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人。那些二等三等管事,自有大管事们去吩咐做事。
慕念春对这些管事们的性情脾气都不熟悉,暂时也没动谁的打算。只微笑着听各人禀报,偶尔问上一两句。
不过,就是这一两句,也足够大管事们心惊了。新过门的王妃年龄不大,看着一副纤柔娇弱的样子,话也不多,可只要张口,问的都是最要紧关键的地方。看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轮到石管事的时候,石管事殷勤的笑着一步说道:“奴才有事回禀王妃。昨日石竹姑娘和郑喜亲自领了姚长贵来,奴才特地挑了一个最宽敞干净的房间让他安顿下了。又让他领了两套府里的衣服鞋袜。不知王妃打算让他到哪儿做事?”
慕念春先含笑夸赞石管事做事仔细,然后说道:“小贵子原本就是我的车夫,就让他进马房,挑一匹温驯一些的好马给他。日后我出府,就让小贵子驾车。”
石管事忙笑着应下了,心里暗暗庆幸不已。
王妃指名让小贵子驾车,显然对他十分看重。幸好自己昨天待小贵子很客气,又挑了个好房间给他。
提起小贵子,慕念春不由得想起了郑喜。目光一扫,却没发现郑喜的身影。忍不住询问的看了齐王一眼。
齐王无奈的挑了挑眉。
今天到现在,郑喜一直都没露面。看来,石竹的事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连身为贴身小厮的本分都忘了......
还没等齐王想完,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引入眼帘。硬生生的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奴才今日起的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往日精神抖擞活泼爱笑的郑喜,今日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没半点精神。一双眼睛有些红肿,一看就知道至少是哭了半夜。
齐王有些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淡淡说道:“你脸色不好,今日不用来伺候了,好好休息一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做客(一)
齐王一张口,原本没留意郑喜的众人也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其中,当然也有石竹。
郑喜出人意料的一挺胸膛:“奴才没事,不用休息。”
都这样了还逞强!齐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说道:“也好,你若是能坚持就随你好了。”
郑喜像往日一样站在了齐王的身后。齐王和慕念春离的极近,这也就意味着他和石竹离的很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将石竹清秀的脸庞尽收眼底。
郑喜时不时的看石竹一眼,心中既酸楚又难过。
昨天哭了前半夜,后半夜更是辗转难眠。早上眼睛红肿的不能见人,用冰敷了半天才狠狠心出来了。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要石竹和小贵子一日没成亲,他们的事就不能作数。他还是有机会的......
郑喜暗暗给自己鼓劲打气。
一无所知的石竹并未留意郑喜的神色,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心里暗暗盘算着,小贵子初来乍到,只怕马房的管事小厮会故意欺压他,这两日找个机会去马房一趟,打着王妃的招牌去探望小贵子一回。这么一来,只要眼睛亮堂一些的,都不敢刁难小贵子了......
时候不早了,也该出发了。
慕念春笑着看了齐王一眼:“我们现在就去太子府吧,别让太子妃她们等的急了。”
齐王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迟些也没关系,五嫂心胸宽广。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他正面惹太子妃的次数还少吗?真不在乎多一回。
慕念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莞尔:“别贫嘴贫舌了。石竹,冬晴,你们两个都随我一起到太子府去。还有玲珑......”
提到玲珑,不由得顿了一顿。奇怪,今日早上到现在,怎么一直都没见玲珑?
“启禀王妃,”穿着一身桃红罗裙明媚娇俏的胭脂上前一步,恭敬的禀报:“玲珑昨日晚上受了凉气,闹了半夜肚子。今天早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特地请奴婢向王妃告罪。”
......这么快就“受凉闹肚子”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慕念春眸光微闪,缓缓说道:“既是如此,就让玲珑好好休息一日。由你顶替玲珑,随我去太子府。”
胭脂按捺下心中的喜悦。恭敬的应下了。
......
齐王到太子府。从来都是随意的出入。无需递帖子。不过,今天是慕念春第一次以齐王妃的身份登门做客,和平日不同。规规矩矩的递上了拜帖。
等了片刻。周琰和蒋氏亲自来相迎。
“见过十四叔十四婶。”周琰一本正经的拱手。蒋氏随着周琰一起敛衽行礼。
说实话,每次听到十四婶这个称呼,慕念春都有些别扭。周琰和蒋氏比她都年长,可谁让齐王辈分高了一截呢!
齐王和周琰随意惯了,边走边笑着调侃道:“今日你怎么没上朝?”
周琰笑道:“这可不是我要偷懒,是父王特地吩咐我留在府里。”不然,齐王登门做客,府里无人招呼也太不礼貌了。
叔侄两个有说有笑,这一边,蒋氏和慕念春就稍稍有些尴尬了。两人之前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却不算熟稔。更何况,还有慕元春这一层尴尬的关系,蒋氏没心情和慕念春套近乎。
慕念春和慕元春姐妹不和的事,蒋氏也略有耳闻。可在蒋氏眼中看来,再不和睦也是嫡亲的姐妹。遇到什么事,慕念春肯定是站在慕元春那边的......
很快,蒋氏就知道自己想的大错特错了。
......
进了内堂之后,齐王领着慕念春一起给太子妃请安:“见过五嫂。”
太子妃含笑道:“十四弟和十四弟妹免礼,坐下说话吧!”
两人谢过太子妃之后,在太子妃的下首坐下了。慕念春刚一坐定,便察觉到有两道嫉恨的目光看了过来——事实上,从踏入内堂的那一刻开始,那两道目光就再也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这个人,当然就是慕元春。
慕元春身为侧妃身份,当然没资格坐着,甚至连和周琰一起迎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刘氏站在一旁。待太孙妃蒋氏进了内堂之后,便得老老实实的站到蒋氏的身后。
这大半个月来,慕元春逼着自己适应侧妃的身份,也反复的在心中安慰自己。忍气吞声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太孙心里有她疼惜她,将来总有她扬眉吐气的那一日......可当亲眼看着慕念春含笑进了内堂的那一刹那,慕元春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怨恨。
她才是慕家的嫡长女!慕念春不过是继室生的女儿,论身份比她差了一截,才貌更是不及她。可如今,她憋屈的站在蒋氏身后,慕念春却和太子妃平起平坐有说有笑......
慕元春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恶毒和嫉恨。宽大的袖袍遮盖住了她紧握成拳的双手,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一阵阵刺痛。可这些微的刺痛和心里如刀割一般的痛楚起来,却又微不足道。
太子妃瞄了慕元春一眼,不疾不徐的吩咐:“慕氏,刘氏,你们两个还没见过齐王和齐王妃吧!还不过来行礼问安?”
......这一招太狠辣了!
太子妃这是成心要羞辱慕元春!
慕念春来之前便猜到了太子妃的用意,对于气一气慕元春这种事情她也是很乐意的,因此格外的配合,立刻笑道:“刘侧妃请安便行了,至于慕侧妃还是算了吧!不管怎么说,慕侧妃毕竟是我的长姐,哪有让姐姐向妹妹行礼的道理。”
太子妃笑道:“既是各自出嫁了,就得按着夫家的排辈和规矩来。今日若是不行这个礼,岂不是显得慕侧妃失礼了?”
慕念春略一犹豫,才歉然笑了笑:“五嫂说的有理,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此时,就连脂粉也遮掩不住慕元春异样苍白的脸色。
刘氏最是伶俐乖巧,当然很清楚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只见她笑盈盈的走上前来,敛衽行礼:“妾身刘氏,见过十四叔,见过十四婶。”
慕念春微笑着应了,让刘氏免礼平身。
太子妃对刘氏的伶俐十分满意,慢悠悠的看了慕元春一眼:“慕侧妃是怎么了?莫非连怎么行礼也忘了么?”
慕元春暗暗咬牙,慢慢走上前来。身形纤弱,莲步轻移,颇有几分娇怯不胜风雨的风姿。
周琰在一旁看着暗暗心疼不已,不过,却没像平日一样挺身而出。慕元春既是嫁给了自己,给齐王夫妇行礼也是应该的......
慕元春有意放慢步伐磨磨蹭蹭的,却没等到周琰出声解围,心中暗暗恼恨。她的演技虽然好,却实在不情愿对慕念春低头弯腰。脸上便流露出了几分:“妾身慕氏,给十四叔......十四婶请安了。”
这一声十四婶,几乎让她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勉强挤出了口。
慕念春熟悉的笑声响起:“慕侧妃快些免礼。”顿了顿又笑道:“我们姐妹两个本不必讲究这些俗礼,奈何名分如此,只得委屈慕侧妃这一回了。”
......这哪里是安慰,根本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慕元春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妾身半点没觉得委屈,十四婶多虑了。”
“没觉得委屈就好。我今日来的匆忙,没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还往刘侧妃和慕侧妃不要嫌弃礼轻。”慕念春笑吟吟的说着,冲石竹和冬晴使了个眼色。
石竹和冬晴各捧了一个锦盒上前。锦盒里各放了一块质地上乘的丝缎。用来做见面礼,也不算失礼了。
慕元春看着锦盒里的粉红色丝缎,气的暗暗咬牙切齿。
慕念春肯定是故意的!身为妾室,不能穿大红,是她心中最深切的痛楚和伤疤。慕念春偏偏送一块粉红色的丝缎给她,无疑是在众人面前再一次提醒了她的身份......
刘氏的那块丝缎是天青色的,既素雅又好看。刘氏欢喜的谢了恩。
慕元春表情僵硬的也谢了恩。
接下来,倒是没她什么事了。因为这样的场合,她还没资格陪慕念春说话......
太子妃含笑说道:“十四弟妹刚嫁到齐王府,若是有什么事不懂的,只管来问我。我痴长你几岁,执掌太子府内宅也有些年头了,总多些经验。”
慕念春忙笑道:“多谢五嫂盛情关心。日后我一定常向五嫂请教。”
表现的温驯又乖巧。
太子妃心中暗暗点头。虽说慕念春年纪小了一些,倒是伶俐过人。相较之下,年长慕念春两岁的慕元春,可就实在令人厌恶了。举止轻浮,野心勃勃,暗中使出狐媚手段迷的周琰神魂颠倒。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人在周琰身边,令人如鲠在喉,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今日特地邀慕念春登门做客,一来是处于礼数,二来则是故意让慕元春没脸。
刚才不过是牛刀小试,真正的招数还在后面呢!
太子妃心中暗暗冷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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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做客(二)
闲话片刻之后,便该用午膳了。
男女不同席,周琰陪着齐王在外厅用饭,一众女眷则在饭厅用午饭。
太子有不少侍妾,平日太子妃用膳的时候,常有侍妾们在一旁伺候。不过,自从慕元春过门之后,这份“殊荣”就落到了慕元春的身上。
太子妃平日诸多刁难不必一一细说。
慕元春在周琰面前的委屈倒不是装出来的。她自幼饱读诗书才学出众,认定了自己将来会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做正房少奶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成为妾室。更没想过自己要这般小心翼翼的伺候另一个女子用饭。哪怕那个女子是大秦朝的太子妃,她的心里依然十分憋屈。
比这更憋屈的,莫过于慕念春也在场,将她的尴尬和难堪尽收眼底。
慕元春挤着僵硬的笑容,为太子妃伺候碗筷。
太子妃笑着夸赞道:“慕侧妃做事仔细小心,有她伺候碗筷,本宫每顿饭都吃的格外香甜。如今,本宫可少不了她伺候呢!”
慕元春不敢露出半点勉强,挤出欢喜的笑容:“能伺候太子妃碗筷,是臣媳的福气才是。”
太子妃笑的十分温和:“来者是客,今日难得十四弟妹登门做客,本宫就不用你伺候了,你去伺候十四弟妹一回。”
慕元春:“......”
太子妃略有些不快的看了表情僵硬呆愣不动的慕元春一眼:“怎么了,莫非你对本宫的吩咐有什么不满?”
“臣媳不敢。”慕元春将喉头的一口鲜血咽了回去。双腿在微微颤抖,幸好有长裙遮着,无人看见。
慕念春适时的笑道:“五嫂这番盛情,我心领了。不过,慕侧妃似乎不太情愿来伺候,还是算了吧!”
“她怎么会不情愿。”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能伺候十四弟妹用膳,她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慕侧妃,本宫说的是也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慕元春颤颤巍巍的应了声“是”。然后。在众人了然嘲笑的目光中。走到了慕念春的身侧。摆好碗筷,然后将桌上的菜肴每样都夹了一些放进碗里。
慕元春机械的做着这一切,手一直不停的微微发抖。
......她到底还能忍多久?
慕念春冷眼看着面色惨然的慕元春。不得不说,太子妃一招比一招狠辣。明知道她们姐妹不和。明知道慕元春心高气傲。偏用这样的法子折辱慕元春。慕元春心里怄的就快吐血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顿午饭。
慕元春夹过的饭菜。她也没什么心情吃,随意的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太子妃关切的看了过来:“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没等慕念春回应。便冷冷的瞪了慕元春一眼:“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夹的饭菜都不合十四弟妹的口味?还不快些重新布菜?”
慕元春咬牙应了声是,颤抖着举起筷子,不知怎么的,身子忽的晃了一晃,竟软软的倒了下去。倒的方向,不偏不倚冲着慕念春来了。
若是这一下真的结结实实倒下了,慕念春肯定跟着遭殃不可。
......
众人面色都是一变,却救之不及。
眼看着慕元春就快碰到慕念春的那一刻,一只纤长结实的手忽的牢牢抓住了慕元春的胳膊,一个熟悉的冷淡声音在慕元春耳边响起:“请慕侧妃站稳了。”
又是冬晴!
慕元春咬牙暗恨不已。可戏演到一半,总不能就这么停了......
冬晴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忽的伸出另一只手,在慕元春的身上迅疾点了几下。
又酸又麻又痛!
慕元春一个不提防,差点尖叫出声。总算还余一分理智,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痛呼又忍了回去。
她刚才怒上心头,故意装晕往慕念春的身上倒,打着昏倒也要拖上慕念春做垫背的念头。若是现在就睁开眼,岂不是明摆摆的告诉众人她是装的?
哪怕众人心知肚明,也绝不能被人当场抓住把柄。
慕元春强行忍住酸痛难耐的痛苦,继续闭着眼睛“晕厥”。
太子妃惊魂未定,忍不住怒瞪慕元春一眼。幸好慕念春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不然,刚才那一下若是真的倒在慕念春身上,慕念春至少也会受个轻伤。她这个做主人的,颜面可就难堪了。更不用说齐王会作何反应......
“来人,扶慕侧妃回房歇着。”太子妃的面色好看不到哪儿去。
立刻便有两个身材健壮的婆子应下了,半扶半拖着“昏迷不醒”的慕元春回屋去了。
“十四弟妹受惊了。”太子妃深呼吸一口气,冲慕念春歉然一笑:“慕侧妃大概是一时气血攻心,所以才忽然昏倒。过两日,本宫会让她登门请罪。”
慕念春定定神应道:“没什么,幸好冬晴反应快,慕侧妃并未碰到我半根手指。”
蒋氏轻轻咳嗽一声:“慕侧妃这么忽然昏倒,或许是身子有恙,是不是让府里的大夫去看看?”
蒋氏在众人面前一向贤惠温柔大度。哪怕心中恨不得慕元春昏迷了再也不要醒来,面子上也得装装样子。
太子妃想起慕元春,便觉得心头火起,淡淡说道:“她平日身子好好的,料想也没什么大毛病,歇上半天也就好了。不用让大夫去看了。”
太子妃一发话,蒋氏顿时心安理得的应下了。
冬晴趁着众人没留意,冲慕念春悄悄使了个眼色。
慕念春心中了然,唇角微微扬起。
冬晴刚才背对着众人,动作又十分迅速,在慕元春身上点中的那几下,太子妃蒋氏等人都没留意。就那几下,足够慕元春“享用”一个下午了。
......
两个婆子动作略显粗鲁的将慕元春抬到了床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吩咐:“慕侧妃身子不适,刚才昏迷了过去,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们几个不准打扰,都退下。”
屋里的几个丫鬟齐声应了,和两个婆子一起退到了屋外。
门刚一关上,慕元春就睁开了眼,眼中闪过痛苦,脸庞隐隐有些扭曲。
也不知道那个冬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在她身上点中的那几处俱都无比酸痛。偏偏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既不敢呼痛,更不敢让人叫大夫来,只能这么硬生生的忍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里的酸痛愈发重了。
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角,全身痉挛了起来。额上和后背全是冷汗。
慕元春用力的咬着嘴唇,很快,嘴唇上便渗出了一丝血迹。为了转移这份难耐的酸痛,慕元春逼着自己转移思绪。
这回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太孙今晚一定会来看她陪她。她一定要在太孙面前哭诉一番。哼,太子妃越折腾她,太孙就会越心疼。只要太孙的心在她身上,总有一天,她会将蒋氏和刘氏都压下去。还有慕念春,嫁给齐王又能如何?齐王已经快自身难保了,区区一个齐王妃也没什么可骄傲的。现在风光一时,将来总有她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不知熬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就在慕元春以为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酸痛终于缓缓减轻了。
慕元春早已是满身冷汗,嘴唇咬了一个深深的印迹,头发也散乱不堪,看着狼狈之极。
不过,她并未收拾自己。
越狼狈可怜,就越容易引起太孙的怜惜。
不过,天都快晚了,齐王和慕念春早该回府了,为什么太孙还不来看她?
慕元春苦等许久,左等右等不见太孙的身影,心里终于着急了。走到门边开了门,问守在门外的丫鬟:“太孙殿下来了吗?”
那个丫鬟忙应道:“奴婢一直守在门外,没见到太孙殿下过来。”
慕元春心里有些失望,旋即又安慰自己。太孙一向孝顺,大概是陪着太子妃用完了晚膳才会来。
然而,直到晚饭后,太孙依然没有来。
慕元春犹自抱着一点希望,命丫鬟悄悄去打听太孙的动静。很快,丫鬟便回来复命:“太孙领着太孙妃和刘侧妃去了齐王府,从齐王府用了晚膳回来之后,歇在了太孙妃的屋子里。”
慕元春脸色悄然泛白,一点一点的将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
前半个月,太孙一直都歇在她的屋子里,不肯和刘氏圆房。为此还和太子妃争吵了几回。 她心里当然窃喜又自得。可没想到,好景不长,太孙竟听了齐王的劝,和刘氏圆房了不说,还开始去蒋氏的屋子。还说什么“等她们怀上身孕母妃就不会为难你了”!
她想要的是自己早一步怀上身孕,然后母凭子贵在太子府站稳脚跟。若是蒋氏先怀孕生下嫡子,或是被刘氏抢了先,她在府里岂能有好日子过?
慕元春眼中满是怒火。
可恶的齐王!都是他在暗中怂恿太孙这么做。偏偏太孙最肯听他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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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坐山
柔和的烛光透过纱帐,静静的撒在亲昵相拥的身影上。
齐王早已得知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当着周琰的面没说什么,此时只有他和慕念春独处,俊脸阴沉了下来:“这个慕元春,实在是心思恶毒。故意装昏往你的身上倒,若是如了她的意,你非受伤不可!”
慕念春倒是表现的很淡然:“放心,有冬晴在,她根本没得逞。而且,冬晴还暗中点了她的几个穴位,她至少也要酸痛一个下午。”
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齐王怒气稍稍平息:“冬晴做的好,明日我就重重赏她。”
慕念春笑着嗯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的低声说道:“太子妃看着和气,实则心机深沉。今日她借着我来折辱慕元春,何尝不是在用慕元春来折辱于我?”
她和慕元春关系再差,在血缘上毕竟是姐妹。太子妃有意在慕念春面前羞辱慕元春,也是变相的在落慕念春的颜面。
也正因为如此,这趟太子府之行,并未让慕念春觉得如何愉快。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说的没错,她根本就没存什么好心。今天的举动,既让慕元春难堪,也是落你的颜面。更是不动声色的警告我,让我老实消停些。以后这太子府还是少去的好。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她们几个爱怎么斗是她们的事,我们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慕念春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慕元春不是省油的灯,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斗的你死我活最好。她只要闲闲的看戏,时不时的帮着添把柴火就行了。
大把的美好时间用来谈论慕元春实在没什么意义,齐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郑喜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对劲,不像是要放弃石竹的样子。”
慕念春不以为意的笑道:“他不肯死心,是他的事。总之,石竹对他无意。他若是一味死缠烂打,只会让石竹更厌烦。”
石竹在她身边陪伴多年,没人比她更了解石竹的性情脾气。石竹忠厚耿直,喜欢的也是憨厚老实的小贵子。郑喜太过油嘴滑舌,性子又轻浮。根本入不了石竹的眼。
齐王忍不住为郑喜辩驳:“郑喜是我的贴身小厮。出入的是上书房太子府此类地方。要是笨嘴笨舌的不知道变通,这份差事他早就做不下去了。他本性还是好的......”
“我什么时候说他不好了?”慕念春慢条斯理的应了回去:“只能说,石竹和他没这个缘分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若是死缠着石竹不放,将来石竹和小贵子成亲的时候。痛苦的还是他自己。”
齐王语塞片刻。然后无奈的苦笑:“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就是一门心思的认准了石竹。我这个做主子的也管不了他喜欢谁吧!”
诶!真是让人头痛!
齐王越想越觉得糟心,索性扯开了话题:“玲珑‘受凉’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慕念春慢悠悠的一笑:“这点小事。何需我出手过问。既然玲珑病了,这些日子我多让胭脂伺候就是了。”
等玲珑的“病”好了,自然会去寻胭脂的晦气。整件事和她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消息传到宫里的皇后和容妃耳中,也怪不到她的身上。
齐王失笑,亲昵的点了点慕念春的鼻子:“狡猾的小狐狸!”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戏谑的笑道:“我这可是专心的给你挑通房丫鬟呢......”接下来的话,被全数吞进了贪婪的唇舌中。
良辰美景,当然不能虚度。
......
连着几天,都没见玲珑的身影。
胭脂一跃成了慕念春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仅次于石竹冬晴,一时间颇为风光。
玲珑病愈了之后,整个人清瘦了一圈,愈发显得楚楚动人,恭敬的来给慕念春请安:“奴婢病了几日,没能伺候王妃左右,还请王妃恕罪。”
慕念春和颜悦色的笑道:“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是难免的事。有什么可怪罪的。再说了,我身边又不缺人伺候,你怎么也不多休息几日?”
当然不缺人伺候了。胭脂那个贱婢这几天趁着她不在,肯定没少巴结讨好王妃。
玲珑恨恨的想道,脸上却露出感恩戴德的笑容:“奴婢皮粗肉厚的,哪有这么娇贵。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已经是王妃心慈开恩了。奴婢一日没在王妃左右伺候,心里总惦记着王妃呢!”
惦记她?是惦记通房丫鬟的位置吧!
慕念春心中了然,口中当然不会说破,先冲石竹等人使了个眼色。等所有人都退下了,慕念春才轻叹一声说道:“玲珑,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玲珑红了眼圈,哽咽着说道:“启禀王妃,那一日奴婢白天还好好的,吃了晚饭之后就一直肚痛不已,闹了一夜肚子。后来这几日身子虚软无力下床走动,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奴婢思来想去,那天的晚饭肯定被人做了手脚,可惜后来被人端走全倒了,奴婢半点证据也没有。还请王妃替奴婢做主......”
边说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煞是惹人心怜。
慕念春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玲珑的演技,口中却很配合的追问道:“哦?你知道是谁暗中对你下手?”
玲珑神色激动起来,眼中闪过恨意:“肯定是胭脂。她进府早,仗着曾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便自恃高人一等。事事都要压着奴婢一头。自从王妃过门之后,王妃对奴婢另眼相看,胭脂心中早就嫉恨不已。所以暗中在奴婢的饭菜中动了手脚。为的就是将奴婢挤走,趁机向王妃献媚......”
说着,又哽咽起来:“王妃,奴婢是容妃娘娘身边的人,对殿下和王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胭脂心里惦记着哪个主子,可就不好说了。还请王妃慧眼明鉴,看清谁是真的忠心。”
不愧是容妃调教出来的人,一番话既抹黑了胭脂,又巧妙的表明了“忠心”。没有半个字提到通房丫鬟,却又句句若有所指。
胭脂依仗的,是皇后这个金字招牌。而玲珑的这份口舌和心机,却远远将胭脂比了下去。
她的眼光果然没错。挑了玲珑做胭脂的对手,实在是太合适了。
慕念春眸光微闪,“推心置腹”的说道:“玲珑,你是母妃身边的人,我当然信得过你。不瞒你说,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开了脸伺候殿下的。可是胭脂身后是皇后娘娘,我想绕过她,只怕她会向皇后娘娘告状。皇后娘娘怪罪起来,我这个做儿媳的也不便多做辩解......”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是胭脂‘不小心’犯了错,或是被捉住了什么把柄就好了。我就能正大光明的发落了胭脂,就算皇后娘娘问起来,也有搪塞之词了。”
玲珑默默的回味这些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鱼儿要上钩了。慕念春心中悠然一笑。
玲珑是个聪明人,又有野心,当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哪怕明知道这个鱼饵有毒,也会忍不住吞下去。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玲珑很快就做了决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请王妃给奴婢一个月的时间。”
慕念春赞许的看了玲珑一眼:“你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好,我就等上一个月。”
至于事成之后怎么样,她可半个字都没承诺过。玲珑怎么脑补理解可不关她的事。
玲珑暗暗激动兴奋不已,忙跪下谢了恩,又表了一番忠心。
......
自这一日开始,玲珑又开始重新到慕念春身边伺候。她一来,立刻就将胭脂的风头压下了不少。慕念春也格外的多给玲珑几分颜面,常指派玲珑跑腿做事。一时之间,就连石竹的风头也被盖了过去。
这样的信号实在是太明显了。王府里的下人们多是心思灵活的,一个个见了玲珑都是笑脸相迎,一口一个玲珑姑娘。
胭脂心里又嫉又恨,原本和玲珑还保持着面子上的客气,如今火药味越来越浓。当着主子的面还算老实,到了私底下,却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其余的六个丫鬟,也渐渐分成了两个阵营。
胭脂身后是皇后,玲珑身后是容妃。原本是胭脂占了上风,可谁让玲珑更得王妃的欢心呢!因此,投靠向玲珑那边的反而更多一些。
今日你在我的饭菜里下巴豆,明天我就在你的粉盒里放些不干净的东西。到后天,为了谁多领些热水的事吵上几句。零零总总此类小事,时有发生,几乎没消停过。当然了,两方都没敢闹的太厉害,至少没敢闹到慕念春的面前。
只是,有石竹冬晴小桃几个做眼线,这些事又岂能瞒得过慕念春?
慕念春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半个月之后,太子府那边传来了喜讯。太孙妃蒋氏有了身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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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贺喜(一)
这样的喜事,慕念春自然要准备贺礼,亲自登门道贺。
在王府里已经逍遥了半个多月的齐王,也厚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一起去贺喜。
慕念春心知他对担心自己在太子府会吃亏,所以才要跟着一起去,心中涌起暖意。口中却嗔道:“这种喜事,我登门贺喜就是了。你一个男人跟着算怎么回事,被人看见又要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齐王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别人爱说什么只管说好了。本王不在乎这一点虚名!”
......当然不在乎了!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好么?
慕念春也就是和他耍花腔而已。他肯陪着自己一起去太子府,她心里也是乐意的。礼物当然得备的厚重些。
小夫妻携了厚礼,也不必什么拜帖,直接进了太子府。
蒋氏是正经的太孙妃,她有了身孕自是大大的喜事。皇上久病早已不上朝,太子顶着监国的名声,实际和登基也没太大区别了。有些眼色的,谁不趁着太孙妃有孕登门示好?
也因此,今日太子府女眷如云,都是带着厚礼登门贺喜的。
蒋氏初有身孕,要静心安神养胎,不便出来待客。太子妃满面春风的亲自招呼一众女眷,脸上的笑容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
齐王一亮相,众女眷齐齐的嘴角抽搐。侄媳妇怀孕,你一个做叔叔的登门贺喜像什么话?这行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好在齐王脸皮又老又厚,压根没把女眷们讶异的目光当回事。随意的拱拱手对太子妃道了声喜,然后重重的捶了周琰一拳,半开玩笑半嫉恨的说道:“好小子,娶媳妇比我早,连生儿子都比我快。”
周琰在齐王面前难得扬眉吐气一回,咧嘴笑了起来:“十四叔急着要儿子,其实简单的很。齐王府里那么多美人,让她们开了脸伺候。保准几个月就有好消息。十四婶最是贤良大度,肯定不会介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慕念春从来不是什么贤良大度的人,正用软刀子收拾那几个不安分的美人呢!
齐王不着痕迹的瞪了周琰一眼。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特别不要脸的给自己贴金:“我可没打算纳什么美人。娶了念春,今生足矣。”
众女眷们听了这番高调的宣言兼表白,嫉妒的羡慕的不以为然的吃不到葡萄觉得葡萄酸等等各种眼神都飘了过来。
慕念春瞬间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齐王高调示爱,慕念春不好拆丈夫的台。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微微垂下头。正好避开了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心里既觉得甜蜜又暗暗羞恼不已。
这个齐王。又在胡闹了!今日在场的女眷俱都身份贵重,他这么一嚷嚷,这句话只怕立刻就会在京城传开。说不定很快就会传进宫里。传到皇后和容妃的耳朵里......等等!他该不会就是这个目的吧!
慕念春揣摩着齐王的心思,羞恼之意顿时去了大半。
太子妃眸光微闪,心中晒然。这个齐王,心机城府都不缺,不过,对慕念春这般宠爱,已经到了昏头的地步。说话行事肆无忌惮不合章法徒惹人笑话。这样的人,就算有些野心,也成不了大事......
周琰可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只用钦佩的目光看了过去。
十四叔敢想敢做敢说,这份勇气他这辈子也学不来。明明喜欢的是慕元春,却娶了蒋氏做正室,又一并娶了刘氏。再家上自家亲娘,内宅里几乎一天都没平静过。也让慕元春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蒋氏怀上身孕,总是好事一桩。有了子嗣的好消息,足够让太子妃高兴一阵子的。总不会再处处找慕元春的茬了吧!
周琰美滋滋的想着。
齐王瞄了周琰一眼,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中不由得晒然。周琰还是太天真了!太子妃看某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手软。蒋氏怀了身孕,底气也就更足了,想找慕元春的不痛快轻而易举。
......
热热闹闹的说了会儿话,便到了午时。
男客不多,只有齐王一个,照例由周琰陪着到外间小酌去了。
“来,先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得个大胖儿子。”齐王戏谑的端起酒杯祝贺,话语虽不正经,祝福之意却是满满的。
周琰时常锻炼,如今酒量比以前大了不少,爽快的一饮而尽。
蒋氏怀孕,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其中一半是因为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另一半却是太子妃以后没了由头寻慕元春的麻烦。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很快就有了几分酒意。酒劲一上来,原本藏在心底没打算说的,也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半个月前,你和十四婶登门做客,母妃故意让元春伺候十四婶碗筷。元春心高气傲,心气不平,气的当场就昏了过去,还差点累及十四婶。我当日不知道,第二天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便说了元春几句,结果她委屈的哭了许久。”周琰说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得长叹一声。
慕元春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着:“我们虽说感情不算亲厚,却也是嫡亲的姐妹,如今她是正经的齐王妃,我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侧妃。她坐着吃饭,我这个做姐姐的偏要站在一旁伺候碗筷。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一时气血攻心,才昏了过去。绝没有故意往她身上倒的意思。那个叫冬晴的,一把拉着我也就罢了,还在我身上点中了几个穴位。我酸疼了一个下午。殿下就不心疼我半分么?”
周琰听着确实心疼懊恼,着意的哄了她一番。
慕元春哭声渐停,抬起迷蒙的泪眼可怜兮兮的说道:“殿下,大概是我曾经得罪过四妹,所以四妹处处针对我。就连齐王也看我诸多不顺眼。冬晴敢那样对我,一定是齐王暗中吩咐的......”
边说边又哭了起来。
慕元春很清楚怎么哭才能惹的周琰心怜,这一番哭诉,格外的凄婉,真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容。更何况是心软的周琰。
可惜,这一回慕元春料错了。
周琰沉默片刻,为她拭去眼泪,认认真真的说道:“元春,你嫁给我做了侧妃,又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母妃为难你,蒋氏不待见你,刘氏暗中给你使绊子,这些我心里都清楚,也都一直向着你。可你不该怀疑到十四叔的身上。这世上唯一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就是十四叔,他再疼十四婶,也不会因此来刁难你。以后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免得传到十四叔的耳中,闹的我们叔侄生分。”
周琰的语气难得一见的认真和正经,甚至可以说是警告了。
慕元春稍微一试探,竟是这样的结果,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凉意。勉强挤出一个懊恼自责的表情:“殿下说的是,刚才是我一时口快说了错话,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之后忍气吞声,只字不提齐王。
可周琰的心里到底埋下了一根刺,连着几天都没去慕元春的屋子。再后来,就有了蒋氏怀孕的喜事。
齐王默默的听着周琰说话,心里涌起丝丝暖意。
周琰有多喜欢慕元春,他心里很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慕元春在周琰心中的分量,他从不会当着周琰的面说慕元春的不是。
没想到,慕元春自己作死,非要离间他和周琰之间的感情。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叔侄实则比兄弟更亲密的十几年感情,岂是她想挑唆就能挑唆的动的?
慕念春也曾讶然过他和周琰之间的情分。他放弃争夺皇位,一半是因为想换一种生活,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和太子斗的你死我活。一旦走到那一步,他和周琰也只能生死相见了。
前世他是皇室仅余的皇子,要报仇雪恨,誓要夺回周家的江山。后来登基为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这辈子,太子和周琰都活的好好的。他就算能对太子下手,对周琰又怎么下得了手?
“十四叔,我真的不了解女人都在想什么。”
周琰又喝了几杯酒下肚,酒意全部涌了上来,压抑在心里的苦恼也随之倾斜而出:“我对她还不够好吗?自从她过门之后,我把一颗心都放到了她的身上。甚至为了她常和母妃顶撞。为什么她总时时觉得委屈,动不动就抹眼泪。怪母妃不好,怪蒋氏小心眼,怪刘氏故意找茬,如今又怪到了十四婶和你的身上。”
齐王收敛了平日漫不经心的样子,难得认真的说道:“周琰,你没错。是她要求太多了。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想过你的难处。”
是这样吗?
周琰怔忪了起来。想到平日相处的时候,她很少问及他白天的忙碌劳累,一张口大多是在哭诉自己的委屈,委婉的央求着他为她撑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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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号:3051706
简介:一户农家,几亩薄田,纷争不断 一双盲眼,指点贫家,愉悦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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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贺喜(二)
周琰从没认真想过这些。被齐王这么一点醒,才意识到了他和慕元春之间的问题所在。不由得沉默下来。
“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应该事事以你为先,处处为你考虑。为了你尽心的伺候公婆,为了你甘愿受些委屈,尽量不和正妃生出矛盾。明知道你我感情亲密,绝不该在你面前挑唆。”
齐王意味难明的看着周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句都别有用意:“你喜欢她,执意要娶她回府,我是赞成的。可日子要怎么过,别人说了没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也该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对她才是最好的。是不问青红皂白,把她宠的没了规矩分寸,惹的内宅天天闹腾不安?还是好好晾一晾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周琰沉默着,许久都没说话。
可齐王知道,他说的话周琰都听进去了。
挑拨离间这种事,慕元春可比他差的太远了。时机很重要,说话的艺术和技巧更重要。在适当的时间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开花。
周琰不傻也不笨,只是生性善良心地柔软了一些,所以才会被身边的毒蝎美人蒙住了眼。等到他睁开眼试图看清一切的时候,慕元春也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齐王又开始半真半假的开起了玩笑:“其实,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如果谁开罪过念春。我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刁难的机会。”
周琰回过神来,失笑不已:“十四叔,你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齐王挑了挑眉,傲然霸气的说道:“谁敢笑话我,我上门揍的他们不敢出门见人。”
周琰乐了,故意糗他:“你今天的那句宣言人人都听见了,不出两天,皇祖母和容妃娘娘就都该知道了。她们两个若是不高兴的数落你几句,你也敢揍人不成?”
“她们两个,留着给我媳妇应付就行了。”齐王悠悠一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周琰的好奇心被吊的老高:“十四婶娇娇弱弱的。又是晚辈,哪里会是皇祖母她们的对手。”
不说别的,只要一顶嘴,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就足以让人吃不消了。
娇娇弱弱?
齐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拼演技拼宫斗。他对自家媳妇可是很有信心的。
叔侄两个边喝边聊。除了一开始沉重些,后来却是轻松惬意无拘无束。这也是周琰最喜欢和齐王待在一起的重要原因之一。
生在皇家,身份尊贵。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堂兄弟们各怀心思,并不亲近。伴读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想讨好接近他的人不少,可有谁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和他说笑?又有谁肯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指点他朝政上的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是真心的对自己好,谁是虚情假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对齐王来说,也是一样。身在皇家,兄弟情父子情母子情什么的都比常人淡薄。除了周琰,又有谁肯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
相比起这一边,饭厅里的酒席气氛就要复杂微妙多了。
女眷共分了三席。有资格和太子妃同坐一席的,当然都是身份尊贵的女眷。镇国公夫人,安国公夫人,蒋氏的母亲平远侯夫人,还有永宁侯夫人。都是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慕念春是齐王妃,当仁不让的也坐了这一席。
在几位年龄都在四旬左右的华贵妇人中,尚未年满十四的慕念春显得格外惹眼。
邻桌的妇人们忍不住频频看了过来。这些目光里,大多是好奇的,隐隐带着探寻的意味,或者是等着看慕念春失仪出丑的。总之,没几个存着好心就是了。
可惜,她们都失望了。
一顿午膳,慕念春都表现的可圈可点。虽然容貌稚嫩了些,可言谈举止毫无差错。就连最挑剔的太子妃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点头。
至于慕元春,今日根本就没露面。
上次故意装晕的事历历在目,今日又是大喜的好日子,太子妃自然不肯让慕元春出来出丑丢人。
各人都吃的差不多搁了筷子。太子妃含笑和永宁侯夫人闲话了起来:“贵府的大小姐也快出阁了吧!”
永宁侯夫人笑道:“是啊,婚期就定在了明年三月。”
亲家母安国公夫人就在对面坐着呢,闻言笑着接过了话茬:“我原本倒是想早些,可请人合生辰八字的时候,人家就说了,他们两个今年不宜成亲,最好是到明年。这才挑了三月的日子。”
太子妃含笑说了些“天作之合”之类的喜庆话。
永宁侯夫人忍不住瞄了慕念春一眼。
当日如果不是陆无双坚持要嫁给齐王,这太孙妃的位置十有**是陆无双的,根本不会落到蒋氏的身上。更可气的是,齐王根本不喜陆无双,费尽心思娶了慕念春回府。陆无双最终被赐婚给了安国公府的六公子乔勉。陆无双一番情思付诸流水,大病了一场,不得已将婚期拖延到了明年三月......
安国公夫人口中不说,心里必然是不高兴的。
想到失意待嫁的女儿,再看看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的齐王妃慕念春,永宁侯夫人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永宁侯夫人一直在看自己,慕念春当然心中有数,却只当不知,维持着微笑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众人说话。
太子妃又和娘家嫂子镇国公夫人闲话了几句。俞秋娘在三个月前就出嫁了,刚嫁进门就有了身孕,也是个有福气的。
众人的话题一直在出嫁和怀孕上打转。慕念春基本插不上话,心思不自觉的飘远了。
上辈子她和孩子没缘分,这辈子不会有这样的遗憾了。她要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像齐王也像她......
“若说有福气,谁也比不上齐王妃!”平远侯夫人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及笄,齐王就宝贝一样的娶了回来,连个通房丫鬟都不肯要。这份体贴和专情,委实令人羡慕。”
话一出口,太子妃的脸色就有些微妙了。
平远侯夫人这番话看似在夸赞齐王,也是在委婉的表示不满。自从慕元春过门之后,蒋氏一度受到冷落。周琰处处护着一个侧妃,蒋氏的颜面自然不好看。蒋氏倒是贤惠,并未回娘家告过状。不过,这种事哪能瞒得住?
平远侯夫人一直憋着一股气,等到女儿怀了身孕,才闲闲的吐出了这口闷气。
在座的谁不是玲珑心肝,听话听音都是高手,各自不动声色的瞄了太子妃一眼。
慕念春故作羞涩的笑了笑:“齐王殿下待我确实极好,平远侯夫人这番夸赞,我可要厚颜领下了。”顿了顿又用羡慕的口吻说道:“只可惜我尚未及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太孙妃这样的福气呢!”
是啊!丈夫的宠爱固然重要,可更要紧的是子嗣。蒋氏肚皮争气,将来只要生下嫡子,慕元春那个贱人还能翻的出什么风浪来?
平远侯夫人眉头舒展开来,笑吟吟的应道:“齐王妃年龄还小,这事可急也急不来。等过上两年,自然就有这个福气了。”
慕念春很应景的红了脸。
气氛重新恢复了和谐热闹。就连太子妃看向慕念春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
......
外面的热闹,却和慕元春无关。
蒋氏有喜,众人纷纷登门道贺。刘氏靠着温驯小意讨了蒋氏欢心,一直陪在蒋氏身边。虽然不能在贵客们面前露脸,却也颇为体面。
而慕元春,却被太子妃勒令在屋子里待着,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慕元春将所有伺候的丫鬟都撵了出去,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俏脸阴沉而扭曲。
这些日子太不顺心了。
她不过是试探着指责齐王几句,周琰就发了脾气,冷落了她好几天。紧接着,就是蒋氏有孕的噩耗!知道此事之后,她心中又嫉又恨,几乎一夜未睡。若是蒋氏生下嫡子,她今后在府里的地位就更岌岌可危了!她本想着今日趁着宾客盈门给蒋氏添添堵,没曾想太子妃提前一步堵了这条路。
屋子里冷冷清清,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偶尔看一眼镜子,却见明亮的梳妆镜里,倒映出一张扭曲的脸庞......
不,这个丑陋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她!
慕元春咬牙切齿,随手抓起精致小巧的首饰匣子,用力的砸了过去。
铜镜很结实,木匣子重重的砸在镜面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镜面却毫无损伤。木匣子胡啦一声散开了,发簪金钗之类的叮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便传到了门外。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敲响了。
慕元春心情恶劣糟糕之极,压根没心情理会任何人:“滚!不准来烦我!”
门外的人楞了一愣,才张口说道:“元春,是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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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失望
是周琰!
慕元春神情一僵。
所有人都可以不见,周琰却不能不见。不仅要见,而且要趁着此次委屈,将前些日子受的冷落都哭诉出来,让他心生愧疚怜惜......
慕元春深呼吸一口气,上前开门。
门开的一刹那慕元春的眼眶便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哽咽着喊了声“殿下”,两行泪水便从眼角滑落。
她生的美丽柔婉,落泪的时候也很美。两行清泪流过脸颊,宛如带雨的梨花,楚楚动人,令人生怜。每次她一落泪,周琰便会心疼心软。这样的时候,不管提什么要求,周琰基本都不会拒绝。
可惜,眼泪流的多了,哭诉的多了,也会让人心中渐生厌烦。
“殿下,太孙妃有了身孕,是府中的大喜事,我心中也为殿下和太孙妃高兴。原本还想着今日好好伺候太孙妃......可没想到,太子妃给我下了禁足令,不让我出屋子半步......今日府中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我这个侧妃连面都没露。也不知别人在背后怎么编排取笑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太子妃总处处针对我......”
慕元春用帕子擦拭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脸的委屈。
周琰却没像往日那般哄着她,默然片刻,忽的说道:“你心里委屈,所以用首饰匣子砸了梳妆镜?”
慕元春哭声一顿,心中错愕不已。
周琰怎么会是这副反应?她受了这样的委屈。他不是应该心疼又愤怒为她撑腰出气吗?怎么反倒怪罪起她来了?砸了梳妆镜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慕元春没有出言辩解,眼神却将心里的委屈表露的明明白白。
周琰看着眼含泪珠的慕元春,心里莫名的凉了一凉。
十四叔说的没错,慕元春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对他要求多多,从未体谅过他的难处。
蒋氏有了身孕,需要安心养胎。母妃一直盼着他早些有子嗣,今日心情也是极好的。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能为了她的不甘怨怼和母妃争吵?这不是成心气母妃吗?万一蒋氏被气的动了胎气怎么办?
她若是真的像自己宣称的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他,为什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想到?
“蒋氏有孕。今日前来贺喜的宾客众多。她们都是为蒋氏来的。你露不露面都不要紧。”周琰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冷淡:“母妃让你待在屋子里,自有她的考虑,并不是特意针对你。你不用多心。”
虽然是劝慰之词,可语气生硬冷淡。
慕元春心里一沉。紧接着莫名的心慌意乱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周琰忽然对她这般不满冷淡?是因为蒋氏有孕。周琰的心偏向了蒋氏。还是又有人在周琰耳边挑唆了?
慕元春强自将心里的慌乱按捺下来,用帕子擦了眼泪,勉强笑道:“殿下说的是。是我一时犯了糊涂。更不该一时意气,砸了梳妆镜。我这就将梳妆镜和首饰匣子收拾好。”
说完,走到梳妆镜前,弯腰捡拾地上的金钗和发簪。
她有意放慢了动作,等着周琰一起上前来帮忙。等周琰靠过来,再假装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倒入他的怀中。软玉温香在怀,他纵然心里有气也会很快消了,还会对她更加怜惜......
可她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周琰上前来。等到的只是周琰简单的两句话:“这些事让丫鬟去做就行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去蒋氏那边看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慕元春又惊又急,忙起身急急喊道:“殿下......”
然而,她喊的已经迟了。周琰脚步未停,已经走远了。
.慕元春不敢置信的呆愣在原地,心直直的沉了下去,手脚冰凉。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周琰这般生气?这样拂袖而去,可是前所未有的第一回......是齐王!一定是齐王从中挑唆!
慕元春眼中闪出恨意和怒焰。
.....
周琰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出了慕元春的屋子之后,深呼吸几口气,平复紊乱的心情,才去了蒋氏那里。
蒋氏正和刘氏闲话,听闻周琰来了,心里十分欢喜,忙起身相迎:“殿下,你怎么来了?”
周琰打起精神笑道:“我特地过来看看。你怀着身孕,以后坐立行卧都小心仔细些,不用站着了,快些坐下歇着。”
语气十分温柔。
蒋氏羞涩又欣喜的嗯了一声。怀了身孕,果然待遇立刻就不一样了。婆婆原本待她就不错,如今更是和颜悦色。就连周琰待她也比往日温柔多了......
刘氏很是乖巧识趣,上前行了礼之后,便随意找个托词告退了。
蒋氏对刘氏的知情识趣十分满意。如今她怀着身孕,不能再伺候枕席,可不能便宜了慕元春。这么想着,蒋氏便委婉的说道:“殿下,妾身如今有孕,不便伺候殿下衣食起居。刘氏性子柔顺,做事仔细,日后便由她代妾身伺候殿下吧!”
说完,蒋氏惴惴不安的等着周琰的回应。
周琰如何宠爱慕元春,没人比她感受更深刻。哪怕她占着正妃的名分,哪怕有太子妃给她撑腰,也敌不过周琰对慕元春的心意。
如果不趁着自己怀着身孕压下慕元春的风头,日后这内宅可就更不消停了......
周琰出乎意料的应了一声:“这些内宅琐事,由你安排就是了。”
蒋氏心中暗喜,面上却半点不露,含笑应了。顿了顿又歉然的说道:“说起来,真是委屈慕侧妃了。今日宾客众多,母妃要忙着招呼客人。妾身有刘氏陪着,便没有召慕侧妃过来。她心气高,一直待在屋子里,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殿下还是去看看慕侧妃吧!”
蒋氏的温柔贤良宽容大度,和慕元春的含泪委屈,顿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周琰默然片刻,忽的轻叹一声:“我已经去看过她了。”
蒋氏心中晒然冷笑,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殿下去看过就好,妾身也能放心了。内宅和睦才是好事,殿下也能腾出更多的心力在朝堂上,不必总是惦记内宅里的小事了。”
一番话,听的周琰既欣慰又有些愧疚,握着蒋氏的手说道:“你这般贤惠大度,娶了你真是我的福气。”
如果慕元春也像蒋氏这般全心为他着想,内宅也该风平浪静和和睦睦吧......
蒋氏娇羞的红了脸,轻声说道:“能嫁给殿下,才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只盼着这一胎是个儿子,能早日为太子府开枝散叶。”
温言软语中,饱含真挚。
周琰感动不已,轻柔的将蒋氏搂进怀中:“往日我太疏忽你了,都是我的不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短短的两句话,却让蒋氏眼中泛起了水光。
嫁到太子府这半年多来,她忍着失落和委屈,尽力的做好太孙妃的本分。可周琰眼里看着她,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等慕元春过门之后,她这个太孙妃就更憋屈了。她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和怨怼,依旧温柔贤惠大度......她的辛苦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蒋氏依偎在周琰的怀里,唇角微微扬起。
......
太子府里发生的这一幕,齐王和慕念春第二天就知道了。
不用猜测,也不用动用什么眼线,因为太孙殿下周琰亲自来齐王府吐苦水了。
“......十四叔,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从不肯替我着想,心中只有怨怼?昨日还摔了首饰匣子砸了梳妆镜。幸好当时是我在场,如果换成是母妃,不大发雷霆才是怪事......蒋氏怀了身孕,半点都没恃宠生骄,还劝我去陪伴她。她若是能有蒋氏这般多好......”
蒋氏真的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周琰愧疚心软。
齐王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声,难得的没有取笑奚落周琰,而是温和的宽慰了他一番。当然了,其中免不了要技巧的抹黑慕元春几句。
和慕元春一比,高下立见。
周琰本就对慕元春生出了隔阂,听着心中更是闷闷的。虽然不至于厌弃了慕元春,却也不会再像原先那般全心的信任她说的话了。
等周琰走了之后,齐王立刻洋洋自得的向慕念春邀功:“......这回慕元春可踢到铁板了。没了周琰全心护着她,看她还日后怎么兴风作浪。”
慕念春听的满心舒畅,口中却笑着嗔道:“亏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的闲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皇后和你母妃。”
昨天在太子府,齐王说的那些话,只怕已经传到皇后和容妃耳中了,不趁机找她的茬才是怪事。
齐王半点都不心虚,悠悠一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是已经有了应付她们的办法吗?”
他倒是挺信任她!
慕念春哑然失笑,不再说什么了。
又隔了两日,宫里果然来了消息。皇后娘娘命齐王夫妇进宫觐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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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设局
皇后召见,当然不能怠慢。
原本应该立刻就进宫,却没曾想府里忽然发生了一桩意外,拖延了进宫的时辰。
胭脂神色仓惶的跪在地上,明媚娇艳的脸孔上满是慌乱:“王妃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杯茶水是怎么回事。奴婢一心伺候王妃,从没想过要加害王妃......”
慕念春满脸怒容,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今日的茶水是你亲自煮的,又是你亲自端来的。如果不是你动的手脚,那会是谁?”
胭脂想也不想的为自己辩解:“这茶水确实是奴婢煮的,也是奴婢亲自端来的。可如果真的是奴婢做了手脚,玲珑又怎么会知道?还准确无误的说出了茶水里放了巴豆粉。分明是她故意设局陷害奴婢!请王妃明察,奴婢真的是清白的。”
站在一旁的玲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启禀王妃,胭脂明知皇后娘娘召王妃进宫不能耽搁了时辰,有意在茶水里做手脚。若是王妃没及时进宫,一定会被皇后娘娘怪罪。胭脂居心叵测心思歹毒,王妃万万不能放过她!”
“你这是血口喷人!”胭脂眼中射出熊熊怒焰,如果眼神能化成飞刀,玲珑早已千疮百孔了。
相比起胭脂近乎失态的咬牙切齿,玲珑就要镇定多了,话语十分清晰有条理:“我说的都是实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用这点鬼祟的伎俩妄图陷害王妃,真是痴心妄想!”把胭脂噎的半死气的半死。然后又看向慕念春:“知道胭脂心存不轨的,不止是奴婢一个。奴婢还有别的人证。”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丫鬟跟着跪了下来:“奴婢可以作证,胭脂煮茶的时候悄悄从怀中取出了巴豆粉放进了茶水里,之后将纸包扔进炉火中烧的一干二净。奴婢当时就在一旁,亲眼目睹......”
胭脂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这个跪下作证的丫鬟叫紫玉,平日和她颇为要好。今天煮茶也是紫玉和她一起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紫玉竟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反咬她一口,让她百口莫辩......等等!茶水里的巴豆粉一定也是这个贱人放的,故意陷害到她的头上!
“紫玉根本是存心诬陷奴婢!”胭脂急急的为自己辩白:“奴婢在煮茶的时候走开过片刻。一定是紫玉趁着这个时候在茶水里放了巴豆粉。然后暗中告诉了玲珑。她们两个勾结起来陷害奴婢,还请王妃明查!”
慕念春怒容不减,神色冰冷的看向紫玉:“胭脂说的可是实情?”
紫玉一脸委屈的说道:“奴婢冤枉!胭脂这是想把罪责都推到奴婢的头上!奴婢平日和胭脂交好,胭脂有什么话常在私底下和奴婢说。奴婢早就知道胭脂对王妃心存不满。却没想到她竟胆敢在王妃的茶水中做手脚。奴婢虽和她交好。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毒害王妃。所以。奴婢斗胆将此事告诉了玲珑......”边说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玲珑一脸恳求的说道:“紫玉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奴婢斗胆为紫玉求情,请王妃饶过紫玉平日知情未报。胭脂性子跋扈,时常欺压紫玉。紫玉也是敢怒不敢言!”
胭脂怄的吐血的心都有了。正要辩解,玲珑又迅速的张了口:“想查证此事,其实不难。可以查一查胭脂的屋子,说不定还藏着剩余的巴豆粉末。”
慕念春淡淡的嗯了一声:“石竹,你和冬晴两个现在就去胭脂的屋子里搜一搜。紫玉玲珑,你们两个也随着一起去。”
胭脂顿时面如土色。
她之前曾在玲珑的茶水里放过巴豆粉,剩余的一些藏在了首饰匣子里。别人不知道,紫玉却是一清二楚。有紫玉随着一起去搜屋子,岂有搜不出来的道理?有了那些巴豆粉,她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玲珑这个贱婢,暗中勾结了紫玉,设局害她!如果被坐实了暗中陷害王妃的罪名,别说是做什么通房丫鬟,就连她条小命也难保!
胭脂心乱如麻,却想不出任何法子来应对,俏脸苍白一片,眼神闪烁不定。看在众人眼中,正是心中有鬼的表现。
过了片刻,石竹等人回来了。果然从胭脂的屋子里搜出了半包巴豆粉。
“胭脂,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念春俏脸沉了下来,神色冷凝。
胭脂咬咬牙,忽的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这半包巴豆粉确实是奴婢的。可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在王妃的茶水中放过巴豆粉。如违此誓,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请王妃彻底查清此事,还奴婢一个清白。”
此时人人都信鬼佛之说,轻易不会发这样的重誓。胭脂说的斩钉截铁,倒是多了几分可信。
玲珑已经牢牢占了上风,眼看着就能将情敌和对手彻底踩死,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想也不想的跪了下来,朗声道:“奴婢也敢对天立誓,若是奴婢有半个字虚假,就让老天罚奴婢这辈子都孤身一人!”
紫玉咬咬牙,也跪了下来:“王妃明鉴,奴婢全都是亲眼所见,绝无虚言。若是奴婢撒了谎,甘愿领受任何惩罚。”
......
三个丫鬟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的立了誓。
内堂里陡然安静了下来,气氛诡异。
慕念春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神色间看不出喜怒,缓缓说道:“你们三个都言之凿凿,我倒是不知该听信谁的话了。”顿了顿,面上又流露出歉然的苦笑:“邱女官,没想到忽然出了这等事情,看来,我今日是没法进宫给母后请安了。还请邱女官回宫禀明母后,就说我明日一定进宫请罪。”
邱女官眼睁睁的“欣赏”了这一幕精彩的好戏,心中复杂之极。
若是还没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她也白在宫中待这么多年了。胭脂分明是跳进了人家设的局里了......偏偏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无法辩白。表面看来,这是丫鬟们窝里斗,可谁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齐王知道此事,一定勃然大怒。齐王妃更可以顺水推舟正大光明的发落了胭脂。
皇后娘娘特意放在齐王身边的这一颗棋子,就这么被废了。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在齐王府里待了两年,竟还没站稳脚跟。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算计了。不仅丢了自己的人,还连累的皇后娘娘也跟着没脸。
邱女官心中暗恨不已,面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出了这等事,谁也料想不到。齐王妃放心的处置家事,奴婢回宫之后,一定将此事向皇后娘娘禀明。皇后娘娘绝不会为此区区小事生王妃的气。”
说完,恭敬的行礼离开。直至离开,也没多看跪在地上的胭脂一眼。
原本还抱着一线希冀的胭脂,此时彻底的心凉了。
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只要邱女官为她辩白几句,慕念春看在皇后娘娘的颜面上,也得手下留些情面。可邱女官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走了......
正想着,齐王走了进来,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等人:“出什么事了?她们三个都跪在这里做什么?”
慕念春冷着俏脸不吭声。
石竹上前一步,迅速的将此事的原委说了一遍。还没等她说完,齐王就倏忽变了脸色,怒喝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在王妃的茶水中做手脚!”
胭脂全身一颤,泪水涌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殿下,请听奴婢解释,奴婢什么都没做,这一切都是玲珑和紫玉暗中勾结,故意陷害奴婢......”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狡辩,妄图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和紫玉身上,亏你说的出口。”玲珑冷笑着打断了胭脂的哭诉,然后抬头看向齐王,一脸坚定的说道:“殿下,胭脂居心不良,故意趁着今日在王妃的茶水中做手脚,分明是想惹得皇后娘娘对王妃不满。这等奸险小人,应该重重处罚,以儆效尤。就算到皇后娘娘面前对质,奴婢也敢实话实说。”
......为了除掉胭脂,玲珑也是拼了!
齐王和慕念春迅速的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淡淡说道:“你一片忠心,本王知道了。”
齐王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玲珑心中暗暗激动不已。
这一次,她果然赌对了!
只要如王妃所愿除掉胭脂,日后王妃身边再无人是她的对手。齐王也会因此对她另眼相看,再有容妃娘娘在背后撑腰。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紫玉也是个有野心的,自然不甘全部为人做嫁衣,立刻说道:“奴婢也敢进宫和胭脂对质。”
胭脂面色惨然,还待辩解,就听慕念春冷淡的声音响起:“事情的真相如何,你们几个心里比谁都清楚。胭脂,你是母后身边的人,我不会私下处置你。明日进宫的时候,我会将你一并带进宫里,把你交给母后审问发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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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过招(一)
“你说什么?”
仁明殿里,皇后一脸震惊:“胭脂竟胆敢在茶水里下巴豆粉?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忤逆犯上的事?”
皇后派胭脂到齐王身边,是正大光明的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这个眼线,做通房丫鬟暗中传递些消息没有大碍,若是胆敢对主子动手,可就是自找死路了!
胭脂是她身边的人,犯了这样的错,就连她也跟着没脸。
邱女官委婉的应道:“人证物证俱全,胭脂确实百口莫辩。奴婢当时虽然在场,却也不便出言维护胭脂。”
皇后在最初的震怒过后,很快就品味出了邱女官话语中的深意。
先不说胭脂有没有这个胆子,就算胭脂真的要动手,又岂会留下这么多破绽?还被人逮了个证据确凿?更巧的是,这一幕偏偏就发生在今日,就像是特意让邱女官亲眼目睹一般......
皇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过了片刻,才冷冷一笑:“看来,本宫一直都小觑了齐王妃。”
年龄不大,心计手段倒是出人意料。胭脂这件事,表面看来是玲珑和紫玉所为。仔细一想,若是没有慕念春在暗中怂恿唆使,那两个丫鬟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对胭脂动手?
齐王隐忍伪装多年,娶的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过门刚满一个月,就敢对她的人下手了!
邱女官没敢接这个话茬。
齐王妃为人心性如何,不是她这个做奴婢的可以随意评论的。
皇后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说。她明天到宫里来,会对本宫说些什么?”
邱女官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言辞:“这个奴婢也不敢妄自揣测。不过,今日听齐王妃的话音,明日会到宫里来向娘娘请罪......”
请罪?
皇后冷笑一声,眼眸冷了下来:“好,那本宫就等着,看她怎么‘请罪’!”
......
一个时辰后,昭阳宫。
绿萝低声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奴婢听说,皇后娘娘似乎很不高兴。几个伺候的小宫女都挨了骂......”
容妃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皇后能想到的事,她岂能想不到?
这个慕念春。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主。才刚嫁到齐王府月余。就胆敢对胭脂动手。这不是明晃晃的的打皇后的脸吗?更可气的是,慕念春竟把玲珑当成了枪来用。谁都知道玲珑是她的人,这是成心要将她也拉下这趟浑水了......
绿萝见容妃面色难看,忍不住低声安慰道:“事情已然至此。娘娘也别太生气了。齐王妃年轻气盛受不得闲气。所以才会先对皇后娘娘的人动手。皇后娘娘心胸宽广。料想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为难齐王妃。”
容妃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不为难才是怪事!而且一定会迁怒到本宫的头上来!这个玲珑看着聪明,也是个不中用的蠢货!被慕念春那个臭丫头忽悠了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连这种蠢事也敢做。连累的本宫也要去给皇后赔礼道歉。”
真是越想越懊恼!
......
皇后和容妃是什么反应暂且不必细说。
慕念春心情却格外的明媚,这一夜也睡的十分香甜。
清晨睁开眼,无奈的发现又被齐王当成了抱枕搂在怀里。她一开始十分不习惯,时常被惊醒。一个月下来,总算慢慢适应了。
她一醒,齐王也随之醒了,习惯性的用力蹭了蹭她柔软的身子,然后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也不多睡会儿。”
无需早起请安,每天大可以睡足了才起。
慕念春挑了挑眉,悠然笑道:“今天要进宫给母后‘请罪’,当然要早些起了。”
齐王也同样的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母后年龄大了,受不得闷气。你这个做儿媳的今日可得好好赔罪,别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要是落个忤逆不孝的名声,本王就......”
“就如何?”慕念春闲闲反问。
齐王立刻大义凛然义正言辞的说道:“本王就拼着也做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和王妃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举世难寻的一双!”
慕念春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娇美的笑颜如花绽放。
齐王心荡神驰,忍不住俯下头,吻住她弯弯的唇角。慕念春闭上眼眸,温驯又柔顺的迎合他的亲吻。齐王呼吸声渐渐急促,情不自禁的用力搂紧了身下的娇软的身躯。
慕念春脸颊绯红,用力推了推“激动过度”的齐王:“别闹了,该起床了。”
齐王无奈的叹口气,将头埋进她的肩膀处,闷闷的嗯了一声。
就像一个闹腾了半天却没吃着糖的孩子!
慕念春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软,红着脸在他耳边低语一句。齐王立刻精神抖擞的抬起头来,眼睛熠熠闪亮,脸上的笑容快闪瞎人眼了:“你真的愿意?”
话一出口,其实慕念春就有些后悔了。想反悔吧,看着齐王激动兴奋急不可耐的神情,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狠狠心点了点头。
齐王瞬间心花怒放,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现在就起床,早些进宫早些回来。”
慕念春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愈发红了。
......
慕念春和齐王共乘一辆马车,驾车的车夫正是小贵子。郑喜和石竹各自坐在小贵子的左右车辕上。
郑喜时不时的瞄石竹一眼,然后不时的瞪小贵子的后脑勺一眼。
小贵子驾车的时候十分专心,压根不会分神,也就没留意到郑喜挑衅的目光。石竹却将郑喜不善的眼神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有些不快,不动声色的瞟了郑喜一眼。
郑喜立刻萎靡不振,老实多了。
胭脂玲珑紫玉三个丫鬟,则坐了另一辆马车。玲珑和紫玉坐在一边,神色还算镇定。坐在她们对面的胭脂,却是一脸怨毒憎恨,目光狠狠的瞪着她们两个。如果目光能杀人,玲珑此时至少也死了上百回,紫玉大概死了七八十回。
不过,胭脂心中再怨再恨,也没有出声——因为刚上马车,她们三个就都被冬晴点中了哑穴。想说话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冬晴悠闲自得的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三把小巧的飞镖。那三把飞镖只有寸许长,闪着凌冽的寒芒。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划破手指。可冬晴的手灵巧异常,那三把飞镖在她的手指间来回的穿梭,宛如绣娘手中拈着小巧的绣花针一般......
太可怕了!
这种无言的威慑,比任何警告都让人胆寒。
所以,胭脂纵然再愤怒,也不敢做出任何举动来。万一冬晴一个“不小心”,用手中的飞镖对付她怎么办?别的地方受伤也就罢了,万一伤到了脸,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半点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马车外忽的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冬晴,你一个人盯着她们几个没问题吧!”
是侍卫首领董二的声音。
几个侍卫首领里,董二最年轻身手也最好,也最得齐王器重信任。每次进宫出行,大多由董二领着侍卫贴身保护。今日也不例外。
听到董二声音中的关切,冬晴心中一暖,淡淡笑道:“放心,她们三个都很老实,没添乱。”
......当然不敢添乱!谁敢和那几把锋利的飞镖较劲!
被点了哑穴的三个美婢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吐槽。
董二听着冬晴平静含笑的声音,总算稍稍放了心。之后一直有意无意的尾随这辆马车。
......
仁明殿。
嫔妃们在殿内已经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皇后出来。邱女官倒是出来过一回,歉然的说道:“皇后娘娘正在梳妆,还请诸位娘娘稍候片刻。”
无人敢表露出半点不满,俱都耐心的等着。时间一久,各人免不了窃窃私语。今日的中心话题当然和皇后一直没露面有关。
是皇后身子不适?前两日还好好的,一点生病的预兆都没有啊!
消息灵通的,立刻压低了声音说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听说啊,皇后娘娘不是病了,是被气的。被谁气的?且听慢慢道来......
嫔妃们三五个凑在一起低语,时不时用诡异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容妃。
生了一个得宠的好儿子,就是这么任性!连皇后的脸也敢打。那个玲珑,若是身后没人撑腰,岂敢给胭脂设局下套?
听说齐王和齐王妃一会儿就会进宫给皇后请罪......啧啧!看来今日肯定有好戏看了!
面对一个个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等着看热闹的眼神,容妃心中又气又恼又恨,怄的吐血的心都有了。
可谁让那个不消停不省心的慕念春是她的儿媳呢!这笔烂账,皇后十有**要算到她头上来了。今日故意让众人在这儿等着,分明就是成心让她难堪。
容妃脑海中不停的盘算着对策,面上却十分镇定自若。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若是这点城府都没有,早就被众人踩的没影子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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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过招(二)
不知等了多久,皇后终于姗姗出来了。
再怎么仔细保养,皇后也是年过五旬的老妇人了,额上满是细纹。头发倒是全被染黑了,盘成了端庄大气的发髻,气度雍容华贵。皇后刚一露面,原本还窃窃私语的嫔妃们立刻安静下来,按着品级一一上前请安。
淑妃兰妃梅妃过后,便轮到容妃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问安。”容妃端正的行了礼。
原本浅笑着的皇后,微微收敛了笑意,不冷不热的说道:“平身吧!”待容妃起身之后,便含笑看向安嫔:“安嫔今儿个穿的倒是鲜艳好看,年轻些就该穿些鲜艳的颜色,那些个素净的颜色,看着太过寡淡。就是有八分颜色,也生生的少了两分。”
安嫔今日穿的是玫红色的宫装,闻言喜滋滋的谢过了皇后的夸赞。
众人不约而同的瞄了穿着月白色宫装的容妃一眼。皇后刚才那番话,明着是在夸安嫔,实则是故意贬损容妃。
容妃仿佛没听出皇后的言外之意,兀自盈盈含笑。
待众嫔妃都请了安之后,又各自入座,陪着皇后闲话。每日的请安都是如此。宫中长日漫漫,皇上如今又一直静心养病,嫔妃们闲闲无事,倒是宁愿在仁明殿里多待片刻。
人多是非多,嫔妃们表面一团和气,实则个个一肚子心思。说话一语双关明着夸赞暗着讥讽的,实在不稀奇。众人明知皇后即将对容妃发难。当然乐得踩容妃一脚。一个个话里话外都冲着容妃去了。
“皇后娘娘,臣妾前两日听说了一件趣事,说来给大家伙儿解解闷。”安嫔不怀好意的笑道:“太孙妃有喜,诸多女眷都登门道喜。听说齐王妃也登门了,齐王疼妻如命,也随着一起去了太子府呢!”
话音刚落,众嫔妃们便凑趣的笑了起来。至于这笑声里到底有几分是奚落嘲笑,就不得而知了。
这事连安嫔都知道了,容妃岂能不知?此时听安嫔故意提起这一桩事,容妃心中十分恼火。这恼火。有一半是冲着安嫔。另一半却是因为齐王的任性妄为。
内宅里的事,一个男人家跟着掺和,算怎么回事?更不用说,之后齐王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那样的话......
“还不止这些呢!”丽贵人笑吟吟的接过话茬:“臣妾也听说这桩趣事了。听说齐王当日还在众人的面说了。不打算纳别的美人。娶了念春。今生足矣!齐王对齐王妃的这一番情意,可真是令人艳羡啊!”
容妃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快笑不出来了。
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齐王领着慕念春进宫敬茶的那一天。她当着嫔妃们的面提起过胭脂。若是慕念春知趣,早该让胭脂开脸做通房了。齐王有意当众说这些话,简直就是还以颜色。她忍了几日,才命人去接慕念春进宫“说话”。不料又发生了胭脂这桩事......
这是正面在向她这个皇后挑衅!
堂堂皇后的威严和体面,岂能容一个晚辈冒犯!
今天,她一定要给齐王和慕念春一个教训不可!
正想着,就见一个太监麻溜的跑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齐王齐王妃在殿外求见。”
来的正好!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让不让齐王夫妇进来觐见?传信跑腿的太监为难了,却也不敢多嘴多问,麻溜的又跑到殿外,陪笑道:“皇后娘娘正和各位娘娘们说话,还请殿下和王妃稍候片刻。”
这是故意要晾着他们两个。
齐王早有心理准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既是如此,那本王就等上片刻好了。”既没发火也没拂袖走人。
那个太监暗暗松了口气,悄然退回了殿门口站着。不管主子们要闹什么,他们可不敢掺和。免得城门起火殃及池鱼。
......
“站了这么久,累不累?”小两口丝毫没有被冷落被晾着的自觉,亲昵的站在殿外最显眼的地方窃窃私语。
慕念春抿了抿唇角,低声道:“今日睡的足足的,精神也格外的足实,才站了这么一会儿,一点都不累。”顿了顿,又低声笑道:“我估摸着最多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该宣我们两个进去了。”
皇后身份尊贵没错,行事也不是毫无顾忌的。晾一会儿不算什么,成心罚他们两个站在这儿可就不妥了。一旦传到皇上耳中,可就成了话柄。
又等了一盏茶功夫,果然有太监宣召他们两个进殿了。
齐王冲慕念春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待会儿真的不用他出声吗?
慕念春微微一笑。当然不用!男人厮杀的地方是朝堂和战场,这里是女人的战场。有她出手足矣!再说了,不是还有容妃嘛......
容妃心里再恨再气,在这件事上也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顶缸。谁让出手陷害胭脂的人是玲珑呢!
慕念春半点都不愧疚的想着,在踏进仁明殿的那一刻,立刻换上了带着忐忑和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表情,莲步轻移上前,随着齐王一起给皇后请安。
皇后淡淡的瞄了慕念春一眼,才说道:“免礼平身。”
接着,又一一的向嫔妃们请安。对着各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目光,慕念春似乎有些心虚惊惶,虽然竭力隐藏,依然被一众精明的嫔妃们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有好戏看了!嫔妃们俱都精神一振。
容妃不动声色的瞪了慕念春一眼,那眼神里分明说着“等过了今天再找你算账”几个字。慕念春被容妃瞪了一眼,似心虚又似不安的垂下了眼睑。
现在倒是乖巧的很!知道自己收拾不了这个局面,就巴望着她出面求情了。容妃愤愤的想着。强忍住再瞪她一眼的冲动。
今日宫里的嫔妃基本都来了,光是请安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皇后不急着发难,依然将慕念春晾在一边,只和淑妃兰妃几人闲闲说笑。
慕念春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脸上焦急之色渐浓。
......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安嫔不无轻蔑的想着,故意咳嗽一声娇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看齐王妃似乎有话想说呢!”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哦?既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本宫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不成?”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只有几个嫔妃刻意的发出讨好的笑声,听着略显刺耳。
慕念春战战兢兢上前一步说道:“启禀母后,臣媳确实有事禀报。昨日府里发生了一桩事,都是臣媳治下不严,身边的人才敢这般胆大妄为,竟在臣媳的茶水中做手脚。这点小事,本不该惊动母后,可动手的人偏偏是胭脂,是母后身边的人。臣媳不敢擅自处置,今日特意进宫,一来是向母后请罪,二来是将胭脂她们都带进宫来,由母后亲自审问发落......”
话还没说完,皇后的脸色就变了。
何止是皇后,就连容妃也是一脸错愕。
谁都以为慕念春是进宫来请罪的,谁能想到,慕念春竟把胭脂等人带进了宫!“人证物证俱全”的事,让皇后还怎么审问?!这不是故意让皇后在嫔妃们面前丢脸出丑吗?
好一个慕念春!
皇后心火直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点小事何须本宫过问,齐王妃这般聪慧伶俐,一定能将此事处置好。”
聪慧伶俐四个字,饱含了讥讽。
慕念春愣是没听出来一般,依然坚持道:“臣媳愚钝,实在不知该怎么发落胭脂。按理来说,这等胆大妄为的奴婢打死都不为过。可胭脂是母后身边的人,臣媳这般处置她,岂不是让母后难堪?这等忤逆不孝的事,臣媳是万万不敢的。”
......万万不敢?还有什么事是这位齐王妃不敢的?
听着这番话,就连安嫔都开始为皇后娘娘觉得难堪了。堂堂皇后派出的丫鬟,胆敢在主子的茶水里做手脚。这等事情传出去,皇后的脸要往哪儿放?
容妃既觉得解气又更着急。
这个慕念春,太能招祸惹祸了。这么闹腾下去,要怎么收场才好?原本想好的法子,眼下是不能用了......
皇后胸口剧烈的起伏,脸孔隐隐泛白——纯粹是被气出来的!
偏偏慕念春占着理,让人想指责都找不出由头来。
慕念春一副孝顺的儿媳模样,体贴的说道:“胭脂玲珑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呢!臣媳这就让她们进来,还请母后审问定夺!”
说着,便待转身叫人。
皇后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了!”
慕念春一怔,似乎到此时才发现皇后脸色难看,立刻安慰道:“母后不用太生气,为区区一个胭脂气坏了身子可不值。这些事肯定都是胭脂私下所为,和母后当然没有半点关系。臣媳不会因此和母后生出芥蒂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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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过招(三)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嫔妃们看着殷勤温柔小意的慕念春,不知怎么的齐齐觉得背脊发凉。那可是六宫之后,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这个慕念春,竟敢把皇后气成这样......
果然和齐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同样的胆大妄为目无尊长伶牙俐齿气的人吐血却又让人无可奈何!以后还是少招惹她为妙。回去就得吩咐一声,让暗中藏在齐王府里的眼线(美人)老实些......
齐王难得的做了回背景,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没吭声。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和自得。不愧是我周恪喜欢的女子!就是这么胆大妄为目无尊长伶牙俐齿气的人吐血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
容妃心里也觉得畅快。
这么多年来,她在皇后面前一直伏小做低忍气吞声,从来没挺直了腰杆说话。偶尔耍些心机,也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这一回,慕念春倒是给她狠狠出了回恶气!
瞧瞧皇后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哈哈,太解气了!
就冲着这个,为慕念春收拾一回烂摊子,顺便折进一个玲珑也不算什么了。
容妃瞬间转换了心态,咳嗽一声走上前:“齐王妃年龄还小,说话做事都欠妥当。请皇后娘娘息怒,”说着,不悦的瞪了慕念春一眼:“还不快些给皇后娘娘请罪。”
慕念春何等乖觉,立刻低头认错:“臣媳惶恐。不知哪里惹得母后不快。还请母后大人大量,不和臣媳这个小辈斤斤计较。”
......感情只要计较了,就是小鸡肚肠是吧!
皇后气的心肝胆俱疼,咬牙冷笑:“罢了,本宫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和你一个晚辈置气不成。胭脂的事,任由你发落就是了,不必再向本宫回禀了。”
慕念春有些茫然无措,小声嗫嚅道:“臣媳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母后这般生气?”
......眼看皇后又有了被气的七窍冒烟的迹象,容妃忙打起了圆场:“皇后娘娘每日打理繁琐的宫务已经够劳累了。哪里还有闲心过问齐王府里的这点小事。你既是把人都带进了宫。就由本宫仔细问上一问,然后再来向皇后娘娘回禀。”
又神色恭敬的对皇后说道:“臣妾自告奋勇领下这个差事,一定会秉公处理,给娘娘一个交代。”
皇后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容妃总算知道些分寸。给她搭好了台阶。她也没心情再装腔作势了。顺着台阶下了台得了:“也好,此事就交给你吧!”
然后,皇后起身:“本宫也乏了。你们都各自散了吧!”
嫔妃们齐声应了,站起身来恭送皇后。
皇后走了之后,嫔妃们的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
个别意犹未尽的比如安嫔丽贵人之流,不免要凑到容妃和慕念春身边,皮笑肉不笑的阴损几句:“今日齐王妃可真是大大的威风啊,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底,委实令人佩服。还有胭脂的事,容妃娘娘若是秉公处理,岂不是要好好的审一审玲珑了吗?那个玲珑可是容妃娘娘调教过的人,心计手段都非同寻常,容妃娘娘可得仔细些,免得被人用谎话蒙蔽了双眼。到时候可没法子向皇后娘娘交代。”
容妃当然不会将安嫔放在眼底,淡淡笑道:“安嫔如此关心此事,不如本宫去向皇后娘娘禀明,将此事交给来你审问如何?”
安嫔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事关皇后和容妃,谁乐意蹚这个浑水。皇后当然是不能得罪的,如今的容妃也不是好惹的。人家有齐王这么一个儿子,底气足的很。还有慕念春这么一个凶残的儿媳......算了,招惹不起,还是躲的远一点好了。
安嫔灰溜溜的走了,丽贵人孤掌难鸣,也不敢再多嘴了。
容妃出了心头这口闷气,下意识的和慕念春对视一笑......没等笑容展开,又想到慕念春惹的祸,顿时又化为狠狠的一瞥。
......
容妃沉着脸领着齐王和慕念春回了昭阳宫。
胭脂玲珑和紫玉三人,也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昭阳宫。然后,被勒令跪在外面反省。反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容妃心里憋着一团怒火,压根不想看到那几个蠢不可及的东西!
绿萝见容妃面色不愉,心里一个咯噔,不等容妃吩咐,立刻领着所有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容妃和齐王夫妇。
容妃冷冷的说道:“慕念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竟敢对胭脂下手,还把玲珑当成了枪使。看准了本宫不能不管这桩事,故意要拖本宫下水是吧!”
慕念春一脸无辜的应道:“母妃真的误会了,我绝没有要拖母后下水的意思。那个胭脂仗着有皇后撑腰,在府中拉拢人心耀武扬威,根本没把我这个齐王妃放在眼底。也没把玲珑和母妃放在眼底。我有心给玲珑一个体面,先让她开脸伺候殿下,那个胭脂处处作梗。玲珑一时气不过,所以暗中设局对付胭脂。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只好硬着头皮把这出戏唱下去了。”
撇的一干二净!
容妃轻哼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在我面前卖弄那些小聪明,你打着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
清楚是一回事,懊恼的却是不得不跳进这个布置好的坑里。
慕念春依旧是无辜之极的表情:“母妃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
装傻充愣倒是蛮像那么回事!和齐王简直有的一拼。容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罢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这一回我替你收拾残局就是了。不过,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慕念春倒也没得了便宜还卖乖,立刻讨好的笑道:“还是母妃心疼儿媳,儿媳先谢过母妃了。”
看着那张笑盈盈的俏脸,容妃糟心极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不省心的连自己婆婆都敢坑的儿媳!
眼角余光瞄到齐王扬起的唇角和自得的笑容,容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了没良心的儿子一眼:“我真是生的好儿子,和媳妇合起伙来算计我!”
“母妃多心了。”齐王立刻一本正经的说道:“玲珑暗中勾结紫玉陷害胭脂的事,和念春真的毫无关系。只是人证物证俱全,念春也无法为胭脂洗清罪名。而且,玲珑是母妃的人。念春若是就这么发落处置了,母妃颜面何存?思来想去,只能把她们三人都带进宫里来。母妃亲自处置了玲珑,给皇后一个交代,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个屁!
借着她的手顺利除掉了胭脂和玲珑,又膈应了皇后。从头至尾,慕念春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慕念春当然舒畅愉快了!她一点都不愉快好吗?!
容妃憋了一肚子闷气,连带着看齐王也觉得碍眼,绷着脸说道:“今日本宫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两个一起用膳了。”
张口撵人,来个眼不见为净!
齐王半点都没恼,体贴的笑道:“母妃还要审问玲珑她们三个,着实辛苦了。我这就带着念春去福宁殿探望父皇。顺便陪父皇用膳。”
说完,和慕念春一起告退,施施然去福宁殿正大光明的蹭午饭去了。
容妃瞪了两人远去的身影一眼,恨恨道:“没良心的臭小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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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过招(四)
“启禀皇上,齐王和齐王妃前来探望。”
福宁殿里响起于公公的声音。那声音被刻意压低了,仿佛声音大一些都会惊到了闭眼假寐中的皇上一般。
皇上睁开眼,唇角微微扬起:“快些让他们进来。”
于公公恭敬的应了声是,临走时忍不住看了皇上一眼,心中暗暗长叹一声。
皇上的龙体近来愈发虚弱了,每天喝再多的补药也不见效。整日在床榻上躺着,偶尔下床,也是恹恹无力的坐着假寐。面色颓然,眼神黯淡。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真不知还能熬上多久......
慕念春随着齐王一起进了福宁殿。
刚一踏进福宁殿,慕念春便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苦涩的药味,混合着檀香和炭火的淡淡气味,迎面扑了过来。那味道当然不算好闻,让人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皇上的脸色愈发令人心惊,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不止。一看就是命不久矣。说实话,冲着皇上当年对善能做的那些事,就让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可他毕竟是齐王的亲爹,对齐王好的没话说,对她也颇多偏爱。她如今也得喊上一声父皇,若是漠不关心,未免太冷漠了一些......
慕念春暗暗叹口气,含笑上前行礼,不让自己流露出半点异样:“臣媳给父皇请安了。”
齐王也笑着拱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看着最疼爱的幼子和小儿媳,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甚至笑着打趣:“你们小两口整日在府里亲亲我我,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了?”
齐王笑嘻嘻的说道:“母后召儿臣入宫,儿臣便顺便来看看父皇,外加蹭一顿午膳。”
皇上眼里满是笑意,却故意板起了脸孔:“朕原本还很感动,感情你根本不是特地来看朕的,还想着来蹭午膳。皇后和容妃都没留你们两个用午膳吗?”
齐王也不嫌丢人,理直气壮的说道:“母后和母妃今日都生气了,都不肯留儿臣和念春用午膳。儿臣无处可去,只好来找父皇。”
皇上哑然失笑:“你又闯什么祸了?怎么惹的皇后和容妃都不高兴了?”
齐王从小就不是省心的主儿。时常淘气惹祸。皇后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容妃对齐王更是百般疼爱,哪里舍得生他的气。今日两人竟都被惹恼了,也算是奇事一桩了。
“父皇,今日的事情说起来都怪臣媳。”慕念春微红着脸上前一步:“昨日母后派了人去齐王府。召臣媳进宫说话。不料府里出了些事情耽搁了。臣媳今天特地进宫请罪。可母后还是很不高兴......”
皇上的胃口被吊的老高。兴致勃勃的追问:“哦?齐王府出了什么事?竟使得皇后也大发雷霆?”
就等着皇上问这一句。慕念春立刻伶牙俐齿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当然了,版本就是她的角度看到的那一个。她从头到尾都很无辜,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一开始还笑着。听着听着笑容便淡了下来。
胭脂是皇后的人,玲珑是容妃的人。两个婢女为了争夺通房丫鬟的位置竟然闹的这般不堪!万一那杯茶水真的进了慕念春的口,那还得了?
亏皇后还有脸发怒,亏容妃还有脸委屈!小两口日子过的好好的,用这么两个人来膈应小夫妻算怎么回事?
“荒唐!”皇上虽然久病,一旦板着脸孔生气,积威犹存:“她们两个加起来一把年龄了,还想着为难你们两个小辈,亏她们做得出来!”
慕念春似被皇上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到了,忙跪下认错:“父皇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臣媳的错。都是臣媳治下不严,身边的人才闹出这等事情来。今日又拂了母后的颜面,母后生气也是应该的。还有母妃,要代臣媳受过,臣媳心里只有愧疚自责,绝无半点埋怨不满。”
话是这么说,可眼圈已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看着便让人怜惜。
皇上心顿时软了,温和的说道:“朕没生你的气,你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再这么跪着,别说小十四会心疼,朕也心疼。”
慕念春一脸感动感激的起身道谢:“多谢父皇体恤。还请父皇保重龙体,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就生气伤了身子。”
一向任性妄为肆无忌惮的齐王,今天竟也难得的忍气吞声:“念春说的是。我们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母后和母妃能出了心口的闷气,以后不再为难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看着心疼极了,对皇后和容妃愈发不满,沉着脸说道:“好了,此事你们两个不用管了。只管好好在福宁殿里待着,用了午膳之后再陪朕说话。胭脂这桩事,随皇后和容妃折腾去。若是她们两个还有什么不满,自有朕为你们两个兜着。”
慕念春眼眸亮了一亮,略带哽咽的说道:“臣媳谢过父皇的庇护之恩。”
齐王也是满脸感动:“父皇,你对儿臣太好了,儿臣真不知该怎么回报才是。”
皇上被哄的浑身舒泰,浑不在意的笑道:“好了,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齐王夫妇悄悄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狡黠笑意。
今天进宫闹腾,最大的依仗就是皇上了。对堂堂天子来说,过问这点小事完全是纡尊降贵。皇后和容妃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只要皇上一张口,这件“小事”就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
这一边,容妃命人将胭脂玲珑紫玉带了进来。
三个丫鬟一起战战兢兢的跪下了。此时的心情和来时路上已经截然不同。
胭脂原本还存着一线希望,只要皇后娘娘肯见她,她一定要好好的哭诉一番自己的委屈......可在仁明殿外跪了半天,也没等来皇后娘娘的召见。反而被带到了昭阳宫来,总让人有种不妙的预感......
玲珑也没比胭脂好多少。
她原本是自得又自傲的,设下这么一个局来对付胭脂,胭脂这次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再也没资格和她竞争通房丫鬟的位置了。跪了半天之后,洋洋自得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再将此事仔仔细细的回响一遍,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慌意乱起来。在看到容妃那张阴沉不善的脸孔时,那份心慌意乱里更多了一份后悔懊恼。
她被王妃利用了!
那个看似娇柔和气的王妃,心机实在太深沉厉害了。不动声色间就将她绕了进去,现在要想的是该怎么请罪和脱身......
紫玉是真正动手的那一个,心里就更不踏实了。跪在容妃面前,心里犹如十五个提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容妃淡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一一道来,在本宫面前若是胆敢有半个字虚言,本宫绝不会手下留情,立刻杖毙。”
三个丫鬟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胭脂一咬牙,抢着张口说道:“启禀容妃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对齐王殿下和王妃一片忠心,绝没做过半点对主子不利的事。昨日的事,都是玲珑和紫玉勾结起来陷害奴婢,还请容妃娘娘明察。”
容妃神色莫测,又看向玲珑:“玲珑,胭脂说的可属实?昨日的事,到底是胭脂做的,还是你勾结了紫玉陷害胭脂?”
不等玲珑张口,容妃又缓缓说道:“你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见你聪慧伶俐,特意将你给了齐王,希望你好好伺候齐王。有本宫在,齐王和王妃都不会亏待了你。可你的心太大太急了。此事已经惊动了皇后娘娘,本宫又亲自审问,势必要问个水落石出。你到底做过什么,给本宫老老实实道来。”
这番话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玲珑俏脸惨白花容失色了。
容妃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容妃不会包庇她!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这个顶罪的人只能是她!这些事确实是她做的没错,可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齐王妃的许诺么?凭什么现在都怪到她一个人身上......
玲珑犹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咬咬牙张口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是成心要害胭脂。是王妃对奴婢说,只要除了胭脂,就让奴婢开脸做通房......”
“混账!”容妃陡然变了脸色,怒气冲冲的道:“这等腌臜事情,竟敢攀咬到主子身上。来人,给玲珑掌嘴二十!”
玲珑面如土色。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容妃根本不容她说出真正的实情!是啊,折了一个丫鬟不算什么,若是牵连到齐王妃的身上,容妃岂不是更加颜面无光?
掌嘴的宫女毫不留情,结结实实的扇了玲珑二十记耳光。玲珑白皙秀丽的脸庞,很快便红肿了一片。
胭脂和紫玉没被掌嘴,脸色却都惨白一片,绝没比玲珑好看到哪儿去。
容妃对自己的人都这般不客气,她们两个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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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全胜
申时正,仁明殿。
皇后午睡了一个时辰,起床后由身边的宫女伺候着更衣梳妆。
今日皇后心情不佳,一直沉着脸。伺候梳妆的两个宫女加倍提了几分小心,唯恐一个不慎被皇后迁怒。
邱女官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启禀娘娘,容妃娘娘来求见。”
皇后冷笑一声:“她倒是来的快。”
邱女官不敢接话茬。齐王妃今天可把皇后气的够呛。皇后自持身份,不便放下身段和晚辈置气,这气当然得冲着容妃去了。
皇后故意晾着容妃,让她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施施然出去见了容妃。
容妃等了这么久,也没半点不满的样子,恭敬的上前行了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随意的嗯了一声,明知故问:“你特地来求见,有什么事么?”
容妃心中暗暗冷哼,面上却愈发恭敬:“臣妾已经细细审问过胭脂和玲珑紫玉三人了,现在特地来向娘娘回禀一声。”
“已经审问清楚了么?”皇后似笑非笑的瞄了容妃一眼:“不妨说来给本宫听一听。如果真是胭脂动的手,无需顾忌本宫的颜面,只管狠狠处置发落。”
容妃露出一抹羞愧的表情,叹道:“娘娘这么说,可真是让臣妾羞愧的无地自容了。此事虽和胭脂有关,起因却在玲珑身上。玲珑心思不正,妄图除掉胭脂。所以暗中勾结了紫玉设了这个局陷害胭脂。都是臣妾粗心大意,竟将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人送到了齐王身边。”
“齐王妃虽然聪慧,到底年轻没什么城府,被玲珑这个贱婢蒙蔽了过去,以为这一切真的是胭脂所为。今日将她们三个都领进了宫,惹的皇后娘娘动了心火。臣妾代齐王妃向娘娘请罪!还望娘娘看在她年轻识浅原谅她这一回。”
说着,站起身来,垂着头深深的行了一礼。
皇后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容妃倒是干脆果决,将玲珑推了出来做替死鬼。一心护着慕念春。可她若是这么轻易就放过慕念春。堂堂皇后颜面何存?将来岂不是谁都敢暗中算计她了?
皇后没让容妃起身,容妃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时间一久,腰背酸软,腿和胳膊渐渐发麻。
容妃愣是一声不吭。忍了下来。她做过几年宫女。什么样的罪没受过。这点刁难真的不算什么。
又过了片刻。皇后才慢悠悠的张了口:“起身说话吧!”
“谢皇后娘娘!”容妃硬是挤出一个笑容,缓缓站直了身子说道:“臣妾已经将胭脂玲珑紫玉都带了过来,还请娘娘发落。”
皇后漫不经心的应道:“本宫既将胭脂赏赐给了齐王。胭脂就是齐王府的人。这件事也是发生在齐王府里,理当由齐王妃审问发落。本宫岂能随意插手过问。还是让齐王妃把她们三个领回府吧!等发落过了,来禀报本宫一声就是了。”
容妃神色不变,心中却冷笑一声。皇后摆明了是想揪着慕念春不放,非让慕念春低头认错不可了......
“此时没有别人,只有娘娘和臣妾,臣妾有几句掏心窝的话,斗胆说出口。”容妃态度依然恭敬诚恳:“齐王虽然是臣妾亲生的,可他自幼淘气任性,臣妾也拿他没办法。臣妾当日属意永宁侯府的陆大小姐,可他硬是要娶慕四小姐过门,还求到了娘娘面前。娘娘一时心软,成全了他的心意。这宫中内外谁人不夸娘娘心地仁厚。这次发生的事本是丫鬟们之间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和齐王妃没什么关系。若是娘娘坚持让齐王妃审问发落,她一个处置不妥,丢的不仅是齐王府的脸面,娘娘和臣妾也面上无光。”
皇后面色微微一变。
好一个容妃!好一张利口!
这番话说的句句诚恳,可细细一品味,每一句都在戳皇后的心窝。把容妃的话翻译的直白点就是:谁让你当时为齐王指婚来着?如果不是你跟着捣乱,如今过门的可就是陆大小姐了。哪有今天这样的事?你就是自作自受!玲珑居心不良,胭脂也就是个蠢货,这么轻易就被算计了。能怪得了谁?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揪着不放,到时候慕念春再惹出什么祸来,所有人都跟着没脸!
......
皇后气血暗暗翻涌,面色也沉了下来,冷冷说道:“照你的意思,此事该怎么处置才好?”
容妃立刻恭敬的应道:“一切由娘娘决断,臣妾不敢妄言!”
皇后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容妃和慕念春这对婆媳,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一肚子弯弯绕绕的心思,偏还装的温驯恭敬,实则滑不留手,让人有一拳打出去却无处着力的恼怒......
无人说话。气氛顿时冷凝沉闷了起来。
就在此刻,忽的有宫女在门外禀报:“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于公公来了。”
于公公整日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品级不是最高,却无疑是皇上最信任的内侍。就算是皇后也不会轻易怠慢了于公公。
“快些请于公公进来。”皇后按捺下心里的火气,淡淡吩咐一声。心里迅速的思忖起来。于公公忽然到仁明殿来做什么?
容妃也在琢磨着同一个问题。不知想到了什么,容妃的神色忽然变的微妙起来。
齐王和慕念春中午在福宁殿里用的午膳,皇上此时特意派人到仁明殿来......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皇后这口闷气不咽也得咽了!
不出容妃所料,于公公行了礼之后,便笑着说道:“奴才奉皇上的口谕前来,皇上说了,齐王妃尚年少,遇事难免考虑不周处理不当。所以,胭脂那桩事就请皇后娘娘处置。人也不必再送回齐王府了。”
皇后:“......”
皇上偏心也偏的太明显了!摆明了是要给慕念春撑腰!
皇后心里那个憋闷就别提了。当着于公公的面,还不能表露出来。硬是挤出笑容应下了:“些许小事,何劳皇上挂念。你回去禀明皇上,此事本宫一定秉公处置,绝不会让齐王妃受半点委屈。”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孔不小心的扭曲了一下。
于公公只当没看见,神色自若的笑道:“皇上还命奴才带些话给皇后娘娘容妃娘娘,奴才斗胆学上一遍。”清了清嗓子说道:“齐王和齐王妃正新婚,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做婆婆的别总惦记着给儿媳添堵,圆房之后几年无所出,再给齐王身边添人也不迟。”
说完,便恭敬的告了退。
留下面色难看的皇后和容妃大眼瞪小眼。
刚才这番话可不止是责怪皇后,容妃也被皇上指责了。
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在她们身上。新媳妇刚过门敬茶,她们就迫不及待的让胭脂玲珑开脸伺候齐王。慕念春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儿,处心积虑的回击。
这下好了,既折损了人又丢了面子,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这一回合,慕念春大获全胜!
沉默无言了片刻,容妃站起身来:“此事交由娘娘处置,臣妾先告退。”
皇后憋屈的连话都没心情说,随意的嗯了一声。待容妃退下之后,皇后才愤然的变了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人,把胭脂玲珑紫玉三人带上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满肚子的怒火,总要有发泄的地方。她们三个,一个都躲不了!
......
福宁殿里,于公公扬着笑脸复命:“启禀皇上,奴才幸不辱命,将皇上的口谕都带到了。说来也巧,容妃娘娘正好在仁明殿里,倒是省得奴才再往昭阳宫跑了。”
皇上嗯了一声,并未追问皇后和容妃的反应——想也知道,她们两个都高兴不到哪儿去。不过,只要他一张口,此事就只能按着他的心意来处置。
慕念春自然要张口谢恩。
齐王可就随意多了,张口笑道:“早知道父皇这么护着儿臣,儿臣早该来请父皇做主了。”
皇上被逗的开怀一笑,调侃道:“这等小事,朕当然护着你。不过,你若是犯了大错,朕可不敢担保时时护着你。”
随口道来的玩笑话里,却又似蕴藏无限深意。
齐王眸光微闪,漫不经心的笑道:“父皇放心,儿臣天性惫懒任性,生平没什么大志,又怎么会犯大错。父皇不必担忧护不住儿臣。”
皇上凝视着齐王,淡淡一笑:“看来倒是朕多虑了。”
他是最疼这个幼子没错,却也没昏庸到想换太子的地步。
太子被立为储君已有二十余年,才干也算出众,守着大秦江山绰绰有余。就算赵王野心勃勃要谋逆,也不可能翻起太多风浪来。
想到赵王,不免就想到了关在地牢里的赵王世子周珣,想到被幽禁在赵王府里的妇孺,还有一心辅佐赵王的韩越......
皇上暗暗叹息,笑意在眼底悄然隐没。(未完待续。。)
ps: 容妃阴损皇后的那番话,必须点赞~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