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救人(二)
韩越目的达成,却没有丝毫快意,面色十分难看。
齐王在来之前就早有准备,显然是猜中了他会提什么样的条件。不惜纵虎归山,也要换回慕念春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十分糟糕!
可他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条件!
他想要的不是同归于尽,而是登临天下佳人相伴。没了性命,就什么都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是他落了下风,这口闷气不咽也得咽下
韩越深呼吸一口气,冷冷说道:“先放了我的几个侍卫,命人为他们疗伤。然后护送我们出京城。”
齐王将心里的喜意强行按捺下来,迅速的点头应了。然后喊来董二一声,迅速的吩咐了一番。
董二迅速应了
等待的时间就像凝滞了一般。
齐王直直的站在门口。
韩越同样站的笔直,手中的长刀依旧稳稳地落在慕念春的胸口上,纹丝未动。
锋利的刀锋闪着雪亮的光芒,上面犹自带着未干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慕念春之前受伤流了不少血,巴掌大的小脸异常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不过,她的眼神却很镇定平静。偶尔和齐王对视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眼。
韩越此时心情一定不算好。她还是收敛一些,免得激怒了他。
一盏茶时间过后,一切都准备妥当。几个受了伤的侍卫都被匆匆的止血包扎过了。除了一个伤的太重不能行走之外。其余五个受的只是轻伤。包扎过后走动无碍。
齐王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韩越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先让所有人都退出院子,等我们上了马车才可以跟上来。”
齐王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此次来的侍卫约有百余个,俱都是齐王暗卫中身手最好的,动作十分利落。齐王一声令下,便迅速的退出了院子外。
这条巷子里的十几户人家,听到打杀的动静,都被吓的魂飞魄散,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躲在屋子里。根本无人敢露头偷看。
“起来,”韩越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和我一起上马车。”
慕念春没有吭声,柔顺的起身。随着韩越一起往外走。那把锋利的长刀。此时依然抵着她的胸膛。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要了她的小命。
院子里此时空荡荡的,除了齐王之外,只有董二和另一个少年。那少年见到慕念春时。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小姐”
慕念春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少年:“小贵子。你怎么在这里?”
小贵子?!
韩越霍然看了过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今天早上在巷子里遇到的那对父子。
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少年眼熟原来,这个少年竟是当年的那个小贵子!齐王能找到这里,一定是小贵子通风报信!
韩越心里涌起怒火。忽的停下脚步,冷冷说道:“我要带上小贵子一起走。”
“不行!”没等齐王张口,慕念春便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
以韩越的性子,绝不可能放小贵子活着回来。
韩越眼眸微眯,眼神冷酷无情:“他必须要跟我走。否则,之前说的一切全部作废。”
齐王一惊,心里涌起怒意,正要说什么,慕念春已经抢先一步冷冷应道:“你用我的性命来换你自己的命,还有韩云石父子三人和这几个侍卫。怎么说都是你占了便宜。你若是还不知足,那尽管对我动手好了。今天就一起死在这里!”
语气狠辣果决,竟是半步不让。
韩越心头火起,手中的刀微一用力,慕念春的胸口缓缓溢出鲜血。本就血迹斑驳的衣裳又多了触目惊心的血痕。
慕念春俏脸愈发苍白,却没有退缩,动也没动。
齐王看的又急又怒又心痛,咬牙切齿的怒道:“韩越,你若是胆敢再伤害她一星半点,我一定饶不了你!”
就在此时,小贵子走上前来。眼睛红红的说道:“只要小姐能平安无事,奴才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奴才愿意跟着一起去。”
明知有去无回,小贵子依然义无反顾的挺身站了出来。
就像前世一样。在最危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自己的命换主子的性命!
被长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没哭,受伤流血的时候没哭,被逼着走出屋子的时候也没落泪。此时此刻,慕念春却是泪流满面。
石竹也哭了起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郑喜也红了眼眶。心里暗暗想着,虽然这个小贵子笨嘴笨舌的不甚伶俐,关键时候倒是有些血性
齐王默然片刻,忽的张口说道:“小贵子不能让你带走。如果你固执己见,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我立刻就让人杀了韩云石。”
竟摆出了不管不顾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狠辣!
韩越瞳孔陡然收缩,杀意大盛,手下再一用力。慕念春的胸前又溅出了一朵血花。
小贵子和石竹同时惊呼一声。
慕念春苍白如纸满是泪痕的俏脸却绽放出一朵笑靥,美的惊人。
齐王果然是懂她的。如果这个时候真的答应韩越这个要求,用小贵子来换她的命。就算她被安然救了回来,她也不会安心。
这也是齐王和韩越最大的不同。韩越或许也是爱她的,可他的爱阴暗偏执扭曲,随时翻脸无情,令人胆寒。齐王却是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在意她的人,也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
世上有这样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她。即使下一刻就死去,今生也无憾了
韩越阴沉的看着慕念春含泪绽放的笑颜,心中嫉恨欲狂!
什么也不管了,就这么和她同归于尽!他得不到的,凭什么齐王可以得到!只要他用力的挥刀,她就会香消玉殒一命归西
韩越握着长刀的手渐渐用力,青筋毕露。
齐王眼眸暗了下来,逼着自己保持冷静,不能退让。
短短片刻时间。却像过了天长地久。气氛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只听到石竹压抑的哭泣声。
韩越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道:“也罢,区区一个奴才的贱命,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走吧!”
总算是让了步!
齐王终于暗暗松口气,后背早已是冷汗涔涔。
幸好韩越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万一韩越一个冲动之下真的伤了念春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小贵子低声哭了起来。小姐为了他。差点命丧当场。现在胸口还在流血
慕念春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小贵子。你先回去送个信。告诉爹娘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贵子哽咽着应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小姐随着持刀的凶徒走出了院子。没人押着石竹,石竹却抹着眼泪跟了上去。
小姐脖子上的伤刚止了血。胸口上又多了新伤。幸好伤药还有一些,她得快些为小姐敷药才行
巷口果然停了两辆马车。十几个侍卫手持兵器站在马车外。
几个受伤的侍卫坐上第二辆马车。
第一辆马车里坐着韩云石父子三人。三人俱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眼上被黑布蒙着,口中被塞着布。韩越看在眼里,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之极。
韩云石对他视若亲生。韩骐韩励对他这个兄长尊敬有加,十分亲近。在他心中,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无人可以取代。
韩越用左手为韩云石拉下眼上的黑布,再取出手中的布团,低声道:“二叔,你还好吧!”
韩云石早已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被捆绑着蒙着眼领出天牢,他还以为死期到了。没想到之后就被关到马车里,绕来绕去的到了这里。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可眼前这张面孔却十分陌生。还有那个面色苍白血迹斑斑的美丽少女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越简短的解释:“二叔,是我,我现在易了容。”
是韩越的声音!韩云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越沉声道:“一路上我再和你慢慢解释,我们现在先离开京城。”他右手中握着刀,单凭一只左手根本无法解开韩云石手腕上的绳索。略一犹豫将刀放了下来,迅速的为韩云石父子三人一一解开绳索。
以齐王对慕念春的在意,此时绝不敢轻举妄动。
石竹趁着此时,立刻取出药瓶为慕念春上药止血。
胸口上的伤口不大,却比脖子上的伤深了不少,药粉撒了半瓶,才堪堪止住了血。只是伤的地方不便包扎,更不好细细查看。只能这么粗略的处理一番。
慕念春脖子痛,胸口更痛。衣裙上满是血迹,看着触目惊心。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石竹哽咽着低声道:“小姐,你暂且忍上两天。”这两天一直在马车上赶路,根本没办法养伤。
慕念春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放心,我能撑得住。”
韩越闻声看了过来
(未完待续……)
PS:写到小贵子这一段的时候,我很不争气的哭了~
第二百四十章 救人(三)
车厢四个角上都挂着小巧精致的风灯,将车厢里照的十分亮堂。
慕念春恹恹无力的坐在那儿,俏脸惨白,脖子被棉布条缠着,隐隐渗出血迹。淡粉色的衣裙似开了朵朵红梅,尤其是胸口,血迹几乎将衣衫全部染红了。
韩越心中隐隐揪痛了起来。这样伤她,不是他的本意可伤都伤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太过矫情了。
韩越目光复杂的看了许久,然后将目光移开。
两辆马车缓缓的出发了。
齐王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我会亲自送你们出京城,你不准再伤念春一星半点。”声音里满是对慕念春的心疼和对韩越的愤怒。
韩越收敛了所有情绪,冷哼一声:“你领着你的侍卫在前领路,不要靠马车太近。我听着马蹄声心里烦躁。”
齐王隐忍着怒气,淡淡的应了:“好,我都答应你。”
说着,便领着一众侍卫在前领路。又留了一部分遥遥的在后面跟着。
两辆马车的车夫都是齐王府的人,马车上的人要么受了伤,要么是被关在天牢几天没吃东西饿的浑身没力气,唯一能动手的只有韩越。他身手再好,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想逃是不可能的事。
韩励惊魂未定,一脸仓惶的低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会在京城?又怎么会掳了四小姐来?”此时的韩励,不过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几天的变故。足以令他心惊胆寒。
韩越性子阴沉冰冷,对着韩励倒是温和了不少:“你什么也不用多想,随着我一起离开京城就是了。等到了赵州就安全了。”
赵州?
韩励依然惶惶不安:“大哥,赵王父子真的犯了谋逆的大罪吗?到了赵州又该怎么办?”
韩云石自然比韩励冷静的多,很快就看清了事实:“留在京城,我们韩家上下十有**逃不了一死。倒不如狠狠心去赵州,说不定还能博一条生路。”
这么多年来,韩云石一直表现的忠心耿耿。可事实上,他从未遗忘过兄长被害的事实。谋逆就谋逆!他早就想杀了狗皇帝为兄长报仇了!
韩云石一张口,韩励立刻垂下头不吭声了。
韩越看向韩云石。低声将自己到京城的来意解释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没想到赵王世子功亏一篑。在最后一刻竟被齐王识破了计谋。我特地掳了慕四小姐,就是为了要挟齐王,让他送我回赵州。”
这个理由说来似模似样,韩云石没有起疑心。只低声问了句:“万一齐王趁我们睡着了动手抢人怎么办?”
韩越想也不想的说道:“他不敢冒这个险。”顿了顿又道:“从现在起。我们几个轮流看着她。只要有她在手。齐王绝不敢轻举妄动。”
也只能如此了。韩云石默默的点了点头。
韩越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人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糟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出人意料,他竟忘了将善能也一起带出来。转念一想。韩云石也在,还是别让他们两个碰面的好。
十八年前,她狠心的抛弃了他这个儿子。今天晚上,他也抛下她一回。也算扯平了。
同一时间里,慕念春也想到了善能,正要张口说话,韩越已经冷冷的瞄了过来。眼中的含义显而易见。
慕念春无奈的住了嘴。因为失血过多,伤口又疼的厉害,头脑渐渐昏沉起来。不知不觉中,慕念春靠着石竹昏睡了过去。
石竹动也不敢动,唯恐惊醒了慕念春。心里默默想着,小姐就这样昏睡两天吧!等醒来之后,就能从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离开了
大概是顾及着慕念春的伤势,马车行驶的缓慢平稳。两个时辰之后,才到了北城门。守着城门的将士在见到齐王本人的时候,乖乖的开了城门。
百余匹骏马不疾不徐的跑着,被夹在中间的马车也缓缓的行驶着。齐王强忍住掉头的冲动,在心中默默想着。再忍两天,将念春救回来
只要一想到慕念春脖子上胸口上汩汩流血的样子,就一阵窒息般的痛苦。活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感同身受”“心如刀割”!
沉默着骑了一夜的马,离开京城足有百余里。天渐渐亮了。
前面有一个驿站,可以停下休息片刻吃早饭,让马也吃些草料。
齐王停了下来,低声吩咐董二:“去马车边说一声,我们要下马休息吃早饭。马匹也需要休息。”
董二应了一声,匆匆跑到了马车边。很快就苦着脸回转:“殿下,韩将军不肯下马车,说在马车上休息就行了。也不要吃的,马车有干粮和水。他还说,殿下不要故意拖延时间。最多半个时辰就得重新启程。”
韩越的反应在齐王预料之中。齐王神色不变,淡淡说道:“知道了。侍卫们身上肯定都有伤药,你找一瓶最好的送过去。就说留着给四小姐治伤。记得提醒韩越一声,若是四小姐有半点不妥,他们韩家所有人都等着陪葬!”
明明声音很平静淡然,可透露出的狠戾还是让董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董二不敢怠慢,忙去找了伤药,送到了马车边。又将齐王的话学了一遍:“这瓶伤药是给四小姐治伤的。殿下说了,如果四小姐有半点损伤不妥,韩家所有人都要陪葬!”
马车里响起一声冷笑。
车帘忽然被掀开,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易容过后。韩越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刻板,眼里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成冰块。
韩越接过药瓶,冷冷说道:“我改主意了,一炷香以后就要出发。不然,就让你主子先为慕念春收尸!”
董二:“”
一个比一个狠辣!娇弱又受了伤的四小姐,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熬过这两天
虽然速度不算快,可整天坐在马背上还是很累人的。而且,吃饭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得匆匆再次赶路。一天下来,几乎人人腰酸背痛累的散架了。
到了晚上就更难熬了。
韩越依然不肯下马车。就在马车里睡着。齐王等人自然也不能全进驿站。免得韩越趁着半夜逃跑。百余人分作两班,轮流盯着马车。这么一来,每个人只睡了两个时辰左右。
齐王没有睡,就站在马车外五六米左右的地方。目光似要穿透车厢。看清慕念春此时的模样。
慕念春现在很不好。
伤口虽然上了止血的药。却没有好好包扎。又一路奔波,体力精力都迅速的流逝。一直昏昏沉沉的,全身忽热忽冷。石竹白天喂了她一些馒头和水。她只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石竹心如刀绞,却连哭都不敢哭。唯恐小姐听到自己的哭声还得强打着精神安慰自己。
韩越没有再用刀抵着慕念春的胸膛。他坐在对面,目光定定的落在慕念春的脸上,神色复杂极了。
既连年龄最小的韩励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大哥不是说掳来慕四小姐是为了要挟齐王吗?可他怎么觉得大哥对慕四小姐特别的在意
韩励都能看的出来的事,韩云石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他含蓄的暗示道:“已经不早了,你先休息,这一夜由我来盯着。”一直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女子看,又是这么尴尬的敌对身份,显然不太合适。
韩越默然片刻,才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一夜到天亮,不知有没有睡着
董二和郑喜各自睡了半夜。郑喜起来的时候,见齐王依然站在马车外,心里一阵酸涩,低声道:“殿下,你一夜都没睡,今天能撑得住吗?”
齐王沉默许久,才低低的说道:“我不敢闭上眼睛。”
他害怕在陷入梦乡的时候,韩越会伺机逃走。更怕一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慕念春有事的消息。
只有这么远远的看着马车,他才能安心。
郑喜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在殿下身边伺候几年,见惯了殿下人前轻狂肆意人后精明深沉,却从未见过殿下这般痛苦脆弱无助
齐王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去厨房那边吩咐一声,做一碗热汤面送到马车上去。”马车上只有干馒头和冷水,慕念春身上还带着伤,总该吃些热的。
郑喜打起精神应了。
热汤面很快做好了,送到马车边,是石竹撩起车帘接过了碗。匆匆一瞥,只见到石竹红红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庞。
慕念春额头发烫,只喝了几口热汤就喝不下去了。有气无力的说道:“石竹,剩下的你吃了吧!”
石竹哪里吃得下去,忍着眼泪将碗又给了候在马车外的郑喜。
郑喜端着没怎么动过的碗走到齐王身边,低声叹道:“殿下,四小姐没胃口,吃不下。”
齐王默然无语,抿紧了薄唇:“去吩咐一声,我们现在出发。”
(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好像有点虐到念春了~咳咳,这是故事情节需要,希望大家别扔转头拍我~
说一说更新的问题。熟悉我的老读者都知道我的更新习惯,一般都是双更。因为今年带了六年级,工作特别繁忙,所以更新确实少了一些。不过,只要能忙的过来,还是会尽量双更的。如果一更,肯定是因为那一天特别忙。希望读者们谅解~
下周四有大封推,要三更。所以接下来几天得存稿,留着周四周五爆发,么么大家~O(∩_∩)O~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救人(四)
马车又走了一天。
慕念春一开始昏昏沉沉的还有些意识,到后来渐渐陷入昏迷。
石竹小心翼翼的为慕念春调整好姿势,靠在自己的身上。挪动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慕念春口中溢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石竹眼圈陡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怎么样了?”韩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石竹满心的愤怒,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激怒韩越,忿然说道:“小姐脖子和胸口都受了伤,根本没好好的止血包扎。又一直颠簸赶路,伤口时不时的迸开流血。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你是不是还不放心?”
石竹已经做好了韩越暴怒伤人的心理准备。
韩越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发怒,只是用深幽难测的目光看着慕念春。
慕念春斜斜的躺在石竹的怀里,眼眸紧闭,脸颊苍白,昏迷中依然蹙着眉头。口中偶尔溢出模糊的低吟,身上血迹斑斑。就像枝头最娇嫩的花苞经历了狂风骤雨,虽未凋零,却已没了原来的勃勃生机和娇美。只剩苍白憔悴。
韩越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一般,尖锐而痛楚。
过了许久,韩越才抬眼看向石竹:“日后你好好照顾她。”
短短一句话,却不知蕴含着多少复杂的意味。
石竹硬邦邦的应道:“这个不用你说,我自会好好照顾小姐。”伤了小姐的人是他,此时这般假惺惺的关切。未免太可笑了。
韩越似要动怒,却又忍了下来。
马车忽然停了。
马车外响起了齐王的声音:“此时离开京城已有五百余里。离赵州也只有两三天路程。就到这里,你放下念春,自行离开。”
韩越眸光一闪,冷冷说道:“我这边加上侍卫不足十人,你却带了上百个侍卫。我就这么将慕念春交给你,万一你再派侍卫来追杀我怎么办?”
齐王似乎早料到韩越会这么说,想也不想的说道:“我让所有侍卫都留在此地,然后只带几个人,随你再行十余里。到时候你把马车留下。骑马离开。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说到最后。话语里满是讥讽。
韩越毫不在意他的讥讽,淡淡说道:“十余里太短了,再走三十里。”
齐王简短的应了句:“好,就三十里。”
所有的侍卫都留了下来。齐王只领着董二郑喜等寥寥几人。骑着马尾随在马车后。董二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警戒又仔细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齐王没有看周围。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落在马车上。
一个时辰之后,约莫行了三十里左右。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官道上早已没了行人。
齐王下了马。董二等人也都随之下了马。呈分散之势,将马车包围在中间。韩越明明没下马车,却如亲眼目睹一般,冷然说道:“将所有马都牵到前面,你们退开二十米远。”
齐王隐忍压抑了两天的怒火像灼热的岩浆在胸膛里涌动不休:“韩越,你要是敢耍半点花样,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马车里传来韩越的冷笑:“彼此彼此!”
马被牵到了前面,齐王等人按着韩越的吩咐退开了约有二十米远。
此时,车门终于开了。
齐王握紧双手,目光紧紧的盯着马车。只要韩越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虽然人数相若,可韩越那边只有韩越和韩云石父子有动手之力,另外几个侍卫都受了伤。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韩越也同样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谨慎的提出诸多要求,以防齐王救回慕念春之后立刻翻脸。
那几个受伤的侍卫先下了马车,然后是韩云石父子。韩越却迟迟没下马车。
齐王按捺住心里的焦躁不安,逼着自己耐心的继续等待。
马车里。
慕念春依然昏迷未醒。石竹紧紧的搂着慕念春,警戒又防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韩越:“你不是要走吗?为什么还不下马车?”多和他待上片刻,就多一份危险。
韩越对石竹的诘问置若罔闻,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慕念春。
石竹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复杂的眼神。夹杂着不甘怨恨怜惜心痛还有无尽的不舍
韩越忽的凑了过来。
石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出手推挡:“你要干什么?”
可惜她那点力气在韩越面前根本毫无作用。韩越轻而易举的将她的胳膊推开,迅疾的俯下身,在慕念春的额上印下一吻。然后抬头,深深的看了慕念春最后一眼。
这次暂且放过你。
总有一天,我会攻进京城。夺了周家的江山,然后再迎你入宫
当韩越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齐王紧紧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下。
韩越动作十分迅速,上了马之后,立刻扬鞭策马。只几个呼吸间,就没了踪影。
董二立刻问道:“殿下,属下这就回转,领人追杀他们”话还没说完,齐王已经快步走向马车。
齐王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引入眼帘的,是石竹泛红的眼眶和慕念春昏迷苍白的脸颊。齐王早已料到慕念春情形不妙,在亲眼目睹的这一刻,依然一阵揪心的痛楚。
石竹哽咽道:“殿下,你终于来了。小姐已经昏迷了半天”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韩越终于走了!小姐总算逃出生天了!
齐王轻声道:“石竹,这两日辛苦你了。现在没事了,有我在,谁也休想再伤害念春。把念春给我抱着吧!”
石竹含泪应了。
齐王动作轻柔而仔细,像捧着世上最珍贵易碎的珠宝一般,谨慎小心的将因失血过度而昏迷的少女抱进怀中。期间不免又牵动到了伤口,慕念春皱着眉头低呼一声。干哑晦涩的低吟声,似一把钝钝的刀子割在齐王的心上。痛楚虽不剧烈,却持续不断。
经过此事,他才知道,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不幸中的万幸,终于将她救回来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来
郑喜也上了马车。闻到车上浓浓的血腥味,看着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慕念春,郑喜那句“要不要派人去追杀韩越”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殿下此时满心都是慕四小姐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思追杀韩越。
再说了,韩越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此地又已远离京城。就算派人追赶,也未必杀得了韩越。还是先回京城为四小姐治伤要紧。
郑喜看向石竹。这两天,石竹一心照顾受伤的慕念春,根本顾不上别的。衣裙上沾了不少血迹,头发散乱,眼眶红红的,看着十分狼狈。
郑喜看着一阵心疼,正要说什么,石竹忽的抬头看了过来,张口就问:“小贵子人呢,有没有随你们一起过来?”
郑喜像是喝了一坛陈醋,心里酸味冲天,却硬是挤出笑容应道:“小贵子被留在院子里了,没有跟着来。你不用为他担心。”
石竹稍稍放了心,一阵倦意上涌。这两天,她根本没敢合过眼。此时全身都松懈了下来,顿觉疲惫至极,就这么蜷缩在角落里,很快睡着了
眼前一片黑暗。
她不知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模模糊糊中,似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
念春,念春!
你快点醒来
这是齐王的声音。她终于撑到他来了
脖子上的伤口很疼,胸口的伤口更疼,头脑昏沉疼痛,全身似乎都在疼。她根本没有睁眼的力气,不自觉的靠近他一些,汲取属于他的温暖。
脸颊上有些湿湿的。
是他哭了吗?那个精明深沉又骄傲任性的少年,在为她软弱的哭泣吗?
别哭,我没事,一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了。
她费力的动了动嘴唇,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无力睁眼安慰他,她心中掠过一丝遗憾。然后,她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再胡思乱想了。很快又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全身有了知觉。
有人在为她轻柔的清洗伤口。伤口一阵阵刺痛,不知敷了什么药,清清凉凉的十分舒适。然后被密密的包扎了起来。然后,有人用湿热的毛巾细细为她擦拭身子,又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整个人都清爽舒适起来。再之后,一勺温热苦涩的药汁喂进了她的口中。
一定是石竹。石竹做事最温柔仔细了。
她模糊的想着,可惜还是没力气睁眼。
药汁滋味实在苦涩难以下咽。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不肯再喝。
一个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少年声音在耳边响起:“乖乖喝药,身子很快就会好了。”
不喝!药太难喝了
她稚气的想着,然后,灼热的嘴唇覆在了她的唇上,舌头抵开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将药汁喂了过来。
哪有这么喂药的!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睁开了眼。(未完待续……)
PS:念春终于被救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醒来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孔。
平日见到的总是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却憔悴的令人惊讶。眼中满是血丝,不知熬了多久没睡了。
“你终于醒了!”齐王眼中满是狂喜,声音微微发颤。
守了她一天一夜,她总算是醒了。
慕念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依然虚弱的可怜:“我昏迷多久了?这是哪里?”目光所及处,分明是一个精致干净的闺房。她正躺在雕花的木床上,伤口处理过了,也换了干净的衣服。
和马车上颠簸的两日比起来,此时此刻如置身天堂。
齐王尚未从她醒来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应道:“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特地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先给你治伤。”
这里是一处富商的宅院。他毫不客气的征用了过来,又请了当地的名医来为她诊治。清洗伤口敷药,又喂了退烧的汤药。她果然醒了。
慕念春乍然醒过来,头脑尚未恢复清明,没有再多问。很配合的喝下了一碗汤药。
齐王见她如此乖巧听话,心里既觉得快慰,又有些微遗憾。其实,之前的喂药方式也挺好的
“小姐,你可终于醒了。”石竹捧着热腾腾的米粥走了进来,见慕念春已经睁眼醒来,顿时欢喜的红了眼眶。
慕念春虚弱无力的笑了笑:“石竹,我好饿。”连着几天都没进食。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石竹破涕为笑:“奴婢这就伺候小姐喝粥。”
刚端着碗到床边,就被齐王殿下接了过去:“给我吧!你之前辛苦了,也该好好歇一歇。”
石竹眼睁睁的看着齐王抢了自己的差事,心中有些不满。她已经休息一天一夜了,一点都不累!倒是齐王,一直守在小姐身边,本该由她贴身伺候的事,都被他抢了过去真是太过分了!
齐王专注的喂慕念春喝粥,根本没留意石竹的不满。
一碗热粥下肚,慕念春恢复了一些力气。打起精神说道:“别因为我耽搁了行程。还是早些回京城吧!”
齐王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安抚道:“我已经命人去京城送信了。很快就会有人来迎我们回京。韩越此时大概还没到赵州,就算到了赵州,也来不及领兵追过来。你不用烦心,只管安心的躺着休息。”
父皇的旨意应该已经到赵州了。此时赵王一定焦头烂额犹豫着要怎么应对。绝不会容韩越此时有什么异动。
更重要的是。慕念春胸口伤的不轻。之前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不宜赶路。就算再多休息半天也是好的。
慕念春见齐王胸有成竹,也不再坚持回京城:“好。那就依你。”
俏脸依然憔悴苍白没什么血色,可总算是醒了。
齐王坐在床边,握着慕念春的手,静静的凝视着她。慕念春苍白的脸上悄然泛起淡淡的红晕。却没有闪避他的目光。
两人对视着,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人。
石竹痛心的察觉到自己太多余了,默默的退出了门外
“对不起。”齐王凝视着她的眼睛,低低的说道:“是我太过疏忽了,没料到韩越竟会亲自到京城来,更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前世的事。如果我再谨慎一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慕念春自嘲的笑了笑:“这怎么怪你。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你我一样,记得前生的事情。更没想到他的目标会是我。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以有心算无心,我被抓住掳走也是难免的。倒是你,这几天一定很不好受吧!又得瞒着我被掳走的消息,又得暗中寻找我的下落。看你满眼的血丝,是不是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何止是没好好睡觉,这几天来,他几乎就没合过眼。
齐王随意的笑了笑:“我没什么。只要能安然救你回来就好。以韩越的心狠手辣,这几日之内竟没苛待过你,已经出乎我意料了。”
如果不是为了用她来要挟自己,韩越那天晚上未必下得了狠手!
这一点,齐王心知肚明。
面对着齐王洞悉一切的了然目光,慕念春难得的有了一丝心虚。
韩越对她的心意昭然若揭,根本瞒不过齐王。可让她和齐王讨论韩越的心意这话题实在太惊悚了,还是趁早换一个好了!
慕念春果断的扯开话题:“这一次多亏了小贵子机灵,发现了我的下落,又及时的给你送信。”
齐王配合着转移话题:“是,确实多亏了小贵子通风报信。”顿了顿又疑惑的问道:“我总觉得这个小贵子有些耳熟。”
慕念春叹道:“当年我入宫时只是个低等的美人,小贵子是宫里的小太监。从那时起就在我身边伺候。后来,成了我身边的总管太监”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说到小贵子挺身而出为自己顶下罪责被杖毙时,慕念春的眼中闪出了水光。
就连齐王也为之动容了:“没想到你和小贵子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怪不得你当时那么坚持,宁愿激怒韩越,也要保住小贵子这条性命。”
慕念春抬眸,唇角微微扬起:“也幸好你懂我的心思,没有同意韩越的条件。”
“其实,我当时很害怕。”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齐王依然心有余悸,忍不住叹道:“韩越用刀伤了你的胸口,只要再深一些,就会伤及心肺。如果他再坚持一刻,只怕撑不下去的人就是我了。”
最后一句,饱含着浓浓的情意。
慕念春心里一颤,凝视着齐王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齐王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温柔的一吻。然后稍稍抬起头,在她的唇上低语:“你没事就好。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火热又直接的示爱,让慕念春的心怦怦乱跳,脸颊上的红晕愈发深了。
齐王的眼中满是殷切的期待,显然是在等待慕念春的回应。
慕念春鼓了半天的勇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索性闭上眼眸,狠狠心主动亲上了他的唇。
这样的举动,比什么样的话语都更令人激动。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齐王心花怒放,却惦记着她受着伤,不敢“妄动”,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唯恐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
这个吻十分轻柔,如蝴蝶落在花蕊一般轻盈,却又甜蜜的令人窒息。
慕念春受伤无力,刚才微微抬头,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齐王不忍心缠的她太厉害,抬起头低声笑道:“这次先放过你。等你身子好了,我要加倍讨回来。”
慕念春羞恼的啐了他一口,眼眸里却是笑盈盈的。
齐王怜惜的在她额上亲了亲:“你失血过多,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慢慢说,先好好休息。”
慕念春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入睡。
齐王连着几天精神紧绷未睡,也疲倦之极。小心的睡在她的身侧,用手臂将她揽进怀中。然后沉沉睡去。
石竹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齐王出来,忍不住轻轻推门看了一眼。引入眼帘的,就是两人相拥入眠的情景。画面很和谐很美好。
就算有了名分,这样也太出格了。
先是为小姐擦拭换药换衣服,现在又和小姐睡在同一张床上。石竹心中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又轻轻将门关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震惊(一)
这一睡就是大半天。
慕念春睁开眼,齐王沉沉的睡颜引入眼帘。她就睡在他的臂弯里。
他怎么可以和她同床共枕!!!
可看着那张疲倦之极睡的极沉的俊脸,慕念春却又陡然心软了。她被掳走的这些日子,他一定很焦虑很着急,一边应付宫里的事,一边还要竭尽全力的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又和韩越交锋较劲了两天,精神一直紧绷。之后还强撑着照顾她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也怪不得他如此疲累。
慕念春心里涌起一丝怜惜,悄然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
慕念春的手刚碰到齐王的脸,齐王就醒了。不过,难得她主动碰触他,他乐得闭上眼睛装睡。软绵绵的小手摸在脸上,感觉真是好极了
“明明醒了,还装什么睡。”绵软的小手缩了回去,耳边响起慕念春的娇嗔。
齐王睁开眼,厚颜一笑:“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慕念春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真睡和装睡的人当然不一样。只看他不自觉流露出的陶醉神情,也能看出他是在装睡。
睡了大半天,齐王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故作不经意的问道:“韩越掳走你那几天,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语气里飘出淡不可察的酸味
男人表现的再大度,本质上其实都是小心眼的。这句话。在心里盘旋了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韩越说的那些话,还是别学给他听了。省得他又要喝一缸子醋。
慕念春避重就轻的答道:“他没对我说什么,只是质问我前世为什么要对他下毒。”唯恐齐王追问,立刻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对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和韩越的身世有关。”
韩越的身世?
齐王一惊,心里忽的涌起不妙的预感:“他的身世怎么了?”韩越不是韩大将军的儿子吗?为什么慕念春会用这么慎重的口吻提起他的身世?
齐王的不妙预感,很快就成了现实。
慕念春抬眸看着齐王,轻轻的说道:“他其实不是韩大将军的儿子,他的亲生父亲是当今皇上。也就是你的父皇。韩越是你的兄长!”
齐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韩越怎么可能是父皇的儿子?前世根本没有半点这样的风声
可慕念春绝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她既然这么说。一定有证据!
齐王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事情还得从我被掳走那天说起。当时我去探望生病的善能师太,韩越见到她的时候。显得十分震惊。还将她也一并掳走。我当时就起了疑心”慕念春轻声将事情的原委道来:“善能被我诈出了实情。韩越也一直以为她的亲娘殉情自尽了。没想到她是诈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躲在慈云庵里。”
冥冥中自有天意,让她和善能结识。随之韩越也这么巧的出现了。这个隐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终于真相大白。
齐王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道:“怪不得他如此仇恨皇室中人,杀了赵王父子,又杀了周琰,就连宫里的嫔妃也一个都没放过。”
原来,韩越竟有这么惊人的身世!
皇上和臣妻的私生子这样的消息若是为人所知,绝对会成为震惊天下的丑闻!
齐王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那天晚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也一直都没见善能露面。”慕念春也皱起了眉头:“之后你有没有命人搜查院子?”
齐王定定神说道:“我留了几个侍卫守着院子。如果善能还在屋子里,肯定会被发现带回齐王府。你放心好了!”
慕念春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按理来说,这么要紧的事,应该禀报皇上知晓。可是以皇上的身体状况,若是知道当年的韩夫人还在世,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起这个刺激
这些不用慕念春提醒,齐王自然心知肚明。
齐王皱眉许久,才叹道:“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办。等回了京城再说吧!”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
休息了一天之后,齐王府的侍卫亲兵们终于前来相迎。几百个侍卫骑着骏马,护送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前往京城。
慕念春身上还带着伤,不宜匆忙赶路。两天之后,才到了京城。
齐王府这么多侍卫实在太惹眼了。刚一进城门,齐王便命侍卫们先回府,自己则送了慕念春回慕家。
早就得了消息的慕家人,俱都翘首期盼着慕念春的归来。
马车从侧门进了慕府。
齐王先下了马车,亲手扶着慕念春下了马车。众人几乎立刻就围了上来。
张氏又是笑又是哭,慕正善抑制不住的双手轻颤,枫哥儿高兴的一个劲喊姐姐,张子乔眼中泛起水光。
太好了!她终于平安回来了!
在看到慕念春脖子被包扎的严严实实时,张氏的眼泪哗哗的往下落:“那伙凶徒,竟对你一个弱女子下手,实在太可恨太可恶了”
其实,脖子上的伤不算重。胸口上的伤的更深。幸好没被张氏看到,不然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
慕念春面容依然苍白,精神还算不错,笑着安慰张氏:“就是脖子受了些轻伤,又没伤到脸,养些日子就会好了。”
慕正善怜惜的看了女儿一眼,低声劝慰张氏:“念春能安然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受些轻伤不打紧。你别哭哭啼啼的了。”
说的也是。女儿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张氏很快擦了眼泪,紧紧攥着慕念春的手问长问短。慕念春乖乖的一一作答。不过,有很多细节都掠过不提就是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张氏咬牙切齿道:“真没想到韩越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为了要挟齐王,竟将你掳走。”
齐王及时的流露出歉然的神色叹道:“都是我连累了念春。如果不是因为我,韩越也不会对念春动手。”
这也是慕念春和齐王暗中商议好的。她和韩越之前的恩怨纠葛,绝不能让任何知晓。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众人俱都深信不疑,一个个忿忿出言指责,情绪都很激动。就连一向信佛又心慈的朱氏,也咬牙说道:“这等恶徒,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慕念春受伤未愈,站的久了,不免有些头晕目眩俏脸泛白。
齐王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见状不由得心中一紧:“念春,你感觉怎么样?若是倦了,就快点回院子里,别硬撑。”
被齐王这么一提醒,众人才留意到慕念春面色苍白难看。
张氏自责不已:“我光顾着问东问西,竟忘了你还受着伤。快些回院子里歇着,有什么话等日后慢慢再说。”
回到熟悉的闺房里,躺在熟悉的床上,慕念春紧绷了多日的精神彻底放松了,很快就有了倦意。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张氏坐在床边,爱怜的看着慕念春清瘦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
齐王却没了坐在床边的资格,只能站在一旁。
慕正善低声问道:“小贵子回来报信,说他偶然间发现了韩越的藏身之处。殿下领着侍卫前去救人。现在念春被救回来了,不知韩越怎么样了?”
救人竟然救了四五天,这事怎么想都有些蹊跷。
齐王轻描淡写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韩越和慕念春之间的事自是轻飘飘的带过。可慕正善还是听的倒抽一口凉气:“为了救回念春,你竟然私下放了韩云石父子?这可是欺君大罪,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此事我自会向父皇解释。”齐王倒是半点不见慌乱:“伯父不用为此担心。”
想想也是。人放都放了,皇上总不至于为了此事就治齐王的罪吧!不过,狠狠训斥一顿也是免不了的。
慕正善想了想,又低声道:“若是皇上问起缘由,殿下打算怎么说?”
要想解释这件事,慕念春被掳一事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去。
齐王很清楚慕正善的顾虑,神色坦然的说道:“这事要瞒着母后和母妃她们。不过,总得让父皇知道。免得日后有人听到什么风声了,在父皇耳边说三道四。”顿了顿又道:“父皇很喜欢念春,知道念春被恶人掳走,一定会更疼惜念春。”
这件事若是被皇后知道了,说不定会借此来大做文章。如果被容妃知道了,心里一定疙疙瘩瘩的不痛快。不过,皇上的接受度肯定会高很多。
连“私~通臣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想来也不好意思指责儿子行事荒唐。
如果皇上对慕念春曾被人掳走一事有微词,也不用紧张。只要诚恳的和皇上聊一聊“往事”,相信皇上一定会改变想法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震惊(二)
慕正善心中依然顾虑重重满是隐忧,可当着齐王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打起精神说道:“既然殿下这么有把握,那我也就放心了。念春已经安然归来,从今日起就在府中好好静养。殿下不用忧心。”
赵王世子入了天牢,赵王党羽尽数被抓,赵王不知会做何反应。不管如何,大秦朝都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齐王身在其中,根本无法避开。这么要紧关键的时候,就不必惦记慕念春身上的伤了。
慕正善的话中还有一层更隐晦的深意。慕念春此次被掳受伤都是因齐王而起,在情势未明之前,齐王还是少来慕家为好。免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齐王何曾精明敏锐,自然能听出慕正善的言外之意。虽然心中不舍,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待齐王告辞走了之后,慕正善和张氏也从慕念春的屋子里退了出来。
夫妻两个多日来一直忧心焦虑精神紧绷,慕念春一回来,两人提了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殿下对念春确实情深意重,为了救回念春,连私放囚犯的事也做了。”提起未来女婿,张氏心中满意又快慰。
慕正善也叹着附和:“是啊,虽说念春是因为他才遭此劫难。不过,他能表现的这么果决担当,也着实出人意料。”
这个女婿,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现在最令人担心的,就是皇上的反应了。
慕念春被人掳走一事。慕家一直秘而不宣,并未在京城传开。可之后为了追捕凶徒,齐王府的动静着实不小。如今齐王又私下纵虎归山,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皇上了。皇上就算不怪罪齐王,对慕念春被掳了几天的事又岂能坦然?
女子清誉大于天啊
张氏倒是比慕正善乐观多了:“齐王之前就说过,在今年就迎娶念春过门。就算皇上心里有些不悦,十有**也拗不过齐王。”
慕正善叹道:“但愿如此吧!”
出了慕家之后,齐王立刻回了齐王府。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召来侍卫询问善能的下落:“你们有没有将那个善能师太带回府?”
侍卫应道:“带回来了,就安置在王府里的客房里。不过,那位师太病的很重。一直高烧不退。神智不清。带回府几天从未清醒过。”
齐王想也不想的说道:“你在前带路,我现在就去见她。”
殿下不急着进宫,反而要见一个病重垂危的尼姑?侍卫心中惊诧不已,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恭敬的应下了。
郑喜也同样疑惑不解。忍不住低声说道:“殿下。你私下放了韩越等人出京城,这几天又一直都没露面。皇上肯定心中不喜。殿下是不是该进宫去见一见皇上?”
齐王淡淡说道:“不急,等我见过善能再说。”
这个善能到底是何许人也?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什么殿下坚持要先见她?郑喜心中如何暗自揣测暂且不提。
很快就到了客房。
齐王进了客房。目光一扫,两个伺候的丫鬟立刻退了下去。郑喜关好门,守在门外。
齐王看向床上的女尼。
这个女尼已经不年轻了,眼角已经有了皱纹。又连日发着高烧,除了喝药之外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显得格外清瘦憔悴。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美的惊人。
由此也可想出年轻时会是何等的绝色。
这就是韩越的亲生母亲,已故韩大将军的妻子,当年以美貌名动京城的韩夫人!人人都知道她自尽殉夫,谁也想不到她诈死躲在慈云庵里,一躲就是十八年。
齐王看着善能,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是父皇的一团乱账,他这个做儿子的没资格评判指责。可眼下,因为善能的出现,韩越的身世秘密也即将曝露。本就诡异莫测的情势又多了不确定的变数
昏睡中的善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在看到齐王的一刹那,善能有些茫然,费力的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齐王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淡淡说道:“这里是齐王府。我是齐王周恪。”
齐王府?齐王周恪?那韩越人呢?
善能昏沉的头脑中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顿时面色煞白:“韩越是不是被抓捕进天牢了?”
“没有,他已经带着韩云石父子三人回了赵州。”齐王并未隐瞒,简短的说道:“念春也被救回来了。”
韩越没事就好。
善能心里一松,想到韩越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心中又是一阵苦涩。当年是她太过懦弱糊涂,也怪不得韩越这么恨她这个亲娘
齐王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病的很重,暂且在王府里养病。等病好了,我再带你进宫见父皇”
善能全身一颤,眼中满是惊惧惶恐:“不,我不进宫!”
她宁愿立刻死去,也绝不要进宫!
齐王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并未步步紧逼,顺着她的话音说道:“你不想进宫,那就安心的在这里养病。等你病好了,想去想留都由你。”
留下当然不行。可去又要去哪里?隐姓埋名在慈云庵里躲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可如今已经接连被人识破身份,再回慈云庵还有什么意义?
天下之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
善能惨然一笑,闭上眼睛,泪水溢出眼角。
看来今天是休想问出什么来了。齐王没有再逗留,很快就出了屋子,然后吩咐郑喜:“让人去备马车,我现在就进宫见父皇。”
郑喜麻溜的应了
福宁殿里。
皇上恹恹的躺在龙塌上,容妃亲自伺候皇上喝药。喝完药之后,皇上便闭了眼睛。
皇后冲容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寝室。皇后又叫来江太医询问:“皇上龙体现在如何?”
江太医斟酌着言辞:“皇上病情原本已经有了好转,因为赵王世子一事怒急攻心,如今心火郁结,不宜再动怒。否则对龙体无益。”
这话说的很委婉,可话中之意却再明白不过。
大喜大悲最伤身。更何况,皇上已经老迈,龙体又一直有恙。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哪天就熬不过去了
皇后心里沉甸甸的。
皇上现在绝不能有事!如今赵王态度**不明,随时都有可能举旗谋逆。太子擅长处理朝务,却从未领兵打过仗。一旦真的起了内乱,只怕晋王吴王也会跟着浑水摸鱼。若是没了皇上坐镇,这大秦的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容妃也是心中一沉。
齐王这些日子锋芒尽露,已经惹来了皇后和太子的深深忌惮。皇上若是一旦有事,太子就会登基为新皇。到时候,这皇宫内外就成了皇后太子的天下。她和齐王的日子只怕就更难熬了
两个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此时都是全心全意的祈祷着皇上的病快些好起来。
江太医退下之后,皇后打起精神说道:“本宫要忙着打理后宫琐事,无暇日日在皇上身边照顾。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容妃忙应道:“照顾皇上是臣妾分内的事,臣妾实在当不得皇后娘娘称赞。”态度一如往日恭敬柔顺。
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温和,心中却暗暗冷笑。容妃果然最是识趣乖巧,眼看着情势不妙,立刻又像往日般温驯小意。
可惜,不管容妃再怎么做小伏低,皇后也不会心软。一想到齐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功的伪装了这么多年的纨绔皇子,皇后心里就像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现在情势紧张,暂时还用得着齐王母子的地方。等以后一切平定下来,第一个就要腾出手来对付齐王母子
皇后心里暗暗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关切的问道:“对了,这几天齐王跑到哪儿去了?既没去上书房,也没到福宁殿来。听闻齐王府所有的侍卫也不在府里。”
容妃一脸歉然的应道:“臣妾心中也在暗暗着急呢!他一向任性淘气,也不知是领着侍卫到哪儿胡闹去了。”
皇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么说可不妥。齐王以前是胡闹些,如今却是长大了。聪慧机敏,行事有度,怎么可能再肆意胡闹!”
容妃表情微微一僵。
就在此刻,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容妃娘娘,齐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容妃心里一松,神色也柔和多了:“快些请齐王进来。”
齐王很快就进了福宁殿,先给皇后和容妃请了安。不待皇后追问这几天的行踪,便主动说道:“儿臣这几日查探了一个极重要的秘密,要禀报父皇。母后和母妃若是心中有什么疑问,等儿臣有空了再询问也不迟。”
他这么说了,皇后也不便再追问,眼睁睁的看着齐王进了寝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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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隐秘
龙塌上,皇上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皇上心里一动,睁开了眼。引入眼帘的,果然是齐王的脸孔。
不待皇上发话,齐王便在床榻边跪下了:“儿臣胆大妄为,私放囚犯,请父皇降罪!”
他当日去刑部领走了韩云石父子,之后又亲自送两辆马车出了城门。此事瞒得过皇后容妃,却瞒不过太子,更瞒不过皇上。
所以,齐王没有遮掩没有解释,干脆利落的跪下请罪。
皇上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于公公将他扶着坐直了身子。于公公十分乖觉,伺候皇上坐稳了之后,立刻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室里只剩下皇上齐王父子两人。
皇上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齐王,神色莫测。许久之后,才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放了韩云石父子?还有,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出动了这么多的亲兵?”
虽然这半年来大多躺着养病,不过,身为当今天子,耳目灵敏远非常人所能想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早已有密探暗中禀报了七七八八。皇上此时当面诘问,显然是想看看齐王如何作答。
齐王没有半点犹豫,迅速的将原委道来:“周珣在宫中对父皇动手,宫外的同党掳走了念春。儿臣私下命人找了几天,终于发现了那些凶徒的藏身之处。想救回念春,儿臣只能答应他们提出的要求,放了韩云石父子。儿臣顾念着儿女私情。罔顾大秦律法,罪责深重,请父皇严惩。儿臣绝无半个字怨言!”
皇上听闻是慕念春被掳走,不由得一惊:“什么?他们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了手?”
怪不得齐王这些日子如此反常,行踪又如此诡秘。原来是为了救回慕念春!
齐王抬头,不用假装,自然的流露出真挚和恳求:“此事不宜宣扬,一旦传开,念春的清誉就会荡然无存。父皇怎么责罚儿臣,儿臣都心甘情愿。儿臣只求父皇保守这个秘密。不让别人知晓。”
皇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齐王摆出这样的态度。分明是在表示他非慕念春不娶的决心。就算是慕念春被歹人掳走清誉全无了,也绝不肯另娶别人
皇上思忖了片刻,才叹息着让了步:“好,朕答应你。此事除了朕知晓。不会让皇后和容妃她们知情。”
这等事情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皇上绝不可能这般让步。可齐王是他最疼爱的幼子。慕念春这个未来的儿媳也十分讨喜。虽然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不痛快,可皇上到底是点头了。
齐王犹自不满,得寸进尺的恳求道:“父皇。儿臣想早些迎娶念春过门。”
“胡闹!”皇上不悦的板起了脸:“她尚未及笄成年,哪有这么早就成亲的。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此事被皇后知道了大做文章逼着你另娶别人吗?有朕在,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大可以放心!”
夜长梦多!只有把人先娶回府,他才能真正放心。
齐王被训斥了,半点羞愧的样子都没有:“念春此次被掳走,都是受了儿臣的牵累。慕家上下也因此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只有儿臣先娶了念春,才能让慕家安心,也能让儿臣安心。还请父皇成全!”顿了顿又道:“今日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就一直跪在这儿。”
皇上:“”
中年得子,难免偏疼些。这是人之常情,就算皇上这个九五至尊也不例外。
齐王自幼生的俊俏,又聪慧淘气,一向最得皇上欢心。平日如何偏袒就不用一一细说了。也因此惯出了齐王肆意妄为荒唐胡闹的性子。
可近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足以证明齐王精明厉害之处不弱于任何一个兄长。现在竟然还有脸摆出往日胡搅蛮缠的无赖德行
皇上忽然觉得头隐隐作痛!
“成亲是大事,岂能这般儿戏胡闹。”皇上这次没有轻易让步,沉着脸呵斥道:“此事以后再说,你先给我起来回话。”
齐王却执意跪着:“父皇不答应,儿臣就不起来。”
皇上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狠心说道:“好好好,你愿意跪着就这么一直跪着好了。真不知道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任性妄为行事荒唐的儿子来!”
当皇上说到“任性妄为行事荒唐”这几个字时,齐王的目光忽然变的微妙起来:“父皇,你一定不知道掳走念春的赵王世子同党是谁吧!”
皇上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反射性的问道:“是谁?”
齐王直直的看着皇上,缓缓说道:“是韩越!”
韩越
听到这个名字,皇上的神色微微一变,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是他?”
齐王将皇上异样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反问:“除了他,还有谁会坚持要用韩云石父子来交换?”
皇上哑然,目光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情绪。一时竟没吭声。
齐王已经知悉了韩越的身世秘密,此时倒也能揣测出皇上的心思。如果说有什么比一个儿子谋逆更令人心痛难过的,大概就是两个儿子一起谋逆了。哪怕韩越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从未上过皇室宗谱,毕竟是皇上的血脉
皇上很快收敛了纷乱复杂的心绪,故作镇定的说道:“你用韩云石父子交换回了念春,又亲自送了他们出京城。这样的行径,和纵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齐王干脆利落的认错:“儿臣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分明是看准了自己舍不得真正责罚,所以才表现的这么坦然!
皇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人已经被你放走了,朕就算罚你再重也没了用处。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在朕面前这般放肆!”
语气虽然严厉,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了无奈和心软。
齐王立刻厚颜的打蛇随棍上:“这么说来,父皇已经不怪儿臣了?”
皇上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口中却依然严厉:“国有国法,身为皇子,却知法犯法。把大秦朝的律法视为何物?此事至此一回,下不为例!”
“儿臣谢过父皇的宽宏大量。”齐王咚咚的磕了几个头,却依然没起身,仿佛在思忖着十分为难的事情,一脸的欲言又止。
皇上心中讶然,忍不住追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禀报?”
齐王踌躇片刻,才低声道:“是,儿臣尚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向父皇禀报。”
“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这么吞吞吐吐做什么。”皇上有些不满的看了齐王一眼:“不过,如果你想说的还是今年成亲的事,那就不提也罢。”
齐王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韩越当日在慈云庵,不仅掳走了念春,还一同掳走了慈云庵里的一个女尼。一并关在院子里。韩越后来无暇顾及这个女尼,便留在了院子里。儿臣的侍卫将这个女尼带进了王府里”
皇上听的一头雾水:“这个女尼怎么了?”齐王费了这么多口舌,说一个女尼做什么。
齐王看着皇上,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个女尼,就是韩越的母亲!”
皇上面色霍然大变,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眉娘韩夫人当年为夫殉情自尽,韩家接连办了两场丧事,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儿臣一开始也不相信。在问过念春之后,才敢确认这个女尼的真实身份。当年韩夫人是诈死,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慈云庵里。就连韩越也不知道她竟然还活着。这次在慈云庵里遇上,纯属偶然。”齐王声音平稳,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皇上楞了许久都没说话。脑海深处忽的涌起许多往日的回忆。
齐王也不再吭声,就这么直直的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晦涩的张了口:“当年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齐王回答的十分巧妙:“这都是父皇的隐秘私事,儿臣不敢妄言。”
也就是说,齐王什么都知道了。
霸占臣妻,还生了儿子,又暗中逼死了韩云海,想将她迎进宫中。却不料她宁愿以死殉夫也不肯进宫这么多不光彩的隐秘往事,令身具天子和父亲双重身份的皇上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几乎无颜面对齐王。
他还有什么脸来斥责儿子行事荒唐不守规矩?
皇上面色变幻不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齐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父皇请放心,韩夫人此时以女尼的身份藏在齐王府里,儿臣绝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起此事。也绝不会有人疑心她的真正身份。唯一知情的只有念春。只要儿臣早日将念春娶回王府,念春就是正经的齐王妃,也是父皇的儿媳。以念春的聪慧,一定会识大体的为父皇保守这个秘密。”
皇上:“”(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齐王:你要是不答应我娶念春过门,这个秘密能不能守得住可就不好说了。
皇上:混账东西!连老子也敢威胁!
第二百四十六章 要挟......
皇上的面色很难看,用力的瞪着齐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齐王关切又体贴的问道:“父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般难看。儿臣这就叫太医来给父皇看一看”
“不用了!”皇上重重呼出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只要你别来气朕,朕自然就会好多了。”
齐王半点不觉得心虚,还一副颇觉得委屈的样子:“父皇可真是冤枉儿臣了。儿臣绝没有用此事要挟父皇的意思。而且,儿臣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父皇已经为儿臣和念春赐了婚,早些迟些成亲其实没区别。”
没区别?齐王的年龄确实足够成亲了,可慕念春太年轻了,才十三岁哪有这么早就把人娶进府的?
皇上黑着脸摆摆手:“罢了,朕也管不了你了。想早些成亲就早些成亲吧!先娶回来,等及笄成年了再圆房。”
总算“说服”父皇了!
齐王松了口气,精神抖擞的谢恩:“儿臣谢过父皇。”跪了半天,总算肯起身了。
皇上踌躇半晌,颇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架势:“她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她,指的当然是善能。
齐王老实答道:“她病的不轻,需要静心养病。”
皇上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和担忧。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她死了,也就渐渐的将她遗忘在脑后。今日乍然得知她还在世上的消息,惊喜远远大过了被欺瞒多年的恼怒不快。可惜她生着病。不便召进宫来相见
齐王似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低声说道:“父皇先安心静养,等龙体康复了,可以到儿臣的府上散散心。”
这个提议甚合皇上心意。皇上嗯了一声,心中欣慰不已。
虽然齐王胡闹了一些,却也是最贴心的。
已经这个年龄了,对女色早已看淡了。就算见了她,他也不会再像当年那年逼着她进宫陪伴。只是想看看她罢了。
于公公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前来求见。”
皇上打起精神道:“宣!”
太子大步走了进来,先给皇上请了安。然后笑着看向齐王:“十四弟。怎么一连几日都不见你的人影?”
齐王正要说话,就听皇上淡淡说道:“朕命小十四暗中办了桩差事,耗费了几日功夫。”
有父皇出面解围,齐王乐得保持沉默。
太子笑容不减。眼中却迅速的闪过一丝冷意。齐王暗中做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说别的。只韩云石父子被从刑部天牢领走一事,就足够问齐王的罪了。可皇上这么一开口,就将所有的事都揽了过去。也堵住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质疑和诘问
皇上竟如此偏心袒护齐王!
太子心中发堵。面上却半点不露:“原来十四弟是暗中为父皇办差事。之前也不说一声,倒让儿臣白白担心了几天。”
齐王一脸感动的拱手:“多谢五哥关心。都是臣弟的疏忽,以后再出去办什么差事,臣弟一定提早和五哥说一声,也免得五哥忧心。”
太子笑道:“好了,不过是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两人一派兄友弟恭的和睦。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太子又正色说道:“父皇命人到赵州宣旨,召赵王回京。宣旨的人应该早就到了赵州。若是赵王听召,最多几天的时间里就会到京城。不过,也不得不防赵王有异动。赵王在藩地经营多年,兵强马壮,一旦真的举旗谋逆,一定会是心腹大患。儿臣今日来求见父皇,就是想和父皇商议对策。”
周珣已经被抓了起来,赵王这个幕后主谋可还没落网。
提起赵王,皇上的心里又是一沉。赵王是他的长子,骁勇善战,最得他的器重。可就是这个长子,野心勃勃,甚至等不及他驾崩归天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皇上定定神说道:“赵王在赵州经营多年,麾下精兵如云。赵州附近的驻军根本不是对手。不过能有些牵制也是好的。你先命兵部准备兵马,户部准备粮草。只要赵州那边有什么异动,就立刻命人领兵前往平定叛乱。”
这么说,无疑是将派兵领兵的权利都交到了太子手上。
太子精神一振,立刻拱手应下了。
监国处理朝务不算什么,将兵部户部都牢牢掌握在手里才是真正接过皇权的标志。若是能借此机会将赵王等人一网打尽,也算除了心腹大患。
齐王在一旁默默听着,并不插嘴。
太子正值盛年,擅于处理朝务,却从未领过兵。若是真的领兵和赵王交战,只怕未必能占上风可这么明显的事实,却不能明说。免得惹来太子的忌惮不快。
不管怎么说,此时都比前世强多了。父皇安然无恙,太子也还活的好好的,赵王偷鸡不成蚀把米,阴谋已经曝露,在京城布下的暗棋也基本被拔除,再也不可能像前世那样出其不意的暗中动手。
赵王已经失了先机,想再翻盘,可不是易事。
正想着,皇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十四,你如今也不算小了,也该学着为父皇分忧了。从明日起,就和太孙一起上朝听政。协助太子打理朝政琐事。”
齐王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推辞:“父皇,儿臣年轻识浅,只怕难当重任。”
皇上和颜悦色的说道:“谁都是从年轻识浅的时候学起。再说了,若论年轻,太孙可比你还小几个月。他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你怎么就听不得了。”
太子很快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笑着附和道:“父皇说的是。十四弟天资聪颖,一定能很快适应朝务。”
话说到这份上,由不得齐王不答应,只得笑着谢了恩
齐王一直留在福宁殿里陪伴皇上,直到陪皇上用了晚膳才告退。
刚一出福宁殿,就见一个穿着绿裙的宫女恭敬的在外等候:“齐王殿下,容妃娘娘在昭阳宫等候多时。还请殿下随奴婢前往昭阳宫见一见娘娘。”
失踪了几天不见人影,容妃不追根问底才是怪事。
齐王嗯了一声,随着绿萝去了昭阳宫。
容妃满心疑问,也没心情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齐王面不改色的应道:“父皇派我暗中办了些差事,所以耽搁了几天。”
容妃半信半疑:“真的是你父皇让你去办差了?”
“当然是。”齐王正色说道:“不然,我哪有什么要紧事需要离开几日。具体什么事,我不便说给母妃知晓。母妃只要知道我是在办正经差事就足够了。”
容妃再精明敏锐,毕竟也只是个长期生活在宫中的嫔妃。从不接触朝政事务,齐王表现的这般坦荡镇定,容妃顿时被唬住了。
“真的是皇上命你办差?”容妃不确定的追问,在看到齐王神色自若的点头后,便相信了这个理由,神色和缓了下来:“既是你父皇交代你做事,你自该尽心尽力。我们母子两个在宫中内外无依无靠,如今你锋芒毕露,已经惹来皇后和太子的忌惮。想要自保,就得尽力争取你父皇的宠爱。”
顿了片刻,容妃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两人,有些话我不妨明说给你听。你父皇如今龙体老迈虚弱,又因为赵王父子谋逆的事受了不少刺激,只怕有损寿元。不知还能再撑上几年。趁着你父皇安在,你一定要尽力争取实权。也免得你父皇驾崩归天,太子就对你动手。”
说到后来,容妃已是神色凝重。显然这番话不知在心里思忖了多少回。
齐王应下了。
容妃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多日的惊惶不安终于稍稍平息。又轻声叹道:“赵王一反,这大秦天下就会陷入内乱。也不知会延续多久。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看着你成亲生子,平安就藩。”
齐王笑着接口:“就藩暂时不可能。不过,成亲却快了。”
容妃:“”
“我今日恳求父皇,想在年底成亲。父皇已经同意了。”齐王目光熠熠,愉快的宣布。
容妃不敢置信的看着齐王:“可是,慕念春今年才十三岁,过了年也只十四,还未及笄成年。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成亲”
齐王理所当然的说道:“先成亲,可以等她及笄了再圆房。”
既然皇上都点头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地方。容妃定定神问道:“此事皇后还不知道吧!”
齐王嗯了一声:“父皇已经同意了,料想她也没立场反对此事。”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成亲?”容妃微微皱眉:“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这门亲事断没有再更改的道理。再等上两年也没什么要紧吧!”
齐王神色自若的笑道:“反正迟早要成亲,早一些也没什么不好。早点把人娶回来,我也能安心。”
慕念春被韩越掳走的事,瞒得过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迟早会被耳目灵通的皇后太子知晓。早些成亲将人娶回府最好,也免得他们借此兴风作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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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情窦
睁开眼的一刹那,慕念春有些恍惚。
熟悉的闺房宁静安谧,石竹笑盈盈的面孔引入眼帘。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令人觉得舒心安逸。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只有脖子和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小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大夫叮嘱过了,此时只能卧床静养,万万不能下床走动。若是躺着嫌累,奴婢就扶你坐一会儿。不过,也不能坐的太久了,免得牵动了胸口上的伤”石竹细心的伺候慕念春在床上梳洗,口中边絮叨着。
慕念春被念叨的头痛,无奈的笑道:“好石竹,这些话你每天都要说几遍,我听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石竹被嫌弃了也不恼,笑吟吟的说道:“是是是,是奴婢多嘴。小姐不乐意听,奴婢不说就是了。对了,小姐整日待在屋子里一定很闷。奴婢待会儿就去找些书来给小姐看着解闷。不过,也不能看的太久,免得伤了眼”
下面省略千余字。
然后,小桃捧着盘子来了。盘子上除了药之外,还有一大碗参汤。慕念春一看到药和参汤就觉得头痛。
今天已是回府的第六天了。
这几天来,她一直躺在床上静养,连屋子都没出过半步。每天除了睡就是吃。一天三顿药是少不了的,还有各式各样的补品。原本消瘦了一圈的脸颊迅速的丰润了起来。
慕念春喝了药之后。不肯再喝参汤,笑着吩咐道:“小桃,你把这碗参汤给冬晴端过去。她身上的伤比我重的多了,应该多喝些参汤进补才是。”
小桃笑道:“冬晴姐那边就不用小姐操心了。夫人每天都会命人送些补品过去,今日的参汤冬晴姐那边也有呢!奴婢这就伺候小姐喝参汤。”
说来说去,总之这碗参汤是非喝不可的。
慕念春苦着脸喝了一大碗参汤。参汤的味道还不错,可任谁这么天天喝也受不了啊!
过了片刻,张氏领着张子乔和枫哥儿来了。张氏上下打量慕念春一眼,见她面色还算红润,心中颇觉得欣慰:“你今日的脸色总算好看一些了。”
刚回府的那一天。慕念春面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怏怏无力精神不济。连着几天卧床静养进补,看着总算顺眼多了。
慕念春趁机求情:“娘,其实我受的只是些皮外伤,只要定时敷药很快就会好了。参汤燕窝之类的就不用了吧!”
张氏想也不想的驳回:“这怎么行。姑娘家本就气血虚弱。你受的虽是皮外伤。却也流了不少血。得好好滋补才能养回来。至少也得连着吃上几个月的补品才行。”
几个月?!
几天她都快受不了了。连着吃上几个月简直不敢想象!
慕念春软磨硬泡求了许久。换在平日,张氏早就随着她的心意了。可这回事关她的身体,张氏无论如何不肯让步。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事没得商量,等你身子完全养好了才可以出去走动。伤势没痊愈之前,就在屋子里养着。”
枫哥儿小大人似的拍了拍慕念春的肩膀,安慰道:“四姐乖乖的听话,最多三四个月身子就养好了。”
慕念春被逗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看着慕念春灿烂的笑颜,张氏心中一阵欣慰:“此次多亏了小贵子机灵,见了那处院子里的人可疑,便立刻跑到齐王府送信。齐王这才能及时的救了你回来。那一天晚上小贵子跑回府报信,说已经找到你的下落了。我高兴的一夜都没睡好。这次可得重重的赏小贵子。”
“不止是要重赏。”慕念春接过话茬道:“那些凶徒在京城或许还有同党。小贵子的爹娘还在那个巷子里住着,万一那些人找到他们就糟了。”
张氏被这么一提醒,立刻醒悟过来:“你说的对。我这就命人去把小贵子叫来问上一问。”说着,低声吩咐白兰几句。
过了一会儿,小贵子便来了。
小贵子刚进屋子,就扑通一声跪下了:“苍天保佑,小姐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奴才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小姐却因为奴才以身犯险,奴才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听闻小姐回来了,才放了心”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那天晚上,小姐为了保护他受了伤。他心中又感动又难过,回府报了信之后,之后连着几天都没合眼入睡过。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不停的晃动着小姐鲜血四溅面色惨白的情景。他真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换回小姐的安然无恙。
慕念春鼻子微酸,展颜笑道:“你肯豁出命来救我,我受些轻伤也不算什么。你不用耿耿于怀。说起来,这次多亏了你才是。如果不是你及时到齐王府通风报信,齐王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我的下落,及时的救我出来了。好了,你也别哭了,快些把眼泪擦了,站起来回话。”
小贵子哽咽着应了,用袖子擦了眼泪,站了起来。
“那些凶徒虽然走了,可在京城未必没有同党。你爹娘住在那个巷子里,只怕会有危险。”慕念春轻声说道:“我想和你说一声,让你把你爹娘都接到慕家来,做些清闲的差事。我会让人准备两间连在一起的屋子,这样你们一家人也能聚在一起。你也不必整日为他们忧心了”
话还没说完,小贵子的眼泪便哗哗的涌了出来,又跪了下来,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奴才谢过小姐的大恩大德。这样的恩典,奴才这辈子也难以回报。只愿下辈子能为小姐做牛做马。”
看着小贵子泪流满面,慕念春也觉得眼眶一热。
上辈子是她欠了他一条性命!今生总算有机会弥补偿还了
张氏听着小贵子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心中也甚是感动,温和的说道:“小贵子,此次你立了大功,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恩典。还有,从这个月起,你就是马房里的管事。以后月钱翻倍。你别哭了,免得念春也随着你一起掉眼泪,情绪激动最伤身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小贵子果然不敢再哭了,胡乱抹了眼泪,给慕念春和张氏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退下了。
刚一出屋子,就遇上了石竹。
石竹见小贵子眼睛红红的,忙关切的问道:“小贵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太太训斥你了?”
小贵子激动的情绪尚未完全消退,脸上犹有未干的泪迹:“太太没有训斥我,还说让我做马房的管事。小姐让我把爹娘都带进府里,以后我就能和爹娘一起生活了,也不用再担心他们了。我心里真的很开心很高兴,也很感激小姐和太太。”
边说边抹眼泪。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哭鼻子抹眼泪,当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石竹看着红着眼睛满脸泪痕的小贵子,心里却涌起浓浓的怜惜,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给,拿着擦擦眼泪。”
棉帕的角上绣着一朵石竹花,犹自带着淡淡的体香。
小贵子愣愣的接过帕子,却舍不得擦眼泪,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折叠整齐收进了怀里。
石竹:“”
石竹的俏脸也腾的红了,心中又羞又臊。这个小贵子,平日里看着憨厚老实,此时竟做出这样唐突的举动来,正大光明的将她的帕子收进了怀里。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可这份羞恼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甜意和欢喜
小贵子对石竹复杂又微妙的心情浑然不察,用袖子擦了眼泪,然后腼腆的说道:“你的帕子又干净又好看,我可舍不得用来擦眼泪。”
石竹忍着羞臊,瞪了小贵子一眼:“你既是舍不得擦眼泪,还不快些将帕子还给我。你随身带着我的帕子,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到时候只怕你我都会被人取笑!”
小贵子被说的红了脸,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刚才绝不是成心要占你的便宜。我只是觉得这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我,舍不得用,所以才想收着。我我这就把帕子还给你”
小贵子边解释边慌乱的取出帕子,还给石竹。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石竹的手,小贵子的手一颤,帕子竟掉到了地上
真是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
小贵子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迅速的捡起地上的帕子,羞愧不已的低声道:“都怪我,把你的帕子都弄脏了。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
石竹的俏脸上染上两抹动人的红晕,声音里不知是气恼抑或是别的什么:“帕子已经被你弄脏了,就算洗干净我也不要了。”
说完,便扭身走了。
留下小贵子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看着石竹窈窕的背影,小贵子心中一阵沮丧。他这么笨手笨脚的,石竹一定很生他的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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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初开(一)
这段小小的插曲,屋里众人自是不知。
张氏笑着赞道:“这个小贵子,来的时候又瘦弱又老实,着实不起眼。做事倒是利落勤快,又对你一片忠心。日后好好培养,说不定真的能派上用场。”
慕念春笑着嗯了一声。
张氏忍不住又念叨起了齐王:“听你爹说,齐王如今和太孙一起上朝听政了。一定很忙碌,也怪不得他没时间来看你。”话语中的欣慰之意清晰可见。
齐王样样都好,就是不思进取这一点令人扼腕。眼看着齐王开始“上进”“有出息”了,张氏这个未来岳母也颇觉得快慰。
慕念春看出张氏的心思,不由得抿唇轻笑。
齐王之前的纨绔皇子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别说张氏,就连当今皇上太子也没能看穿他的伪装。不过,近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齐王锋芒尽露,想再低调也不可能了。上朝听政就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
不过,慕念春并不为齐王担心。以齐王的城府心计,应付朝堂之事绰绰有余。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太子皇后对他的忌惮。
张氏陪了慕念春片刻,还有别的琐事,便领着枫哥儿先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张子乔和慕念春
张子乔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没说话。
她被掳走的几天几夜里,他着急忧虑的几乎没合过眼。可他除了满京城的乱找之外。也帮不上更多的忙了苍天保佑,她总算安然归来。这一次的意外,也让他彻底的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已越来越遥远。
齐王才是她今生的良人。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依然有些酸楚。却又像放下了禁锢了他许久的包袱一般,释然轻松了许多。
慕念春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笑着看了过来:“表哥,听娘说,我被掳走的那几天,你一直满京城的找人。辛苦你了!”
张子乔回过神来,略有些歉然的笑道:“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心里惭愧还来不及。你就别说什么辛苦了。听的我脸都红了。”
语气倒是比平日活泼了一些。大概是想开了放下了。他对着慕念春比往日自如了不少。
慕念春敏锐的察觉出张子乔态度的微妙变化,心里暗暗欢喜。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这些日子我一直不在府里,茵茵姐有没有问起过我?”
提到宋茵茵。张子乔莫名的红了红脸:“她问起过两回。我只说你生了病。需要在院子里静养。外人不宜打扰。她也没再坚持来探望。”
宋茵茵性子活泼爽朗,比起普通的少女少了几分纤细敏感。虽然觉得慕念春躲在院子里养病不肯见人有些奇怪,却也没有追根问底。
慕念春试探着问道:“表哥。你觉得茵茵姐怎么样?”
张子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俏丽可爱的少女脸庞,脸上悄然发烫,然后故作坦然的应道:“宋小姐活泼爽朗热情,性情耿直,是个可爱又讨人喜欢的姑娘。”
讨人喜欢?
慕念春心中悄然一动,半开玩笑的问道:“她这么讨人喜欢,那你喜不喜欢她?”
张子乔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脸孔陡然涨红了,期期艾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不妨再说的通透一些:“表哥,茵茵姐一直对你有意。你心里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若是你也喜欢她,就快些送信给舅舅舅母,然后找媒人去宋家提亲。免得被他人捷足先登,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
张子乔的脸像熟透了的柿子,红的不忍目睹。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读书无成,家世更是平平,就算登门提亲,只怕宋家也不会应允。”
张子乔终于开窍了!
慕念春精神一振,心中雀跃不已,面上却克制了几分。免得脸皮薄的张子乔尴尬难堪:“这可不一定。凡事都要试一试才知道。说不定宋家早就等着你登门提亲了呢!这种事情总得由男方主动,女方就算再情愿,也不好主动张口。”
宋家既然允许宋茵茵到慕家来借读,显然是默许了宋茵茵和张子乔来往。这样看来,这门亲事的可能性极大。现在最重要的是,张子乔得摆出求亲的态度和诚意来。
张子乔既尴尬又无措,连手都不知该放哪儿了,匆匆说了句:“我先写封家书给爹娘商议一下这件事。”说完,便落荒而逃。
慕念春看着张子乔的背影,心情陡然飞扬了起来。
太好了!
张子乔终于放下了对她的痴恋,对热情可爱的宋茵茵动了心。这一生,张子乔不会再孤苦一人,他将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慕念春心情好极了,几乎迫不及待的想和人分享。正好石竹走了进来,慕念春立刻对石竹笑道:“石竹,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终于看到某人情窦初开的样子了”
什么情窦初开?!
石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倏忽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姐,奴婢和小贵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可千万别多心。”
慕念春:“”
咦?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慕念春忍不住细细打量石竹几眼。直看的石竹脸颊通红心虚不已,不等慕念春追问就“招供”:“奴婢刚才只是看小贵子哭的可怜,所以才将身上的帕子给了他擦眼泪。他一个不小心,将帕子掉落在地上,还说要洗干净了还给奴婢。奴婢便说这帕子被弄脏了就不要了。其余的什么也没说。奴婢和小贵子真的什么都没有。”
都变相的送定情物了,还说什么都没有!
女子随身带的帕子,是颇为私密的物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的。真看不出,憨厚老实的小贵子竟入了石竹的眼。
慕念春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不用再多解释了。我什么都明白,你和小贵子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半点男女私情。我不会误会的,你放心好了。”顿了顿又故作不悦的说道:“这个小贵子,平日看着老实,没想到竟也有花花肠子。竟借着这样的机会故意和你搭讪套近乎。我一定为你出这口闷气。”
石竹听的心惊肉跳,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奴婢只是被弄脏了一块帕子,也不算什么。小姐不须为这等小事生气。小贵子是无心之过。奴婢心中没有怪他”
慕念春忍笑忍的辛苦极了,还得挤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我知道你心肠软,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明日我就命人去把小贵子叫来,先打他十个板子再说!”
十个板子?
石竹急了:“小姐,万万不可!”
慕念春挑眉,好整以暇的欣赏起石竹着急的表情:“为何不可?他胆敢调戏你,打他十板子已经算是轻的了。若是他日后再敢来骚扰你,我非让人打断他的腿不可”
石竹急的快哭出来了,咬着嘴唇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求情。一抬头,却见慕念春眼中满是戏谑,顿时一愣。很快便会意过来。
小姐哪里是要处置小贵子,根本是故意在逗她!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石竹羞臊懊恼的不得了,红着脸跺了跺脚:“小姐欺负人,奴婢不和你说了。”
说完,便垂着头飞速的跑了。
慕念春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乐极生悲什么的,果然一点都没错。
守在门外的小桃,听见慕念春的呼痛声,立刻紧张的进了屋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疼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太太一声。”
“不用了!”慕念春定定神,忍着痛说道:“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大概是牵动了伤口,所以有些疼。现在已经好了。这点小事,不用惊动太太了。”
小桃乖乖的应下了,过了片刻又好奇的问道:“对了,奴婢刚才见到石竹姐低着头跑回了屋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慕念春眼里漾开笑意,犹如春风吹过湖面般动人:“没什么事,就是春天来了。”
小桃听的一头雾水:“小姐,你没弄错吧!春天已经过去,现在已经是初夏了”
慕念春没有多解释,只微微笑了起来。
石竹和小贵子真是意想不到的一对呢!
他们两个前世都是她身边的人,一个忠心耿耿,一个心地憨厚,相处的也颇为融洽。不过,前世小贵子是个太监,注定了不能成家。石竹一直在她身边伺候,也从未成过亲。
这一生,小贵子意外的提前到了她身边,对石竹暗生情意——这么明显的事实,她当然早就看出来了。以前她从来不提,是因为看不出石竹的心意如何。现在看来,他们两个竟是彼此有意
真是再好不过的一段姻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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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初开(二)
石竹躲了小半天,直到下午才露了面,目光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和慕念春对视。
慕念春心中暗暗好笑。石竹脸皮太薄了,还是别拿她和小贵子打趣了。免得石竹羞恼过度,日后和小贵子保持距离什么的可就不美了。
想及此,慕念春若无其事的吩咐道:“石竹,我一个人闲着无事。你去替我请三小姐过来,就说我想和她说说话。”
石竹见慕念春只字不提之前的事,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忙笑着应了。
过了片刻,慕婉春便来了,一连串的问道:“四妹,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脖子还疼吗?还有胸口上的伤,以后该不会留下疤痕吧”
慕婉春一来,果然热闹多了。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脖子有些疼,胸口上的伤比脖子上的重一些,怎么也得养上几个月才能痊愈。”慕念春笑着一一作答:“齐王前几天让人送了宫里的祛疤药来,就算有疤痕也不会很明显。”
这几天,齐王确实很忙,一直无暇到慕家来探望。不过,私下却派人送了很多补品和伤药来。其中有一瓶是宫里秘制的药膏,祛疤效果极佳。每日慕念春涂抹了伤药之后,再涂抹一层祛疤的药膏。
慕婉春羡慕不已的叹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四妹你真是好福气,齐王殿下对你真是体贴。”
慕念春抿唇一笑,眼里闪出光芒。心里涌起一丝丝甜意。
从见到齐王的那一刻开始,她对他就充满了戒心,更不用说什么好感了。齐王对她的百般纠缠,更是令她头痛不已避之唯恐不及。就算后来为了家人的安危,不得不让步同意了和齐王的亲事,她的心中也是不情愿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方见人心!经历过那样的磨难,才能真正明白真情的可贵。就算她是铁石心肠,也会被他的一片深情渐渐融化
另外一张英俊冷凝的脸孔忽的在脑海中浮现。
韩越也是爱她的吧!可他的爱阴暗偏执扭曲,令人不寒而栗。前一刻还在说着要让她做什么皇后。下一刻便翻脸无情。将刀架在了脖子上。动手伤人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这样的爱,她真的无福消受。
慕念春一阵心悸,很快将那张脸孔抛到了脑后。
慕婉春似乎也有些心事,竟没留意到慕念春的神色异样。闷闷的不知在想什么。
慕念春回过神来。随口问道:“三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慕婉春从来都藏不住心事,在慕念春面前更是没了遮掩的必要,叹口气说道:“韩家算是彻底完了。韩越暗中将你掳走。又用你换走了韩云石父子三人。他们跟着韩越一起回赵州,赵王一反,他们也就成了同党”
那个幽默风趣的俊朗少年,以后再也没机会回到京城了吧!
慕念春实在太了解慕婉春了,只看到她怅然的神色,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你是在想韩励吧!他就是没逃去赵州,在京城也只能待在天牢里等待审决。”
韩越的身世绝不可能曝露在世人眼前。所以,韩越永远是韩家人。谋逆这样的重罪,是要株连九族的。韩励留在京城也是死路一条。
慕婉春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酸涩,低声说道:“幸好你当日劝阻过我,不要和他有什么来往。不然只怕我们慕家都会受牵累。”
这段感情尚未来得及真正萌芽便被掐断。在得知韩家的事之后,慕婉春既怅然又暗暗为自己庆幸不已。幸好当日她听了慕念春的劝告。不然,她现在不知会是何等的痛苦煎熬。
慕念春柔声安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多想也无益,不想也罢。好在你和他没什么牵扯,此时也不必为他难过了。他既是韩家人,这场噩运也是免不了的。”
慕婉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说的对。这些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该多想。”顿了顿,又打起精神说道:“你被掳走的事,只有府中的下人知晓。大伯和大伯母早已下了禁口令,不准任何人私下议论此事。前几日你刚回来的时候,守着后门的婆子多嘴说了几句,被大伯母知道了。立刻打了三十个板子,又撵到了浆洗房里做粗活去了。现在,再也没人敢提此事了。”
慕念春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张氏纵然有再多缺点,对她的爱护却是无微不至。
姐妹两个东拉西扯说了不少闲话,很自然的提起了慕元春。
“大姐整日被锁在屋子里,除了彩莲每天送一日三餐之外,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所以你被掳走一事,她根本就不知情。”提起慕元春时,慕婉春的眼中流露出些许鄙夷和轻蔑。
自从上元节过后,慕元春便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屈指数来,也快有半年之久了。除了慕长栩和萧氏偶尔去探望,从没别人踏足过赏梅苑。如今萧氏有了身孕需要静养,也不便再去赏梅苑。
慕念春淡淡一笑:“这事确实不能让她知情。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不想法子折腾出点动静才是怪事。”
慕婉春不以为然的说道:“她整天被关在院子里,连外人都接触不到。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慕念春眸光微闪:“关在院子里也只是暂时的。你可别忘了,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嫁到太子府了。虽然不是太孙妃,也是太孙侧妃身份,若是拿我被掳走的事大做文章,我的清誉肯定大受影响,说不定就连和齐王的亲事也会受影响。”
是啊!慕元春又不会被关一辈子,迟早是要嫁给太孙的。万一慕元春真的借此大做文章怎么办?
想到这些,慕婉春的脸上流露出了焦急:“那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想好对策?”
慕念春笑了笑,随口道:“放心,齐王肯定已经想好对策了。”
这样显摆未来夫婿真的好吗?!
慕婉春故作忿忿的瞪了慕念春一眼:“喂喂喂,你别太过分了!我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呢,你这么说,是成心要刺激我这颗脆弱的少女心吗?”
慕念春被逗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再次乐极生悲了。笑的太厉害,又牵动到胸口上的伤了。
“诶哟!”
转眼间,齐王上朝也有半个月了。
太子表面随和亲切,暗中却一直提着戒心,留意齐王的一举一动。齐王的表现,也确实令人刮目相看。虽然上朝时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极少出言。可一旦张口,必然是一针见血,敏锐犀利的令人心惊。
下了朝之后,齐王就会被皇上召入福宁殿里陪伴。这份宠爱,就连太子也比不上。
齐王暂时还没领什么实际的差事,只是每天随着上朝听政,偶尔发表一下看法见解而已。即使如此,也已经渐渐惹来文武百官们的注意了。平日递着名帖去齐王府的人也多了不少。其中不乏自认“怀才不遇”“良禽择木而栖”的官员们。
皇上一直缠绵病榻,不知还能撑多久。赵王党羽纷纷落网,赵王世子也被关在天牢里,赵王却迟迟没启程回京
朝堂内外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众人的心中早就各自打起了小算盘。太子的大腿必须紧紧抱牢,可也不妨碍私下和齐王“眉来眼去”嘛!
这些事,当然瞒不过太子的耳目。
太子心里自然是恼怒的。原本一只混吃等死的漂亮燕雀忽然变成了一头振翅欲飞的雄鹰,虽然暂时还影响不到他的地位,却也让人觉得格外刺目。更怄的是,这头狡猾的鹰在他眼皮子底下伪装了这么多年的燕雀,他竟没有察觉
幸好,还有一件事令太子稍稍觉得欣慰。
这些日子,周琰一直随着上朝听政,整个人沉稳了不少,见解也有了显著的进步。看奏折评点朝务有模有样。总算稍稍有了太孙应该有的样子。
周琰每天和齐王同进同出,上朝时站在一起,下朝时也黏在一起。到了晚上,齐王府设宴款待宾客,周琰也必然是座上宾。两人好的就差没穿同一条裤子了。
感情之前的一番告诫都白费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正想着,周琰便过来了。
“儿臣给父王请安。”周琰恭敬的行礼:“不知父王特地召儿臣前来有什么事?”
太子定定神说道:“今日朝上有人弹劾赵王,意图谋逆,圣旨宣而不至,故意装病拖延。此事你怎么看?”
周琰略一思忖应道:“明眼人都能看出赵王是在装病,故意拖延不肯进京。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不过,现在还不宜和赵王撕破脸。既然他故意装病,那就多派些太医去赵州为他‘治病’。看看他到底能拖延到什么时候。一边暗中部署应对。”(未完待续……)
PS:书名:《医谋论》
简介: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穿越女法医周萋画,偏偏不信这个邪。
书号:3380890
第二百五十章 分歧
太子心中暗暗满意的点头,面上却半点不露,神色淡然的问道:“赵王世子在药里下毒一事证据确凿,此时应该趁热打铁将赵王一网打尽。你为何觉得要反其道而行之?”
周琰正色答道:“皇祖父如今缠绵病榻,父王监国打理朝政。此时不宜动兵操戈,也免得有些无事生非的小人在暗中散播不利父王的谣言。就算是无可避免的要起兵,也要等赵王先举旗谋逆。父王站在道义这一边,不虞民心不稳,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太子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难得的夸赞了周琰几句:“你果然是长大了,遇事不急不躁,思虑周全。好!很好!”
赵王是皇上长子,战功赫赫,将藩地赵州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民间声名颇佳。他绝不能急着对赵王动手,免得落下个弑兄的名声。更重要的是,父皇还健在。他这个太子若是急切的想对付兄长,只怕父皇心中也会疙疙瘩瘩的不痛快。
赵王用拖字诀,未必没存着逼他先动手的心思。到时候就能暗中撒播一些谣言蛊惑民心。千万不能小觑了民心,万一为赵王所趁,说不定就会生出更多的变数。
所以,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暂且隐忍不动。
赵王世子已经被捉进天牢,赵王在京城的党羽也已经一一被捉了起来。赵王的勃勃野心已经大白于天下,落在下风的人是赵王。该焦急忧虑的人也应该是赵王。他只管安稳的待在京城,摆出大秦储君的“仁厚风范”。等着赵王露出马脚自投罗网就行了。
真没想到。周琰竟然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这一刻,太子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身为父亲的骄傲。
周琰被夸的兴奋的涨红了脸:“多谢父王夸赞。我其实也没想的这么深远,这些是十四叔说给我听的。我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太子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迅速的收回了之前的骄傲。
偏偏周琰还一口一个十四叔说个没完。
“父王,十四叔真的好厉害。不管什么事都一想就明白,还时常私下教导我该怎么思考应对。每天上朝有什么听不懂了,只要问十四叔一声,他就会仔细的说给我听。每次十四叔设宴待客,都会把我叫上。我现在已经能喝半壶酒不会醉了”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周琰:“我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我让你离他远一些。少和他来往。你非但没听,反而和他走的更近了。还对他言听计从。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
一怒之下,连孤也忘了自称。语气也十分严厉!
周琰一直是怕太子的,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却很快挺直了身子。抬起头说道:“父王。我知道你对十四叔有些忌惮防备,所以不愿意我和他来往。可我就是喜欢和十四叔待在一起。”
“我不如堂兄聪明,比起几个堂弟也有所不及。唯一比他们强的。大概就是有幸出生在太子府,被封了太孙。他们既瞧不起我又嫉妒我,表面上和我来往,实则没一个是真心对我好的。十四叔就不一样了。我和他名为叔侄,其实年龄差不多,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我有时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他口中会取笑几句,可若是别人胆敢欺负我,他一定会挺身而出护着我。现在也是这样。他明知道父王暗中命人监视防备着他,在我面前却只字不提。甚至主动教导我如何分析问题处理朝务。”
“我确实不够聪明。可我心里很清楚谁是虚情假意,谁是真心的对我好。父王不相信十四叔,可我相信他!”
上一次周琰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是为了恳求和慕元春的亲事。
这一次,却是为了齐王!
太子看着周琰难得倔强固执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头痛。周琰确实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这是好事,他不应该阻挠打压。可是齐王
“你和齐王感情一向很好,这个我能理解。”太子放缓了语气:“可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皇祖父身体不好,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这大秦天下迟早是我们父子的。等我登基,你就是大秦朝的太子。你要学会谨慎提防每一个刻意靠近你对你好的人。他们对你的好,很可能只是为了左右影响你的决定。你这么信任齐王,万一齐王利用你的信任,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你该怎么办?”
周琰想也不想的应道:“不可能!十四叔不会这么对我的。”
太子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别说叔侄了,为了皇位和权利,就连嫡亲的兄弟也不能完全信任。赵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皇祖父待周珣如何,你也都看在眼底。可周珣是怎么对你皇祖父的?竟在药中下毒,要不是及时发现制止,你皇祖父已经死在周珣手里了。”
周琰抿紧唇角,眼神中满是倔强:“赵王父子确实狼子野心。可不能因为他们,就怀疑所有人都有野心。十四叔和他们可不一样。”
太子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过来:“有什么不一样。只要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就不可能没想过皇位。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伪装成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周琰不假思索的应道:“因为十四叔要自保。如果早早露出锋芒,父王还会任由十四叔这么逍遥自在吗?”
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现在为了齐王,竟然敢和他顶嘴了。
太子气血翻涌,气的面色发青:“大胆!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
周琰见太子气的脸色都变了,心里也是一慌,忙跪下请罪:“刚才儿臣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绝没有顶撞忤逆父王的意思。还请父王息怒!”
太子冷哼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寒意:“你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也是应该的。我岂敢左右你的想法!”
完了!这次是真的惹怒父王了!
可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在他心里,齐王甚至比父王和母妃更亲近可靠。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齐王生出疑心。估摸着他要是一张口,非把父王气晕不可。为了父王的身体安危着想,这话还是放在心底别说了
周琰继续老实的跪着请罪。
头顶响起太子略显冰冷的声音:“孤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退下吧!”
周琰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太子愠怒的脸,所有的话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周琰心不在焉的回了院子。
太孙妃蒋氏微笑着迎了上来:“今日殿下怎么回来的这么迟?妾身命人在灶上留了饭菜,热水也早就备下了。请殿下先用晚膳,再沐浴更衣。”
周琰刚被臭骂了一顿,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随口说道:“我不饿。”
蒋氏笑容微微一顿,试探着问道:“殿下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琰敷衍的应道:“没什么事,你不用多心。先退下休息吧,我自己去沐浴,你不用等着了。”
蒋氏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声音里也有了一丝哽咽:“妾身愚笨,不会说话。不知是哪里惹的殿下不快了”
周琰一见蒋氏泪眼婆娑的样子,便心软了,温和的安抚道:“我今日心情不太好,所以刚才说话语气不好。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不是蒋氏,可毕竟已经迎娶蒋氏做了太孙妃。两人成亲不足三月,蒋氏又贤惠温柔,将他的衣食起居一应琐事打理的有条不紊。他对着蒋氏,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蒋氏顺势依偎进周琰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道:“妾身不懂朝事,只盼着殿下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一见殿下皱着眉头,妾身心里像被针扎一般难受。”
蒋氏虽不如慕元春美丽,却也姿容出众。此时温言软语楚楚可怜,就算周琰是铁石心肠,也不忍推开她了。只得笑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好了,你先让人摆饭,陪我一起吃晚饭,然后再伺候我沐浴。”
蒋氏泪痕未干,此时又露出羞涩欢喜的笑容,含羞带怯的应了。
周琰的笑容只维持到了转身的那一刻。确定蒋氏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时,才悄然叹了口气。想起父王刚才铁青着脸孔发怒的样子,周琰既害怕又暗暗着急。
父王对十四叔的戒心太重了!甚至就连他和十四叔亲近些,父王都会生气。照这样下去,将来等父王登基的那一天,十四叔的日子可就真的难熬了
有谁敢忤逆父王的心意,站在十四叔那一边?
这么说也不对。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和十四叔站在一条阵线的。
周琰暗暗握拳,为自己加油!
(未完待续……)
PS:我真的很喜欢善良可爱的太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叔侄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齐王惯例和周琰站在太子身侧。
齐王瞄了周琰一眼,忍不住挑眉询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周琰目不斜视,只稍稍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在朝堂上当然不能随便说话,两人习惯了这样“眉来眼去”的交流。
周琰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心情这般糟糕?和蒋氏相处不睦还是被太子妃训斥,或者是因为什么事被太子臭骂了一顿?可惜表情再丰富,也看不出真正的缘由来。
下了朝之后,齐王招呼周琰一起去福宁殿探望皇上。周琰心领神会,立刻应下了。叔侄两个并肩同行低声说话,
郑喜和方同知情识趣的放慢了脚步,免得惊扰了主子说话。
“你该不是昨天一夜都没睡吧!脸色怎么这般难看。”齐王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周琰叹口气,低声应道:“昨天晚上父王召我去说话,我和父王生出了争执。”
齐王讶然的挑了挑眉,笑着揶揄:“我没听错吧!你竟然敢顶撞五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周琰性情温软,平日见了太子太子妃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周琰被取笑了也没生气,反而一脸忧色的看了齐王一眼,欲言又止。
父王说过的那些话,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学给齐王听
齐王眸光一闪,漫不经心的笑问:“五哥是不是叮嘱你不要和我走的太近?”
周琰没吭声。不过,脸上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了。
齐王半开玩笑的说道:“五哥这么想其实也没什么错。你将来会是大秦朝的太子,遇事要果决,不能被人影响太深,更不能被人左右决定。你太信任我了,也太听我的话了。换做我是五哥,心里也会不高兴。你还是听你父王的话吧,以后少和我来往一些。”
周琰无奈的看了齐王一眼:“十四叔,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因为赵王父子的事。父王已经草木皆兵。甚至对你也生出了疑心和戒备。所以才不乐见我和你来往。说不定还暗中命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可得多加几分小心才是。”
周琰的目光里满是担忧,话语中更是透出浓浓的关切之意。
这份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关切,令人动容。
齐王心里一暖:“你就是为了此事才和五哥生出了分歧?”
周琰嗯了一声:“我顶撞父王几句,父王很生气。训斥我一顿。又撵我出了书房。我回了院子之后。一直想着这件事,一个晚上都没睡好。”顿了顿,又轻声叹道:“我真是不懂父王的心思。以前他一直待你很好。如今却处处提防。”
相比起周琰的义愤填膺,齐王这个当事人未免冷静的过分了,淡淡说道:“这也怪不得五哥。赵王父子野心毕露,父皇龙体欠安,要一直养病。他名义上是太子,实则和登基为帝也差不了多少。朝堂内外诸事繁琐,赵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故意装病拖延不肯回京城。五哥对着那些文武官员时,一口一个‘仁厚风范’‘不能手足相残’,其实心里的压力很大。这样一来,也免不了精神紧绷疑心更重些。”
更重要的是,他往日任性荒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太子从没把他放在心上,乐得对他好一些,也能博一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现在他终于崭露出了真实面目,太子心里还不知怄成什么样子。没立刻动手对付他,是因为有更厉害的敌人在虎视眈眈。
一旦除掉赵王父子,只怕太子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周琰也不笨,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愁的一夜没睡好:“十四叔,你既然知道其中利害,日后可得小心些”
“放心吧!”齐王难得没有开玩笑,郑重的应道:“我心中有数,说话行事都会注意分寸的。你不用为我忧心。”
他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护着周琰平安无事。
前世他和周琰感情就很好,周琰被杀被夺了皇位,令人伤怀。这一世有他,绝不会再让周琰重蹈覆辙。
这一次,周琰却没听出齐王话中的深意,松口气道:“你自己小心就好。”十四叔这么聪明这么厉害,只要小心谨慎些,肯定会没事的。
齐王笑着看了周琰一眼,调侃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吗?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和你交好是别有用心?”
周琰翻了个白眼:“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如果我连你都怀疑,这世上哪还有可信的人。再说了,如果一个人已经沦落到谁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也实在太可悲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一向能言善道的齐王哑然了。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周琰确实不够聪明伶俐,也谈不上如何果决勇敢。他太过善良心软,太过真诚憨厚。这些特质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是罕见的美德,可偏偏他是太孙,是大秦朝未来的储君。这样的性情可就让人放心不下了。
太子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不乐见周琰和齐王太过接近。说句不好听的,凭齐王的心计,把周琰骗的卖了,周琰也只会高高兴兴的帮着数银子。从这个角度来说,太子的顾虑不无道理。
可有一点,也是太子绝对料想不到的。
如果齐王真的想夺皇位,只要按兵不动,任由一切像前世那样进行。皇上中毒身亡,太子遇刺,懦弱温软的周琰如何能守得住江山?
“十四叔,你放心,”周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父王真的要对付你,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傻小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这么大言不惭。如果太子真的要对付自己,他能顶什么用?
齐王无奈又好笑的想道,一颗心却彻底热了起来,看似随意的说道:“好,我们两个一言为定。以后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不管谁要欺负你伤害你,都得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只有齐王清楚,这些轻飘飘的话里蕴含着什么样的承诺。
周琰自然没听懂,不过,这一点都没妨碍他感动的红了眼眶,一把攥紧了齐王的胳膊:“十四叔,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齐王戏谑一笑:“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表现的稳重成熟一点行不行。别动不动像毛没长齐的孩子一样哭鼻子,我现在可没时间买糖哄你。”
周琰早习惯了齐王的说话风格,也不放在心上。就这么攥着齐王的胳膊向前走。
走在后面的方同,不忍目睹自家主子这副德行,默默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郑喜却暗暗自得骄傲不已,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
“儿臣见过父皇!”
“孙儿给皇祖父请安!”
皇上看着齐王和周琰,目光慈爱温和:“都免礼。现在已经退朝了吧!”
周琰笑着应道:“是,刚一退朝,孙儿和十四叔就过来探望皇祖父了。皇祖父今日龙体还好吧!孙儿看着皇祖父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最后一句是十足的违心话了。皇上整日在床上躺着,恹恹无力,神色间尽是颓然的老态。哪来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皇上心知肚明周琰这么说是有意哄他高兴,心情依然好了不少,又看向齐王:“你这些日子上朝听政,觉得如何?”
齐王一本正经的答道:“父皇,儿臣觉得天天傻站在那儿实在无趣。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每天都要听一大堆繁琐的事情。还不能走神发呆,五哥时不时就会让我说一说看法。要是说不出来,可就丢人出丑了。每天送拜帖到府里的人也多了不少,晚上经常要设宴喝酒应酬。天天这么忙碌,连去慕家探望念春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以前的日子更快活一些。每天在上书房里睡觉,偷溜出宫买鸟斗鸡喝茶,这才是儿臣最喜欢的生活。”
真亏他有脸说的出口!
皇上的脸色精彩极了。
周琰没忍住,闷声笑了起来。
“父皇,儿臣实在不是那块料,要不你和五哥说一声,以后还是别让我上朝了吧!”齐王一脸诚恳的央求。
皇上定定神,瞪了齐王一眼:“不行!你往日自由懒散惯了,现在也不小了,总该有点皇子的样子,做点正经事。每天必须老老实实的上朝,等再过些日子,让太子给你派些差事锻炼锻炼。将来到了藩地,也不至于什么事务都不懂。”
齐王厚颜说道:“儿臣还小,就藩至少还有几年。这些事以后慢慢再学也不迟。”
皇上这次却没心软,瞪了他一眼:“你都十六岁了,亏你有脸说自己小。赵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领兵出征了”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赵王,周珣,韩越这几个名字,就像几块坚硬的石头在胸口堵着,令人气闷窒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僵局(一)
皇上脸上的笑意瞬间隐没。
齐王没有矫情的安慰什么。赵王父子谋逆是事实,不管说什么好听的都掩盖不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周琰见皇上神色黯淡,忍不住安慰道:“皇祖父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先养好龙体。赵王称病不肯回京,也只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还请皇祖父不要为了此事心中烦忧。”
皇上心中涌起暖意,看向一脸真挚诚恳的周琰,忽的问道:“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赵王?”
周琰不假思索的答道:“赵王称病不敢回京,正说明他心中有愧,无颜来见皇祖父。也可能是赵王的缓兵之计。孙儿觉得,可以在暗中调兵部署应对,再派些太医到赵州为赵王‘诊治’。这么一来,赵王就算想装也装不了多久了。要么老老实实的到京城来请罪,要么就直接举旗谋逆。不管他怎么选择,都能很快的打破僵局。”
皇上听着这番有条不紊的话,心中暗暗点头。
不讳言的说,他对这个孙子并不特别的喜欢。他喜欢的是聪慧机敏文武双全的周珣,就算是周玦周玹等人也比周琰要强一些。周琰温软的性子,实在不算讨喜。
可残忍的事实却给了皇上重重的一击。最疼爱的孙子包藏祸心手段阴狠,竟亲自对他这个皇祖父下毒手。这么一比较,憨厚善良的周琰顿时讨喜多了。这些日子周琰的努力和进步,更令人欣慰。
再好好磨练几年。周琰未必成不了合格的储君。
“你想的很好。”皇上的脸上又有了一丝笑意:“这一回,朕就听你的建议。”
周琰被夸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说道:“其实,这些都是十四叔”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王不动声色的踢了一脚。周琰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孙儿也是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没想到皇祖父也觉得好,孙儿不胜惶恐。”
皇上欣慰的笑了笑:“这些事,朕自会吩咐人去做,你就不用忧心了。”
周琰恭敬的应了声是
京城到赵州千里之遥,一路快马不停奔波也要五天左右。宣旨要全副仪仗。速度要慢的多。从京城出发到赵州。约莫十日左右。
这一次亲自到赵州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于公公。
赵王“病重”不能下塌,跪着听旨的是赵王妃和庶出的两个儿子,一众侍妾也都来了。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于公公瞄了面色黯淡一脸病容的赵王妃一眼。然后宣读旨意。
圣旨里一堆繁缛的话且不提。重点其实只有两句。速速养病,只要能下床了,立刻滚回京城受审。
赵王妃诚惶诚恐的接过了圣旨。在起身的那一刻,身子微微晃了一晃。一旁的丫鬟大惊失色,忙扶住赵王妃。一众侍妾忙围拢了过来问长问短。赵王妃在众人的簇拥下,愈发显得面色难看。
于公公冷眼旁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家此次奉皇命前来宣旨,还特地带了两位宫里的太医来为赵王治病。若是赵王妃身子不适,正好可以让两位太医诊治一番。”
赵王妃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刚才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于公公美意。”
赵王是装病,赵王妃却是真病了。毫无心理准备,忽然听闻周珣对皇上下毒被关进天牢,她当场就昏厥了过去。一开始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整整几天米粒未进。之后一直卧床养病,今日要接圣旨才勉强下了床。
于公公半点都没有同情赵王妃的意思,淡淡说道:“赵王妃没事就好。来之前皇上特地叮嘱咱家,一定要代皇上探望赵王殿下,请两位太医为赵王殿下好好诊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赵王殿下治好。不知赵王殿下在哪里养病,还请赵王妃找个人为咱家带路。”
赵王妃面色微变,却不敢抗命,很快便应了下来
赵王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就连一堆纷乱的脚步声也没能将他惊醒。
赵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床边,含泪低声喊道:“殿下,父皇派了太医来给你治病了。”
赵王就这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也不知有没有听进赵王妃的话。
装的还挺像这么回事!如果不知道底细,指不定会真的以为赵王已经病入膏肓了。
于公公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流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长叹一声道:“原来赵王殿下竟病的这么重,怪不得不能启程回京。”
赵王妃红着眼圈哽咽道:“周珣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殿下一直被蒙在鼓里。接到圣旨当时就昏了过去,这一个多月来时常昏睡。今日幸好有两位太医来了,烦请两位太医为殿下好好诊治。等殿下的病好了,一定立刻启程去京城向父皇请罪。”
这位赵王妃原来也是演技高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半点不差。
于公公不动声色的应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这个咱家不敢置评。还是等殿下见了皇上再行辩解。”说着又转向那两个太医:“杜太医,王太医,有劳你们两位仔细替殿下诊治。”
杜太医王太医齐齐拱手应了。
赵州之行风险自不必说。万一赵王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他们一行人可就性命堪忧了。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蹚这个浑水。可是皇命不可违。想来也得来,不想来还得来。两位太医来之前,已经各自悄悄安排了身后事,抱着“壮士一去不回兮”的悲壮心情来了赵州。
杜太医坐在床边,为赵王诊脉。片刻后,不由得轻咦了一声。迅速的和王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过了会儿,又换王太医为赵王诊脉。王太医搭脉片刻后,也是惊诧不已。
赵王脉相忽快忽慢,紊乱之极。他行医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般奇怪的脉相
赵王妃在一旁抹着眼泪,不知是因为焦虑还是不安,手里的帕子早已被悄然拧成了麻花。
杜太医和王太医低声商议许久,才由王太医拱手说道:“赵王殿下脉相紊乱,又一直昏迷不醒人事,这样的病症,臣等以前从未见过。得先观察几日,才能开药方。”
赵王妃提在嗓子眼处的一颗心悄然落了回来,忙说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两位太医了。”立刻命人为两位太医和于公公等人准备住处。
于公公只在赵州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便启程回京城复命。两位太医却被留在了赵州
杜太医王太医确实十分尽心,每天轮流守在赵王身边。理由也十分正当充足:“赵王殿下患的病前所未闻,一时也找不到诊治的法子。只能多观察病状,或许能早日找到药方治好殿下的病。”
只要赵王一日没下决心撕破脸皮造反,就不能拒绝这份“美意”。于是,赵王殿下只能整日躺在病榻上“生病”。
赵王妃心中惶惶不安,还得强撑着身子打理府中事务。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一大圈。
小杨氏看着心疼之极,忍不住说道:“大姐,你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可得多多保重身子。”
赵王妃苦笑一声:“眼下这样子,我急的恨不得立刻冲到京城将珣儿救出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她只有周珣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周珣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小杨氏听着,心中一阵酸楚,眼圈也红了:“谁能想到殿下竟一直存着谋逆的心思。别说大姐,就是我当日听到世子的事,也被吓的回不过神来”
男人们野心勃勃,暗中谋划着锦绣江山。女人们阻止不了,也只有战战兢兢跟着担惊受怕的份了。
“不知殿下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一直‘病’下去也不是办法。”赵王妃想起两位“尽责”的太医,不由得一声长叹:“杜太医和王太医轮流守在王爷身边,就连晚上都守着,我想私下和王爷商议几句都找不到机会。”
赵王暗中服下了一种奇药,会造成脉相紊乱昏迷不醒。只要服下解药,就能很快清醒过来。可赵王暗中有图谋,眼下不是病愈的最佳时机
赵王妃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小杨氏也是满心的凄惶不安。赵王若是侥幸谋逆成功也就罢了,一旦失败了,他们一家几口也绝逃不过去。不知赵王在暗中谋划什么,一直装病拖延时日。这就像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宁静,让人喘不过气来。
姐妹两个对坐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良久过后,赵王妃才打起精神道:“幸好韩越安然无恙的从京城逃了回来,还带了韩云石父子三人回赵州。这些日子多亏了韩越代殿下打理赵州的事务,才没出什么乱子。”
小杨氏挤出笑容应道:“这些都是他分内的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僵局(二)
好说歹说安慰了赵王妃一通之后,小杨氏才回了韩府。
韩云石父子随韩越逃回赵州之后,便安顿在韩府里。韩云石擅长领兵,韩骐年纪虽轻,却也自小长在军营里,勇猛过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猛将。有了他们两个帮着领兵练兵,韩越才能腾出时间来帮着赵王打理赵州。在赵王“重病不起”赵州人心惶惶的情况下,韩越凭借着凌厉狠辣果决的手段,很快将赵州控制在手中。
韩越前世做了十年的皇帝,对一应政务都很熟悉。区区一个州的政务,自然不在话下。小杨氏自然不清楚这一点,心中暗暗以丈夫为傲。
韩越太忙了,白天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影。到了晚上,不是在韩府设宴应酬就是到别的府上应酬,深更半夜回府是常有的事。
小杨氏每天硬撑着等到半夜,可是等来的,却从来不是韩越的感动和温柔
“我不是让你别等了吗?”子时三刻才回府的韩越一身的酒气,眼神锐利而冷漠。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仇敌一般。
小杨氏在他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妾身习惯了。若是夫君没回府,妾身总觉得心中不安,想睡也睡不着。所以就等了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京城出事的缘故,韩越逃回赵州之后,脾气愈发暴戾无常。在府中几乎再也没了笑脸。小杨氏每次和他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一句说的不对惹的他不高兴。
韩越面无表情的说道:“行了,我已经回府了,你可以放心去睡了。”
小杨氏低低的应了一声,却没动弹。
韩越不耐的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小杨氏鼓起勇气说道:“今天妾身去了王府,大姐心里很着急。那两个太医一直守在王爷身边,难不成王爷要一直这么装病下去么?”
韩越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冷意,语气却意外的和缓了不少:“王爷装病只是缓兵之计,先拖延上一段日子再说。此时举旗绝不是好时机,王爷在道义上落了下风,举旗只怕也无人响应。单凭赵州之力。根本无法和整个大秦的兵力抗争。成事的可能性连一成都没有。所以只能忍只能等。你明天去王府的时候。好好开导安慰王妃,让她不要着急。”
韩越难得的态度和善,令小杨氏心中暗暗欢喜,忙应道:“好。妾身明日就去王府安慰王妃。”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夫君和王爷是不是已经暗中商量好了对策?”
韩越嗯了一声。却没有解释什么。
小杨氏不敢再多问了,小心翼翼的说道:“夫君日日歇在书房,没个人在身边伺候。妾身去吩咐姣娘伺候夫君”
“不用了!”韩越冷冷的打断小杨氏:“我现在没这份心思。不用任何人伺候。”
说完,便拂袖而去。
小杨氏尴尬又难堪的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韩越心里一定是有了别的女子!所以才天天一个人独自睡在书房,从不歇在她的屋里,就连侍妾侍寝都不要。
女人在这方面都是很敏感的。韩越又表现的这般明显,小杨氏很自然的有了这方面的联想猜测。
那个女子会是谁?韩越只字不提,显然这个女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不然,大可以纳回府中做妾室。或许是京城哪一个府上的千金小姐
小杨氏心中又酸又气又哭。陡然生出追上前追问根底的冲动。然而只迈开一步,第二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
丫鬟如意等了半天,见小杨氏僵硬的站在那儿,忍不住上前来劝道:“夜深露重,太太还是歇了吧!”
小杨氏嗯了一声,声音里依稀已经有了鼻音。如意心中为主子难过,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搀扶着小杨氏回转
韩越回了书房之后,并未入睡。
他站在窗前,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这个时候,会到书房来找他的除了韩云石再无别人——府中再没第二个人有这个胆子在此时靠近他的书房。
韩越定定神,迅速的开了门。
来人果然是韩云石。
韩云石正值盛年,身手过人,目光冷冽锐利。论相貌,韩越和韩云石其实没什么相似之处,浑身的气质却像足了八分。
韩越出生不久,韩云海就领兵去了边关。韩云石对这个侄儿十分疼爱,亲自教他练武。在韩越心里,最敬重最亲近的人就是韩云石。也只有在韩云石面前,韩越才会稍稍褪去全身的冰冷:“二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韩云石轻叹一声:“满腹心事,实在难以入眠。索性来找你说说话。”顿了顿又低声道:“皇上派了太医来给王爷诊治,王爷想不露马脚实在很难。”
韩越眸光一闪,淡淡说道:“也不算难。只要不给王爷服下解药,拖到年底就行了。”
年底?
韩云石一惊,脱口而出道:“可是那种药对身体的伤害极大,要是超过三个月不服解药,只怕日后服了解药也会留下后遗症”
所谓的后遗症,就是服下解药也没用了。到时候赵王依然能呼吸能听见有意识,全身却动也不能动。
这味药,是韩越从暗中搜罗来的江湖高手中弄来的。个中弊处韩越比谁都清楚。
韩越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唇角:“只要王爷还活着,有没有后遗症却没什么妨碍。”
短短两句话里,却透露出了太过的东西。
韩云石面色一变,霍然看了过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是”该不是想趁机夺了赵王手中的精兵,自己谋逆造反吧!
韩越没有否认:“是,我想的,真是你现在想到的事!”
韩云石倒抽一口凉气,久久都没说话。
书房里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韩越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二叔,我爹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我娘也受了多年的羞辱,最后被逼殉夫。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的惠妃心思不正,利用我娘的美貌为她争宠。我口中不说,心中从未忘过这段血海深仇。惠妃已经死了,这段仇怨只能在赵王身上了结。我娶了赵王的妻妹,又特地来赵州投奔赵王。这么多年来已经取得赵王的信任。此次我献上装病拖延这个计策,等的就是那一天。”
“赵王已经将印信交给了我。凭着这个印信和虎符,可以调动赵王麾下所有的精兵,和朝廷已经有了一战之力。暗中计划的事若是能成,胜算就有三成。”韩越的眼中闪出近乎疯狂的光芒:“富贵险中求!有三成的可能性,已经值得我全力一博。万一侥幸成功,我就能夺得周家的江山,坐上皇位。到时候,这天下就成了我们韩家的天下。”
韩云石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着韩越这番野心勃勃的话,心中也渐渐燃起了火焰。
只要是男人,都有野心都渴望权力。如果真的如韩越所说或许,真的值得一试。
反正,韩家已经上了赵王这条贼船,再难脱身。回京城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搏的更大一些
韩云石面色变幻不定。
韩越直直的看着韩云石,神色冷静。
他的身世秘密,韩云石并不知晓。在韩云石眼中,他是已故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韩云石疼爱他甚至胜过韩骐韩励兄弟两人。韩云石想为韩云海报仇的心思,比他更急切。所以,他有把握,韩云石一定会同意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
那一天晚上,他逃出京城之后,一路快马飞驰。正好赶在圣旨到赵州的前一晚先一步赶回了赵州。
赵王已经从报信的人口中得知了周珣失手的事,已经打算抗旨不从趁机举旗造反。是他竭力说服赵王改变了主意,改为装病拖延时日。一边暗中谋划另一桩极要紧的事。只要那件事成功了,再趁机举旗,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赵王对他信任有加,果然同意了他的计策。在太监宣读圣旨的时候,悄悄将藏在口中的药丸咬破,然后当场就昏迷不醒。他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赵王的印信和虎符。
韩云石深呼吸一口气,张口道:“赵王麾下有不少忠心的猛将,万一他们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办?”
这么说,也就表示韩云石已经同意了这个大胆疯狂的计划。
韩越扯了扯唇角:“赵王装病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只会以为赵王是真的一病不起。而且,我一向得赵王信任。赵王如今将印信和虎符都交了给我,他们会慢慢习惯我代替赵王发令。等他们真正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天下已经在我手中。又有谁敢和我作对?”
韩云石默然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们就赌这一回。”
(未完待续……)
PS:可怜的赵王,已经被算计了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