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意外之事
听完少年的话,陆仁皱了皱眉头。
少年说他不记得自己的姓,这在陆仁看来根本就是在扯淡。弟弟妹妹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说得过去,可这个少年是很有可能是寒门士子的子弟,而且还知书识字,没理由会连自己的姓氏都给忘掉。
不过再转念一想,在这种诸候割据、兵荒马乱,动不动就夷人全族的年代,某族侥幸逃脱的后人为求活路而易姓改名也是件很平常的事,三国名将之一的张辽还本聂姓呢,不都因为“避怨而改姓”?
再想了想,陆仁又道:“既然你们还没有姓名,那就由我给你们取吧。你小子愿不愿意跟着我姓陆?这样一来,你可算作是我陆氏子弟。”
少年一怔,但马上就用力点头。其实陆仁这样做等于是在告诉他,并不是把他当作奴仆,而是视作族中子弟,正合少年的心意,又哪有不愿的道理?
看到少年点头,弟弟妹妹也就跟着点头。陆仁再一思索便道:“阿诚……这虽是乳名,但用作正名也不无不可,那你以后就叫陆诚吧;有诚就当有信,你弟弟就叫陆信;这小丫头嘛……”
一瞥眼望到了妹妹的双手,就发觉这小女孩的一只手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摆出了一个兰花指,就恶意的笑道:“小丫头就叫陆兰好了。哎,你们今年都多大?”
这一问之下,除了陆诚能肯定的说自己出生于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今年十二岁(现在是建安元年的公元196年,但此时献帝还没逃出长安并在洛阳改年号)之外,陆信与陆兰和当初的婉儿一样,确定不了自己的年纪,只是大致的推算出陆信应该是十岁,陆兰九岁。
事情差不多就这样定了下来,陆仁见三个孩子还是那么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的便让他们自己去烧水洗澡换衣服。等到三个孩子都洗干净,临时换上了陆仁的衣服站到帐中时,那衣衫过于宽松长大的样子使陆仁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们三个先将就一下,这屯中一时半儿的还真找不出合你们身的衣物。反正我在这里的事也基本上办完了,这就动身赶回濮阳,到了家里再给你们做几身合身的衣服。”
“多谢校尉!”
陆仁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可谢的……都过来,现在都洗干净了,也像个样子了,再让我好好的看一看你们。”
三个孩子站到了陆仁的面前,陆仁便一个个的细看过去。而这一看之下,陆仁也微微一惊。
首先是陆诚,这小子其实眉清目秀的,如果扔到现代是个帅哥的料。如果被个星探什么的发现再好好的培养一下,诂计随便演个什么偶像剧就能成为少女杀手;
陆信不及陆诚那么帅气,不过也称得上是方方正正,对得起观众,而且可能是因为流浪了几年的缘故,脸上有一份与他十岁的年龄不太相合的憨厚与稳重,甚至还有一份很难令人查觉到的艰忍;
至于最小的妹妹嘛……陆仁细看过之后就示意三个孩子先退出帐去后,马上就悄悄的把婉儿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婉儿你看这小丫头!才不过九岁的年纪,还瘦弱成这样就……”
婉儿轻轻点头:“是啊!方才婉儿帮小兰洗浴干净之后后就有查觉到……主上的眼光胜婉儿良多,可她瘦弱成这样却连婉儿都能看得出来……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若是她好好的长到婉儿这般年纪,那……”
陆仁眼珠转了几下凑到婉儿的耳畔低声道:“我到是突然想起了子修和我开过的一个玩笑。”
婉儿好奇的问道:“玩笑?什么玩笑?”
陆仁嘿嘿一笑:“子修说要我如调/教你一般,帮他调教几个女子。”
婉儿再温柔,此刻却也有了些怒意:“主上!”
陆仁忙道:“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过这小丫头真的在我们身边呆几年,盯上她的人可能绝不会少。相比之下,我们走的时候把这样的小丫头交给子修,我还能放心些。”
说是这么说,可陆仁心中却在暗想道:“已经到了196年,只不过汉献帝改元为建安的事还没有发生而已。而曹昂是死在建安二年,也就是明年。老实说,我在抛开因为婉儿的缘故而对曹昂产生的几分偏见之后,感觉曹昂这个人其实是个不错的人,真要是就那么死了,总觉得有点怪可惜的。再说我现在和曹昂的关系不错,如果能继续保持着,后几年的日子也会比较好混一点。
“反正我呆的时空并不是我自己的那个时空,不怕会有什么影响发生,那我是不是应该试着救一救曹昂?万一有点什么事情发生,有个太子爷帮我说几句话,用处可是很大的。唯一头痛的是曹昂对婉儿的感觉……不过现在有这么个小丫头,我调/教一下调/教成个小萝莉,再把这个小萝莉推到曹昂的身边,让曹昂这家伙有个盼头岂不是正好?算了,还是边走边看吧,有些事想得太早也没什么用处。”
————————————————————
转眼间已是二月暖春。
曹操于兴平二年十二月底时击破雍丘,张邈之弟张超自杀。之后曹操带兵去了武平,阻止了袁术想趁乱兼并地盘的计划。而这时的汉献帝在年末隆冬之季终于找到机会逃出了长安,于曹阳兵败之后渡河到了安邑。
当然这些和陆仁是没什么直接的关系的,陆仁这会儿正在濮阳的各个屯田点之间往复奔走,忙得是不可开交。好不容易这天停下来休息一下,就收到了曹操出兵去攻讨汝南、颍川一带的黄巾余党何仪、刘辟等人的消息。
这些个家伙也是典型的墙头草,先是响应过袁术,袁术的人马被曹操赶走之后又去依附孙坚。当然现在仗还在打,而陆仁依照手头的史料,推算着曹操在摆平这些乌合之众之后,马上就会被汉献帝进封为建德将军,再过一下就会被升迁为镇东将军,再给一个费亭候。
你说这时的汉献帝自身都难保了,封给曹操这些官职能有什么实际用途?真正的意思陆仁心里明白,这是在拉拢曹操,要曹操这个离得比较近的家伙快去迎奉天子。
当然这些话陆仁不可能会说出来,反正那头有个荀彧在,还怕荀彧会不给曹操作提醒?陆仁这里忙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这天陆仁也真是累得不行,晌午的时候拖着身躯在帐子里躺下想睡会儿。可眼睛才刚闭上没一会儿的功夫,陆诚就急吼吼的窜进了帐来道:“老大、老大,别睡了!河边有事!”
会让陆诚这仨孩子以“老大”来称呼自己也是陆仁自己心里的某个阴暗面在作怪,现代社会里的家伙,又有几个不希望自己身边小弟成群的?不过现在不扯这些,陆仁累得有些不愿起来,就懒洋洋的一挥手道:“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陆诚道:“河边救上来一个人。”
陆仁没好气的道:“救了个人就救了个人,又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我们各个营屯前前后后救助和收留的流民会少了?我累了,让我睡会儿。”
陆诚急道:“不是寻常流民!救上来的那个人穿的是一身官服,而且……好像是下面没有的那种人。”
“下面没有的人而已嘛……什么!?”陆仁猛一激灵,腾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先是指了自己的某个部们,但想想指自己好像有点太那个了点,就改为指着陆诚的那个部位道:“你是说这话儿没有东西?”
陆诚猛点其头。
“我靠!”陆仁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蹦将起来就往帐子外面窜:“怎么可能?曹阳、安邑……怎么会漂到我这里来了!?”
急吼吼的来到河边,陆仁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围成一圈的人。分开人群进去,就看见一个身着……陆仁也没见过汉时宦官的服饰,但看得出不是一般人的服饰。看看人还没醒,陆仁就在这人的身上一通摸索,很快就从该人的怀中摸出了一份诏书。这玩意儿陆仁虽然没真正的见过,但大致的识别还是识别得出来的。
展开一看,字墨已经被水浸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勉勉强强的还是看得出个大概。而陆仁在看过之后脸色就微微一变,马上就把诏书合了起来,再向周边的人吩咐道:“马上把人救醒,救醒之后再用快车快马送到濮阳城里去!”
周边的人乱哄哄的应下,陆仁就开始往回走,而那份诏书却被陆仁死死的握在了手里。皱着眉头苦思了片刻,陆仁暗自心道:“阴差阳错,还真他妹的是阴差阳错!这个信使应该是往袁绍那里去的,不知怎么的却漂到了曹操的地盘里来。
“虽说按原有的进程,袁绍根本就没理会过汉献帝要袁绍去勤王的要求,可这种事万一有点什么变故可怎么办?袁绍后来可是很后悔没赶去迎奉汉献帝的,现在要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意外的出了兵可怎么算?我之前已经吃过好几次这样的亏了。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在曹操的手底下混,只有尽可能的按照原有的进程走,很多的事情我才能把握得住,一但发生重大的变故,我这里可就吃不准了。再接下来要是没有曹操给我当盾牌,我意外的丢掉小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小日子都会很难混下去……不行,事情太大,我既做不了主也有点乱了阵脚,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先拖一拖,并且赶紧的把荀彧叫过来一趟才行!”
(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啊!)
第一百二十一回 坑无止境
鄄城距离濮阳并不远,两地城廓的直线距离其实只有五十几公里,换算成汉里也就一百二十里多些。这样的距离,如果是吕布那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宝马赤兔,了不起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当然寻常的马可跑不了那么快,但快马信使赶一个晚上的路却也已经足够。
陆仁带着献帝的诏使赶回濮阳时是下午时分,随意的安顿了一下诏使之后马上就派出信使前往鄄城通知荀彧。到次日的近午之时,陆仁就在濮阳城中见到了一身风尘的荀彧。而荀彧见到陆仁时的第一句话就是:
“那诏使现在何处?”
陆仁抬手一指濮阳城中的驿馆,荀彧见了刚想迈步,却被陆仁一把拉住。面对荀彧递送过来的不解的目光,陆仁只是呵呵一笑:“已经被我灌醉了,诂计不到夜里醒不过来。我酿造的那种酒荀公你也喝过,应该知道有多厉害。”
“……”荀彧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指着陆仁摇头轻叹道:“胡闹!”
陆仁耸了耸肩,心说我这样真是在胡闹吗?貌似好像是有那么点。
不过荀彧没有多说陆仁什么,只是追问道:“你有没有问过什么话?比如天子现在何处?”
陆仁点点头:“天子逃出长安之后一度兵败于曹阳,现在在安邑一带。”
安邑在黄河北岸,今运城往东一点的地方,距离洛阳的直线距离大概有一百四、五十公里,换算成汉里是三百五、六的样子。但这只是直线距离,中间的路可不太好走,而且既有天然因素也有人为的因素。若按原有的历史进程,就这一百五十公里的路,汉献帝足足走了n个月,直到七月才抵达洛阳。
当然这些话陆仁可不会说出来,汉献帝现在人在安邑,也的确是陆仁从诏使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史料归史料,变化是变化,陆仁可没少吃太过照本宣科的亏,因此清楚需要确认的事物还是得好好的确认一下才行。
荀彧闭上双眼在原地踱了几个圈,看样子是在推演着这段路途上的山川险阻的情况。片刻之后荀彧睁开双眼向陆仁道:“那诏使有诏命在身,理应急赴邺城诏袁绍出兵勤王,怎么却会如此轻易的就被你灌醉了?”
陆仁又耸了耸肩:“其实我都没怎么灌他,只要把酒倒满再往他面前一递,他二话不说接过去就会往肚子里倒,而且吃饭的时候连筷匙都不用,全是直接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我这么说,荀公应该明白我所指何意吧?”
荀彧呆立了许久,忽然顿天长叹道:“能不明白吗?受危急之命而出的诏使尚且如此,不难想像天子军中是何等的乏粮乏用。可叹我大汉四百年的江山,至今日气运竟落得如此衰败!”
陆仁当然知道荀彧这位王佐之才的理想就是中兴汉室,只可惜荀彧挑中的“打鬼钟馗”最后自己也变成了鬼。不过这些和陆仁扯不上什么关系,陆仁关心的是自己接下来的几年里能不能顺利的、继续的抱着曹操的粗大腿混日子混到穿回去,所以把荀彧拉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低声问询道:“接下来怎么办啊荀公?这个诏使可不是往咱们这里来的,而是要到袁绍那里去。难不成把他喂饱了之后,再派人护送他去袁绍那里?”
荀彧瞪了陆仁一眼道:“若是旁人说出这话到也罢了,义浩你会不知此中利弊?袁绍本就有不臣之心,若是被他抢在前面接走天子,那会变成地地道道的挟天子以令诸候。如今的袁绍已然势大,再被袁绍得此之势,汉室必然不保。”
陆仁吐了吐舌头:“那怎么办?我最多只能是用好酒好菜的再拖上他个三、两天的,他真要走的时候我也不能拦住他吧?其实……”
本来陆仁是想说袁绍不会去迎奉汉献帝的,但想想诸多的因素和可能会产生的变故,这话最后也就没有说出来。到是荀彧看了陆仁数眼后轻叹道:“义浩啊,你是个挺能干的人,胸中见地也颇有过人之处,可你的性格有些忧柔寡断,对待事物亦有些妇人之仁。其实今日之事,你哪里用得着专门问我?你来濮阳之前与我的一番长谈,又只是在清谈高论吗?一个字!”
再看荀彧比掌如刀,轻轻的挥斩了一下,而陆仁被荀彧的动作闹得心中突的一跳。他其实已经明白了荀彧话里的意思,而且说老实话陆仁自己都这么想过,只是总觉得那么做好像不太合适。此外这种话如果是郭嘉说出来,陆仁不会觉得意外,但此刻却是从以人品正直而著称的荀彧的口中说出,陆仁着实有些难以置信,一时半会儿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这就是政治斗争?真他吗的黑暗!”
心中这么嘀咕着,陆仁顿了顿之后才道:“荀公,天子势危之下遣使求救,又哪里会只派出这么一个两个的诏使出来?”
说着陆仁也比划了个手刀的手势:“把这里的这个这样了还有其他的,也没什么用啊!而且万一行事不密外泄了出去,岂不是在落人以口舌?”
荀彧轻叹道:“所以说你陆义浩做事有些忧柔寡断。你可知道少一个人就会少一份可能?万一这一个就是唯一的一个,亦或是最后剩下来的一个,这一刀下去你知道能为曹公争取来多少的时间吗?”
“……”陆仁无语,心说这就是典型的有杀错也不放过。而再一想到这里面的那些阴暗面,陆仁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阵的不舒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仁这样的吊丝宅男真心不适合去当政客和玩政治。
荀彧的眼睛多毒?马上就看出了陆仁心中的反感,于是复又轻叹了口气道:“罢了,这种事让你来做还真的是不合适。若非担心你会如此犹豫,我也不会急匆匆的赶来濮阳了。现在既然我已赶到濮阳,这个事当然是由我来安排。”
可能是为了安慰陆仁,荀彧伸出手在陆仁的脊背上轻抚道:“话又说回来,你手边好像还真没有适合做这个事的人,因为你自己就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好了,安心的去屯你的田,这里的事有我。”
陆仁皱了皱眉,没再言语。其实这一类的事,不管是看影视剧还是看书,陆仁都看到过很多很多。但看故事终归是看,真当自己置身其中的时候,陆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荀彧也没再理会陆仁,抬起脚就准备去找人做事。不过走出两步荀彧又停了下来,回转过身向陆仁道:“义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不该说的话……”
陆仁低着头接上了荀彧的话:“我懂的。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濮阳城外的十处营屯还等着我去忙。”
荀彧点了点头,就此快步离去。而就在次日,刚刚渡过河去,准备前往袁绍那里的诏使“意外”的被流寇袭击而死于非命,当然陆仁这边却“并不知道”诏使已经死在的路上,“还以为”诏使正好好的在前往袁绍那里的路上。
而更令陆仁想不到的是汉献帝派往袁绍那里的信使真的只有,或是说只剩下了这一个。古时的交通讯信能力本来就差,陆仁这阴差阳错的一下,前前后后等于是给曹操争取到了至少三个月的时间。以至于后来曹操的兵马都赶到了洛阳的时候,袁绍才刚刚从别的途径得知汉献帝逃出了长安的事。
要知道在原有的历史上,袁绍因为离洛阳近,得到勤王的诏书其实还要比曹操早。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被曹操抢了先,现在再被曹操提前了三个月那会成什么样的情况?姑且不论袁绍是作何反应,只说袁绍手下那两位头脑最清醒的顶尖谋士田丰和沮授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只能齐唰唰的顿足长叹,嘴里面反复念叨着的就俩字:
“晚了,晚了……”
————————————————————
那头的事和陆仁暂时算是扯不上什么关系,而陆仁现在要做的无非就是把今年的田给屯好,好给曹操这条粗大腿一双好鞋穿。而这双好鞋,指的是曹操在占据河北之前的军政中心许县,也就是后来的许昌。
至于所谓的抱大腿……其实很偶尔的,陆仁也会在心中很迷茫的问自己一句,自己现在这样几乎天天都累得跟狗似的忙着屯田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初的时候,陆仁仅仅是想找一个安稳的地头,托关系当一个无名小吏,平平安安的混完几年的日子就被雪莉接回去,然后在现代社会里继续当自己那个有钱有闲,还有天天都可以有白菜陪着过夜的大爷。这在陆仁当上比曹掾史的时候可以说已经完全达到了要求,那陆仁就不禁要问自己一句,那时又为什么要请命去进行试屯?
一问到这个问题,陆仁就想起了自己在东阿附近看到的那一幕,还有那一张张面对着陆仁的剑锋可能会带来的死亡,却只是一片片的木然,甚至是有解脱之意的脸。好吧,陆仁承认自己去试屯的目的是想在回去之前留下点好的农耕技术,让那一类的事尽可能的少发生一点。
但是事到如今,陆仁猛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了抱着曹操的大腿的思想,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给绑在了曹操的战车之上,那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二十二回 身不由己
却说陆仁在查觉到自己有了抱着曹操的大腿混日子的思想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茫了。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种情况,陆仁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其实这个事简单点说无非就是四个字:身不由己。
那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在官场上往上爬?陆仁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打算。但问题是他在试屯成功之后,其才干已经得到了曹操、荀彧等人的肯定,那么进一步的升迁与接受更重要一些的任务就是必然的事,你陆仁是不可能躲得掉的。
只不过当时的陆仁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甚至自己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说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遇上这种事就好比是现代社会里刚刚进入某个大公司里的小职员,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而被上级领导加以提拔,这换作是谁都十分乐意,又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
现在回想起来,陆仁却也在暗自心惊,心说幸亏当时没拒绝曹操的提拔,因为那等于是在某种意义上不认同曹操这个老板。以曹操那种难为所用的人才就要咔嚓掉的心态,陆仁死可能是不会死,但小日子会比较难混却会是件肯定的事。
而接下来陆仁奉命到濮阳督促屯田的事,最初那种不想再看到东阿那一幕的心态已经有所遗忘,取而代之的其实是一种在其位而谋其职的心态。
这么说吧,这就好像是一个人好不容易进到了一家大公司里,并且混到了职位和薪水都不错的层面,如此一来当然会希望自己呆的这家公司越稳固越好。因为只有呆的公司稳固,自己的工作和收入也才能够稳定,小日子才能过得踏踏实实且安安乐乐。万一公司倒闭破产,自己又上哪儿去再找一份能像现在这样的工作与收入?
现代社会里一般人在找工作的时候,都会比较青睐大公司不正是出于这种心态吗?而这种心态会刻印到陆仁这个原本就一宅男吊丝的现代人的潜意识里,也是很正常的事。
正是这种潜意识,加上陆仁又处在这样一个有一定的能力来确保“曹氏集团公司”的稳固的环境之下,陆仁就会不可避免的为“集团公司”的稳固与发展来考虑问题。而陆仁在意识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这个负责濮阳屯田工作的濮阳令,已经算得上是“曹氏集团公司”比较重要的上层人物,负责的也是眼下十分重要的经济支援工作,又哪里还能够抽身而出?
这个时候你陆仁如果敢摞摊子不干,信不信曹操会气得暴跳如雷,然后说什么也要把你陆仁的人头给割了去?而反应到陆仁自己的身上,陆仁只能问自己一句,现在如果舍弃了本来抱得好好的曹操的这条大腿,自己又能去抱谁的大腿?
你陆仁现在又没什么名头可言,哪家诸候会把你一个不懂经学,甚至连士子都不是的陆仁当回事?好吧,就算你不打算抱哪条大腿,你陆仁现在又能到哪里去?现实永远是很现实的,你的小日子要穿衣吃饭,难不成又跑去当个樵夫靠砍柴换粮度日?或许那样的日子陆仁是勉强能够接受得了,可是……
看了看睡在自己怀中的婉儿,陆仁略显无奈的笑了笑,曲指在婉儿的鼻梁上轻轻的划下。
“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人君子了?隔三差五的就和婉儿睡在一起,可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叉圈过她……不是不想,是真他妹的累得一点劲都没有了。睡吧,明儿一早还得赶去下一个营屯,看看那里的秧插得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纰漏。”
————————————————————
可能有人会问了,你陆仁主理的其实也就是一个濮阳县四万来人的屯田,衮州其他地区的地你又管不了,那又能为曹操主持的迁都许昌提供多少经济支援?
那这里就得算算帐了。陆仁算过,如果这四万人按每人种植五个汉代小亩来算,那就是二十万小亩的地。其中六成种植水稻,三成种植粟与麦,还有一成是常规的和必须的经济作物。
再打个均算,二十万小亩的粮食农作物的九成仍有十八万亩,亩产量的均算是四石,那到收获的时候就是七十二万石。一个汉代石换算成现代公制是26.4公斤,那么七十二万石就是1900万公斤还挂了点零头。而且由于地租是四成,曹操集团等于是这一个濮阳县就可以收到七百六十万公斤以上的粮食。
再换算成容积,十公斤大概是八公升,而一个汉代的斛是二十公升,也就是说一个汉代斛的粮食大概是二十五公斤,那么七百六十万公斤的粮食就是三十多万斛。
当然这三十万斛和曹操在原有的历史进程上,在迎奉汉献帝到许昌之后的“是岁乃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相比是差了很多,但问题是曹操那时的屯田是十几二十万的这么屯,你陆仁现在才四万屯民,怎么比?
真正最重要的是其意义,因为陆仁这里的屯田所获是要直接送到许昌去,给曹操作为新都建设的启动资金,意义上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三十万斛这个数字也绝对不少了。假设一个人一天的口粮是一公斤,那陆仁送过去七百六十万公斤,就足够十万人吃用两个半月。而实事上,又有几个人一天能吃得下一公斤的米?
还有另一层的重要意义,就是要给曹操下一步的大规模屯田,为应募而来的屯民们树立起足够的信心。这层信心一但顺利的树立起来,就只会让曹操的本钱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而已经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是有些身不由己的陆仁,当然会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做事愈发的不敢有任何的马虎之处。不为别人,也得为自己的脑袋想想是不是?真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再把曹操给惹毛了……那就自求多福吧,毕竟曹操的大腿可不是那么好抱的。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的公司之中,你把重要的工作给搞砸了,等待着你的也只能是一鱿鱼信。
现在正是插秧的时节,陆仁好不容易才指点完十屯百姓如何育秧插秧,暂时可以松缓一下,回濮阳城里去休息几天。只是他正在帐中和婉儿收拾着行李,忽有护屯军士来报说田中有事。
“田中有事?”
跟着士卒赶到事发地点,远远的陆仁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因为在刚刚插好秧没多久的田地之外,有大概两、三百青壮正手执刀剑的与屯田百姓对峙着,看装束似乎是某户大户人家的家丁。也亏得是大户人家的家丁,如果是山野草寇什么的,这会儿只怕早就打起来了。
陆仁急赶过去拉过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人哪里来的?”
“陆校尉,您来得正好!这些人是濮阳城中大户田氏的家丁,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地契,说我们屯开出的近千顷良田是田氏产业,现在要收回土地,并把我们逐离此屯!”
“什么!?”陆仁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重重的哼了一声,想了想先唤过一个士卒吩咐了几句,随后便径直走到队前向对面的田氏人众唤道:“谁是主事之人?有什么话过来和我说!”
一个大概三十来岁,衣着华丽的人走了出来,满脸不屑的望向了陆仁。因为陆仁时常要下地指点百姓,所以穿了一身粗布的短装衣着,加上相貌平凡,咋一眼望去的确不像是什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因此这家伙本来就很阴阳怪气的脸便挂上了几分自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向陆仁道:“在下田高,阁下哪位?”
“哟,问我是谁,那就是还不认得我了。这帮混蛋……就这个田高的这德性,还真和电影里的那些个地主老财家的狗腿子没什么分别!”
陆仁冷笑道:“我是谁你别管。你说这里的田地是你们田氏的,有什么凭证?”
田高晃了晃手中的一叠羊皮道:“地契在此,官府中亦有籍录。你们不问我们田氏就盗耕我们田氏的田地,其罪不轻。我家当主田公心善,不与汝等计较,速速收拾好行装离开此地,否则的话……”
陆仁的脸拉了下来:“否则如何?”
田高的也阴沉下了脸道:“盗田耕种者,与入舍盗窃者无异,大可杀之而无需报官。你若识相点,马上带着人离开这里,可免去血光之灾!”
陆仁道:“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新任濮阳令受曹公之命,率百姓在此间屯田一事?慕民榜文上也曾有写,‘正月时田亩启耕,若误耕有籍之田,田主当及时上报于官,官府自会及时撤屯归还田地,望有田之主于正月间差人于田间告知吏卒。农时不可误,至二月一日时若籍田之主未能及时上禀于官,则视该田为无主田亩,收归国有’。现在已经快到三月了,你们才来说要收回田地,那你们又将官府行令置于何处?”
田高上下打晾了陆仁数眼,冷哼道:“你个山野刁民,你识得字吗?榜文上真有这么写?那我怎么不知道?就算有写,我家田公于曹公重夺濮阳时有功,想什么时候收回这些土地还不是一句话?我劝你识相点,带着人马上滚,不然休怪我无情!”说完得意洋洋的一挥手,他身后的家丁们便示威般的挥舞刀剑喝喊了起来。
陆仁回身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屯田百姓,见百姓们虽然脸上带着怒意,但那份惧意也同样的浮现在了脸上,心中不由得暗叹道:“以前看书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些什么‘豪强大族,自倚其势,兼土并地’的记载,只是那时还没什么体会,有些不以为然罢了。
“现在真碰上了,才明白这些个什么大族豪族简直是猖狂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就这么两、三百人,拿上了刀剑兵器就嚣张得不得了,连老曹这样的杀神也敢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觉得帮老曹夺回濮阳有功就肆无忌惮了?可惜没有相关的记载,不然我还真想知道濮阳田氏最后是什么下场!”
第一百二十三回 以势立威
眼前是一帮手持刀剑、气势凌人的狗腿恶奴,身后却是一批面黄肌瘦、心有怯意的屯民百姓,看似处在一个不利之局,但此刻的陆仁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其实现代社会里的宅男吊丝们的心里,谁会没有点英雄情节?只不过往往会因为自身的实力不足或是心理素质不够过硬的原因而胆怯下来罢了。但今时今日的陆仁嘛,也曾在鲜血横流的战场上翻滚过,心理素质够水准。当然更重要的,是陆仁有恃无恐。
回转过身望了眼身后的屯民,陆仁只是笑了笑。再转过身来面对那帮子狗腿恶奴时,陆仁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突然暴喝道:“都给我闭嘴!”
田高被陆仁的这一吼吓了一跳,急挥手让家丁们都安静下来。再一次冷冷的打晾了陆仁数眼之后,田亮阴侧侧的道:“怎么,你就那么不识好歹?真要我动手?”
陆仁的回应有些风清云淡:“你够胆子就动手试试。我说你们这帮混蛋真当我是傻的?早不来收回田地,偏偏要等到田已耕好,秧已插下时才来,摆明了是想捡现成的便宜。这个时候田地被你们收去,那这里已经辛苦耕作了月余的屯民百姓又哪里还有活路?”
田高阴笑道:“无妨!家主有命,但凡是愿意留下来的人可以留下继续耕种,但至秋时田中所获,我田氏将得八成。”
陆仁再笑:“你们家主到真是会精打细算!原来不只是田里已经种下的稻谷,闹了半天连人都想一并收了。我告诉你,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田高不耐烦的道:“废话少说!要么滚,要么留下来作田氏庄农!如若不然……”
陆仁似笑非笑的接上了话:“如若不然?你还敢怎么样?”
田高从身边的人手中抢过了一把刀,指着陆仁狞笑道:“现在就让你尸横当场!”
陆仁再次的回头望了望,随即转回身向田高冷笑道:“刚才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说些那样的话其实还定不了你什么罪。可是现在你拿刀指着我,言语间还多有胁逼之言,已经可以把你定义为作乱为害的江洋大盗了,那我现在杀了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田高总算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应该有些身份才对,顿了顿便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口出这般狂言!”
陆仁冷笑着道:“我口出狂言?真正口出狂言的,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说着陆仁酷酷的向身后屯民们一招手道:“大家告诉这个畜生,我是谁。”
屯民们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有胆子大些的人喊了出来:“这位是濮阳令,领屯田校尉,陆仁陆义浩!”
“濮、濮阳令!!”
田高当时就吓了一跳,他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一身粗布衣装而且容貌平常的人,竟会是他们头上的县令?
再看陆仁振声道:“带上你的人,滚回濮阳城去!顺便再告诉你家主田老头,他如果觉得可以倚势仗功而置官家明令而不顾的话,回头我就让他去监牢里先蹲上几天!”
只是此刻田高的脸上却泛起了几丝的狠色。后世曾有学者说东汉末年的乱世是典型的“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这个形容真的是非常贴切。汉末的豪强们大多都有着自己的武装力量,借此公然对抗官府的人也绝不在少数,而这样的豪强手下往往就有着许多的亡命之徒。
好巧不巧的,这个田高还就是那种手里有刀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眼见着陆仁的身边连个随从侍卫都没有,田高居然想杀掉陆仁来立威,隐约间竟然还有想借此来威慑官府的想法。听起来好像是有点过火,但在汉末的那个时代,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豪强真的是比比皆是。而有这样的主子,其手下的恶奴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再看田高恶狠狠的道:“我家家主就算是曹将军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濮阳令而已,把你一刀杀了又能怎样?”
“……”陆仁有点无语,心说这田氏真是有点狂的没边了,还曹操见了田氏都要礼让三分?你哪根葱、哪棵蒜哦你?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凑到了陆仁的身边,却是陆诚带着陆仁的佩剑赶过来了,当下就往陆仁的手里一递:“老大,你的剑!”
陆仁接过佩剑再拔剑出鞘,顺便的又回望了一眼,随即向陆诚和屯民们吩咐道:“你们都退后,这里马上就会有一地的死人,你们别被误伤了。”
也不知道陆诚这个十来岁的小子是怎么想的,居然想留在陆仁的身边帮陆仁的手,陆仁只好一把把陆诚推开老远。就在这时田亮瞅准了陆仁的空子,抄着刀就向陆仁砍了下来,但陆仁一直都有所防备,抬手举剑一格,当的一声就把田高的剑给磕飞了出去……这随时都可能会动手的情况,陆仁的体能强化剂当然一直都是处在待机的状态,再一动上手那得是多大的力道?当初陆仁能一剑把吕布的画戟磕飞掉,田高这么个恶奴又哪里能和吕布比?
这里一把田高的刀磕飞,陆仁马上就顺势身子一转,一记漂亮的李小龙式回旋踢正踹在了田高的肋下,一脚就把田高给踹得倒飞出去了好几米。收回腿来横剑而立,陆仁冷冷的瞪向了田高与那一众恶奴:“你们田氏算什么东西!?倚势仗功就可以置官令而不顾?是不是觉得你们田氏有几百执刀家丁就是濮阳之主?”
陆仁的这一脚踹得可不是一般的重,田高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爬不起来。好不容易被同伴们扶起来,田高再望向陆仁的目光在恨意中却也带上了几分惧意。有心想招呼着恶奴们一起上前动手,却听得破空声响,一支羽箭钉在了田高跟前的地上。
陆仁见了只是冷冷一笑。陆仁又不是笨蛋,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去玩什么一骑当百的事。之前和田高瞎扯那么多,无非是在拖延一下时间,等着士卒去把援军叫过来。
耳听得一阵阵厚重的脚步声,亦有数骑已赶到了近前,为首一人更是向陆仁喊道:“陆兄,昂来迟了些!”
陆仁举剑一指对面:“不迟!把这些田氏恶奴都尽数拿下,有敢跑的或是抵抗的,直接乱箭射死!”
早先陆仁就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每个营屯中都驻留了五百的军兵,这会儿自然就派上了用场。而当正规军对上豪强恶奴,其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狗腿恶奴终归只是一些欺善怕恶的地痞流氓,亡民之徒或许会有一些,但你可别当军队手里的弓箭是吃素的。
再说屯民们一见到军队站出来给自己撑腰,胆气顿时就壮了起来,手里的农具也会开始往恶奴们的身上招呼。这么多人往上一压,田高和他带来的一、两百人又哪里能撑得住?因此没用多大会儿的功夫,田高和他的一班恶奴就全都乖乖的束手就擒。当然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家伙,不过都已经被羽箭射成了刺猬。
一场火拼算是拉下了帷幕,曹昂更是把捆成了粽子的田高扔到了陆仁的跟前。陆仁心说你田高不是狗仗人势吗?那现在不妨也让你知道知道我陆仁的后台是谁,于是就阴险的笑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不把我这个濮阳令放在眼里到也罢了,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谁?”
田高恶狠狠的瞪着陆仁,脸上写满了不服。
陆仁笑了笑,怀抱着双臂蹲到了田高的身前,低声道:“这位是曹公的长子曹昂曹子修。你动我可能是没什么关系,但你要是敢动他……你们田氏算什么东西?曹公要灭掉你们田氏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还真把自己当了回事了?”
田高哼了一声,不过望向曹昂的目光到是带上了几分惧意。这家伙并不是真的笨到狂到不可救药,惹到曹操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还是清楚的。
陆仁转头向曹昂道:“子修,劳烦你把屯田令文向这个混蛋说一遍。”
曹昂不知道陆仁这是想干嘛,但还是把屯田令文大声的背诵了一遍。这玩意儿当初他是和陆仁一起经手的,熟得很。
到曹昂背诵完之后,陆仁复又向田高道:“都听清楚了?一开始你说我不识字?那么到底是我不识字还是你不识字?其实我们都识文断字,而你就是在公然的违抗官家之命,死有余辜!我现在也就是要杀你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曹昂算是明白了陆仁的用意,当下就举起了剑:“陆兄又何必跟这等反乱之人多作解释?一剑杀了也就是了!”
陆仁抬手止住了曹昂:“那样就太便宜他了。这等恶徒,平时真不知道欺负过多少的善良百姓,我现在就是要帮那些被他欺辱过的百姓们出出胸中恶气!”
在曹昂不解的目光之下,陆仁一抬腿取下了脚上的草鞋执在手中,再一反手一鞋底就结实且响亮的抽在了田高的脸上。
“叫你欺负百姓!叫你狗仗人势!叫你……”
陆仁每骂一句,就是一记鞋底狠而又狠的抽在田高的脸上。到后来陆仁骂都懒得骂了,就是左右开弓,不停的在用鞋底抽着田高的耳光。而随着陆仁的鞋底飞舞,周边的屯民也都跟着暴发出了一阵阵的叫好之声,因为对他们来说,陆仁这么做真的是太让他们解气了,尽管曾经欺辱过他们的,不见得就是这个“甜糕”……
第一百二十四回 敲山震虎
夜已初更,濮阳城中的田氏大宅。
陆仁以为濮阳田氏的现任当主田淑多半是个糟老头子,却不知田淑今年不过四十出头,而且身长几近八尺,相貌端正,保养得也非常之好。而这个田淑虽然没有什么文武才干,也没什么名望,因此不曾为官,但是其见风使舵、借机敛财的本事却相当的出色。
前者吕布与曹操争夺濮阳,田淑借陈宫之计先倒向了当时占据上风的吕布一边,和吕布拉上了点关系。这样一来不但使田氏在吕布对濮阳百姓横征暴敛的时候避开了吕布的爪子,还暗中派人给极需钱粮补给的吕布军兵“搭桥引路”,借吕布之手除掉了许多濮阳富户,再把那些富户人家的田产兼并入田氏。如此一来只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田氏几乎成了可以独霸濮阳的的豪族。
但是田淑并不是贪而无智的人,也老早就看出吕布这棵招风大树绝对不能久依,不然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自己。于是在曹操反攻濮阳的时候,田淑果断的使用了“墙头草”策略,帮曹操打开濮阳城门,让曹操重夺濮阳。然后再在曹操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上一番,说之前自己是迫于吕布的淫威而不得不从,过错就全推到吕布的身上去了。
而曹操呢?当时要急攻吕布不给吕布喘息之机,因此没时间和田氏计较。再者从局势上来说,考虑到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曹操也不能和田氏计较。举个简单点的例子,你杀了开城投诚的有功之人,那日后谁还敢向你投诚?其实很多时候对于这些墙头草,你是不得不允许其存在的,这是一种求存于世的无奈。就算想拔草,那也得是要看时机而动的。
而现在的田淑如何?用两个字就能形容——得意!借吕布的“乱”来兼并土地扩大势力,再借曹操的“治”来名正言顺的耕作这些兼并来的土地。相信不出几年,当这些土地给田淑带来极大的收益的时候,田氏便可真正的独霸濮阳,成为连官府都不敢招惹的大家豪族。
古时曾有这么两句诗,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这十个字似乎就是眼下田淑的真实写照。濮阳城众多的贫苦百姓正饥一顿饱一顿的耕作着农田,田淑却在华堂大舍中左揽娇妻右抱美妾,桌上是大鱼大肉和美酒,厅中则是撩人的歌舞。
伸过一个长长的懒腰,田淑向一旁侍立的家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初更方过。”
“已经过了初更?”田淑探头望了眼厅门,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道:“怎么田高这小子一大早的带人出去,却到这时候还没回来?他去的地方不过离城三十来里,并不远啊!去,差人去打探一下。”
家仆领命离厅,只是才出去没多久便有门人急匆匆的赶入厅中道:“田公,濮阳令陆仁就在门外……”
“哦?濮阳令陆仁?他来了啊。先请入客厅奉茶,我更过衣马上就过去。”
田淑的反应很平淡,似乎还有那么点早就料到濮阳官府中人会来的感觉。只是门人的下一句话就让田淑大吃了一惊:“田公误会了!他不是来登门求见,而是、而是要田公到门前去迎候,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门人小小心心的道:“陆县令的手里好像提、提着田高的人头,而且门外来了好多的兵马!”
“啊!!”
片刻之后,田淑赶到了大门前,只见大门那里灯火通明,却是院外有大量的士卒在举火而立。大门前站着几个人,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相貌与衣着平平,另一个则盔甲鲜明,脸上也尽是怒意。
田淑不认得陆仁,但看到陆仁手里提着的人头,却也猜出这个看似平常却站在最前面的人应该就是新任的濮阳令陆仁;而另一个盔甲鲜明的人,田淑却认得是夏候敦,濮阳这块地头上握有实权和兵权的人,这可是他田淑得罪不起的主。
再一细看陆仁手中提着的人头,借着闪动的火光,田淑马上就看出这颗人头正是他的族弟兼得力助手田高的首级,立时脸色大变。
不作他想,田淑赶紧上前跪倒向陆仁与夏候敦行礼。你是豪族又怎么样?人家带了大队的官兵突然围过来,你敢有什么动作马上就动手开杀,你再有家丁家仆也来不及调动。而田淑作为一根成功的墙头草,第一要点就是要明白自己是处在什么状况之下,不能轻举妄动。
“濮阳田淑,见过夏候将军、陆县令!却不知二位深夜带兵至此且带着某族弟首级是有何意?莫不是田某犯了什么夷族大罪?田某一向奉公守法……”
“够了!”这是陆仁开口喝止住了田淑,再冷冷的瞪望了田淑数眼才问道:“这个被斩之人是你的族弟田高?”
“正、正是!”
“那好,我再问你!我于去冬腊月时命人张贴在城中的屯田榜文,你可否知道?”
“知、知道……”
陆仁猛然提高了音调喝道:“知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何直到现在的三月间才派人去收地?而且一众家奴个个都刀执刀剑,大有我不撤屯就用强之意!还有,你的这个族弟田高竟然已知我是濮阳令还举众抗命,我都险些死在他的刀下。若不是曹子修率众赶到,只怕被斩首之人会是我!田鼠,你到底将官府政令置于何处!?”淑字同音叔,陆仁可不愿叫这种人田叔,所以称田淑为田鼠。
田淑心中暗暗一惊,猛然感觉到自己完全低诂了眼前这位之前没什么名望可言的陆仁。事实上在汉末时期,众多的世家豪族不断的兼并土地、聚集人丁,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早就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因此公然抗令,甚至是斩杀官员的事都屡见不鲜。
当然这些豪族也不是真的就一点怕的事都没有。简单一点的来说,基本上就是小豪族怕大豪族,大豪族怕如荀氏、袁氏这样的大世家。而那个时期,许多比较有名望的人其实都是由大世家捧出来的,背后有大世家撑腰。寻常的豪族因为担心大世家的报复,对这一类的人也是不敢惹的。
只是陆仁却明显不在此列。这田淑近两年实力暴涨,加上曹操也曾好言安抚过他们,得意忘形之下认为陆仁这个无名之辈一听说是濮阳田氏就会让步,田淑就可以人财两得。
其实田淑会有这种想法,在当时来说也很正常,像曹操在特定的条件之下也不是让了步吗?只不过谁都想不到陆仁是个穿越来的人,在知道许多的内幕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买田淑的帐。而在田淑等人的眼中,陆仁就变成了一个软硬不吃、执法极严的人物。
好汉不吃眼前亏,田淑想想门前的这阵仗便知道自己现在硬拼不得,于是赶紧装起了傻:“陆县令明鉴!冤枉田某了!田某只是让田高出城较验未能及时上报而被籍没的田亩,计点一下自家丢失了多少土地而已,并未让田高强行收回!多半是田高自作主张,亦或是想自占土地,所以才做出此等忤逆之事……陆县令明鉴!田某可一向是奉公守法之人啊!若令君不信,田某愿将这些田产全数纳为官籍,以示田某清白!”接着便磕头如捣蒜。
夏候敦见状微微皱眉,扭头向陆仁望去,正好陆仁也皱着眉头向夏候敦望了过来。二人对望了一阵,陆仁又沉思了许久,却轻轻的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扶起田淑道:“原来如此!那到真的是陆仁冤枉田公了。田公,请起来说话。”
田淑小心的站了起来,这才有机会真正在近处细看陆仁。
陆仁扶起田淑,故作劝慰的道:“田公也容陆仁直言,似田高这种的媚主恶奴,田公日后要多加留心,不可再用。否则这一类的恶奴在外狐假虎威,倚仗着田公之名横行乡里,只会败坏了田公之清誉,终有一天也会给田公惹祸上身。似今日之事,若陆仁是一性急鲁莽之人,不经问话便挥军直入庭院,田公岂不死得太冤?”
田淑赶紧打蛇随棍上:“是是是,陆县令所言极是!田某日后必会严加管束这班家奴!”
陆仁接着道:“我受曹公之命屯田安民,如今田亩已收归官家,不可有变。现在也只能望田公你再行考量,休要再有这般事情发生。”
田淑忙道:“无妨无妨!是田淑违府令在先,是田淑违府令在先!”
陆仁望了望田淑那诌媚的神情,心中很不情愿的向田淑笑了笑。回头望望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的那颗人头,陆仁又道:“此人败坏田公清誉,依田公之见应当如何?”
“杀得好,杀得好!全听令君处置便是!”
陆仁点点头,唤过几个士卒吩咐道:“将恶奴田高之首悬之于市,再发下榜文,历数田高借主之名欺压良善之罪状,以警示众人!”
“诺!!”士卒接过人头去了。
田淑见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似乎已经缓和了不少,便诌媚的想请陆仁与夏候敦等人进去喝酒拉拉关系,只是陆仁与夏候敦又哪里会买这个帐?虚委以蛇的客套了几句,陆仁与夏候敦就带兵离去。直到众军去远宅门合上,田淑那张一直在诌笑的脸缓缓的变成了阴狠的神色,心中默念道:“陆仁小儿,此恨不雪,吾誓不为人!!”
第一百二十五回 不便动手
大队的人马都已回营,陆仁、夏候敦,还有曹昂和韩浩则回到了府衙之中。这一路上陆仁一直是抱臂低头,眉头也皱得死死的,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等在府衙厅中坐下也还是如此。
旁边的夏候敦也同样是眉头紧锁,一瞥眼望见陆仁是这般神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陆君,适才既然已调集兵马围住了田氏,为何你不下令夷却田氏一族?”
陆仁抬头看看夏候敦,再看了看同在厅中的曹昂和韩浩,最后只能是长叹道:“你们以为我不想一声令下来个斩草除根?可这个事……非吾不欲,实不能也!”
此言一出,夏候敦的脸上就挂满了不解之意,反到是同在厅中的曹昂与韩浩好像都意识到了什么,沉吟中亦都把目光投向了陆仁,那意思不外乎要陆仁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陆仁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解释清楚一下不行,只好整理了一下说辞之后道:“我们今天带兵围住田氏的出师之名,无非就是田氏恶奴田高视官家政令为无物,甚至还举众抗命,意图杀害我这个濮阳县令。按说我们有这个罪名握在手里,一声令下把田氏灭掉是没问题,可是田鼠这个家伙很聪明,一见势头不对就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田高的身上,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摆出一副认罪伏法、任人宰割的姿态。这个样子我们要是动手杀人的话……”
话说到这里陆仁只能是摇了摇头,那头的曹昂接上了话道:“这个样子我们要是动了手,反到会显得我们行事太过了一些。若是再有心怀不轨之人在里面搬弄一下是非,就变成了我们随意的屠戳地方豪族,会使得其他的豪族大姓生出自危之心。再接下来要是再有点什么事发生,恐怕就会激得这些豪族大姓一齐生出什么叛乱……陆兄是这个意思吧?”
陆仁神色木然的向曹昂点了点头,随即轻叹道:“现在回想起来,我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一些,处事有些不太周全。那个田高我不应该杀得那么急的,他一死就没了可以指认田鼠的口供,这事变成了死无对证,田鼠推说田高自己作恶,我他妹的还就没了脾气。现在的事情就像子修说得那样,我们在没有确凿罪证的情况下灭了田鼠,流传出去外界对曹公会如何看待?要是只凭着一时的意气用事,我们固然是心里痛快了,可是使濮阳生出祸乱那可怎么办?”
说着陆仁的双手就在头上乱抓了起来:“有些事,真的是不忍不行诶!”
韩浩点头道:“陆县令所言极是。这田氏一族在濮阳颇有声势,其他的豪族大姓大多都把目光集中在田氏的身上,有点什么动静,其他的豪族大姓马上就会知道。就拿今日的争田一事来说,其他的那些豪族大姓心里会不想学着田氏的做法跟着抢一块肉吃?若是今日争田一事被田氏得了手,那么跟着就会有咸氏、辣氏、苦氏、酸氏什么的一起跟着来,那咱们今年的田干脆就别屯了。”
夏候敦可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心说那还得了?当场就一拍桌子怒道:“元嗣,你领了三千人在十屯中间之地驻兵防范,我现在再拔两千人马给你。谁要是敢来争田夺亩,杀!”
陆仁摆了摆手道:“用不着,今天已经杀了田高这只鸡给田鼠这只猴子看,其他的猴子也一样的看在了眼里,毕竟今天的事我们只要没有意气用事我们就占着理,他们在理亏之下,接下来是不敢有什么举动的……至少是明面上不敢再有什么举动,暗中会玩什么阴招就很难说了。所以元让将军,你坐镇濮阳得在暗中派人盯着田氏和其他的豪族大姓一点,一但发现他们玩什么阴招就先把人抓了,有了确凿的罪证之后该灭的就灭!”
夏候敦应了一声之后,大厅中就此沉默了下来,每个人的心中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心事。旁人如何暂且不论,只说陆仁自己的心里都有些怪怪的,心说我的心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
其实如果是在陆仁刚穿越的那会儿,碰上这么一档子事搞不好就会一声令下先把田鼠给灭了再说。但正所谓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成长。陆仁在穿越之后可以说一直都是处在一个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下,人也跟着就要去考虑到诸多的因素,这样一来就会不可避免的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进去,几年下来看待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且单纯。
一声令下灭掉田氏?陆仁其实比谁都想,但在刚刚接手濮阳令的时候,陆仁就已经从史料中了解到汉末时期的氏族力量是有多么的扯淡,轻易的就和他们硬干上是很不理智的行为。远了不说,曹操自己还不就是因为杀了边让和几个文人就激得陈宫心生自危,继而给曹操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田鼠当然不是边让那样的名士,但田氏算得上是濮阳一带氏族的领头羊,其他的氏族都盯着田氏的状况,道理上是与名士、士族之间的情况相通的。
灭了田氏不是说不行,但田鼠一股脑的把罪名全都推给了田高,自己这里就显得有些在道理上说不过去。而本身陆仁正在执行的屯田就与氏族之间有利益上的冲突,濮阳氏族对与之相关的事都会相当的敏感,陆仁这里要是在没有足够的罪名的情况下就动了手,氏族那根敏感的神经一但被触及到,再接下来的事可就是很难说的了。万一真要是生出了什么祸乱,曹操会怪罪的人还不是陆仁?
而且曹操在没有迎奉汉献帝之前并没有真正的得势,那么在为求后方稳定的情况下,把陆仁推出去当替罪羊,以期能够缓解一下与氏族之间的矛盾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这种吃苦受累最后还要背黑锅的事,陆仁会去做?
但就像陆仁自己说的那样,自己的性子还是急了点,在这件事上没有留下田高这个活口,没能进而使得田鼠把罪名坐实。其实陆仁在田高的人头落地,心中一直不爽的那口怨气一出,人也跟着冷静下来了之后,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晚上会犯着恶心的提着田高的人头去向田鼠叫板,也是希望能够激怒到田鼠,使田鼠在一怒之下和自己这头硬碰上,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田鼠给灭了。但田鼠的精明……不说也罢,反正现在的陆仁很郁闷。
而对于这样的人,陆仁用脚趾头想都会想得到得防范着一点,因为这样的人往往都很阴险狡诈,最会玩一些阴招,所以陆仁才会请夏候敦在暗中多盯着点。阴损的招数其实并不可怕,而且还可以反过来利用一下,借此抓紧对方的小辫子,然后就往死里整……
————————————————————
拖着一身和满心的疲惫,陆仁回到了濮阳城的居所之中。今天整了这么一大摊子的事,陆仁全身都是臭汗,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再抱着婉儿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
进到内院,陆诚和陆信这俩小屁孩早都已经睡下了,毕竟陆仁一回濮阳就是要带兵去火拼,这种事不可能把这俩小屁孩给带在身边。
这会儿陆仁也懒得去喊,自己就奔浴室去了……顺便说一下,陆仁的这间浴室可不是汉时一般的浴室。确切的说到有点像后世岛国的那种浴室,也就是房子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浴池,浴池的下面则有灶火,可以让外面的人帮着烧火把水烧热的那种。虽说没有自来水管,但要弄条导水槽和制水阀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仁之前屯田的时候弄出过板砖,稍稍的以权谋点私,让李典送些砖来再建起一间这样的浴室根本就不是事。主要是陆仁忙着屯田,动不动就是忙出一身的汗,却又实在是受不了汉时洗浴的不便之处,所以才会弄出了这么一间浴室。而这个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也没谁会去说他。
临到浴室门前的时候,陆仁就听见浴室中有水响之声,此外还有婉儿轻柔的歌声,陆仁顿时就嘿嘿坏笑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出声唤道:“婉儿你也在里面啊?正好一起洗,顺便的互相帮着搓搓背。”
这里伸出手就想去推门,浴室里头却是水声乱响。其实浴室这种地方且里面有人的时候,门肯定都是闩上了的,陆仁就以为婉儿这是来开门了。可是伸手一推,门却推之不开,反到是听到门嘭的一声门响,显然是婉儿抵在了门上。
“主上不可以进来!”
陆仁哑然:“婉儿你搞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我也没对你怎么样过啊!我要真想吃你,你早都被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了?”
婉儿一时大窘,支唔着道:“平、平进是没关系,可是、可是……”
陆仁坏笑道:“可是什么啊?还是说你自己有搞什么……”典型的想歪了,以为婉儿在浴室里自己对自己来点什么,可见陆仁这个家伙被某些东西毒害得不浅。
浴室里的婉儿气苦得连连跺脚:“主上!!小兰也在里面!”
“……”陆仁顿时就没了脾气,心说小兰这个小萝莉才来了几天?怎么就和婉儿混得这么亲近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可以经常把婉儿带在身边,有这么个小萝莉和婉儿作个伴也挺不错的,当下就笑了笑道:“那你们先洗,我去廊下眯一会儿,你们洗完了再来叫我。”
第一百二十六回 佳人在侧
“那你们先洗,我去廊下眯一会儿,你们洗完了再来叫我。”
听到陆仁的话,婉儿连着“嗯”了好几声,陆仁也就知趣的转身离开。可是在走出一小段的路之后,陆仁的心中却忽然生出了很邪恶的念头,便放下了手中换洗的衣物,蹑手蹑脚的凑到了浴室的墙边,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看婉儿与陆兰之间会不会有什么闺蜜之言……
别说陆仁下作,这种念头恐怕在任何一个宅男吊丝的心里都冒出来过,只不过没什么机会实现罢了。现在意外的碰上,陆仁就没打算放过,心里还升腾上了一股犯罪心理上的快感。也难怪陆仁会这样,自濮阳屯田以来可以说他的心弦一直都是紧绷着的、压抑着的,偶尔的做点这个事是能够缓解一下压力。
而在浴室之中,婉儿已经回到了浴池里,陆兰则好奇的问道:“婉儿姐你和老大一起沐浴?”
婉儿的脸顿时就为之一红,窘窘的道:“主上有些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过也仅此而已,别看婉儿姐经常要给主上侍寝和一起沐浴,但主上从来就没有对婉儿姐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所以直到现在,你婉儿姐都还是处子之身。”
“不是吧!?”陆兰大感惊讶。别看陆兰才九岁,但古时的女子大多都在思想上比较早熟,陆兰又曾经流浪过,对这方面的事她是知道的:“老大该不会是男人的东西不行吧?”
浴室外的陆仁一听这话差点没就地暴走再直接闯进去,然后抓起陆兰这个小萝莉,让她来亲身体验一下自己的东西是不是不行。这种话,诂计是个男人就受不了来着。
婉儿则是哭笑不得的在陆兰的身上拧了一下:“人小鬼大!你才几岁啊?主上其实一直是咬着牙不碰你婉儿姐的。因为主上曾经说过,你婉儿姐的身体有点差,如果不顾虑到这些就和你婉儿姐行以房事,一但有何差错,那你婉儿姐以后可能就会无法生育。”
外面的陆仁心说还是我家婉儿会帮我说话,不过一直这么忍着真的是很辛苦。没来由的也是下意识的,陆仁的手可就伸到裤子里去了。
里面的陆兰则是“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老大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婉儿姐这么漂亮,老大居然还能把持得住。”
婉儿捏了捏陆兰的小脸蛋:“你婉儿姐其实不是很漂亮,小兰才是个美人。等你长到婉儿姐的这个年纪,就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了。”
陆兰道:“会吗?我觉得婉儿姐才是最漂亮的。哎?婉儿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外面的陆仁顿时就拉长了耳朵,心说婉儿该不会是在和自己做一样的事吧?
却听得婉儿道:“主上教给你婉儿姐的,说每天晨起、临睡,还有沐浴的时候这样揉按一刻钟可以让这里渐渐的变大,到以后有了孩子才会有/乳/汁来哺育。”
外面的陆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婉儿是在做自己教的那套扩胸按摩。而此刻陆兰却怪怪的道:“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老大就是喜欢这里比较大的啊?有几次我跟在老大的身边,发觉老大就是喜欢盯着别人这里大的姑娘家的这里看诶!”
外面的陆仁一阵阵的无语,心说下次还是别把陆兰这小萝莉带在身边的好。不过自己比较喜欢胸大的到真是一个事实,而婉儿的胸脯……确实是平了点,只比贫/乳要好一些而已。
里面的婉儿则是淡淡的一笑:“都无所谓了,只要主上喜欢就好。要不,小兰你也来试试,我来教你。”
“哎呀好痒!婉儿姐你好坏!我也来帮你按!”
“别闹别闹,好痒!”
外面的陆仁捂着鼻子,蹑手蹑脚的落荒而逃,因为他实在是不敢再偷听下去了。这样的场合和这样的场景,脑子里很容易幻想出许多太过那个的画面,而陆仁又是个气血正旺的年青人,哪里能够再克制得了?
“他妹的!今晚上都不能让婉儿陪着我睡了,不然我非得把婉儿给就地正法了不可。忍着忍着,万一要是和婉儿造出了小人,那到点回去的事就又得推迟。而且这个事有了第一回就很难再克制住,小人只怕会越造越多,难不成真的把一堆小人扔下不管?以婉儿的性格,到时候就算是回去了也会恨死我。”
他话不说,只说陆仁今天的这个澡洗得特别久,出来的时候也是筋疲力尽的沾枕就着。为什么会这样?但凡是宅男吊丝都该明白陆仁在浴室里干啥了……
————————————————————
“已是三月好春光,漫山迎春花;人道红豆生南国,今有几枝发;冬去春来又一载,凭添心牵挂;他乡游子何时归家?”
濮阳城外屯田田间,陆仁正在慢步巡视。抬眼望了望温暖而明媚的阳光,陆仁也是心有感触的吟出了这么四句,不过在当时的文人看来嘛,这四句也未免有些韵律不通。
身侧的婉儿轻声道:“凭添心牵挂,他乡游子何时归家……主上是想家了吗?”
陆仁抱臂一笑:“是啊,想家了。真没想到我这种人居然也会有想家的时候。”
当然陆仁口中的“家”指的是自己本处的现代。一晃穿越到汉末就是三年的时间,陆仁也不知有多想念自己本应所处的现代社会。也不说什么大环境,单是现代的生活条件就比汉末好出太多太多了,最起码陆仁不会有现在的诸多顾虑。
婉儿道:“主上曾经向婉儿说起过家乡的景色,而在这春暖花开之时,主上家乡的景色应该更要美丽上几分吧?”
这一问却要让陆仁如何作答?陆仁又没真的去过三国时的吴郡。不过呢,陆仁还是有自己的说词:“我浪迹多年,家乡吴郡是什么景象早都记不清了。不过在我的记忆中,长江以南的地方多河多湖,一年四季都美景如画。像西湖、太湖、鄱阳湖,春夏之季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哦,还有钱塘江,每年钱塘江起潮之时,那种壮观的景象可是别处无法看到的。”
婉儿的俏脸上泛起了几分神往之色:“单是听主上这么说,婉儿都很想看看了。”
陆仁环视着周边正在忙碌的农民,也是随口就接上了后面的话:“我也很想去看看。只是……唉,等忙完了这几年,我就带你去我的家乡隐居。过我们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反正婉儿你记着就是了,我真正的家乡会远远超出你的想像的。”有些话还不便明说。
婉儿脸上神往的神色又重了几分。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仁身边的几个随从在听到陆仁的话之后各自对望了一眼,都稍稍的皱了皱眉。他们都是荀彧调拔到陆仁身边随侍的荀氏子弟,多多少少的总有那么几分帮荀彧看着一下陆仁的意思。
又巡视了一阵,顺便指点了几处稻田中农民的失误之处,忽然道上马蹄作响,马上人远远的向陆仁唤道:“陆兄,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否?”
“李典!?”
快步迎了过去,李典也跃下马背向陆仁见礼。各自礼罢陆仁便问道:“曼成你身统两屯,怎么会有空到濮阳来?”
李典笑道:“前些时日荀公收到陆兄行文,怕陆兄突然一下身率十屯会打理不过来,所以命典从两屯中抽调一些去年陆兄教习的农师来此相助。而典见两屯之民皆精熟安乐,就留了几个族中子弟暂领屯事,自率农师来濮阳与陆兄小会一番。”
陆仁喜道:“哦,你带了些农师来?太好了,这下我又能轻松不少了。”
随行的马车上备有坐席与事先煮好的茶水,而婉儿这时已经选了片树阴铺好,请陆仁与李典在席间入座,自己则跪坐在了陆仁的身旁。礼茶饮下,李典望了陆仁身边的婉儿一阵,忍不住开言打趣道:“几个月不见,婉儿姑娘是越来越美了!”
婉儿俏脸红若朝霞,低声微嗔道:“李都尉就不要再取笑婉儿了。”
李典笑过之后正色道:“陆兄,我听说十余日前,你就在这附近的田间剿杀了濮阳田氏的两百余家奴,至夜又往田氏举兵问罪,可有此事?”
陆仁点点头。
李典微微皱眉道:“陆兄,你要小心这个濮阳田氏。旧日里我们山阳李氏曾和这个濮阳田氏打过些交道,本欲行婚嫁联姻之举,只是典叔父乾与田淑会面之后便即作罢。据叔父所言,这个田淑貌似忠厚,实为心性狡诈之人。虽一时对陆兄你隐忍退让,只怕……”
陆仁摆摆手道:“我知道。事实上我有请元让将军差心腹之人在暗中帮我盯着田氏,怕他会有什么阴险的举动而坏却濮阳农桑大计。这段时间我还从屯田百姓的口中也得知了不少有关田氏的事。
“这个田鼠根本就是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像这十屯百姓中就有不少是被田鼠借吕布之乱时强夺去了土地,无有活路才应募屯田。至于抢男霸女之事,田氏更做得多如牛毛数之不清。而且这个田氏哪怕只是眭眦之怨都会尽力报复。前番我杀了他两百多家奴和他的族弟田高,不让他收回我们已经耕种了的土地,他肯定会想办法来报复我,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敢乱动罢了。可惜反过来也一样,我们现在也不能轻易动他。”
李典道:“陆兄千万小心!你的身边总是没几个随从,真出点什么事就悔之晚矣。只可惜我是到了濮阳才知道的这些事,身边也没带什么信得过的人。陆兄且小心数日,典一回鄄城便驰书于族,差些心腹子弟来保护陆兄。”
陆仁拱手道:“诚所愿也!那我就先谢过曼成了。”
李典回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过典现在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真是无语,今天被人抓了壮丁去包粽子,误了不少时间导致更新晚了,见谅见谅!顺便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一百二十七回 暴风雨前
“不过典现在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陆仁好奇的看了看李典:“曼成有话就直说吧,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李典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婉儿望了一眼,随即又回望向了陆仁:“记得以前和陆仁同在营屯中时,时不时的就能欣赏到陆兄与婉儿姑娘的音律,特别是每天的黄昏之时听上数曲,一天下来的劳累都会随之消散。可是自陆兄调任濮阳之后,这营屯之中……唉,不说也罢。”
陆仁马上就明白了李典的意思。想想也是,那年头本来就比较缺少文化娱乐活动,曹操、袁绍这班子纨绔子弟在少年时期都能无聊到去偷别人家的新娘子玩,而陆仁当时还不是在荀彧的提醒之下把篮球给弄了出来?只可惜当初和李典一起屯田的时候太忙了些,当然现在也是一样的很忙,没什么功夫去培养些文工团什么的出来。
此刻面对李典的请求,陆仁当然不会拒绝,就扭转过头向婉儿笑而点头。
陆仁尴尬的笑了笑,递给婉儿一个眼色。婉儿会意,咬着嘴唇起身去车厢中取来长笛,回到坐席前再向李典盈盈一礼道:“李都尉,婉儿献丑了。”
李典急忙回礼道:“婉儿姑娘请!”
竹笛凑到了婉儿的唇边,轻柔而悠扬的笛乐便在田间响起。事有凑巧,坐席旁的树是一棵桃花树,笛声起后微风总是会带下几片桃花瓣,缓缓飘落到婉儿的身上,无形中给这乐美、景美、人更美的景致凭添了几分很特别的韵味。
数曲奏终,李典仿佛是梦境中醒来了一般,抚掌笑道:“典不虚此行了!陆兄,婉儿姑娘,多多保重!”
各自施礼道别,李典复又向陆仁提醒道:“陆兄,千万小心!”
陆仁轻轻点头,目送李典上马离去。只是陆仁他们并不知道,就是这一幕,被几个有心的“过路之人”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
入夜时分,濮阳城中的田氏府坻。
“你们几个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回家主,城外的十处官屯,每屯屯民各三、四千,而且各屯都有五百驻军,防备甚严。而在十屯的正中,韩浩领军三千居中策应,随时可以救援各屯……”
田淑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田淑这家伙又不是笨蛋,要他带着一班家奴僮客什么的去和曹操的兵马作对,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所以他的目的就是要整陆仁,最好是让陆仁悲痛欲绝、生不如死,但却又不得罪到曹操。
而这会儿马上就有人回应道:“陆仁的身边有个娇俏侍女唤作婉儿,据说陆仁很喜欢这个侍女婉儿,平时虽以主侍相称,但实际上是视若禁/脔。”
田淑“哦”了一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到有点用处:“那婉儿生得怎样?”
“小的数日之前出城打探消息的时候意外的见过一次,这婉儿颇有姿色,风韵极佳,而且深谙音律,吹得一手好笛。回城之后小的又刻意的打听过,打探到曹将军的长子曹昂亦甚喜此女,曾向陆仁言及愿用歌伎数名换这个婉儿。陆仁非但不肯,还险些闹得婉儿上吊自尽。”
田淑讶然道:“那陆仁这么喜欢这个侍女婉儿?就连曹昂都很喜欢?嗯……你且退下,我要好好的思量一下。”
在厅中踱了十几个圈之后,田淑便阴阴的冷笑道:“如果此女是旁人家室,我就是抢入府中又能如何?濮阳城中又有谁敢只为了一个侍女就和我作对?但是这个陆仁……哼!明面上我不能惹他,否则只会是引火烧身,可是在暗中嘛……
“这个婉儿连曹家大公子曹昂曹子修都为之垂青,我若是设法将其掳来,再转送给那曹昂,岂不是可以借此交好于曹昂?你陆仁不就是曹操帐下的濮阳令吗?要是曹家的大公子都被我拉拢了过来,你还能翻腾出什么水花来?
“到是这个婉儿,听起来是个美人。反正是要送给曹昂,那在送出去之前我先尝尝味道亦无不可。既是你陆仁的宠侍禁脔,难道还能是完壁之身不成?陆仁,我看你能狂到几时!”
心中盘算已定,田淑拍了拍手,唤过了一个心腹家奴,低声的吩咐了几句之后,这个家奴就趁着夜色出了濮阳城。
————————————————————
一转眼又是几天之后,濮阳城外某个临河的稻作营屯。
“主上这是要去田间巡视吗?”
陆仁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短着衣装,笑着向婉儿点了点头。婉儿到跟前帮陆仁拉好了几处没整理到的地方,亦微笑道:“主上莫要太过劳累。此屯临河,婉儿正好可以将那些换下来的衣物浆洗一下,就不陪主上去田间巡视了。”
陆仁又笑着点了点头,反正现在身边有陆诚和陆信这俩小屁孩可以帮着跑跑腿什么的,确实用不着婉儿时时刻刻的都跟在自己的身边。再一瞥眼看到了同样准备跟着自己去巡田的小萝莉陆兰,却没来由的想起了那天晚上偷听到的那点破事,马上就向陆兰连连摆手道:“兰丫头你跟着婉儿,就算洗不了衣服也可以帮着你婉儿姐把洗好的衣服搬回来晾晒,也省得你婉儿姐来回的跑。”
陆兰到没有想太多,乖巧的应了下来。当下陆仁便唤过了陆诚和陆信,迈开步子往田中去了。而一到田间,正在劳作的百姓都向陆仁很恭敬的施礼问好,其恭敬的态度一时之间都令陆仁觉得有些意外,因为现在这些屯民对他的态度较之以前也好了太多了点。
其实这也是陆仁有些事没反应过来。那天他用草鞋鞋底狠抽田高的耳光,并不仅仅是他自己解了气,还顺带帮诸多的屯民们都解了一口恶气。
其实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能不能得到他人的尊敬,并不仅仅在于你给予了他人多少多少的东西或是实惠,还要看你能不能让他人顺一顺心里的气。陆仁当天的草鞋底抽耳光,就是帮屯民们顺了心中的恶气。
后世曾有学者说华夏人的心中一般都有这么几个梦,第一是明君梦,希望能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君主来带领着大家过上好日子;第二是清官梦,君主不怎么样但是头上的父母官却不错的话,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第三是侠客梦,即君主官员都不行的时候,就希望能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侠客仗剑而行,杀了贪官恶霸给百姓们出一出心中的恶气。若是这些都没有的话,就只能调侃一句去看武侠小说吧。
现在的陆仁其实是在无意之中做到了第二条,连第三条都有沾上边。而当这个消息在各处营屯中流传开来,屯民们自然会对这个有着侠客之风的清官更加的尊敬上几分。
不管怎么说,屯民们对陆仁的态度变好一些,那么对陆仁屯田种地的工作会大有裨益,陆仁也乐得见到这样的情况。心中在有些飘飘然的情况之下,陆仁都是一路笑着巡视过去的,时不时的也会向屯民们抱个拳致个礼,显得自己比较和蔼可亲。而要依陆仁的想法,现在真的想喊上几声“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当然陆仁可不敢这么喊。
不提陆仁在田间如何的洋洋自得,却说婉儿带着陆兰来到了河边,一抬眼就看到河边另有许多的农妇在浆洗衣物。而这些农妇一见到婉儿过来,马上就有数人迎了上来:
“婉儿姑娘也来浆洗衣物啊!”
“放下吧放下吧,我们帮你洗。”
“就是就是,婉儿姑娘这么娇嫩水灵的大家小姐,可别把手给洗粗了。”
……
面对着一帮农妇的“围攻”,婉儿也是被闹了个措手不及,慌不迭的护住了衣盆:“不用不用,婉儿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只不过是一介寻常侍女罢了,做这些是份内之事,不敢劳烦大家……”
可没等婉儿把话说完,这些洗衣的农妇已是乱臂齐伸,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婉儿盆中的脏衣服全给抢了去:“婉儿姑娘你就歇着吧,我们帮你洗!”
婉儿的微笑僵在了脸上,望了望怀中已经空空如也的木盆,有些为难的向一众农妇道:“不能如此啊!回头主上知道了说不定会责怪婉儿的!”
有农妇坏笑道:“哪里会!谁不知道陆校尉对婉儿姑娘一向是呵护有加?又哪里会舍得责怪婉儿姑娘你?”
婉儿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很认真的道:“主上曾经说过,不能因为自己当了官就仗势欺人……”
其实这一类的事陆仁哪里会不知道?说起来这也是陆仁的一点私心,他知道自己有些太宠惯婉儿。而如果真的让婉儿事事都养尊处优的,说不定时间一长会令婉儿失去原有的那份平和近人的心境,那婉儿可就不是婉儿了。相比起所谓的大家闺秀,陆仁还是更喜欢小家碧玉一般的婉儿。
但这些农妇们哪懂这些,七嘴八舌的道:“不会不会,只不过是帮陆校尉和婉儿姐洗几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我们也是自愿的嘛。”
“就是就是,再说我们本来都是些没饭吃没活路的人,要不是陆校尉带我们屯田,还借官粮给我们填肚子,我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当流民呢。”
“还有,那田氏想仗势欺人的时候也是陆校尉给我们做了主。现在这年头,像陆校尉这样的好官不多啊。我们帮陆校尉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嘛。”
面对一众农妇的七嘴八舌,婉儿也实在是招架不过来,只好带着陆兰在一旁做起了些打下手的活。不过在婉儿的心中,听到大家都这样夸奖陆仁,婉儿的心头却也是甜甜的……
第一百二十八回 山泽亡命
在一片的七嘴八舌之中,脏衣服都已被扔下了水、挨起了洗衣棒。婉儿和陆兰实在是有些插不上手,只好傻呆呆的坐到了一边。
好一会儿过去,终于有两件陆仁的衣服洗好再交递了过来,婉儿刚想伸手去接,却又被陆兰抢了过去。小姑娘家的本来就有些坐不住,一见有事可做还不马上就抢了过去?
婉儿也是无可奈何,想想自己这样傻坐在这里终归有点说不过去,跟着又想起了那天李典求陆仁让自己吹笛奏乐的事,就连忙向准备回去晾晒衣物的陆兰唤道:“小兰,回来的时候记得把我的竹笛一并带来。”
“哦,知道了!”陆兰应了一声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婉儿的想法很简单,别人帮自己做了事,自己总得有点回报。而且记得之前也曾听这些农妇说起过喜欢听陆仁和婉儿的曲子,那现在吹奏上几曲当是回报也不错。所以此刻的婉儿都低下了头,思索着一会儿吹哪些曲子给大家听好。
正低头思索着,忽听见有农妇好奇的道:“哎?那边是什么人啊,好像不是我们营屯里的。”
婉儿下意识的望了过去,只一眼就查觉到情况不对。那边过来的几十个人咋一看个个都破衣烂衫的,好像是一般的流民,但婉儿所坐的地方的角度,却刚好能看见那边过来的人隐在身后的刀剑利器。而会这个样子的人,在当时似乎只有一个答案:
“是贼寇!大家快跑!!”
婉儿一直跟在陆仁的身边四处奔走,流民从来就没有少见过,这点见识和分辩能力又岂能没有?一查觉到情况不对就马上惊呼出声。
而下一刻,方才河畔洗衣农妇们的欢声笑语,倾刻之间就变成了惊恐的尖叫,一众农妇也各自四散奔逃,婉儿自然也在其中。可是一帮在河畔光着脚丫子浆洗衣物的农妇又哪里能跑得快?片刻之间就已有十余名少女被这些强贼击倒,身上的腰带也被扯了下来捆住了手脚。
至于婉儿……尽管此时的婉儿为了劳作时方便,身上穿的只是寻常的侍女服,但这身从曹府中带出来的衣物,相比起那些农妇的衣着怎么说都要光鲜上不少,因此婉儿是重点被追逮的对象。而婉儿又哪里能跑得过这些贼寇?不过片刻之间就被擒住了。
下一刻婉儿就被强贼强行架到了肩上。此时千步之外的护屯军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状,正在急赶过来,架起婉儿的强贼也来不及扯下婉儿的腰带缚住婉儿的手脚,只能任凭婉儿的双拳不停的捶打脊背。
“放开我,放开我!”
婉儿拼命的尖叫着、猛捶着,但架起他的贼人又哪里会理会?但可能是被婉儿打得有些痛了,这贼寇口中骂道:“吗的,这小娘们还真不一样!”
跑出了数步,忽有人在一旁道:“哎,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她就是陆仁的侍女婉儿!”
婉儿闻言顿时就是一惊,马上就意识到这帮人不是一般的贼寇,而是冲着陆仁来的。这一下婉儿自然是更加猛烈的挣扎了起来,意然被她挣脱而摔到地上。
之前扛起婉儿的贼寇不胜其烦,猛然一掌击在婉儿颈后将婉儿击晕,这才重新架起婉儿逃走。一边逃着,这强贼还一边向刚才说话的人道:“就是这个了?”
“没错,就是这个!我家家主只要这个侍女婉儿,其余掳来的女子随你们的便。”
“之前许下的钱帛可不能少!”
“不会不会,又不是第一次,你还信不过我家家主?”
后面的那些护屯军正在奋起直追,只是前排的士卒突然齐刷刷的向前栽倒,却是被隐藏在草丛中的绊索给绊倒在地。这前排的人一倒,后面的又收脚不住,于是后排又被前排的人给绊倒,后后排又被后排的人绊倒……
等到这些士卒一个个狼狈不堪的爬起身来时,那些强贼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但谁都没想到的是,有个一小而瘦弱的身影竟然一直紧跟在了贼寇的后面……
——————————————————————
营屯的田间,陆仁正参照着图样,向工匠解说这里的导水渠应当如何挖掘,正说得口干舌燥,远处有人向陆仁急唤道:“陆校尉!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陆仁当即楞住。寻声望去,就看到几个护屯士卒急赶到了近前,陆仁的心头当即便涌上了一片阴云,抢前几步急问道:“怎么回事!?”
“陆、陆校尉,有、有一班山泽亡命突至河畔,掳、掳走了不少正在河岸边浆洗衣物的屯中女子……”
陆仁手一颤,手中的图样就掉在了地上,惊呼道:“婉儿呢?婉儿在哪里!?”
“婉、婉儿姑娘也被、被贼人一并、一并掳去了。是、是小人无用……”
士卒的话未说完,陆仁已经一探手抢过了陆诚帮他拿着的佩剑。左右扭头的望了几眼,陆仁急奔至营屯中巡警报信的骑兵近前,二话不说伸手便抓住了骑卒的小腿。
“下来!!”
骑兵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陆仁一把扯下了马背摔了个七荤八素。只是现在的陆仁哪里还会理会这些?急匆匆的翻身上马,也不取马鞭,直接就用剑鞘狠狠的打在马臀上:“驾——!!”
一人一马急驰而去,带起一阵阵的尘沙。而这一幕前前后后还不到一分钟,先前在陆仁身边的人直到陆仁都已经没了影才反应过来。陆诚最先惊呼道:“糟了!老大这是要去救婉儿姐啊,可老大他半点武艺都不会啊!”
他这里也想去抢马追赶陆仁,陆信忽然死死的抱住了陆诚道:“你去能有用吗?马上去报知韩都尉!请韩都尉带兵来援!”
“可老大怎么办?”
“营屯中本就有五百军士,让他们分出些人去追赶老大就是了!你我都是人小力弱的孩童少年,追上去只会给老大添乱!你快去报知韩都尉便是,我去找子修公子。”
————————————————————
屯中出了这样的事,在贼寇走远后自然会有人来事发地点围观,因此陆仁赶来时连人都不用问就能找到事发地点。到了地方强拉住马缰,向这里的护屯军问明了方向,再次催马沿着地上的足迹急追上去。追出了一段路,陆仁便发现了一百多在举足不前的士卒,带住马急问道:“你们停在这里干什么?贼寇呢?婉儿呢!?”
士卒中有人答道:“陆校尉,我们不敢追啊。看他们的足迹去向,应该是隐藏在六十里外密林中的一班亡命之徒。听说他们一共有三、四百人,吕布占据濮阳的时候就常常出来为害乡间……”
陆仁吼道:“我不管!我要去救婉儿!哪个方向!?”
士卒按着足迹指了指,陆仁也不理会这一百多护屯士卒就催马疾行。人已去远,这些士卒才面面相觑的道:“喂老哥,我怎么觉得陆校尉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就刚才那神情……”
“是啊,现在的陆校尉简直能吓死人!眼珠子都是红的,他、他这根本就是发狂了啊!”
“那、那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我听说陆校尉根本就不会武艺啊,他这样一个人追上去不是送死吗?”
一众士卒沉默了一阵,忽有人低声道:“陆校尉对我们不薄……若不是陆校尉,我们哪有饭吃,哪有田种?且为帮我等了争田都不惜和田氏作对!现在这年头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官?此恩不报,我等又何以为人?”
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些士卒都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枪戈。片刻之后,彼此互相一点头,顺着足迹蹄印快步追赶了上去。
而此时某处三岔道口停着数辆骡马车辆,某个面相猥琐的家伙正在围着车架不停的打着转,时不时的还会探头向一条道口张望一下,脸上也尽是焦急的神色。而在马车的周围,另外还有大约二十来个各执刀剑的田氏家丁。只是看这阵仗或许都能看出他们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来了!”
听到随从的回报,猥琐男急忙向那边的道上望去,脸上也泛出了几分喜色。过不多时,先前偷袭屯田点的数十个强贼赶到了近前,猥琐男上前寻到为首的贼寇劈头就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贼首把肩上的婉儿往地上一扔道:“事成!你且看看是也不是。”
猥琐男细望了一下地上那昏迷不醒的婉儿,目光中带着几分贪婪,人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再向一直跟在贼首身边的某个人目询了一下之后便用力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婉儿!干得漂亮!来人,把这个婉儿架到车上去……记得把她的手脚重新绑好,嘴也堵上!”
几个田氏家丁闻言欲动,贼首忽然伸手拦住了猥琐男道:“慢着!”
猥琐男微微一楞:“怎么?”
这贼首先前掳人时的时间太紧,并没有时间仔细的看过婉儿容貌。此刻逃到了这里,能有机会细看过婉儿之后,贼首的目光中也冒出了阵阵欲火:“这个婉儿和老子以前玩过的女人不同,不管是相貌还是气韵都搔得老子心痒得紧,老子要把她先带回去狠狠玩上几天之后再交给你家田当主。”
猥琐男的脸上当即色变,马上就和贼首争执了起来。而这两帮子人一争执,难免的就会有些箭拔弩张,对周边的警戒就跟着有所放松,浑然不知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了草丛之中,一双小手更是死死的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喘出声响。再听了片刻,这瘦小的身影暗自心道:“濮阳田氏的家奴?这个大坏蛋竟然和山野贼寇暗中勾结!”
第一百二十九回 借刀行事
两帮人正在争执不下,而躲在草木丛中的瘦小身影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要不是笨蛋就都该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弄出了点什么声响,那接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至于这个躲在草木丛中的瘦小身影……其实就是陆兰。婉儿这里在临出事之前,陆兰送陆仁已经洗好的衣服去晾晒,顺便还帮婉儿把竹笛取来,这一下刚好就避过了贼寇的锋头。事发之时陆兰查觉到不对劲,就闪身躲到了一堆干草里面,之后见婉儿被扛走,陆兰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千万别以为陆兰只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就做不了什么事。事实上陆兰这几年跟着陆诚、陆信一起在濮阳一带乞食流浪,外带着还偷点鸡、摸点狗的,不但对周边的环境很熟悉,还练出了一身很能在草木之间跑跳蹦窜的本事。毕竟这三个孩子在什么搞点偷鸡摸狗的事的时候要能跑能躲好不被人给逮住,所以这都算得上是他们的“职业素养”了。因此陆兰还就这样硬生生的跟在了贼寇的后面还没被贼寇们查觉到。
跟出一段路后陆兰就发现这伙贼寇分成了两拔,陆兰当然是跟在了婉儿所在的这一拔的后面,接下来就偷看偷听到了这些。此刻见两帮人开始争执,陆兰只能是心中着急,却什么事都做不了。你总不能指望着一个九岁的小丫头蹦出来把这些人全都解决掉吧?
再看争执的这头,两帮人各自亮出了手中的刀剑,看来是要来上一出黑吃黑的戏码,陆兰见了都在暗中期望着两帮人最好是能拼个两败俱伤,那样的话她也许能有机会直接就把婉儿给救下来。
但很快的陆兰就失望了,因为在两方都已箭拔弩张的时候,田氏这边的猥琐男眼珠转了几下,忽然挥手让一众家丁退后,自己皮笑肉不笑的向贼首道:“老兄,记得我跑去找你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你手底下的那四百多人已经快没有饭吃了吧?”
贼头闻言微微一怔。稍稍的思索了一下,也挥手让自己这边的人退后了数步。
猥琐男嘿嘿的怪笑了几声,接着道:“我家家主许诺给你那么多钱帛粮米,要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婉儿,而不是一个被你玩残了的婉儿。要是这个婉儿真的被你玩过,那我家家主还要这个婉儿作甚?那许下的那些钱帛粮米你也就别想拿到了。
“你是个聪明人,现在不妨想想是让你手下的四百多人吃饱肚子重要,还是你为了图一时之快玩一个女人玩上几天重要?这女人能当饭吃吗?而且你今天要是这么做了,我敢保证你的那些兄弟马上就会人心离散,然后弃你这个只管自己快活却不顾兄弟死活的人而去,而且这事传扬出去,你也别想再有谁会跟着你讨生活。”
“……”
贼首的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低头望了婉儿一阵,再回身望了望自己身边的同党,见众人中有不少人在向他轻轻摇头。沉默了片刻,贼首先前眼中的欲火渐渐褪去,重重的鼻哼了一声又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道:“算你说得对!老子的这帮弟兄要吃饭,老子不能只顾自己快活!”
又望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婉儿数眼,贼首于心有不甘之下恨声道:“你们把这个女人带走吧!”
猥琐男阴阴的笑了几声,上前拍拍贼首的肩膀道:“这样才对嘛!这个婉儿再漂亮也抵不上大把的钱帛粮米,当不了饭吃的。而且你在那边也掳回了不少妇人,那些妇人我家家主又不要,你带回去想怎么玩都行。你这次是既赚到了钱粮又掳到了女人,有什么不好?”
听了猥琐男的话,贼首脸上的阴沉也渐渐的被淫笑所取代:“不错,女人脱光了衣服扔到床上还不都那样?这年头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要的人已经到手了,许诺给我们的钱粮又在哪里?”
猥琐男招手唤过了两个田氏家丁:“老样子,已经先在一个地方放好了,你们跟着这两个人去取。”
贼首表示不满的哼了一声道:“又是这样,就不能爽快点?”
猥琐男笑道:“我们做这个事又不是一次两次,我知道你的脾气,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惹火了,你把我杀了再抢走钱粮,我岂不是死得太冤?就算你念着几分情面不取我性命,我没办法向家主交差也一样的没有活路,而且我的家人可都在家主手中。没办法,做人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这俩混蛋对望了数眼过后,二人才心照不宣的相对一笑再各自拱手。
“此地不宜久留。那被你劫掳了这多女子的营屯肯定马上会有追兵追上来,你还是早随我这二位僮客去取了钱粮躲藏起来的好。”
“说得是!”贼首回身向自己的人喝令道:“走!真来了大队官兵的话,没进我们的那片林子,我们打不起。走!”
“那大目兄,后会有期了!”
贼首复又望了眼正在把婉儿架上马车的田氏家丁,想了想唤过两个手下再向猥琐男道:“我对你也不放心,所以让这两个弟兄跟着你去见你家家主。省得万一你小子在路上起了什么歹念,回头又把过错栽到我的头上。”
“好说好说,你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嘛!”
二人又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一笑,两帮人就此分道而行……其实这些狼狈为奸的人,彼此间也是各存猜疑之心的。
这里的谈判完成,躲在草木中的陆兰却恨得牙根都在发痒,恨不得能冲出去把这些大坏蛋一个一个的全都咬死,同时也在报怨营屯中的人怎么还没有追赶上来。
说起来陆兰这也是气糊涂了,忘了贼寇是在半路上分了两拔,一拔人比较多,走的是回他们老巢的路,贼首这一拔却是少数人带着婉儿走了隐密的小路来和猥琐男进行交易。那头的陆仁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当然是顺着人多的那一拔所留下来的一点痕迹追了上去。
这头的两帮人在谈判完成之后自然是分道扬镳,陆兰在气过头之后到也清醒了许多,只等着这两帮人都走远之后,自己赶回去向陆仁报信。
而陆兰这里到不用多说什么,只说猥琐男在上路之后,先是向车中仍然处在昏迷中的婉儿看了几眼,干咽下了几口唾沫之后眼珠转了几转,却换乘到了另一辆车上。再行出一段之后猥琐男又向后面跟着的田氏家丁们打了个手势,后面骡车上的家丁会意,有两辆骡车就有意的渐渐慢了下来。这些小动作,坐在另一辆骡车上的两个贼徒并没有发现,因为他们正忙着吃田氏家丁递给他们的干粮和酒。
赶车的家丁悄悄的问道:“是不是把这两个人给……”比了个杀的手势。
猥琐男很是自得的笑而摇头:“不,这两个人对我有用,先带他们去见了家主再说吧。”
永远不要小看了这些狗腿子的心思,就拿这会儿来说,猥琐男就是要留下这两张嘴,因为这两张嘴可是猥琐男向田淑表忠心的最佳道具。要知道今时今日的婉儿在饱受陆仁的“调/教”之后,在当时可算得上是少见的清丽少女,真正落到某人的手中谁不想一亲芳泽?而猥琐男借这两张嘴告诉田淑自己没有碰过婉儿一下,田淑自然会对猥琐男再增加一些信任度。
可赶车的家丁不知道猥琐男的心思,复又讨好的悄声道:“这个叫婉儿的女人真的让人看着很心痒。要不我们晚点回城,你在路上找个地方快活,那两个人我们帮你料理掉……”
猥琐男很不屑的看了那家丁一眼,心说你这样的家伙也就配赶个车什么的。但是于自得之下又忍不住要显摆一下,故此摇头道:“小子你记着,有些女人不是我们可以碰的,而用这些不能碰的女人给自己换来好处才是正理。以前一直都是田高那混帐东西打压着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能让家主赏识我的机会,我才不想为了一个女人的事而因小失大。话又说回来,我有了好处,你们这些跟着我的人,日子也会好过得多是不是?”
“说得是。那后面两车的弟兄是干什么去了?”
猥琐男阴险的笑了笑,脸上也尽是自得之意:“你知道家主为什么要抢这个婉儿吗?”
“这还用说?这么漂亮的女人……”
猥琐男连连摆手道:“没那么简单,这里面的牵扯到的事情可多了。你想想看,上次那个陆仁杀了田高和庄里的两百多人丁,家主心中能不记恨?会不想把这个陆仁先除之而后快?但这个陆仁毕竟是濮阳县令,而且全濮阳城都知道陆仁和家主结了仇,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谁都会说是家主做的,家主不就惹祸上身了吗?而且这种事,不管是先前的吕布还是现在占据濮阳的曹操,自己帐下的官吏出了事却不讨回个说法,脸面上都挂不住是不是?
“可是家主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得从别的地方下手让陆仁吃点苦头。后来家主打听到陆仁的身边没有家眷,只有这么个漂亮的侍女随侍,而且还相当的宠爱。那把婉儿从陆仁的身边掳走,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只是这事一样不能由咱们田氏的人去做,不然也是在给家主惹祸上身,所以就找了那帮人去做。他们本就是一帮劫掠乡里、**掳掠的贼人,掳些女人回去玩乐太平常不过,因此由他们去抢婉儿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家主的身上去。这个就叫做‘借刀杀人,血不沾身’。”
第一百三十回 错失方向
“这个就叫做‘借刀杀人,血不沾身’。”
赶车的家伙听得云里雾里的,却也少不了要对田淑和猥琐男恭维上几句,恭维完了看看后面的车辆已渐渐离远,就问道:“后面的弟兄们是?”
猥琐男得意洋洋的道:“是让他们去扫埋掉我们这一路人的车马痕迹。那些贼人抢了官家营屯中的妇人,官军又岂会善罢干休?而且我听说十屯中央领兵镇守的韩浩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像前一阵子占据濮阳的吕布那样不闻不问。这里人一掳走,韩浩闻讯马上就会带兵追赶过来。
“我让弟兄们抹去痕迹,韩浩的追兵自然就会只往贼人老巢而去,不会分兵来追咱们。双方一打起来,乱战之中玉石不分的,一场厮杀过后那帮子人都死光了,官兵会有人找寻不到也很正常。到时陆仁也肯定会以为婉儿也死在乱军之中,就没人知道婉儿其实是被我们带走了。”
家丁恍然道:“聪明!我是比不上啊!”
猥琐男自得的接着道:“不止这些。家主说了,等把这个婉儿玩够了,再悄悄的把转送给曹家大公子曹昂,还可以推说是家主出游的时候无意中救下的。你可能不知道曹家大公子对这个婉儿也很青睐吧?只是先前碍着主臣之谊,不太好向陆仁开口要这个婉儿。
“现在突然一下从家主的手中得到了做梦都想要的美人儿,曹大公子还不是喜不自胜,然后把美人儿暗藏起来玩个痛快,同时对家主会多加照顾?等陆仁知道的时候,或许曹大公子会把婉儿还给陆仁,但那个时候的婉儿早就不成个人样,陆仁的心还不得痛死?
“就算到时候陆仁猜出婉儿其实是被家主暗中劫走的又怎么样?这婉儿田公玩过了,曹大公子也玩过了,他要恨自然是一起恨,那他们主臣就失和了。这主臣一失和,陆仁这个没什么名望的人又能斗得过谁?到那个时候,家主想除掉这个陆仁一雪旧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完猥琐男忽然仰天轻笑道:“说起来我到要谢谢这个陆仁陆义浩,要不是他杀了一直压在我头上的田高,我是空有计谋却得不到家主的识赏,没有用武之地!这样吧,等日后他横尸街头的时候,我会发发善心把他埋了的。做人要知恩图报才行嘛!”
家丁闻言亦笑。
纵观古今中外、历朝历代,地主豪强或勾结官府、或勾结亡命之徒欺压一方,实在是一件太平常不过的事。很不幸,陆仁便身陷其中了。只不过陆仁真的会被田淑算计到吗?
田淑其实有一个不算失误的失误,那就是以当时人们普遍的心态去算计了陆仁,却不知道陆仁是个处事观念和他们有着根本上不同的穿越者。
或许在许多事上古人与现代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像他们会认为陆仁这个不会武艺的人肯定会等韩浩的援军抵达之后才去追击贼寇,然后便是一场玉石不分、难留活口的乱战。而在冷兵器时代,官兵对上一帮亡命之徒不会留手,只会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见一个就杀一个,往往也不会理会对面的人是不是贼人。
只是田淑怎么也不会想到陆仁一听说婉儿被掳便会变得疯狂无比,连一个人都不带就不顾一切的独自一人追袭上来。也许这一点田典也有算预料,那借贼寇之手直接除掉陆仁也不错,一个不会武艺又失去了理智的人死在山泽亡命的手上,同样不会有人怀疑到田淑的身上。
只是田淑不知道,陆仁身上还有自己的王牌未出。更想不到的是他与贼寇的交易,会被一个九岁的小陆兰给偷听了去。
————————————————————
“驭——!!”
一人一骑来到了三岔道口,马上骑者用力带住马势后便翻身下马,蹲下身子检看地上的脚印行迹:“是那边!!婉儿等我!”
再次翻身上马,剑鞘重重的打在马臀之上,战马吃痛之下立即扬蹄狂奔。只是战马跑得再快,对心急如焚的陆仁而言仍觉得很慢。
穿越到汉末三年,陆仁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碰上过什么山贼草寇,但对于这些抢掠杀人是家常便饭的亡命之徒的传闻却从末少听说过。现在这些强贼偷袭民屯并没有抢掠粮食,只是掳走了一批在河畔洗衣的少女便即远遁,那摆明了他们就是为了掳女子而来的。
既然只是为了掳掠女子而来,婉儿落在这班贼寇的手里若救援不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陆仁根本就不敢去想。但有一点陆仁很清楚,就是以婉儿那外柔内刚的性情,落入魔掌之后只要有一点机会只会去做一件事……
“傻丫头傻丫头傻丫头,千万别做傻事啊!等我!!”
陆仁在这里只顾着打马狂奔,却没有留意到路口那里的草丛之中陆兰探了个头出来。只可惜陆兰毕竟年小力弱,在草木之中往返赶了这么一大段的路,早就已经累得不行,气都快有些喘不过来了,纵然有心想出声唤住陆仁,却是半点的声音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仁纵马往错误的方向而去,自己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易缓过来口气,陆兰又跺了跺脚,迈开了小脚丫往陆仁的方向追了下去。
再看陆仁人在马上,剑鞘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击打着马臀,可怜的战马除了尽力狂奔之外再无他法。也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路,终于在离稍远些的树林大概还有不足十里地的地方,陆仁的视线中出现了几十个手执刀剑、衣裳不整的人,当中还有不少人肩膀上扛着手脚被缚、口中也被塞上了布团的少女。
“没错,就是他们了!!”
此刻的陆仁人在愤恨中双眼早已通红,复又重重的击打了一下马臀急追上去,口中更是大声怒吼道:“都给我站住!!”
“大目,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一众贼寇大吃一惊,心说怎么官兵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领头的贼首更是大吃一惊。
这里到要说一下,论玩阴谋诡计,这个贼夔的确不如猥琐男。但他当了多年的贼头,对于犯罪技巧其实很有一套。像这次的逃跑路线、与猥琐男的接头地点就都是胡大目选定的。
这贼首事先就计算过各方面的路程与时间差,按他的推算,官兵步卒从出营到追到这一带时,他应该已经领着手下潜入了林中。而只要进入了丛林,不管是与官兵对抗还是隐遁跑路,贼首与其手下都有着相当的自信。可是现在他们还没有潜入林中,后面的官兵就已经追了上来,想想自己就这么几十号乌合之众,又是在平原地区和正规官兵作战,就算再笨也知道毫无胜算,贼首又岂能不惊?
大惊之下急回头望去,不过只这一眼贼首就松了口气,人也跟着笑了:“慌什么?就来了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都停下来等他,看老子怎么结果了他再回去不迟,顺便把他的马抢过来给老子骑一骑也不错!”
把手中的刀扛到了肩上,大大咧咧的站到了队前等着陆仁靠近。当然这贼首敢这样也是老远就看出马背上的陆仁身躯并不怎么壮实,身上又是一身粗布衣物,半片盔甲都没有,武器也只有一把铁剑,看得出肯定不是什么战将。如果来人身躯精壮且披挂整齐,手里又拿着什么马上长兵的话,这贼头多半还不敢这样做。说白了就是一句欺软怕硬。
人马渐近,陆仁也滚鞍下马,下马时佩剑也出了鞘,冲着贼首怒吼道:“婉儿在哪!?”
贼首扛着刀,上下打晾了身躯不怎么样的陆仁几眼,脸上泛起了嘲弄之意。一旁有人凑过来向贼首道:“他就是濮阳令陆仁。”
贼首仰天大笑道:“原来是陆县啊!久闻大名,不过今日一见也不怎么样嘛!”
狂笑,忍不住的狂笑。陆仁不会武艺的事在濮阳一带几乎人尽皆知,现在就这么一个人追上来,在贼首的眼中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陆仁又吼道:“少废话!婉儿在哪里!?”
贼首把刀撤下肩头,冲陆仁冷笑道:“你活得下来再说吧!弟兄们,把他围起来别让他跑了!大家都好久没见过荤腥了吧?这个当官的肉看上去挺精细的,正好剁成肉块带回去煮了吃!”
一众草寇暴发出轰笑声,纷纷动步把陆仁围在了当中,就连那十几个扛着少女的草寇都把肩上的少女扔到了一堆围了上来。
陆仁本想向那边的少女人堆搜寻婉儿,可是视线早已被群寇所阻隔。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群寇,忽然又想起了刚才对方所说的要把他“剁成肉块再煮了吃”的话,本来就已经很愤怒的心情变得更加愤怒,早已通红的双眼亦更红上了几分。
“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
几近于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陆仁连人带剑向包围圈的一角冲突了过去。这身形的速度之快,竟然令当头的几个贼寇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中的刀剑都来不及举起;而陆仁手中的剑势之猛,只一次冲击就有三个草寇被陆仁一剑放倒!而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使一众贼寇都骇然的望向了陆仁,执拿刀剑的手竟然都有些打抖。
陆仁一个起落便冲出了包围圈,停住身形之后猛的一转身,双眼通红中咬牙切齿的道:“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畜生,伤天害理无恶不作,还敢掳走我家婉儿!?真的以为我不会武艺就没见过阵仗!?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呀啊——”
第一百三十一回 血溅三尺
(明天六二零,瓶子有事要外出,很可能会来不及更新,不过明天没更新的话后天会补上的,见谅!)
随着陆仁的一声怒吼,陆仁的身形剑影再次向这群贼寇猛冲了过去。手起剑落之间血溅三尺,又有两个贼寇被陆仁放倒……陆仁的确是不会武艺,一众贼寇这时也大多都看出陆仁纯淬就是在乱砍乱捅,但陆仁身上的体能强化剂是假的?俗话都说“一力降十慧”,启动了体能强化剂的陆仁力量大得可怕,速度还足够快,这些会几十粗浅拳脚的贼寇又哪里能挡得住陆仁?
而此刻的陆仁砍起人来也真的是眼都不眨一下。今时今日的他早已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早在徐州的时候,他的双手就已经在小村中沾上了血。而在不久之后的濮阳一战中,陆仁为求逃命,手上少说也挂上了几十条的人命。有了这些经历的陆仁,真到要杀人见血的时候,又哪里会手软半分?
最重要的是陆仁真的是愤怒了,愤怒的缘由当然是因为婉儿。或许有人会问,陆仁这个家伙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变成这样?
其实作为一个现代人,在现代社会太过重利重现实的环境之下,恐怕已经很少会有人去相信什么爱情了。对许多的人来说,那玩意儿似乎也只能存在于文艺作品之中。但越是这样,人们的心底却往往越是会渴望着自己的身边能有着一个能够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去爱、去付出的另一半,也渴望着那个另一半能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爱着、付出着。陆仁再怎么样都只不过是一个心境很平凡的人,当然会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有着这样的心态。
在现代社会中,陆仁可能是碰上不了,陆仁自己都没抱过什么指望,却没想到在穿越之后会碰上婉儿。感情这东西常常是很微妙的,陆仁在最初的时候或许仅仅是把婉儿视作了一个还不错的女友而已,但随着与婉儿的相处日久,陆仁早已渐渐的习惯了婉儿守在自己的身边,甚至在陆仁的潜意识里,婉儿已经是他的一个精神寄托……
或者可以直截了当的说,陆仁自己都没有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婉儿。而在他所能意识到的地方,可能只是认为自己是很自私的想一直占有着婉儿吧?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人触碰到了陆仁心中的这根敏感神经,陆仁立刻就丧失了他平时应有的冷静,又怎么可能会不暴走发狂?
又是一剑斩下,被斩中的贼寇固然是应剑而倒,但陆仁手中这柄质量并不怎么样的铁剑却也终于在不堪重负之下断成了两截。没办法,陆仁在近乎于疯狂的状态之下,下手从来就没有留过力,一柄汉时寻常的铁剑又哪里能承受得了他现在数倍于常人的力道?
旁边的贼寇见陆仁手中的铁剑一断顿时大喜,趁机一齐举刀向陆仁斩将过来。只是陆仁身影疾闪,一个错步就避开了砍过来的刀剑并抢到了某个贼寇的身侧。手中的断剑顺手一捅,这半截断剑就硬生生的插入了草寇的后腰,接着一把抓住这草寇的手臂再就势拼命一抡,这个都快没命了的贼寇的身体暂时就变成了陆仁的武器。
但听得数声闷响,陆仁身边的几个贼寇被陆仁手中的“重型钝器”给抡倒在地,而陆仁在猛转了几圈之后一松手,手中的“重型钝器”立马就飞出去了足有好几丈远,再到这“重型钝器”落地之时,诂计身上的骨头剩不下几根完好的了。
这头的陆仁一脚踢开一个刚才被抡倒的贼寇,弯下腰去想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方一弯腰陆仁便听见耳后风声响动,急忙就地一滚避开了贼寇的偷袭。而那贼寇见一击失手,陆仁滚去了一边,急忙再次举起刀想追砍陆仁,却不料陆仁翻身而起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点。贼寇的刀才刚刚举起来,陆仁早就已经站起了身,左手一抬架住了贼寇举刀的手腕,右拳想都不想的照着贼寇的面门就是狠力一拳。
“你吗的去死——!!”
打到现在,这帮贼寇已经死伤了十几号人,但是死得最惨的却还是现在这一个。因为陆仁的这一拳太狠了,狠到把这贼寇的脸给打得面目全非不说,后脑勺更是紧贴到了脊背之上……陆仁的这一拳竟然是把这贼寇的脑袋给打脱了脖子!
什么叫骇人?这就叫骇人!贼首与剩下的贼寇们都惊恐的望着这一幕,小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不为别的,现在他们眼前这个双眼通红、周身沾满血迹的陆仁,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恶鬼修罗、梦魇罗刹!
借着这个空档陆仁拾起了一把长剑,直起身时还顺手一剑结果了地上一个断了骨头但还没断气的贼寇。双眼怒视着胡大目等人,牙根也咬得紧紧的,缓缓的向贼首等人走过去。人虽然是在慢慢的向前走,但剑尖在地面上划刻出了一条细长的沟壑,那轻轻的裂土声仿佛在告诉剩下的一众贼寇,陆仁这是在作再一次冲击的准备。
什么是杀气?什么又是暴戾之气?这个很难用文字言语来形容,但当你真正遇上时,却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此刻的一众贼寇便从陆仁的身上感受到了骇人的杀气、暴戾之气,而这骇人的杀气与暴戾之气,竟然把这帮视杀人如儿戏的亡命之徒,惊骇到了连与陆仁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的地步。
不知是谁的口中发出了咯咯咯的轻响,却是惊恐到牙齿都打起了颤。转瞬之间便有人惊呼道:“天啊!他还是人吗!?我们快跑吧!”
忽拉一声鸟兽群散,这帮平时能把百姓吓得四散奔逃的亡命之徒,此时此刻自己也尝到了这种绝不好受的滋味。
陆仁手中长剑一紧,神情冷酷之极,冷冷的哼道:“一个也别想跑得掉!!”
其实这些贼寇不跑的话可能还好,这一跑就完全是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陆仁,而他们奔跑的速度能比得过体能强化状态下的陆仁?因此没过多久,这些贼寇便尽数倒在了陆仁的剑下,贼首更是被陆仁从背后一剑穿心,直到栽倒到地面上时,他怎么也不愿闭上双眼,心中最后的一句话是:“谁说陆仁不会武艺的?谁说的!?”死不瞑目。
当最后一个贼寇倒下死去,陆仁的身边再无要杀之人,身上的暴戾之气总算是稍稍消褪。重重的喘了几口气,陆仁忽然一拍脑门:“糟了!又忘了留活口了!”
屁话!他在疯狂的状态之下哪里还会记得那些?
不过一扭头陆仁便望见了那一堆被贼寇们扔在地上的妇人,人却跟着也松了口气。快步赶过去想找寻婉儿,只是人还没到近前,那一堆的少女便一个个都惊恐不已的拼命扭动着身体向后退。也难怪她们,陆仁刚才独战群寇的场面也太吓人了些,这些妇人们没有被惊吓出精神错乱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陆仁反应过来之后忙唤道:“别怕,我是你们的陆县令、陆校尉啊!我是赶来救你们的。”
少女惊怖稍宁,陆仁便急入其中找寻起来。解绳索、拔布团?陆仁顾不上,先找到婉儿再说吧。
“婉儿,婉儿……婉儿!啊,不是!”
十几个妇人一个个的翻望过去能要多少时间?很快陆仁就一个个的看完,却发现婉儿不在其中,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了一些的心又再次慌乱起来。顺手拉过一个妇人,一把扯下其口中的布团急问道:“婉儿呢?婉儿怎么不在这里!?”
那妇人粗喘了几口气才回应道:“不知道啊!我们只知道这帮贼人走到半道的时候曾经分出过几个人走了另一条道,婉儿姑娘就被分到那一头去了。可能是见婉儿姑娘容姿出众,想卖去别的地方以图卖出个更好的价钱吧。”
“我x!怎么会这样!?”
陆仁当场就觉得有如五雷轰顶了一般,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甚至都忘了去帮这些妇人们解开手脚上的绳索。这拐卖妇女的事什么时代都有,而要寻回被拐卖的妇女在现代社会都是件比较麻烦的事,在通讯联络条件低下的古代,那更是不堪设想!
“往、往哪个方向!?”这是陆仁现在唯一能想起来问询的话了。
一众女人一并摇头。她们这一路上基本上都处在惊恐当中,又哪里会记得路?
陆仁这会儿是彻底的慌了神,猛一转身就向自己来时的战马疾奔了过去。现在他所能想得到的,就是赶紧的顺来时的路寻回去,希望能在路上找到这帮贼寇分流时所留下的痕迹。
有妇人一见陆仁跑开就赶紧急呼道:“陆校尉,我们的绳索还未解开!”
陆仁此刻已经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吼道:“自己咬开!”
“……好羡慕婉儿姑娘!”
————————————————————
陆仁来时的路上,九岁的小丫头陆兰正扶着树直喘气。此刻的小陆兰,真的是再也跑不动了。
她在这里正猛喘着气,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急回头望去,陆兰顿时大喜过望,可是因为喊不出声,只能拼命的向身后的来人挥手。
来的人马上就注意到了陆兰,在陆兰的跟前拉住了马:“兰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陆兰好不容易回过口气,这才用沙哑的声音回应道:“子修公子,你们总算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回 各有其路
(明天六二零,瓶子有事要外出,很可能会来不及更新,不过明天没更新的话后天会补上的,见谅!)
“子修公子,你们总算来了。”
陆兰口中的“子修公子”当然是曹昂曹子修。曹昂经常要跟着陆仁一起巡视学习,陆兰又是陆仁身边的小丫环,彼此间当然认识。而今天婉儿出事的时候曹昂去了营屯的另一头巡视,并没有和陆仁呆在一起,收到消息后再召集从骑赶过来就有点晚,但却也因此才会在半道上碰上已经跑不动了的小陆兰。
曹昂见陆兰已经累得不成个样子,人就在马上弯腰探手,只一把就把小陆兰给提到了马上。看看陆兰在怀前坐好,曹昂就问道:“陆兄和婉儿呢?”
这会儿的陆兰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拼命的往陆仁所在的那个方向指,但想想不对,又赶紧往来时的方向乱指一气。曹昂被闹了个莫名其妙,急道:“怎么回事?到底哪边?”
陆兰又喘了一阵的粗气,这才勉强的道:“那边,老大他追贼人去了,可是婉、婉儿姐却是被另一拔人带去了那边。”
曹昂马上就明白了意思,人也就跟着“嘶”了一声。而在稍作迟疑之后,曹昂一指陆仁所在的方向道:“贼寇有数十人,陆兄却只一人而已又不识武艺!这边,速去救援陆兄!”
陆兰迟疑道:“那、那婉儿姐……”
曹昂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也有些冷:“回头再说!”
陆兰这个小丫头不会明白的,或许是以她现在的年纪与阅历不会明白,甚至可以说曹昂自己都可能没有意识到,曹昂作为曹操最为中意的接班人,尽管现在还年轻,但在处事决断上却已经有了一个上位者过于冷静清醒,甚至有些无情的作风。
陆仁是官吏,而且还负责着对下一阶段影响很大的屯田工作;可婉儿呢?撑死不过是一个曹昂比较喜欢、比较欣赏的女子罢了。在这两者之间,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又会如何选择?曹昂不是曹操,但也绝对不是董卓、吕布那样的人,要作出选择对曹昂来说并不难。
骑马自然要比迈开两条腿快得多,不一会儿曹昂等人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陆仁。陆仁一见到曹昂赶来就急忙拉住了马,急问道:“子修,有看到婉儿吗?”
曹昂还没有说话,到是缓过劲来的陆兰急出声道:“那些贼人是受濮阳田氏指使着专门来掳婉儿姐的!婉儿姐已经被田氏家奴送往濮阳城里去了!”
“濮阳田氏!?我x你祖宗xx代!!”
陆仁再次暴走,当下全然不理会曹昂这帮子人,一拍马臀便疾驰而去,曹昂等人就是想拦也拦挡不住。而曹昂终归是要冷静许多,回想起陆仁那周身是血的样子,复又向陆仁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吩咐道:“陆兄肯定是已经厮杀过。你们几个去前面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贼人,若有贼人拖住即可但不要硬拼,相信韩都尉此刻已经在带兵赶来了。其余的人跟我去追陆兄!”
众人应命,曹昂也就掉过了马头追赶陆仁去了。
而在来时的路上,韩浩正脸色阴沉的骑在马上,听过小校的回报之后冷冷把枪一招,喝道:“众军士听令,快步进军!今日里不灭掉这些为祸乡间的贼人,誓不回营!”
两千士卒同时发出喝喊,随着韩浩向西进发。此刻韩浩的心里是既气愤又郁闷,他率领三千士卒驻扎在十屯中央,负责的就是十屯的警卫工作,威慑与打击可能会妨碍到屯田生产的山野草寇。
而作为夏候敦最信任的部下,韩浩自然早就从夏候敦的口中得知了荀彧把陆仁派来濮阳屯田的用意,而且以韩浩的政略眼光也非常清楚这一时期濮阳屯田生产的重要性,必竟在历史上就是韩浩与枣祗向曹操提出的“急农屯田”。因此初到时韩浩就狠狠的干过好几仗,解决掉了数小股的山野草寇,给陆仁与十屯百姓打出了一个比较安定的生产环境。
之后韩浩除了日常的轻骑巡警之外,也难免会有些松懈。直接今天突然收到陆仁这里的信报,这对韩浩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于公,韩浩有失职守;于私,韩浩在人前的脸面哪里还挂得住?因此韩浩一接到信报马上就点起了两千士卒急赶过来。可这帮子人毕竟都是步卒,速度上真心快不到哪里去。
等到了事发地点,韩浩又听说陆仁只身就追袭贼寇而去,韩浩那可真是又急又气。都知道陆仁不会武艺,可陆仁偏偏又是荀彧和夏候敦特别指派到濮阳来司管农桑的人,他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闪失,黑锅不还得让韩浩来背?
总之,现在韩浩的心中是既骂陆仁又担心陆仁。骂陆仁是骂他只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就不顾大局,不等韩浩的援军抵达就冒然追击,不过这也不能怪韩浩,毕竟这是当时人们普遍的心态;担心陆仁就不用说了,只说这濮阳城外的十处营屯,因为采用的都是去年陆仁大获成功的精耕细作之法,眼下除了陆仁还有谁能管得下来?李典是给陆仁送来了些农师,但谁都看得出来那些个农师都还只是半吊子,数量还少!
大队的人马正在向前急行军,忽然队前的韩浩望见有一骑在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而且远远的就能望见来人全身上下尽是血污,于是赶紧命前排士卒抵枪横戈外带张弓搭箭,不管是敌是友反正先拦住再说。等来人到了近前被迫带住马势时,韩浩才惊愕的发觉这位浑身上下尽是血迹但一点伤都没有,神色惊慌却又杀气直冒的人竟然是陆仁!
“陆君,你这是……”
陆仁在马上手臂乱挥,急喝道:“来不及解释!赶快给我让开道,我要赶去濮阳城救婉儿!快给我让开!”
“啊!?”韩浩被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你那个侍女婉儿被贼寇掳走了吗?怎么突然一下又飞去濮阳城了?
韩浩这一楞神的功夫自然就没有下令士卒让开道路,陆仁马不得过,心急之下便翻身下马,分开前排士卒穿过队列,再快步来到一个骑兵的旁边伸手用力一推:“下去!这马我要用!”
这位倒霉的骑兵摔了个七荤八素外带莫明其妙,陆仁则上前两步抢过了骑兵的剑与马鞭便翻身上马,扬起马鞭重重一抽,单人匹马的沿着队侧向濮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现在不止韩浩,已经是全军上下都对陆仁愕然无语了。直到陆仁的身影转瞬不见,韩浩才渐渐的回过神来。放下空悬了半晌的手臂,韩浩紧皱起眉头想了片刻后唤过引路的营屯士卒问道:“那伙劫掳汝屯的贼人只掳走了十几个妇人,却并未杀入屯中抢掠粮米?”
“正是如此。当时那一众妇人都在河畔浆洗衣物,那伙贼人自草丛中冲突而出,掳了十几个妇人便即逃遁,并未曾侵入屯栅,更不曾与我等交战。当时婉儿姑娘也在河畔洗衣,故被贼人一并掳去。”
韩浩根据个人经验作出了如下判断:“如此看来,这帮贼人应该是惧怕官军速至,不敢直入营屯抢掠,因此只急掳去些屯外女子,一则为供已/淫/乐,二则可贩卖给别处富户为奴换些钱粮。只是他们怎么没有把婉儿带回贼窝先行淫乐,反而送去了濮阳城?
“难道是这伙贼人事先就选好了买家,约定在濮阳城附近见面,所以掳掠了女子之后就直接送去了濮阳城?是了,一定是这样,看陆义浩周身是血的样子,必定经过一番厮杀却没有发现被掳走的女子,寻个活口问知之后就赶去濮阳救人!”
身旁的小校问道:“都尉,那我们现在是继续往西还是回头往濮阳城去?”
韩浩摆手下令道:“继续前行!那伙贼人有聚众成团,陆义浩匹马单身的肯定不是对手,看他刚才的样子多半是寡不敌众孤身杀出重围,那伙草寇也并未曾剿灭!小小贼寇竟敢如此猖狂,今日就教你尝尝韩某人的厉害!”
“那陆校尉怎么办?”
“彼既去濮阳,大可寻夏候将军发兵相助,不必我等操心。传令速行,说不定还能趁贼人方获小胜而不及提备之时发动奇袭!”
————————————————————
其实韩浩本来是和陆仁碰不上头的,主要是陆仁不知道婉儿那边走的是哪条路,反正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又何必把宝贵的时间花费在找路上面?因此陆仁是按原路先回营屯,再从营屯的大路直奔濮阳而去。而在有马的情况下,这样赶路可能还要快些。
现在韩浩那边不用去提,反正韩浩会在救下那些陆仁顾不上解开绳索的妇人们之后再把那帮子一直隐藏在林区中的贼窝给端掉。不过韩浩却又没碰上曹昂的那一行人,因为曹昂有小陆兰指路,在岔道那里直接就奔着濮阳去了,韩浩又都是一帮子步卒,行军速度稍慢。两下里的这时间差一打,韩浩就没有和曹昂碰上头。
只说当陆仁快马赶到濮阳城时已经将近申时,也就是临近下进三点。将进城门时因为他全身是血的样子太过骇人,被一众门卒给拦了下来。强带住马势,陆仁冲着这帮门卒吼道:“让开让开!我是濮阳令陆仁陆义浩,你们不认得我了吗?快让开,我要进城救人!”
第一百三十三回 见谁秒谁
“让开让开!我是濮阳令陆仁陆义浩,你们不认得我了吗?快让开,我要进城救人!”
濮阳城门那里,陆仁虽然这么喊着,但一众门卒却没敢放行。要说这些门卒里当然有认识陆仁的,可是现在的陆仁全身上下杀气腾腾,双眼红通通的不说,连脸都狰狞得变了形,和这些门卒所认知的平时那个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陆仁几乎有着天壤之别,一众门卒都不敢确定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陆仁了。这要是把一个手执凶器的疯狂之人放入城中再出点什么事,这些门卒又哪里担当得起?
见门卒不肯让路,焦心如焚的陆仁那火可就大了,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冲着门卒吼道:“让开!再不让开我可砍人了!”怒喝中那骇人的气势把众门卒骇得不由自主的都后退了几步。
望到一众门卒惊恐的模样,陆仁也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一点点,急向门卒问道:“我问你们一下,在我来之前有没有什么田氏车马从此门入城?”
门卒回想了一下,小心的回应道:“确有田氏车马从此门入城。有好几辆车,二十几个家丁随行。”
“进城多久了?”
“尚不及一刻。”
“行了,都给我让开!”
这下门卒们到是得以确认马上的人的确是陆仁,也就再没有阻拦。陆仁二话不说扬鞭打马,一进城就直奔田氏坻宅而去。
一众门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陆仁怎么会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正低声议论间,曹昂的十余骑却又赶到了城门这里。相比起陆仁的已没啥形像可言,曹昂到是一切如常,一众门卒也就赶紧的向曹昂躬身行礼。
曹昂在马上问道:“我问你们,有没有看到陆县令进城?”
“陆县令?他一身是血的,刚从这里进去没多久。”
曹昂点点头:“走了哪个方向?”
众门卒齐唰唰的抬手一指,曹昂见了之后眉头可就拧到了一处:“他怎能如此鲁莽?既到濮阳,为何不先去府衙请元让叔父调集兵马?单人匹马却如此冒失的就直奔田氏而去,太危险了!”
稍作沉吟,曹昂就先将陆兰卸下了马,让两个从骑带着陆兰去夏候敦那里搬兵,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从骑追赶陆仁去了,希望能追上陆仁并拦下来。
而此时的陆仁真的是急坏了,想事情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以婉儿的姿色,真要是落在田鼠那样的猥琐大叔的手里,恐怕田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婉儿施暴。自己这里的动作要是慢了一点点……陆仁明明不敢去想,可婉儿衣衫凌乱的画面却总是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出现。
转眼之间陆仁就已赶到了田府门前,陆仁刚翻身下马,早有守门家丁上前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陆仁的剑早已经出了鞘,瞪起一双通红的眼睛向守门家丁吼道:“我是濮阳县令陆仁!你们让开,我要进去救我家婉儿!!”
此时此刻陆仁身上的气势那是何等的吓人?十几个家丁都吓得后退了几步,问话的那个强行稳住,脸上堆起了笑:“原来是陆县令到此!不过什么碗儿罐儿的,并不在这里……”
“屁话!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
田氏家丁也真的是吓坏了,急令门内家丁关上大门再放下门闩,自己则带着门外的十几个家丁各执刀剑拦住了陆仁,嘴里还在不停的向其他家丁鼓劲打气:“大家不要怕,这个陆仁并不会武艺!而且他虽然有官职在身,光天化日的就执剑来此强要入府也与贼人无异,杀了他也不要紧的。”
真不要紧吗?其实是这家丁根本就来不及多作考虑了。
陆仁不会再多说什么,眼见着大门就要合上,人就急往前冲想抢入门去,可惜被门外家丁们的刀剑阻碍住了脚步,慢了几步没能抢进去。当门内门闩放下时的响声传出时,陆仁刚刚闪身避过两柄斩向他身上的刀剑,人在愤怒之中望了大门一眼,咬牙切齿的向门外的这些家丁道:“既然是你们要找死,那我就不管了!!”
又是一柄刀劈头向陆仁斩下,陆仁想也不想,右手中的剑猛力向上一格,当的一声巨响便把这柄刀格得斜飞出去。因为格开刀而抬起的剑再顺势下斩,这个田氏家丁的身上就多了一道自左肩到右肋处深过寸许的伤口,鲜血立时四下飞溅。
只是这还不算,陆仁这一剑斩下之后,剑刃马上就自左至右横扫了回来。右手使用单手剑,这种自左至右的横斩可是非常容易发力的,因而陆仁的这一剑力道非常的大,而且又因为是齐肩横斩的缘故,因此只此一剑过后,那家丁脖颈被陆仁的这一剑硬生生的斩断,头颅更是横飞了出去,只剩个无头身躯的脖颈在那里如喷泉一般喷溅着鲜血。
喷溅而出的鲜血不可避免的喷出了许多溅在了陆仁的身上,陆仁却仅仅是举臂一抹,抹去了脸上些许的遮掩住了双眼的鲜血而已,但这样一来本就已经是一身血迹的陆仁,却又凭添了几分恐怖与狰狞。
一众家丁见状骇然胆丧,只是他们现在就算想逃命也逃不了,因为愤怒的陆仁早就已经杀红了眼,杀得失去了理智,对眼前的这十几个田氏家丁根本就不会留手。而这些家丁呢?说得难听点论身手论胆量可能还不如之前的那帮亡命之徒,那在一个已经近乎于疯狂的陆仁的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一时间,田氏院门外连声惨叫,院内抵住大门的家丁听到这些惨叫声则一个个冷汗直冒。其实像田氏这种富户的家丁又会有几个有真本事的?仗势欺人、以强凌弱他们在行,真碰上大事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没什么看头。
没过多久院门外便安静了下来,再没有谁发出惨叫声。院内有个家丁胆子稍大一些,搬了架梯子爬上墙头偷偷的向外窥探,只见院外那十几个家丁都已死于非命,而陆仁正抬起了脚,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大门上。不过有钱人家的这种大门大多都很结实,因此陆仁连踹的数脚除了能发出一声声的闷响之外,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喂喂喂,外面怎么样?”
“人、人都死了,不过咱这大门很坚固,那个陆仁应该冲不进院来……哎哟我的娘哎!他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陆仁发现自己踹不开大门,当然就会下意识的找别的东西来砸门。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古时的有钱人家或是高门大户的门前,一般都会置有作为门饰的石雕,那玩意儿用来砸门就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的是田氏门前可没有石雕,因为田氏只能算是富户,却并不是家族中曾有人为官的门阀,因此田氏是没有资格在门前立下石雕的。不过威武霸气的石雕虽然是没有,一米多高的石制灯台到是有俩。而且这种外型比较像国际象棋中“兵”的石制灯台,抄拿在手中似乎也要比诸如石狮之类的石雕要更好用一些。
而这种石制的灯台也不会很重,了不起也就是个三、四百斤的样子,寻常的壮汉铆足了劲一般都能搬得动,更何况是此刻启用了体能强化剂的陆仁?只是一推一挪,石制灯台就离了原位,下一刻就被陆仁给抱在了臂弯之中。
“攻城器械”这一入手,陆仁就面对着田府大门后退了十来步,经通通的双眼则是死死的瞪住了田府大门。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陆仁突然一声怒吼,脚步疾动下整个身影快如疾风一般向田府大门猛冲了过去,他臂弯中石制灯台的底座便狠而又狠的撞击在了田府大门之上。而落在墙头那里偷望向陆仁的田氏家丁眼中,只能说这尼玛是人?整个就一人形冲车好不好?
随着一声声的轰然巨响,田府大门的整个框架都抖上了几抖,门梁上也被震下了许多灰尘、木屑。不过田氏的大门到还真够结实的,被陆仁这个“人形冲车”连着撞击了好几下都没有被撞坏撞破。
“吓死我了!还好大门无损,门闩也没被撞断……那陆仁是个疯子吗?这么厚的门,这么粗的门闩,他也敢撞!?”
这是某个家丁拍着胸口说出来的话。但还没等院中家丁缓过气来,大门又传来了一声巨响。而这一声的巨响虽然仍未将门撞破或是将门闩撞断,但连接大门与门柱之间的门轴却没能承受住一下接一下的巨大的冲击。随着门轴上铁钉一一掉落,随之而来的便是整扇大门的轰然倒地!
“天啊!!”
院内的田氏家丁一个个都目瞪口呆,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陆仁就已经将手中的石制灯台则是往边上一扔,一反手拔出了长剑。此时此刻,站在门中那血染衣襟、双目通红,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与暴戾之气的陆仁,对这些田氏家丁来说又与杀神何异!?
陆仁的牙根依旧咬得紧紧的,愤恨的话语也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挡我者,死!!谁敢上来,我秒了谁!!”
只能说这会儿的陆仁真的是怒火攻心没了理智,就不想想在他所处的这个时代,谁会懂“被秒”这个词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四回 为时不晚
田氏府坻,后院厢房。
在陆仁就快要进到濮阳城的时候,田淑正在厅中欣赏歌舞饮酒作乐,那田氏猥琐男却也在这时回到田府见到了田淑。
但见猥琐男在田淑的耳畔耳语了几句,田淑立时精神为之一振,急挥退厅中的歌姬舞伎,一把拉过猥琐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车驾方入偏院,人还在车上。小人来问下家主,应该把人送去哪里?”
田淑气得一拍桌几:“这还要问?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当然是后院厢房!快去!”
猥琐男赶紧的退出厅去办事。不过这猥琐男心中也有点委屈,因为出府抢女人这档子事他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送入府内房舍却完全与他无关。以前把女人送到后院厢房的是田高,猥琐男却是不能进到后院的。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猥琐男虽然扛着婉儿到了后院,可因为后院的厢房较多,该送到哪间他还得找人问问才行。最后当田淑心急火燎的来到后院长廊时,猥琐男还扛着婉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若换在平时田淑多半会骂这些家奴动作怎么这么慢,但是现在田淑根本就没心思去骂,因为田淑的目光已经被猥琐肩膀上的婉儿给吸引住了。当下先喝止住了猥琐男的脚步,再上前几步伸指勾起了婉儿的下巴,眯起了双眼细细的打晾了一番才轻叹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说陆仁身边的这个婉儿何等的清丽,现在得见确实不错。难怪连曹家大公子这样的人物都会为之青睐!虽无国色之容,但有此等气韵的女子实属难得!”
婉儿被贼寇掳走时虽然被打晕了,但此刻却已经醒来多时。如果是一般的女子,这会儿多半会惊惶失措、花容变色,但婉儿却没有。此时此刻的婉儿虽然秀眉紧皱,一双大眼睛也带着十二分的怒意瞪住了田淑,但神情却显得十分的平静,甚至连一点挣扎的举动都没有。
田淑欺男霸女的事从来就没少做过,查觉到婉儿的平静之后,又与婉儿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猥琐男有些不明就里,只是向田淑讨好的笑道:“家主,还是早些把她送入厢房,好令家主一亲芳泽吧。”
田淑急忙一摆手道:“慢着!此女貌似柔弱,心性却刚烈无比。小心点送入房中,切不可随意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还有,她口中的布团千万不能拔下来!”
猥琐男讶然问道:“为何?”
田淑又与婉儿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脸上却泛起了带着几分自得的淫笑:“你小子才玩过几个女人?所以你对女子心事所知甚少。这等刚烈女子是死不从命的,口中布团一除便马上会咬舌自尽。她若一死,我要个死人作甚?我还打算把她转送给曹家大公子的。”
“家主高见,家主高见!”只能说这猥琐男真是个典型的狗腿子。
婉儿因为被田淑说破心事,瞪向田淑的目光中的怒意又盛上了几分。田淑则极为自得的笑了几声,见只有这猥琐男在扛着婉儿就唤来了另外两个家丁,再向猥琐男吩咐道:“就你一个多半会制不住这个一心求死的婉儿,带两这个人进房帮你的手。记着把她置于榻上之后先按住了她,另二人先解脚上的绳索再分缚于榻尾柱上,缚紧之后才可以去解开手上的绳索再缚于榻头柱上。千万要按住,别给她找到可以自尽的机会!特别是她口中的布团,绝对不可以拔出来!”
“是!小人知道了!”
婉儿听到这些,心情已经无法再保持平静,终于在家丁的肩膀上尽力的挣扎了起来。但婉儿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能有多少气力?这些挣扎在几个力壮的家丁面前根本就没有用。
稍迟一些,婉儿便被送入了厢房之中的卧榻之上。猥琐男按照田淑先前的吩咐,先按住了婉儿的腰身与双臂,另外二人则解开了婉儿脚腕上的绳索,用力的抓紧婉儿的足踝想绑缚到榻尾柱上去。不过因为婉儿拼命的乱蹬双腿,这两个家丁费了好大的劲,足足花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才分缚好婉儿的双足。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说女人有两种姿态是最能勾起男人的兽欲。一种是用撩人的眼神与半遮半露的性感身姿来进行**裸的勾引;另一种是拼尽全力的抵抗,而这种抵抗也最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很不幸,此时的婉儿便成为了后者。
田淑坐在厢房中的桌几上,而眼中婉儿那拼尽全力的挣扎,早就已经把田淑给激得欲火直冒。开始时田淑还会不紧不忙的催促上几句猥琐男与家丁,可是很快就变成了急切的斥骂。
又是两分钟的时间过去,猥琐男与那俩家丁费尽了气力,累得一身是汗,这才把婉儿的双臂在榻头柱上缚好。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田淑急站起身,向猥琐男乱挥手道:“行了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快些出去吧!”
猥琐男谄媚的向田淑一礼道:“家主慢慢享用……”
“滚出去滚出去!!”
见到田淑这急色的样,猥琐男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忙不迭的唤过另外两个家丁快步出房。田淑此刻强压欲火,脸上带着阴沉的淫笑放下了门闩,慢慢的坐到了榻沿上向婉儿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很快就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脏手慢慢的伸到了婉儿腰间的带结上,却没有马上就一下扯开,而是在一点一点的拉松。其实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慢慢的扒掉女人身上的衣服,也是件非常刺激的事,而这个田淑就是其中之一。
此刻的婉儿因为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的缚住,口中的布团又一直没有拔出来,纵然想一死了之都不能做到,已经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自眼角徐徐划落。田淑望见了婉儿眼角的泪珠,喉间发出了阴沉的淫笑,拉扯带结的手也稍稍的快上了几分。慢慢的慢慢的,婉儿的腰带带结终于被完全扯开……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突然有人在猛拍厢房的房门,却是某家丁在门外急唤。
才刚刚拉开婉儿腰带带结的田淑被吓了一大跳,本想另有动作的手也停了下来。因为其“雅”兴被人打断,田淑难免心生愤恨,冲着门外就吼道:“何事喧哗!?天大的事也等回头再说!”
“田公,等不得啊!那陆仁杀到府里来了!!”
田淑与婉儿同时一惊,婉儿急睁开了双眼,心中也泛起了几分喜意,而田淑再次伸向婉儿脏手也自然停了下来,急忙起身去打开大门向报信的家丁问道:“你说什么?陆仁杀进来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没有惊动到官兵,且路上也没人追赶吗?”
“小、小人不知啊!”
田淑这会儿可在心里把猥琐给骂了个透,怒道:“陆仁带了多少兵马来!?”
“兵马没有,就他一个。”
此言一出,房内榻上的婉儿差点没急得晕过去。而田淑则松了口气,仰天笑道:“我道他带来了多少兵马,谁知只他一个!哼,田某人在濮阳家业之盛谁人不知,连官府都不敢得罪于我。他一个小小的濮阳令只为了一个侍女就来寻我的晦气,官府又哪里会调兵给他?别慌了,多叫上些人丁上前,能留他活命就留,留不了杀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多给官府送些钱粮抵灾。”
田淑是得意洋洋,家丁却急得要命:“不、不是啊田公,您有所不知,那陆仁、那陆仁简直就不是人!府门外的十几个家丁不过片刻就被他斩杀一尽,本已闩上的府门竟也被他撞破……哎,不是,是整个门都被他仅以一人之力给撞倒了!现在他已杀入府中,根本就没有人接得住他一剑!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杀到这里来,田公您还是先躲藏一下为好!”
“啊——我田府大门竟被他整个撞倒!?”田淑这会儿脸色大变,欲火什么的一下就飞去了九宵云外。别人可能不清楚,他自己却能不清楚自己家的大门是什么情况?五寸多厚,也就是12cm左右的硬木门啊!正常情况得十几个青壮抱着擂木也得撞好久才能撞开的门,陆仁却只是自己一个人就硬生生的撞倒……
“不是说他不会武艺吗?难道他是个怪物!?”
“田公别说了,先躲一躲吧!不知道那个陆仁什么时候就会杀到这里来的!”
田淑不是笨蛋,知道这个时候什么事都得放一放,先躲开陆仁再说。而房中榻上的婉儿,他自然也顾之不上了。
却说婉儿此刻不再挣扎,而是静静的躺在榻上。眼中的热泪也在不停的流下。因为口中布团的关系,婉儿只能用鼻子轻轻的抽泣了几下,再在百感交集中轻轻的闭上双眼,心中默念道:“主上,婉儿值得您如此吗……”
而在此时的田府大门前,带着一身暴戾杀气的陆仁踏入了田府院中。
“挡我者死!谁敢上来我秒了谁!!”
一众家丁面面相觑,尽皆胆寒。只是这些家丁尽管被陆仁的气势所骇心生胆怯,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挥舞刀剑迎将上来。没办法,家丁僮客就是吃这碗饭的,你吃了别人的饭,到用你的时候你就得上去拼命,不然的话那些豪门大族养你干什么?
面对院内迎将上来的一众家丁,陆仁二话不说见人就砍!没有所谓的武艺招式,完全就是直来直去的直捅硬劈,毫无章法可言。他的这种打法如果是换成一个寻常武者,可能早就被田氏众多的家丁给乱刃分尸了不知多少次,但问题在于陆仁现在是什么情况?管你用什么巧招怪式,只怕还没等你用出来,陆仁的剑就已经从你的身上过去了,而且还是毫不留情,力逾千均的那种,真如同他撞开大门时所喝喊出来的话:
“谁敢上来就秒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