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回 不急一时
“呃、呃……头好痛!”
当陆仁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只觉头重脚轻、四肢无力。不用旁人说,单凭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与卧帐中弥漫着的酒气,陆仁便知道自己这是喝酒喝过了头。稍稍的回想了一下,陆仁不由得暗骂道:“我就靠了……我那些酒的劲头有多大,我又不是不知道,那我自己灌那么多干什么?有病啊?不行不行,得赶紧起来,再弄点冷水洗把脸。”
刚一想动,陆仁就查觉到自己的胸口还趴着个人。下意识的望了一下,见是个光着身子,姿色也还不错的侍女睡在了自己的身上。愣了愣再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灌得七昏八素的时候,郭嘉叫了个侍女来服侍一下自己来着。而自己在听说抓到了袁尚且狂灌了许多的酒之后,情绪有点失控,就把这个侍女给扒了个精光,疯狂的渲泄了一下……
“我勒了个去!我这是典型的酒后乱性!”
一想到这个,陆仁才感觉到自己的腿和腰,以及某个部位都有点隐隐的酸痛。再看看身上这个侍女那明显的疲惫不堪的睡相,想来自己当时是疯狂得有点过了头。说真的,陆仁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又是在情绪失控之下疯狂的渲泄了一下,身上这个年纪看上去还有点小的侍女是会有些顶不住。
陆仁这一动弹,这个侍女到也惊醒了过来。见陆仁正望着自己,这侍女便向陆仁娇俏的一笑道:“陆仆射醒了。且容奴婢伺候陆仆射起身更衣。”
这个侍女并不知道,她如果不向陆仁卖萌般的一笑可能还好点,这一笑之下,却让陆仁的心里顿时就没了什么心理负担。再看陆仁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正准备坐起身。帐门那里赵雨探了个头出来,向陆仁问道:“先生你醒了?”
陆仁应了一声,就看到赵雨的脸上尽是不悦之意,这让陆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而赵雨瞥见陆仁和那侍女的身上都还光着,也知趣的把头缩了回去。
赶紧的起身着衣再胡乱的擦了擦脸,陆仁又看了看低头侍立在一旁的这个侍女。稍稍的想了想就取出了点金玉之物递给那侍女。那侍女见状大喜,于千恩万谢之中离开了陆仁的帐篷。见这侍女如此,陆仁再无任何的心理负担,整好衣冠之后出了帐篷。
“先生……”
赵雨的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太好看,连这声“先生”都带着些许不满的拖音。陆仁略显尴尬的向赵雨笑了笑,随即望了望已有些暗的天空,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赵雨也看了看天道:“大概是申时中吧?我的酒量不行,回来的时候勉强陪着先生你与郭祭酒喝了点酒之后就昏昏沉沉的,一回帐就睡着了。所以我也才刚醒来不久。”
陆仁“哦”了一声,抬眼环顾了一下营中四周,见营中到处都有袅袅炊烟,士卒们也在来回走动忙碌,显然是在准备大规模的晚宴……是晚宴而不是晚饭。混了这么久,晚宴与晚饭之间的区别陆仁一眼就能看出来。再愣了那么一愣,陆仁哑然心道:“不会吧?赵雨是早上近午时分回来的,我这一醉就醉到了这个时候?看现在这样子。曹操他们也都回来了……袁尚,袁尚呢?”
一想到仇人的事。陆仁顿时心中一凛,向赵雨点了点头就准备跑去中军主帐那里去找曹操他们问问情况,但这时郭嘉嬉笑的声音却已经飘了过来:“义浩贤弟,小雨姑娘,你们的酒醒了啊?义浩贤弟,这一觉睡得如何?”
陆仁想起了那个侍女的事。当下就恶狠狠的瞪了郭嘉一眼,二话不说一拳虚捣在郭嘉的小腹之上,骂道:“你个混蛋!那个侍女是你安排过来的吧?”
郭嘉装作痛得弯下了腰去,指着陆仁回骂道:“什么人性啊你?我好心叫个美貌的侍女来伺候你,你还这样对我?”
话未说完。赵雨已经欺至郭嘉的身后,举手之间便反扣住了郭嘉的手臂,俏脸泛寒、语气冰冷的道:“郭祭酒,小雨代先生好好的谢谢你的‘好意’……”
赵雨手劲不小,只略一发力,郭嘉便痛得直讨饶:“喂喂喂,松开啊!要断了!”
陆仁示意赵雨松开之后,郭嘉揉着肩窝来到陆仁的身边道:“我说你们两个……”
陆仁闷哼道:“得了得了,不跟你扯那么多。谈正经事,袁尚呢?关在哪儿?”
郭嘉低着头揉按着肩窝道:“急什么?袁尚这会儿被绑成了一团扔在囚槛里,你还怕他会跑掉不成?你们两个现在酒都醒了吧?正好,中军大帐,主公让我来唤你们去参加庆功大宴!”
“又喝!?”
郭嘉白了陆仁一眼:“什么叫又喝啊?你开头喝醉是你自己一时高兴喝过了头,我都没敢喝得太多你自己到先趴下了,所以你那是自己喝醉了而已,现在这庆功宴才是真正可以放肆的喝醉的大宴。”
陆仁道:“可是我想……”
郭嘉又白了陆仁一眼:“都说了跑不掉的,你急个屁啊?你想急着给他一刀,主公也想拿他来祭旗,反正那小子是死定了。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现在跟我赴宴去,这宴你们要是不去,岂不是拂却了军中所有人的面子?”
陆仁还有些迟疑,到是一帝的赵雨想了想上前劝道:“先生,郭祭酒说得对。反正这袁尚已然擒下,插翅难逃,先生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到是先生如若拂却了曹公并诸将的颜面,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陆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心头急切的心情,轻轻点头道:“你们说得对,我根本不用急于一时。”说是这么说,但陆仁的牙齿已是咬得咯咯作响。
郭嘉拍拍陆仁的肩膀:“就是就是!走走走,快随我赴宴去,去得太迟了不太好。小雨姑娘你也别傻站着,主公特意交待过你也要一并赴宴。”
赵雨讶然,指着自己的鼻梁道:“我也要去?我是一介女子赴宴登席,不太好吧?”
郭嘉哂笑道:“探明乌巢军情,你功不可没。你虽是女子,但军中上下对你可都十分敬佩的。这宴既是庆功之宴,你又怎么能不出席?”
“哦、哦……”
赵雨稍觉恍然的点了点头。此刻的赵雨虽觉愕然,但心头却还是涌上了几分沾沾自喜与自傲之心。老实说,以当时的那种人文背景,赵雨这样的情况差不多可算得上是绝无仅有了。换句话说,赵雨这回的脸可露得大发了。
————————————————————
大宴,绝对的大宴。
这么长时间了,曹营上下一直都为袁军所迫,紧张得要命。就算是偶尔曹操会召集诸人小宴上一番,但都不敢摆上什么酒水,如此一来真把全军上下为数不少的好酒之人给憋得够呛。现在已大败袁军,连袁绍都已逃回了邺城……另外据说袁绍单衣出逃时还不知被谁给射中了一箭。
战况已经打成了这样,这酒戒终于能不再去禁,于是乎酒宴之上,几乎人人都在海饮狂灌,欢闹不已。
陆仁和军中诸多的将领、谋士虽谈不上有什么深交,但一直以来在陆仁的有意而为之下,彼此之间的关系都还是不错的。而在官渡之战中,陆仁可以说是连着几回立了大功,再加上这些人都有些在借酒装疯,一个接一个的敬将过来,陆仁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别人举着酒杯敬过来,你想不喝都得喝,不然就是不给别人面子。且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将领,就连曹操都在不停的对陆仁又劝又敬的,陆仁几乎就是在不停的往肚子里灌。
也不止是陆仁,就连赵雨都被人灌了不少……一般来说在酒席宴中,比较容易成为焦点的女生往往都会是大家集中“攻击”的目标,而此刻的赵雨身上挂着诸将都为之眼红的战功,又是曹操特别赐座就席的女子,确实是有着足够的资格成为宴中的焦点。
一帮的大老爷们,不管是真心佩服赵雨,还是纯淬的就是凑个热闹,对赵雨也是敬酒不断。偏赶上赵雨又是个比较好强的女孩子,一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有点拘紧。可是几杯下肚,酒意稍一上头之后,也有了那么点撒酒疯的意思。管你来的是谁,酒到杯干便是。这要是在平时或许会让人为之皱眉,可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却只会让诸将对她赞叹一句“女中豪杰”。
闲话少说,只说酒宴才到一半的时候,赵雨就被曹操派了侍女给扶回去。陆仁则是因为酒量大、心情好,到大宴将终之时居然只有个七、八分的醉意。
到宴终人散的时候,除了少数平时不怎么饮酒的将领之外,基本上人人都是大醉而归。但是曹操与郭嘉这二位却没有醉。看看人们散去,曹操看了看走到自己身边的郭嘉,低声问道:“奉孝,义浩之意如何?”
郭嘉先前在宴上可没喝多少酒,这会儿的他头脑十分的清醒。听见曹操的问话,郭嘉只是轻轻的摇头,沉吟了许久才道:“恕嘉直言,还是依先前之计而行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回 对槛互骂
午夜时分的官渡曹营,虽说已不及几个时辰之前那么喧嚣,但仍有不少的将校士卒在嬉笑打闹。本来嘛,这一场仗到现在已经打了多久,诸多的将校士卒也就基本上是压抑了多久、憋屈了有多久。现在终于得到了允许,可以彻底的放松一下紧绷了太久的心弦的时候,又有谁不想痛痛快快的吃喝玩闹上一番?
不提曹军如何欢闹,只说在军中的囚槛之中,袁尚正静静的靠坐在槛角,一言不发的在等死。细看过去,此时此刻的袁尚目光清澈而平静,并没有半分的惊惶与绝望之态……如果现在有个前段时间伺候袁尚的人在场的话,看见袁尚现在的神情很可能会大吃一惊,因为现在这个平静清醒的袁尚,较之起之前一段时间里那终日都惶恐不安,根本就判若两人。
也不知多久过去,袁尚忽然轻轻的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哼……最多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我是在怕些什么?想我袁尚乃四世三公的名门子弟,竟然会被曲曲一个陆仁给吓出了失心疯!是,那陆仁真动起手来的确武勇难敌,但将在谋而不在勇,昔日勇力冠绝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籍,最后还不是败给了并无甚勇力可言的刘邦?可惜啊,我似乎是醒悟得晚了点,心有不甘啊!”
袁尚这位公子哥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这么说吧,一个原本很怕死的人,突然一下陷入了自知必死的境地时,一般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在绝望中惶恐终日;另一种则是会突然之间有如看破了生死一般平静以对。至于袁尚明显的就是已经吓过了头,真到这个时候而反不怕了。而既然已再无怕死之心,先前被陆仁吓出来的失心疯都不治而愈。这个时候袁绍如果知道自己的爱子忽然就这样痊愈了,那该是哭还是笑?
却见袁尚在槛中这么静坐的时候。一个略有些摇晃不稳的身影在慢慢的走近。将到近前之时,看守囚槛的士卒拦住了来人,喝道:“止步!”
来人放下了扶在额头处的手,回应道:“止什么鬼步?你们不认得我吗?”
士卒借着火光一看,连忙行礼道:“参见陆仆射!”
陆仁点点头道:“我与袁尚有些私仇,所以现在想过来见见他。骂他几句。”
“这个……”士卒有点犯难,毕竟袁尚可不是一般的囚犯。
这会儿的陆仁吧,有之前的酒宴上有个七、八分的醉意。不过曹操大宴时所用的酒只是当时普通的酒类,不是陆仁自己酿出来的酒,简单来说就是度数不高,后劲也不大,加上陆仁的酒量也早就练出来了,所以陆仁在回帐之后缓了缓劲再吹了吹风,酒劲就散去了不少。之前的七、八分醉意,现在也就有个三、四分的样子,相对来说人就清醒了一些。
而这么清醒了一些之后,陆仁就想和袁尚这个大仇人好好的见上一次面。说来也是可笑,袁尚虽然是陆仁心中的大仇人,可实际上陆仁就是见过袁尚一次,也就是那天在两军阵前的那一次。反过来,袁尚对陆仁也是一样的情况。而对于这样的仇人。陆仁当然会有些话想说清楚。
眼见着士卒有为难之意,陆仁借着身上残留着的那点酒意向士卒瞪了瞪眼。士卒就下意识的让开了路。还是那句话,陆仁在诸多曹军士卒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故此很多时候,寻常士卒不敢对陆仁有何违逆。
带着几许的摇晃,陆仁来到了袁尚的槛前,抬眼望向了槛中的袁尚。同样的。袁尚也抬眼回望向了陆仁。四目相交之时,陆仁冷冷的哼道:“袁三公子,还记得我吗?”
袁尚那时候被陆仁吓出了失心疯,因此虽然仅仅是和陆仁见过一次面,对陆仁却也是一样的映像深刻。细细的看了几眼之后。袁尚淡淡的回应道:“原来是陆仆射!你这个时候跑来这里,莫不是想来折辱于我?”
陆仁点点头:“不错,我是来骂你的。如果可以,我现在还想一剑捅死你!”
袁尚回想起了那天陆仁冲上来与自己交手时的情形,再加上现在人很清醒,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奇怪:“却不知何故使得陆仆射如此的记恨于我?看你陆仆射的言辞,大有将我杀之而后快之意,仿佛我与你陆仆射有着天大的仇怨。但是我与陆仆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在是不解!”
陆仁闷哼了一声,道:“无怨无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装无辜?还是说你的那些手下人在逃回去之后没跟你把话说清楚?但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的婉儿都是死在了你的手上,这个仇我当然是要找你来报!”
袁尚只觉得格外的莫名其妙,而一莫名其妙就当然会向陆仁发问。陆仁也以为是袁尚派出去的人为了逃避责难,因而对袁尚有所隐瞒,就把那天的事向袁尚说了一遍,末了则向袁尚冷冷的一笑:“听明白了没有?如果不是你袁三公子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来逼我相投,婉儿又怎么会死?”
袁尚是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才整理好了思绪。见陆仁在向自己冷笑不断,袁尚却回以同样的冷笑:“笑话!陆仁,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是一介市井之间的落魄之徒,那曹贼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让你当上了尚书仆射,你就还真以为你是韩信那样的人物了?以为天下间的王公诸候都会争着要你?逼你相投?我袁尚还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陆仁道:“你都这样了,还想抵赖?是不是觉得这事传扬出去会有损你袁三公子的名誉?”
袁尚也火了。老实说,像他这样的二世祖,自己的这张脸还真的是看得比什么都重,再者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故此虽然身陷槛中,袁尚身上的狂傲之气却又冒了出来。勉强翻爬起身,袁尚冲着槛外的陆仁怒喝道:“你少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我袁尚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四世三公之后,从来就不屑于去做这等下作之事。别说我根本就无心招纳于你,就算是我有此心,我也只会堂堂正正的下书礼聘。陆仁,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只告诉你,你那个侍女婉儿的事,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可言!你如果还想用这种事来败坏我的名声,我死后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仁这会儿的身上还有着几分的醉意,头脑不是那么清醒,因此也只认为袁尚这是在为了脸皮而一意的抵赖,一时间火气上涌,唰的一声就把佩剑抽了出来,怒道:“死到临头还想抵赖?无所谓了!我现在就杀了你为婉儿报仇!”
边上的士卒全都吓了一跳。袁尚又不是一般的囚犯,哪能让陆仁这样说杀就杀?于是乎呼啦一下全都赶了过来,硬生生的把陆仁给拦住了。也许是因为动静有点大的缘故,亦或许是郭嘉料到陆仁会来这么一下,反正郭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连劝带架、软硬兼施的把陆仁给弄回了帐去。不过郭嘉在临离开之前,却向几个槛囚士卒使了个眼色……
————————————————————
不提陆仁被郭嘉给弄回了帐去,只说在陆仁离开之后,袁尚也是越想越气,而在气急之下,袁尚就锤着槛栏吼骂道:“来人!有个活人没有!?”
看守袁尚的曹兵闻声入内,反骂道:“槛中死囚吵什么吵!”
袁尚傲然的道:“取酒来!本公子要痛饮一番!”
“快死的人喝个屁的酒啊!?没有!”
袁尚冷哼道:“哼!本公子虽然已是槛下之人,明日难逃一死,但终归与曹公尚有几分旧谊。难道曹公在杀我之前,会连几坛好酒都舍不得?速去取酒来,汝若不取,却是失却了曹公颜面!”
“……”
曹兵无语了半晌,最后是理都懒理得袁尚就离开了槛帐。
袁尚看出这曹兵没有理会他,马上就在槛中大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忽然有一小校装束的曹兵提着两个食盒步入了槛帐之中,向袁尚笑道:“三公子请见谅!那些小卒不明事理,故而会有些失礼之处,亦当怪某来得迟了些。这里的酒食是曹公命我送来于三公子饯行的。”
袁尚哈哈大笑道:“这样才对,再怎么说本公子与曹公总有叔侄之谊!可笑那无知小卒竟然连规矩都不懂!有没有酒?催命之宴当有酒!”
“有有有……”
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酒菜放到袁尚的面前,让袁尚自己进食。袁尚也不客气,抓起酒食就吃喝了起来。吃着吃着,那小校忽然问道:“三公子可还要酒?曹公有命,三公子终是曹公旧交子侄,不可怠慢,今夜可令三公子饱食酒足。”
袁尚略一抬头:“酒少了,再去取些来……”
话方至此袁尚却忽然楞住,只见那小校已解下了身上的曹军军衣,一面小心的顾望着帐外,一面把这曹军军衣递向袁尚。袁尚不是笨蛋,一望见这情形已明白了几分,讶然中正欲开口,那小校已压低了声音道:“三公子勿疑!我本为袁氏门生,深受袁氏大恩久矣,恨无回报。今见三公子蒙难,不可不救!三公子可速换吾服,趁今夜曹兵于大胜之时的欢闹杂乱混出营去。”
袁尚心中大喜,再看那小校悄悄的摸出了一根铜丝,三下五的打开了槛囚锁,压低了声音道:“今夜曹营巡夜口令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回 仁价几何
子夜,一天之中最为黑暗与寂静的时刻,但在郭嘉的帐中却仍亮着灯火。
郭嘉并没有睡去,而是在帐中借着灯火品读书卷。忽然间帐门撩起,有人来到了郭嘉的跟前向郭嘉致礼。郭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回禀主上,皆已办妥。”
“没有惊扰到谁吧?”
“未曾。”
郭嘉点点头,扭头望了一下计时水漏道:“再过得片刻就到了值夜换岗的时候,这动静肯定小不了。喧闹之声一起,你们这一行人马上就趁乱离开,带着我的书信以为凭信先回颍川去避一避,总之千万不可泄露口风,其余的事也不用我说太多。去吧!”
“诺!”
郭嘉又执起了书卷,静静的等待着那吵闹之声的响起。也正如同郭嘉所想的那样,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曹营之中的某处示警之声大作。郭嘉轻叹了口气,把手中的书卷随手扔去了一边,再把身上的衣装胡乱的捣腾了一下,弄得有些凌乱之后,这才缓步的出了卧帐。
————————————————————
不久之后的槛囚处,陆仁望着倒在槛囚这里的几具尸体,不由自主的全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再看他牙齿已咬得咯咯作响,紧攥起的双拳亦响起了轻轻咔咔的骨节之声。片刻过去,陆仁突然声嘶力竭的向天吼道:“怎么会这样!?”
陆仁的身后,曹操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许久过去才顾天长叹道:“孤因大胜而喜,一时大意之下竟不意如此!来人,传孤将令,众将士各归其位严防如旧。军中再有饮酒误事者皆斩!速调轻骑斥候,出营寻捕袁尚!”
郭嘉这时蹲在某具尸体的旁边仔细的看了看,直回身来时向曹操道:“主公,不必再调人马去追了。这数具尸体已冷,看来袁尚逃走已有多时。而且这些守卫一齐死去,显然有人暗中接应袁尚。如此则必然有马给袁尚去骑。彼既是黑夜轻骑而逃,则必追寻不上矣。”
曹操道:“只是义浩……”
陆仁这会儿失神的跪坐到了地上,茫茫然的抬头望了一眼曹操,轻轻摇头道:“邺城,他一定会连夜逃往邺城……曹公,借我一千轻骑,我一定要去追他!”
曹操脸色一沉:“义浩!孤知你报仇心切,只是此间战事未绝,营北尚有数万袁氏败逃之兵依寨死守。你冒然过去必有大失!袁尚逃走一事,孤本已有负于你,现在更不能让你再有何差池!”
陆仁奋而起身刚想说话,郭嘉已经急忙一把按住了陆仁,厉声劝诫道:“义浩你冷静一点!小雨,快过来按住你家先生,别让他去做傻事!”
赵雨闻言也赶紧过来帮郭嘉按住了陆仁,而此刻的陆仁于激愤之下却没有完全的失去冷静。自己亦在拼命的压抑住自己。许久过去,陆仁粗重的喘息声终于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这时陆仁才轻轻的对郭嘉与赵雨道:“你们放开!我、我现在不会去做傻事的。放开……”
郭嘉和赵雨听陆仁的语气渐显平缓,知道陆仁强压住了火气,强行的让自身冷静了下来,想想应该不会乱来,这才小心的放开了陆仁。而陆仁在被放开之后又跪坐到了地上,一拳又一拳的猛捶起了地面。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激愤。
望见陆仁这样,许多人都想上前劝一劝陆仁的,可是却又不好上前。直到陆仁的拳皮都已划破,赵雨实在是看不下去,强行抓住了陆仁的手腕。撕下条衣角为陆仁包扎起来时,曹操才上前温言劝慰道:“义浩你也不必如此!袁尚虽逃遁,但必会连夜归还邺城整军与孤再战,我们还有机会擒杀于他……”
说着曹操伸手拍了拍陆仁的肩膀,再次重复道:“我们还有机会!”
陆仁望住曹操,人虽然尚在激愤之中,可是隐隐约约的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一时之间还没有想透。略一迟疑,陆仁只是向曹操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虽然如此,陆仁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就有如被千斤巨石给堵住了一般的难受,难受到他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便忍不住举拳往自己的胸口乱捶。周围的人见状大惊,都伸手过去按住陆仁。而陆仁的手被人这一按住,更觉得自己的胸口愈发的难受。就在这难受之中,陆仁的喉中突然一热……
“噗……”
一口殷红滚烫的鲜血,正喷在了站在陆仁跟前的郭嘉的身上。边上的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急忙去看陆仁时,陆仁整个人都已经站立不住,绵绵的瘫倒了下去。再是几下轻咳之后,人便失去了知觉。边上有人稍懂点医术的,暗道了声“急火攻心”。
陆仁这一晕过去,赵雨等人当然是手忙脚乱的把陆仁抬回帐去再找医者。可是郭嘉却没有跟着去,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出神。因为这一乱,到也没什么人留意到郭嘉仍站在这里没动。良久过去,郭嘉看了看被陆仁喷在衣物之上的鲜血,忽然重而又重的叹了口气。
曹操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在郭嘉的肩头拍了拍道:“奉孝,去陪孤小饮几杯如何?”
郭嘉扭头看看曹操,默默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的曹操帐中,曹操与郭嘉对座小饮,但二人一直都没有说话,都只是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而已。就这样许久过去,曹操才轻叹道:“奉孝,孤觉得有些对不住义浩。”
郭嘉闷着头又灌了好几杯,这才摇摇头道:“真正对不起他的人是我,又与主公何干……话又说回来,我所认知的主公,应该是英武卓绝之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妇人之态。”
曹操仰天自嘲道:“孤岂不知不应有此妇人之态?只是如何对待义浩,孤心中实有些不忍。”
郭嘉道:“主公心有此意,日后善待于他,厚加爵赏、多以禄赐也就是了,但妇人之仁却千万不可以有。为主公大计着想,这袁尚还不能让他死得太早。”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太好,想多说点话来解一解心中的烦闷,郭嘉又灌了几杯,随手举袖一擦嘴就开口道:“就像之前我对主公所说的,暗中设计让袁尚走脱,并不是为了能留住义浩这小子。义浩这小子是很有才干,可是与主公的王图霸业相比,他又能算个什么?
“今番主公于官渡大胜,袁绍十数万的兵马被主公打得溃不成军,就连袁绍自己也是带箭而逃,但在我看来主公也不过就是守住了自己的地盘而已。若想进取河北,尚且为时太早。而袁绍在河北经营多年,根基厚且牢,要是其自身未能有何变故,主公想进图河北仍非易事。
“天幸袁绍的长子袁谭与这三子袁尚素不合睦,之前在明里暗中就已有不少的争位之斗,袁绍在此事之上亦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最后居然会来了个‘三子一甥,各得一州’,而且是把长子袁谭放到了青州,却把这三子袁尚留在了冀州。但凡是明眼之人,都看得出袁绍有意的想将大位传于袁尚……哼,这分明就是自取其乱之举。
“若是袁尚在此身亡,袁谭必然会独承父业。这袁谭虽性刚好杀,但却不是如其父那般好谋而无断之人,且袁氏河北根基尚在,其麾下能人异士若各尽其力尽心辅佐袁谭,那很可能主公这官渡一役打胜了都是白打的,最多也就是能与袁氏隔河相望,刀兵不断。但如果把袁尚放回去,让袁绍的这俩儿子在私底下争斗不断,却会给主公凭添许多的挑拔之机。待袁氏内乱之时,便是主公进图河北之机。”
这些话,曹操之前已经听郭嘉说过,但这会儿听到耳中,曹操的眼中仍然精光不断。实话实说,这场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曹操虽然大胜,但自身的气力也已经用得几近于油尽灯枯,可以说想进一步的扩大战果都有心无力。
而相比之下,袁绍的家底厚,恢复起来不见得就比曹操慢,曹操想打袁绍地盘的主意,也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如果袁绍的后院争斗不断,曹操就有了大把大把可以利用的机会。放袁尚回去,就等于是把一根搅屎棍还给了袁绍……可惜陆仁没听到这番对话,不然陆仁多半会说郭嘉和曹操这是在走回原有的进程和老路。但从曹操与郭嘉的角度来看,这却是当前形势之下非常有用的一着棋,袁尚也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堵袁绍自己棋路的棋子而已。
彼此间又灌了几杯,曹操忽然轻叹道:“义浩的身体如何?”
郭嘉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去看望他,也有点……不敢再去面对于他。”
曹操又是一声轻叹:“说到底,虽然是为了孤日后大计,但孤还是有些对不起他。今日里他于急火攻心之下呕血晕阙,恐怕身心皆受重创,那么过两天孤先安排人把他送回许都,让他好好的休养一下身体再说吧。若是事有可为,孤可不想失去义浩这样的一个农桑奇才。再者,把他早点送离此地,也可免去被他看出什么的隐患。孤可记得他虽然不擅长军事谋略,但往往其见识会有过人之处。仍把他留在这里,难保不会被他查觉到什么。”
郭嘉点点头:“回头我就去看看他,同时也得好好的劝劝他。不然以他的脾气,多半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回转许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回 我非愚人
天已平明,官渡曹营营北较为偏僻的一角,陆仁正手扶着栅栏,静静的在向北面远望。未曾束冠的发鬃不知何时已然松开,而初冬时节的凛冽寒风亦已吹散了陆仁的长发,凌乱的长发也就这样任寒风吹起,如风中飘萍一般胡乱的摆荡。而此时此刻,陆仁的身上流露出了阵阵的阴郁之气,整个人于寒风乱发中,感觉是那么的悲伤与凄凉。
在陆仁身后十来步的地方,赵雨的神情中带着深深的不安,紧张的守望定了陆仁。实话实说,陆仁自晕阙醒来之后就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而且现在的陆仁是如此的阴郁、如此的悲愤,任谁看见只怕心中都会生出几分不安之心。只是那过份的阴郁,却又让人不敢上前与他攀谈上几句稍作安慰。所以的赵雨现在除了盯紧陆仁,防备陆仁会在这种状态下做出什么傻事来之外,却也别无他法。
也不知多久过去,忽然有人在赵雨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一下,赵雨急忙望去,见是郭嘉站到了她的身后便赶紧轻声道:“郭祭酒,你来得正好。先生他……”
郭嘉摆了摆手,问道:“他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站到了现在?”
赵雨轻轻点头:“小雨对先生往日诸事所知不多,有心想上前劝慰一下先生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郭祭酒,你与先生乃经年挚友,劳烦你过去劝慰一下吧!先生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是看着让人担心……”
郭嘉点了点头,缓步来到了陆仁的身后唤道:“义浩贤弟,你别这样了。不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吗?旦夕祸福的事,本身也实难预料。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是留下来继续为婉儿报仇,还是……”
陆仁缓缓的低下了头去。声音格外的阴冷:“打算?人生不如意十之**?老郭啊,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
说完这句话,陆仁忽然转回身来,脸上的神情平静而阴沉,远远的向赵雨唤道:“小雨,我卧帐中还有数袋好酒。麻烦你去帮我取来。”
赵雨犹豫着回应道:“先生,你之前都于急火攻心之下呕了血,还是少……”
陆仁的脸色微微一沉:“快去!”
郭嘉见状略一皱眉便向赵雨使了个眼色,赵雨回过味来,复又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转身离去。郭嘉见赵雨走得远了,这才向陆仁问道:“你有意的把这丫头支开,是想和我说什么吧?”
陆仁冷冷的望定了郭嘉,突然间面目狰狞的紧攥起了双拳,咬牙切齿的道:“老郭。我有话要问你,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突然一下,陆仁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凌厉,而阴冷的语气简直都能将人冻成冰雕:“郭奉孝!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破的三岁小孩子了!?”
郭嘉与陆仁相交了七年,却还是头一次见到陆仁如此凌厉的目光与语气,一时之间竟然被陆仁给惊得倒退了两步,强自支唔道:“你、你小子在说什么啊?什么什么的……”
陆仁踏前了几步,逼视着郭嘉道:“别再骗我了。袁尚是曹公和你故意放走的,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老郭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郭嘉闻言默然的低下了头去,本来是想狡辩上几句的。但不知为何,那些狡辩的话在都涌到了郭嘉的嘴边的时候,郭嘉却一个字都没说,却在许许久过这后才抬起头向着陆仁很平静的笑了笑道:“我早就知道这些事是瞒不过你的。不错,袁尚是我建议主公放走的……”
话未说完。陆仁的愤怒的拳头已然挥出。郭嘉于猝不及防之下,被陆仁的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颊侧,人则在闷响声中侧翻在了地上。再看陆仁打完了这一拳,指着地上的郭嘉恨恨的道:“你还真敢承认!”
陆仁的这一拳在力道上可没有什么保留,郭嘉的嘴角也因此而见了血。坐在地上揉按了几下颊骨。郭嘉回望向陆仁,冷冷的笑道:“你这小子,下手可够狠的!好像这也算得上是我们俩之间的头一次打架吧?我是有心算无心,你栽在了我的手里其实还并不算输,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似乎已经醒悟了过来,我们也应该算是打平了手,或许应该说我其实输给了你……”
陆仁怒道:“郭奉孝,我一向都承认我不如你,但你也真的太小看我了!你真以为我没有什么心机吗?我也不妨告诉你,有些事情我是突然想到了,但在心中还不敢肯定……不,应该说我能肯定,但不敢去面对,都有些自己在骗自己。可你这混蛋,刚才就不能再骗我一下吗?至少让我自己骗自己也能骗得心里好受一点!”
郭嘉翻爬起身,尽管心中已经猜到陆仁是想通了什么,但仍然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才这样?”
陆仁冷哼道:“我算老几?老曹如果是想进取河北,以袁绍的家底,又哪里是那么好下手的?要是袁绍自家没发生什么变故,他老曹也只能是看着干瞪眼!你们放袁尚回去,不就是想让袁谭和袁尚为了争夺大位而内斗,接下来他老曹就好下手吗?我说得对不对啊,郭奉孝,郭祭酒!”
郭嘉吐去了口中的血污,阴侧侧的回以一笑:“你小子怎么总是这样?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却精明得有点过份。可你现在就算是想到了又能如何?是准备和我翻脸,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陆仁于暴怒之下又把拳头给举了起来,但最后却是紧咬着牙关,强行的把拳头又放了下来。片刻之后,陆仁才阴沉着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时战事未了,你就把酒一袋接一袋不停的给我!因为老郭你很了解我,又是个算计起来人比鬼都精的人,我在什么样的心态之下会有些什么样的举动你会推算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我在苦等来想要的结果的时候肯定会放松下来,一直都苦苦压抑着的心情也需要些什么来发泄一下,所以你就一袋接一袋的递酒给我,为的就是要把我灌醉,好不让我在曹公大军初归的时候就一刀砍了袁尚。你知道我身负大仇将要得报,却不劝阻我先少喝几杯,等真正的大仇得报之后再放肆狂饮,这已经是摆明了你要灌醉我并拖延时间!
“昨夜犒赏三军,几乎人人都在嬉笑欢闹,看上去的确会疏而无备被人犯走失。可是老郭,在你眼里我就真是那么糊涂的人吗?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我其实比你还要清楚得多?这营盘是老曹的营盘,不是袁绍的!曹公就算是要犒赏三军,却还不会疏而无备到会任槛中囚犯轻易走脱的地步!如果没有内鬼帮助袁尚,甚至还告诉袁尚昨夜的军中口令,他袁尚就算是肋生双翼也会被军士们给射下来!
“而在惊闻袁尚走脱之后,你和曹公都在阻拦我去追捕袁尚,还都对我说什么‘以后还有机会’……我要是再看不出来、想不明白的话,那我真的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了!不,或者应该说我本来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事事都要后知后觉。不过老郭,你是我一直以来最信任最敬重的哥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这和出卖我有什么分别!?你又知不知道这件事你如果一开始就和我明说的话,我是会点头答应你们的!?”
郭嘉又吐掉了一口血痰后才冷笑道:“你会放任袁尚离去?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你小子什么脾气,我能不清楚?至于你说我出卖你……你小子你可别怪我,我很早的时候就提醒过你的。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在主公在大业和与你的私谊之间,我最终会选择的是前者。你到是说说看,若你换作是我,是应该选择与你的小义私谊,还是该选择天下大势!?”
陆仁闻言身躯颤了几颤,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郭嘉这时站到了陆仁的面前冷冷的问道:“又在想些什么?”
陆仁狠狠的瞪住了郭嘉,冷冰冰的道:“你既然要算计我,为什么不做得更严密一些,好歹不要让我看出什么!如果只是袁尚逃脱,我或许只会苦叹一声这是天意,可现在知道是你布下的局……被自己最敬重、最信任的哥们儿所出卖,你知道我现在的心里有多难过吗?就像之前我说的那样,其实我在想通这些事的时候,我还不敢肯定,甚至都在期望着只是自己多心,可你却回答得那么的直截了当!你哪怕只是骗一骗我,我心里至少都会好过一点……”
话到此处,陆仁的眼角已有几滴热泪划下,但仍在紧咬着牙关强忍下去。
郭嘉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摇了摇头,站到了先前陆仁所站的位置向北眺望了好一阵才回过身来向陆仁道:“我骗你能如何,不骗你又能如何?你既然已经看破,却还硬要自己去骗自己那才是最愚蠢的。”
陆仁闻言低下了头去,呐呐自语道:“是啊,自己骗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郭嘉道:“你知道就好,也就不用我解释太多了。义浩,心不狠的人就做不成大事,这也是我当初会弃袁绍而改投主公之由。臭小子,你也是个心狠不下来的人,同样也是个做不成什么大事的人。现在袁尚被主公与我放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回 萧墙之隙
“我该……怎么做?”
陆仁在呐呐自语中,走到了栅栏边向北眺望。郭嘉见陆仁失魂如斯就没有再出声打扰,而是与陆仁并肩而立,一同向着北面眺望。
袁绍被打跑了,连袁尚都一度被擒,但这场仗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打完。都说烂船尚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绍的兵力有十几万,曹操才两、三万的兵力而已。曹操还要好好的打扫一下战场,才能把袁绍扔在官渡这里的那些残兵败部给打扫干净,而这还得要几天的时间。
就这样,陆仁与郭嘉一同望着北面的那些残营乱寨出神。不知何时赵雨回到了二人的身边,把酒递给了二人,却又被郭嘉用眼神给支开了。
各自默默的灌了几口酒,郭嘉忽然问道:“臭小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陆仁回应道:“好好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郭嘉道:“我感觉自从下邳一役之后,你小子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像昨天你都呕了血,还他吗的吐了我一身……你老实告诉我,你还有多久的阳寿?”
陆仁苦涩的一笑,摇摇头道:“这你别担心,我还死不了。或者可以说我这个人天生的命硬,还没那么容易死。”
郭嘉瞥了陆仁一眼,也跟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臭小子,有些事你别强撑着行不行?你现在这德性也太让人担心了。”
陆仁扭过头望向郭嘉,凄然笑道:“老郭你这是想说什么?不过我现在到是想问你一下,如果说哪天又一次抓住了袁尚,但仍未到真正可以杀他的时候,你和老曹是不是会又一次的把他悄悄放掉?”
郭嘉神情凛然,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会!”
陆仁苦笑了几声。长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是啊,和王霸之业相比起来,我陆仁又能算什么?以我现在的情况,除了静静的等到可以亲手杀掉袁尚的那个时候之外,还能怎样?真他吗的可笑,有些事。我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要去踩。”
郭嘉道:“我从不认为你小子是什么愚笨之人。正相反,你有着自己很聪明的地方,只是你这家伙为什么对一些事情非要那么执着?”
说到这里郭嘉顿了顿,把几句本来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改口道:“你这家伙别让我再这么担心下去了行不行?要我说,你小子趁着现在还能动、能走,就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到了某个时候。只怕你会想走都走不了。”
郭嘉的这几句话其实是一语双关,表面上看是在劝陆仁早点回归师门去延寿续命,可实际上已经把另一层的意思传递给了陆仁。可惜的是陆仁现在的心情底落,头脑的思考能力和反应没有平时那么机灵,不然陆仁作为一个穿越者,有些事情那也是心里有数,又哪会听不明白郭嘉话里另外所隐含着的意思?但话又说回来,陆仁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够不到那个标准。加上现在的状态又不太好,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所以所以。陆仁给了郭嘉这样的一个回答:“你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快死。我要留下来,直到可以亲手砍下袁尚的头为止!”
郭嘉心中暗自叹息,但现在又不知能说些什么。而此刻的陆仁却没来由的想起了史料中记载着的“杀八万余人,血流盈沟,溺水死者不计其数”的惨状。连带着也就想明白了曹操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的原因……
说白了,曹操这就是典型的“绝户之计”,为了其王霸之业而不惜大开杀戒,尽可能的减少袁绍属领内的青壮、兵源,最大限度的消减袁绍的元气家底。一个事情能做到这个份上的霸主。可以说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么相比起来,在时机未到之前而放走袁尚,根本就是件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想亲手斩杀袁尚为婉儿报仇的事,那又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要像原有的历史进程那样,一直等到建安十二年,由公孙康把袁尚的脑袋送来?现在是建安五年的年末,算过去还有六、七年的时间,陆仁扪心自问了一句,自己真的能等得了这六、七年吗?
而这种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些,陆仁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苦楚便交错在了一起,使陆仁无论身心都感觉到无比的沉重与压抑,竟然不自觉的猛咳了起来。咳着咳着,陆仁忽然觉得喉头一甜,心中暗叫了声不好却已压制不住……
“噗……”
又是一大口鲜血急喷而出,接着陆仁就双眼一黑,身躯向后仰倒下去。一旁的郭嘉大惊失色,抢到近前扶起了陆仁,郭嘉急问道:“义浩,你没事吧?”
陆仁这回的情况稍好一点,双眼虽然有些发黑,但至少没像昨夜那样晕阙过去。干咳了几声再勉强的笑了笑,心中暗道:“这算不算是报应不爽?在此之前的吐血是我在忽悠人,可这两回却真的是……真没想到,我这样的混蛋,居然也有被人逼到吐血的时候。”
又勉强的摇了摇头,陆仁扣住了郭嘉的手腕,咬牙道:“放心,我还死不了!不过老郭我告诉你,你和老曹放走袁尚的事,我虽然能够理解,但是我接受不了。特别是你这混蛋,我真没想到你这个混蛋竟然会这样对待我!老曹要放走袁尚,你他吗的哪怕只是帮我说几句话都不行吗?不肯帮我说话也都算了,你他吗的还亲自动手来算计我!你又算是哪门子的哥们兄弟!?”
郭嘉静静的望了陆仁一阵,忽然摇头轻叹道:“置身于势中,我也只能如此。义浩,你现在的身体变成这样,真的不适合再留居于军中。”
说着郭嘉就回头望了一眼。之前郭嘉把赵雨支开,赵雨又正好要解决一下个人卫生的事,就暂时的离开了一下。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的望见陆仁又呕血,就急忙的快步跑了过来。而这样一来,郭嘉有些话就不太方便再向陆仁说出口了。
看看赵雨已经赶到了二人的身边,郭嘉望了望一脸错愕与惊慌神色的赵雨,想了想便吩咐道:“小雨姑娘,劳烦你扶他回帐去休息吧。还有。让一众陆氏子弟们都准备一下回许都的行装。义浩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必须得回许都去好好的静养。”
赵雨忙不迭的点头回应道:“小雨知道!”
郭嘉又望回了陆仁,冷冷的道:“臭小子,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但我要告诉你,你的身体如果不养好,又谈什么报仇之事?你先回许都去静养,主公这里还没这么快班师。等到我随主公回到许都的时候……”
陆仁回以了一个冷冷的微笑:“放心,你们回到许都的时候。会看见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我。我现在没力气扁你,但等你一回到许都……”
没有等陆仁把话说完,郭嘉便冷哼了一声站直身躯,头也不回一下的大步离去。赵雨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二位刚才谈了什么,见二人如此自然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支唔着向陆仁问道:“先生,你们这是……”
陆仁喘了几口气。摆手打断赵雨的话道:“不该问的你别问,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说。你先扶我回帐去。吗的,我还真的有些撑不住了。还有,一回去就让子弟们收拾行装,我们要先回许都。”
“哦、哦……先生,小心点!”
赵雨搀扶起了陆仁,小小心心的向卧帐走去。人在路上。陆仁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过。也不用再装什么样子,此刻陆仁只觉得身上真的已是再无半分的气力。不过没有人查觉到,陆仁此刻的目光比起往日要更加的阴郁深沉。
某个军帐的后面,郭嘉隐身于帐后,静静的看着赵雨扶着陆仁离去。直到二人的身影已快消失不见。郭嘉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这小子这回是连我也记恨上了。也不怪他,这个事如果是换到了我身上,诂计我也会和他差不多吧?
“只是你这混帐家伙,你又知不知道我这里其实有多难做人?我如果不这样做,或许主公这时就已经在考虑着如何把你永远的留下来的事了。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混蛋,但凡是有点眼力的诸候雄杰,都会把你视作商秧?若不能留而用之,就得杀啊!你说你回归师门之后就再不入世,这个话谁又敢信?恐快也只有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若非如此,我他吗的都想把你弄死算了!”
复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郭嘉接着摇头心道:“你现在是含怨而留,主公必会喜而用之而不生杀心,否则你以为你杀了袁尚之后,就真能走脱得了?你小子要是真的聪明,就借此来寻个机会早点滚蛋吧!现在这样你恨我也好,有我在这里,你总会对我有几分依赖之心,但突然得知我会‘出卖’你的时候,你心底的无助之意才会逼着你走掉。快走吧,趁现在还有一点点的时间能够让你走掉。再晚上一点,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帮你、能不能帮你了。”
猛一甩袖,郭嘉看了看手中的酒囊,凄然的笑了笑,拧开封盖仰头便狂饮不止……
————————————————————
迟些时候的曹操帐中。
“什么?义浩他今晨复又呕血,现在已在榻上再难起身?”
前来报信的赵雨默默的向曹操点了点头。曹操人在惊愕之下几步赶到赵雨的面前追问道:“那现在义浩他的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赵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哭过,这会儿的双瞳通红通红的,见曹操赶到自己的跟前追问,声音中都带着几许哽咽:“小雨扶先生回帐时,先生他已然晕阙,小雨当时便急唤医者去看过。医者具言,先生他现在的身体虽无甚大碍,但体调极其虚弱,急需静养方可复元。只是现在身在军中,又如何让先生安心静养?眼见先生他现在仍昏迷不醒,小雨心中焦急之下故斗胆来此,恳求曹公能拔一队军士,先行护送先生回还许都,还望曹公恩准!”
“那还等什么?小雨你先回去收拾行装,孤这就调派士卒,送义浩回转许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回 为伊憔悴
陆仁病了。
严格的来说,陆仁的身体上其实没什么事,但是心理上受到的伤痛,却往往会比身体上的伤痛更加的折磨人。所以这时的陆仁,在帐榻上爬都有些爬不起来。
听说陆仁病倒了,曹操当然要去看望一下。而在前往陆仁卧帐的路上,曹操正紧皱着双眉,眯着一双招牌三角眼向郭嘉问道:“奉孝,义浩他怎么会突然一下就病得这么重?”
郭嘉摇头苦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实也早该看出来了,他自从随主公征讨吕布,自下邳归来时起,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只不过当时是还有婉儿在他的身边,令其心情愉悦,正所谓心松则体宽,所以那时的他还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后来婉儿故去,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而压抑,身体也就跟着变得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心中有着一份复仇之意在强自支撑着他,只怕他早就已经病倒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心念可说是一朝之间尽皆崩溃,那身躯又哪里还能支撑得住?”
曹操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道:“的确,养生之法重在于心,心平则体和,心乱则体恙。孤现在只希望他能早些放平心境、养好身体,再如以往那般风流不羁、笑闹终日……不过奉孝,虽然你也曾向孤提起过,可是孤始终想不通,这婉儿再好终不过是一女子,又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义浩何必要这样全心爱恋以至如此?实话实说,他身边的女子不少,而且个个都可说是世间少有的奇女、才女,孤有时想起来都会心中生出几分嫉妒,他又为何偏要苦恋一人?”
郭嘉依旧摇头:“嘉亦参之不透……不过义浩他已看破这次事是主公与嘉有意放走袁尚。所以才会如此的激愤,为此嘉深感有愧于他,而主公欲用其才亦当待其身躯康复之后方可,所以还是请主公看望过义浩之后,早些差人送他回许都去静养吧。”
曹操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想着心事。属下病了。放他的假让他休养固然是人之常理,不过现在的曹操却有几分担心,因为曹操自己还摸不清陆仁的心境如何,是不是真如郭嘉说的那样,准备留下来直到手刃了袁尚为止。
看看将至陆仁的卧帐,曹操自然而然的远望了过去。不过这一望,曹操却忽然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脚步。现在的天早已经黑了,帐中的灯火会将帐中的人身影映照到帐幔上,而曹操此刻正好望见了陆仁帐中赵雨那娇小玲珑的身影。再看赵雨这会儿好像是取下了挂在帐幔上的竹笛。缓缓的交到了帐中的榻上。
郭嘉望见这般情形便道:“看样子应该是义浩醒了。主公,我们过去吧?”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惊扰到谁,然后就站在旁边的帐影之后,静静的等着陆仁的笛声响起。郭嘉见状马上就明白了曹操的用意,亦悄悄的站在了曹操的身边。
帐中的赵雨这时已经跪坐了下来,而后便传来了几声清清笛鸣,却是陆仁在调试笛音。片刻之后笛音试好。一曲悲伤哀婉的曲乐飘扬了出来。这是一首陆仁之前从来没有吹奏过,曹操与郭嘉也就一直没有听到过的乐曲。
开头的起音虽高。但只是这高阶的起音便已有如心中带着深深的悲伤的人在仰天悲泣;之后的低阶旋律就有如已痛哭过的人在轻轻垂泪,细细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忧伤与苦楚;而最后旋律又回转高阶,似乎是在轻诉过心中苦痛之后,再次的仰天而泣……
曲并不长,可是曲中深深的悲伤与哀愁,竟听得曹操与郭嘉的心中都生出了几分酸楚之意。各自摇头长叹。曹操先道:“孤与义浩也算相交多时,义浩所奏之曲亦听过不少,但有着如此厚重的悲凉之意的曲乐,却只有那曲《弦歌问情》而已……”
郭嘉收了收心神道:“主公,曲既已终。我们进去看看义浩吧。”
曹操点了点头刚想动步,陆仁那边的笛声却又再起。不过此时所奏之曲却又不是方才的悲伤之乐,开头的平静过去之后,乐中便带出了铁马金戈之意。这一曲曹操却曾经听陆仁吹奏过,还知道曲名是《苍浪剑赋》。静静的听完了这一曲,帐中就再无乐声传出,而曹操闭上了双眼,细细的品味起了陆仁前后的两首笛乐。眉虽皱起,但曹操的嘴角却轻轻的向上扬了扬。
“主公,我们过去吧。”
曹操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既已看破袁尚是孤有意而纵一事,孤此刻却也自觉有些无颜以对,不便相见。奉孝,你权且代孤看望一下义浩,告诉他这次的事是孤有负于他,并劝他先安心静养好身体,明日孤即差五百军士送他先行归还许都。还有,奉孝你一定要告诉他,有朝一日孤定然会亲手将袁尚缚送于他面前,交于他剖心漓血,也算是在此事之上孤向他有个交待。”
郭嘉迟疑道:“主公……”
曹操笑了笑,转过身去背对着郭嘉道:“记得帮孤问一下义浩,他方才所奏的第一曲曲名为何……此曲虽悲意太过,但实属佳曲,孤当收而录之。”
言罢再随意的摆了摆手便径自离去。一边走着,曹操的心中一边暗道:“欲知陆仁心意如何,听他的曲乐便可尽知!悲伤之后,铁马金戈,是谓为哀兵矣!彼既为哀兵,自然是心中复仇之意犹在。彼既仍存复仇之意,孤又有何忧哉!陆义浩,这次你愤而呕血,继而便身染重病,孤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阳寿将尽之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孤也不会亏待于你的,只可惜了你胸中尚未能流传于世的诸多绝学!”
数刻之后,曹操已经唤来随军医者询问过陆仁的病情如何。医者的回答是陆仁身体并无大碍,但是身体确实很虚弱,加上有心病,是需要好好休养。因此在郭嘉回来时,曹操也就没有再多问有关陆仁身体如何的事,只是向郭嘉问起陆仁第一曲的曲名。而郭嘉这时回想了一下陆仁那不愿答理自己的背影,只能苦叹摇头,轻声的回应道:“回梦……游仙……”
曹操细品了一下曲名,轻叹道:“相逢在梦里,故而‘回梦’吗?”
————————————————————
次日正午,五百曹军护送着陆仁的车仗离开了官渡曹营。曹操没有来送陆仁,到是如郭嘉、张绣、曹洪、夏候这些与陆仁交情不错的人送了陆仁一程,只是这会儿的陆仁把自己闷在车里,根本就谁也不想见。虽说有些失礼,不过众人知道陆仁现在的心情极不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便各自回营,准备下一步的战事。
赵雨没有跨上她的绝尘,而是一直坐在车厢中照料着陆仁。一转眼走出了十几里地,赵雨望着陆仁那阴沉得令人心酸的神态,终于忍不住向陆仁劝慰道:“先生,你别再这样了。这次虽然被袁尚走脱,但我们还有机会的……”
陆仁缓缓的抬起头,望了赵雨一阵,忽然轻而又轻的道:“是啊,还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却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雨动了动唇,但没能说出话来。毕竟再抓住袁尚的事,在赵雨看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陆仁淡淡的笑了笑再稍稍的侧了些身,在车帘上撩开了一条细缝向外面的曹军士卒看了一阵之后复又静静的沉思了一会,却又再次的躺卧了下去,声音是那么的低沉而无力:“我很累,现在只想好好的睡觉。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吧……让车夫把车驶得稳点。”
赵雨此刻纵然无奈,却也无话可说,只能静静的守在陆仁的身边。
一路无话,陆仁的这一行人在这天终于回到了许昌。
陆仁家里的那些人之前已经收到了消息,这个时候当然会赶来迎接陆仁。可是当这些人接到陆仁的时候,却着实被陆仁的样子给吓得不轻,因为现在的陆仁满身上下仿佛都透着这样的两个字,那就是“憔悴”。
众人不明就里,陆仁却又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只好在把陆仁送回房中休息之后都去问赵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赵雨对袁尚是被曹操、郭嘉故意放走的事并不怎么知情,陆仁后来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赵雨,所以赵雨只知道袁尚跑了,现在也就把她所知道的这一半向众人诉说了一下。
现在的这些人都是陆仁身边的人,又哪会不知道袁尚这么一跑,对陆仁会造成多大的打击?但眼下除了大叫可惜之外,也只能是各自想办法去宽慰一下陆仁。而在所有人之中,只有蔡琰的神色有一些不对。
因为陆仁需要休养,一堆的人虽然想去宽慰一下陆仁,却又怕吵到陆仁,故此到也没什么人这会儿就来打扰陆仁。而在这个时候,唯一还能来到陆仁身边的人也就只有蔡琰。这不仅仅是因为蔡琰的身份是陆仁的妻子,更重要的是蔡琰的学识谈吐绝对是这一堆人中最高的一个,想要对陆仁有所劝谏,似乎也只有蔡琰能说出些像样的话来。
就这样,在天将黄昏的时候,蔡琰带着食盒来到了陆仁的房中。这时的陆仁正静静的躺在榻上,那双目微闭的样子,也不知有没有睡着。蔡琰放下了食盒,默默的来到榻旁望定了陆仁,看到陆仁都憔悴成了这般模样,蔡琰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绞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回 心念谁知
食盒被放在了一边,蔡琰则是坐在榻旁,静静的看着榻上的陆仁。
看着榻上陆仁那憔悴的样子,蔡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可是在这个时候,蔡琰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最后只能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指尖轻而又轻的在陆仁的脸颊上缓缓划过,心中暗自叹息道:“义浩,你又何必如此……”
随着蔡琰指尖的划过,陆仁微闭着的眼皮跟着动了动,接着就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眼缝,头也稍稍的向蔡琰侧了侧。可就这样,陆仁都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睛睁开,向榻旁的蔡琰很勉强的笑了笑:“文姬……”
“义浩你醒了?来,起来吃点东西吧。”
陆仁的身体其实没什么问题,所以还没有到那种连坐起来都要人扶的地步。在榻上坐起身子,胡乱的吃了点蔡琰带来的饭菜,陆仁就摇了摇头道:“行了,我也吃不下什么……放心,我其实没什么事。”
蔡琰默默的把东西放去了一边便重新坐回了陆仁的身边,轻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人可能不清楚,我却知道如果仅仅是被袁尚逃脱的话,你应该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陆仁看看蔡琰,长叹了口气道:“现在可能也只有你能陪我说几句心里话了。你说得不错,如果只是被袁尚跑掉了的话,我最多就是气不过,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这么难受。”
这句话到不是陆仁在自欺欺人。事实上陆仁早先虽然希望能在官渡战场上碰到袁尚。但陆仁也很清楚这是碰运气的事,袁尚不见得就会到官渡去。就算袁尚在官渡,能不能顺利的抓住也是个要考虑的问题。
那个时代的战争。统帅一级的人物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抓住的?若非如此,陆仁当时又怎么会仔细的打听袁尚卧帐的位置,然后还再三的恳求张绣这些人帮一帮忙?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做好十二分的准备,但也做好最坏的打算。至于后来张绣和赵雨真的能把袁尚抓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出乎陆仁意料之外的事。要是没能抓住袁尚,陆仁在心理上都完全能够接受得了。
总的来说。陆仁最初的打算是在曹操打赢了官渡之后,在进逼冀州邺城的时候干掉袁尚。而从史料记载上来看,那时的袁尚会直接性的参与到战争中去。相对来说陆仁才会有真正能算计到袁尚的机会。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过出乎陆仁的意外之外。还是那句话,如果官渡之战中没能抓到袁尚到也罢了,陆仁只会苦叹一声自己的运气不好。但是袁尚明明被抓住了。却在暗中被曹操和郭嘉给放掉。这就有些……正如同陆仁对郭嘉吼的那样,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而陆仁在心理上最不能接受的,是郭嘉那么冷寞的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也正是郭嘉的那番话,对陆仁的打击才最大。郭嘉可以说是陆仁在这个时代最铁的哥们儿,陆仁在这样的时代环境之下,对郭嘉也有着一份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信任。现在被郭嘉这样对待,陆仁真的承受不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陆仁的心里堵得难受。也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倒倒苦水。只可惜身边的这些人之中,像赵雨、陆诚这些人。自己心里的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真要被他们知道了那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事来。唯独只有蔡琰年纪稍大,为人行事也比较沉稳,自己心里的这点苦水能向蔡琰倒一倒。
所以在这个时候,陆仁就把这些心里话向蔡琰诉说了一下。而蔡琰在听完了陆仁的话之后,心中一阵阵的翻腾,可每次当话到嘴边的时候,蔡琰仍然都强咽了回去。最后最后,蔡琰只是看似平静的向陆仁道:“义浩,你也别这样了。我知道你心中苦闷,可你一直这个样子,这府中上上下下的,全都在为你担心。”
陆仁摇摇头道:“放心吧,我没什么事,等过个十天八天的,我想开了一些,心里好受了一些,诂计也就没什么事了。”
蔡琰暗自的咬了咬嘴唇,忽然执起了陆仁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可却又一次的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是把头低垂了下去,望着胸前陆仁的手出神。
陆仁对此到没留意什么,再说这会儿的陆仁也不会想得太多,只以为蔡琰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这个样子。淡淡的笑了笑再收回了手,动了动身子就准备趿鞋下榻。
蔡琰见状愣了愣,问道:“义浩你不歇着了?你这又是准备去哪?”
陆仁下腰趿鞋,回应道:“老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其实我身体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心里面填堵得难受。我想去书房,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做。”
说着陆仁直回身,向蔡琰自嘲的笑了笑:“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我现在是有点想寄情于工作,借此来聊以忘忧吧。”
“……”
蔡琰沉默了一下,见陆仁穿好了鞋就准备出门,急忙唤道:“义浩,你现在是作何打算?”
陆仁停下了脚步,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说真的,从官渡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这次老曹和老郭虽然放走了袁尚让我心里不爽,但眼下我却不能因为这档子事跟老曹闹翻了脸。我想干掉袁尚,说白了还是得指望着老曹能争气点。
“这次他要暗中放走袁尚,说白了无非就是袁绍的家底厚实,得借着袁谭与袁尚之间的争斗来借机取便。等到老曹攻破邺城,坏了袁绍在河北的根基的时候,袁尚就没有了这方面的利用价值了,到那时候我再想杀袁尚,老曹就会乖乖的把袁尚交给我。”
说到这里陆仁又笑了笑,向蔡琰道:“退一步来说,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老曹翻脸。这个时候我要是和老曹翻了脸,我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你们这些人的小日子就难过了。”
蔡琰听了这句话,心中又是暗暗的一痛。见陆仁又要动步,蔡琰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胡乱的问道:“那、那这又得要用上多久的时间?”
陆仁稍稍一愣,仔细的想了好一阵子才道:“可能还要个四、五年吧。”
按史料记载,官渡之战之后,曹袁双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仍然连着打了好几次仗,一直到建安九年的时候,曹操才攻克邺城,算是在袁绍的根基上狠狠的来了一下,所以陆仁才会说可能还要个四、五年。但是再想了想,陆仁又向蔡琰补充道:“不过我这里的事情如果做得好一点,让老曹的家底厚实一点,或许能让老曹早一点打下邺城。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做到的,似乎就也只有这个了。”
蔡琰急道:“可是、可是你的阳寿……”
陆仁那档子神棍的事,暗中也只对婉儿说明过,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就连蔡琰也不例外。而此刻陆仁见蔡琰犯了急,就向蔡琰摇摇头道:“放心,我没那么快死,也没那么容易死。”
话虽如此,可蔡琰所看到陆仁,其憔悴的神态足以令蔡琰深深的为之担忧,但此刻的蔡琰又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尽管再一次的呼唤出声,让陆仁停下了脚步,蔡琰心里的话却又一次的被她强咽了回去。而眼见着陆仁的眼中带出了些许不耐烦的意味,蔡琰最后只好轻声道:“天寒地冻,你要去书房,好歹也把衣物披上。”
“哎?”
陆仁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是闷着头就想出门,却没注意自己之前从榻上起来,身上只有一身中衣而已,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不觉得冷?摇头笑笑,却衣架上取过外衣披好之后就准备到书房去,蔡琰却又拦在了陆仁的身前。
陆仁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见蔡琰总是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难免的会生出几许的烦燥之意,只不过不太好向蔡琰发作什么。有心想把蔡琰赶走,蔡琰却伸出手来弹了弹陆仁身上的外衣,轻声道:“你看看你身上都脏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到是说说,你自从这次赶赴官渡直到现在,你是有多久未曾好好的洗浴过?”
陆仁为之一愣。他是去行军打仗,这人在军旅之中的,想洗个澡什么的不是笑话吗?再这么一算下来,自己是有几个月没洗过澡了。而一想到这个,陆仁就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腋下的味道……确实难闻。
蔡琰见陆仁有点反应,脸也就稍稍的拉下来了点:“你想做些什么,我过问不了;你想去书房忙你的事情,我也不想拦你。只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麻烦你别这么臭哄哄的坐到书房里去,行不行?”
陆仁哪会不清楚蔡琰的那点书香门弟、大家闺秀的脾气?再说身上脏兮兮的事,不被人提起来可能还好,一被人提起来,陆仁也觉得身上有点难受,毕竟陆仁作为穿越者,一直以来都有着良好的卫生习惯。再想想吧,自己现在这个德性,泡个热水澡,让自己适当的放松一下也好,于是就向蔡琰点了点头。
不过让陆仁没想到的,是蔡琰这时低下了头,低声道:“我陪你一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回 两魂六魄
“我陪你一起……”
如果蔡琰是说出别的什么话来,陆仁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可唯独这一句,着实让陆仁呆愣了很久才回过味来,甚至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蔡琰的额头,诧异不已的问道:“最近的天气是有点冷,你、你没着凉发烧吧?”
蔡琰摘下了陆仁的手,轻轻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想陪陪你。”
陆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会吧?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以前陆仁到是经常和婉儿一起泡个澡什么的,但是想拉蔡琰也一起的话……别看陆仁和蔡琰是夫妻,而且还有夫妻之实,但这个话陆仁可从来就不敢说出口,更不想因为这种事去惹来蔡琰的不快。蔡琰在某些事上有些什么样的底线,陆仁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在这个时候,蔡琰的这句话才会让陆仁觉得诧异不已。
蔡琰有些躲闪着陆仁的目光,话语也好像在为自己辩解着:“今时今日,好像也只有我陪着你才合适……”
这到是句实话,陆仁又不搞那些贵族作派,不像那些贵族之类的人物,洗个澡都会有一堆的侍女伺候,虽说婉儿在身份上是侍女,但情况不一样的说。顺便说一下,陆仁不是没享受过一堆女孩子帮着洗澡的事,穿越之前有钱的时候陆仁也荒唐过就不说了。在穿越之后,陆仁意外的成为了献帝刘协的玩伴,时不时的就要进皇宫陪小皇帝打篮球。打完球后一身臭汗,也没少和献帝刘协一块儿泡澡聊天,那时身边伺候的宫女会少?
但不管怎么说。陆仁还真没和蔡琰一块儿泡过澡。现在被蔡琰这一提,陆仁都觉得有些怪怪的。有心想拦阻蔡琰,可话又说不出口。再想了想也无所谓了,蔡琰都说了只是想陪陪自己,那自己这里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得难听点,蔡琰光着身子的样子,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于是乎。陆仁与蔡琰就这么一起泡到了浴池里。当时正是冬季,泡在热水之中其实是件非常舒服的事。陆仁即便是没心思去享受什么,但毕竟身心两方面都非常的累。在热水带来的舒适感之下,陆仁居然躺在热水中睡着了。
蔡琰的目的当然不是想和陆仁玩什么戏水之类的,以她的为人也根本就不会想那些事。之所以会提议陆仁如此,实在是见陆仁都憔悴成了那样。有心的想找个借口让陆仁好好的放松一下而已。此刻见陆仁在池水中睡着了。蔡琰就凑到了一旁守着陆仁,静静的看着陆仁出神。
因为身上没有那些宽大的衣物,蔡琰这会儿看陆仁的身躯也看得非常清楚。良久过去,蔡琰忍不住摇头轻叹道:“比起前一阵子,你知不知道你又瘦了许多?早先的时候,你都有那么点白白胖胖的,看在眼里都让人觉得有点讨厌。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话到这里又是一声轻叹,接着蔡琰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伏身就趴在了陆仁的胸前,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偶尔抬头。望见陆仁那憔悴的身态,蔡琰不知有多么的想把陆仁唤醒,然后向陆仁说出一些自己的心里话,但最后却仍然没能那样做。
————————————————————
转眼之前就是一大段的时间过去,眼看着马上就是建安六年的正月新年。
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做过年的准备。要说过年本来就是件令人开心的事,而不久前曹操在官渡大败袁绍的消息传回许昌时,又为许昌周边的人们凭添了几分喜意。因为袁绍被打败就味意着其兵马无法越河南下,袁绍无法南下也就意味着战火不会烧大家的家门口来。诸如许昌、颍川这些地区在这数年中好不容易才重建并渐渐的繁荣起来,人们的生活才刚刚安定上一些,实在是经不住再一次的战火席卷。现在能免于战火,人们又怎么会不开心?
天将近午,几分午后的暖阳照在人们身上,暖得人忍不住想闭上双眼小小的打个瞌睡,睡个舒舒服服的午觉。而此刻的许昌街市的某处,值守门卒里已经有好几个士卒打起了哈欠,但仍强打精神警视着来往的人流。
“嗯?站住!你是什么人!?”
某个士卒的喝止声惊醒了其他门卒的瞌睡,一齐望去时,只见那士卒横戈拦住了一个行人。再看这位低着头的行人身上的衣着虽然还算光鲜,但却着实有些凌乱不堪,而且他的长发并没有扎起发鬃,只是用一条丝带很是随意的在脊背处束起了一条马尾,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不伦不类。或者应该说在士卒看来,这位行人身上光鲜的衣着却要低着头默不作声,那他身上的衣服搞不好就是偷来的,毕竟凌乱得太不像样子了点,简直就和胡乱套在身上的差不多。
被士卒拦住的行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在士卒的连声喝问中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紧锁起了双眉阴沉着脸,声音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道:“这么大声音干嘛?你们都是新兵吗?怎么没一个认识我的?”
那士卒闻言当场楞住,上上下下仔细的打晾了一番这位行人之后呀然道:“陆、陆仆射!?怎、怎么您这、这……”
陆仁一伸手揽住了士卒的肩头,微微淡笑道:“我从官渡前线回来的时候就病了,这几天的身体才恢复过来,所以就出来走动一下透透气。刚才我又正在想事情,就没留意你们在唤问我。对了,最近我闷在府里没出来过,还不知道曹公大军有没有从官渡回来。”
“……”
门卒哑然,不过陆仁是因为患病才先回许昌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到也没什么意外之处,当下就跟陆仁诉说了一下近况。原来曹操烧乌巢是在十月中,到十一月的头上算是彻底的击溃了袁绍的军队。之后为了巩固战果,曹操还往前方攻打了一段距离,而这样一来就到了十二月。再算算行军路程,曹操的大军这会儿应该就在回归许昌的路上。
说完了这些,士卒想起了什么,就向陆仁道:“听说荀令君有几次派人去请陆仆射议事,但因为陆仆射病体未愈。就把事情先放下了。”
陆仁听过之后又淡淡的笑了笑便从厩棚里调了一匹马出来,骑上去之后慢悠悠的往尚书府衙晃去。晃至衙门前翻身下马,那些个门人却也和先前的士卒一样。瞪大了双眼望定了陆仁且哑然无语,显然是陆仁这个样子冒将出来,着实让他们觉得意外。
陆仁又随意的笑了笑,把手中的马鞭顺手扔给了某个门人便缓步入衙。等进到衙之中见荀彧和陈群在座。陆仁就向二人各自施礼。相互礼罢之后。荀彧看了看陆仁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劝诫道:“义浩,你平日里不治行检、放荡不羁,我都懒得多说你什么,反正大家也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劝你还是在家中多休养一段时日吧。”
陆仁扫了眼荀彧,又扫了一眼另一边皱紧了双眉且扭过了头去的陈群,笑了笑之后背靠着梁柱坐到了地板上。摇头笑道:“平时玩闹归玩闹,可我又曾几何时耽误过公事政务?只是去年开春的时候我被调派去了徐州镇抚。许都周边的屯田诸事因此放下了一年,这转眼就是正月开春,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就想早些来看看情况。”
一旁的陈群终于强忍不住,振声斥责陆仁道:“陆仆射,你心系政务固然可敬,但你现在明显的体调不济,强自为之只怕反而会有所差误。依在下之见,你的确是应该仍在府中休养,到病体康复之时再来署理政务。且恕在下直言,就凭陆仆射现在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你如此行事,不太好吧?”
陆仁知道陈群一向和自己不怎么对付,对陈群的话也就有些懒得理会,索性扭头望向了屋外的天空。也不知怎么的,亦或许是陆仁脑子里的哪根线搭错了,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却很没头脑的搬出了几句经典台词:“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一瞬。唯有天道永恒,千古不变……”
“……”
荀彧与陈群对望了一眼,相顾之下各自无语。他们哪里会想得到陆仁这会儿会扯出几句道家理论出来?不过另一方面,却也证明现在的陆仁实在是有些不太着调。而陆仁身上的事,荀彧却是知道的,故此荀彧也不由得暗自摇头,心说现在的陆仁在受到打击之后可能有那么点的失心疯,所以现在的陆仁,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去署理政务。
想到这里,荀彧便稍稍的沉下了些脸,向陆仁正颜告诫道:“义浩,你现在心绪烦乱,真的是不太适合署理政务,所以你还是先回府去休养吧。我这里有长文相助,并无甚担忧之处。若是有何不解之处,我自会差人去你府中向你问询。”
陆仁愣了愣:“荀公,我……”
荀彧摆了摆手:“不必多言,早点回府去休息吧。来人,护送陆仆射归府!”
几个侍从来到近前搀扶起了陆仁,陆仁见状有点想发火,可又觉得身上实在是提不起什么气力,只好顺着荀彧的意思,在这些人的“护送”之下离开了署衙。等回到了自家的府门之前,门人赶紧的把陆仁迎入了府中,劈头就问道:“义浩你去哪里了?怎么连招呼也不打,随从也不带?可吓死我们了!”
陆仁一怔,迟疑着问道:“我出去的时候没和你们打招呼吗?”
“你……”
蔡琰着恼之下有心想指责陆仁几句,可是望着陆仁的那副神态,蔡琰却又发觉自己实在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ps: (好吧,老陆失神的样子也写够了吧?再写不被人骂死都是怪事了。可是瓶子自我感觉不写这些,就有点不够份量把蔡琰心里的那根弦给压断……)
第四百七十三回 惊悉实情
陆府书房之中,陆仁正在自顾自的忙碌着,而在案头之上,可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卷献都有。再看陆仁对着桌案上的卷献,时而伏案、时而思索,偶尔的却又会发上一会儿呆。
桌案的一旁,蔡琰就坐在这里静静的守望着陆仁。对陆仁的这种忙碌的样子,蔡琰当然是非常的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早就习以为常才对。但那是以前,现在陆仁的这个样子落在蔡琰的眼中,总觉得陆仁的身上少了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
在蔡琰的映象之中,陆仁以前在这样忙碌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生机与活力。可是现在的忙碌之态,却总会令人觉得有些死气沉沉,仿佛正在这里忙碌的陆仁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嗯?《水经注》我放哪去了。”
陆仁的这声低声咕哝让蔡琰稍稍的回过了点神,一瞥眼就见陆仁正在案前那里寻找着要用的卷宗文献。记得以前陆仁在碰上这种事的时候会灵敏的像只猴子,可是现在的陆仁却像是一架关节都卡住了的木偶,那双目失神且慢吞吞的样子,看得令人心中发酸。
蔡琰心中一阵苦涩,目光在周边环视了一下,拾起了案脚处的一卷竹简递到了陆仁的手中:“在这里……”
“哦,谢了文姬。”
陆仁的回应声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而在二人交接竹简的时候,蔡琰望了眼陆仁。看到陆仁混浊的双眼中满是血丝。但这仅仅是很短的一瞬,陆仁又坐回了原位,展开了刚才到手的竹简查阅了一下之后。就又不知道在忙起了什么。
蔡琰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向陆仁出声道:“义浩,天色不早了,你……你还是早些回房去歇息吧?”
陆仁的手上停了一下,继而就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夜空,摇摇头道:“我不困,也睡不着。到是文姬你不用在这里陪我。先回房去睡吧。女孩子的漂亮都是睡觉睡出来的,你应该去多睡一点美容觉。”
以前陆仁也常和蔡琰开点这样的小玩笑,只是此时此刻再说出来。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味道。眼见着陆仁又低头伏案,蔡琰的心中又增添了几分酸楚。
曾几何时,陆仁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让蔡琰反感的举动。但是到了今时今日。蔡琰却不知多么的希望陆仁能再像以前那样,把那些她当初很反感的举动,在她的身上全都来上一遍。若真能如此,蔡琰不但不会对陆仁像以前那样假以颜色,反而会全身全心的迎合上去。而蔡琰会有这样的想法,绝不是蔡琰有所堕落,而是……
“嗯?文姬你干什么?”
陆仁愣住了,失神如厮的他。也不知道蔡琰是什么时候靠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还在身后紧紧的揽住了自己的腰际。
此刻的蔡琰不止是紧紧的揽住了陆仁的腰际。整个人都紧紧的贴在了陆仁的背后,使陆仁执笔的手都抬不起来,而蔡琰的声音都带出了几许哽咽:“义浩,我求求你,求你别再这样下去了好吗?”
陆仁茫茫然的道:“文姬你怎么了?放开我,我又没怎么样。”
蔡琰默然摇头,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陆仁皱了皱眉头,语气稍稍的变冷了几分:“放开,你再这个样子我可生气了。”
蔡琰心中一痛,扣住陆仁的气力也因此而稍稍的放松了几分。陆仁扭动了几下身子挣开了蔡琰的扣抱,又接着去低头伏案。蔡琰见状忍不住问道:“义浩,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仁啧了一声,那样子是有点对蔡琰的纠缠感到不满,但还是向蔡琰回应道:“还能怎么办?我想砍了袁尚,只能是帮着老曹多存点粮、多招点兵。以目前的情况,老曹想打下邺城,破坏掉袁氏的河北根基还得要个三、四年,我这里如果勤快点、事情做得好一点,或许能让这个三、四年变成两、三年甚至更短。行了行了,你别在这里烦我了,你自己早点去睡吧。”
蔡琰道:“可你这样下去,你的身体……”
陆仁终于是不耐烦的向蔡琰摆了摆手道:“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再说事情办完之后,我始终还是要走的。到那个时候,你找个合适的人改嫁吧。到那个时候诂计你也就三十出头,以你的容貌学识,还有我留给你的产业家赀,再加上老曹和你的关系,想找个年轻才俊之辈不成问题。”
“你!!”
凡事都有一个极限,陆仁被袁尚的事、郭嘉的事给折腾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超出的陆仁心理上的承受极限所致。而蔡琰呢?蔡琰难道就是个没有其承受极限的人吗?
事实上一直以来,蔡琰在心理上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陆仁少多少。甚至在许多事情上,蔡琰在心理上要承受的压力比陆仁还要多上许多。别的事或许到也罢了,可陆仁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对蔡琰的伤害有多深。陆仁心里的那根弦是一朝崩坏,而蔡琰心里的那根弦,也终于在一直紧绷之下,被陆仁这几句在蔡琰看来几乎于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话给崩断了。
哗啦的一阵响动,却是蔡琰探臂一扫,把陆仁面前桌案上的简椟笔墨之类的东西全都一下给扫到了地上。陆仁于愕然之下望向蔡琰时,却见蔡琰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还不等陆仁说出什么来,蔡琰便扑入了陆仁的怀中,双拳拼命的猛捶起了陆仁的前胸,哭骂道:“陆义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陆仁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处在一个半失神的状态之下,尽管刚才对蔡琰的纠缠有那么点的不耐烦,但也只是有口无心而已。但说到底,陆仁终归是那种……说得难听点,陆仁就是那种在骨子里见不得女人哭的人,因此突然之间被蔡琰这么一闹,陆仁就有些慌了手脚,忙不迭的架住蔡琰捶向自己的双拳,慌道:“文姬你怎么了?这是干嘛啊?”
蔡琰心中的那根弦刚刚被崩断,长久以来一直压抑在心中的苦痛一时间就有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换句话说,蔡琰这会儿都有些歇斯底里了,平时的沉稳慎重早就不知飞去了哪里,她现在所想的,只是想把心中的苦楚全都说出来,什么顾虑、什么顾忌,她全都不记得了,她现在需要的只有发泄:
“义浩,你够了!你别再这样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只会在一条歧路上越走越远、越来越无法自拔!?”
陆仁被蔡琰这么一闹腾,人这激灵之下,之前的失神状态到是意外的恢复了一些,急道:“文姬你别这样!我、我只是想……”
蔡琰道:“想为婉妹报仇是吗?可你也不看看你为了报这个仇,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婉妹地下有灵,难道会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最重要的,是你、是你……”
“什么啊?”
蔡琰这会儿的神志失守,话几乎是不经大脑的就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婉妹的仇,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说刚才陆仁的失神状态被蔡琰的一闹腾给闹得消减了几分,那么蔡琰现在的这句话,却是让陆仁的人在猛然一惊之下,一瞬间就彻底的消除了这失神的状态,双手更是急按住了蔡琰的双肩,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婉儿的仇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陆仁是回了神,可蔡琰却陷入了那种失神的状态。而最重要的,是此刻的蔡琰已无法再强按住心中的苦痛,故此被陆仁这么一按一摇再一问,蔡琰便凄然而笑:“你听我说,那天……”
许久过去,陆仁的书房在死寂之中突然传来了陆仁暴跳如雷的吼声:“怎么会是这样!?你、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书房院外值守的陆氏子弟正在打着瞌睡,被陆仁的吼声所惊醒慌忙的赶过来,却老远的就被陆仁吼了一声:“没你们的事!滚出去!”
值守子弟吓了一跳,连忙退回了院外,也不知道陆仁与蔡琰之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是暗中猜测了。而这时的陆仁是强压住了心中的狂浪,人在颤抖之中去关紧了门窗,这才转回蔡琰的跟前,探出手一把扣住了蔡琰,拼命的压低了声音道:“文姬!!你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
蔡琰凄苦的望着陆仁,默默摇头道:“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骗你干什么?或许婉妹当时看错了、听错了、闻错了、想错了,但哪怕是错的,我又哪里能向你说?以你的脾气,当时就肯定会去向曹公或是郭奉孝质问。而如此一来,不论此事是真是假,你都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婉妹在临终的时候,才会再三叮嘱你不要为她报仇,而我也不敢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陆仁听过之后身子颤了几颤,却在突然之间想起了那天夜里与袁尚的对话。这世间的事,很多时候往往就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而已,没有捅破的话,人会执迷于其中;可是一但捅破,许许多多的事情,就会在这一瞬间全都想通。
“天啊!天啊!!当时我还以为袁尚只是在顾全自身的颜面而死不承认,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以袁尚那种二世祖的性格,是没什么理由和眼光看得上我,而老曹和老郭在那之后所做的一些事,不都是在刻意的……天啊!怎么事情竟然会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回 燕将分飞
“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陆仁在心中再次暗吼了这么一句之后,人在激愤之下可就有点开始失去理智了。又望了眼瘫坐在那里的蔡琰,陆仁多少有些失控,冲到蔡琰的跟前,吼了声“为什么你早不肯告诉我”,一巴掌就照着蔡琰的面颊狠狠的抽了下去。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过去之后,蔡琰的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掌印。但也正是因为这一记狠狠的耳光,却把蔡琰从失神的状态中给抽醒了过来,使蔡琰眼中的迷茫瞬间褪去。再当蔡琰缓缓的捂住了脸颊,抬眼望向陆仁时,却见陆仁低头咬牙,再次扬起的手也正在缓缓的垂下。
“我不信!事情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不行,我要去问问老郭!”
蔡琰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一见陆仁这样慌忙的飞身一扑,死死的抱住了陆仁的腰间,急道:“义浩你千万不能如此!你这一问,不就是在自寻死路吗?”
陆仁道:“文姬你放开!这个事我必须得去问个清楚!”
蔡琰依旧死死的抱住,怎么都不肯松开半松:“不能去,你不能去!你就算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你也得为我们这些人着想一下!你一但有失,难道我们这些人就能够幸免?”
陆仁怒道:“文姬你放手!”
蔡琰一介文质女流,真论气力又哪里能和陆仁相比?三两下间就被陆仁挣脱扣抱,人也就摔倒在了地上。眼见着陆仁抬腿要走。自己又追赶不上,急切之下一翻手抽出了一旁架上的长剑再架到颈中,向陆仁唤道:“义浩!”
陆仁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突然之间听到了长剑离鞘的清吟就知道不对劲,再在蔡琰的呼唤声中回转过身,只一眼就吓了一跳,忙道:“你这是干什么?把剑放下!”
蔡琰缓缓摇头道:“义浩,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曾答应过我什么?”
“我……”
陆仁猛然回想了起来,记得那还是在陆仁在徐州击退孙策,刚刚回调许昌的时候。陆仁与蔡琰之间曾有过这样的一幕:
“……记得我也曾经和你说过,婉儿的仇报得了报不了暂且不论,但如果我没有去做。就会成为我抱憾终身的一个心魔,很可能会让我这一辈子心里都不得安宁。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别把我当成了什么圣贤之人。至于我和孙策之间……是他记恨我,又不是我记恨他。他会不想找我报仇。那才会是怪事一桩。在这一点上。他和我不也差不多吗?”
“义浩,你别怪我自私,毕竟我也只是个寻常的女子。我现在很想问你一下,如果说哪天婉妹的大仇可报,可你为报此仇却又必须置我于不顾的时候,你是会毅然决然的为婉妹报仇,还是会……”
“……我会尽我的所能,不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尽管我离开的时候不能把你或是其他的人带上。但我也真不想看到你们步上婉儿的后尘。亦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要的会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为了报仇却得牺牲掉谁。再说我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只不过是在用一个新的仇恨与遗憾为代价,来了结一个旧的仇怨。”
“希望如此吧……只是以你的心性脾气,真到了那样的时候,你能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的去面对吗?”
“文姬……”
“别动,让我就这样靠一靠。义浩你该明白,不管在世人的眼中,我有着怎样的才华与学识,亦或是有着何等的不凡之处,可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女子,需要有一个宽厚的肩膀去依靠的女子……”
回想起了这些,陆仁不由得迟疑了下来,而蔡琰则轻叹道:“我知道婉妹在你心中的份量,也早就有想到你可能会为了婉妹的事而自坏其诺,但是义浩,你就真的要如此绝决?”
“……别说了,把剑放下。”
蔡琰又摇了摇头:“你若要去,我不拦你,也拦不了你。我只是想,既然你一意寻死,我到宁可自尽于此。就这么自我了断之后,也好过在你死后无人护佑,为他人所欺凌。”
“……”
书房中又是老长一段时间的死寂,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到。而在这死寂之中,陆仁静静的望着蔡琰,蔡琰也平静的回望着陆仁。但是几许的血丝,却已经在顺着剑锋无声的划落。
良久过去,陆仁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文姬,你不明白的,这件事我去问老郭,其实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蔡琰执剑的手复又握紧了几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吗?”
陆仁轻轻摆手:“你不明白的……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自从婉儿死后,老郭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赶紧回归师门。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真的有心想坑死我,不会对我不停的说出这样的话。此外还有一些事,我说出来你也听不懂,我只能告诉你,我去找老郭暗中问起这件事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蔡琰依旧摇头:“别骗我了,我不信。”
陆仁缓缓的走向了蔡琰跟前,与蔡琰四目相对。但是忽然之间,陆仁很是诧异的向蔡琰身后望了一眼,蔡琰见状也就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可就是在这一瞬间,陆仁的双手疾伸而出,把蔡琰手中的长剑给夺了过来。但是因为一只手是抓住了剑刃,这一夺之下鲜血就从陆仁的指缝之中流了出来。
蔡琰对这种反应哪是陆仁的对手?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仁已应把剑扔出了老远,手上的伤口却不管不问。蔡琰也有点慌了神,连忙取过了一边的绷带给陆包扎。再看陆仁把蔡琰按回了座间。深吸了口气之后很郑重的道:“我再说一次,我去问老郭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事。而我如果不去问个明白,我只怕会永远也安不下心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的尸身。”
“义浩……”
陆仁向蔡琰摇了摇头,那清冷阴郁的神情却也让蔡琰为之一窒,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只能是眼巴巴的望着陆仁转身离去。不过在陆仁即将出门的时候,陆仁忽然转过了身,清冷的脸上也向蔡琰挤出了一丝微笑:“你安心的等着。还有一件事你记住,我并没有忘记我曾向你承诺过什么。”
“……”
蔡琰无言以对。而那边陆仁已经离开了书房小院。这时的蔡琰无力的瘫坐了下来,暗自摇头间惆怅不已的道:“婉妹,姐姐对不住你。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都说了出来。可是婉妹你可知道姐姐的心中有多苦?他又因为这件事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又到底是对还是错?”
心中的苦痛无人诉说,蔡琰只能是把一旁的琴搬了过来,席地而坐间十指轻动。悲伤的弦音也就此响起:
“有多少燕离巢/北去而不还;
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许不用走完;
曾见过烟花璀璨/留一场怀念;
若说结局能改变/我为你绝笔阑珊;
关山月前/与酒当欢/喜怒皆留得世人叹;
风云际变/能相依取暖/此喻为朝夕相伴;
君可见/雨中归燕;
泪随着/慢慢回旋;
等不到/前尘烟消或云散/它留下羽毛来纪念。
有多少燕离巢/北去而不还;
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许不用走完;
曾见过烟花璀璨/留一场怀念;
若说结局能能改变/我为你绝笔阑珊;
等到曲终/也不算难堪/虽然比不上婵娟
诗人题尽/这离愁三千/只不过一声再见
君可见/雨中归燕;
泪随着/慢慢回旋;
舍不得/前尘烟消或云散/它留下羽毛来纪念;
因为爱/迷信永远;
拥抱着/等待蜕变;
泣血过后/我们睁开了双眼/尘埃落定前消失于天边。”
————————————————————
就在蔡琰这悲伤的歌声中。陆仁来到了郭嘉的府坻。陆仁和郭嘉是好基友,三更半夜的一起喝醉鬼混那是常事,故此郭嘉府上的门人对陆仁那是熟得不能再熟,见陆仁在这个时候跑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之处,更不会有何阻拦。总之陆仁直接就进到了郭嘉的府中,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喝酒看书的郭嘉。
郭嘉见陆仁忽然跑来,气色神志好像也不像之那么失魂落魄,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以为陆仁可能是那口气回过来了,就笑着招呼着陆仁一起喝几杯。
陆仁这会儿的确是清醒了。没再处在之前的失神状态之下,所以是很平静的和郭嘉对饮了几杯。而在几杯过后,陆仁便低声道:“老郭,老地方,有些很隐密的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郭嘉微微一怔,但马上就向陆仁点了点头道:“老地方是吗?走吧。”
这二位共事数年,在一起的时候也不都是在喝酒鬼混,总会有一些要在间中交流的事情,比如说陆仁在一些时候总还是要透露一点“天机”给郭嘉,所以他们有一个专门用来谈这一类事情的地方:郭嘉府坻下面的温室酒窖。
说起来,这间不大的温室酒窖还是当初陆仁特意帮郭嘉修建的,两个人也没少在这间温室酒窖里商议过事情。现在二人轻车熟路的来到酒窖之中,郭嘉把该点的灯点上,回过身看了看已是一脸阴沉之色的陆仁,便笑着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脸能臭死人了?”
陆仁看似平静的望着郭嘉,但是隐在大袖中的双拳已经紧握得指节都在咯咯作响。很勉强的压制住了自身,陆仁又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一字一顿的向郭嘉道:
“老郭,这里再无旁人,你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问你,婉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回 不再隐瞒
“我问你,婉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任郭嘉聪明绝顶,也想不到陆仁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任郭嘉反应迅速,在这个时候也不免呆窒了那么一下。但郭嘉毕竟是郭嘉,仅仅是在呆愣了那么很短的一瞬之后,郭嘉就收起了笑脸,平静的向陆仁反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向我问起这件事?”
陆仁没有说话,而是靠近了郭嘉一些,并且提着鼻子用力的闻了几下,这才轻叹道:“我劝诫过你多少回了,那些丹丸药散之类的东西尽量少吃,能不吃就不吃……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这股药散的气味有多重?你要是去我的浴池里泡上一天,我整池的水诂计都得换掉。”
郭嘉又是一愣,有点不明白陆仁的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仁盯紧了郭嘉,缓缓的接着道:“婉儿平时总是那么傻傻的,可以说是傻得有些可爱,用我那里的话来说,就是个呆萌呆萌的女孩子。但是老郭,你应该知道这么一句话,叫‘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愚者千失,却必有一得’。你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吧?你这个经常跑去我那里蹭酒喝的家伙,身上的这股味道,婉儿实在是太熟悉了。”
郭嘉的眼中有一道寒光一闪而过,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郭嘉的仰头大笑:“想不到,想不到啊!我真没想到我做了那么多的手脚,也只是和婉儿见过一次面,却会被她给闻出了破绽。”
郭嘉的话音才刚落,陆仁的身影就已经冲到了近前,拳头更是带着呼呼的风声,重而又重的一拳就这么打了过来。但郭嘉似乎已有所提备,身子往边上闪了闪。不过郭嘉的身体素质很差。根本比不了陆仁,因此对陆仁的这一拳虽然已有所准备,却也只是避开了头颅脸颊,陆仁的拳头最后是砸在了郭嘉的肩头之上。
而另一方面,陆仁前段时间因为一直是处在一个失神憔悴的状态之下,人都瘦了起码有个十几斤。体力方面自然是下滑得很凶。不然陆仁于盛怒之下打出的这一拳,可不是郭嘉这种武力值最多二、三十的人能承受得了的。
但这一拳却着实让郭嘉吃痛不已,倒退了几步之后扶住肩头再望向陆仁时,陆仁也并没有冲上来追打,而是紧握着双拳,向郭嘉咬牙切齿的道:“还真他吗的是你这个混蛋干的好事!?老郭啊老郭,这件事我心里本来还没底,刚才也只是在试探,你他吗的居然真敢承认!?”
郭嘉回以冷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是在试探我?我只是不想再瞒你了而已!再说就算我矢口否认又能怎样?这根刺已经扎在了你心里面。你我之间因此而越来越生疏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那么与其在这里貌合神离,到不如痛痛快快的和你来个了断!”
陆仁怒道:“为什么?你平时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又不是看不出来,都懒得说你什么,可你为什么要把婉儿给扯上?她那样的女孩子,你居然下得去手!?”
郭嘉轻轻的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陆仁再怒,复又上前两步窜到了郭嘉的跟前。拳头也再一次的扬了起来。这一次郭嘉没能躲开,被陆仁一拳打在了脸颊上。人也被这一拳打得站立不稳,扑通一下摔翻在了地上。
“你个混蛋!你他吗的给我说清楚!婉儿她又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郭嘉坐在地上,揉了揉脸颊之后啐出了口中的血痰,再扫了眼面前的陆仁,脸上狰狞的一笑:“你他吗的,上次也是这样打我的脸……这才过了多久。老子才刚回来没几天,就又他吗的被你这样打?你个混帐东西是不是真的以为老子好欺负?”
陆仁还未及回应,郭嘉却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一肩膀就狠狠的撞在了陆仁的肚子上。陆仁又哪想得到郭嘉会来这一手?毫无防范之下,被这一撞给撞得结结实实不说。人也跟着就弯下了腰去。郭嘉也是半点都不客气,撞完之后就是一拳挥出,在陆仁的脸颊上狠狠的回敬了一拳:
“我去你吗的!”
“你个混蛋!”
于是在这酒窖之中,陆仁与郭嘉就这么扭打了起来。真的是扭打,彻彻底底的扭打,你一拳我一脚的,没有任何的章法可言,两个人的样子简直就和市井街头的无赖在打架没有什么分别。而酒窖之中酒架之类的东西,也在二人这有如无赖打架一般的扭打之中被砸得乱七八糟,时不时的还有盛酒陶器被二人的扭打所波及砸破,碎片的边缘划破了二人的衣物与皮肤,流出来的血亦与散落在地上的美酒混杂在了一起,在窖中灯火的照映之下闪烁着怪怪的光芒。
陆仁又是一拳打在了郭嘉的身上:“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扯上婉儿!?”
郭嘉吃了这一拳,反手就是一拳回敬给了陆仁:“你他吗的才给我想清楚!你真以为我想这么做?你以为就只有你委屈吗?”
很戏剧性的,陆仁与郭嘉同时抬起右脚踹向了对方,而且也同时都踹到了对方的小腹上。而这一脚双方明显的都没有留力,因此在踹到对方的同时,自身也因为双重反作用力的原因向后摔倒。之后便是同样的气喘吁吁,各自捂着肚子站不起来。
不得不说,这种地痞无赖一般的打架方式虽然难看之极,但却很可能是最容易让人发泄身上怒气的方式之一,至少陆仁与郭嘉扭打了这么一番之后,刚才心头泛起的怒意因此而减退了不少。再因为这一脚而各自瘫坐在地,短时间内都没有窜起来接着扭打的力气。郭嘉是因为身体一向很差,力气跟继不上;陆仁则是因为之前那段时间里的憔悴与消沉,身体状态很不怎么样。
各自粗喘了好一阵,郭嘉先开了口道:“你小子、你小子有没有想过你自身的价值?”
陆仁又喘了几下,怒目回应道:“我的价值?你什么意思?”
郭嘉道:“你还不明白吗?那好,你他吗的给我好好想想,你今年才多大的岁数?”
陆仁道:“三十,快三十一了,这又怎么了?”
郭嘉冷哼道:“你才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司农府治粟都尉,并领尚书兰台尚书仆射,假以时日必会位列九卿。你他吗的怎么就不想想,这天下间能有几个像你这样三十岁不到就有了这般功业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小子是凭着自身的学识和才干混出来的,得来这样的高位,你小子几乎就没有什么虚假之处。”
陆仁道:“好好的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嘉有些气乐了:“什么意思?当年高祖刘邦初入蜀地,旧时部众多有逃亡都。谁逃走了,高祖都毫不在意,可唯独听说萧何不见了的时候,高祖就彻底的慌了神。或许这个引喻并不完全合适用在你的身上,但你可别忘了大家是怎么形容你的……我的义浩贤弟,你他吗的别忘了你可是当世之萧何!”
陆仁愣了愣,而刚才与郭嘉的一番无赖般的扭打打去了不消的怒气,因此使得陆仁的头脑多出了几许的思考能力。再联系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陆仁有点难以接受的道:“怎么?在老曹和你的眼中,就真的把我看得那么重?”
郭嘉恨愤的哼了一声道:“不然以主公的识人之能,你以为就凭你小子,能在三十岁之前就当上现在的朝堂重职?真是可笑!你小子到底是谦虚得过了头,还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很轻?我现在只告诉你这么一句,像你这样的人才,主公绝不敢放任你轻易离去。哪怕是死,主公也只有看到了你的尸首才会安心。可是你小子呢?三天两头的就想着走人!”
陆仁皱起了眉,强辩道:“我、我有……”
郭嘉又是一哼:“我知道你玩过一些小花招,好像是显得自己不想走,可你的那点破招数能瞒得过谁?你还真当主公与主公身边的人都和你一样是傻的不成?我现在也可以明打明的告诉你,我如果不是把你小子当兄弟看待,我都想把你小子整死以绝后患!”
“……老郭你?”
郭嘉笑了,但在这笑中带着苦涩与愤怒:“婉儿死了,你觉得委屈?可老子他吗的比你小子要委屈得多!你小子知不知道以你小子当时的那个德性,老子要是不想点办法,让你小子是出于真心的想留下来,那主公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不止是我,主公的身边可有得是人跟主公说宁可把你除掉,也不能放任你离开。最后最后,我除了用婉儿来帮你挡一挡之外,我真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你说什么!?”
郭嘉又是那样的一笑:“怎么?不相信?无所谓,信不信由你!只可惜老子想了不少办法,找了很多机会,让你小子碰上机会就赶紧走,你小子却全都当成了耳旁风!还他吗自以为是的办着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事!可现在到好,坏人全是老子在当,坏事也全是老子在做,你小子还他吗的觉得委屈?那老子心里的委屈又找谁说去?你又当老子愿意坑你这小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回 似断非断
“……坏人全是老子在当,坏事也全是老子在做,你小子还他吗的觉得委屈?那老子心里的委屈又找谁说去?你又当老子愿意坑你这小子?”
郭嘉的这番话让陆仁心中一阵阵的颤动。陆仁不傻,这会儿也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知道郭嘉并不是在作什么辩解。事实上在一开始郭嘉要是矢口否认的话,陆仁也相信以郭嘉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让自己连北都找不着。
当然,郭嘉要是那样做了,陆仁虽然拿郭嘉没办法,同时也无法确定婉儿临死之前的判断是否准确,但正如同郭嘉所说的,二人之间既然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裂痕而一步步的疏远,到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个了断。
但是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个状态,就是能够理解却不能接受。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家长狠狠的揍了一顿,这个孩子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事,也知道家长是在为自己好,却仍然会抱怨家长不应该用家庭暴力来管教自己一样……当然了,这个孩子也许是得在长大成人之后才会明白这个道理。
陆仁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心态,知道郭嘉的确是在为自己着想,却仍然会气愤郭嘉扯上了婉儿,而且还是用婉儿的生命来做这件事。而一念至此,陆仁之前消减了一些的怒气便又一次的涌上了心头,怒道:“你混蛋!为什么你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郭嘉的怒气也同样的涌了上来,回骂道:“跟你商量?就你小子当时那德性,你以为你搞点什么花招出来,旁人会看不穿吗?你他吗的可别以为老子心里就好过了!”
陆仁道:“你吗的,你难道就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真要走的话。没人能拦得住我?”
郭嘉道:“放屁!你是能飞天还是能遁地?再说主公如果真要想除掉你,难道动手的时候还会被你看出来?这件事我如果不先动手一步,你小子可能现在早就死了好几回了!不过……”
说到这里郭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许的歉意:“不过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那个时候你小子的确是真的不能一走了之。当时主公与袁绍大战之局初起,而你小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对士卒战心有多大的影响吧?马上就是一场硬仗……不,是生死之战的时候。你这个士卒心中的‘仙师’却突然离去,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陆仁大怒:“就为了这个,你选择了用婉儿的死激得我留下来打这场仗?”
郭嘉的神色转冷,默然点头道:“差不多吧。对此我还是那句话,在主公的王霸之业和我与你的情义之间,我最终会选择的是前者。现在只是牺牲了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又能算什么?若真有必要,我不介意连你也牺牲掉。”
“你个混蛋!”
郭嘉的这几话终于再一次彻底的激怒了陆仁。什么王霸之业?什么不世功名?这本来和陆仁又有什么关系?而对于陆仁来说,自己又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曹操、对不起郭嘉的地方?
怒气再起,陆仁便又一次的飞身而上。郭嘉的身体气力终究不行。哪怕陆仁不动用体能强化剂,也不可能是陆仁的对手。所以这一次陆仁是很干脆的骑到了郭嘉的身上,一顿乱拳就不停的照着郭嘉的头脸前胸猛烈的招呼。而郭嘉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心中有愧之下不愿抵抗,就这么任由陆仁的拳头疯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下去,陆仁猛然高高的举起了拳头,准备给郭嘉来一记狠的。但拳头举到了半空的时候,陆仁看了一眼身下被自己打得几近于奄奄一息的郭嘉。高举着的拳头的指节在咔咔作响,牙关也咬得咯咯作响。但这一拳始终没能砸下去。最后最后,陆仁的这一拳猛的砸在了郭嘉头边的地上,连地上的地砖都好像被陆仁的这一拳给砸出了裂缝。
是不是有砸出裂缝,暂时还不知道,但陆仁的拳皮破裂了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斑斑的血线也在顺着拳缝无声的流出。竟然是陆仁拳头因为握得太紧,连指甲都刺入了掌心的肉中。
砸完了这一拳,陆仁的身躯带着几分摇晃,缓缓的站起了身。打着几许的颤,陆仁靠到了窖门上。扭头看了躺在地上的郭嘉一眼。陆仁咬咬牙再顿顿足,就准备拉开窖门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郭嘉有气无力的道:“不打了?准备回去了?”
陆仁停下了动作,皱着眉沉默了一下之后道:“你管不着。”
郭嘉道:“我是管不着,但我警告你一句,你小子可别吃饱了没事去找主公的麻烦。婉儿在临死之前有叮嘱你千万别为她报仇,现在你也应该明白婉儿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如果执迷不悟的想找主公的麻烦,那么你最好在这里就先杀了我,不然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帮主公拦住你。
“还有你可得想清楚了,官渡一战袁绍元气大伤,主公的形势逆转,你对主公的价值也就不及官渡一战以前那么重要了。如果说主公以前还因为袁绍势大之顾,对你有些下不去手,可是今时今日,主公的刀却绝对会挥下来。
“还有,或许你自己不在乎你自己的这条小命,不过你身边的那些人,你就真的能不管不问?只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就让他们都为你殉葬?当然,不一定都会死,你身边的几个女子都是少见的美女,一但你为之落难,她们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我可不敢说。只能说到那个时候,痛痛快快的死去可能都是好的了。而某些结果,应该是你不愿去想的。”
陆仁的心中一颤。正如郭嘉所说的,蔡琰、陆兰她们的身上很容易出现的一些场面,是陆仁想都不愿去想的。默然了一下之后道:“你这句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郭嘉淡然一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过我知道以你的为人,主公这里只怕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吧?”
陆仁又是一阵的沉默。正如同郭嘉所说的那样,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陆仁实在是没有了在留下去的意思。这次是婉儿身故,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想到了这些,陆仁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果我要走,你会不会向老曹告密?”
郭嘉被陆仁之前打得有点惨,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的坐起了身。似笑非笑的看了陆仁几眼,郭嘉一伸手取过了身边一个没破碎的小酒坛,打开之后猛灌了几口,忽然就把手中的酒坛往陆仁的身上砸了过去,声嘶力竭般的吼道:
“滚!你小子趁早给我滚蛋!滚得越远越好,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酒坛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陆仁的身上,不过并没有伤到陆仁什么,只是溅了陆仁一身的酒之后就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陆仁也没说话,而是默然的打开了窖门准备离去。
只是陆仁才刚刚踏出一步,郭嘉忽然又唤道:“你等等……你小子也别轻举妄动,主公手下的眼线密探可不是吃素的。你要是想有点什么动静,最好等到春夏之间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主公在春夏之季要再次出兵。你是文官,留在许都打理政务是理所当然的事,时节又正是在春夏之间你总是要在各屯跑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悄悄的离去才正合适。”
“……你还会再出卖我吗?”
郭嘉恶狠狠的瞪了陆仁一眼,人在看似平静之下,却阴沉不已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陆仁没再多说一个字,闷着头就此离开了酒窖,而他身上那凌乱不堪的模样,着实把郭嘉府中的人给闹得吓了一跳,但也没人敢拦阻陆仁,只能放任陆仁离去。这时当然也有人赶去了地窖之中寻找郭嘉,见郭嘉一副被揍了一顿的模样坐在那里,大惊之下正想出声,郭嘉却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喝多了酒之后和他吵了几句嘴再打了一架而已。别拦他,让他走。”
说完,郭嘉又搬过来了一坛酒,但却不是往肚子里灌,而是举起来就往自己的身上倒。一边倒着,郭嘉的心中在一边暗自苦笑。也因为酒在头脸之上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郭嘉的眼中有泪水在划落。
“滚吧,你小子快点滚吧。不过和你打了这么一架,我心里到是舒服多了……”
————————————————————
陆仁一身凌乱的回到府坻的时候,夜早已是深沉之时。值守的子弟见陆仁是这般模样回来少不了要吓上一跳,陆仁却示意没什么事,让他们不用惊慌。
再走出一段路,陆仁就听到了书房中悲伤的琴声。驻足倾听了许久,心中也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陆仁最后是发出了一声长叹,缓步回到了书房。
书房之中的蔡琰早已是全身全心都投入了琴声与旋律之中,根本就没有查觉到陆仁已然归来。而陆仁见蔡琰如此,心中一时生出了些感触便抬手摘下了竹笛,在合适的地方将自己的笛韵切入了蔡琰的琴声之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回 泪不轻弹
陆仁的笛,蔡琰的琴,在当时的许昌被人们称之为二绝。曾几何时,陆仁与蔡琰在青果酒肆中的琴笛合鸣,也不知令多少的文人士子为之沉迷而难以自拔。但是从某个时候开始,陆仁就已经很少摆弄竹笛,更没有心思去玩音乐,与蔡琰的琴鸣合鸣就再不曾有过。
但是今天这个时候,陆仁与蔡琰的琴笛合鸣却又再一次的响起。尽管琴声与笛声都不是很响亮,但在这寂静的深夜之中却能飘扬出很远。而最重要的,是抚琴与鸣笛之人,都早已将自身的心念倾注到了琴笛之中,使得这韵律凭添了一份能够直入人心的魔力。而韵律中那深深的悲伤,也仿佛感染了所有听到了这韵律的人,让人们在心中暗暗长叹。
最后在一曲《挥剑问情》之后,陆仁的笛与蔡琰的琴心有灵犀的都收住了音。蔡琰缓缓的收回了手,睁开双眼看了眼陆仁,语气平静而轻柔:“你回来了。”
陆仁向蔡琰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蔡琰望着陆仁,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话想问出口,但话到嘴边时却又说不出来。而陆仁则是回望了蔡琰几眼,忽然轻声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睡吧。放心,没什么可担心的事。”
蔡琰见陆仁转过了身,显然是又想出门,便急问道:“义浩你这又是要去哪里?”
陆仁道:“刚才和你合奏了数曲,一时间心生感触,想起了当初婉儿还在的时候的一些事,一起去过的地方,所以想去看看。放心吧,没事的。”
说完这些,陆仁就大步离开了书房,仍然是没有带上随从就离开了府坻。蔡琰知道自己拦不住陆仁。但这个时候她又哪里能睡得着觉?犹豫之下,仍然是坐在了书房之中。
陆仁对蔡琰说是在刚才合奏的时候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这是实话。而在出了府坻之后,陆仁这想去的地方只有一处……
————————————————————
夜幕下的许昌,抚幼义舍。
抚幼义舍在许昌城城西,陆仁的尚书仆射府坻却是在许昌城东,两地之间相距了大概有个七、八里地。不过距离虽说有那么点的远,但在这深夜之中路上并无行人,陆仁走在路上没有任何的阻碍,所以很快就来到了抚幼义舍。
提起抚幼义舍。许昌城中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所专门收留在战火中失去了双亲的孤幼的义舍与陆仁的关系极深,甚至可以说没有陆仁就没有现在的抚幼义舍。而现任的抚幼义舍舍主丁夫人,原本虽然是曹操的正室夫人,但由于陆仁、婉儿、曹昂之间那乱七八糟的关系的缘故,与陆仁的关系亦非比一般。
说得再直白一点,丁夫人是把陆仁与婉儿都视作了自己的亲子,而随着曹昂与婉儿的先后故去,丁夫人心中看得最重的孩子就只剩下了陆仁一个。之前陆仁憔悴失神,丁夫人也来看望过陆仁好几次。但除了叹息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是深夜,抚幼义舍的大门却是敞开着的,隐含的意思就是不会对任何需要帮助的人关上大门。但话又说回来,也没有哪个贼会把手伸向抚幼义舍。而另一方面。现在的抚幼义舍也不仅仅是单纯的收留孤儿,还具有一定的急救医疗能力,附近的居民要是有点什么急病,都可以送到抚幼义舍这里来抢救一下。这当然都是陆仁出的主意。但也正因为如此,今时今日的抚幼义舍对周边百姓来说有着很不一般的意义。用现代的话来说,几乎就等同于地标性的建筑所在。
夜虽然已深。但丁夫人却没有睡去。也不为别的,一想到陆仁那失神落魄的憔悴模样,丁夫人就会睡不着觉,今夜也是如此。所以这会儿丁夫人在院中来来回回的转着圈,想着心事:
“怎么我身边的孩子一个个都这么命苦?昂儿早年因为孟德的过失而死在了宛城,一年前婉儿又被袁尚给害死,怎么现在又轮到仁儿了?苍天在上,求您庇护仁儿吧,他们都只是些心地善良的孩子,却又是如此可怜的孩子……”
丁夫人正来来回回焦急的转着圈,另有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妇人来到了丁夫人的身边出声劝慰道:“舍主……”
“徐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来人却是徐庶与徐康的母亲。陆仁发现徐康的时候多了一句嘴,却没想到年纪还不是很大的徐母却真的跑去了抚幼义舍找点事做。也不为赚什么钱,就是想有点事做。不过这样一来到也有好处,一则是陆仁等于是找到了个信得过的人帮一帮丁夫人,二则却也是照顾一下徐母。
徐母早就很敬重陆仁的为人,现在自己与其次子徐康都得到了陆仁的照顾,自己又能回报一下陆仁,当然是乐而为之。不过还别说,徐母来抚幼的时间虽然短,却因为身上有着与丁夫人较为相近的经历的缘故……丁夫人是痛失爱子,徐母则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徐庶的下落。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徐母对抚幼义舍里收留的孤幼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
再因为丁夫人与徐母的年纪相仿,两个人又都是一样的喜欢孩子,所以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亲密,徐母亦成为了丁夫人的好帮手。
再看徐母担心的望了丁夫人一眼,随即低声道:“陆仆射来了。”
丁夫人正在担心陆仁,一听说“陆仆射”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在那里自顾自的轻叹道:“这些孩子怎么都这么命苦?想我身边长大成人且又有些作为的孩子,现在就只剩下了仁儿一人……这孩子自婉儿故去之后来过几次,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悲伤之意,但我看得出来他只是强压在心底而不落泪而已。细想一下,他自出仕为官以来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实事,可为什么苍天就不能稍稍的降赐下些福缘与他。而不久前他从官渡归来,却又变成了那般模样……”
“……”
徐母有点无语,知道丁夫人刚才肯定是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不过还没等徐母再次出声提醒丁夫人,陆仁的声音却忽然飘了过来,接上话道:“可能是老天爷不太喜欢我吧?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仁儿!”
陆仁自暗处现出身来,丁夫人惊喜之下几步抢上前去,一把就把陆仁给揽入了怀中,泪下时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收住心神,丁夫人才放开了陆仁,陆仁也望见了徐母,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徐母赶紧回礼,她与陆仁也见过好些次了,不算是陌生。
不提徐母如何,丁夫人这时已经看了陆仁好一会儿,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陆仁和前段时间的陆仁有些不一样了。确切的说,现在的陆仁身上的模样虽然不太好,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憔悴失神的样子,所以紧皱的眉头便稍稍一松,微笑道:“仁儿,你的病好了?”
陆仁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没什么病,只不过是心里的结一直没能打开而已。但心结这东西往往是突然一下就打开了,我自然就会没什么事了。怕您心中还在担忧,所以特地来看看,好让您能放下心来。”
丁夫人点头道:“想开了就好……不过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你是堂堂的尚书仆射,怎么还和人拳脚相交了吗?算了算了,我这命人去给你烧些热水沐浴更衣,你再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很累。”
一旁的徐母插话道:“既如此,老身去帮陆仆射准备热水衣物。”
丁夫人点头应允,陆仁望了徐母数眼,忽然唤住徐母道:“老夫人,令子元直现在很可能在荆襄一带向水镜先生求学,也请老夫人不必心中挂念。”
徐母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轻轻点头道:“我那逆子早年单好武勇,最后以武犯禁而使得有家难归。如今他能痛改前非、虚心向学,老身无忧矣。陆仆射,多谢你告知庶儿下落!”
各自行了一礼,徐母就准备去帮陆仁烧水洗澡,陆仁却示意不必麻烦,自己只是来这里坐坐就回去。丁夫人和徐母也不便勉强,于是徐母就先回去休息了,她也知道陆仁与丁夫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自己还是别打扰的好。
不一会儿,陆仁就跟着丁夫人进到了义舍之中。义舍中有丁夫人专门留给陆仁与婉儿的房间,陆仁在房中坐下,轻抚着婉儿以前留在这里的一些东西,不知不觉中眼眶已泛起了潮意。
丁夫人看在眼里,只能轻叹了口气,上前劝慰道:“孩子,苦了你了……有些事,我已经听说过了。你前段时间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袁尚走脱之故吧?”
陆仁一直没说话,但是喉间已经带出了些许的哽咽之声。丁夫人见状鼻子就是一酸,再次的把陆仁揽入了怀中,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别再强忍下去了,哭吧,哭出来至少会让你能好过一些。”
轻轻的哽咽之声在慢慢的变大,一直强自压抑了自己也不知有多长时间的陆仁,此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而痛哭了起来。不管怎么样,陆仁原本终归只是个凡人,而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中,在他的身上发生了多少的事?
爱人的故去、复仇的落空、好友的出卖,还有很多很多,他能够一直咬紧牙关苦撑下来已属不易,而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刚才他在蔡琰的面前,还有着最后强显出来的一份平静,但是他现在需要发泄、需要痛哭,不然的话只怕他会把他自己给逼疯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回 神回本源
看着陆仁在痛哭,丁夫人自己也垂泪不已。直到陆仁在渐渐止住哭声,丁夫人爱怜的轻抚起了陆仁头,轻声道:“孩子,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也看得出来你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委屈。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该哭的时候,还是哭出来好点。”
别看陆仁就一平凡吊丝,但或许是在陆仁的心底有着一份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缘故,陆仁还就真的没怎么哭过。即便是在婉儿死去的时候,陆仁虽然有划落泪水,但仍然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但是此时此刻,陆仁真的是再也强忍不住,而他也只有在丁夫人这样的长辈这里,才能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也不知痛哭了有多久,陆仁的泪水终于渐渐的止住了。但犹自在丁夫人的膝前趴了很久,陆仁才收住了哭泣。在丁夫人关切的目光之中,陆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站起了身,目光也渐渐的转变为了刚毅。
丁夫人见了陆仁现在的神情,也算是心安了不少。正想问话,陆仁却擦了把眼泪,向丁夫人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不过,也许哪天我有些事会请您帮我。”
丁夫人举袖为陆仁轻拭去脸庞上并未拭去的泪痛,点头轻声道:“孩子,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你只管来找我便是。”
又是一会儿过去之后,陆仁已经离开了抚幼义舍。在这深夜之中,陆仁的痛哭声自然会惊动到不少人,但没有人敢过来看热闹。直到陆仁离去之后,徐母才凑到了丁夫人的面前,低声问道:“陆仆射他没事吧?”
丁夫人望着陆仁离去的方向,轻叹道:“这孩子……放心吧,他哭了这么一场。应该就会没什么事了。就是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
陆仁再次回到自家府坻的时候,少不了要碰上那些担心着他的人。陆仁看了看灯火通明的院中和那些等着自己的人,忽然脸上浮现出了往日的嘻笑,但也是大家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的嘻笑之态:“行了行了,一个个的怎么都跟如临大敌似的?该睡觉的睡觉,该值夜的值夜。有本事泡到妞的或是吊到凯子的,自己找房间滚床单去。”
一句话出口就让一大堆的人全都面面相觑。都没少受陆仁的“毒害”,陆仁后面的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懂。但问题在于如果是在婉儿死去以前听到陆仁这么说,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陆仁之前是什么样子?突然一下又说出了这样的话,大家的心理上一时间居然有些接受不了。
陆仁没理会大家。而是借着火光看了一下周身上下,就随手点指了几下道:“你、你,还有你,快去帮我烧水,我要沐浴更衣。这身上闹的,又是酒又是土,还沾着些血,不洗干净也太不像个样子了。”
众人再一次的面面相觑,但陆仁已经发了话下来。自然是得照着话去做。陆仁接下来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径直的到书房去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陆仁知道以蔡琰的脾气,这会儿肯定还会在书房里等着自己。毕竟自己这里还有很多话没向蔡琰说清楚。
果然,当陆仁来到书房的时候,蔡琰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等着陆仁回来。一见到陆仁回来,蔡琰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仁走到近前,伸出手去在蔡琰的脸上轻/抚了一下,微笑道:“别担心了。虽然我今天去找了老郭,也问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我相信老郭不会泄漏什么的,所以我们不会有什么事。”
蔡琰很疑惑的望了眼陆仁,迟疑道:“你……你到现在还相信他?”
陆仁点点头:“说出来是很好笑,我现在的确很恨他,但却又相信他……或者应该说,我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说得难听点,以他的本事要是真想对我有点什么动静,我想我们也不太可能逃得掉。”
“那你还……”
陆仁向蔡琰摆了摆手:“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你只当是今天的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婉儿故去之后,你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我又稀哩糊涂的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傻瓜。现在你该放下心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该扛的担子,也应该由我来把它扛起来。”
蔡琰秀眉紧皱,又想对陆仁再说点什么,可是蔡琰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头,只好低下了头想好好的思索一下再向陆仁开口。但是蔡琰的头才刚刚低下去,就查觉到陆仁转到了她的身后,还没等蔡琰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双峰一紧,却是被陆仁的一双爪子给牢牢的抓住了。
“义、义浩!你、你这是干什么?”
陆仁的脸上坏笑连连:“干什么?你是我老婆哎!你说我想干什么,我的老婆大人。”
“……老、老婆?”
蔡琰也没少受陆仁的“毒害”,自然明白这个“老婆”是什么意思。而陆仁的这双爪子在她胸前双峰上的举动,也让蔡琰马上就明白了陆仁是想干什么。若是在以前,蔡琰对陆仁这样的举动当然是反感至极,但是到今时今日,蔡琰反到是很希望陆仁能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做这些原本令她很反感的举动。
只是这一下来得也未免太突然了些。要知道陆仁只是在短短的一夜……或许应该说只是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状态已经变化了三次。从最开始的憔悴失神,到从蔡琰的口中知真相时变成了暴怒之下的强行冷静已经变化了一次;到从郭嘉那里回来时,陆仁变得失落与彷徨又变化了一次;而到这次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却又变回了当初的嘻皮笑脸没个正经。尽管蔡琰一直都很希望陆仁能变回这个流氓般的模样,可在这种情况之下,蔡琰心理上一时之间又哪里能接受得了?
可陆仁却好像没理会这些。蔡琰方一失神,陆仁的爪子就已经开始得寸进尺,顺着蔡琰的衣领就伸了进去。刚才还是隔着衣物,现在却是直接就触碰到了蔡琰的肌肤。甚至还很不老实的在蔡琰的两个凸点上乱扭了几下,弄得蔡琰不由自主的浑身上下颤了几颤。
而这一下,蔡琰就有些忍不住了,一扭头就向肩头那里陆仁的脸愠道:“义浩,你这是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陆仁就嘟起了臭嘴在蔡琰的颊上啵了一下。蔡琰未曾提防,这一下就自然是被陆仁给亲了个结结实实。而一连串的变故下来,蔡琰也着实有点火气上涌,正想对陆仁发脾气,陆仁却把那双爪子从蔡琰的身上抽了回来。再向蔡琰晃了晃自己这双满是血土酒水的手掌,呵呵一乐的道:“你的身上现在被我弄得脏兮兮的,那么老婆大人是不是应该和我一起去把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的?”
蔡琰本来是想发火的,可是一望见陆仁那嘻皮笑脸之中的双眼,刚涌上来的火气却忽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也就死死的锁定了陆仁的双眼。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蔡琰终于向陆仁轻轻的点了点头。
————————————————————
浴池之中白雾升腾,陆仁静静的躺在池水之中,蔡琰则是伏在了陆仁的胸前。许久过去。蔡琰才轻声问道:“义浩你没事吧?老实说,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有点吓人。”
陆仁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神志不清,跟犯了疯病似的?”
蔡琰犹豫了一下,向陆仁点了点头。
陆仁微笑道:“放心。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么苦兮兮的而已。”
蔡琰道:“可你仅仅是在一夜之间就……”
陆仁打断了蔡琰的话:“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顿悟吧?以前我就看过不少记载着有人在大起大落之后,突然一下心生顿悟的事。而今夜所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大起又大落?或许我应该庆幸我居然没有疯掉,反而突然一下明白了很多事,也想通了很多事。”
蔡琰那是什么样的才女?尽管汉代的佛学还不是很流行。但是道家与黄老学说之中也有很多关于“顿悟”的记载,蔡琰没少看见过,而陆仁又是大家心中的“仙家弟子”或“仙师”,所以蔡琰一听这话马上就紧张了起来,急道:“你顿悟了?那、那你不会是要羽……”
虽然只是一个“羽”字,却也让陆仁为之哑然,赶紧拦住了蔡琰的话头道:“羽化成仙?文姬你想什么呢你?我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成仙?就算真的能,我也不能扔下你们不管。再说了……”
话到这里陆仁的爪子又一次的抓住了蔡琰的双峰,一边揉按把玩着一边坏笑道:“我身边的美女这么出色,我可舍不得!”
“你、你怎么又来了!?”
话虽如此,蔡琰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去反抗陆仁。正相反,此刻蔡琰的心头也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对陆仁这种在以前只会让她觉得恶心和反感的举动,却生出了几分迎合之意,故此连身躯都往陆仁的身上又贴紧了几分。只是如此一来,到让陆仁觉得有些意外了:“哎?你这是怎么了?”
蔡琰轻轻的把陆仁的爪子摘开,带着几许轻轻的喘息道:“你的手上还有伤,别弄疼了……我来吧。”
“哎!?”
没等陆仁反应过来,蔡琰就抱起了陆仁的双颊,樱唇也贴印到了陆仁的嘴唇上。而接下来的事,就已经不必再多说了,只说蔡琰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但这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一直以来蔡琰心理上的压抑并不比陆仁轻。陆仁需要一场痛哭来彻底的发泄出去,蔡琰又何尝不需要一场疯狂的举动来发泄一下?说到底,蔡琰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回 始作安排
“嗯、嗯……天亮了吗?”
卧榻之上,蔡琰抬手遮挡住窗外那直射双眼的阳光,双眼也在手掌的遮挡之下缓缓睁开。有心想从卧榻上坐起来,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很酸痛,竟然有些爬不起来。
不过这种酸痛感并不是生了病产生的那种酸痛感,而是身体有些脱力之后的酸痛感。稍稍的错愕了一下,蔡琰马上就回想起了昨夜的疯狂。再一愣之后急忙望身边望去时,卧榻之上却并没有看见陆仁。慌乱的再环视了一下房中,蔡琰就松了口气,因为陆仁就坐在那边的窗台上。
再看此刻的陆仁正像个顽童一般的坐在窗台上,仰着头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看那神态也不知道是在沉思着什么。而在陆仁的手中,手指则是在无意识之下把玩着竹笛,竹笛也在陆仁这种无意识的把玩之下如同缓慢旋转的风扇扇叶一般不停的旋转着,笛尾的玉饰则在这缓慢的旋转之中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打在了陆仁的身上。
也许是陆仁昨天在浴池中的一个“顿悟”的缘故,令蔡琰在心底生出了一份担忧,怕某天自己醒来的时候,陆仁忽然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现在既然看见了陆仁,蔡来的心中便安稳了不少。只是心中这一安稳下来,蔡琰就觉得自己的双肩脊背之上袭来了一阵阵的寒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上还是半片布头都没有的状态。而且这一坐起来之后被褥顺势滑落,蔡琰又一下没注意,已使得胸前的那一抹玉白都已显露在了空气之中,可被褥却还在往下滑。
忙不迭的双臂一扣挽住了被褥掩住了胸颈,但脊背之上已是空空如也,再加上被褥之外的那几许寒意,使得蔡琰只好重新躺回了暖暖的被窝之中。目光再在房中一扫,却只能望着扔在距离卧榻几步外的地板上的衣物哭笑不得。
蔡琰的这几下动弹难免的会弄出一点声响。陆仁也就被这几下的声响给惊动到了。坐在窗台上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扭头望向了蔡琰。而蔡琰在缩回了被窝之后,目光也望向了陆仁。二人的目光交错到了一起,彼此对望了好一阵子之后,陆仁才忽的一下笑了出来,言语之中也带着些许的戏谑之意:“文姬,我可真没想到啊!就你昨天夜里那架势,还真有那么点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味道。”
蔡琰一时大窘,只好用恶狠狠的目光瞪了陆仁一眼来掩饰这点窘意。不过回想起自己昨天夜里那疯狂的劲头,蔡琰也忍不住脸上发烧。
陆仁又笑了笑。而且在笑容中带着那么点坏坏的意思:“日上三竿,太阳都哂着屁屁了,我的蔡大美女却怎么还不打算起来吗?还是说,昨天晚上你真的是累坏了?”
“……”
蔡琰窘得有点气急败坏了,一伸手抄起了榻上的小枕头就朝着陆仁砸了过去。不过陆仁所在的位置稍有点远,蔡琰这样的女子本身又没多大力气,再加上昨夜疯狂之后的“后遗症”,使得这个小枕头离陆仁还有好几步的时候就止住了去势而掉落在地。
陆仁对此是回以了嘿嘿的奸笑,连手也摸到了下巴上。一副十足的流氓相:“右边的胸脯露/出来了哦!好漂亮!”
“你!”
蔡琰低头望了眼自己刚才因为扔小枕头而从被窝出探出来的右臂与半个胸脯,赶紧的又缩回了被褥之中。本有心想斥责陆仁几句,但是看到陆仁的那副流氓相的时候,这些话却又消失在了嘴边。就这么窝在被窝里又细看了陆仁好一会儿。蔡琰才幽幽叹息道:“看上去,好像是以前的你又回来了,可是我感觉得到,以前的你再也回不来了。你现在虽然能摆出这个样子。但你的眼神却瞒不了人。”
陆仁笑了笑,却没有辩解什么。转过头看了眼天上的红日,又转回头向蔡琰道:“都这么晚了。你真的不打算起来?不会是昨天晚上你真的累坏了才起不来吧?”
“……你就不能帮我拾捡一下衣物?”
陆仁愣了一下,却也回想起了昨天自己和蔡琰从浴室回到卧房时那疯狂的一幕,忍不住又呵呵的笑了笑,这才从窗台上下来,把凌乱的扔在了房中的衣物一件件的拾起,再来到榻边塞到了蔡琰的被窝之中。
蔡琰在被窝中捣腾了起来,双眼却望定了陆仁。见陆仁又回到了窗户那里望向了天空沉思,蔡琰便轻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陆仁道:“很多很多,多得都有些乱了。等过一会儿吃了饭,我还得好好梳理一下。书房我就不去了,等会儿你从书房让人送些纸笔到这里来。”
蔡琰迟疑了一下,问道:“义浩,你现在打算……”
陆仁摆了摆手:“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昨天晚上所发生过的事,你就装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可以了。哦,也不全是……”
说着陆仁又用那种坏坏的、贱贱的目光望向了蔡琰。蔡琰这会儿才刚刚把贴身的**穿上,人也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准备穿上其他的衣物。不得不说,女性最性感的时候,不见得就是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只穿着**的女性才最为诱人。
而陆仁在看到蔡琰的这般模样的时候,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接上了刚才的话道:“也不全是没有发生过,你我昨夜那一夜的疯狂就不用去装。”
“……”
蔡琰这会儿除了再一次的瞪上陆仁一眼之外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不多时衣物穿好,蔡琰来到了陆仁的身边。之前玩笑归玩笑,哪怕是带着荤腥的玩笑也终归是玩笑,现在蔡琰站在陆仁的身侧凭窗而立,与陆仁一起望向了天空。良久过去,蔡琰才轻声问道:“郭先生那里,真的能信得过吗?”
陆仁道:“别担心,我昨天在去找老郭之前,就已经想到老郭的用意,跑去找他也不过就是最终的确认一下。至于婉儿的事……说真的也不能全怪老郭,老郭那家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真论起来,事情的由头反到是出在我的身上,最该为婉儿身死一事负责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话到这里陆仁长长的叹了口气,而人在叹息之中伸出了手,把身边的蔡琰揽入了怀中。蔡琰知道这个时候的陆仁需要什么,就顺势轻伏在了陆仁的怀中。
“你现在想要怎么做?我又能帮你什么吗?”
陆仁摇摇头:“暂时不用,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就当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可以了。很多事我还要仔细的想想,所以这几天我会呆在房里不出去,你帮我挡住那些可能会打扰到我的人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说我的疯病又加重了一些,不便见人。不过在此之前我也跟你交个底,许昌这里我们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蔡琰的脸庞在陆仁的怀中轻轻的厮磨着,柔声回应道:“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相信你。不过,你可不能把我扔在这里不管。我还记得昨天你叫了我老婆,而我嫁给你也几年了,却直到昨天你才这样叫我,在此之前你只会对婉妹如此。”
陆仁明白蔡琰这几句话里的意思。再沉思了一下,陆仁就向蔡琰点头道:“放心吧,现在的我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蔡琰顿感欣慰,但心念一转之下却又犹豫道:“话虽如此,可你的阳寿……”
陆仁扬了扬眉头,摇头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也是我本来根本就不想动用的方法。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现在是‘病人’,暂时不方便出面,家里的这一大帮子人心中不安,得由你这位蔡主母出面去镇住。哦对了,小雨他们在萌村没回来,你等会儿就派人去萌村把小雨先叫回来。”
“……知道了。”
————————————————————
陆仁昨夜连着变了好几次,府里的这帮子人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当蔡琰从陆仁那里出来,说陆仁的病况有些加重的时候,众人联想起陆仁昨夜的几次变化,到也没什么人怀疑。说真的,就陆仁的那次几变化,也确实让人有些承受不了。
赵雨是在下午的时候从萌村赶回了许昌,先是和蔡琰见了面,然后才去“看望”陆仁。至于蔡琰在暗中如何叮嘱赵雨,到也不必多说。
“先生你真的没事吗?”
陆仁现在是“病人”,当然是躺在了卧榻上。听到赵雨的问询,陆仁就向蔡琰笑了笑,蔡琰会意的退出了房去守着。这时陆仁才向赵雨笑道:“放心,我真的没事,只不过现在得让旁人都以为我病得很重才行。先把你叫来,是因为你这丫头我信得过。”
赵雨见陆仁的神色正常,这才放下了心来。刚想开口问询,陆仁却先赵雨一步道:“还记得袁尚走脱一事吧?我现在得告诉你一声,那袁尚其实是被曹操暗中故意放走的。”
赵雨当时虽然就在官渡,但具体的事赵雨并不知情。现在突然听到陆仁这么说,赵雨当然是大吃了一惊:
“故意放走的?为什么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