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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三国一路人全文阅读

作者:水瓶座·杰     我本三国一路人txt下载     我本三国一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回 去去来来

    陆仁在收到曹操即将返回许昌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去比对现在的时局与原有历史进程上的不同之处,而是让甄姜收拾东西回中山去,意思是要甄氏姐妹无论如何也得在曹操回来之前就先一步离开许昌。

    他这样做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不愿让曹操见到甄氏姐妹,要知道曹操偶尔也是会跑到陆仁的府坻里来蹭几杯酒喝的,而曹操要是见到了这对姐妹那还得了?曹操要见陆仁府坻里的客人,陆仁又敢不让曹操见?还想不想混了?

    不过从公事方面来说,曹操身为一度曾官至极位的大将军却要“走私私铁”,也确实不方便现在就和甄氏的人碰上面,一碰上面的话不就在告诉别人曹操与甄氏有来往了吗?所以在此一点上,荀彧和刘晔也非常赞成让甄氏姐妹早点离开许昌,暗中的那点事荀彧的手就放宽了些,双方都图个方便。

    此时此刻,陆仁正领着婉儿、糜贞、诚、信、兰在许昌北门的十里驿亭这里给甄氏姐妹送行。该说的客套话说完,陆仁把女扮男装的甄姜送上了马车,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帛文从车窗那里递给甄姜道:“甄夫人,这是以我许都令的名义签发的免税令。虽说时效期只能到四月初,但已足够你们于曹公境内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黄河渡口。其实你们商队回程的货物都是些正儿八经的货物,原本也用不着如此的,只是文若公和我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这次冒着风险送来了这么多的镔铁解去了许都的燃眉之急,那么免去你们回程路上的税赋也当是聊表一下曹公的谢意。”

    甄姜道了声谢接过免税令,目光却飘向了站得比较远的陆诚,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陆令君,阿诚他执意不肯随妾身同返中山,妾身对他亦无可奈何……妾身别无他求,只恳求陆令君能代我甄氏好好的照顾阿诚。若是阿诚他追随在令君的身边能学有所成,甄氏对陆令君感激不尽。若日后陆令君但有所需,我甄氏必定倾力而为。”

    陆仁很随意的笑了笑,摆摆手道:“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管教这小子的。时候不早,甄夫人还是早些启程动身吧。”

    甄姜心情复杂的望定了那边的陆诚,却又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又能摇头作罢。方欲吩咐商队启程,一直躲在车中不曾露面的甄宓忽然挤到了车窗口向陆仁唤道:“陆令君!”

    陆仁心中一紧。老实说,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因素,陆仁还真有点怕甄宓,这几个月里都一直在尽可能的避开这个绝世美女。犹豫了一下,陆仁回应道:“甄小姐尚有何事?”

    甄宓道:“暂居令君府上的数月,宓多蒙令君关照指点,心中甚是感激。今日离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时间竟然有些舍不得……”

    陆仁心说你别来这套!最难消受美人恩,而你可不是俺能碰的人。

    甄宓见陆仁脸上犯窘,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是有点那个了些,所以自己也很尴尬的笑了笑,取过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盒递给陆仁道:“这数月中承蒙令君照顾,又多有对宓有所点拔,这区区薄礼还望令君能够收下,以聊表宓心中谢意。”

    陆仁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接过来便让甄宓放下窗帘早些启程。等甄氏商队去远,陆仁把玩着手中的礼盒心道:“我还真行啊!老婆虽然不是三国中有名的美女,但我却前前后后的和几位知名的大美女都见过面,甚至还有点交情。嗯,我想想……糜贞按历史在长坂坡就香消玉殒了,所以这个不论;但甄宓的儿子可是魏明帝曹睿哎!虽说那十几二十年之后事,但陆诚和陆信要是撑到了那个时候,想不富贵只怕都难哦。特别是陆诚这小子,那可是魏国的国舅爷?要是我不穿回去的话,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哦!”

    正胡思乱想间,婉儿在旁轻声问道:“主上,甄小姐为何赠你礼物?”

    陆仁被拉回神来,微笑中伸手捏了捏婉儿的鼻尖道:“婉儿你放心啦,甄小姐对我可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礼尚往来而已,你可别乱想。行了行了,看看她送了什么好东西。”

    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对选料上乘、制工精美的玉佩,此外还有一对玉石耳环和两支玉钗。陆仁和婉儿不怎么识货,到是一旁凑上来的糜贞看过之后瞪大了双眼道:“哇!小宓她可真是大手笔!这几件玉石首饰的价值不菲,她都没送过我什么好东西!”

    陆仁白了糜贞一眼道:“你想要啊?玉佩和玉钗都是成对的,要不你各拿一个去?”

    糜贞嘻嘻笑道:“先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玉钗我分一个是没关系,但这对玉佩俗称姻缘环,男带红女带绿。小宓她特意送给先生你,是希望先生你早些娶妻成家,而在婚聘之时,就用这对玉环中的绿环作为聘礼之一。这样的东西,我能要?还是说先生你……”

    陆仁一听话不对劲就赶紧的把盒子一盖,顺手将一支玉钗递给了婉儿道:“婉儿,去帮你糜家姐姐插上,省得她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婉儿俏脸一红,接过了一支玉钗向糜贞道:“糜姐姐,婉儿帮你插上吧。”

    糜贞笑而摆手:“不用不用,我不缺这个,到是婉妹到现在一直都没几件像样的首饰,这几件你正好留用。先生,你不帮婉儿妹子把首饰都戴上?”

    陆仁干笑了几声,到也真的取出几件首饰帮婉儿一一戴上。

    这个小插曲本来对素有不治行检的“浪子陆仁”来说不算什么稀奇事,但偏偏就有那么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望见之后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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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仁送走甄氏姐妹之后没过多久,曹操就带着大军回到了许昌。回来之后什么上表报捷、大宴将士的事都是老一套,没什么可说的地方,陆仁则仍旧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该做的那些事。

    话说曹操在出兵的时候,许昌这里的秋收工作是并没有全部完成的,曹操只不过是初期的粮草一到位就带兵出去,然后再由荀彧这头把后续的粮草送到前线,所以曹操还不知道去年许昌总共是收上来了多少的粮草。现在回来了,曹操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就把荀彧叫到了府里来问了一下,得到到回答是一百七十余万斛,把曹操都给闹得吓了一跳。

    曹操年轻的时候就曾经担任过地方官,所以是比较清楚一个地区大概的粮食产量是多少的,而现在许昌屯田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大大的超出了曹操的意料之外。因此曹操在兴奋之余,目光也就再一次的停留在了主理屯田一事的陆仁的身上。谁都明白,许昌屯田能有这么出色且令人欣喜的结果,陆仁无疑是首功。

    因为这时是在曹操的府坻里,并不是在什么公开的场合,荀彧见周边无人,就把陆仁设法解决了许昌这里铜铁吃紧的事向曹操说了一下。而且借着这档子事,荀彧还告诉曹操,陆仁不仅仅是只会屯田种地,对发展商业流通都很有一手,至少这一年除了粮食的收获远超预期之外,许昌这里收税得来的钱都很丰盈。

    最后荀彧是这么跟曹操说的:“陆义浩此人虽不通经学,不能算作是士人,但此人身怀之才实而不华,实属少见的富国之才。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割据,陆义浩这样的人才比那些只知读书问卷的经卷之才更加有用,也更加难得,明公当厚以用之。”

    曹操默然点头,心中却又想起了那天就是在这个院亭之中和郭嘉谈起的一些事,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曹操那是什么人?哪里会看不出陆仁那种只想混几年平安日子就闪人,不会过多的在曹操这里久呆的心态?而一想到这些,曹操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蔡琰所在的居院。

    荀彧是曹操这里的常客,当然知道蔡琰就住在那边。这会儿看了看曹操的神态,荀彧轻叹道:“明公,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摆了摆手:“不用说了,孤知道你是想说什么。其实当日奉孝就规劝过孤,孤也知道在昭姬一事之上,孤应该如何对待。只是这突然一下向陆义浩提及这些,陆义浩又会如何去想?”

    荀彧和郭嘉那是什么关系?有点什么大事小事一般都会彼此通气,所以荀彧也很早就知道了曹操那时作下的打算,对此荀彧也是很赞成的。此刻见曹操说出了这样的话,荀彧便道:“以陆义浩的心性,的确是不能突然一下强加给他。彧以为,不如先将婉儿唤来与蔡昭姬为伴,如此便能让陆义浩与蔡昭姬之间有些关联。而婉儿原本是明公府中侍女,对明公本就有敬畏之心,对明公所交托之事,亦不会有所违抗才是。明公啊,陆义浩这样的人才,真的是难得啊!”

    曹操点了点头,目光又一次的飘向了蔡琰的居院那边。而在这时,蔡琰那边忧郁的琴声亦在悄然响起……

    (昨天码好字之后觉得累,本来是想小睡一下再上传的,结果却一觉睡死了。今天是连上昨天的四更一并上传,不会少的。)

第二百一十一回 曹操到访

    “终于回来了……好累!”

    陆仁府坻的门前,陆仁带着几许的疲惫之态跳下了马车。现在已经是建安三年的正月末,已然是新的一年的开春之季,陆仁自然要去往各屯,主理今年的春耕工作。而这一圈巡视下来,可真不是一般的累。

    陆诚和陆信跳下了马,走过来对陆仁作势欲扶,陆仁则没好气的把这俩男生推开:“去去去,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就是累了点而已,哪用得着人扶?你们俩先进去让人去浴池烧水,等会儿我们哥仨一起泡个澡,你们俩小子帮我搓搓背。”

    陆诚和陆信应了一声就先奔进了府去,婉儿和陆兰这时也都下了马车,陆兰的手里还拿着一整篮的野花。看看陆仁那副倦惰的样,陆兰故作嫌弃的向陆仁挤了个鬼脸后道:“大人,小兰到义舍去了,丁姨看见这些野花肯定很喜欢。”

    陆兰口中的丁姨就是丁夫人。因为丁夫人与曹操已经正式离异,而且曹操已经让卞夫人成为正室,旁人不能再称呼丁夫人为“夫人”,所以陆仁这帮子人都改口称丁夫人为“丁姨”。

    陆仁向陆兰点了点头,陆兰就一蹦一跳的往抚幼义舍去了,婉儿则在后面急喊道:“小兰你慢着点,别摔着了!”

    “知道了啦!”

    看着陆兰远去,陆仁与婉儿相顾一笑,正准备进门入府,另一头却传来了曹操的声音:“义浩这是巡田归来吧?辛苦了!”

    陆仁和婉儿都是一愣,随即忙不迭的向曹操施礼问候。再看曹操是穿了一身寻常的便装,身边则跟着同样是一身便装的许褚,再就是少量的便装随从。看样子曹操这是出门逛街,而依曹操现在的穿着打扮,如果是不认识曹操的人,多半还会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富户老爷带了点家丁出来闲逛。

    曹操一生尚俭,在非正式的场合其实都是很随和的,至少在陆仁看来,曹操在其事业的前期就总是这个样子,而且穿得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跑到他这里蹭几杯酒喝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当下陆仁不敢怠慢,把曹操的这一行人迎入了府坻之中。

    因为天气不错,午后的春阳中带着几许暖意,曹操也就不想在厅室中闷着,和陆仁一起坐到了后院的亭中。侍从送上了果酒小菜,曹操随意的喝了几口之后就笑道:“义浩啊,依你之见这禁酒令,孤是不是应该取消了?”

    陆仁稍稍一怔,因为他没想到曹操会来上这么一句,所以也吃不准曹操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句是有什么意思,因此在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陆仁小心的回应道:“曹公去年下达禁酒令的目的是为了节约粮食,本意是好的,不过……请恕在下直言,自上古时期有酒以来,但有祭祀便不可无酒,所以酒本身就是我们中原子民的一种文化传承。一味的去禁酒不但没什么意义,反而会为曹公你徒惹无谓的怨恨。与其如此,到不如试用他法去加以引导。”

    曹操笑道:“文化传承?这话听着到是和孔文举的那些话有些相近。只是这天下间,真的又是无酒就不可行吗?”

    陆仁心说也不是没酒就不行,比如说伊斯兰教义就是不准碰酒的。不过这种话陆仁可不敢说出口,因为陆仁也不知道这会儿的伊斯兰教义国家有哪些。而面对曹操的问话,陆仁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大胆的回应道:“曹公且恕在下无礼。在下在这里大胆的问一句,如果让曹公你从今天开始,从今往后滴酒不沾,曹公您自己能做得到吗?”

    曹操当时就是为之一愣。而在愣过之后,曹操便放声大笑,笑过之后才向陆仁道:“说得好,说得好!想不到孤居然也会有作茧自缚之时。罢了,孤于去年春夏之季发下禁酒一令,其实也是担心许都新建之初钱粮耗费颇大,若不加以节制恐生出饥馑之事。而现在看来,孤的这份担心到是有些多余了。”

    说着曹操便向陆仁颇有深意的道:“袁术在去年僭越称帝,孤急于为朝庭征讨逆贼,秋粮初收不久便带兵出征,因此也未曾过问去岁屯田获谷多少。直至近日,孤才从文若处得知去岁得粮一百七十余万斛,超出孤所预期之数甚多。一百七十余万斛……单是这些粮草,便可使孤在两年之内的征战无有粮草之忧,于此事之上义浩你功不可没。只是你立下如此大功,孤却一直都未曾对你有所爵赏,到真是亏待于你了。”

    你说陆仁哪敢在曹操的面前邀功请赏讨奖金?真要是那么做了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再者陆仁还真的就从来没有在意过爵赏方面的事,毕竟再有个两年半左右的样子就能穿回去了,所以此刻陆仁连忙摆手干笑道:“哪里哪里,苦劳我是有一些,功劳还真不敢当。而且这也是老天爷给了点面子,没闹过什么脾气,不然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啥用处。”

    说实话,陆仁的这些话虽然是有那么点谦逊到虚伪的地步,但在那种时代,文职官员的功绩基本上都是日积月累的堆出来的,不像战将打一场仗下来功绩值就蹭蹭蹭的往上窜。陆仁也正因为是知道这些,同时很清楚自己的功绩值应该还没达到某个标准,所以也不敢有点什么居功自傲的举动。

    对此曹操却呵呵一乐:“义浩过谦了!不过现在孤虽然对你有爵赏之心,但现在刚刚入春不久,突然一下对你有所爵赏是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吧,若是你今年屯田获谷复能有去年之数,哪怕是少了个十几二十万斛,孤都必然会授给你爵位食邑,同时官进两级。有功之人,孤是断然不会有所慢待的。”

    陆仁仍旧尴尬的笑而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真的不敢当。到是我这个人身上的毛病不少,没准哪天就会一不小心犯下过错。真到那时,还望曹公能从轻发落。”

    曹操一听这话,点指着陆仁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是笑而摇头而已。而在笑过之后,曹操又灌了口果酒,却稍稍的皱起了些眉头道:“这果酒虽然不错,但太甜了点。义浩你这里还有没有谷酒佳酿?”

    陆仁道:“还有一些早先蒸酿下来的谷酒,自曹公下达禁酒令之后在下不敢有违政令,所以把那些酒都封藏了起来。不过偶尔老郭那个酒鬼到在下这里来,还是会被他软磨硬泡的弄些出来给他解解酒瘾,不然我想读会儿书都会不得安宁。”

    曹操笑道:“奉孝几近于嗜酒如命,兼之一向与你交厚,知道你这里有好酒自然会如狂蜂浪蝶般的趋赴而来。罢了,且不说他,给孤也换一些你这里的谷酒佳酿吧。”

    陆仁应了一声,随即让人去取了一坛米酒来。那个时代的谷物酒类基本上都是单纯的发酵酒,而陆仁弄出来的酒则是在发酵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蒸馏提纯,在曹操的禁酒令下达之后又封存起来在土里埋了近一年的时间,因此现在一拍开封泥,顿时便酒香四溢,马上就勾得曹操喉头乱动,也不知干咽下了多少的口水,就连侍立在亭下的许褚都忍不住探了探头。

    曹操见许褚在亭下眼馋得紧,随即向许褚笑道:“仲康也来喝点?”

    许褚馋归馋,此刻却在干咽下了口水之后面色一正,嗡声嗡气的向曹操道:“主公离府出游,末将身负主公安危之任,唯以谨慎为重,不敢贪杯。”

    后世的人一般都会认为许褚是个和张飞差不多的人物,其实真的是搞错了。许褚虽然是武夫,但为人性格相当的谨慎,绝不像张飞那么莽撞,更不会像张飞那样见了酒就啥都不记得了。特别是在曹操的安全问题上,许褚更是绝对的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更何况许褚还有典韦作为前车之鉴。若非如此,许褚又怎么能成为曹操、曹丕、曹睿这三代人最信任的保安部部长?要换成一个张飞那样的,但凡是头脑清醒一点人都不敢把人生安全交给张飞那样的人来负责吧?

    曹操见了许褚的反应是表示赞许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强行的让许褚入亭饮酒,不过目光却飘向了陆仁。陆仁好歹也混了这好几年的,马上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立刻就命人另取了两坛酒出来交给许褚的部下,意思是让许褚下了班之后带回去喝。

    曹操见陆仁这么识相,就又向陆仁笑了笑,再环视了一下周边便问道:“糜家小姐呢?”

    陆仁道:“早些时候她在城南数十里处购置了田宅。现在季已开春,她带着家丁僮客忙着那些田亩之事去了。”

    曹操“哦”了一下,并不多过问什么,而是和陆仁聊起了闲天,当然时不时的也会问询一下许昌周边各屯的情况。这个样子,到挺像是一个领导用聊天的方式在向下属询问工作情况。

    就这样聊了一阵,曹操忽然话题一转:“许久未曾听闻过义浩你的笛乐了。犹记得那一日的宫中盛宴之上,义浩你引笛数曲,在座官卿无不交口相赞。只是孤自天子都许之后就时常在外征战,所入耳者尽是刀兵战鼓之声,偶尔的想听听音律聊以自娱都难以如愿。今日既然到了你的府上小坐,义浩可否屈尊?”

第二百一十二回 与之为伴

    曹操跑到陆仁这里来蹭酒蹭饭,末了还希望能听一听陆仁吹奏笛乐,看起来好像是有那么点的过份,但实际上却是给足了陆仁面子。反过来陆仁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至少至少他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去得罪曹操,所以陆仁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陆仁正想让人去取来竹笛的时候,曹操却拦住了陆仁道:“义浩巡田归来也很劳累了,若此时还要强打精神为孤无理之愿而鸣笛奏乐,孤也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吧,且让婉儿来此代你鸣奏数曲即可,义浩你意如何?”

    曹操的这个要求在现代人看来多半会觉得很过份,但在那个时代却并非如此。因为至少在明面上曹操提出的是请求,而提出这种请求则表示对对方有亲近之意。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得到对方的允许而见到对方家中的女眷,那么双方的关系可就是很亲近的了。

    像吕布在最初投奔到刘备那里的时候,主动的带着刘备去见自己的妻妾,就是想和刘备拉近点关系;张昭和周瑜到了孙策的府里,享受的则是近乎于认了干儿子的“升堂拜母”;至于曹操本人嘛,在最初得到荆州的时候,都还主动的跑去了蔡瑁的家里和蔡瑁的家眷见面,以表达曹操与荆州蔡氏之间的亲近之意。

    现在曹操对陆仁客客气气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对陆仁的亲近之意那是不必多说的。曹操本身就是陆仁这里的常客,陆仁府里的人对曹操根本就不用避讳什么。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婉儿在身份上始终只是陆仁的侍女而已,曹操客客气气的向陆仁提出这种要求,其实都是把婉儿视作了陆仁的妻室女眷,进而给足了婉儿面子的。

    陆仁混了这几年,早就已经搞清楚了这些礼数方面的事,不会犯当时那种常识性的错误和闹笑话出来,因此当下就让人去把婉儿唤来,由婉儿吹奏了数首曲乐给曹操欣赏一下。而曹操在欣赏曲乐的时候,一直是闭着双眼在不住的点头,偶尔才会睁开一下双眼,用很欣赏的目光扫晾一下婉儿。

    反过来,陆仁也觉得曹操确实很有品味。其实事情都是这样,就算是换到现代,一首动听的音乐或是歌曲,是由相貌平凡甚至有些对不起观众的人来演奏好,还是由帅哥美女来演奏的好?相信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后者。而现在的曹操无疑就是在玩这种既要悦耳动听,又要赏心悦目的意境。话又说回来,婉儿站在亭中引笛奏乐,那袖角裙摆在音乐声中随着微风轻舞的样子,的确会让人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不过婉儿终归是跟着陆仁在许昌城外转了一圈之后一起回来的,身体也很疲惫,因此只是吹奏了数曲之后气息就有些跟继不上。曹操的音乐修养很高,马上就听出婉儿再吹奏只怕会变了味,所以就示意婉儿不用再吹奏了。

    婉儿收笛施礼后正想退下,曹操却让婉儿在陆仁的身侧坐下,再看了陆仁与婉儿数眼之后,曹操忽然轻声长叹道:“子修当初,常常会像孤现在这样坐在亭中,与义浩你一同欣赏婉儿舞笛弄乐吧?”

    陆仁与婉儿对望了一眼,随即一齐向曹操点了点头。

    曹操又叹了口气,再摇了摇头之后道:“罢了,子修已故去多时,多提无益。到是义浩你与婉儿笛艺音律,确实是令人为之陶醉。孤之前就有所设想,若是义浩你的笛,与昭姬的琴共奏合鸣,又该会是何般意境。”

    陆仁当时就是一怔,因为陆仁实在是不愿去想有关蔡琰的事。不过婉儿在稍稍的愣了一下之后便很小心的向曹操问道:“将军恕罪!蔡姐姐她……可曾安好?”

    曹操当然知道蔡琰呆在陆仁身边的时候,婉儿曾经给蔡琰作过伴的事,而且此时此刻,曹操其实也就等着陆仁或是婉儿问及有关蔡琰的事,所以是和颜悦色的向婉儿道:“昭姬一切安好,不过偶尔听闻到她的琴声,不难听出她的孤寂之意……对了,婉儿你曾与昭姬为伴数月,可算得上是昭姬的闺中蜜友。现在昭姬难寻家人,心中常有孤寂之意,不如婉儿你就时不时的去昭姬那里小住数日,给昭姬作个伴,舒缓一下昭姬心中的孤寂。”

    “哎!?”陆仁与婉儿同时愣住。

    曹操笑道:“怎么?义浩你舍不得吗?还是说你在担心别的事?”

    “没、没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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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近午时分,一乘车马停在了曹操府坻的偏门门前。接下来也没用多久,婉儿就被带到了曹操的面前,曹操就带着婉儿往蔡琰那里去了。

    其实真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婉儿这都得算是回了娘家,因此走在这廊道之下,婉儿心里面的感觉也是怪怪的。再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曹操,婉儿便多多少少的意识到曹操会找她来给蔡琰作伴,应该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曹操这里正走着,忽然转回身来向婉儿问道:“婉儿,孤且问你一句,昔日昭姬寄居在义浩府中的时候,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婉儿只是老实而已,但却绝对不笨。听到曹操这么一问,婉儿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曹操这么做的真实用意。当下低着头想了想,婉儿便轻声回应道:“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不怎么会说话。不过在奴婢看来,主上与蔡姐姐之间……有些若即若离。”

    “若即若离?”曹操眯起了双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晾了婉儿一番之后,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罢了,孤也不想瞒你,免得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听着,其实……”

    婉儿静静的听着曹操的话,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但不知为何,婉儿的心头却渐渐的涌上了一份轻松了许多的感觉。而在曹操把话说完之后,婉儿就向曹操跪倒,很郑重的道:“请将军放心,婉儿必会依将军之命而行。”

    曹操见婉儿如此,不由得再一次的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婉儿一番。许久过去,曹操才轻轻的颌首叹道:“子修当初会垂青于你,现在看来绝非偶然。你才貌虽不甚出众,但心性品德确实上佳,现在让你去做这件事也确实是委屈了你。若非你出身寒卑……罢了,此事不论,你与昭姬一定要善加相处,勿失孤望。”

    婉儿低低的应了一声,曹操便将手一摆道:“走吧,去昭姬那里。婉儿你记住,这件事不能行之太急,否则义浩与昭姬之间难免会有些彼此尴尬。再者想让义浩与昭姬琴笛合鸣多有不便,反到是你与昭姬的琴笛合鸣要方便得多。孤在将昭姬送嫁之前,多少也可以饱一饱耳福。”

    “诺。”

    过不多时,曹操便带着婉儿来到了蔡琰的别院门前。本来曹操是想带着婉儿进去的,但想了想之后却又作了罢,所以是让婉儿自己进到别院里去。曹操自己只是在门前看了几眼之后,就转过了身大步离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却说此时的院中,蔡琰正坐在廊下望着天空发呆,连执在手中的毛笔所蘸的墨早都已经干透了都没有查觉到。再若是细看此时的蔡琰,就不难发觉蔡琰根本就没有梳妆过,连头发衣着都带着几分散乱。

    她在廊下正发着呆,婉儿却在侍女的引领之下来到了蔡琰的身边。一望见蔡琰现在竟然是这个样子,婉儿也有些惊讶,稍一犹豫之后便轻声唤道:“蔡姐姐……”

    带着几分失神之态,蔡琰向婉儿望了过去。而一望见婉儿,蔡琰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揉了揉双眼,再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惊讶道:“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哎呀!”

    这声“哎呀”是蔡琰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形像可不太好,未免有些失礼,所以赶紧的把笔一放,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了周身上下。而婉儿见蔡琰如此,心中也泛上了几分心疼与爱怜,自袖中取出了随身的发梳,轻柔的坐到了蔡琰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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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姐姐,你的头发都有些枯黄分杈了,而且……好多油垢。”

    “是吗?”蔡琰淡淡的笑了笑:“说起来是有好些时日没有洗过了……婉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婉儿下意识的刚想开口回应,但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再一转念婉儿就另寻了他话:“自从主上将蔡姐姐你交托于曹公,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这一别经年的,主上又不便来此探望,所以就让婉儿来看看蔡姐姐。”

    “……说得也是,他是不方便到这里来看看我。他……现在还好吗?”

    婉儿道:“还不是老样子。眼下时节入春,主上他要主理许都周边诸屯的屯田之事,常常是数日中才能回府一趟。其实我都是数日前跟着主上在许都周边转了一圈之后,直到昨天近午之时才回来的。”

    蔡琰也曾经跟着陆仁在许昌的周边转悠过,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而此刻被婉儿这么一提起来,蔡琰便回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一时间忍不住幽幽轻叹道:“跟着他一起巡屯督农,累固然是累了些,但行走在乡间田野,却也颇有几分出游时的惬意与自由。可现在……”

第二百一十三回 二女重逢

    “蔡姐姐,你现在居于此处,过得还好吗?”

    听到婉儿的发问,蔡琰只是轻轻摇头:“还算好吧,至少衣食无忧的,偶尔的我会去教习一下丕、植二位公子的诗书琴艺。不过终日如此,却有些无所事事。这是今天婉妹你来了,陪我说了说话,不然我可能会在这廊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婉儿在刚才初见蔡琰时,蔡琰那种失神落魄的样子着实令婉儿倍感意外。那个样子虽然谈不上是憔悴,但看在婉儿的眼里,实在是让婉儿心痛不已。此刻听到蔡琰说出在廊下那么一坐就会坐上一整天的话,婉儿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蔡姐姐你又何必如此?时不时的,你也应该出门去走动走动,散一散心。”

    蔡琰有些失神的回过头来,冲向婉儿惨然一笑:“婉妹,我可不是你啊。你可以随意的走门走动,还总是跟在他的身边在诸屯巡游,可我却……”

    话到这里蔡琰停住了口,毕竟她身上的一些隐晦之事是万万不能对旁人说出口来的。而这也并不是蔡琰不相信婉儿的为人,而是蔡琰不想因此而祸害到婉儿。所以在顿了顿之后,蔡琰说出了别的话:“如今的我早已是孑然一身,在许都城中又没有我的亲朋旧识。我若出门,又能到哪里去?即便是走在街市之中,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心中的孤寂之意反会更盛。”

    婉儿咬了咬嘴唇,摇摇头道:“蔡姐姐你说这话也未免太见外了,你闲暇无事之时,不是可以去我们那里坐坐吗?”

    蔡琰听了只是摇头微笑,因为在她看来,婉儿的想法也未免太单纯了点。她现在在曹操的府坻里,说得好听是寄人篱下,说得难听点真和被软禁了都没多大的分别。不过蔡琰也不想让婉儿担心什么,所以就搪塞道:“他总是带着你去诸屯巡视,你们因此时常不在家中,我难得出门一趟也不见得能见到你们的面。再者我若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到他那里去,太容易惹来是非之言。”

    “到也是啊……”

    婉儿也反应了过来,默默的点了点头。陆仁那里毕竟是陆仁的府坻,谁都不会说是婉儿的府坻,蔡琰一个单身的女子,有事没事的就往陆仁那里跑,那不是在惹人闲话?别说糜贞,糜贞是投奔到陆仁那里,性质上不一样。

    蔡琰接着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奢求,若是婉儿妹日后能时常的来看一看我,陪我说一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婉儿忙道:“蔡姐姐放心,婉儿会常来探望蔡姐姐的。啊……婉儿来时遇见了曹将军,曹将军亦许婉儿时时入府,与蔡姐姐为伴。而且今天过来,就打算在蔡姐姐这里小住数日。”

    蔡琰眉头一扬:“是吗?你要在我这里住几天?曹叔父他还允许你时时入府?”

    婉儿点头。

    蔡琰的脸上见了几分笑意,再想了想便道:“对了,兰丫头现在还好吧?下次婉妹你再来的时候,可以的话把她也带来吧。”

    婉儿接着点头。

    蔡琰一伸手揽住了婉儿的脑后,额头轻轻的抵到了婉儿的额上,脸上也挂起了微笑:“婉妹你能来和我作个伴,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今天晚上,我们姐妹就同榻而眠吧。”

    婉儿见蔡琰这样,一时间也有点不知所措:“蔡姐姐,你这是……”

    蔡琰微笑道:“以前住在你们那里的时候,见他这样向你表示过亲近之意。我现在心中高兴,一时忍不住学了一下。”

    婉儿为之一窘,不过到也没有推开蔡琰。只是这一面对面的靠得这么近,婉儿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随即惊讶的问道:“蔡姐姐你……你有多久未曾沐浴了?”

    “哎?”

    蔡琰也是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周身,接着就很窘迫的道:“不知道呢……平时未曾留心,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真的是有很长时间未曾沐浴过了。”

    婉儿的眨了眨眼,试探着道:“都说选日不如撞日,不如蔡姐姐你今天就到我那里去吧?你还不知道,那时你走之后不久,主上就找来工匠依濮阳居所的习惯盖起了一间浴室,洗浴之时格外的舒服。”

    蔡琰迟疑道:“这……不好吧?而且……”

    蔡琰本来是想说她不见得出得了门的,婉儿却拉起了蔡琰的手道:“蔡姐姐不是说想和婉儿同榻而眠吗?可蔡姐姐你身上带着些异味,婉儿可就不敢与你同榻了。”

    “……你这丫头,居然敢嫌弃我。看打!”

    眼见着蔡琰与婉儿嘻闹成了一团,这本来在女孩子之间很平常的事,却让曹操这里照顾服侍蔡琰的那几个侍女全都傻了眼。这么长时间了,她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蔡琰这个样子。

    笑闹过后,蔡琰犹豫了一番,最后决定跟着婉儿试着出门。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清楚,蔡琰一直在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入曹操的魔掌,而这件事对蔡琰来说已经是一件难以避免的事,充其量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可正如同一个女囚犯在临死之前会很用心的把自己打扮一番那样,蔡琰现在也是想在那种事真的发生之前,给自己找到最后的一点快乐。

    蔡琰本以为她会被人拦阻下来,却不料出府的这一路上根本就是畅通无阻,婉儿也仅仅是向蔡琰身边的侍女打了个招呼而已。看这样子,显然是曹操早就有所首肯。直到二女都坐上了马车,蔡琰仍颇觉意外的撩开窗帘看了眼大门,感觉都有些如在梦中。

    且不提婉儿带着蔡琰去陆仁的府坻,只说服侍蔡琰的侍女在蔡琰离开之后就赶来向曹操报信。曹操此刻正在书房中看书,听了侍女的禀报之后,曹操把手中的竹简放了下来,轻声长叹道:“看来留不住的人,始终是留不住的。不过这婉儿到也甚解孤意,只是头一次来就能让昭姬与之同行出游……罢了,随她去吧。再有这等事,任她二女离去便是,不用再来禀报于孤。”

    ————————————————————

    却说婉儿带着蔡琰回到陆仁府坻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陆仁此刻居然出了门。再找人一问,却是郭嘉到了这里,然后就拉着陆仁出门游玩去了。用郭嘉的话说,就是平时蹭陆仁的酒蹭得不少,所以差不多了总要回请陆仁一下。而蔡琰难得能到陆仁这里来一趟,陆仁却正好不在,蔡琰的心中多少总有些失望之意。

    洗澡水是要烧的,这需要一些时间。而蔡琰之前也曾在陆仁的府坻里暂住过一小段的时间,对陆仁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所以就趁着烧水的这点时间来到了陆仁的书房之中。要知道那时候蔡琰就经常帮陆仁抄抄写写,因此对陆仁的书房那也是格外的熟悉,反过来婉儿对蔡琰也没有作任何的阻拦。

    随意的摊开了一卷竹简,蔡琰只是看了几眼就微笑摇头:“都快一年了,他字的却仍旧没有半点的长进,还是这么的……烂。”不用多说,“烂”这个形容词是从陆仁那里学来的。

    婉儿在旁莞尔摇头,蔡琰又随手取下了一卷摊开。不过这一卷却让蔡琰微微一怔:“《汉书》?还有这字……不是我当初无事时默写的。看这字迹,怎么到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婉儿探头望了一眼,解释道:“哦,这是甄家小姐数月前寄居于此的时候抄录的。”

    “甄家小姐?”

    婉儿当下就把甄氏姐妹到许昌来经商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当然一些隐密之事婉儿是不知道的,只知道甄氏姐妹是糜贞的朋友,刚到许昌的时候找不到地方住,所以寄居在了陆仁这里。

    蔡琰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怎么的,语气中居然带出了几分酸涩之意:“徐州的糜家小姐也寄居于此?他这个人出身贫寒且貌不出众的,怎么却和……”

    话到这里蔡琰忽然反应过来,马上就摇了摇头道:“他年长我两岁,今年都二十七岁了,却直到现在都未曾娶妻成婚,早就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这糜家小姐远来相投,又与之有旧,是个挺合适的人选。”

    话一说完才想起婉儿就在旁边,蔡琰忙向婉儿道:“婉妹,别误会……”

    婉儿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在微笑中带着几许的苦涩,但又带着几许的轻松:“蔡姐姐不用顾虑我什么,婉儿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也从来就不敢有何奢望。只要以后能够一如既往的守在主上的身边,婉儿就知足了。”

    蔡琰无言的望了婉儿好一会儿,忽然摇头轻叹道:“婉妹,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你虽然出身低微,但却有他疼爱着你,即便是没有夫妻名份又有何妨?反倒是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甚至很多时候真的是想一死了之。”

    婉儿一听这话就吓了一跳:“蔡姐姐,你可千万别……哎!你难道忘了那时主上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蔡琰勉强的挤出了个微笑:“没有忘。他那时对我说,人想死很容易,但很多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婉儿上前握住了蔡琰的手,诚恳的道:“蔡姐姐,请相信我。用主上的话说,人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

第二百一十四回 阴雨将至

    陆仁回到府坻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他被郭嘉拉去喝酒,但还是老样子,就是陆仁还没怎么样的时候,郭嘉就已经是烂醉如泥。说起来论酒量,陆仁本来就比郭嘉要好,而且酒这玩意儿也是看身体的。身体好的人能顶得住,身体差的就不说了,而郭嘉的身体还真比不上陆仁。

    带着些许的醉意,陆仁跳下了马车。正准备抬腿登阶,却发觉陆兰板着张小脸蛋,闷闷不乐的坐在门前的台阶那里,手里的树枝也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地面。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有什么事惹得小丫头不高兴了。

    陆仁乐了,饶有兴致的蹲下了身子,凑到陆兰的面前问道:“小兰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着你了?”

    陆兰抬手就是一推:“走开啊!一嘴的酒气,薰都被你薰死了。”

    “一嘴的酒气?”陆仁往手心呵了口气再闻了闻,撇撇嘴道:“还好啊!至少我现在还很清醒,走路也不会走s型。”

    陆兰奇道:“哎丝型?什么哎丝型啊?”

    陆仁一拍脑门,随即一屁股在陆兰的身边坐了下来,借着春季晚间的凉风来吹散一些身上的酒气:“就是猫步啦!小兰你看过猫走路的吧?猫走路的时候,是两支脚交叉着往前走的。”

    陆兰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几声后道:“大人你直接说走不好路不就行了?”

    陆仁也是一笑:“行了啦,知道意思就行了。哎,我说你这小丫头干嘛在这里闷闷不乐的?”

    “又叫我小丫头!”陆兰往陆仁的腰间虚捣了一拳:“正月之后我都十三了!”

    陆仁嘿嘿一笑:“还没及竿,你还得过两年才行。”

    (ps:及竿就是拢发着簪,即汉时女子的成人礼,和男子的“冠礼”是一个意思。不过男子的冠礼一般是二十岁,女子的及竿则一般是十五岁。再,竿应该是“笄”,不过五笔字库里没这个字,瓶子也就一直用“竿”这个字来代替了。)

    陆兰瞪了陆仁一眼,气闷道:“大人你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陆仁耸耸肩:“行了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晚了还蹲在门口。”

    陆兰嘟起了嘴:“婉儿姐还没回来。而且听婉儿姐的意思,这几天只怕都不会回来。”

    陆仁愣了愣,不过马上就想起来了曹操到这里来借走婉儿的事,当下就摇摇头道:“你婉儿姐给昭姬作伴去了,住个几天自然就会回来。”

    陆兰闷声依旧:“我知道!那位蔡大小姐今天还到了这里,和婉儿姐一起洗浴,连我都不让进去一起洗。”

    陆仁一听这话就险些没把胃里的酒给喷出来:“你说什么?蔡琰她今天到了我们这里?”

    陆兰“嗯”了一声,随后就用十二分的不满向陆仁道:“大人,我有种预感,你可能就快要成亲了,但迎娶的人却不会是婉儿姐……”

    “……”陆仁的身子歪去了一边,同时用很怪异的目光望定了陆兰,良久之后陆仁才哭笑不得的道:“我说你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还有你这都说得什么话啊?看来我真的是把你给带坏了。不行,看来得把你扔到丁姨那里去个一年半载的,让丁姨好好的教教你该怎么当一个贤良的女子。”

    陆兰大怒,手中的树枝照着陆仁的衣角抽了过去:“又说我!哼,婉儿姐不在,看你晚上一个人怎么睡!”

    陆仁这不是喝多了几杯,有些头脑发晕吗?当下就向陆兰嘿嘿坏笑道:“没关系啊!婉儿不在不还有你吗?晚上你来陪我睡啊!”

    陆兰的小脸蛋腾的一下就红透了,站起身来照着陆仁的腰上就是一脚,骂了一声“登徒子”之后就奔进了府门,不过接着陆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浴池里的水是热的,你个臭大人,快去把你身上的酒气洗洗干净!”

    陆仁呵呵一乐,心说调戏可爱的小萝莉还真是件舒心的事。站起身来看了看侍立在门前的门人,陆仁就拍了拍脑门再向门人道:“只是开玩笑的事,你们谁都别当了真。”

    俩门人心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他妹的会当真啊?

    再看陆仁是故意的迈起了猫步进到府中,走到廊下时却又想起了陆兰刚才的那番话,不由得暗自摇头道:“成亲?就因为蔡琰到我这里来泡了个澡?你这小丫头也太不懂事了,这里面的事也不是你这么个小丫头能搞得懂的……老曹见了蔡琰那是老鼠见了大米,饿狼见了小羊羔,哪舍得啊?找婉儿去给蔡琰作个伴,不过是让蔡琰能宽宽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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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就是数日过去,陆仁这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婉儿也依旧还在蔡琰那里陪伴着蔡琰。其实不管是婉儿还是曹操,都明白陆仁与蔡琰之间的事得慢慢来,突然一下就让陆仁和蔡琰碰到一块却又没什么好的借口的话,事情只怕反而会变得麻烦。

    陆仁这里的事暂且不论,反正陆仁也无非就是继续在诸屯之间跑,只不过现在没有婉儿陪在他的身边而已。

    却说这一日陆仁在临出城门时,正好遇上了一堆从屯点来城中置换些生活用品的屯民。而这些屯民一见到陆仁就大礼参拜,因为是陆仁让他们去年的屯田大有收获,小日子对比起应募之前的流亡饥馑真不知道要好上了多少倍,因此对陆仁都有着一份感恩之心。

    这本来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小插曲,不管是陆仁也好、屯民也罢,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却偏偏有一个人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时,心里面就只有俩字:不爽!而这个人,却是之前与陆仁有些私怨的曹洪。

    陆仁出城之后,心情不爽的曹洪气呼呼的回到了府中,再猛灌了几口酒下肚,曹洪手里的马鞭就开始向庭院中的大树拼命的招呼,直抽得树皮之上尽是斑斑鞭痕,曹洪都还没有停下手来的意思。

    好不容易停下手来,曹洪用力的把手中的马鞭一甩,嘴里骂着诸如“贼陆仁”、“竖子”之类的话,一屁股坐到了廊阶上。随侍的几个家奴相互对望了数眼,彼此打足了眼色之后,终于有一个家奴凑到了曹洪的近前低声道:“主公可是在怨恨那陆仁陆义浩?”

    曹洪恨声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记得他去年枉顾私情而杀我宗族宾客,却口口声声说什么明正律法,连主公也被他骗过,着实可恨!”

    家奴道:“主公可想报仇?”

    曹洪怒道:“废话!此仇不报,我颜面何在?”

    家奴道:“小人到是在无意之中知道了一些事,或许能让主公一雪此仇。”

    曹洪一愣:“你说什么?你知道了些什么?”

    家奴道:“去年入秋之后,主公受曹将军之命征讨南阳、章陵,所以主公可能不知道那时许都这里来了一只近千人的大商队吧?”

    曹洪道:“废话!许都道路多广,时不时的来些大商队有什么奇怪的?我领兵在外,又哪里会理会这些?”

    家奴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支商队的主事之人,正是陆仁的旧识糜氏。当然最重要的,是小人于无意中得知这若大的一支商队,竟然没有交过一个钱的税赋,原因是他们的手上有一道陆仁发给的免税令文。而且不但来时有,就连离许之时,陆仁又发给了一道免税令文。而他在送别之时,亦曾公然的收取财物。”

    “什么!?”曹洪用力的一砸地面,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怒:“好你个陆仁!口口声声说秉公执法,人前总是一副两袖清风的相,可说到底你毕竟只是个市井小人!既然是市井小人,又会有几个不贪财的?你那个旧识糜氏那么多人的商队尽免其税,你这次可捞得不少吧?等商队离去时,你居然还发一道免税令下去,临行时还公然收取客商送上的贿赂!哼,是不是真的以为有主公的关照,就没有人参奏得了你了?”

    家奴接着禀报道:“此外还有一件蹊跷事。去年将要入冬之际,许都铁价急涨,想必是因各地商路断绝之故铁货断缺。但一入冬之后,许都市面上忽然出现了许多的上等镔铁,铁价因此而平,府仓因此购入的镔铁足有两万三千余斤!小人因心中奇怪故此暗中探访过这些镔铁的由来,可是在四门税吏那里却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记载……”

    曹洪大吃一惊,略一沉吟后马上大手一摆道:“不用多说了,盐铁之税一向是税中至重,而数万斤的上等镔铁突然出现在许都市面上却找不到缴税的记载……哼!除了陆仁那支近千人的商队,谁又有这种本事运来数万斤的镔铁贩卖?最主要的是也只有他发下的免税令才可以令这数万斤的镔铁一点记载都找不到就流入了许都。陆仁啊陆仁,你好大的胆子!可是盐铁之税何其之重,怎能免得?若是数量少到也罢了,你却一口气就弄来了几万斤再转手贩卖中饱私囊……哼,我本来只是想抓着你的错让你丢官罢职而已,现在看来是你自寻死路!”

    在房中来回转了几个圈,曹洪便挥手吩咐道:“来人,速去请子孝兄长来府,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今天又是四更,补上昨天的两更哈!南昌这几天好热,稀哩糊涂的就会睡着……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一十五回 背后一刀

    许昌城外的某处民屯,陆仁正在指导着田间的百姓如何耕作,忽然有信使来通知陆仁说明天去司空府开会。司空府就是曹操那里,因为曹操之前为了安抚袁绍,已经把大将军一职让给了袁绍,自己改任三公之一的司空。

    接到了消息陆仁当然是要马上赶回许昌城。其实一般的议事会议陆仁是不用参加的,因为陆仁司管的是屯田,又经常在诸屯之间来回的跑,常常会赶不回来开会。但如果是像现在的这样,曹操专门派了人来通知陆仁,就表示曹操要商议的是比较重大的事物,只要是能到场与会的就一定要参加。

    这里在忙着赶路,陆仁也开始查阅相关的史料,想看看能不能查出曹操开这次的会的目的是什么。查阅之后陆仁明白过来,如果按原有的历史进程,曹操会在不久后的三月间出兵去三打张绣,不过这一次还是一样的无功而返。原因是荀攸因为收到了袁绍想南下许昌抢汉献帝的情报,曹操只好弃了张绣回师许昌,但最后不过是一场虚惊而已。

    不过这些和陆仁都没什么关系,而曹操会叫陆仁回去开会,应该是曹操在出兵之前必定会开的全面性会议而已,到陆仁的头上也无非就是把后方的事都交待好。在心里面有了这样的底之后,陆仁也就放松了心态,毕竟说到底其实也没他什么事。

    赶回来之后发现婉儿还在蔡琰那里没有回来,中间只是带着蔡琰来泡过两次澡而已。陆仁听过之后也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心说你老曹有心想打主意的女人,干嘛非要叫我身边的女人去帮你陪着?难不成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跟我那个时代准备追女生的男生一样,在没得手之前一般都会找个帮手,这样在与之相处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尴尬?

    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陆仁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拿了换洗的衣服之后先去泡个澡再说。不过回到房间里一看,见自己的房间干净整洁,各类的东西也都依照着自己平时的习惯放在相应的位置,陆仁就明白婉儿那两次回来洗澡的时候有帮自己整理过。而人都是这样,大事临身会激动,细微的细节则会让人觉得温馨,至少此刻的陆仁心里就是充满了很温馨的感觉。

    再想了想,陆仁就派了个人去曹府那里传个话,告诉婉儿说自己巡屯回来了。婉儿如果能马上回来那当然再好不过,要是一下子回不来,陆仁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那里是曹府,不是一般的寻常人家。而婉儿那头很快就传了话回来,说婉儿暂时还回不来,陆仁也只能笑笑。

    就这样一转眼就到是次日,陆仁到场与会。事情正如陆仁猜想的那样,曹操主要就是吩咐各部整顿兵马器械,作好出征的准备。其余各方面的事,比如陆仁这里的屯田情况,曹操都只是大致的过问了一下,以确定后方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已。

    看看会也开得差不多了,曹操正准备宣布散会,司空东曹掾毛玠却突然站了出来道:“明公,许都令陆仁去年暗中使人贩货来许,并假以职权之便私自发给免税令文以逃漏钱税。今事已查明,望明公依律深究其罪。”

    此言一出举座皆哗,陆仁更是当时就懵在了那里。他本身就是带着打酱油的心态来的,心情放得很松,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件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事,会不懵了才怪。

    曹操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陆仁弄来了三万斤铁的事是很隐密的事,毕竟这是从袁绍的地盘里搞来比较紧缺的战略物资,曹操与袁绍之间的关系又已经在日渐紧张,所以这种事只能是在暗中进行,说得难听点就是在玩走私,而且走私的还是战略物资。

    而这样的事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想想袁氏的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许昌就有许多汉庭旧臣与袁绍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就连曹操自己都很难保证他的幕僚中会没有与袁氏有什么关系的人。因此陆仁的这场事除了陆仁、荀彧、曹操这些少数的几个当事人之外就再没人知道,毛玠则是属于不知道的人。

    再看曹操在脸色变了一下之后,目光马上就飘向了荀彧。荀彧会意,站了出来向毛玠道:“孝先(毛玠的字)只怕是误会了吧?去年糜氏的一支族人来许都投奔义浩时,明公就许诺糜氏的这支族人在许行商可免其钱税,义浩不过是依明公之令行事而已。”

    曹操正想点头,毛玠却振声道:“此事在下亦知。若只是寻常商货,免其钱税自然可行,但陆仁在暗中使人私贩来了数以千计的铜铁入许以牟取暴利!盐铁之利自古以来便乃是国之重税,本就不可与之减免,陆仁又岂能不知?再查其所行,正是将私铁藏于常货之中,再借免税之便逃脱税查,似如此正是知法犯法之行径,其罪甚重!这里是在下连日以来收集到的罪证,请明公过目。”

    曹操接过了毛玠递上来的简椟,脸色已是一变再变。

    陆仁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懵了。本来以陆仁那种处事小心谨慎而且很会耍小聪明的性格,现在不应该会如此的不顶用,但说句实在话,陆仁近一年来的小日子虽然累了点,但总的来说都是平平安安、风平浪静的,大有可以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混到穿回去的意思,不像在穿越之初的时候那样总是得提心吊胆,因此在心理戒备的事情上也就没有当初那么严,现在突然一下有事情摊到了陆仁的头上,陆仁才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打个这样的比方吧,这就好比是一个人在没找到工作、没有经济来源的时候,工作会很用心的去找,手上的钱也会很很节约的花。后来找到了收入不错的好工作,在心态上自然就会有所放松,钱也不会那么节省了。但突然之间这个人被解雇了,那这个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其实也别说陆仁会放松了心态。刘备够枭雄的吧?可在刚刚迎娶孙尚香的时候,还不是一度被孙权弄给他的那些享乐之物给迷失了心态?而曹操还不是经常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把尾巴翘得老高?这样的英雄、枭雄人物都是如此,更何况陆仁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而此刻的陆仁正因为心态远没有穿越之初时那么的小心严谨,加上这场事来得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人在懵头懵脑之下顿时就急了,上前两步站了出来就急道:“哎!那是因为……”

    后面的话陆仁没有能说出来,因为郭嘉赶到了陆仁的身侧,一伸手就死死的捂住了陆仁的嘴巴,使陆仁说不出话来。可陆仁这会儿毕竟是犯了急,下意识的就想挣开郭嘉的手好让自己能把话说出来,而郭嘉的身体素质不如陆仁,陆仁这一挣扎,郭嘉还真有点按不住陆仁。

    不过这时却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一起帮着郭嘉把陆仁给死死的按住了。而这两个人,一个是荀彧,另一个则是刘晔。反过来因为这场事情来得太突然,陆仁也完全没想过去激**能强化剂的事,现在被三个人同时一按,顿时就被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看看陆仁被按得牢牢的,荀彧和刘晔没有说话,只有郭嘉脸上变色的向陆仁喝斥道:“义浩!你这小子也太糊涂了!别的商货免了税没关系,这铁税怎么能免!?”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郭嘉也好,荀彧和刘晔也罢,都在拼命的向陆仁甩着眼色。而陆仁心急归心急,心态放松归心态放松,小心谨慎的性格底子毕竟还是在那里的。见三个人的眼色都在拼命的向自己甩过来,陆仁马上就意识到现在可不是自己在这里闹腾的时候。

    郭嘉见陆仁的神情已经有所醒悟,马上冲着陆仁把眼角的余光往议事厅中的几个方向甩了甩。陆仁顺着郭嘉所指的那向个方向望去,见郭嘉所指的都是朝庭里的官,心里也开始慢慢的明白了过来。

    首先陆仁反应过来的,是那三万斤铁是不能公开的事,更加不能惊动到袁绍。而这个事要是被他一时心急的给曝了光,那曹操丢尽脸面就会是肯定的事。而曹操要是丢尽了脸面,那自己的小命岂不是危险了?

    另一方面,曹操虽然开了府,但为了表示这一时期对汉献帝的尊重,这种比较重大的会议都会有朝庭的官员在场旁听。再说一次,朝庭的官员并一定就是曹操的官员,而陆仁的这场事因为不能公开,那曹操是得做个样子出来给那些朝庭的官员看的,否则事情就会变成曹操执法不明,接下来就会对曹操的执政产生不利的影响。

    总之说得简单直白一点,就是陆仁现在得把这个黑锅背下来,不然曹操那里会很难做,回过头来陆仁也会不安全。

    而就在这时,曹仁、曹洪一起站了出来,请求曹操将陆仁依法治罪,绝不能有所姑息。而有曹仁、曹洪这么一带头,紧接着就又有一班人跟风而进,请曹操将陆仁依律定罪并且严加惩治,一时之间居然闹得是群情激愤,曹操的脸色也因此变得愈发的难看……

第二百一十六回 政尼玛治

    陆仁的这场事被毛玠捅出来,再被曹仁、曹洪这么一带,居然闹出了个群情激愤的结果,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而陆仁屯田的功绩是大家都知道的,难道就没个人帮陆仁求求情?

    这场事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还是先从曹洪这里说起吧。

    之前曹洪的宗室宾客祸乱乡里,与糜贞的商队打了个两败俱伤,陆仁最后是砍了曹洪的人,为此还险些和曹洪在许昌城外大干上一场。虽说当时陆仁死撑到了曹操赶来解围没把事情惹大,但曹洪却也因此而受了处罚,自然与陆仁之间结下了梁子。现时点的曹洪三十刚出点头,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加上性格本来就很小气,又哪里会对陆仁善罢甘休?因此曹洪一直想找出些陆仁的过错,好借此报陆仁的一箭之仇。而曹洪是这种心态,他手下的人当然会跟着曹洪走,对陆仁的事也格外的留心。

    这次糜贞贩铁的事,荀彧、刘晔、甄姜他们固然把持得很好,在明面上没什么会被人看出来的漏洞,但毕竟因为数量大,终究还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曹洪手下的那些家奴既然是有心的在找陆仁的错,用心探查之下自然会查到些什么。

    当然曹洪的人可没有想过荀彧与刘晔这里的官仓会有什么错,毕竟荀彧他们也放出了几千斤的铁供民用所需,因此曹洪的人的目光全都盯在陆仁的这边,查来查去就查成了陆仁趁许昌铁货不足的机会,贩运了至少有几千斤的避税私铁到许昌并从中牟取暴利,随后曹洪的人就把这些事告诉给了曹洪。

    曹洪在知道这些事之后到也没有马上就报知曹操,因为曹洪查觉到现在曹操正在开始对陆仁渐渐的倚重与信任。加上上次自己多少有些理亏在先,自己就这样禀报上去,很可能曹操会认为曹洪在有意的报复陆仁,从而不当成一回事。

    而且在曹洪看来,就算曹操知道了陆仁贩卖私铁牟利的事属实,以曹操对陆仁渐渐倚重的态度,也可能只会把陆仁叫过来训斥警告一顿,然后就推说毕竟自己是说过免去税赋的话,从而放过陆仁一马……可别忘了许都今年入仓一百七十余万斛的粮草属谁的功劳最大。陆仁帮曹操成为了一个财大气粗的主,那以曹操的个性,陆仁赚点自己的钱曹操哪里会说得太多?即便是后世之人,评价曹操用人也是有“不避小贪”这种说法的。

    考虑到这一点,曹洪知道只凭自然的话影响力不够,于是就拉上了曹仁。曹仁严明于法纪,比起曹洪更受曹操的器重,能在曹操的面前多说上几句话。依现在的情况,曹洪的人在有心之下查到的事情也只是一个片面,那对陆仁不怎么上心的曹仁又哪里会知道多少?

    对此曹洪先是向曹仁把陆仁逃税的罪证一列,以法纪之名一说,再推说自己因为曾与陆仁结仇不便出面禀报曹操,以曹仁的脾气马上就火冒三丈,拍着胸脯说一定会代曹洪禀报给曹操知道,并设法让曹操不包庇陆仁的罪过。但曹仁稍稍一想,却又觉得自己的情况和曹洪差不了太多,由他出面去向曹操说,诂计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来想去,曹仁就把这些事转告给了毛玠。

    又为什么要告诉毛玠?因为毛玠是司空东曹掾,管的就是对官员的选拔与检举。本来对官员的监督、检举应该是御史大夫的事,但现在朝庭中的御史大夫根本就没什么意义,所以这方面的事反到是由曹操这里的毛玠在管。而毛玠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为官清正,由他来对陆仁进行检举比谁都管用的说。

    状告到了毛玠这里,毛玠自然是要经手去查。而毛玠这一查,查到的事情和曹洪的人所查到的差不了多少,就是陆仁确实有逃税和私铁的事。再以毛玠的为人性格,自然就会在正式的场合向曹操提出来。曹仁和曹洪也是希望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陆仁的事给捅出来,使曹操碍着群臣的面子不能包庇陆仁。

    至于跟着拜请曹操处罚陆仁的群臣,其实是分为两种不同的目的派别。一派就是标准的卫道士,像太尉杨彪(杨修之父)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在这些人的眼中,盐铁业一向是由官府严格把持的重要物资与重税来源,而铁作为战略物资是绝对不能免去税赋的。陆仁贩运“私铁”还避开税赋,对这一类卫道士来说当然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另一类人就有些灰暗了,因为他们是记恨陆仁,这么说吧,陆仁在许昌这里施行的屯田政事实际上已经触动了许多世家豪族的根本利益。按陆仁当初的推想,是在屯田的时候尽可能的避开与世家豪族之间直接的利益冲突,用厚待屯田民众、发展农业科技的办法,让民众们渐渐摆脱世家豪族的控制这种温和的方法来慢慢的削弱世家豪族们的实力。

    说实话这也不是陆仁的想法,准确的说是曹操的想法,陆仁不过是在顺着曹操的毛来摸而已。而陆仁是满心以为这种事在几年之内不会有什么人看出来,就算是看出来了,他也就是躲在曹操的后面混完这几年就闪人而已,根本不用怕什么才对。但陆仁还是低诂了这些世家豪族的智商,很多的世家豪族其实已经看到了事态如果发展下去会对家族产生的不利影响。

    另一方面,陆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与荀氏在暗中联了手,因此对颍阴荀氏也特别的关照,像所谓的“复合式乡村产业结构”陆仁目前就只在荀氏这里实行,其他的地方都没有用上。以陆仁的本意,是想先在能够配合自己的荀氏这里实验一下他抄袭来的理论知识,成果如果不错的话再逐步的推广出去,但在其他世家豪族的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

    对他们来说,荀氏本来就是在颍、许一带最有影响力的世家,好不容易看到荀氏出现了破败的苗头,都等着荀氏一倒,自己的家族就取而代之的,可是陆仁的出现却使荀氏来了个大翻身。一句话,在谁都想当老大的心态作怪之下,这能令这些世家豪族接受得了吗?

    而荀氏的名气太大,谁都不敢动,陆仁却是个没什么根基的人,当然要动陆仁来遏制荀氏的进一步发展。现在既然碰上了这样的好机会那还不赶紧一拥而上,先把陆仁扳倒再说?说起来陆仁其实有点可怜,因为他在无意中扮演了一个类似于王安石一般的改革者的角色。

    只是曹操也好,陆仁等人也罢,本来见事情差不多都搞定了,却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把陆仁的这场事给捅了出来,偏偏还是在那么多官员的面前令曹操下不了台。盐铁之利是国之重税,难道真的要曹操大手一挥说曾答应过尽免其税就这么一笔带过去?庭下跪着的一大帮子人里可还有曹操亲信呢!这些人只是不明就里而已,曹操是不能让这些人寒心的。

    此刻的曹操脸色阴晴不定,转瞬之间已经变换了好几种的颜色,但是目光却只集中在了曹洪的身上而已。曹操那是什么人?很多的事他往往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至少在此时此刻,曹操就已经查觉到毛玠只不过是被曹洪当了枪使。

    再一转念,曹操便向毛玠问道:“孝先,依律当如何处置陆仁?”

    毛玠尚未及答话,荀彧就抢先开了口道:“明公明鉴!义浩虽有过失,但在下以为义浩并非是有意逃税,仅仅是无心之失而已!他是许都令,本就有足许都各方所需之责,去年许都铁货缺乏,他派出商队四处行商以购回铁货以补许都铁货之缺,本就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从未担任过此等要职,难免会有些缺失之处,加之明公曾许诺糜氏可免许都商税,他一时不明之下就一并免去了。至于说他贩运私铁一事,只怕是无从说起吧?”

    毛玠正想争辩,曹操却一抬手止住了毛玠,转而向陆仁问道:“陆仁,孤问你,你可知道盐铁之税是不可轻免的?”

    郭嘉暗中拧了陆仁一下,同时压低了声音道:“装傻!”

    陆仁又不是笨蛋,马上就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其实都不用摆,陆仁这会儿真的是觉得心里格外的憋屈:“我、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既然曹公你下了令,那就都可以免掉。”

    荀彧适时跟进:“明公,但凡是以权谋利者,得手之后无不中饱私囊,但义浩从来就无有私产,这是许都中人全都知晓之事,足可见其仅仅是无心之失而已。再者义浩屯田三年功绩颇著,今虽有此过失,但功不可没。还望明公能看在义浩的久劳之功上从功发落。”

    这种话如果是别的人说出口,诂计镇不住什么人,但是是从荀彧的口中说出来,情况就很不一样了。荀彧本来就是名士,而且其道德品质在许昌的上上下下都是公认的,而他这样的人站出来为陆仁求情,不管是谁都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哪怕是那些不愿看着荀氏实力渐长的人,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在这种场合和荀彧作对合不合适。当然,这也给了曹操一个最好的台阶下……

    (本来是想取用原先的设定的,但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改掉了。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一十七回 怒闹会场

    “陆仁,你可知罪?”

    “我……”

    陆仁这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觉得手臂那里一阵阵的刺痛,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郭嘉在用力的拧自己。陆仁又不是什么笨人,相反很多时候小聪明不少,眼见着荀彧、郭嘉、刘晔都站来按住自己,自然明白这三位会想办法保住自己,所以这会儿又哪里会那么不知好歹的去和曹操争辩什么?

    不过这场事真的是让陆仁的心里憋屈得要命,故此陆仁是咬着牙的回应道:“在下知罪!”

    认罪之后就该进行判决和处罚,而此时的曹洪已经看出曹操有想包庇陆仁的意思,心中不爽之下就站出来道:“主公明鉴。在在下看来,陆仁此事若是有心而为,且加之他担任许都令一职,府库钱粮可以随意调用,若想贪墨易如反掌,将来必成国之蛀虫;即便是无心之失,似他如此不明,时日稍久也必会乱用钱粮,使府库徒增无益之损耗。”

    毛玠也跟着道:“且不论陆仁到底是有心徇私还是无心之失,都已然犯下重罪,万万不能有所姑息,否则明公欲严明律法之愿岂不沦为了笑谈?”

    此刻的曹操有种想冲到曹洪的身边把曹洪暴扁一顿的冲动,但曹操毕竟曹操,要强忍住这点冲动并不难。咬咬牙再叹了口气之后,曹操索性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子廉、孝先言之有礼,但陆仁旧日之功亦不能不念。也罢,罢去陆仁所有官职,废为庶民……就这样吧。”

    毛玠皱了皱眉。本来是想请曹操再处罚得重一点的,但荀彧之前为陆仁求情的话却也让毛玠觉得有点犹豫。那年头的事就是这样,再怎么说也得顾及着一点目标对像的功绩,做事也因此不能做得太绝,否则回过头来就会说这个集团半点的人情味都没有,半点的旧日功绩都不念,那谁敢到你这里来?连带着再想招纳人才就有点难,这样对集团的发展很不利。

    再者陆仁的罪也并没有重到那种非杀不可的地步,按当时的情况,最多也就是把陆仁的家产籍没入官,同时将陆仁降为囚徒苦役,陆仁的家人则罚为官奴而已。现在曹操已经罢了陆仁的官,但并没有对陆仁与其家人如何,就是念在陆仁的功绩上不对陆仁作出过于严厉的处罚,其实已经够了,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因此毛玠也觉得到这个份上就够了,真要是处罚得过于严厉,感觉反而不太好。

    但毛玠虽然是这样想的,曹洪却觉得远远不够,于是就再次向曹操道:“主公明鉴!依律不但要将陆仁罢官,还应该将其家产籍没入官,将陆仁贬为囚徒,其家人亦当贬为官奴……”

    这一下不止曹操的脸上变了色,就连其他在场的人都觉得曹洪是不是太过份了点。荀彧这样的人都出来帮陆仁求了情,你曹洪却怎么有点想赶尽杀绝的意思?而这时也已经有不少人想起了去年曹洪和陆仁之间闹出来的那场事。当时的事虽然闹得并不大,但知道的人却是不少的,现在曹洪这么做,也就让很多人感觉到曹洪这是在公报私仇。

    不过还没等曹操发话,甚至是在场的人都来不及议论一下的时候,嗵嗵嗵的就是三声闷响,却是郭嘉、荀彧、刘晔这三位突然一下被陆仁摔翻在了地上,紧接着陆仁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是一根尖针,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把我的家人贬为官奴!?曹洪!你他吗的真的要逼着我把脸皮撕破是不是!?”

    陆仁这突如而来的变化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以至于许褚等几员战将都下意识的挡到了曹操的前面。再看此时的陆仁又哪还有平时那种有如软柿子一般的姿态?面目狰狞不说,身上还隐隐然的升腾起了一股杀气。

    哪怕是再软弱的人,在其心底都会有着不可触碰的逆鳞。而陆仁这家伙虽然一直以来都总是没啥硬气的样子,但那只不过是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使然,真要论起来,陆仁也绝不是什么性格软弱的人。他这样的人,平时自己吃点亏都没啥关系,只要去碰他心里的逆鳞就行。可是现在,曹洪却触碰到了陆仁心里的逆鳞。更要命的是陆仁现在本身就心里憋屈得要命,突然又见到曹洪在这里落井下石,这口憋在心里的怨气就真的是压不住了。

    曹洪见陆仁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却是暗自大喜,一翻手就抽出了佩剑向陆仁喝骂道:“大胆陆仁!你既已认罪,现在还想逞凶逃罪不成!来人啊,速将陆仁拿下!”

    不得不说陆仁真的是气昏了头。这里是会议场,周围有得是甲士,而陆仁现在又是带罪之人,哪里能容得他在这里发飚?所以马上就有甲士赶了过来把陆仁围在当中,而且兵器也已经往陆仁的身上招呼了过来。

    谁都知道陆仁不会武艺,所以都在等着陆仁被甲士当场拿下。但几乎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陆仁的身子突然一动,冲到陆仁近前的两个甲士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陆仁给打翻在地,手里的刀也被陆仁给抢了过去。再看陆仁手执双刀站在了那里,那杀气腾腾的样子竟使得其余的甲士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他吗的别逼我!曹洪!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来啊!我到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我的这条命!”

    这回真是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曹操的脸更是变成了铁青色。而此时的曹洪也想起了有关陆仁的一些事,再看看眼前面目狰狞的陆仁,下意识的居然后退了好几步。

    好好的一个会议场,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眼见着气氛变得无比的紧张,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郭嘉却从地上翻爬了起来,挤开甲士站到了陆仁的跟前,双臂一抬拦挡住了陆仁,喝斥道:“义浩!你这小子这是在干什么?还不把刀放下!”

    陆仁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郭你让开!反正现在是要把我逼上绝路,我拼一拼也许还能有条命在!”

    郭嘉急吼道:“没人会要你的命!你现在是在把自己逼上绝路!好,也许你自己是能逃出去,可婉儿怎么办?就你一个人,你能带着她杀出许都城吗?”

    “……!!”

    婉儿是陆仁的逆鳞,但同时也是陆仁的软肋。现在被郭嘉这么一吼,陆仁或许还没能清醒过来,但至少已经有了些犹豫之意,手里的刀也因此稍稍的垂下来了一些。

    周围的甲士见陆仁的刀垂下来了些,自然是想上前把陆仁制住。可他们刚一抬脚,郭嘉就冲着这些甲士吼道:“退下!都退出去!”

    甲士们都是一愣,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互望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退出厅去。可就在这时,曹操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你们都退下!!”

    曹操发了话,甲士们当然要听,所以都缓缓的退出了厅去。此时陆仁见甲士退开,再看了看拦挡在自己跟前的郭嘉,低下头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将手里的双手重重的往地上一扔,远远的向曹操道:“曹公,你要罢我的官职,我不在乎,我本来就没打算当几年的官;要籍没我的家产,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这次的事其实是怎么回事,我想曹公你心中有数,现在给我定了罪也没关系,我认就是了。算起来我在曹公你的帐下效力也快有五年了吧?这五年来我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功劳,但苦劳总归是有一些的。看在这些苦劳的份上,请曹公你放我一马,不要为难我的家人行吗?也请曹公你不要真的把我逼到那个份上!”

    曹操此刻的脸色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仍然是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向陆仁道:“孤没说要为难你的家眷!是你自己心浮气燥,没有等孤把话说出来。”

    “……”陆仁也明白过来刚才的确是自己没能沉住气,结果把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陆仁远远的向曹操深鞠了一躬,直回身来后又向郭嘉很勉强的笑了笑,一转身就向厅门外走去。

    你说陆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谁敢让他离开?当下马上就有甲士想上前去拦住陆仁,可曹操却喊道:“不许阻拦!让他走!”

    有曹操下的令,甲士们自然就退让开了一条路。而陆仁这时却停下了脚步,回转过身向曹操道:“曹公,我家婉儿现在尚在曹公府中,在下是否可以去接婉儿离开?”

    “……可以!”曹操闭上了双眼,一只手则扶住了额头,看那神情显然是非常的郁闷:“从事,带义浩去接走婉儿。再传告各处,不得对陆义浩有所诘难。”

    陆仁听过之后复又向曹操深施一礼,随后就跟着从事,头也不回一下的离开了会场。曹洪一看这可不是个事儿,就向曹操急道:“主公,此人如此无礼,怎能任他就此离去?末将愿带领甲士去将陆仁擒下,交于主公发落。”

    曹操的双眼猛然睁开,恶狠狠的瞪了曹洪一眼,瞪得曹洪顿时就不敢多说一个字,而此时曹操的嘴里只蹦出了两个字:

    “散会!”

第二百一十八回 道出隐情

    随着曹操的一声“散会”,与会之人在惊愕过后就开始离开会场。而曹操这时却又补充道:“曹仁、曹洪、毛玠、荀彧、郭嘉、刘晔,你们几个留下。”

    很快的,会场里的人便纷纷离去,只留下了被曹操点到名的这几个人,就连甲士都被轰出了厅去。而曹洪看看周围再没有了别的人,犹豫了一下之后再次向曹操道:“主公,那陆仁……”

    “你还说!”既然已经没了外人,曹操就没有再强压怒气,一甩手就将案头的简椟砸到了曹洪的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公报私仇?一年了,都快一年了,陆仁他杀了你几个不法宾客的事,你还记着!?”

    毛玠皱了皱眉,上前两步道:“明公,曹大夫虽有公报私仇之嫌,但陆仁确实有罪。而且适才在庭上……”

    曹操向毛玠一摆手道:“孝先,你一向严明法纪,今日之事你并没有做错,孤不怪你。但现在孤想告诉你适才孤为何会放义浩离去。”

    说着曹操瞥了眼曹洪,心里的火却又冒了上来,就反手又是一卷简椟砸在了曹洪的身上,砸得曹洪连声都不敢吭一下。再看曹操气闷至极的一挥手道:“荀彧,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没完没了的!”

    荀彧摇摇头再叹了口气,并没有理会曹洪,却是向毛玠开口道:“孝先,你可知陆义浩去年是贩运了多少上等的镔铁到许都来?”

    毛玠以为荀彧这是在询问案情,就随口回应道:“时日已久,不少事已追查不到。不过依在下所追查到的,陆仁他至少也贩运了五千斤的铁货入许。”

    荀彧又叹了口气道:“五千斤?听起来是不少,足够打造三千具戈头的了,但我要告诉你,陆仁他是弄来了三万斤镔铁,足够打造出一万戈头,或是八千把上等的战刀,一万五千条矛尖,十万以上的箭镞!”

    毛玠当时就是一愣,而曹洪这家伙没反应过来,脸上因此反而见了喜色:“三万斤?那陆仁的罪岂不是更重了……”

    啪的一声,这是曹操的第三卷简椟砸到了曹洪的身上:“你还不给我闭嘴!”

    曹洪愕然,而曹仁虽然帮着曹洪出了头,但他毕竟是局外人而“清”,这会儿已经感觉到事情好像不对劲,就赶紧上前按住了曹洪,免得曹洪再惹得曹操发怒。

    另一头的毛玠也不是什么笨人,听了荀彧的话之后就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内幕,所以马上就向荀彧问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荀彧再叹道:“孝先,你明于法纪,今日确实是出于公心,不能怪你什么。可是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怎么就不想想,当日义浩与子廉对阵,人在盛怒之下却宁可弃剑相迎击杀战马也不对子廉动手。有着这么一份心性的人,又哪里会有谋取私利之心?

    “实话告诉你们吧。去年入秋之初,许都铁货不足,不止是民用铁货缺乏,就连府库官铁都已然吃紧。那时若不设法解决只怕会兵无槊具、农乏耕锄。我在得子阳(刘晔的字)急报之后本也无计可施,是报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了义浩来商议,后来是义浩设法从河北购回了大量的铁货解了这燃眉之急。”

    毛玠又是一愣:“是荀先生你派陆仁去购的铁?等等,他是从河北购回来的铁?那……”

    荀彧点点头,他知道以毛玠的见识,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键之处,但看了看一旁仍然有些不解之意的曹仁和曹洪,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把事情向这二位说清楚点的好,所以就接着道:“你们都知道明公与袁绍早已是面和心不和,袁绍绝不会坐视明公的军势壮大,自然会授意治下不可贩运铜铁到明公境内,意在使明公难以整顿兵甲。在此等情形之下,义浩只能用借用私铁之名暗中购回。而发给免税令,为的就是不让沿途对货物有所查验,以免此事走漏出去。而这里面的诸多关节,你们知道有多麻烦吗?本来好不容易都已经打通了,被你们这一闹就全都毁于一旦!

    “这里我还想帮义浩说几句话。孝先你怎么就不想想,以义浩那逍遥淡薄的心性,他会为了钱财去犯这种险吗?贩卖私铁避税?他每个月都把大半的俸禄拿出来供抚幼义舍就食,他自己除了贪吃一点、喜欢给家人做几身漂亮衣服之外,他贪过什么?他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

    这些话一说出来,毛玠于惊讶之下已经是面带羞愧之意,而曹仁、曹洪可就都傻了眼。

    荀彧这时终于把头转向了曹仁和曹洪:“二位将军皆为良将之才,却不知后方钱粮盐铁蓄聚之艰!在下只说若是兵无槊具,又与虎狼无爪牙何异?你们征战在外时,难道让部下只用寻常的棍棒去和敌军厮杀搏命?真要是那样,又将会有多少的将士枉死在阵前?”

    曹仁和曹洪不敢吭声了。

    曹操这时也忍不住插了话进来:“子孝、子廉,你们都是孤之亲族,子廉你更是对孤有让马之恩,孤本不应该如此喝骂于你,但现在孤对你们说几句心里话。孤为什么会器重于义浩?就是因为他胸中之才可以令孤再无钱粮盐铁之忧!

    “秦人以急谷而兼天下,孤若钱粮充沛兵强马壮,又何愁天下不定!?想孤初时不以他为意,而文若却再三对孤言及义浩可比萧何。结果如何你们也看见了,去秋许都获谷多少?一百七十余万斛!两年之内孤但有征讨,无有粮草之忧!这样的人才又岂能不重用?

    “别说他这次是蒙了冤屈,就算他真的是贩运了私铁逃了些税,只要不是行之太过,孤都会容忍下来!此等贤士孤正当重用,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是你们把这件事给捅出来!如果只是你们暗中禀报于孤还好,孤暗中对你们解释清楚也就是了,可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先禀我,偏要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奏请!?你们说,现在要孤如何是好?杀陆仁吗!?”

    曹操也真的是气坏了:“你们几个,真的是给孤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子孝、孝先,你们只是为明正法纪,孤不怪你们,孤只骂子廉。你一意报复义浩,又怕孤会姑息于他,所以才会请孝先在今日众人之前奏请于孤,子廉你以为孤看不出来吗!孤现在真的想把你推出去斩了!做事也太不知轻重了!

    “三万斤的上等镔铁,这能够打造出多少槊具了?而且这还只是开了个头,若是每年都能从袁绍那里购回这么多的镔铁,孤这里能省掉多少的事?可现在到好,被你们这一闹,这铁还能买回来吗?子廉,你家境甚丰,那你给孤去买回来啊!?”

    曹仁与曹洪的脊背上冷汗直冒。

    郭嘉一直没说话,但这时终于开了口:“买不到铁以充军备或许还是小事。这一类的事,义浩这小子一向都很有办法,只要有他在,就不怕解决不了。可是……二位将军,你们知不知道义浩他虽在明公的帐下效力,却一直都是很想辞官返乡的?主公为了留住他,前前后后已经动了不少的心思了,可现在到好,直接就让你们给赶走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曹操的火气腾的一下又冒了上来。这是案头的简椟刚才就扔完了,不然曹洪还得挨上一下。

    可郭嘉这时却还在火上浇油:“各位不妨想想,自义浩请命屯田之后,主公可曾再为粮草一事担忧过?许都新建之时,就是义浩在濮阳屯田大收并送至许都听用,使得前前后后从未有过钱粮不济之事。有他在后面帮主公和各位将军屯田蓄粮,主公和各位将军在征战之时便可无有后顾之忧,可现在嘛……”

    曹洪没敢说话,到是曹仁迟疑道:“这……在下愿去将陆先生请回来。”

    “屁话!”曹操火了:“拜汝二人所赐,义浩他是因罪而罢官,最后含恨而去。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事情又闹得那么大,又怎么可以轻易就将他官复原职?传扬出去,岂不是变成了孤只是作了个样子欺众?回过头来,众人会说孤执法不明而人心离散!人心若散,那孤还做什么大事!?”

    郭嘉笑了笑道:“这都没什么,地也不是没了义浩就种不了,另选他人代之也就行了,最多也就是没义浩能种得那么好而已。不过这样的贤才,今日里含恨而去,若是投在了其他的诸候之下又会是怎样?在下还得提醒各位一句,义浩这小子可不是只会种地,他胸中的见识也颇有过人之处。而且他久在主公麾下,对主公军政之事虽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却也是知之甚详。若是他与一怒之下改投到了主公的死敌麾下……”

    众人的脸色当时就都是一变,曹操则阴晴不定的向郭嘉道:“奉孝,你是在劝孤把义浩……”

    郭嘉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而且说实话,主公忘了义浩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比如当初的濮阳一战,我们都以为义浩必死,可义浩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在下说句难听些的话,想杀他不见得就能杀得了,而且一但对他动了手,只会真的把他逼得与主公作对,不智。而在在下看来,现在的事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老陆还是丢了官,诂计又有人会说很虐主,呵呵。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一十九回 先当正名

    “而在在下看来,现在的事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郭嘉的这句话让曹操的目光一亮,急问道:“奉孝有何良策?”

    郭嘉笑了笑,看看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就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两口,然后才在曹操急切的目光之下问道:“主公想留用义浩吗?”

    “废话!”

    的确是有点废话。曹操的爱才之心在历史上都是出了名的,即便是与曹操敌对的人,或是后来许多看不起曹操的人,却都对此表示了肯定。虽说曹操前前后后也杀过不少人才,但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

    比如说杨修。杨修死得冤吗?其实一点都不冤,所谓的“鸡肋”是杨修在耍小聪明,可曹操当时是在行军打仗,你杨修的小聪明平时耍耍也就罢了,怎么能凑合到军事行动里面去?往轻了说都是在动摇军心,不杀你才怪了!

    而曹操眼中的陆仁又是什么情况?这么说吧,陆仁虽说也有些小毛病,但陆仁从来就不会去犯曹操的忌讳,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做事,而且事情都做得很漂亮。这要是搁到现代社会,哪个领导会不喜欢这种做事做得漂亮又老老实实的人?一听说对方想辞职跳槽的时候,那还不是想尽可能的把对方留下来?

    但郭嘉的这句话确是必须要说的,因为郭嘉需要得到曹操的一个明确的态度。而在曹操发了话之后,郭嘉就向曹操笑道:“既然如此,就请主公明日上朝议政之后,亲自带着一些朝庭官卿去查阅籍没义浩的家产吧。”

    “什么!?”曹操差点被气乐了:“籍没义浩的家产?奉孝啊,孤已经罢免了义浩的官职,真论起来孤本身就已经是有负于义浩,若是再籍没他的家产,使得他无处容身,甚至是饭都没得吃,岂不是在将他逼上绝路?”

    郭嘉轻叹道:“主公不仅仅是要留他,最重要的是还想用他。只是留他的话到无所谓,可如果是想用他,一些事就不得不做了。”

    说到这里郭嘉又灌了口酒,然后才意味深长的向曹操道:“主公,义浩这小子的家,是不怕被查的啊!”

    曹操主要是之前气糊涂了,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但这时被郭嘉这么一提醒,曹操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些,目光也随即飘向了荀彧。

    荀彧早就明白了郭嘉的意思,见曹操的目光飘向了自己这里,荀彧便点头道:“的确是得让那些朝庭官卿去看一看义浩的家中可有钱财,否则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只会在口口相传之下,把义浩贪墨之事传说得无比夸张,介时不管是主公想启用义浩,还是义浩自己想出仕为官,可都是难上加难了。”

    曹操跟着点了点头。曹操也可以说是陆仁那里的常客,很清楚陆仁的府坻之中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并不表示其他人也知道陆仁的府里是什么情况,现在郭嘉的办法就是带着那些人去陆仁这个“贪官”的家里看看是不是像那些人想像的那么奢华。

    其实说白了,就是曹操如果想重新启用陆仁的话,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给陆仁正名。要知道现在陆仁是摊上了个以权谋私和贪污的罪名而被罢的官,至少至少也是有这方面的嫌疑。而不管在什么时代,一个官员如果被坐实了贪污的罪名,再想当官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的事,没要他的命都已经是不错的了。即便是在那些政局已经**到了极点的朝代,至少也是在明面上不能把这些事闹出来的。

    现在虽说有荀彧出来为陆仁辩解为是“无心之失”,但这种事又哪里是有人站出来说了几句话就可以让其他的人为之信服的?再要是碰上那些恶心的人,认为荀彧和曹操是在姑息放纵陆仁,那事情只会闹得更糟糕,而此时的朝庭之中对曹操不满意的人可是大有人在的。现在郭嘉就是要拿点实实在在的东西给那些人看,让这些对陆仁的这场事想来个借题发挥的人都哑口无言,证明陆仁的的确确只是“无心之失”。

    而“有意而为”和“无心之失”这两者之间的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会让际仁不能翻身,后者却可以证明陆仁本身的职业道德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不小心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而已,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一笔勾消掉。换言之就是陆仁如果只是“无心之失”的话,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重新启用,而且不会有什么问题。

    曹操这时也想明白了这些,所以就向荀彧和郭嘉点了点头。郭嘉却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道:“只是可惜了!义浩的家被抄没之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那里的美酒佳酿我就喝不到了,我又该上哪去蹭酒喝?”

    在场众人一齐无语,曹洪还忍不住轻轻的噗哧了一下。但也就是这下轻而又轻的噗哧声惹来了曹操的不满,立刻就指着曹洪骂道:“你还敢笑?明日上朝之时,就由你来上奏此事!”

    曹洪吓一跳,指着自己道:“我、我来上奏?”

    众人的目光都锁定了曹洪,曹洪顿时就没了言语。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事可能还真的是由曹洪去“领衔主演”才最合适,道理则有些近似于“贼喊捉贼”,因为你曹洪可是曹操的嫡系。

    这种事算是初步的定了下来,但曹操还不放心的复又向郭嘉问道:“奉孝,为求给义浩正名而固然不得不如此,可是义浩失了安居之地与就食之源,万一生出了改投他处之心又该如何?而且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对他明说,他的心中要是生出了怨恨之意,那孤岂不是在弄巧成拙?”

    郭嘉道:“这个请主公放心,我去跑一趟就行了。而且现在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诂计也只有我。不过主公,你可得给我点钱和地,不然我还真没把握能留得住他。而这些钱和地,主公你该明白是不能由主公你来恩赏给他的。”

    曹操点点头,前前后后一直没说过话的刘晔这时开口道:“在下到有个主意。之前自徐州来投奔陆义浩的那位糜家小姐大家都还记得吧?这次河北贩铁,陆义浩就是请了这位糜家小姐出来帮忙才解决的,换言之陆义浩与糜氏之间有那么些唇齿相依的关系。陆义浩被罢官之后,糜氏也难免会生出自危之心,所以这糜氏也应该设法稳住。

    “一是不能让她在自危之下迁离许都,因为糜氏在此事之上亦有一份,一但离开许都就势必会走漏消息;二者,若陆义浩日后复职重仕,再有这一类的事他也找得到人帮忙,如此对主公也大有裨益。

    “正好不久前糜氏在许都城南那里购置了一片荒地,最近就正在忙着开荒。主公不妨将那里附近的一些荒地赏赐给陆义浩。陆义浩素来与糜氏交厚,罢职抄家之后自然就要寻求可依之人,现在就近把他放到糜氏那里与之互为邻里,总好过他改投去别处。”

    郭嘉笑道:“如此甚好!这小子一直都很希望能过上那种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见小日子可以过得安安稳稳的,自然就不会想跑到别的地方去。不过主公……”

    说着郭嘉复又带着几分深意的向曹操道:“该给的人,最好还是给他。而且这小子现在正是最为失意的时候,主公在他名正之后把该给的人给了他,一则可示之以主公的爱才之心,二则嘛……但凡是男人,在最为失意的时候,也正是一个女子最容易收住他的心的时候。而这件事婉儿是做不到的,也不能交给婉儿去做。反过来说,如果把昭姬交给他,对绝悠悠之口,助他重归仕途也是很有帮忙的。”

    应该说郭嘉出的这个主意有点毒。可以这么设想一下,假设一个男人在刚刚事业有点成就的时候遭到了重大的打击,变得一文不名,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人说愿意嫁给她,同时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不断的鼓励和帮助,那这个男人会不会振作起来?又会不会对这个女人格外的重视?但凡是有点良心的男人都会作同样的选择吧?

    另一方面,蔡琰是什么名头?在这个时候表示愿意嫁给陆仁,也等于是在无形之中证明了陆仁并不是那种会贪污的人,可以让更多的人闭上嘴巴。连带着,再启用陆仁就不会太难了。

    而这时的曹操却只是长叹了口气道:“……孤明白。好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真想不到孤在临出征之前还会遇上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头痛!”

    众人各自告退,不过郭嘉却没有急着走。到这里只剩下了曹操和郭嘉的时候,郭嘉才向曹操问道:“主公还是舍不得蔡昭姬吗?”

    曹操看了眼郭嘉,轻轻摇头道:“舍不得也得舍得。只不过孤本来是想在将昭姬送嫁出去之前,好好的听一下她的琴与婉儿的笛的合鸣之乐,却没想到还未曾听到什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个子廉,真是气煞孤也!”

    郭嘉笑笑:“主公好好休息一下吧,在下也得去忙一忙那点事了。对了主公,在将义浩的家产籍没之时,可不可以把他那里的藏酒都赐于在下?”

    “……你到底是在帮他正名,还是惦记着他那些舍不得给你喝的美酒?”

    “都有,都有!”

第二百二十回 依依话别

    却说陆仁在离开会议场之后,在曹操派来的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曹操府坻中蔡琰的别院。

    在此之前,陆仁一直都在刻意的不和蔡琰碰面,因为陆仁与蔡琰当初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彼此的关系是很微妙的,真一见了面难免会有些尴尬,再要是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被旁人查觉到那对陆仁和蔡琰都不好。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陆仁的官已经丢了,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陆仁自己的心里既没底也还没有想好,但陆仁诂计是再没什么和蔡琰见上面的机会了。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和蔡琰见个面,多少也算是个蔡琰道个别……这么说吧,为什么在学校里常常会发生到了临毕业的时候,就常常会有男生女生告白的事情发生?就是因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反而会放下了各自心里的包袱的缘故。

    曹操派来的从事是把陆仁领到了别院的门前,但从事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门外等着。陆仁深吸了口气再伸手拍门,不一会儿就有侍女打开院门,一见是陆仁就问道:“先生哪位?”

    “在下陆仁,来接婉儿回去的,顺便的想拜会一下蔡小姐。”

    “啊!是陆先生啊!请进!”

    陆仁奇道:“不用通传一下吗?”

    “蔡小姐交待过,如果是陆先生来,直接请进来就可以了。”

    就这样,陆仁跟着侍女进到了蔡琰的居院之中。才走出几步,陆仁就听到了里面的琴笛之声,而且还有蔡琰的歌声。只仅仅一句,陆仁就听出来蔡琰在唱的是《仙剑问情》,因为陆仁对这首歌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当然,蔡琰和婉儿知道的歌名是《弦歌问情》。

    既然蔡琰和婉儿是在玩音乐,陆仁也不愿冒然打断,所以是轻声的唤住了侍女,自己停在了原地静静的听蔡琰把这首歌唱完。

    蔡琰是一直心里都有着很苦楚的担忧,当这份苦楚的担忧融入到了歌声里的时候,这首本来就很凄美的《仙剑问情》更是有着能够着能够穿透人心的威力。而此时陆仁的心情却又是格外的低落,再被蔡琰的歌声这么一刺,双眼隐隐约约的已经泛起了潮,人也在不住的摇着头。

    没用太久一曲唱罢,陆仁叹了口气走了出来,唤道:“婉儿,我来接你了。”

    “主上!”“义浩?”

    婉儿忙不迭的赶到了陆仁的身边,而蔡琰本来都凑了过来,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在陆仁的跟前几步处停下,向陆仁盈盈一礼道:“义浩,好久不见。”

    陆仁回了一礼:“是啊,好久不见。”

    蔡琰又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也时常会来曹叔父的府中,却从来就不肯来看望我一下的,怎么今天却……”

    相比之下陆仁到是放得比较开:“实不相瞒,我是来道别的。临别之时,好歹也要来向你打个招呼。”

    蔡琰和婉儿同时一愣,蔡琰更是想都不想的就开了口:“道别?你、你是要调任他处了吗?”

    “调任他处?”陆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调个屁的任!我被罢官免职,现在已经是废为庶人了。”

    蔡琰惊得愣在了当场:“你被罢了官?这、这怎么回事?曹叔父他不是很器重你的吗?怎么会被罢了官?”

    陆仁现在是处在一个失意之下故作轻松的状态,言行之间也因此有些故意的不羁之态,除了脸上有些说不清楚意味的笑之外,双手也在脑后乱搔了起来:“怎么说呢?无心之下做了件不应该做的事吧?曹公是看在我旧日功绩的份上,只是罢了我的官而已,不然按照律法来判处的话,我这会就应该是拉上了婉儿奔逃,而不能站在这里和你无事闲聊了。”

    蔡琰急道:“那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陆仁道:“男人的事,你们女人还是别问得太多的好。反正我今天就是接婉儿走,以后会去到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

    事情来得太突然,蔡琰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因此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陆仁这时转向了婉儿,见婉儿错愕不已的呆立在那里,就笑了笑向婉儿问道:“婉儿,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可能要去浪迹天涯也说不定。在此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走?而且我还要跟你说清楚,这一走也许要过的就是那种忍饥挨饿、吃苦受冻的日子。你如果觉得为难,我也绝对不会强迫你,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昭姬吧……”

    陆仁说的是真心话。不是陆仁不相信婉儿的为人,而是现在陆仁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底。对陆仁来说,作为一个男人,要是害得自己的老婆连饭都吃不饱、衣都穿不暖,那还不如别去找老婆。或许有人会说陆仁这也太大男子主义了一点,但应该说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一份自尊。

    但不出陆仁意料的,婉儿只是微笑着向陆仁摇了摇头道:“婉儿早就说过,不管主上去到哪里,婉儿都一定会守在主上的身边。哪怕是跟着主上一起在街头乞食度日,婉儿也绝不后悔。”

    说完婉儿看了眼那边的蔡琰,稍一犹豫之后走了过去,向蔡琰满怀歉意的施了一礼之后道:“蔡姐姐,婉儿以后只怕是不能再来与你为伴了。本来有些事,婉儿很想告诉你的,可是主上现在被罢了官,诂计那件事也就没有再做下去的必要,婉儿就不说了。蔡姐姐,你自相保重。”

    看着婉儿回到了陆仁的身边,然后陆仁微笑着和婉儿以额相抵,蔡琰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的失落感,此外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楚之意。但蔡琰却又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对陆仁和婉儿这份秀出来的恩爱只能是在心中暗暗羡慕,其余的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陆仁见蔡琰愣在那里没有话说,他自己这里却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陆仁让婉儿去收拾一下东西,同时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婉儿,他想和蔡琰单独的说几句话,婉儿就点了点头,留了个独对的空间给陆仁与蔡琰。

    陆仁走近几步到了蔡琰的身前,细看了蔡琰几眼之后抬头望天,淡淡的笑道:“你我相识多久了?”

    蔡琰在茫然之下算了一下道:“你的那些谎话不算。你我真正相识是在兴平元年(公元194),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现在是建安三年,公元198)。”

    陆仁带着几分苦涩之意的呵呵一乐,脸上也挂上了那么几分的流氓气:“你知道吗?其实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想搞你。”

    “……无耻……”骂归骂,蔡琰却并没有发怒,反到是有些好笑,这甚至令蔡琰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此刻还是摇摇头道:“但你没有。其实人心皆有善恶之念,而你……你这个人平时虽然很不怎么样,但在大是非之上却是能把持得住的。”

    陆仁笑了笑:“不是把持得住,是我没那个胆子。不过你放心,那天的事我从来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不完全是,只有婉儿知道,因为后来我需要婉儿来帮我照顾你,一些事不能瞒着她。但婉儿的为人,你和我都是清楚的。”

    蔡琰看看陆仁,没有回应。

    陆仁道:“你放心就是了,以后我们诂计是再也不会见面,而我和婉儿会死守这个秘密的。再过个两年多些吧,你就算是想找我们都会找不到。”

    蔡琰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陆仁摇摇头:“不知道,至少是我现在心里很烦乱,很多事都还一下子想不出来。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等我心情平静下来,自然会想得到出路……昭姬,我现在想跟你说句实在话,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不管在心理上还是**上我都很喜欢。”

    “你……你怎么又来了?”听到了这样的话,蔡琰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

    陆仁耸耸肩:“说真的,你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有素质的会喜欢你的才华,没素质的也会垂涎于你的美色。我陆仁就是平非的小人一个,两样都沾着点边呢!不过这也是今天和你有那么点生离死别的味道,不然这话我还真不敢说出来,也幸亏你没有发火。”

    蔡琰心情复杂的看着陆仁,轻声叹道:“你确实是个小人(不是道德意义上的小人),但你却很实在,实实在在的反到让人放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告诉你吧,我是很恨你,但我也……唉,有些说不清楚了,只能说在那天之后,我呆在你的身边却会觉得心里很安宁,没有什么可担忧之事。说实话,我也很羡慕你和婉妹。也许你们要去浪迹天涯了吧?可你们即便是去浪迹天涯,也好过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陆仁撇了撇嘴:“临别在即,我连些乱七八糟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也没啥可说的了。最后还是把当初的那句话再向你说一次吧。昭姬,人想死其实很简单,但很多时候活下去比寻死更需要勇气。令尊的许多东西,现在是要靠你来传承下去的,你一定要坚持着做下去,将来也一定能够名留千古。”

    “……是吗?”

    陆仁又耸了耸肩,一回头见婉儿已经站在了廊下那里,陆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没来由的想起了刚才蔡琰唱歌的事,心念一动就激活了芯片找寻了一下,随后向蔡琰道:“我这里还有一首和《弦歌问情》的意境差不多的歌,临别之际就送给你吧,你要不要?”

    蔡琰一愣,随即向陆仁微笑:“我能不要吗?歌名为何?”

    “《有情燕》……”

    (呃,《有情燕》是仙剑五前传里的剧终曲,在瓶子看来是仙剑系列在六之前唯一能和《仙剑问情》一较高下的歌曲。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度娘一下听听见。无耻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百二十一回 意传昭姬

    “有多少燕离巢/北去而不还;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许不用走完;曾见过烟花璀璨/留一场怀恋;若说结局能改变/我为你绝笔阑珊;

    “关山月前/与酒当欢;喜怒皆留得世人叹;风云际变/能相依取暖/此喻为相夕相伴;

    “等到曲终/也不算难堪;虽然比不上婵娟;诗人题尽/这离愁三千/只不过一声再见;

    “君可见/雨中归燕;陪随着/慢慢回旋;舍不得/前尘烟消和云散;它留下羽毛来纪念;

    “因为爱/迷信永远;拥抱着/等待褪变;泣血过后/我们睁开了双眼;尘埃落定前/消失于天边……”

    蔡琰的居院之中,陆仁和婉儿已然相携而去,只留下了蔡琰在院中轻轻的拔弄着琴弦,口中亦在轻声的吟唱着陆仁教给她的这曲《有情燕》。良久过去,蔡琰忽然怆然的一笑,呐呐自语道:“你的辞律还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没有章法,不过……”

    时节正当春中,蔡琰抬头望向天空时,意外的发现天空中正好有几只雨燕飞过,一时失神的道:“北去而不还……你这一去,真的是不再复还了;我与你曾经经历过的事,也的确是只能留下一场怀念;曲终人散,你我也不再难堪;离愁三千,你我最后也只是一声再会;纵然不舍,只能是烟消云散;而你,最后是留下了这曲燕吟给我……”

    陆仁把这首《有情燕》教给蔡琰,其实只是单纯的想留个纪念给蔡琰而已,就好像是一群毕业的学生在相互道别之际互相留言一样,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可是到了一直都满怀着心事的蔡琰这里,意味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本来只是一些纯属巧合的词句,在蔡琰看来却都另含着别样的意义。

    复又拔弄了几下琴弦,蔡琰凄笑依旧:“尘埃落定,你与婉妹相伴相随,消失在了天边,只留下了我在这里对琴苦叹。或许哪天,我终将泣血睁眼,面对那些自己一直都不愿、不敢去想的事……现在回想一下,其实你真的为我做了不少事,可我……却好像只给你添过麻烦,没能真的给你帮上过什么忙。”

    心乱之下,蔡琰的手指有些没收住力道,一根琴弦嘣的一声被就此拔断。而这根琴弦一断,蔡琰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变成沉思。许久过去,蔡琰忽然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了廊下并唤过侍女问道:“曹叔父可曾归府?”

    “啊?好像是回来了,现在应该在书房观书。”

    蔡琰点点头:“我有事想求见曹叔父,你去问问曹叔父可有时间。”

    却说曹操今天被陆仁的这场事给闹得心情烦乱,回来之后就去了书房看书,借此来平复一下心情,忽然之间听侍女说蔡琰有事求见,曹操觉得很意外,因为蔡琰自从住到曹操这里来,这还是头一次主动的求见曹操。而在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之后,曹操就想起了陆仁要接婉儿的话就肯定会和蔡琰见上面的事,心里多多少少的也猜到了点什么。

    示意侍女把蔡琰领到了书房,待蔡琰礼过之后,曹操便问道:“昭姬你来见孤是有何事?”

    蔡琰一改平时和曹操相处时总是避开曹操目光的姿态,而是直面曹操的目光:“琰身为妇人,本不应该过问朝庭官员的任免之事,但实在是忍不住想向叔父问询一下,义浩究竟是因何事而被罢去了官职?”

    曹操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蔡琰的来意,所以此刻只是一声长叹:“休提!义浩他……一时无心之下做了件错事,依法只能将他罢官废黜。”

    蔡琰道:“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曹操摆了摆手道:“昭姬,别再说了,你以为孤又舍得义浩这样的贤才?但国家法度不可废,孤也是忍痛而为。”

    蔡琰低下了头。她是官宦之后,父亲又是蔡邕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因此对官场上的事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再就是在观念上也受到了蔡邕那种清流人仕的影响,所以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昭姬亦知国法不可废。现在义浩被罢去官职且贬为庶人,再难为士,但他往日里久负辛劳且功绩颇著。叔父可否念及他的功劳,对他有所赏赐?好歹也让他能得以就食,不用去浪迹天涯。”

    曹操道:“孤亦有此意,但义浩罢官一事尚须禀明天子。待禀明天子,正式的行令于众之后,孤方可另以为赏。”

    蔡琰又沉默了一下才道:“既如此,琰安心矣。琰只有一愿,这一年来叔父赠于了琰不少金银绢帛,但琰留之无用,反到是义浩他一直以来都无有私产,罢官之后难免会有饥寒之忧,介时可否请叔父将琰的这些金银绢帛转赠于他?当日是他将琰救下,琰今日当有所回报。”

    曹操当时就是一愣。蔡琰到曹操这里一年,曹操前前后后的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蔡琰,但蔡琰从来就没有动用过,现在却说都要转送给陆仁,这让曹操的心里有些不爽。但曹操是什么样的人物?心念一转之下马上就调整了心态,继而微笑着向蔡琰问道:“昭姬,你今年多大了?”

    蔡琰也是一楞,下意识的回应道:“琰今年已是二十六岁。”

    曹操道:“二十六岁,年纪可不小了。而(卫)仲道早已故去,你又已经离开卫家多年,早几年你就应该另行婚配了,总不能真的一直这样寄身于孤府中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蔡琰一直都在担心着曹操会将她如何如何,这会儿听了曹操的这句话就误会是曹操想怎么样了。不过蔡琰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且现在带着那么些有求于曹操的意思,所以在咬了咬牙之后回应道:“是啊,不过我已经二十六岁,青春芳华早已逝去,实在是不敢作何奢望。而我今后如何,全听叔父发落便是。”

    蔡琰的意思是你老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肯把蔡琰的那些东西交给陆仁就行了,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得太露骨的,否则也太那个了点。不过曹操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所以就没听出来蔡琰话中的隐意,反到是向蔡琰笑道:“你二十六,义浩今年是二十八岁,你二人的年纪到是十分般配。而且论才干、学识,甚至是音律之艺,都格外的般配。更难得的是义浩至今都尚未娶妻,而且他与你们蔡家本已有旧,他还于你有相救之恩……绝配,绝配啊!”

    这话突然说将出来,蔡琰再一次的愣住了。而这有许婚之意的话,在此刻的蔡琰看来却像是曹操在气怒之下的反话,心中也是暗暗的吓了一跳,怕曹操会因此去为难陆仁,因此急道:“叔、叔父何出此言?我、我和义浩之间……”心急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哈……”

    曹操放声大笑了起来,但不得不说这笑声中其实隐含着曹操心中的几分酸楚之意。但曹操毕竟是曹操,笑完之后早就已经将那几分的酸楚之意抛去了九宵云外,继而是颇有兴致的向蔡琰道:“昭姬你是被孤道出了心事吧?你都二十六岁了,现在被孤说破心事,却还如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一般羞涩窘迫。”

    “这、这……”蔡琰吃不准曹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说真的,要说玩心机,十个蔡琰也不可能是曹操的对手。

    曹操看了蔡琰几眼,再笑道:“昭姬,孤有意给你们做个媒,你意下如何?”

    “!!!”

    蔡琰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一年了,蔡琰一直是沐浴在曹操那灼烈的目光之中,哪会不清楚曹操对她的那份占有欲/望?而在身不由己之下,蔡琰都已经认了命,不再抱有任何的奢望。此外蔡琰就在刚才还沉浸在陆仁已经“北去而不还”的低沉心情之下。可就在已是心如死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蔡琰的心理上一时之间都有些承受不了。也别说蔡琰了,这种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的有如过山车一般的变化,又有几个人能在短时间之内承受下来而处变不惊?

    你说这曹操这样的人物,这一年来哪会看不出蔡琰对自己的那种担忧?此刻见蔡琰呆立在了那里,知道不把一些话说清楚可不行,所以就收起了笑,认认真真的向蔡琰道:“昭姬,孤现在可不是在和你说笑,而是孤真的有意想将你许配给义浩。当然,孤对你也是另有所求。”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令人无语。当某人表示愿意无条件的帮助谁的时候,往往会让人担心是不是别有用心。相反的,如果是直接说想要求什么,反到会让人觉得实在、可信。而此时的蔡琰就是这样,听到曹操说“另有所求”,心反到是放了下来,稍一犹豫之后便轻声问道:“叔父但说无妨。”

    曹操沉吟道:“孤素来爱才,而义浩又是一个十分难得的人才。今日之事,孤其实是有负于义浩的,但孤也是身不由己。现在孤所忧心之事,就是义浩在失意之下会对孤有所误解,然后就去往他处。所以昭姬啊,孤是希望你能为孤将他留在许都,同时好生劝慰再加以激励,切勿让他就此消沉下去。若能如此,待过上些时日之后,孤自会设法重新启用他。昭姬,孤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记得之前有人骂瓶子写猪脚送女人,当时瓶子只能笑笑,再回贴说太小看了瓶子隐藏在虐主背后的yd。如果那个家伙看到了现在,或许该明白了吧?)

第二百二十二回 归宅散众

    “昭姬,孤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蔡琰又愣了许久之后才渐渐的明白了过来,一时间心里面就有如打翻了五味罐一般,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原来不是你良心发现,而是有求于我……我,也只不过是一件你想用来留住人心的器物罢了。不过……”

    抬眼看了看曹操,蔡琰的脸上终于见了些许的笑意:“不过这次成为了这样的器物,细想一下到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作为一件器物呆在他的身边,总好过呆在这里惶惶终日,与一具行尸走肉都无甚分别。只是如此一来,到是有些对不起婉妹了。但若是能让他重归仕途,一展胸中之才而造福百姓,婉妹是能够理解的吧?”

    想完这些,蔡琰便向曹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一切但听叔父之命便是。”

    曹操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酸酸的,故而酸溜溜的打趣道:“怎么?二十六岁的老姑娘现在就急着想嫁人了吗?”

    蔡琰很平淡的回应道:“叔父说笑了。”

    曹操摇了摇头:“你也别急着嫁人,因为这件事眼下还急不得。而且孤不久之后就要领军出征,你的事再怎么样也得等到孤班师之后方可。不过这段时间里你也别总是在居舍里呆着了,时不时的去义浩那里坐坐。反正你们都深谙音律,对外人推说是彼此之间推演音律即可,如此就不怕旁人的闲言碎语。”

    “琰,明白了……”

    ————————————————————

    却说陆仁带着婉儿从曹操府坻出来之后,因为官已经没了,按汉时的制度是不能再坐马车了的,所以是领着婉儿慢悠悠的步行回府。不过这时的陆仁也确实需要借着散步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的事。

    这次的事,陆仁是背了黑锅的。而几年的官当下来,陆仁早就已经了解到曹操的残暴可并没有后世说得那么夸张,至少也是这一时期的曹操还不会那么残暴,再说实在不行还有荀彧、郭嘉会保着自己,所以自己的小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官不官的,陆仁真心无所谓。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了点成绩,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满以为可以再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时候却碰上了这样的事,心里总还是有些失落的。

    这就有点像是现代社会里的宅男吊丝们玩网游,尽管会口口声声的喊着不给游戏充钱,不当软妹币玩家,不和软妹币玩家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是被网游公司封了号都没关系。可是真当他们付出了时间和努力,把自己的游戏帐号打造得能和软妹币玩家一较高下的时候,却突然被网游公司给封了号,心里又怎么会没有巨大的失落感?

    当然这些对现在的陆仁来说都已经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了,顶多也就是在心里骂几句脏话来泄泄愤而已,陆仁真正要想的是其他方面的事。这几年的时间混下来,很多事情陆仁都是很清楚的,像现在背上了个以权谋私的罪名,曹操是没办法,只能让陆仁把这个黑锅背下来,而陆仁有了这样的污点记录,就已经不能再出仕为官。可是不当官了,饭还是得吃、日子还是得过,好歹也得把这两年多些的时间撑过去。

    其实陆仁的府坻里多多少少的还是留了一点钱物的,但陆仁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曹操虽然说了只是罢免自己的官职,但自己的那点零花钱多半还是会保不住,毕竟自己最后是来了个大闹会场。曹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更何况当时还有不少的朝庭官员都在场,要是不对自己加重一点处罚,面子上会挂不住不说,对献帝刘协和那些官卿也不好交待。而这一时期的曹操,总归是要顾及着一点献帝刘协和朝中官卿们的面子的。

    “真他妹的是辛辛苦苦好些年,一朝回到当官前……”

    他在这里自嘲了这么一句,一旁的婉儿则轻声问道:“主上,我们现在去哪里?”

    陆仁道:“先回去收拾东西啊!现在我的官没了,我诂计我的宅坻、家赀什么的也都保不住了。不过再怎么样,他们总不至于会连我们随身的衣物和糊口的干粮都要拿走吧?回去之后你把衣物什么的收拾好,再多准备点干粮……说真的,我还没想好去哪里。”

    婉儿开解道:“主上不必担忧,其实我们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就近,相信郭先生、荀先生他们都会收留主上。如果主上不愿寄人篱下,我们还可以去抚幼义舍,以丁姨的为人,一定会将我们安顿下来,主上就在抚幼义舍中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不也挺好的吗?

    “稍远一点,我们可以去糜姐姐那里,糜姐姐难道会不管主上?退一万步说,我们甚至还可以去往鄄城,到主上最初试屯的民屯去,主上对那里的屯民旧恩仍在,屯民们对主上甚是敬服,主上要安居下来绝非难事。”

    陆仁颇感意外的看了眼婉儿,哑然笑道:“婉儿你居然想了这么多?”

    婉儿羞涩的一笑:“主上只不过是因为刚被罢官,心中烦闷之下,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些罢了。相比之下到是婉儿心中清明,能帮着主上去想一想这些事。”

    陆仁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都没理会这会儿俩人还是在大街上,就把脑门子抵到了婉儿的额前轻轻厮磨,嘿嘿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我家婉儿最贴心了。”

    婉儿急忙躲开,红着脸道:“主上!这、这里是市井之中……”

    陆仁大笑:“怕个毛线!我陆仁的名头本来就不太好,被人说是放荡不羁又怎么了?我再小小心心的做事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人在背后给捅了一刀?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活得轻松自在一点的说。”

    一撇眼见街中已经有人在对着自己和婉儿指指点点,陆仁索性手一叉腰再怪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秀恩爱啊?两情相悦本就是人之常情,我们又没做什么不伦之事,当然不怕被人看见!”

    “……”

    陆仁这么一吼,周围的那些人都无言以对,想了想还是散去的好。而陆仁很干脆的再一伸手拉起了婉儿的小手,迈开了大步往回走:“走了,咱们回家去了!”

    婉儿被陆仁闹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红着脸、低着头的跟在了陆仁的身侧。而陆仁在踏出几步之后,心里也没来由的来了点感觉,放开了喉咙唱道:“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灿烂的星光,永恒的徜徉;一路的方向,照亮我心上;两人的边疆,随我去远方……”(应该都知道这是哪首歌吧?)

    说实话,陆仁这其实是在失落之下的一种心理反向行为,而且马上就惹来了街市中人们很异样的目光,可对此陆仁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至于他唱出来的歌,对当时的士子文人来说简直就是毫无文墨、狗屁不通。但不久之后,众人就会改变对陆仁的看法,比较一致的看法就是陆仁这个人洒脱不羁。更重要的是陆仁随口唱出来的这首歌,其中的歌词,犹其是最后的一句“两人的边疆,随我去远方”在传到曹操的耳中时,可着实让曹操紧张了一下……

    ————————————————————

    陆仁和婉儿回到府坻的时候,天色已是午后时分。而陆仁一进门就让人把府坻里的几十号人集合了起来,自己则是三两下的爬到了墙头,冲着府坻中的人喊道:“先分一下拔!糜氏的族人去右边,荀氏子弟站中间。婉儿、阿诚、阿信、小兰,你们左边。”

    众人都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陆仁的吩咐各自站好,陆仁看看到位就接着喊话:“你们听着哈!我已经被罢了官!”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你说这早上出去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这样了?

    陆仁也不等这些人有所议论就接着喊道:“我没了官,那肯定是养不起你们的了。所以呢,糜氏族人和荀氏子弟都去收拾东西吧,收拾好了就都回自己的族中去。荀氏子弟我就不说了,直接去荀文若那里就行;糜氏族人嘛,你们明天一早就去城南你们糜大小姐那里,顺便帮我带句话给糜小姐,说我照应不了她了,让她好自为之。”

    众人无言,陆仁这时则跳下了墙头来到了自己的这几号人面前,弯下了腰向陆兰笑道:“你们这仨小屁孩,我现在是照顾不了你们了。你们收拾好东西,明天直接去丁姨那里吧。”

    仨小屁孩又何尝不是愣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的,是陆诚先开了口:“老大,你把我们都遣散了,那你和婉儿姐呢?”

    陆仁笑了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想这里是呆不下去了。明天我可能会先去丁姨那里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我和你们婉儿姐会到别的地方去,你们从今往后就留在丁姨的身边。”

    “不要!”这回是小陆兰喊出了声:“大人,不管你去哪里,我一定要跟在大人的身边!”

    陆仁曲指在陆兰的额头弹了一下,笑道:“小丫头别犯傻!我和你婉儿姐都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漂零去何处,真的会照顾不了你们的。搞不好,还要忍饥挨饿、吃苦受冻……”

    “不要!!我又不是没要过饭,没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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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回 焚书坑酒

    “不要!!我又不是没要过饭,没什么可怕的!!”

    小陆兰在喊了这么一声之后,扑通一下跪到了陆仁的面前。而陆兰这么一跪,陆诚和陆信也跟着向陆仁跪了下来。再看此时的陆兰几乎就快要哭了出来,双眼红红的向陆仁道:“大人,小兰从小就没了父母,就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大人和婉儿姐救了小兰,之后不但收留了小兰,还教小兰读书识字,从来就没有把小兰当成是下人看过。小兰书是读得不多,可是小兰也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行了行了……”陆仁被陆兰来了这么一下,喉间都有些哽咽,忙不迭的拦住了陆兰道:“你们这仨小屁孩别这样,都起来都起来!”

    小陆兰异常的倔强:“不!大人如果硬要赶小兰走,小兰宁可长跪不起!”

    “……”陆仁无语了老半晌之后才道:“好吧,我不赶你们走,但你们也别给我添乱。听着,我现在没了官职,肯定是要去另寻出路的,但这个时候带着你们在身边太不方便了。你们先去丁姨那里呆着,等我安定下来了再去接你们,明白了没有?”

    陆兰还想争几句,婉儿却及时的按住了陆兰,同时向陆兰轻轻的摇了摇头,陆兰这才嘟着嘴没有再说话。不过这时陆诚却开了口:“老大,要不我们去中山吧?”

    陆仁愣住:“中山?去中山干什么?”

    陆诚低下了头,自心着实争斗了一番之后才道:“甄氏不是想找我回去吗?那我回去就行了。回去之后,再怎么样我也要让老大你和婉儿姐能安定下来。”

    “……尽想些不着边的事!都起来,再不起来我翻脸了!”

    仨小屁孩彼此对望了一眼,这才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陆仁挨着个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瓜,笑道:“你们老大我还没那么差劲,官虽然是丢了,但如果只是要混口饭吃的话,却还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也就别瞎闹腾了。不管怎么样,你们明天先去丁姨那里,之后的事看情况而定。”

    仨小屁孩又对望了一眼,却只能向陆仁点了点头。

    陆仁这时把手一挥:“不管明天之后会怎么样,至少今天这里还是我的。婉儿、小兰,你们去多弄点好吃的。阿诚、阿信,你们去帮我烧水,我要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几个人各自应了一声,都忙自己的事去了。而陆仁呢?在人都离开之后抬头望了望天,心中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良久过后,陆仁忽然轻声自语道:“‘宁教我负人,休教人负我’,亦或是反过来的‘宁教人负我,休教我负人’?次奥!老子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没那么伟大,老子就一平凡的吊丝!莫名其妙的挨了这么一刀,那你们也别指望从我这里再得到什么!”

    主意打定,陆仁就快步的赶往了书房,开始把书房里诸多的简椟都扔到了院中的空旷之处。不过陆仁这几年下来,书房中的简椟、图样什么的可是相当多的,草草的诂算一下至少也得有上千卷,所以在陆仁还没全都扔出来的时候,婉儿那里的饭,还有诚信那里的水都已搞定。陆仁就先停了下来,先吃饭再洗澡,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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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平明,皇宫朝议。曹操这里把即将出征的事上报给了献帝刘协之后,目光可就甩向了曹洪。曹洪明白曹操的意思,纵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站列出班,把陆仁“犯罪”而被罢官的事说了一下,同时“请求”献帝刘协和曹操依律籍没陆仁的家产。

    其实按当时的情况,曹操如果是想处置哪个官员直接办了就行了,然后视被处置官员的品级来决定向不向献帝刘协上报,当然也仅限于曹操的势力范围之内。像曹操在迎奉献帝刘协没多久之后就曾经向杨彪动过手,当时就是直接把杨彪给关了起来,献帝刘协都是在杨彪入狱之后才得到的消息。

    而陆仁的品级只不过是一个县令,曹操真要动他是可以不用向献帝刘协上报的。但另一方面,许都令这个职位毕竟比较特殊,最起码这个官职的人也可以上朝议政,所以向献帝刘协上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会有那种在故意演戏给人看的感觉。

    除此之外,曹操让曹洪来上禀也并不是一时的气话。昨天的会议上,许多人都已经查觉到曹洪是有公报私仇的意思,让他把事情捅出来,则会让人比较信服。

    总而言之,曹洪把话说完之后,朝堂之中立刻就有了些许的议论之声,跟着也有不少怀着不同心思的人站出来表示附议。可就在这个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不怎么管事的献帝刘协这时却一挥手止住了朝堂里的杂声,接着就站了起来,满脸置疑的道:“陆卿贪墨?不可能吧?朕与陆卿也颇有几分私交,朕看得出来陆卿不是那种贪财之人啊!”

    众人全都是一窒,更有人心说坏了,昨天只顾着想整一整陆仁,却忘了陆仁经常会进皇宫陪献帝刘协打篮球的事了。

    献帝刘协这时又把头转向了曹操:“曹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卿已追随曹爱卿数年之久,朕年纪尚轻,都看得出来陆卿并非是会做贪墨之事之人,曹爱卿难道会不清楚陆卿的为人如何?此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还是说有人在故意陷害陆卿?”

    曹操也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过来。心中在暗喜之余,却又隐含着几分不爽之意。不过现在正事要紧,而且献帝刘协表了这样的态,对曹操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所以马上就向献帝刘协回应道:“真论起来,臣也有几分过错。是这样的,去年陆仁的故旧之人来许都投奔陆仁,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臣就许诺陆仁的故旧之人在许都周边行商之时可尽免其税。后来陆仁的这些故旧之人见许都铁贵,就贩运了一批铁货入许,陆仁一时不明之下就将铁货视作了寻常的商货,将此税一并免去了,故此惹来了贪墨之嫌。”

    献帝刘协道:“原来是这样?陆卿即是无心之失,加之其久负辛劳且功绩颇著,责斥一番令其自警,再稍加处罚也就是了,不必将他罢官废黜吧?”

    这几句话一说出口,马上就有人跳了出来说些诸如“国法不可废”或是“陆仁分明是在狡辩以图开脱罪责”之类的话。曹操对献帝刘协会给陆仁说情的事虽然有点意外,但对那些朝庭官员的反应却是早有准备,而且曹操一直是想严明法纪、以法治国,也不愿在这个原则上仅仅是为了陆仁的这点事就打自己的耳光,所以就劝献帝刘协依法办事。除了罢免陆仁的官职之外,是应该再把陆仁的家产籍没入官。

    献帝刘协本身就作不了什么主,再被众人这么一说之后,更是没了什么办法。不过在决定抄陆仁的家之后,献帝刘协却又做了件让所有人大感意外的事,就是手再一挥吩咐道:“摆驾陆卿家中,朕到也很想看看陆卿的家中,是不是如诸卿所说的那样奢华绮丽、赀货多积。若真是如此,自当严惩不怠!”

    曹操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本来是想拦住献帝刘协的,但一瞥眼间却发现荀彧在向自己暗暗的点头,曹操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不是想给陆仁正名吗?而在这个时候,谁说的话能比献帝刘协说出来的话更有份量、更有说服力?因此只是在假模假样的劝止了献帝刘协几句之后,就顺着献帝刘协的意思,准备去抄陆仁的家了。而且说实话,曹操也乐得在这个时候顺便的卖个面子给献帝刘协。

    就这样,一大堆的人簇拥着献帝刘协去往陆仁的府坻。而远远的,众人就看见陆仁的府坻之中有一阵阵的烟雾,当时就有人惊道:“这烟……陆仁的府中失火了吗?”

    这一喊出人众人就都吓了一跳,马上就有人抢在了前头冲进了陆仁的府中。此时陆仁的府坻中糜氏与荀氏的族人都已离去,当先冲进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就进到了陆仁的庭院之中。而献帝刘协更是没有理会群臣的阻拦,在卫士们的保护下冲进庭院。

    只是这一冲将进来,所有的人就都愣住了,跟随在献帝刘协身边的孔融更是气急败坏的吼道:“陆仁竖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但见本来漂漂亮亮的庭院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挖下了一个大坑,而此刻的坑中,正在焚烧着一卷卷的简椟和图样。再看陆仁是呆立在了坑边,左手怀抱着几卷竹简,右手则举着一卷已经展开了的简椟,看样子是正准备往火坑里扔;在院中的另一头,婉儿和仨小屁孩的身边摆放着一坛坛的酒,有几坛已经被砸破了坛子,任凭坛中的酒水流入水沟之中,小丫头陆兰更是高举着一根大木棒子,看那样子要不是被突然冲进来的人吓到而呆在了那里,就又会有一坛美酒“命丧”在小丫头陆兰的棒下……

第二百二十四回 无心之失

    陆仁府坻的庭院之中,两方的人全都愣在了当场,只有孔融一个人气急败坏的直冲到了陆仁的跟前,劈手就抢下了陆仁手里的竹简,骂道:“竖子,竖子!你怎能如此?”

    陆仁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一伸手就把孔融抢过去的简椟夺了回来,展开之后随手扯散就扔进了火坑之中,笑道:“孔少府(孔融被征调到许昌之后的官职是九卿之一的少府)请放心,这里焚烧的不是什么儒家著作、经史典籍,都是我平时写下来的一些东西而已。《汉史》之类的简椟,我都放在书房里没有动过。”

    孔融这种人那是爱书如命的,听了陆仁的话之后虽然不曾尽信,但总算是稍稍的安心了一点,接着就准备赶去陆仁的书房把那些书保护起来。可这时一扭头看到了另一边的酒,孔融就怪叫了一声冲了过去,劈手打落了陆兰手中高举的大木棒子。这时再提鼻子一闻,孔融就心痛不已的道:“这都是上等佳酿,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简直是曝殓天物,曝殓天物啊!”

    陆仁大笑道:“天个鬼的物啊!那只不过是我这几年来陈酿下来的酒而已。哦对了,孔少府你可是个出了名的酒鬼,喜欢的话就拿几坛去吧。反正我被罢官之后就快要离开了,这些东西我也带不走,就便宜了你这个酒鬼吧。”

    献帝刘协因为是被卫士们保护着而挡在了后面,陆仁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而这时献帝刘协终于挤了出来,向陆仁喝道:“陆卿,你这是为何!?”

    “哎哟我的妈呀!”

    之前在朝堂之上,献帝刘协说要亲自来抄陆仁的家就已经很让群臣们感到意外,到了陆仁的头上那更是会意想不到。陆仁当时就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跪倒在地行以朝庭大礼。婉儿和仨小屁孩虽然不认识献帝刘协,但看装束却是看得出来的,也都慌乱的跪了下来行礼。

    献帝刘协到了近前,示意卫士用武器挑了几卷还没有完全烧掉的简椟出来。擦干净之后看了看有些不解其意,献帝刘协就问道:“陆卿你焚烧的这些是?”

    陆仁仍然跪在地上,回应道:“都是微臣在职时写下的一些记录与心得。因微臣已被罢去官职,觉得这些记录都已没了用处,微臣又不能带走,所以就付之一炬了。”

    曹操这时也赶了过来,从火坑中抢出了几卷残篇。献帝刘协是不太懂这些东西,可曹操却称得上是这方面的行家,因此在看过之后那是气得直跺脚:“陆义浩!!你怎能如此?这些都是你写下来的利国利民的农教经卷,你怎么能如此毁去!”

    陆仁暗自心道:“废话!帮你背了那么大的黑锅,你还指望着从我这里捞到好处啊?这些东西我才不会留下来便宜你呢!老子没拆你的台就不错了!”

    当然陆仁也不敢拆老曹的台,因为那样做是在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陆仁可不会去犯这种傻。相比之下只是把自己的工作记录给一把火烧掉到没多大的关系,这种近乎于发发牢骚的事,相信以老曹的为人也能够理解。

    而这个时候陆仁是得说话的。陆仁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而且早就猜到自己这里留的一点零花钱会保不住,所以才会决定把有点价值的东西都毁掉,绝不便宜任何人。现在被这么多人冲到了府坻里来,看着那么多人气急败坏的样子,陆仁的心里多少也有些飘飘然,因此完全是在下意识之下玩起了高深莫测:“或许我的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全部毁去也算是归还给上天吧。”

    可别说陆仁什么,陆仁这家伙本来就只不过是一个吊丝宅男,得到那个“他”的一切之后,充其量也就升级成了个心地还算善良的纨绔子弟而已,绝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伟人。当初他是在心中的善良驱使之下决定用现代知识来帮助百姓,但当他受了委屈的时候,还想指望着他能无私的奉献,陆仁可没有那么伟大。别说陆仁了,现代社会中的人又能有几个人能做到那么伟大?即便是有,也会被一些没心没肺的人说成是“傻子”,这或许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悲哀之处。陆仁只不过是诸多平凡人中的一个而已。

    只是陆仁这会儿把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固然是说得爽了,却不知道这句话令曹操的心中暗暗一惊。要知道在很早的时候,郭嘉就已经猜测着陆仁是不是在少年流浪的时候到过什么很特别的地方,用玄幻点的话说,就是觉得陆仁曾经“误入仙境”并在那里学了些东西。

    而这些话,郭嘉是在暗中曾向曹操提起过的。曹操在一开始并不以为意,但随着陆仁渐渐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当时的人可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诸多事物之后,曹操就跟着有了与郭嘉相同的怀疑。现在陆仁来上了这么一句话,曹操的心里可就相当的不安了,同时更加坚定了曹操要把陆仁留下来的决心。

    这么说吧,古时的人们总是会把一些贤士进行神化。上到上古时期,对大禹治水就流传说大禹曾经得到过许多神仙的帮助;对姜子牙,也说曾经在深山之中修道;迟一些还有鬼谷子这样的人物。再迟一些,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就被人们流传说得到了黄石公的兵法书。总之但凡是一些杰出人仕,基本上都会说他学来的本事是上天授与的。甚至直到明代,连朱元璋都去向刘基刘伯温索要过所谓的天书,可刘基哪里拿得出来?

    当然这些在现代人的眼中都知道只不过是神化了那些贤人而已,可对当时的人来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谁不希望能得到这种贤人的帮助?再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能得到这些曾得上天传授的贤人的帮助,也意味着自己就是得到了上天认可而能够成就大业的人,要不然历朝历代的君王们拼命的神化自家干什么?

    再反应到曹操的身上,曹操更加希望能有这样的贤士在身边。为什么?因为曹操的出身太差了!曹操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是阉宦之后的事而梗梗于怀,以至于自出仕之后就拼命的在和宦官势力划清界限,甚至后世有不少学者分析说曹操终身不肯称帝都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在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曾得“上天传授”的陆仁呆在曹操的身边并且帮助曹操,那对曹操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仁这回真的只是无心之失,却不知道就是这一句话的缘故使曹操彻彻底底的盯上了陆仁。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曹操看出陆仁焚书毁酒是心里气不过而发牢骚的行为,兼之本身就有留用陆仁之心,自然不会和陆仁较什么真,当下就放缓了语气向陆仁道:“义浩,你此番所犯之过不可轻恕,依律在罢去你的官职之后,还应当籍没你的家产。但你放心,你与你的家人僮客,孤定会保之周全。”

    陆仁耸了耸肩:“我猜到会是这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无所谓了,抄家是吗?圣上、曹公,还有在场诸位,请自便吧。”

    献帝刘协的眉头早就紧锁到了一起,这会儿只是摇摇头道:“陆卿,起来!”

    陆仁站起了身,看看自己脚边还有刚才掉落下来的简椟,就顺便的踢了几下,把这几卷简椟也都踢进了火坑之中。对此,献帝刘协和曹操都只能默默摇头。

    闹腾了这么一出之后,抄家的正事就该进行了。

    陆仁的府坻其实挺大的,毕竟是那时曹操特意安排给陆仁的宅院。不过真要论起来,在许昌城中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而已。而抄家的事进行得很快,因为陆仁这里可真没有什么太像样的或是拿得出手的东西。一是陆仁真没那个钱,二是陆仁哪有心思去搞那些?穿回去的时候也带不走是不是?

    本来糜贞是带来了一些的,不过糜贞不是另购了田庄吗?早都搬过去了,留在陆仁这里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常用的东西而已,毕竟糜贞时不时的还会来陆仁这里住上几天。

    最后清点出来,陆仁这里的情况真心好不到哪里去,值钱的东西就几样而已。而且这几样值钱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糜贞别院里留用之物,严格来说都不是陆仁的。

    陆仁自己这里只有很少的几件,主要就是甄宓在临走的时候送给陆仁和婉儿的那几件玉饰,但也只能算是稍显贵重,婉儿还从来就舍不得用,一直是珍藏在箱底再到现在被翻了出来。而陆仁做给婉儿的那几身漂亮衣服也被抄了去,但很多人都知道那是陆仁在成为许都令之前就已经有了的,不能真的计入陆仁为官后的家产之中。

    真正到陆仁自己的头上,除了少量的零花钱之外,最值钱的居然就是放在院中的酒。搞笑的是孔融这个酒鬼一直守在酒坛旁边,看着砸坏的酒坛子心痛不已。

    最后一句话,陆仁的这点家底其实都低于他的品级俸禄很多,许多低于陆仁的官员,家底都比陆仁要丰厚……因为陆仁一半左右的俸禄都拿去周济抚幼义舍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使得陆仁的家底在许多在场官员的眼中,基本上是可以和“贫寒”这个词划上等号的。

    总而言之,在所有的东西清点与计算出来再上报给献帝刘协与曹操之后,献帝刘协环顾了一下所有的人,长叹道:“就这些了?就只有这些了吗?诸卿,你们都看看,都看看!陆卿他还真是贪——啊!”

    没有人吭声,因为大家都知道献帝刘协所说的“贪”其实是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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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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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三国一路人介绍:
陆仁,一个在现代社会中得到了奇遇,原以为可以从穷吊丝转变成为高富帅,从而逍遥人间的家伙,却因为一个意外穿越到了汉末三国的时期。 可惜他没有过人的武力,也没有出众的智谋,当然金手指还是有一些的。而他,又会引发出一些怎样的故事? 严重声明,本书不会是爽文,或者说不会那么爽,很多地方会有着或多或少、或轻或重的的虐主情节。如果您是个喜欢看爽文的书友,就还是不要看瓶子的这本《三国路人》了。我本三国一路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本三国一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本三国一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