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搞到底
孟汉又重新回到了金碧辉煌的超市,一向喜欢迟到的他,这次居然早来了十分钟,望着原本应该是段天狼站着的地方,孟汉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到底只是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打一顿就跑了。”
然而,十分钟之后,当上班时间到达的时候,坐在收银台的孟汉再往那个角落望去的时候,他看到段天狼依然好像往常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
孟汉当时的心情是又惊又恨,他记得他昨天晚上明明把段天狼修理得很惨,按照道理,他应该不敢再出现在超市才对,可是现在,他怎么照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脸上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恨了!
尽管心里这么恨,但是正如段天狼所估计的那样,孟汉是个色厉内茬的人,他并不是个真有胆子干出这种事的人。
所以,当他亲眼见到段天狼被打成那副模样,却还是可以照常来上班之后,他就知道段天狼确实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他于是在心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妈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怎么这么狠?唉,算了,善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这种人还是不惹为好。”
这样想着,孟汉便收回目光,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继续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昨天晚上跟孟汉一起吃饭的几个小混混刚好来找孟汉有事,结果一眼就看到段天狼正笔直地站在超市的角落里。
而当他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段天狼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
段天狼偏过头,冷冷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这几个人。
那几个人见他这样,便一起瞪起眼睛,想说要几句狠话,但是在段天狼冷冷的注视下,却不知道怎么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汉见势不妙,赶紧站了起来,将这几个小混混拉了出去,“好了,好了,别在这里惹事,出去说,出去说。”
等走到金壁辉煌门外,孟汉才对这些混混说道:“算了,咱们不要再跟这个乡下小子闹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别看这小子长得斯斯文文,真跟他搞上,我们占不了便宜的。”
孟汉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一个混混不服气地骂道:“真邪门了,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小子,咱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他?我他妈绝对跟他搞到底,看看谁怕谁。”
“就是,十几岁的小破孩,一根小**还想把天给戳了?操,我就不信邪,难不成他是孙悟空变的。”另一个混混也叫道。
孟汉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混混对他说道:“孟哥,难道你怕了这小子?”
“我不是怕他,我怎么可能怕他呢?”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再弄他一次,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一个乡下小子。”
看到小混混们群情激昂,原本有些心虚的孟汉这时候也开始有点被鼓动了,他略想了一会,点头道:“那好,那咱们就再弄他一次,这次再狠点,不过你们可记住了,别弄出人命来。”
“那当然了,就算是孟哥你想要我们弄,我们几个也未必有这个胆子啊。”
于是,孟汉就跟这些混混们又商量了一下对策,然后才回到超市。
当他回到超市,他看到段天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正在淡淡地笑着看着小宋,好想在和对方聊着些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一般。
孟汉走过去,站在段天狼身边。小宋见状,赶紧走开。
然后,孟汉就对段天狼说道:“你要真狠,就再到昨天晚上那个大排档来。”
段天狼沉默了一阵,点点头,“我会去的。”
两个人的对话结束,各自开始工作。
在上班的过程中,孟汉一直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混乱状态中,而段天狼则是显得格外全神贯注,仿佛完全没有下班后这件事情一样。
不知不觉,下班时间到了。
孟汉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段天狼一眼,“有种你就来。”
说完,便马上消失了。
段天狼回到后面,把工作服换下,正要出去的时候,小宋几个人围了过来,“小段,你不能去,孟汉不是善男信女。”
“就是,昨晚应该也是孟汉打得你吧?你今天再去的话,他肯定会更狠地对付你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段天狼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他,我就肯定会去。”
小宋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小宋说道:“小段会有今天,也有为咱们几个的原因,不如我们陪他一起去,你们看怎么样?”
小韩和小陈几乎是马上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插手。”
段天狼说完,伸手分开他们三人,自己走了出去。只剩下小宋三个人在更衣室里干着急。
“昨天晚上已经打成那样了,今天还不知道打成怎么样,这可怎么办啊?”小宋着急地看着小韩和小陈两个人,问道。
小韩说道:“我们去找楚青吧。”
小陈马上说道:“找楚青有屁用啊,她一个女的,自身都难保。”
“那你说怎么办?”小韩反问道。
小陈想了想,说道:“呓,你们说,我们去找总经理怎么样?”
“总经理?”小韩看着小陈眨了眨眼睛,“他会帮忙吗?”
“为什么不帮啊?小段怎么说也是金碧辉煌的员工呢。”
小陈刚说完,小宋马上接口道:“对哦,总经理人挺好的,说不定会帮忙,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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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龙二公子
小陈三人所说的总经理,也就是上海龙家的二公子龙过海正在KTV房间里,和他的几个酒肉朋友置酒高会。他最喜欢的,就是在金壁辉煌快要下班,客人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带着朋友们来唱歌喝酒。
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喜欢在这个时间点活动,然而事实上,却是因为他不想因此影响金碧辉煌的正常营业。仅仅从这一点来说,这个被外间有着败家子盛誉的龙二公子,实际上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只知道喝酒泡妞。
正当龙过海和狐朋狗友们玩闹得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三个穿着金壁辉煌员工制服的人闯了进来。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宋三人。
看到他们突然闯进来,龙过海脸上顿时露出不悦的神情,“你们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总经理,我们有点紧急的事情想要向您报告。”小宋站了出来,朝龙过海鞠了一躬,说道。
“紧急的事?”龙过海皱了皱眉头,“什么紧急的事?”
“这是关于我们的新同事小段跟孟主管之间的事。”
小宋说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他刚说完,小韩就接着说道:“总经理,孟主管他不是好人,他平时就喜欢仗着副总经理的权势盘剥我们。”
“他还贪污超市里的东西,经常窜通服务员偷卖酒给客人。”小陈也跟着说道。
他们三个刚说完,龙过海旁边一个女人就马上不耐烦地挥着手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小员工之间打架这种小事,还用我们龙总亲自处理吗?别烦了,赶紧出去,别吵着我们唱歌。”
她的话刚说完,包厢里的其他人就一起应和道:“就是,回来两个都开除不就好了吗?”
“屁话!”
这两个重重的发音喷薄而出之后,包厢里的人纷纷朝着这个声音的发源地望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龙过海。这个时候,一向显得颓靡,轻佻的龙过海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起来,眉目之间也流露出一种平时难得一见的英宇之气。
在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像那个传说中的败家子兼花花公子,简直是半点那种感觉都没有了。
龙过海骂得所有人耷拉下脑袋不敢再说话之后,才站了起来,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偷听到孟主管说什么,在昨天晚上那个大排档见。”
“我知道孟主管一向都是在那里吃大排档吃东西,我可以带路。”
“那好,赶紧出发。”龙过海说着,拿起外套,向外走去,临出门之前,对在包厢里的服务员说道,“今天晚上让他们自己买单。”
段天狼骑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看到了昨天被打的大排档前。
这个钟点,这里所有的大排档都已经关门,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段天狼看到昨天晚上那几个流氓从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街上,人数大概有三四个,段天狼看都不看,就知道后面也有同样多数目的人。
为了对付段天狼,孟汉特地让小混混们多找了些人。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孟汉对于段天狼在骨子里还是有很深的畏惧感的。
不过,他们采取头尾堵截这种做法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段天狼根本就没有打算跑。
他继续骑着自行车往前慢慢走,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把这些流氓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全都有些奇怪地互相看着。
在离前面的流氓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段天狼把自行车刹住,不慌不忙地推到旁边的路灯下。
将自行车车停好之后,段天狼一边转身,一边从后腰摸出一把约莫一尺长的短刀。
然后,段天狼就在这些小流氓的注视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纱布,不紧不慢地将右手和短刀捆在一起。
当看到段天狼掏出刀来的时候,小流氓们心里先就惊了一下,如今看到他这个阵势,心里顿时就有些发虚起来,眼睛全都滴溜溜地乱转着,心里开始活动起来。
段天狼就这样在他们七八个人围成的半圈里,将纱布缠好打了个死结。
将短刀和右手绑在一起之后,段天狼斜斜地靠着自行车,冷冷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一个字了,他们这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混混,纷纷发虚地吞了口口水,在心里想道:“妈的,这小子是想玩命啊。”
段天狼就这样静静地与孟汉等人对峙了大约三四分钟,在明亮的月光的反射下,他手中放射出冷冷寒光的短刀让流氓们谁都不敢吭气。
而这并不是这些最为震慑这些小流氓们的,最让这些流氓们感到无法负荷的,事段天狼那阴冷的目光,以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比他手上的短刀还要锋利的气息。
过了一会,段天狼看了这些流氓一圈,冷冷地问道:“你们谁先来?”
流氓们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一个人答话。
段天狼等了一分钟,见没有人答话,便说道:“既然你们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说着,他转过身,把停车架子踢起,左手扶着龙头,推着自行车朝着流氓们走来。
因为孟汉站在最前面,所以当他穿过这些流氓的包围圈的时候,他最先遇到的就是孟汉。
当他遇上孟汉的时候,他抬起头,立定,看着孟汉,“我再原谅你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孟汉根本就不敢答话,他甚至不敢看着段天狼的眼睛,他的身子不自觉地就避开一旁,其他的小流氓也赶紧纷纷退开,给段天狼让出一条路。
在这条街上的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刚才这一幕全部被车里面的人给看在眼里。
这辆车里,有四个人,分别是小宋三个人以及龙过海。
当亲眼看到段天狼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之后,车子里的小宋等人纷纷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
小宋:“太**了,真该拿DV把这个场面给拍下来。”
小韩:“小段,从现在开始,我封你做我的偶像。”
小陈:“完了,金碧辉煌里的小MM肯定要被小段一个人把光了,我们都没有机会了……”
而这时候,坐在驾驶位置的龙过海则是缓缓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轻声念着段天狼的名字,“段……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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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不可思议的年轻人
两千零五年七月十四日下午两点,也就是段天狼刚刚在流氓的包围之中,安然无恙地回到宿舍睡了十二个小时,刚刚睡醒的时候,小宋告诉他,“总经理找你。”
十分钟后,段天狼出现在了总经理办公室。
虽然说,有一次偶尔在经过包房的时候,听到过龙过海近乎鬼哭狼嚎的歌声,但是亲自见到本人,这还是第一次。
身形高挑,略微显得有些瘦,脸形比一般的男人要俊美得多,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在增添了他几分儒雅之气的同时,似乎也掩饰着他内心的某种特征。
总而言之,是个不坏的家伙。
这就是段天狼对龙过海的第一印象。
平常的龙过海都穿得很花哨,但是只要出现在办公室,龙过海就会穿得正式一点。
今天也一样,他外面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西装,里面穿着灰色的衬衣,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敬业的职业经理人,而不是一个花花公子。
“昨晚的精彩表演,我全都看见了。”打量了段天狼一阵之后,龙过海说道,“说实话,你不像是个只有十七岁的年轻人。”
“你也不像是个花花公子。”
“什……么?”段天狼的答话,完全出乎龙过海的意料之外,他的表情因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而显得有些呆滞,很快,他就仰起头哑然失笑起来,“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段天狼没有接着龙过海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总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很无趣的人吗?”龙过海看着段天狼,说道,“你好像不大喜欢跟我聊天。”
“不是不喜欢跟总经理聊天,而是我这个人跟谁都没有太多话说,我是个内向的人。”段天狼答道。
“那么好吧。”龙过海点点头,“那就言归正传,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认为我们的超市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吗?”
段天狼说道。“我来超市上班才几天而已,恐怕提不出什么像样的意见。”
龙过海摇摇头,说道:“不要这么谦虚。一个能够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从十块钱的小赌局开始,赢掉孟汉十二万多块的人,不会连这么点意见都提不出来的。而且,如果你能够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的话,我会给你以及你的三个同事加工资,还会把孟汉也开除。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积极性了?”
段天狼站在原地想了一阵之后,说道:“建设性的意见我没有,不过倒是有几个关于酒的摆放的意见想要说一下。”
“好吧,你说。”
“我觉得啤酒除了散装之外,还应该更多的提供两罐以及五罐的捆绑装。蒙多萨红酒应该放在显眼的位置。还应该专门设置一个高档柜,专门摆放高价格的洋酒和红酒。就这些。”
龙过海沉默了一阵,问道:“为什么?”
“几天以来,我做了一个试验。我曾经重复服务过十四位客户,他们都是购买啤酒的用户,他们在第一次购买啤酒的时候,总计购买了六十二啤酒。第二次的时候,我在他们买完之后,刻意向他们每个人推荐多买一些,结果多拿一罐的有四人,多拿两罐的有六人,多拿三罐的一人,只有三个人没有多拿。这也就是说,在经过我的推荐下,多拿啤酒的客户数为百分之七十八点六,而这就充分证明,在啤酒这种酒类的购买数量上,用户的随意性是很大的。如果我们增加两罐装,以及五罐的捆绑装啤酒,那么客户很可能因为拿起来方便,而随手放进购物栏。按照我的估算,这种做法,我们的啤酒销量大约可以增加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二。”
听到段天狼说完这段话,龙过海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他愈发认真地打量了段天狼一阵,问道:“那么蒙多萨红酒呢?”
“我们一共有六种红酒。经过我的观察,因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的关系,波尔多红酒的第一次购买率最大,差不多是百分之三十九点二,而蒙多萨红酒的第一次购买率只有百分之十二点四。但是,蒙多萨红酒的回头客最多,差不多有百分之四十九点五,这也就是说,凡是购买过蒙多萨红酒的用户,第二次来到超市的时候,再次选择购买蒙多萨红酒的机会差不多是一半。而波尔多红酒的回头率只有很低的百分之九。虽然,这两种酒我都没有喝过,不过就这些数据看来,蒙多萨红酒似乎比波尔多红酒更受欢迎些。而且,蒙多萨红酒的价格,比波尔多红酒要贵百分之十三点四,所以我想,如果蒙多萨红酒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的话,红酒的整体销售量应该会有所提升。预计将会提升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七。不过红酒的销量上升,有可能会影响啤酒的销量。但是,就算是这样,因为红酒比啤酒贵的关系,超市的整体销售量还是应该有所提升才对。”
龙过海有些不敢相信地笑着摇了摇头,他双手插在腰间,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转过身看着段天狼,“那么高档柜呢?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超市有两种完全相同的洋酒,一种是平装版,一种是精装版。平装版的价格是八百八十八,而精装版的是九百一十八。而这几天以来,据我的观察,精装版的销售数量,却是平装版的一点四七二倍。这也就是说,就算是价格要贵上个几十块,但是包装精美的话,销量依然可以有百分之四十七点二的差别。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客户对高档酒的包装也有一定的需求。所以,我想,如果我们专门设置一个高档柜,用来放置这些高档酒,并给予它们精美的包装以及额外的灯光效果,从而突出它们与众不同的价位和档次,我想它们的销量应该也会有所提升。因为洋酒购买者的样本太少,所以这个行为究竟可以增加多少销量,我暂时还无法评估。”
“你的这些数据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己亲自观察,然后算出来的。”
“这也就是说,你把你自己看到的购买行为,全部记在了脑子里?你用什么记的,用笔么?”
“不,我是用我的脑子记的。”
“每天有那么多人买东西,你全都记得住?”
“只要我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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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乡下小子
尽管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是看着段天狼平静的脸,龙过海还是情不自禁地相信了他。他屏住呼吸靠着办公桌站了一会,然后用力地点点头,“那好,我兑现我的诺言。孟汉从现在开始,不再是金碧辉煌的员工。小宋他们三个人的工资,加到一千二,你的薪水加到三千。”
段天狼问道:“为什么我的薪水加得这么多?”
“因为你现在已经是超市主管了。”龙过海说着,看着段天狼眨了眨眼睛,“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是。”段天狼点了点头,离开了龙过海的房间。
段天狼离开之后,龙过海依旧有些无法相信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摇头感叹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龙过海正感叹着,有人推门进来,龙过海转过脸一看,原来是刘行副总经理。这个人仗着是自己父亲的老部属,甚至有些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有几次龙过海都想将他弄掉,但是都因为碍着父亲的面子,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他一进门,龙过海就知道他是为什么事而来,他马上伸出手,做出打住的手势,“这次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孟汉是肯定要离开的。”
“总经理,能不能看在我跟老董事长这么多年的份上……”
龙过海原本就看这个姓刘的老家伙不怎么顺眼,现在看到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这老家伙还敢拿自己的资历出来显摆,顿时心里不知道多反感,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把你留下,就已经是看在你是我父亲老员工的份上了。”
龙过海虽然看不惯刘行,但是对他说话一向是客客气气的,像今天这样当场发飙还是第一次。所以,一下子就把刘行给震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过了半晌,看到龙过海的脸色稍缓之后,刘行才讨好地说道:“总经理,你别生气,我不是来替孟汉那混小子说话的,他这次确实太不像样子了。就算是总经理你不发话,我自己也是要赶他回家的。”
他这话摆明了是墙头草的言论,龙过海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相信。不过,他还没打算对刘行怎么样,所以也就顺坡下驴道:“刘副总能够这么通情达理,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让孟汉走人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是超市那边还是要派个人管着,现在在那里做事的都是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很容易就弄得一团糟。不知道总经理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如果没有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
龙过海一听,就知道刘行又想再塞一个自己的人进来,他于是马上说道:“不用了,我已经跟段天狼说了,以后超市给他管。”
“段天狼?他只有十七岁,而且是个高中学历的乡下小子,他什么都不懂。”
“怎么?刘副总你觉得他不能胜任吗?”
“我不是怀疑总经理的眼光,只是段天狼来到超市上班还不到一个星期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观察一下?”
“好吧。”龙过海看着刘行笑了笑,“既然刘副总这么说,那我们俩打个赌怎么样?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星期里,只要不太出格,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来考验段天狼,如果他应对得不好的话,那我马上开除他。”
刘行听到龙过海这么说,笑道:“总经理说玩笑话了,我堂堂一个副总,怎么可能去对付这么一个乡下小子呢?”
龙过海说道:“刘副总,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刘行抬起头,看到龙过海认真的表情,迟疑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总经理这么有兴致,那我就全当给总经理找个乐子,陪这乡下小子玩玩吧。”
“乡下小子?”龙过海看着刘行,在心里笑了笑,“呵,刘行,就凭你,未必对付得了这个乡下小子。”
这一天,龙过海入主金碧辉煌以来,难得地展示了他真正的办事效率。他下午两点通知段天狼,四点钟人事部就把所有手续办完,段天狼正式成为了超市的主管,小宋三个人的薪水也得到了提升。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宋三个人马上拥着段天狼欢呼了起来。
虽然认识只是短短几天,但是段天狼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小宋三个人非常清楚地知道,段天狼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对于他,他们甚至连嫉妒的余地都没有。再加上段天狼一直都是站在为他们谋取福利的立场,所以他们几个对段天狼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因此,他们这欢呼声,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薪水的增加,也是发自心底的为段天狼的提升感到高兴。
五点的时候,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楚青的耳朵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比小宋等人更加高兴,因为段天狼不仅是她带进来的,而且他们之间还是姐弟相称。
所有人都很高兴,反倒是段天狼这个当事人没有什么太多感觉的这样子。
除了是因为段天狼对升职这件事情本身感觉很迟钝之外,段天狼之所以表现得意兴阑珊,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心始终还是牵挂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这天下班之后,本该回家睡觉的楚青,特地跑到超市里,提议大家一起找个开门的地方去搓一顿,庆祝段天狼的升职。
在餐桌上,犹豫了许久之后,段天狼终于将一直藏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们谁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高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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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无穷变异
没有人知道段天狼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他们还是纷纷开始回答起来。
“在东边好像有个建南中学。”
“南边有个红光中学。”
“东北角有个叫做凤凰中学的。”
“西边……”
他们四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学校的名字,这时候将它们的名字通通记了下来。
吃到六点多左右,开始有些反困的众人全都起身回去睡觉。
而段天狼则假托跑步地借口,自己跑到离金壁辉煌最近的一间中学门口对面的混沌店里去守着。
他点了一碗混沌,然后一直坐在店里,眼睛始终紧盯着校门口,注视着进出的每一个人,一直到十点钟。
最后,段天狼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他想要等的女孩。
尽管这结果在段天狼预料之中,但是段天狼还是觉得很失望,因为他真的很想再次见到那个女孩。
回到宿舍之后,段天狼无精打采地一头栽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该怎么才能再见到她呢?”躺在床上,段天狼问自己,“上海是个大城市,这里的中学好多,光是金壁辉煌旁边就有差不多六七间。我就算一间一间守,也要守上整整一个礼拜,而且她不一定是这附近的学校的学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要知道要守到什么时候了……段天狼,你为什么不记住她的校服上的学校名字……狗屁,你最应该做的,是跟她要电话号码的……神啊,我该怎么办?”
就这么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之后,段天狼突然想道,“对啊,我为什么那么傻,我何必一间学校一间学校去守那么傻?我直接把上海市所有学生的档案调出来看看不就好了吗?他们的资料全部都在上海市教育局备份。上海市也就是几十万女高中生,我就是把她们的档案全都翻一遍,也比那样死守快啊。”
想到这里,段天狼顿时豁然开朗,他于是赶紧掏出PDA,准备动手。
但是,当他一把PDA调到电脑操作系统界面,他马上就看到左下角的扫描器上显示着的鲜红的“1”字。
这时候,他才想起,他的PDA里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病毒还没有清除。而且这个病毒的传染性极强,如果不清除它,就去入侵那些档案库的话,那么很可能就会将这种病毒带给那些档案库,说不定就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
在传授给段天狼计算机技术的同时,王廉也传授给他一个黑客的基本道德——除非是在无可奈何或者必须的情形下,否则不要去做任何伤害公共利益的事。
对于这一条,段天狼一直铭记在心,并且很认真地执行着,迄今为止,还从未破坏过。
这样一来,如果想要去翻阅上海市所有中学生档案库之前,段天狼就必须先把这个病毒给解决掉。
“好吧,就让我来跟你斗一斗吧。”
段天狼这样说着,离开了宿舍,来到了金壁辉煌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点了杯咖啡,把充电器插在墙上的插座上,然后就开始了对这个病毒的攻坚工作。
段天狼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新优化了他的扫描器,他对原来的扫描器的模型定义进行了修改,他针对这个病毒的一些特征,增加了许多可疑状态定义,使这个模型变得更加细致和详尽。
在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优化之后,段天狼的新扫描器对这个病毒所有的行为都进行了全面的监控。这个病毒在PDA里的每一个运行轨迹,都被扫描器毫无遗漏地反应给了数据流监控器那里。
段天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从眼前飞速闪动着的数据流,观察着这个病毒给他的操纵系统带来的任何不同寻常的变化。
观察了半个小时之后,段天狼开始尝试着去清除这个病毒。
但是,他发现他每杀死这个病毒一次,它就会在大约三到五秒钟的时间里再生,而且新的病毒跟过去的病毒的病毒码又不一样了。
这样一来,段天狼又要花时间来重新研究他的病毒码,然后再来杀它。好不容易把它处理掉了,三到五秒钟之后,它又再次重现,病毒码再次改变。
就这样周而复始,段天狼花了整整四个小时,一连杀了这个病毒十二次,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看到这个病毒依然存在于自己的PDA里,而且拥有全新的,与前面十二个病毒都截然不同的病毒码。
这时候,段天狼开始意识到,这是个无穷变异病毒,它是按照某种逻辑和模式进行变异的。如果自己一直这样追杀,那么它就将一直变异,无穷无尽,就算到死,自己也不可能杀得了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段天狼便没有再徒劳地想要去杀这个病毒,而是开始将前面十二次病毒的病毒码全部都摆了出来,然后开始研究它们之间到底拥有着怎样内在的联系。
段天狼知道,只要自己能够破解出这十二个病毒码之间的逻辑关系,那么他就可以成功地将这个病毒清除。
然而,一连研究了好几个小时,段天狼却依然没有研究出这十二个病毒码之间,到底是用怎样的逻辑关系互相联系的。
就在段天狼还想继续钻研下去的时候,他听到咖啡馆墙上的钟敲响了整时的响声,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八点整了。
段天狼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把PDA收起来,往金壁辉煌冲去,升职第一天就迟到,这好像不是那么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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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小角色的阴谋
段天狼刚冲到超市,就看到小宋他们几个人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原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收银机竟然坏了,超市里有没有计算器,所以他们只能用笔算来帮客人买单,又怎么会不忙得一团糟呢?
站在不远处看着超市里乱成一团的刘行,双手抱胸,得意地自言自语道:“还需要搞什么别的花样,只需要随便在收银机上下一个零件,他就应付不了了。龙过海那个二世祖,居然会对这么一个乡下小子另眼相看,哼,真是有眼无珠。只需要再过半个小时,整个金壁辉煌的投诉率就会暴增十倍,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龙过海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刘行幸灾乐祸的观望中,段天狼扫了收银机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于是轻轻拍了拍正在弯腰算着的小宋等人,说道:“你们不用算了,到各自的位置就好了,把这些交给我吧。”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收银机可是坏的。”小宋说道。
“没问题的,你们各就各位吧。”段天狼对他们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看到段天狼淡定的样子,小宋他们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便各就各位了。
段天狼也不拿笔,只是站在收银机那里,对排队的客人点了点头,“对不起诸位,因为我们的收银机出了些故障,给大家造成了不便。不过,大家请放心,我不会耽误大家多少时间的……先生,请您把你的货物拿给我,两罐鸿力啤酒,每瓶十五块,一瓶山河矿泉水,十块,一包话梅,八块五,一包鱿鱼丝,九块,总共五十七块五,谢谢。收您一百块,找您四十二块五,请您收好……”
“您是一瓶蒙多萨红酒,三百一十六,四瓶雪碧,每瓶十五块,一包薯片……总计五百三十六块五……收您五百五十块,找您十三块五。”
段天狼就这样站在那里,也不动笔,就这样随报随算着,一边给用户们装袋,一边帮用户们买单,不到五分钟时间,在柜台前排队的二十几位客人,就全部都买单完毕了。
这个速度比有收银机的时候还要快上好几倍,把站在一旁看着的小宋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你们谁有笔,借我用一下。”这时候,段天狼才对他们说道。
“我有,你干嘛用?”小宋拿着笔走了过来。
“当然是记帐了。”
“记帐?你现在才把刚才二十几个客人买的东西记下来?”
“是啊,超市卖东西不记帐怎么行呢?”段天狼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本子,开始在上面将刚才出售的商品,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写了下来。
小宋眨着眼睛,不不敢相信地问道:“二十几个客人,数百样东西,每一笔你都记得?天啊,你是怎么一下子记住这么多东西的?”
“用心记咯。”段天狼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写着货物出售清单,一边答道。
有句很著名的诗歌,具体是什么我不大记得,我只记得意思差不多是这样,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而现在就有点这个意思。
满脸诧异,嘴巴吓得怎么也合不起来的刘行,站在不远处看着气定神闲地一边应付客户,一边书写货物清单的段天狼。
而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龙过海,却在同时看着气定神闲的段天狼,以及满脸惊诧的刘行。
“乡下小子?刘行,你现在知道这个乡下小子的厉害了吧?”龙过海看着刘行自言自语完,又转过脸看着段天狼,小声道,“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哦,不,可不止是有一套,简直有好几套。”
按照龙过海的原意,是想让刘行去试试段天狼,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但是现在,躲在暗处旁观了一阵之后,龙过海突然觉得跟段天狼这种人玩弄这些小把戏,似乎显得自己有些落了下乘。
于是,他便从暗中走了出来,走到刘行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副总,这个乡下小子怎么样了?”
看到龙过海笑盈盈的样子,刘行就知道刚才的一幕,龙过海也已经看在了眼里。
而他这次也算是亲眼见到了段天狼非同寻常之处。虽然这点特长,对于段天狼来说,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不过,却足以把刘行给震住了。
所以,当他听到龙过海这么问的时候,就陪着笑,有些不情愿地点头道:“总经理,段天狼确实是个人才。”
“人才?”龙过海看了刘行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刘副总,你的眼力还是不行啊。依我看,段天狼可不是什么人才。”
听到龙过海这么说,刘行马上忙不迭地接口道:“就是,只不过是一点小聪明而已……”
“他是天才!”龙过海转过头,望着段天狼,极为认真地说道。
刘行咕咚一声,将自己接下来的话和口水一起,吞回肚子里去了,脸上写满了尴尬。
段天狼正在埋头写着售出货物清单的时候,听到有个脚步声走到了旁边,他于是习惯性地抬起头来说道:“您好,您买的是……总经理?”
“我们金碧辉煌还没有落魄到要卖总经理吧?”龙过海笑道。
“总经理,您怎么在这里?”
“你今晚十二点下班。”
“十二点?超市不是四点才关门吗?”段天狼不解地问道。
“十二点之后,我的秘书会来代替你完成接下来四个小时的工作。”龙过海说着,对段天狼笑了笑,“而你,在这四个小时里,有别的工作需要你做。”
段天狼问道:“什么工作?”
“陪我聊天。”
龙过海刚说完,便看到段天狼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于是赶紧说道:“刚才只是玩笑话,我是诚心诚意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段天狼看了看龙过海,说道:“我要首先申明,我全身只有几十块了,等下可不能让我请客。”
“哈哈哈……”龙过海仰起头大笑了一阵,“你不会是在拐弯抹角的暗示我给你加薪吧。”
段天狼答道:“如果真可以加薪的话,我不介意你这样误解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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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我们需要朋友
晚上十二点很快就到来了,龙过海的秘书准时来到超市跟段天狼换班。
这个时候,收银机已经修好了,超市里也没有什么非龙过海不可的地方,所以段天狼将货物出售清单整理交接好之后,就去到金碧辉煌的门口,龙过海正在开着车在那里等他。
“你想去哪?”段天狼一上车,龙过海就问道。
段天狼说道:“无所谓,只要是安静的地方就好。”
龙过海说道:“那就去我家吧,在没有女人的时候,我那里还是挺安静的。”
段天狼答道:“好啊,我也很想看看当了总经理之后,住的都是什么样的房子。”
“其实你还满有幽默感的,为什么平时总是显得那么酷呢?”龙过海一边放开手煞,让车子前进,一边笑道。
段天狼说道:“幽默感也要看对什么人的。”
龙过海转过脸,看着段天狼说道:“这么说,你对本总经理还是满有好感的咯。”
“还谈不上好感,但是最起码还没有恶感。”段天狼如实地说道。
“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了……出发!”
十五分钟后,段天狼来到了龙过海的家,这是位于徐家汇的一个公寓,并不大,只有一百平方米左右,装修也算不上豪华,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豪门公子的气派。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觉得有点失望了?”
打开门,将段天狼引进家之后,龙过海笑着问道。
“刚好相反,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我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森恐怖的古堡的。”段天狼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道,“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温馨的一个地方。”
听到段天狼的回答,龙过海卷起嘴角笑了笑,走到一旁的酒柜,问道:“你想喝什么酒?”
“我还没满十八岁。”段天狼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提醒他道。
“管他什么十八岁。”龙过海提起一瓶茅台,拿着两个酒杯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对段天狼说道,“不会喝酒的男人,不算是男人。连喝酒的乐趣都没有体验过的话,那一辈子就白活了……”
听到这里,段天狼的神情顿时一怔。
他的表情的这个变化被龙过海看在眼里,“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段天狼摇了摇头,“我有一个叔叔,他跟你说过差不多的话。”
“是吗?那你叔叔应该也是个好酒之人吧?”
“差不多是一天没有酒就活不下去的人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灌你喝酒了,想必你的叔叔一定会理解我的。”龙过海说着,给段天狼倒满一杯。
“好吧。”段天狼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尝尝看,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不但让老鬼把它当成命根子,就连老师最后也会沉迷其中。”
“你很有成为酒国高手的潜质嘛,来,干!”龙过海笑着跟段天狼碰杯道。
段天狼一仰脖子将一杯茅台喝了下去,顿时被那种辛辣的味道戗得咳嗽连天,咳嗽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咳嗽停止之后,段天狼连连止住还要继续给他倒酒的龙过海,“不要了,不要了,好难喝,我完全难以理解为什么你们怎么会那么喜欢喝这种东西?”
龙过海冲段天狼笑了笑,依然给段天狼倒了一满杯。倒完把酒瓶放在桌上,端起手中的酒杯,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道:“好酒就像好女人,要用你的心去品味,才能发现它的美好。”
听到这里,段天狼的眼前,便又出现了那个女孩的样子,顿时心中不由得泛起些许愁情。
就目前而言,段天狼还是个不屑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当他心中有愁情,脸上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惆怅的表情。
看到他这个样子,龙过海问道:“你有心事?”
段天狼抬眉看了看龙过海,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口喝干了。
龙过海跟着把酒杯里的酒喝干,然后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这么小,竟然也会为情所困。”
“你怎么知道?”段天狼惊奇地问道。
龙过海仰头笑了笑,说道:“男人的烦恼无非两样,金钱或者女人。我看你不是个看重钱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女人了嘛。我虽然未必有你聪明,可是这么简单的推理,我还是会的。”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龙过海见段天狼不说话,便继续问道。
“好女孩。”段天狼玩弄着手里的酒杯,说道。
“你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
龙过海说着,笑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将窗帘打开,徐家汇繁华的夜景,仿佛画卷一般,在落地窗前一点点展示出来,“天狼,你来上海应该有段时间了吧?”
段天狼把杯子放下,站起来走到龙过海身边,望着对面太平洋百货硕大的发亮招牌,说道:“我来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吧。”
“有没有仔细看过上海的夜景?”
“没有。”段天狼眨了眨眼睛,“我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是第一次。”
“第一次站上高楼的人,都会有点畏高,你不怕么?”龙过海转过脸,看着段天狼,说道。
“我还从来不知道怕的感觉是什么。”
段天狼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自然之极,丝毫没有骄矜之态,而这更加显示出他的内心是何等的骄傲。
好在龙过海并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段天狼的这种表现不仅不会让他感到生气,反而会让他更加激赏。因为他知道段天狼拥有如此骄傲的资本。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狂?”龙过海笑着问段天狼道。
“不知道。”段天狼摇了摇头,“我很少听到别人对我的评价,不过,我有听到别人说我很难相处。”
“从小到大,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龙过海又问道。
“一个也没有。”段天狼看起来似乎对灯火阑珊的夜景没什么感觉,他重新走回沙发,将整个身子靠在沙发上,有点想就这么睡去的冲动,他确实有点太累了。
不过,段天狼是个很讲礼节的人,不管多么疲倦,他都不可能在做客的时候睡着的。
所以,他强打着精神继续说道:“我似乎不大懂得怎么跟别人打交道。”
龙过海跟着走了回来,坐在段天狼对面,摇头道:“不是你不懂得怎么跟别人打交道,是因为你不需要任何人。”
“需……要?”段天狼有些不解地望着龙过海。
“对啊,就是需要。”龙过海点了点头,“当你情感上有需要的时候,你就会去寻求情感上的朋友;当你经济上有需要的时候,你就会去寻找事业上的朋友;当你精神上有需要的时候,你就会去寻找精神上的朋友。”
段天狼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听起来好像很深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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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你还有机会
龙过海再次给两个人倒了杯酒,“一点也不深奥,友情是人类情感中最为理性与高贵的情感,它没有亲情那种与生俱来的无法选择,也不会像爱情一样参杂着占有和虚荣等种种杂质。友情是理性的热情,人们希望从中获得的,是信赖,共享、美好与希望。所有的情感中,唯有友情是让人只有欢乐,没有悲伤,只有分享,没有负担的。”
段天狼勉力将身子直起来,说道:“总经理好像对友情很有研究,这么说,你该有很多朋友吧?”
龙过海苦笑着看了段天狼一眼,然后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实际上,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有。”
段天狼说道:“不会啊,我看到你经常会带着很多人一起玩,而且玩得很开心。”
“他们都只是些酒肉朋友,吃吃喝喝而已,哪里算是什么朋友?”龙过海脸上带着些不屑地摇头道。
说到这里,龙过海又转过脸,望了一阵窗外,然后才说道:“天狼,你有没有什么理想?”
“理想?”段天狼愣了一会,摇头道,“我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总经理,我想你心里应该有这个东西吧?”
“当然有。”龙过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的理想是想当一个歌星。”
“歌星?”段天狼的眼前顿时闪现出龙过海在KTV里鬼哭狼嚎的情景,他于是赶紧劝道,“你还是当影星吧。”
“哈哈,我开玩笑的,你看把你吓的,我的歌真的唱得那么难听吗?”龙过海大笑着指着段天狼,问道。
“还好。”段天狼说完这话,又接着说道,“我难得地说了一句假话。”
“呵呵。”龙过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我的理想是想成为一个证券投资家。”
段天狼问道:“这想法很不错啊,为什么不去实行?”
“我实行了。七年前,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我就开始炒股。我那时候其实并不懂股票,但是我觉得自己是股票专家,而且很不幸的是,我还刚好赚了一点钱。所以炒了两年,略赚了一点钱之后,我就偷偷从学校退学,开始专业炒股,一心想要成为第二个巴菲特。”
“很快,我父亲就知道了这一切,他专门飞到美国去跟我大吵一架。我父亲基本上是个顽固到不可能有人可以说服他的人,但是他最终还是拗不过才十九岁的我。最后,他只能跟我妥协,允许我退学,不过要回国到他的地产公司任职。我依然拒绝了他的意见,无可奈何之下,我父亲再次向我退让,投资给我一亿美金,并且跟我对赌,如果我在三年内,年均回报率高于百分之十五的话,那么他就允许我这么下去,如果低于这个回报率的话,我就必须放弃自己的想法,听从他的安排。我同意了这个提议。”
龙过海说完这些之后,喝了一口酒,老半天不说话,段天狼于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龙过海苦笑了一声,“在我跟我父亲达成那个协议的一个月后,美国纳斯达克科技股崩盘。再过了一年,也就是两千零一年,拉登先生把双子塔干垮在我眼前……好在那天我刚好下楼去买避孕套,不然的话,我现在已经被埋在地底下了。”
“你把你爸爸的钱全都亏掉了?”
“不止,我还背上了八千四百万美元的债务,花旗银行差点派人把我的袜子都给没收,美国政府也限制我出境。最后,是我哥哥拿着支票到华尔街来帮我赎身的。”
“再然后,你就回到了中国,成为了那个众人口中所说的花花公子?”
“没错。”龙过海点点头,“不做花花公子,又能怎么样呢?我哥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稳重,扎实,做事又有大将之风,大家也都听他的。对于我们家来说,我除了可以让他们亏上十几亿人民币之外,半点用处都没有。”
段天狼坐在沙发上想了一阵,然后问道:“总经理,我很想知道,所谓的股票,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过海答道:“所谓股票,就是将公司的股份,按照有价证券的方式,在市场上销售。人们按照自己对这间公司的评价进行买卖。”
“这么说,是一种另类的赌博行为?”
“不,这完全不同,赌博的结果是不可以预测的,但是股票是可以的。股票的价格,可以通过对公司未来的认知而预测的。”
“没有什么不同。”段天狼摇了摇头,说道,“赌博的结果,也是可以通过对对手未来行动的预知而操纵的。赌博跟股票的区别,只是需要预测的东西不一样而已,前者只需要预测对手的心理,而后者需要预测更多。”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吧。”
“你还记得当初你输光身家,背上巨额债务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吗?”
“我一生都不可能忘记,这几年以来,那一幕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出现。”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段天狼静了好一阵之后问道。
“再试一次?”龙过海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你的理想是成为一个金融家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理想里。现实是残酷的,三年前的那一切证明了我根本不适合做证券投资。”
段天狼又问道:“那如果有人付很低的薪水给你,请你为他理财呢?你会愿意干吗?”
“当然愿意,免费我都愿意干。”龙过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是,我身边已经没有人相信我了,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段天狼看了看龙过海,然后在沙发上思考了一阵之后,抬起头来,用一种很负责的语气说道:“你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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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狼行天下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下判决书一样。”龙过海开玩笑地说着,又接着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判断理由吗?”
“我在家乡的时候,曾经在一个赌场里当过几年的赌场经理。”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你会把孟汉赢得那么凄凉,他小子真是命苦。”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那里赌博,我很少输。在那个时候,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我这辈子不用学别的,只要靠赌博,就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了。但是在我只有十三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他使我打消了这个年头,所以我听从赌场老板的建议,停止了赌博,开始给他当赌场经理。”
“哦,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龙过海很感兴趣地问道。
“他大概六十多岁吧,我开始以为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所以跟他赌博。结果,我一连输了十把,把我一整个月的收益都给赢了个干干净净。这是我一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可以一连赢我这么多把?结果,这个老头告诉我,因为你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我又问他,什么才是真正的赌徒。他回答我说,那种输光了身家之后,不但不会害怕面对,刻意回避,而且还会不断地在梦中记起的人,才是真正的赌徒。真正的赌徒,只会输给自己的贪欲,以及更强的赌徒,是不可能输给寻常人的。因为,他们的血液里都流淌着冒险的因子,他们对赌博的敏感和触觉,是与生俱来的,这种天赋绝对不是聪明所可以企及的。”
“后来,我才听别人说,这个老头原来是我们那一带的首富,后来因为好赌,输光了他的全部身家,他曾经度过好几年非常落魄彷徨的日子。后来,当他重回赌场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靠赌博为生了。”段天狼说到这里,看着龙过海,问道:“你不觉得你们很像吗?”
听到段天狼这么说,龙过海的双眼顿时放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他急切地问道:“那最后呢?最后这个老头怎么样了?他成功了吗?”
“最后?”段天狼略想了想,答道,“听别人说,这个老头几年后去江西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自杀死了。”
“哈?”龙过海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我还以为你举这个例子是想让我重操旧业,想不到故事的结尾竟然是这样。”
“我并不是想劝你马上去重新进入证券投资业,我只是想阐述一个事实给你听。那就是——我认为你和那个老头一样,你的骨子里拥有做这一行所必须拥有的资质。这种资质很可能可以帮助你成为这一行的顶尖人物。在这个过程中,你的人生也可以放射出光彩夺目的光芒,但是最后,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贪欲,又或者你遇到你比你更厉害的人的话,你很可能像上次一样,输得一无所有。”
“天……”龙过海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就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你所说的这一切,所以才一直难以抉择啊。”
“如果真的难以抉择的话,那就先不要做好了,反正你还年轻,而且每天喝酒泡妞的日子,应该也过得满爽快的,不是吗?”
“但是我真的好想买股票,好想炒期货,炒外汇啊!”龙过海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段天狼,说道,“你知道吗?我每次开车路过证券交易所的人,我心里是多么的羡慕。可是,我自己却一步也不敢踏进去。我已经受过一次大挫折了,如果再输一次的话,我就真的完蛋了。”
龙过海说着,抱着脑袋在房间里乱窜起来,活象是一个交不出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哎哟,真是要命。真不该把你这家伙请到我这里来,你简直把我撩拨得欲火中烧了呀。”
欲火中烧?这个用词似乎不是很准确吧?段天狼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并没有说出口来。
事实上,当初还在火车上的时候,段天狼听到楚青谈起龙过海的时候,对他就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模糊的好感。而当在办公室跟龙过海面对面地见了,并且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对龙过海的好感度又得到了提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接受龙过海的邀请,来跟他聊天了。
而现在,看到龙过海露出这副率真的样子,段天狼则更加开始觉得跟龙过海相处是件很不错的事情,“聪明机智却不自以为是,饱经沧桑却不世故势利,内心深沉却又不乏率真,我人生的第一个朋友,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就在段天狼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龙过海仿佛突然一下想通了什么似的,欣喜若狂地拍着大腿,狂笑道:“啊哈哈哈哈哈,这都被我想到,我龙过海果然是天才啊!”
龙过海说着,两只眼睛放着绿光地望向段天狼。
看到他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神,一向以无所畏惧的段天狼也不禁往后缩了缩,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龙过海坐到段天狼的身边,和蔼可亲地问道:“天狼,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想你应该对我这个人的人品还有点信心吧?”
“还……还好吧。”段天狼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移开,跟龙过海保持一定的距离。
“天狼,你知道吗?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了。这点,我想你也该知道的。而且,你知道吗?我从来只带女人回家,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男人,你看,我是多么重视你啊。”
看着龙过海甜蜜的表情,暧昧的眼神,段天狼的喉咙开始有些发干,他开始有点怀疑龙过海的性倾向,“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五节 龙过四海
“天狼,不,不是,是狼哥……”龙过海突然一把紧紧地抓住段天狼的手,“小弟现在有件事想要请狼哥帮忙,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不然我会伤心欲绝的……”
“我……”就在段天狼想要说“我已经有心上人”这种话的时候,龙过海终于把他最关键的那句话给说出来,“拜托了,让我帮你理财吧!”
听到这里,段天狼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
“就我这方面来说,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现在全副身家只有……”段天狼用力挣脱龙过海的双手,把揣在口袋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数了数,“四十二块六毛,不知道够不够用?”
“啊?”
望着段天狼手上破烂的几张小面额的纸币,以及几个亮晶晶的硬币,龙过海似乎听到自己的冲天热情,被迎头一盆冷水浇得“呲”的一声的声音。不止是听到声音,简直连头顶缭绕直上的白烟都看到了。
龙过海的脸皮虽然很厚,但是也实在是没有勇气拿着这些钱,走进证券交易所,去面对柜台小姐那张脸。
不过,曾经背负过八千五百万美元债务的人的精神承受能力,确实是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很快,仅仅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龙过海就马上从这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眼珠子骨碌一转,然后马上笑道:“哈哈,没有关系,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段天狼问道。
龙过海得意地笑了笑,坐直身子,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说道:“这个超市方面的待遇,实在是太少了,经过KTV高层密集开会讨论决定,超市的同事们的待遇过低,不利于发动超市员工的积极性,所以待遇要有所提高,落实到具体,主要是提升段主管的待遇,将他的工资从三千加到五千。另外,经过我细致观察,实地调研,这个年轻人为人处事很是大方得体,为人又稳重,依照本总经理看,很值得大力培养。所以,先将他划入我们龙氏集团储备干部库,列第六等,按照集团规定,每个月另发两千的储备干部特别津贴,让他每个星期定期参加储备干部培训。”
说完这个,龙过海挠了挠脑袋,“五千加两千才七千,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还要一个月之后才有,不顶事啊,不成,我还得……”
“不能再加了,我才进来几天的功夫,你这么加法已经很夸张了。你再加的话,我担心你被KTV里的人非议。”
“这倒是。”龙过海点点头,然后他又想了一会,“诶,我想起来了。孟汉那小子在职的时候,一定搞了很多私底下的名堂。他干这个超市主管干了整整三年,照我看,起码捞了几十万。这小子不是个大方的人,除了买了一辆车之外,没怎么花钱,我估计起码还要十万块的存款。不如这样,我花点时间,把他这历年来的贪污证据搜集起来,然后交给你,你去敲诈他,让他分给你五六万,不然就举报他。我这方面充分配合你,我甚至可以让警察打电话到他家去。”
龙过海的话听得段天狼一头黑线,他几乎是马上摇头道:“不行。”
“啧,你别有什么心理障碍,这个孟汉你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龙过海怀着满腔热情蛊惑道。
而段天狼丝毫不为所动,“绝对不行。”
“唉,真是的,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跟我爸一样顽固啊?”龙过海恨恨地说道。
说完,龙过海又苦思冥想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又再次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叫了起来,“啊,不如这样,我想办法把超市的帐目弄得一团糟,你贪污吧。只要你工作努力的话,每个月贪个三四万,不觉得什么的。”
段天狼简直是差点昏倒,世上居然还会有人劝员工贪污的老板,“求你了,提点符合正常人思维逻辑的建议,好吗?”
“这哪里不符合逻辑了?这简直太符合逻辑了。管着一个超市,哪有不贪污的,不贪污才不符合逻辑呢。”龙过海大叫道。
段天狼再次断然否决了龙过海的异想天开,“这不可能!”
“天啊,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呀。”龙过海哭丧着脸,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绝望地说道。
又过了好一阵,龙过海蹭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飞快地跑进自己的卧室,把霹雳吧拉地一阵翻得乱响。翻得段天狼是一阵莫名其妙,心想,他该不会是又想出什么怪主意了吧?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段天狼看到龙过海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捧现款。
“你这是干嘛?”段天狼问道。
“你别问那么多,赶紧跟我来。”龙过海对着段天狼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向着门外走去了。
即使是以段天狼的天才,也完全不知道龙过海到底又想搞什么。
不过,他还是跟着龙过海出门去了。
两个人出了门,坐上电梯,来到一楼,再一路散步,散到一个路灯下。
这时候,龙过海就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路灯下,然后突然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叫道:“哎呀,居然有七万六千三百块钱掉在地上,谁这么倒霉啊?”
听到段天狼这么说,段天狼的表情顿时呆得跟机器猫一样,他真是彻底被龙过海给打败了。
“你不会连捡钱都要我教你吧?”龙过海转过脸,看着段天狼,笑盈盈地问道。
“好吧,再不配合你,我迟早被你搞疯的。”段天狼无可奈何地说着,弯腰将这袋钱捡了起来。
他的手刚把这袋钱拿起不到半秒钟,龙过海就赶紧一伸手把钱抢了过去,举着在街上开心地欢呼起来,“段老板,多谢你的信任,我会好好干的!yeah!”
半个小时后,终于得逞的龙过海将段天狼放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段天狼禁不住自己对自己笑了起来,“我真怀疑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类。”
说完之后,段天狼突然对龙过海在美国华尔街的那段历史产生了兴趣。
于是,段天狼打开PDA,登陆电脑模式,进入搜索引擎,搜索了龙过海这个名字。结果,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资讯。
不过,段天狼从某个网页上看到了龙过海的英文名字,longBruce。
段天狼将这个英文名字再次输入搜索引擎,然后段天狼打开搜索结果的第一篇,就看到了这样一些文字——“……‘神奇小子’longBruce……曾经创造出一年之内用五千美元赚取六百万美元的奇迹……纳斯达克科技股狂潮的始作俑者……一九九九年,参与狙击巴西汇率体系,获利一千两百万美元……两千年至两千零一年参与狙击土耳其,获利一亿三千万美元……两千年,科技股泡沫崩溃,损失一亿四千万美元,并且发表著名的‘我知道泡沫必将破灭,但是我以为它在第九轮才会破灭,没想到原来是第八轮。’言论……两千零一年,参与阿根廷汇率体系,获利一亿九千四百万美元……两千零一年,九一一事件导致美股崩溃,亏损四亿七千六百万美元,宣布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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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因为恐惧
十五分钟后,足利赖光跟现场终于恢复通信,这时候足利赖光跟桑切斯马上命令现场报告情况。
结果,他们得知在付出了重伤三人,轻伤三人的代价下,他们终于将八名闯入者全部制服。
好在他们枪战的地方,就是医院,受伤之后可以马上接受治疗,所以双方虽然都有多名重伤员,但是却不至于出现有人送命的情形。
听完报告之后,桑切斯问道:“普希金有没有出现?”
“没有,除了这八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出现。”
“那我们在医院的人呢?”
“现在还安然无恙地躺在病房里,我已经安排了三名队员对他进行现场保护。”
“怎么可能呢?”桑切斯难以理解地摸了摸额头,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然后自己却不现身?这也太奇怪了吧?
“什么?”在一旁听到通话的足利赖光满脸失望,“没有抓到普希金,也没有让普希金把那个人带走?”
“是的,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桑切斯满脸迷惘地望着足利赖光,说道。
“那他搞这么阵仗干什么?难道付出这么大代价,只是为了让我们神经紧张一下吗?这也未免太不正常了吧?”
“您说得对,我也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桑切斯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这时候,有一个蝙蝠组的人走过来报告道:“桑切斯先生,已经有一个人的真实身份。被我们查出来了,他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地特工。”
“美国中央情报局?”足利赖光目瞪口呆地问道。
“呃……是的,足利先生。”很显然,这个蝙蝠组的人也很晕。
“这关中情局什么事?”足利赖光不解地问桑切斯。“美国人也想插手这件事?”
“不,这不大可能。”桑切斯本能地摇头。
“但是现在这八个人里已经确定有一个中情局的特工,搞不好另外七个也是,他们全都一样训练有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切斯很想回答足利赖光地话,但是他完全回答不上来,因为一切都已经彻底乱套了。他简直有些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会有中情局的人出现在哪里?他们绝对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但是他们就是出现在那里了,而且还跟蝙蝠组的人发生了激烈枪战。
这……这……这他妈的到底什么跟什么?难道现在是在玩七国乱战吗?
就在足利赖光和桑切斯都快要被搞得头大的时候,现场突然又传回来一个报告,“汤姆逊遭到人伏击。好像还被逼服过某种精神类地药物,目前神智不清。”
这一次,桑切斯和足利赖光马上反应过来,他们记起了同一件事——“天啊,那个狙击手也参加了二十一号晚的伏击。”
很显然。从一开始,普希金的目标就不是医院里躺着的那个人,而是趴在楼顶地那个人。
正如段天狼所说,陷阱确实是陷阱,但是究竟这个陷阱是为谁而设,就看双方谁更笨了。
从目前来看,踩入这个陷阱的人。似乎是桑切斯和足利赖光。
然而,游戏还没完全结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足利赖光现在应该是吃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初来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的目标,竟然会是那个狙击手。”
在前往郊区厂房的路上,普希金笑着对段天狼说道。
段天狼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运气好,刚好我们认出来,那个狙击手也是参加伏击地人之一,不然的话,事情不会这么轻松。”
“嗯,你再从卫星图片上看一下,那些家伙在海洋大厦的布置究竟如何。”
“我正在找,效果不是那么理想,因为他们将织田绑过来的时候,是深夜,那地方又是郊区,没有路灯,也没有其他的光,图片上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汽车的灯光。经过这条路的汽车一共有几十辆,根本就分不出哪辆是他们地。”
“厂房那边也没有任何灯光吗?”
“对。自始至终都没有亮起过灯光,也许是因为是废弃厂房,所以电源被关掉了吧。”刚说到这里,段天狼又感到奇怪地说道:“呓,你等一下,好像并不是因为晚上才看不清楚,白天的时候,好像也是一片漆黑,这是怎么回事?”
普希金马上跟着说道:“什么?白天也一片漆黑?”
段天狼答道:“对,美国卫星似乎无法拍摄这一地区的卫星图片。这块地方拥有反卫星的装置。”
“怎么可能?难不成日本人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好像不是。”段天狼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不是?”普希金问道。
段天狼答道:“因为在二十号的时候,这片地区还是完全可以看清楚的,只是从二十一号晚开始才开始变得无法拍摄。”
“你的意思是说,反卫星装置是蝙蝠组放的。”
“很有这个可能。”段天狼点点头,说道,“看来,足利赖光和桑切斯做了最坏的打算。”
段天狼所说的最坏的打算,自然是指普希金得到克格勃的全力支持。在天上有间谍卫星的可不止是中情局,克格勃同样有。
所以,拍摄他国领土卫星图片这种事,美国中情局可以做到,俄罗斯克格勃同样可以。
听到段天狼这么说。普希金多年特工生涯形成的本能直觉,又开始不断地给予他无比强烈的不祥警告。
但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再放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接受地。
看着普希金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严肃,段天狼问道:“怎么?你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吗?”
“应该没问题。”普希金摇了摇头,说道,“毕竟我们的计划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足利赖光他们不可能猜得到的。”
段天狼地心里其实也略微有些忐忑,不过他的心理跟普希金一样,事情e书天空做到这个份上,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将织田有信就出来了。现在放弃,实在是太愚蠢了。
另外,段天狼也对自己充满信心,他认为就像普希金所说的那样,自己的计划完美无暇。足利赖光不可能找出破绽。
就是这样,在急于救人与对自己充满自信的双重心理下,段天狼附和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这是段天狼有生以来,第一次大意。
二十五分钟之后,普希金将车开到离那个厂房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地时候,他把车停了下来。走下车去。
就在段天狼要跟着下车的时候,普希金将他拦住,“还是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两个人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段天狼此时并没有意识到普希金这么说,其实就是因为内心有了不祥的语感,不想让段天狼跟自己一起去冒险。
在出发之前,普希金突然对段天狼说道:“如果我被乱枪打死,千万不要冲动,马上开车逃走,然后离开日本,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忘掉,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普希金说完,不等段天狼反问,就离开了。
足利赖光家中。
此时地足利赖光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慌张,他笑着坐在塌塌米上对桑切斯说道:“桑切斯先生,事前为什么不把这些安排都告诉我呢。”
“因为这些安排在我原本预料中,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只是出于万全的想法,才会如此布置,因此没有向足利先生禀报,还请见谅。”桑切斯低下头说道。
足利赖光此时心情似乎很好,他摇了摇手,说道:“没关系,没有谁有权力指责得胜的将军。这次你能够把事情安排得如此周详,帮我引得普希金这个老奸巨猾地老特工上钩,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怪你呢。”
说到这里,足利赖光顿了顿,问桑切斯道:“按照原先的计划,在医院里的那名蝙蝠组成员事前已经接受了心理师的暗示,即使服用了克格勃的精神药物,也会本能说谎。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普希金侥幸逃过十二人组的监视,将那名蝙蝠组成员绑架,他也将因为获得错误的信息,而前往伏击地自投罗网。按说,这已经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地计划了。但是……桑切斯先生你为什么居然还会让所有参与那次伏击行动的人都接受心理师的暗示呢?”
足利赖光抱着腿,看着桑切斯,饶有兴趣地问道:“难道你事先就预想到,普希金很可能会不绑架医院里的那个人,而绑架那个狙击手吗?”
“坦白说,我从未想过普希金竟然会绑架那名狙击手,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过。”桑切斯如实说道,“正如足利先生所说的,用诱人的诱饵来勾引普希金,迫使普希金主动动手,用最强的阵容应战他,并且做好失手的准备,给予人质心理暗示,让人质的口供将他引向死亡之地。这样的计划,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极限。”
“但是……你还是让所有参与那次伏击行动的人都接受了心理暗示。如果说你完全没有预想到会出现今天的情况,那你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动呢?”
桑切斯稍微顿了顿,答道:“因为恐惧。”
第十五节 我很同情你
“恐惧?”足利赖光眨了眨眼睛,“因为对普希金和克格勃的实力的恐惧吗?”
“不,并不是如此。普希金和克格勃虽然强大,但是尚不值得我恐惧。”桑切斯摇了摇头。
“那你在恐惧什么?”
“冥冥中的上苍!”
“上苍?”
“对!”桑切斯点点头,“无论是计算得多么精准的计划,无论是执行得多么滴水不漏的计划,也无论是多么熟练而又胸有成竹的计划,然而我们始终无法将一切都百分之百的控制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因为无论怎样,事情总有一部分掌握在那冥冥中的上苍的手中。它超越了我们人类的智慧,也超越了我们的计算。所以,我们必须随时随刻冥冥中的上苍保持敬畏和恐惧。”
“而这种恐惧和敬畏,促使你们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全力以赴,注重每一个细节。只要是能够做到的事情,不管到最后会不会真正起到作用,全都会用心去把他做好。”
“足利先生,正是如此。”桑切斯点头道,“无论是多么有把握的事,最多只能自信到九十九分,另外这一分,要留给对上苍的恐惧,然后,用这畏惧驱使自己不厌其烦地去做各种琐碎的准备。通常,所有的这些准备都是徒劳的。但是总有一天,这些看似无用的琐碎准备,却很可能决定我们的命运。”
“这些话是桑切斯先生自己说地吗?”
“足利先生高抬我了,我可说不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这句话是我们罗斯切尔德家的家长所说的。”
“家长?罗斯切尔德家族不是理事会掌控一切吗?”
“地确如此,不过罗斯切尔德家族还是有家长的。家长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一个荣誉职位,除非家族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机,否则没有实权。这个职位是单一继承制。通常是由上一任家长指定继承,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足利赖光问道:“现任家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只知道家长是一个极有智慧的人,至于他地真实身份,只有理事会成员才可以得知。足利先生已经是理事会成员,东京的事情了结之后,在瑞士会有一个理事会会议。到时候您去参加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了。”
“是吗?这么说起来,我开始有点期待那一天了。”足利赖光高兴地点点头,说道。
两人正说笑间。有人进来报告,“报告足利先生,桑切斯先生,普希金已经确定被击毙。不过,他似乎还有一名同行者。已经驱车逃窜,追赶不及。”
“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了吗?”
“因为夜色太黑,没有办法辨认。”
“算了,应该也是克格勃的人,反正他也没参与我父亲地刺杀案,还是不要过度刺激他们了。”足利赖光说着,高兴地站了起来。“走,该是去见见我的好弟弟的时候了。”
丰田汽车在黑夜里疯狂地往前疾驰着,车窗没有关。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冷风不断地往里面灌,将段天狼那金黄色的假发吹得凌乱不堪。
自从出生以来,段天狼还从来没有流过哭过。
然而,此时此刻,在汽车疯狂疾驰的时候,仿佛得了一种奇怪地眼病一般,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往脸颊上划去。
事实上,段天狼这时候也算不上在哭,因为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哀伤或者难过的表情,而是一片呆滞。
是的,就是呆滞,就好像一台电脑因为系统崩溃,而在刹那间定格,无法再实行任何任务一般。
而在段天狼的脑海里,始终都只有一个画面在反反复复的播放——普希金走出去不到两百米,突然一阵枪声大作,最起码从六个角落里射出子弹来。普希金甚至于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倒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笨蛋而准备地陷阱,而自己就是那个笨蛋,是自己一手策划了普希金的死亡。
一连串的毫无阻碍的成功,让段天狼本就庞大的自信开始变得有些过度,这过度的自信,使他难得地产生了大意,而这大意最终葬送了一个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朋友的性命。
或者,更准确的说,不是一个朋友的性命,而是两个。
普希金一旦死亡,织田有信失去了诱饵的价值,自然不会有生存的道理。
在段天狼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两个人的死,自己都要负上全部的责任。
这种亲手葬送自己好友性命的负疚,将永远地埋藏在段天狼的心中,使他一生都难以释怀。
而在眼下,这种负疚给段天狼带来的痛苦,甚至于在某一个时间段内,超越了段天狼的精神负荷,以至于他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段天狼的大脑,在这个时间段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停止了运转。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呈现出现在这种奇怪的状况——只知道流眼泪,却并不发出哭声,表情麻木,脑中除了普希金被枪杀的一幕之外,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开了多远,总之是身后不再有人之后,段天狼终于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段天狼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的路面,像极了一个魂魄已经被勾走的空壳一般。
一向思维能力强悍到近乎超人的段天狼,在这个时候,用尽全力。竟然都无法将自己地思维收拾起来,去思考任何一件小事,他甚至无法给自己的双眼找到一个焦点。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骑自行车的日本警察经过来。他见到段天狼把车子停在路边,于是骑了过来,结果看到车子里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清瘦西方青年,只见他目光迷离,满脸泪水。
根据自己地经验,这名警察判断这名西方青年一定是失恋了。
“先生。你没什么事吧?”
这名警察一共用他蹩脚的英文问了整整三遍之后,段天狼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侧过脸,看了看这名警察。然后用英语答道:“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就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段天狼一度停止运转的大脑终于又重新恢复运转。
“哦。”警察听完段天狼的解释,点了点头,骑车走开了。
段天狼将汽车的挡风玻璃关上。然后抿着嘴巴静了一阵,约莫三秒钟之后,他终于咬着牙齿小声地哭出声来。
段天狼一边哭,一边用力地锤打着车台,嘴里不断地骂着,“操!操!操!操……”
当段天狼在为自己所造成地不可挽回的错误而痛苦万分的时候,春风得意的足利赖光正在跟他地亲弟弟织田有信说话。“你的搭档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做到了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事。”
听到这里,织田有信就心悸地闭上眼睛,足利赖光得意的表情,已经让他知道了结局。
不过,这种心悸只是一刹那,不一会之后,织田有信的心情就重回平静。
无论是他,还是普希金,其实对死都看得很透,不然他们当初怎么敢去刺杀足利赖光地父亲?
更何况,织田有信自己马上也要死了,所以,也实在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好朋友都为你做了些什么吗?”足利赖光说着,笑着在织田有信的对面坐了下来,也不等织田有信回话,就自顾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尽地讲述了起来。
讲到精彩处,足利赖光甚至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当他将到最后的时候,他微微扬了扬右手,“但是,最后他还是死在我们的手里了。”
足利赖光所说地结果,是早在织田有信的预料之中的,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足利赖光所说的那些经过。
一听到这些经过,织田有信马上就知道,段天狼一定插手这件事了。
而从织田有信的叙述中,可以得知段天狼还活着。
当在心里想到这点,织田有信再抬头看着足利赖光手舞足蹈的得意模样,竟然也不觉得那么面目可憎了,“可怜的家伙,你人生里真正的灾难才要开始了,而你竟然还不自知。”
“好了,我宽容你多活了这么多天,又给你讲了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该是你上路的时候了。”
足利赖光说着,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把枪,指着织田有信的脑袋。
在临开枪前,他问道:“你有什么遗言留下吗?”
织田有信咧开嘴,笑了笑,说道:“我很同情你。”
两千零六年二月二十八日凌晨两点零三分,在流失了差不多四分之一公升泪水之后,段天狼终于止住了哭声,他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用力地吸了一下子鼻子,看了看汽车的倒后镜,再深吸了口气,将脑袋靠在驾驶座的座位上。
就这样安静地躺了一阵之后,随着一身深深的叹息,段天狼的心境重归平静。
“哭也哭了,后悔也后悔了,接下来,总该做点什么事情了吧?”
第十六节 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敌人
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两千零六年三月七日,足利赖光收到了来自北海大学的邀请,邀请他前往给学生们演讲。
北海大学是足利赖光的母校,再加上刚刚处理掉了自己挂在心上十几年的心腹大患,足利赖光的心情大好,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件事情。
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桑切斯马上来拜见足利赖光。
桑切斯见到足利赖光的时候,足利赖光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事情。
“桑切斯,如果以后没什么事情,我们之间最好还是少见面。”看到桑切斯走了进来,足利赖光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外国人,日本的政界可是非常残酷的,我不想让别人流言蜚语。”
“对不起,足利先生,但是我这次是来,是有事情想要向您禀告的。”桑切斯说道。
“哦?”足利先生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望着桑切斯,“什么事?”
桑切斯问道:“我听说足利先生明天要去北海大学演讲?”
听到这里,足利赖光极为不快地啧了一声,“你调查我的行踪?”
“哦,当然不是,是蝙蝠组的成员告诉我的,他们对此感到担心,所以特地拜托我来跟您说。”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普希金不是已经死了吗?”足利赖光问道。
“普希金确实是死了,但是普希金跟克格勃渊源颇深,我们担心克格勃会追究这件事。”
“荒唐。难道克格勃还真敢枪杀我这个日本议员吗?”
“克格勃自然不可能这么做,但是难保普希金从前的那些同事这么做啊。当初普希金也是克格勃,但是他不也帮助织田有信……”桑切斯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失言。于是赶紧打住。
不过,这个时候足利赖光并没有生气,他愣了一会,然后反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说,我永远都不能出席公众活动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还做什么政治家?”
“这当然不是。只是日本最近频繁发生各种意外,您身边的蝙蝠组被调走地有很多。我想,还是等局面平息一点,您身边的蝙蝠组成员多一点之后。再出席公众活动也不迟。”
足利赖光坐直身子,很认真地考虑了一阵,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北海大学是我的母校。我不可以失信,我还是要去。安全方面,就麻烦你费心了。”
桑切斯见足利赖光坚持,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下去了。
在桑切斯给进谏的足利赖光地时候,段天狼正坐在公共汽车上,勘查整个路线。
这一个星期以来。段天狼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先是调查了与桑切斯相关的商业机构,然后用各种方法对这些商业机构大肆破坏。
结果,正如他所料的那样,为了保护这些罗斯切尔德家族在日本的产业,日本蝙蝠组人手不足,不得不从足利赖光身边大量调用。
直到现在,足利赖光的身边只剩下了三位。
与此同时,段天狼再次利用中情局夏奈尔地权限,查看了一些中情局的资料。
前面我们说过,美国人在天上有数以百颗的卫星对着全世界狂拍,用以刺探各种情报。
有了这些卫星,美国人几乎等于拥有了全世界的实时影像记录。
而除了这个以外,美国人还拥有另外一个更加可怕地本领,那就是拥有某些重点地区的全息地图。
所谓全息地图,是指用完全数字化的方式来展示一个地区的地貌。
比如说,一个城市,那么它的每一个斜坡地斜度是多少,每一栋楼房的高度,甚至于一个门槛高度的,都全部被用数字表明。
拥有了这么一个地图,那么你对该地区的事物,将会拥有比亲眼见到还要精确的认识。
就是全息地图。
而全息地图的来源,是美国人布置在世界各地数目不详的无人侦察机,这些无人侦察机上装有世界上最为先进地多普乐脉冲雷达,扫描半径一百八十公里左右。
因为夏奈尔的权限相当高,所以可以调用这些资料,而东京又是中情局关注的焦点之一,全息地图的储备极为丰富。
因此,段天狼根据这些全息地图,非常清楚明白地了解了从足利赖光家到北海大学,这一路上所有的详细情形。
了解了这一切之后,段天狼就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这个计划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制订完计划之后,段天狼就乘车考察了整个路段,用自己的肉眼再做了一遍确定。
如果是从前,到这个时候,段天狼就会停下来,养精蓄锐,等待着计划实施了。
因为,段天狼虽然天性谨慎,但是他同时也非常自信,他考虑问题会尽量思虑详细,但是某个问题一旦被考虑过,段天狼就不会再回头去重新处理。
因为他相信,任何问题,只要他想过了,那就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但是这一次,段天狼再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却没有停下来,而是选择继续坐上另一公车,再次勘查一遍。
和段天狼之前所有的行为不同的是,段天狼的这次勘查,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点什么。
如果王廉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一定会万分惊讶,因为这对段天狼来说。是一个质的改变。
第二天,两千零六年三月八日,足利赖光驱车前往北海大学。
与他随行地只有两辆车,通常来说。前面那辆车是他保镖车,用于开路,里面有一个蝙蝠组的成员,而后面那辆车则是他自己的本车,是两位蝙蝠组的成员陪护。
因为受到桑切斯警告地原因,足利赖光神经有些紧张。生怕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来。
然而,在前往北海大学的途中,一切顺利。
进入北海大学之后,大学师生的热情让足利赖光的紧张减弱了许多。他神采奕奕上了讲台,开始展示他那过人的口才,他演讲的题目是《新日本》。
这是个很有噱头地题目,而他也讲得很好,很能煽动坐在台下的大学生们的情绪。
应该说。演讲确实是足利赖光的长项,不然罗斯切尔德家族也不会决定要栽培他。
段天狼此时化装成一个日本大学生,坐在这些欢呼着地学生们中间。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一头卷发,一副镀膜的无框眼镜,默默地望着在台上讲得兴高采烈的足利赖光。
每当足利赖光用力地一挥手的时候,段天狼就会想象到他用力的一扣扳机。将织田有信置于死地,就会想到普希金被乱枪打死地情形。
这时候,段天狼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阵一阵地心悸,以至于呼吸都有些困难。
在这个时候,段天狼的心中,充满了站了起来,一枪将足利赖光打死的冲动。
但是,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害怕冲动打死足利赖光给自己带来的后果,而是因为他他不会对足利赖光那么好——他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去的。
演讲进行得非常成功,北海大学地大学生们反应非常热烈。
看到这么热情的回应,足利赖光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完全的疏解,当演讲会结束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点依依不舍。
“你们看到没有,这些人将来全部是日本的精英,他们是多么的喜欢我。”在走回车子的路上,足利赖光得意地对自己随扈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枪响,他身边的一位蝙蝠组成员随即倒在了地上。
足利赖光转头望去,这名蝙蝠组成员头顶的正中央是一个细细的弹眼。
足利赖光下意识地想到是有人要杀他,这名蝙蝠组的成员,正是他的替死鬼,他于是拔腿就跑。
剩余的两个蝙蝠组的成员,原本还想由一个带人组成人墙保护足利赖光,另外一个带队搜索凶手。
但是,足利赖光这一跑,他们就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背对着敌人是最容易死掉的,这两个人深深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足利赖光跑得实在太快了,他们不掉转身去,根本就追不上他。
于是,他们俩只能无奈地对视一眼,然后调转头去,向着足利赖光追过去。
结果,他们俩刚一转身,空中就有响起两声,“砰!砰!”
又是正中眉心,倒在地上。
在这个时候,足利赖光终于明白过来了,刚才那一枪根本就不是打错。
这一次,足利赖光终于想对了。
普希金生前曾经评价过段天狼,他说他的枪法再加上他那稳如泰山的心态,决定了他是个不世出的好枪手。
仅就天赋而言,段天狼在枪法上的天赋,甚至可以跟他与计算机的天赋相提并论,他怎么可能打错呢?
这是段天狼有生以来,狠下心来杀人。
段天狼之所以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参与了针对普希金和织田有信的谋杀。
而段天狼这三枪,毫无疑问的确定了一个结果——他正式成为了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敌人。
第十七节 七年之约(上)
“快开车,快开车……马上联络桑切斯,让他想办法来救援。”
其实,三个蝙蝠组成员都死后,足利赖光身边还有五个保镖,但是他们一点也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并不知道他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他只知道这一定是个可怕得不能再可怕的敌人。
车子发动了,桑切斯也联系上了,桑切斯不要急着回家,马上开车到最近的警察局去。
段天狼那三枪已经打得足利赖光六神无主。现在桑切斯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去警察局,赶紧去最近的警察局。”足利赖光吼道。
“是,是,可是……我们不知道最近的警察局在哪。”
“妈的,你们还是东京人吗?”足利赖光暴怒地吼叫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也不知道最近的警察局在哪。
“地图,议员先生,我们的车子里有地图。”
“那还不快找……车子开快点,先离北海大学越远越好,真该死,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这所大学演讲了。”
三枪打完之后,段天狼走到演讲厅的洗手间,再次换装,这一次他变身成了一个警察。
换装完毕之后,段天狼昂首挺胸地走出演讲厅,离开了因为他的三枪而变得一片混乱的北海大学。
在离开的路上,他戴上耳机,不多时。耳机里就传来桑切斯让足利赖光去最近的警察局地指示。
在一开始,段天狼就知道足利赖光会做这样的反应,他一定会尽快找最近的警察局寻求庇护。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段天狼还是窃听了足利赖光的电话。
最终确定自己地判断之后,段天狼来到一个拐角处,发动了一辆已经放在那里的警车,朝着最近的警察局方向驶去。
五分钟后。
“利用足利先生的手机,定位他现在的位置,马上通知北海大学附近警察局。让他们派人去支援。”在赶往北海大学的车上,桑切斯飞快地向自己地手下下令道。
“是的,我们已经在做了,足利先生现在正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
“很好。警察局那边呢?”
“我们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已经命令最近的警车前往支援。”
“很好。”桑切斯稍微放松了一点,“我们快赶过去吧。同时通知足利先生,我们已经让警察前去接应,请他不要慌张。”
“警察将来接应?但是警车呢?该死地。我怎么一辆警车都看不到?”足利赖光接到桑切斯的电话之后,慌乱地四处张望,“啊,我看到了,桑切斯,有一辆警车正在向我们靠拢……警车在示意我们停车,应该是要让我们上警车吧。”
“示意你们停车?”桑切斯皱了皱眉头。
“好了。我们安全了,我等下到了警察局再给你电话。”足利赖光的电话挂断了。
桑切斯想了一会,“马上查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警车失窃,要快。”
“是。”
足利赖光的车子停了下来,警车靠着他们的车子也停了下来,车子上走下一位年约三十岁地,戴着墨镜的警察。
足利赖光见状,赶紧也走了车来,“赶紧带我去到警车上去。”
然而,那个警察并没有马上回应他的要求,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足利赖光。
足利赖光奇怪地看了看这位警察,这个时候还写信沟通?这也太古代了吧?
尽管奇怪,但是他还是把警察的信给接了过来,打开来一看,只看了第一行,足利赖光就惊恐地抬起头,望着这名警察。
因为这封信的第一行就写着,“从今日起,一直到七年后的今天,你都将深陷我给你带来的恶梦之中。”
足利赖光刚一抬起头来,就感到一阵强烈地光射向他的眼睛,只听得一阵惨叫,足利赖光抱着眼睛翻到在地上。而他身后的那些扈从也被这阵强光晃得短时间失去了视觉。
然后,这名三十岁上下的警察垂首望着足利赖光倒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之后,面无表情地走向了附近的一间酒店,在那间酒店里的洗手间里,段天狼准备了另外一套用来变装的衣服和面具。
“查到了,昨天夜里有一辆警车失窃了。”
“完了,中计了。”桑切斯懊悔地怕了一下脑袋,然后马上拿起电话给足利赖光打电话。
只是,这个时候的足利赖光已经不可能接听他的电话了,因为那阵强光已经彻底破坏了他的视网神经,剧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过去。
“赶紧赶过去!”桑切斯头疼地搓了搓太阳穴,对手下说道。
十分钟后,桑切斯来到了案发现场,警察已经先一步来到现场,并且将现场封锁了起来。
桑切斯走下车,看到足利赖光正在被抬上救护车。
他于是赶紧带人跟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桑切斯问那位站在担架旁的医生。
“他的眼睛受到了某种格外强烈的强光的照射,视网神经已经被破坏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失明了吗?”
“是的。”
“没有医治的办法了吗?比如换眼角膜之类的。”桑切斯在医学上是个完全的白痴。
“就目前的医学科技,是不可能做到的了,只能期待未来地医学昌明了。”
“天啊。”桑切斯抱着脑袋。目送救护车离开,“我成功地替家族招揽了第一名盲人理事会成员?”
“桑切斯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桑切斯旁边的人问道。
桑切斯想了一下,说道:“让足利先生办公室的人去跟警方接洽。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至于我们自己,我要你们马上搞到这条街所有摄像头的资料,还有北海大学里地全部摄像资料,我也通通都要。”
“是。”
一个小时后,守候在医院的桑切斯,再次见到了他的手下。
“警察局说。怀疑造成这种强光刺激的,是一种高强度的微缩射灯,短距离内正面对视的话,必瞎无疑。”
“另外。他们到达现场地时候,足利先生的手中正拿着一封信,信是用英文写的。”
“英文信?”
“是,这是这份信的扫描件。”
桑切斯接过手下递过来地纸,开始看了起来。
“从今日起。一直到七年后的今天,你都将深陷我给你带来的恶梦之中。”
“我今日首先夺去你**的光明,正是为了方便你随时随刻都可以沉沦在这痛苦的噩梦之中。”
“在接下来地七年里,我每隔一年,都将会再给你增加一样新的痛苦。这每增的一个新的痛苦,都将甚于前者。”
“我将用七年的时间,一点点向你展示地狱的真相。我要让你在这七年中。梦到世上所有恐怖的景象。我驱赶着你在鲜血淋漓地地恐惧中,永无止境地狂奔。而到最后,你的梦中将只剩下我平静的面容。到那时,你将会心悦诚服地了解到,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罪孽。”
“我将用七年的时间,帮助你完成**的彻底黑暗,到心灵的彻底黑暗的完美过度。在咀嚼了一千万遍之后,你将深刻地理解黑暗的况味。到那时,你才会有你出生以来,第一次至诚的忏悔。”
“我将用七年的时间,夺去你人生中所有的幻想和希望,到那时,你将像条狗一样,跪在我的脚下,哀求我仁慈地赐予你死亡。”
“当你亲眼看着肮脏的鲜血汇入臭水沟的时候,你将由衷地感到有生以来从所未有的幸福。直到那时,你的罪孽才终于可以完全洗刷。”
信很短,只有一页纸,但是看完之后,桑切斯的感觉除了毛骨悚然之外,还是毛骨悚然,这个人究竟与桑切斯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狠毒到如此程度?
桑切斯的手下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打扰桑切斯,因为他能够理解桑切斯的心情,当他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也是惊得待在原地,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好一阵之后,桑切斯才抬起头来,问道:“那些摄像头的摄像资料呢?查到了吗?”
“没有。”桑切斯的手下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摄像资料。无论是街道上的,还是学校的,都是如此。在案发前后一段时间,以及案发中的时候,街道上的摄像头已经北海大学的摄像头突然集体坏掉。”
“集体坏掉?”
“是的,我们怀疑是黑客所为。”
桑切斯叹了口气,说道:“不用怀疑,肯定是黑客所为。”
又静了一阵,桑切斯啧了一声,“没办法了,向中情局求援吧。”
“但是桑切斯先生,想要查阅卫星资料,需要很高的权限,我们需要动用很高层级的卧底才可以。再说,上一次动用公关部的资源,已经被耻笑为无能这次要是还要……”
“行了。”桑切斯摇了摇头,打断这位属于蝙蝠组的手下的话,“我知道你们蝙蝠组也有自己的自尊。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顾及自尊的时候,快去办吧。”
“好……吧。”这位蝙蝠组的成员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转身去调查资料了。
第十八节 七年之约(下)
“什么?你再说一遍。”两个小时后,桑切斯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们在中情局的卧底查过了,相关的卫星图片资料全部被系统删除了。”
“删除?”桑切斯摇了摇脑袋,“怎么可能?难道足利赖光不但得罪了克格勃的人,连中情局的人也得罪了吗?”
“我们没有收集到相关的情报,不过很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这些资料怎么会无故消失呢?”
“神啊,他怎么那么多仇人?”桑切斯有点受不了地打了打自己的脸,然后向着他的手下摊开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那些家伙们一点漏洞也没有给我们留下。”
这位蝙蝠组的成员,抿了抿嘴唇,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保持了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切痕迹都被扫除得干净无比,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能怎么办呢?
桑切斯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阵之后,桑切斯一把将笔扔在桌上,对他的手下说道:“尽管这么说不情愿,但是我必须得说,这些人真他妈的是天才!”
一周后,两千零六年三月十五日,上海。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面的龙过海和凌雪伤金壁辉煌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凌大小姐的应酬一向是总理级别的多,怎么这么有空请我喝茶啊?”龙过海一坐下,就把二郎腿翘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凌雪伤反唇相讥道:“没办法呀,有人架子大嘛,我不来请你,难不成还等他请我吗?”
龙过海一听。马上举手投降,“哈哈,是我地错,我投降,我投降。我这最近不是忙嘛。”
“忙?你一个花花公子有什么好忙的?危机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凌雪伤问道。
“危机是过去了,可那只是第一次危机。为了防止第二次危机,所以一向养尊处优的本少爷,不得不出山了。”龙过海喝了口咖啡,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开始参与你们家族企业地管理了吗?”凌雪伤有些惊讶地问道,“龙二哥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做企业管理的吗?”
龙过海摇着头叹了口气,“不喜欢也没有办法啊。我现在必须得搀合进去,和我哥哥尽量多得控制公司的实权,这样我父亲将来要是硬要向你父亲发难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有筹码劝阻他。”
听到这里,凌雪伤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龙二哥,真是对不起,我父亲他……”
“算了。”龙过海摇了摇手,说道,“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我们两兄弟都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得反目成仇。再者说,我们两家在上海都是数得上号的人物,我们两家相争,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别人渔翁得利而已。所以,无论是于情于理于利,我们两家都是和好过斗。这点也请你转告你地父亲。如果类似的事情再有发生的话,那我们两兄弟可就不会再客气了。”
“龙二哥,这个你放心,我父亲经过这件事,已经完全醒悟过来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我父亲想托我转告你们说,你们在美国的那笔钱,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
对于这件事情,龙过海早就心里有数,他就等着凌远山自己开口。所以,当他现在听到凌雪伤这么说,心里便觉得很欣慰,看来这龙凌两家确实是和好有望了。
虽说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但是最起码不用拼得你死我活。于是,龙过海笑着点了点头,“跟你父亲说,我龙过海领他这个情。”
龙过海说完这话,喝了口咖啡,又问道:“阿雪,天狼这段时间有联系你吗?”
“当然没有了。”一谈起段天狼,凌雪伤就忍不住心情不好,“他连你都没联系,怎么可能会联系我呢。”
说到这里,凌雪伤又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个没良心地东西,不管怎么说,大家都算是朋友。走的时候一个消息都不留不说,这么久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天狼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了。他好像更喜欢面对面的沟通,不大喜欢用电话或者信件之类的东西沟通。”龙过海说道。
“那是对我们,对苏荷我看就未必了。”凌雪伤瘪了瘪嘴,说道。
“怎么?他跟苏荷有联络吗?”龙过海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监视苏荷。”凌雪伤说道。
龙过海笑了起来,“那你吃什么干醋啊?”
“你才吃醋呢。”凌雪伤瞪了龙过海一眼,说道,“我是担心他,那小子狂得连天都要撑破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吃亏。”
“这你就放心吧,段天狼走到哪儿都不可能吃亏地。”龙过海说着,看着凌雪伤失落的神情,打了一下她的头,“好了,不要这副委屈的模样了。说不定明天,天狼就突然出现在我们俩面前了。”
“唉……龙二哥,说心里话吧,我要是说我不想天狼回来,那是假话,可是我又真的是担心他回来啊。”凌雪伤叹了口气,说道。
“担心他回来?你担心他回来做什么?”龙过海不解的问道。
“段天狼不是喜欢苏荷吗?”
“是啊,这又怎么了?苏荷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很好。”
“那不就完了。”“你别急啊,你听我说完。”凌雪伤长舒一口气,说道。“段天狼喜欢苏荷,可是苏荷呢,暗恋他从前的一个学长,这事你知道地吧?”
“我没你那么八。”龙过海看了凌雪伤一眼。然后呵呵一笑,“不过这事我知道。”
“苏荷暗恋那个学长,本来还打算过年地时候,跟去香港的。段天狼为了帮苏荷,还专门去给她买咖啡。”
“去香港跟买咖啡有什么关系?”
“那个咖啡品牌做了个抽奖活动,买咖啡的人可以根据咖啡袋上的编号抽奖。被抽中地人就可以去香港旅游。”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龙过海说完,奇怪地呓了一声,“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是听苏荷在节目里提到的。”
“嗯……?你怎么会听广播?”
“哎呀。你好烦啊,你到底要不要听?”凌雪伤终于有点受不了龙过海的猥琐样,懊恼地喊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打岔了,你说吧。”
“走运的是,那个咖啡公司推出的兑将单里,真的有天狼送给苏荷地咖啡袋编号。不过,苏荷并没有拿去兑奖。”
说好了不打岔的龙过海又插嘴道:“这是为什么?”
“哎哟,这不是很明显嘛,苏荷把段天狼看成是很重要的朋友嘛。朋友送的东西。怎么可以用去兑奖呢?”
“这么说,苏荷喜欢天狼?”
“也不算,只是当是个很好地朋友而已。”
“只是好朋友而已啊。”龙过海失望地嘟了嘟嘴巴。
“拜托,以段天狼那副臭屁的德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人家当他是好朋友,已经很不错了。”
“女人还真是复杂啊。”龙过海摇了摇脑袋,说道。
“本来,如果就这么走下去,假以时日,段天狼还是很有希望的。可是,鬼知道那个什么狗屁学长,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苏荷暗恋他,居然半路杀了出来,开始追求起苏荷来。过年的时候,放下香港没去,天天去找苏荷。”
听到这里,龙过海马上咆哮起来,“什……么?翘我老板墙角?他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有几划啊?”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苏荷现在跟他也只是好朋友,并没有确定关系。我想这大概也是因为段天狼在苏荷地心里搅和了一阵的关系吧?要不然的话,人家暗恋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那还不赶紧应承啊。”
“这么说,苏荷还是喜欢我们天狼多一点?”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苏荷肚子里的蛔虫。其实如果段天狼能够尽快回来,并且积极主动的话,我相信还是有戏的。但是,你觉得天狼那个死德行,他会积极主动吗?他除了会帮人家解答作业,他还会干嘛呀他。照我看,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追求苏荷地,正是苏荷暗恋的那个什么狗屁学长,他一定主动退出的。”
“这倒也是啊,天狼真的可能这么干!”龙过海说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神啊,可千万不能让我老板失恋啊,要是让他失恋,我担心他会毁灭地球的。”
就在龙过海和凌雪伤在咖啡厅里谈论着段天狼的时候,段天狼已经回到了上海。
重新站在上海街头,段天狼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是一种回家的归宿感,旁边每一个人的笑容和声音都亲切到令人想要落泪,这种感觉段天狼从未有过。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段天狼在一个小超市买了瓶橙汁,然后靠在小超市的门口自言自语道。
在这一时刻,段天狼很有一种抽支烟的冲动。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小超市里的收音机,传来一个比这个城市更让段天狼感到亲切,熟悉百倍的声音。
“昨天晚上上海刮风了,一直没有办法睡沉,一直在做梦。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琐碎的事情呢,因为昨晚做梦的时候,突然梦到了一个老朋友。呵,其实也不算是有多老的朋友,但总是会感觉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相濡以沫这个词语。我想大家都是应该听说过地。但是我想真正知道这句话的释意的人,可能很少。我也是昨天白天的时候,偶尔看到一篇文章里解释,才终于知道它地真实含义的。”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庄子》‘大宗师’篇中的一个故事,而相濡以沫就是出自于此。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泉水干涸后。两条鱼未能及时离开,终受困于陆地的小洼,两条鱼朝夕相处,只能相互把自己嘴里的泡沫喂到对方嘴里相互湿润以求生存。而相濡以沫。就是相互把自己嘴里地泡沫喂到对方嘴里相互湿润的意思。”
“不知道大家在听到这个释意之后是什么意思,总之苏荷是差点感动得哭出来。然而,在这个故事后面还有一句话,不若相忘于江湖。合在一起,就是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虽然感人,但是与其这样痛苦地在一起,还不如分开,各自在江湖中畅游。这大概就是庄子最后的意思吧。真是很有智慧的话,可是又有谁真地能够这么潇洒地放下呢?”
“就像我的那个已经离开我的好朋友,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无论是在我看来多么难的问题。只要一到他手里就会变得简单起来。像他这样聪明地男子汉,就该展翅高飞才对的。我们做朋友的,理应为他高兴。而我也确实为他高兴,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有大前途的。可是,高兴归高兴,在某些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自私的想,可不可以不要飞得那么远?最起码,不要远到让我看不到你。呵,今天好像话特别多啊,好了,不罗嗦了,给大家送上一首歌吧,这是一首来自吴奇隆的老歌,名字叫做《祝你一路顺风》。谨以这首歌送给我那位朋友,也送给天下所有分开的朋友们。”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地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沈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祝你一路顺风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祝你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