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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唐全文阅读

作者:营候鼓     窃唐txt下载     窃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71节:巧对泗水岗

    那村妇衣服被挑破,敏感部位祼丶露在外,吓得魂飞天外,“嗷”一嗓子尖叫,声破长空,沿着水面传出好远。芦苇丛中的一群水鸟受到惊吓,扑扑愣愣飞往天空,惊恐望着脚下的船只,不知发生了何事。

    “哈哈哈哈”那几名大汉顿时银邪起来:“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钱也要,人也要,哈哈哈哈!”

    说着便动手动脚,探出咸猪手往村妇怀里抓去。身在船上,远离岸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村妇只能捂着胸前左右躲闪,躲得慢了便被抓到……,一时间又羞双急。

    不一会儿,船内就娇喘细细,幽香阵阵,那大汉越发张狂横行,双目赤红,**薰天起来。

    如果仅仅劫掠几个钱财,李栋还可能到岸边再收拾他们。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有辱风化的事,况且刚才这名村妇,还给自己让了船位,应该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人。

    绝不能让善良的人受辱!世间有太多事情不是坏人做得太张狂,而是好人的不作为和不声张!是可忍,熟不可忍?

    “住手!”李栋一声惊天怒吼,他一时竟然忽略了,自己呆在船上施展不出身手的事了。天上的鸟被吓得扑愣愣飞向远处,那些大汉也被吓得全身一哆嗦。

    那些大汉慢慢扭过身体,见船尾呆一匹马,坐着的一名少年郎,少年只有十几岁,身体瘦瘦弱弱的,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大概是兵器之类的东西。

    船还在河中央,船家和他们一伙,只要不撑船,一时也靠不了岸。他们仗着人多,而李栋只有一人,还是一个毛孩子,便丢下那几名村妇,慢慢向他靠拢过来。

    那些人一步三颠簸,摇头晃屁股的,脸带似笑非笑的坏坏表情,一幅吃定了李栋的样子。

    “你身后背的什么?”一个脸长胎记的人,蔑斜着眼睛,不怀好意地问道。

    李栋看了看那人,胎记长在左眼和脸颊之间,右边脸上却没有胎记,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独眼龙,容貌间说不出的丑陋,再加上刚才他举止猥琐下流,李栋心中怒火怎么也摁耐不住了。

    “哭丧棒!”李栋好没声气地回道,意思是说要送他们上西天。

    “看来你也是个练家子!”那胎记大概劫掠时被人骂惯了,被骂一句也不生气,指着李栋身后的包袱道:“咱们来比划比划!”

    李栋想起秦琼父亲一再交待的话,不到万不得一的时候,不能拔出此剑,免得被心怀不轨的人相中而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冷冷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凭你们几个也佩我拔剑?”

    那胎记不怒反乐了,笑着对同伙说道:“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话音刚落,便柔身陡进,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出一把插鱼的钢钗,当着李栋的胸口便刺。

    李栋微一侧身,躲过犀利的一击,趁胎记脸收招不住前冲时,左手紧握成拳,朝他腹部就是一记老拳。

    “嘣!”

    “哎哟!”

    那胎记脸身体一挫,屁股朝后,头脚朝前,如一个倒“v”形,摔到船中那些村妇脚下。村妇一见那人躺下了,抬起小脚扑扑通通一阵乱跺乱踩,眨眼间把胎记脸踢得奄奄一息。

    船只泊在水面,这一摔,一折腾,变得很不稳定,开始剧烈颠簸起来。

    李栋只觉得腹内酸水上涌,冲到咽喉间又压下去,再冲上来,再压下去。只一会就脸色腊黄,冷汗直流。

    那些大汉只见李栋一招,便把胎记脸揍趴下,心中十分畏惧不敢上前。现见情况变得对己方有利,知道李栋不习水性有些晕船,双脚便踩在船身上,故意左右强烈晃动起来。

    这样以来,李栋更加承受不起,终于忍不住了,“哇”一口把肚里的东西喷到船上,胃酸弄得脸上鼻泗横流,眼泪也出来了。

    那些大汉得意的哈哈大笑,手指李栋喝道:“没有三把神砂你还敢倒反西岐?哈哈哈!”

    这时船头的村妇见为了救自己,李栋被那些盗贼折腾得七荤八素,也看出来他是晕船。挑开衣服的村妇大声喊道:“快骑马!骑在马背上!”

    李栋心里一喜,来不及细想,翻身上马,仔细感觉,的确没了刚才那种强烈的呕吐感。大概马有四蹄,站得相对稳当。骑马也有颠簸,把船的颠簸换成马背上的颠簸,自己就能忍受得了。

    那些大汉气急败坏,冲到船头想把村妇们掀下船去。李栋策马冲过来,剑也来不及解开,就用带着包袱的剑身砸在那些大汉后身上。

    他们一看苗头不对劲,纷纷跳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得船上的人满身都是。

    那船家趁李栋不注意,也慌忙跳进水里。不一会儿,他们从水里钻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头皮,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在水里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们潜入船底,把船在水里快速旋转起来,片刻功夫,李栋连人带马都感到头晕目眩起来。

    懂水的人全跳下船了,李栋根本不懂水,站在船上急得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

    那些村妇这时变得强悍起来,纷纷快速站起身体,有的还扯掉脸上的面纱,对李栋大声喊道:“不用管马啦!快到船中间来!”

    李栋一想,无论怎么转,都是围绕着中间转的,站在船中间的位置就好多了。忙从马背跳下来,纵身跳到船正中,双脚分开,稳稳站定。

    村妇们七手八脚跳到船橹旁边,勇敢地摇起了橹,船只离开原地慢慢驶向岸边。后来几乎所有的村妇都去摇橹了,船行似风,船头水声哗哗,行速很快。

    这下那些大汉们傻眼了,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村妇们同生水乡,并不怕晕船,由她们帮忙,李栋竟然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了。

    船只靠岸后,那些大汉一时无计可施。本想趁机劫点钱财,现在却把船也弄丢了,只得恨恨地凫在水面,远远地观望李栋等人做些什么,半寸也不敢往岸边靠。

    上岸后,李栋还没有说话,那些村妇反来到他面前,千恩万谢起来。她们都纷纷感谢他在船上勇敢站出来,帮她们打败那些水耗子。

    李栋一听心里十分羞愧,要不是这些村妇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今天胜败还不一定是谁呢,真正感谢她们的人应该是自己,便连连拒绝她们向自己道谢。

    那些村妇见他年龄很轻,却单身匹马闯到这里,就问他来此处有什么事。

    李栋四处看了看,一点也不认识这是哪里,便问:“我初次来东阿,为办一件重要的事,还得请问娘子告知,我们现在哪里?”

    挑破衣服的村妇不敢直面李栋,别的村妇忙回道:“此处是泗水岗,再往前一里多地,就是斑鸠店了。我们几人都是那村的,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到村里去,衣服干了再赶路也不迟。”

    李栋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服被浪头打湿,贴在身上很凉,长久这样,说不定会感冒的,便点头答应下来。村妇走在前面带路,李栋牵着马匹在后,慢慢行走在曲折的小道间。

    他们走了以后,那些呆在水里的盗贼才偷偷摸摸从水里钻出来,取走船只,并派一人尾随其后,远远地盯着他们去那里。

    刚开始的时候,彼此陌生没有什么话可说,那些村妇因为对李栋心存感激,便无话找话,一会功夫双方就谈得熟络起来。

    经村妇介绍,李栋知道,这里山间常有盗贼出没,她们便乘船出入来往。没料盗贼魔高一丈,竟把黑手伸到船上来了。

    她们还说,回到村子里,得给程大讲一讲这种情况。

    李栋忙问:“程大是谁?”

    一名村妇回道:“你是外乡人,当然不知道了。程大就是程咬金!这人非常勇猛啊!为了保护乡里,一个人训练一支队伍,经常与那些山贼打仗,输少赢多!”

    听程咬金这个名字,不亚于一个响雷突然炸响在耳边。李栋惊讶地叫道:“程咬金!”

    那村妇一喜,忙问:“你认识他?”

    李栋担心被人看出破绽,连忙摇摇头,急道:“不认识不认识!从没听说过!”

    村妇一乐,道:“他祖上原在北齐担有官职,后来北齐被灭,他们便流落到这里。他们程家是斑鸠店的一门旺族,家里所有人待村子里的人可好了。说来也奇怪啊,程大出生落地的时候,嘴中竟然叨着一块金子,他的名字程咬金便是由此得来。”

    李栋已经心花怒放了,刚刚遇到秦琼,才三天时间,竟又遇到了程咬金,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支队伍,看来这次到东阿县收获颇丰。在程咬金的帮助下,找到陷害秦琼的人,为期不远了。

    那村妇见李栋突然不吭声了,追问道:“看你也骑马拿剑的,你是不是也会拳脚?你要懂些拳脚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到程大的队伍里!”

    李栋一听,连连摆手,谦虚称道:“我不懂拳脚,不过这程大倒是必需见一见了。”

    那村妇十分兴奋,连声称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被挑破衣服的村妇低声说道:“他可是外乡人啊!程大会不会收他?”

    她这一问,众人都是一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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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节:斑鸠店遇袭

    那村妇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沉默了,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李栋呵呵一笑,对村妇回道:“我来东阿有事要办,办完又回去了,能否加入程大的队伍并不重要,见见这位募勇乡里的英雄好汉,不虚此行就满足了。”

    他这样一说,众村妇心怀便释然了,喜道:“这样也行,这样也行。”众人又说说笑笑,气氛不那么沉闷了。

    他们一路向前,赶到斑鸠店时,直接进了村子。根本没料到有人一路尾随身后。见他们进了村子,那盗贼嘿嘿一阵奸笑,狞笑说道:“跑了和尚跑了不庙,这次看你们往哪跑!”然后按原路返回,叫大队人马去了。

    进入村子不久,村妇各自回家,纷纷邀请他到自家坐坐,李栋一一笑答。其中一名村妇,自靠奋勇,带他赶到程大宅前。

    斑鸠店的民舍多是独门独院,程大的宅舍却起了两层阁楼,在望眼平川中,十分突兀显眼,与村妇介绍的望族暗暗吻合。

    宅院靠墙植有一排高高的梧桐树和低矮的杨柳树,隐隐的喊杀声从里面传出,大概程咬金正在训练那些乡伍。

    村妇带着李栋,与奴仆打声招呼,从门前径直进入宅院。绕过屏风,视线豁然开朗,院内一片空地,百十人正热闹地舞棍弄棒。

    从乡伍的动作和阵势看,李栋觉得他们懂些布阵之法,比自发组合的村民稍强,却不见得不分精通。

    乡伍前面有处高台,侍立一名大汉,年龄约在二十五六上下,身长七尺开外,满面大胡子,面目威猛,神情非常严肃。一众乡勇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变换阵势,若不是精通带兵布阵,乍眼看去,还是十分唬人的。

    众人正聚精会神操练中,台上的人见村妇带名陌生少年郎,站在乡伍后面招手,忙对台下的人交待两句。那人登台代替操练,他从台上跳下穿行而过,径直朝李栋走来。

    走到近处,那人打量一眼李栋,问村妇道:“这位少年郎面目生得很,不似我们斑鸠店人。为何带到这里?”

    村妇把泗水岗发生的事,简略述说一遍,试探问道:“外乡人能否加入乡勇之中?”

    李栋从他们相互对话比较随和随便的情况猜测,眼前这条大汉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程咬金了。他面目虽然威猛,语气倒也和蔼,不见高高在上的丝毫霸气之态。心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程咬金略一沉思,大手一挥,毫不在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正是紧缺人手的时候,只要心存保护乡里的念想,外乡人又怕他做甚!”

    村妇喜道:“他到东阿办事,事情办完就回去了。我把他交给你,我不管了。”

    程咬金点点头,转脸问李栋道:“小郎乡居何处,来东阿有何事要办?”

    操练场间还有百余名乡勇,不方便透露秦琼的事,李栋便施礼,含糊回说:“某为故友之事特来贵地,还没有请教大郎怎么称呼?”

    这时程咬金见到李栋身后还背有一件长长的包袱,大概是长剑等兵器,疑惑问道:“某便是程咬金是也,没料小郎年纪如此幼小,竟也也精通拳脚之术?”

    李栋心中一凛,暗暗叹道:“都说程咬金生性粗豪,眨眼间便发现了我身上的端倪,却也不失心细的性子。”

    李栋呵呵一笑,谦虚说道:“某并不精通拳脚。”

    “那就是读书的士子了?我且考你一考!”程咬金自信满满地问道。

    李栋回道:“粗通文墨而已,让大郎见笑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一阵风吹来,梧桐树上一条干枝被风吹断,咔咔嚓嚓坠落下来,被密集的柳树枝给阻挡,却没直接掉到地上。

    眼见此情此景,程咬金想了片刻,便说:“我想了一句上联,不是太好,麻烦你给对句下联。”

    李栋心想,根据过去的资料知道,程咬金是一员虎臣,史书记载显然不太详尽。他祖上既在北齐担任官职,也是当地望门,想来也读过一些书的,不然也不会是外粗内细的性格。

    “在下愿听下联,对得不好,还请原谅在下学识粗浅,不能领会您的深意。”他在试探李栋的同时,李栋也存心试试他读过多少书,看与自己所知的是否有不一样的地方。

    “请听下联!”程咬金缓缓走了两步,忽然说道:“梧桐枝横杨柳树!这是我的上联,请对下联。”说完站住脚步,看着李栋怎么对下句。

    “梧桐枝横杨柳树”李栋仔细品咂,他说的这一句初看没什么稀奇,仔细感觉七个字全是“木”字榜,暗合“”五行之数。

    自己如果要对下联,也得从五行之中取材了,这就大大的提升了对出下联的难度。李栋一时好胜之心突起,挖空心思搜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看是否能对出合适的下联来。

    “金木水火土。”李栋不觉迈着方步左右徘徊,连续走了十几步,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句子。太难了,在五行之中对出巧妙的句子,除非穿越前搬字典查,或是问问度娘。眼下什么工具也没有,徒增难度。

    嗯?踱了十步以后,李栋忽然想到,今天刚刚发生的事,不是正好可以对上程咬金这句上联吗?涌河,泗洲滩山岗,只是中间还欠一个动词,用什么好呢?有了!

    “涌河浪激泗洲滩!”想到这里,李栋脱口而出。刚才在涌河内,泗洲滩前,与盗贼一番激战,恰巧对上了他的上联。而且这七个字同是“水”旁,也属五行一员。

    只是,李栋又考虑到,程咬金所说的“木”在五行中属东,而自己对的水斑鸠店正西方,五行对应的却是北方。方向稍微差异有些不大合适。

    程咬金却没想到这层,脸露喜色,十分惊异,走上去拉起李栋的双手,叹道:“小郎大材!我上联冰的只是院内的树,还用了一个软绵绵的横字。而你对的却是涌河和泗洲滩,空间境界比我的大多了,更妙的是这个激字,用得相当豪迈啊!”

    “走,我们到屋内详谈!”程咬金喜不自胜,拉着李栋的手,几乎是拖拽过去的。

    李栋一笑,紧走几步,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内。

    双方宾主落座,一番闲谈之后,扯到了程咬金怎么操练乡里的勇士们这事上。

    经程咬金介绍,斑鸠店盗贼最近请到一个读书的士人作军师,颇是懂些兵法,乡勇与他们对决了两阵,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

    他便也心生请一个读书人的想法,尽快战败那盗贼,好为乡里除害。如今遇到了李栋,把下联对得那么好,一定是胸怀丘壑,自有千军万军陈于胸间,不然才思怎能如此敏捷?

    李栋连连摆手,谦虚称道:“某才识不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愧不敢当啊!”

    程咬金忙道:“你虽然年龄不大,但刚才对联足显你较我学识更高,还请先生教我用兵之道!”程咬金也是很谦虚的,对年龄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李栋,改口称作先生,可见他的内心十分尊重李栋。

    见程咬金一心一意请教,李栋也起了帮助他的心思。便把进到院落的所见所闻,一一扼要述说。

    李栋先对他募来这么多乡勇大加赞赏一番,对他操练人马也赞不绝口。先让程咬金得意一阵子,然后再指出他的缺点,就容易接受了。

    李栋道:“兵者,生死之地,不可不仔细留心观察!你程咬金操练兵马的时候,难道任何人可以肆意进出?难道不担心走露了风声?”

    “虽然这样以来,你落了个待人平近,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的赞誉。你这时的疏忽,将来必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每个疏忽都是致命的伤害,绝不能对操练之事大意。”

    程咬金脸上一红,连声称是。

    “两军对擂之时,血火相拼,你生我死。战场上的事情,须臾间风云变幻,绝不能在一个院落内,这么小的地方长期操练。应该让他们捉对儿厮杀,在动态中,在变化中,在不同的地形中,在从来没有接触的山区水里接受磨炼。”

    “坚强其意志,巩固其策略,使他们在任何地形中,都能充裕应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拘囿于一片熟悉的天空,这就有些坐井观天了。”

    程咬金脸上红一阵黑一阵,眼睛瞪得溜加油,胡子一撅一撅的,看样子似乎要发脾气。

    李栋赶忙起身,紧声问道:“在下是信口开河,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继续操练。”

    程咬金忽地站起来,哈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说我怎么老是感觉不大对劲,原来我操练人马的方法不对,是死方法。而你的方法却是灵活运用,激发他们自身的潜力。先生不要过谦了,你说的全都是对的,请受程某一拜!”

    李栋这才长出一口气,心说依他的性格,要是发起脾气来,我可能要倒霉了。以后要和风细雨式的指点他,绝不能像现在这般过于直接了。

    他们正在谈话的时候,忽听村外鼓声大燥,一人闯进来禀报:“泗洲岗的盗贼来我们村抢劫啦!”

    程咬金猛一拍大腿,喝道:“来得正好!我正想会一会他们。”心里暗想,何不借这个机会,再次试探下先生的策略呢?

第073节:盗贼现端倪

    程咬金问那人:“盗贼来了多少?”

    那人回道:“约有二百余人,各骑马匹,离斑鸠店还有一里多地。”

    “快叫乡勇停止操练,操家伙堵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到村里来!”程咬金喝道。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时,李栋说话了。

    “且慢!”李栋急忙叫停那人,转脸问程咬金:“为何要在村外阻拦他们?”

    “很明显啊!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乡亲不遭劫掠。让他们进村岂不是坏了我的名誉?”程咬金理直气壮的回道。

    李栋从席站起身,左右走了一会,考虑周全计策以后,才反问道:“你想将盗贼一次战败,再也不死灰复燃呢,还只想暂时的战败他们,以后还与他们长期交手?”

    程咬金奇怪地看了李栋几眼,十分肯定说道:“当然彻底战败他们才是上策。只是他们骑有马匹,神出鬼没,速度如风,很不容易彻底取胜。”

    “先生有良策,请教程某细听!”稍一停顿,他对李栋施了一礼请求道。

    李栋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骑有马匹,速度如风,这是对方有利的条件。我们绝不能和对方的优点,强势的地方比拼。我们必需拿出我们的优势,让对方不得不钻进对他们不利的条件。”

    一听便知道,李栋是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灵活运用的结果。程咬金一喜,忙请教道:“还请先生教我,什么是对我们有利的条件?”

    “盗贼骑着马匹,你派乡勇到村外迎战,这就是以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去和对方的优势对决。打胜了,对方骑有马匹,乡勇步行,怎么也追不上他们。”

    “骑在马背上,对方速度快,气势猛,其实很不容易取胜。战败后,想逃也逃不快,受损必定严重。”

    程咬金一听眼睛睁得溜圆,大惊失色,连声说道:“先生真是神人也!你今天才到斑鸠店,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以前交战的情况,现在丝丝入扣,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你说得太对了!所以这两次他们来袭,乡勇受挫严重,才不分白天黑夜操练。”

    李栋伸手在面前划了一个大圆,道:“如果你将他们放进村子内,试想乡勇和盗贼,谁更熟悉村子里的布局?那些曲里拐弯的小巷子,就是我们与盗贼展开厮杀的好地方。一旦把他们堵进去,进退不得,还不得束手就擒?”

    程咬金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仔细考虑好一会儿,才疑惑问道:“我们主要是为了保护乡里,可是把盗贼放进来,岂不是刚好遂了他们的心愿?万一对方劫掠以后,打马飞奔而去,我们又追不上,岂不是引狼入室,自拆长城?”

    李栋一摆手,道:“当然不是故意放纵他们肆意胡为了。放他们进来是为了更好的打败他们。他们进来以后想办法分而化之,集中乡勇合理利用熟悉村庄地形这条件,就不会给对方留下逃掉的机会。”

    “可以一举拿获!”说到最后,李栋把手攥成拳头,有力地晃了晃。

    程咬金眨巴眨巴眼睛,深思熟虑以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最后一拍大腿,道:“有了!我再派十几名身手好的乡勇,在村子出入的路上,严密把守,谨防漏网之鱼,就万无一失了。”

    李栋深以为然,满意地点点头,心想程咬金果然是外粗内细的人。自己刚刚想到乡勇分散以后,不便同时指挥这个要害,他也想出了这个对策。难怪以后战将层出不穷的的隋末风云时代,能以战功赫赫得封而入凌烟阁,实在是大材之人。

    程咬金和李栋并行出来,已经停止操练的乡勇们神情激昂跃跃欲试,看着程咬金等他一声令下,就准备扑出去和盗贼拼命。

    拉着李栋的手,程咬金登上高台,对乡勇威严喝道:“这次我们一改往日与盗贼死战的策略。我们要放他们进村!”

    “哗!”

    乡勇一阵子喧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盗贼进村?那还要我们干什么?一时之间他们都难以理解程咬金是不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命令。可是仔细看他脸色,十分严肃,不像是说笑的。纷纷嚷着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把诱敌深入的计策仔细说了一遍以后,点了二十余名乡勇的名字,派他们到村口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出口,吩咐道:“多备箭支长弩,一见盗贼流窜出来,就要射击他们,千万不能放走任何人。这次我们要布下一个大大的鱼网,要将肥鱼们全部逮光,以绝后患!”

    程咬金讲完以后,又对乡勇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位胸有雄兵百万的奇人,他就是——李栋。现在请他仔细安排这次如何在村里展开巷战。”

    李栋再三推让,见实在推让不过,才登上高台,清清嗓子道:“这次与盗贼作战,没有固定的策略,没有统一的指挥。诸位随机应变,万不可拘泥于一成不变的战术。尽力杀贼,多杀有奖!”

    众乡勇一听这次杀贼没有指挥,任意去杀,十分兴奋,谁不想多杀几个贼出出风头,让人眼馋?何况还有奖励。众人都兴奋莫名起来。

    程咬金大手有力地一挥,众乡勇一窝蜂奔出院落,各找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藏起来,紧紧握着兵器,静等盗贼进入村子。

    李栋和程咬金一道也奔出院落,往村口奔去,准备在盗贼刚入村子里的时候,放过他们,然后在背后痛击他们。

    为了不给进入村子的盗贼们发现,出去的时候,李栋并没有骑马,步行随着程咬金。

    程咬金对村子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三穿两窜就找不到影子了。李栋只得在后面穷追不舍。转过一个弯后,李栋发现墙角蹲着一个光屁股小孩子,大约三四岁的样子,正在玩地上的泥巴。

    盗贼马上进村了,这孩子怎还蹲在这里?要被盗贼掳走了,岂不是坏菜?

    紧跑两步,李栋凑到他身前,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呢?”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没有理会李栋的茬。

    李栋再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停止了手中正在玩的泥巴,有些紧张起来。

    李栋见了又问:“我带你找娘亲好不好?”

    这下那个小男孩有些生气了,大声嚷道:“走开,快走开!我在屙屎……屙屎啊……你管得着嘛?”

    李栋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仔细一看,确实,小男孩手中玩的泥巴,不就是他自己刚刚撒的一泡尿和的泥嘛?身后还有一堆黄澄澄的东西……

    危险近在眼前,管你现在正做什么,先保住小命要紧,李栋正准备抱起小男孩闪人时,程咬金勾回头找他来了。

    “你在干什么?”程咬金喊了一句。

    “我……”李栋还没有回答,一个村妇闪出来,抱起孩子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身,惊喜说道:“竟然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盗贼来了!”

    李栋一看,原来是在泗水岗被挑破衣服的那名村妇,忙催促道:“快带他回去,千万不要出来。”

    村妇答应一声,屁股也没来得及给孩子擦就抱回家了。

    她们前脚刚走,李栋就听到一阵马蹄暴响,盗贼们蜂涌进了村子。程咬金连忙拉着李栋躲到小巷旁边隐蔽的地方。

    也就一袋烟的功夫,盗贼们乱糟糟的趟过去。二人闪身出来,躲躲闪闪的尾随其后。程咬金手中握着一把木柄长槊,长有一丈左右,槊头精光闪闪,看起来非常锋利。

    李栋暗想,真正的史书上,程咬金用的确是长槊,传说中他用的是斧子,要不怎么会有三板斧这个成语呢?没有斧子的程咬金太不好玩了,等灭了盗贼以后,我且点拨下他,让他换成斧子,嗯嗯,这个比较好玩儿。

    正在想的时候,前面的盗贼忽然分成三拨,大概遇到乡勇以后,一路追赶过去。这样以来,他们的兵力便被分散开了,也容易分而化之了。

    程咬金和李栋加快步伐,朝正中间的一拨盗贼紧追过去。

    在程咬金的带领下,他们专门拣那些不好走的狭窄小巷,左穿右插的,有时还得翻墙爬树,但闪到一处街角的时候,李栋发现那些盗贼竟然还落在自己身后了。

    要的正是这种效果,后发而先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栋将身后的包袱拿在手里,去掉外面的布卷后,左手紧握剑身,右手紧握剑柄,并没有拔出长剑。李栋准备等盗贼走近的时候,突然拔出,一击必中,然后全身而退,绝不能使任何人看到剑身。

    忽然,街角另一侧,突然响起箭支的声音。原来那里竟然也藏着一支乡勇小队伍。趁盗贼还没攻到时,提前放了箭。

    那些盗贼一见遭到暗袭,没命往前突奔。有人一身中两箭,鲜血如注,还挥舞着兵器拨打箭支,一路狂奔到李栋身前不远的地方。

    趁他不主意,李栋暴跳而起,手起剑落,人头落地。那人身体没有了首级,晃了几晃,栽到马下,手中的兵器呛啷落地。

    李栋无意间一瞥,大吃一惊,心中叹道:“这里怎么也有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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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节:助战斑鸠店

    闯入斑鸠店的盗贼,被李栋一刀毙命,兵器呛啷啷掉在面前。李栋低头仔细一看,发现兵器赫然印有“秦家铁铺”四个字。

    这个发现让李栋当时呆住了,盗贼手里怎有秦家打的兵器?

    东阿和齐郡间路遥千里,随手宰杀一名盗贼,就见到一把秦家兵器。是秦家名声太高,打制的兵器过多,辗转流传到这里,还是当地铁匠仿制秦家的标识?

    李栋心中疑云重重,其他盗贼手中的兵器,是不是也印有同样的标识?

    “先生身手干净利索,好样的!”程咬金隐身不远的地方低声喝彩,伸出大拇指晃了两晃,赞李栋一招便使击毙盗贼,使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冲他点点头,李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心中焦急的,是快速弄清楚,其他盗贼手中兵器,是否也印有这样的标识。

    李栋转身去追另外一拨盗贼,程咬金紧随身后。

    追了一会儿,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男人放狂的笑声和哭天抢地的求救声,笑声充满得意和不屑。前面绝对有闯入村子的盗贼,极有可能抢掠得手。

    李栋一猫腰,迅速接近发出笑声的院子。

    黄土砌成的院墙,约有一人高,因长时间没有修整,凹凹凸凸残破不全。李栋悄悄站起身体,从凹陷的地方,偷眼往院子里打量。

    院落内有十余名盗贼,各拿长短不一的兵刃,正从屋内往外拖拽粮食和值钱的东西。院落的主人一家,被挤摁到一个角落,被两名盗贼拿着兵刃抵在脖子和胸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家里的积蓄,被拖出院子。只能干嚎救求,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闭嘴!再不知死活哭哭啼啼的,就赏你一刀见阎王!”其中一名盗贼厉声威胁,手里的长刀还在他眼前晃了晃。大概盗贼也担心被人发觉,包围了院子就插翅难飞了。

    那主人一家根本止不住哭声,吓得反更加大声哭喊起来。盗贼恶狠狠举起长刀,准备将杀死一两个人,镇吓住他们。

    紧要关头,李栋刚想闯进去,忽觉身后一凉,刮起一阵风,一个黑影蓦然从身边跳进院内。

    那人双脚刚落地,手中长槊一挥,一声暴喝:“狗贼住手!某程咬金来也!”

    一名看管院子主人的盗贼,背朝程咬金,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突觉胸间一紧,槊尖便从身后刺到前胸,鲜血嘀嘀嗒嗒流了一身一地。

    “啊!”那人发出揪心裂肺的惨叫声,眼露惊恐之色,手中的长刀也扔了。他叫声刚起,程咬金便把长槊抽回。“哧!”胸间鲜血喷涌而出,射出几尺开外,弄得那主人身上脸上血糊淋啦的。

    其他盗贼刚刚反应过来,程咬金舞动长槊,几个转身,几个来回,便结果了院内所有人的性命。

    这时,那主人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看全是鲜血,才醒悟过来。大嘴一咧:“杀人啦!”吓得倾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李栋不甘示弱,也火速跳到院内,拾起盗贼扔到地上的兵器一看,果然也印有“秦家铁铺”的字样。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大概搬粮食的盗贼听到院内惨叫声有异,就要闯进来了。李栋忙藏身院子门口,搬粮食的盗贼闯进来时,趁他没有防备时,准备偷袭他。

    那盗贼脚刚刚露出门口半只,李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长槊飞了过来,插在那人胸口上,上下直颠。那人闷哼一声,全身像被抽筋扒皮一样萎靡地上,四肢抽搐几下就不动弹了。

    李栋暗叫可惜。

    他本意并不想当时就杀死那盗贼,劫持到手,暂留他一条狗命,问清楚兵器的来源以后,再杀死他也不算晚。哪知程咬金下手迅速,出手还挺准挺狠,一下结果了他的狗命,使计划落空。

    李栋摇摇头,心道程咬金还是那个老样子,勇猛是够了,细腻也有可还是差些。要不在他家的时候,自己对出的下联,并不十分妥帖,他也没有发觉出来?

    这事要是秦琼来处理,肯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李栋又想到了罗士信,分别三天,还挺想念他的。如果他出手,也许比程咬金更要厉害几倍,生生将那盗贼一撕两半也有可能。

    这时,程咬金俯身安慰院子的主人,要他不要再喊了,强盗全被杀掉了。然后又到院外,把粮食和值钱东西拖回来。主人这才惊魂甫定,对二人千恩万谢起来。

    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二人走出院子,考虑片刻,李栋说道:“下次再遇到盗贼,留一个活口,我有话要问。”

    程咬金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答应下来:“好的。先生之计十分精妙,只要你有要求,在下一定照办。”

    另外一处的盗贼比刚才被杀掉的两拨,要多出好几倍,约有一百五六十人。不过他们赶去的方向,有一处大水坑。乡勇手中箭弩多得是,只要想办法将他们逼到坑边一阵乱射,情况就大大的有利了。

    他们二人赶到水坑边上时,见到乡勇们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正在布局。他们见到程咬金,精神为之一震,有人凑过来向他禀告情况。

    经他们禀报,李程二人了解到,这拨人数最多的盗贼,不仅抢钱粮,还抢人。凡是有些姿色的村妇,甚至半老徐娘也不放过,全部掳到马背上,准备带到寨子里长时间尽情玩乐。

    程咬金脸色一沉,严肃吩咐道:“决不能放走一个活口!”刚说完,想起李栋的要求,忙改口道:“留一个活口也可以!”

    李栋赶忙补充一句:“留个活口问问他们山寨内的情况,将来也方便把他们连根拔掉!”

    那乡勇会意点头答应下来,忙找把口信捎给其他人知道,然后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消息传到以后不久,村头乌压压闪出来一群马匹,每匹马背上都坐着一名强盗,还搭着一名被绑了手脚的村妇。那些女人足有十几名,俯在马背上手足乱动,试图挣扎摆脱自己的命运。

    可惜她们无论怎么挣扎,也挣不脱手脚上的绳子,眼里满是被救下来的渴求。

    李栋和程咬金这时也藏了起来,把兵器攥得紧紧的。盗贼这么多,还骑有马匹,身上托着村子里的女人,不敢大批量放箭了,免得祸伤无辜。眼下只留下一个方法,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血拼到底。

    等这拨盗贼赶到水坑边上时,程咬金第一个挺身窜了出去,惊天动地一声怒吼:“杀!”

    话声刚落,便有人开弓射箭了,专拣村妇少的盗贼中密集射击。那些盗贼遭受伏击,顿时乱做一团,马嘶人叫,惨声不绝。片刻功夫盗贼的队伍少了一半。

    程咬金冲到马贼近身之处,挥舞长槊遇人便刺,见人就杀,直杀得满身是血,眼睛都红了。凡是他走过的地方,断肢残骸连同飞起的血雨,染红了脚下的黄土地。

    李栋也冲了出去,用剑鞘当棍用,那些盗贼几乎全被他敲碎了天灵盖,脸上流出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

    李程二人神勇大作,真是杀得酣畅淋漓。

    那些盗贼正面迎击的是箭支,身后是水坑,又遇到如狼似虎的两名煞神,唬得神不附体。有些胆量稍小一些的人,村妇也不要了,马匹也不要了,粮食也不要了,跳进水里只求保住小命。

    这时乡勇们也从隐蔽的地方现身出来,纷乱之际一边杀敌一边解救村妇。约有一顿饭的时间,盗贼几乎全被宰掉。有几个人身法比较利索,骑马奔离沙坑,直朝村外闪去。

    那里提前布置的有人,而且身手更为强劲,程咬金并不十分担心。

    在一片尸体中找到一个受轻伤,唉哟唉哟惨叫不止的人,像拎小鸡一样拖拉到李栋面前。程咬金一松手,那人摔到李栋面前。

    李栋捡起一把兵器,看了看,上面仍然有“秦家铁铺”的标识,便问:“这些兵器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差点被吓尿,眼里惊恐万状,连声告饶:“好汉饶命,饶我一条狗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道的……”

    “我不是要杀你,你告诉我,这些兵器上面,为何都有这种标识?”李栋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会打铁。这些全是首领发给我们的。我啥也不知道!”那人全身发抖,连声推托自己的责任。我啥也不知道,你还能怎么着我?

    程咬金听得火起,眼露凶光,朝那人狠命“咣咣咣”踢了几脚,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再不说实话,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那人吓得忙捂住嘴,朝李栋直点头求饶。在他眼里,李栋还算是和气一些的,更容易说话。

    李栋吩咐一名乡勇,拉过一匹没有射死的马匹,把这盗贼弄到程宅去,要好好盘问下。毕竟这事事关重大,决不可以掉以轻心。

第075节:传授三板斧

    李栋一行人带着受伤的盗贼返回程宅不久,守在村口的精悍乡勇,也把逃跑的盗贼绑回来了。盗贼一路被推推搡搡叱咤吆喝,不知被虐了几千次几万次,身上伤口流着血,哭丧着一张无奈的脸,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乡勇把他们排成一排,用绳子绑在院内柳树间,然后交给李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为了不走漏风声,李栋找个借口摒退乡勇,只留下程咬金一人。拿起印有“秦家铁铺”字样的兵器,站到那些盗贼身边,问是从哪里弄来的,为何兵器上全印有相同的字迹。

    盗贼们劫掠村子时的劲头全然不见了,身上伤口流着血,浑身痛疼无比。生死掌握在李栋手中,一个个悚样毕现,问啥答啥,唯恐答得不周到,被一刀毙了狗命。

    经过一番审问,李栋初步掌握了兵器的情况。

    平安山一带的盗匪,还有近千名小喽罗。首领姓徐,原生在齐郡一带,曾经犯下掉头之罪,为了活命,一路逃窜到这里,隐入山内沿途打劫,一时之间收获倒也颇丰。

    东阿附近的游手好闲之徒知道后,纷纷加入徐氏一伙,返回头来对付得罪过他们的乡里人,进行变本加厉的劫掠,好报以前受辱之恨。

    那姓徐的首领从齐郡逃亡时,随身带来一把兵刃,上面印的就是“秦家铁铺”四个字。后来势力慢慢壮大,他们便在东阿搜罗了一些铁匠,掳到山里专门打造和修补兵器。在首领的要求下,每把兵器上都印着同样的字迹:秦家铁铺。

    因为那首领觉得,能有今天这样辉煌的业绩,全靠手中这把兵器所赐,便视手中的兵刃为吉祥之物,所有盗贼手中的兵刃,因此全部印有那个标识。

    这样以来解决了盘桓心中良久的疑问,李栋却隐隐又产生另外一个疑团:东阿令难道不知道平安山一带盗匪横生,并且他们的兵刃全部印有这个标识?

    答案是肯定知道,他们人数众多,出则成团,入则成伙,声势甚大,又打家劫舍,扰民无数,人神共愤。东阿令不可能不知道在他的治属下,天天发生着惨绝人寰之事。

    那他既然知道东阿有大量盗匪,为何不去派兵剿匪,铲除毒瘤为民除害,偏又把发生的劫掠案情嫁祸于齐郡秦琼?东阿令与盗匪是什么关系?

    初到东阿还不到一日的时间,这些疑问李栋全然弄不清楚,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李栋就向程咬金请教,这东阿令为政为人如何,在普通百姓中口碑如何。

    程咬金挠挠头,答说:“我懒于与他们打交道。倒是乡勇比我知道还多些。”

    找到一名乡勇问了一些情况,了解到东阿令也姓徐,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只要贫民有所请,无不上下奔走,倾力所为,往往不出三日,便能为百姓解决一切棘手难题。

    这下李栋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浓重起来。口碑竟然如此良好,应当是一名好官,为何却对治下盗匪视而不见,转嫁他人头上呢?这么做岂不是自相矛盾,与他为官之道大异其趣?

    李栋便产生一个想法,到东阿县衙亲自走一趟,探探那县令的虚实真假来。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把张须陀的调兵令牌用上一用。

    心中有了安排以后,李栋返回程宅,见程咬金正在擦拭他那把木柄长槊。李栋心中一动,想起在村内力战盗匪的时候,有心劝他改换兵器的念头。

    “这长槊是否得心应手?”李栋在他面前站定,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笑意盈盈问道。

    程咬金右手拿着一团破旧的布卷,左手紧握长槊,把槊尖的鲜血擦去,放在眼前反复瞧了几遍,才抬起头回道:“用惯了也就这样,只是觉得份量不太充足。”

    “难道你从没产生过换一把兵刃的想法?”李栋半是试探半是引导地问了一句。

    拿着破布的手顿时停下,程咬金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才问:“我只会这一种兵刃的砍杀之法,其他兵器实在是不太熟悉。先生可有好的兵书传授于我?”

    “这就要看你喜欢用什么兵器了。”李栋故意卖弄了一个关子,却不去点破后世千百年亿万人众,对他“三板斧”赞不绝口的传奇故事。

    “鱼钗如何?”程咬金想起斑鸠店沟渠纵横,渔民无数,很多人都用它当兵器,便问李栋自己也用它怎么样。

    “不好。”想都不带想的,李栋便一口回绝了他。

    “戟如何?”

    “不好!”

    “锤!”

    “不好!”

    “长矛。”

    “也不好!”

    不管程咬金说什么,只要不说用斧子,李栋全部一口拒绝。心里却在奇怪,为何他偏偏不说用斧子。

    接二连三被李栋否定了所选的兵器,程咬金明显有些失望,软绵绵地反问道:“难道先生要我换那斧头不成?”

    “是也!”李栋终于点头微笑起来,心里长出一口气,暗想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把斧头放在最后说出来,似乎还有些十分不情愿。便问:“斧头有什么不好?”

    这下程咬金微微激动,忽地站起来,把手里的长槊靠在墙边,大声说道:“那斧头是乡野之人劈木砍柴所用,不上台面的东西,我怎能用它在两军阵前厮杀?岂不是丢了我的身份?”

    “非也,非也!”李栋晃着头,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劝道:“若在常人,必需用上好的兵刃,若在程大则必需用寻常的兵刃。有能力的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撒豆便成兵。”

    “何况斧头舞动起来粗犷豪壮,可显劈山开岭的威武雄姿。只要将劈、砍、剁、抹、砸、搂、截等砍杀之术稍加曲折,便变化万千,无穷无尽,端得是战场之利器,成为大英雄必备之物。”

    程咬金经李栋一顿真真假假的糊弄,被弄得十分神往,施了一礼,喜道:“先生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如同拨云见日,还请先生教我!”

    李栋强忍心中喜悦,脸上却不动声色,便让程咬金取一把斧头,来到院内空旷之处,准备把传说中的“三板斧”传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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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节:神奇三板斧

    第076节:神奇三板斧

    程咬金取来的板斧又名“马战斧”,刃长五寸,柄长七尺,两端都带锐利的尖刺。在阵前拼杀的生死关头,可使斧砍变为枪的刺或挑,用法非常灵活。

    李栋把板斧接到手中,份量沉甸甸的,在院落空阔的地方,拉开架式,对程咬金道:“看仔细了!”

    说着将传说中的三斧半“劈脑门,扎眼仁,旋嘴唇”以及最后一招“砍马蹄儿”施展出来。李栋使板斧的时候,速度并不快,目的是让程咬金看清楚招式间的变化及走向,方便尽快掌握其中的技巧。

    “三板斧”名义虽只有三招,李栋却将大禹治水的“三十六式开山斧”,暗暗揉到这三招之内。又根据斧的“劈、砍、推、挑”等基本动作,使出无穷无尽的变化来。

    足足有一个时辰,才把所有招式勉强舞完。李栋收招停斧,胸口微微起伏。这斧头实在太重了,李栋属智慧型而不是力气型的战将,舞完以后当然会喘气了。

    “看清楚了么?”李栋问。

    程咬金挠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回道:“你舞得我眼花缭乱的,我只记住一半!”

    李栋一听乐了,感情这半天我白忙活了,这都累得喘气了,再来一遍还不得汗如雨下啊。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教他学斧这心思呢。

    休息了片刻,李栋拿起板斧又舞了一遍。这次尽量从三招的套路出发,减少一些杀伤力不太大的招式,方便程咬金把握要害,尽快掌握全了。

    第二次把招式施完,果然出汗了。李栋擦擦脸上的汗,问道:“这次怎么样?记住多少?”

    程咬金脸更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只记住三招儿!”

    李栋一听差点气吐血,这家伙看出来什么来了?难倒他在耍我不成?先让他试试,不能再舞下去了,再舞非吐血不可。

    “你演练下记住的三招,看看效果如何。”把板斧交到程咬金手里,李栋让他把记住的三招舞一遍,也方便借机休息一会喘喘气。

    程咬金有些为难,接过板斧犹犹豫豫的,不过李栋身上都流汗了,也不好意思让他再演第三遍,只得走到空地上,拿起板斧开始操练。起初他舞得犹豫,速度也很慢,但像模像样的,招式很到位。

    李栋毫不犹豫对他伸了大拇指,赞他掌握得很棒。

    接着他加快速度,眼前只觉影子闪闪,风声飒飒。

    舞到畅酣之处,整个院内地面刮起一阵小旋风,李栋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斧头带起的风舞动起来,眼前不再是一把板斧,好像有无数板斧同时高速旋转挥舞。

    一时间院内寒光闪闪,犹如大雨将至,雷霆突现,闪电频作,狂风大起。

    斧,很快,快如闪电!

    风,很冷,冷彻骨髓!

    招,很吊,无与伦比!

    李栋看得顿时呆呆傻傻起来。把板斧舞到这份上,舞得这般神奇,还说只记得三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尼玛坑爹啊,白白流了一个时辰的热汗。如果不是限于身份,李栋真想对天长啸:我操!

    传说中的三板斧根本站不住脚!

    眼前此情此景,哪是三招!分明就像无数板斧同时挥舞。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板斧其实暗喻变化无穷,神鬼莫辨的招式。而不是像后代传说中的只有固定的三招。

    李栋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幸亏自己把这三板斧的招式强行灌输给程咬金了。不然将来的后世,哪会有“三板斧”这个成语啊!

    创造历史,改变历史,并非要参与重大的历史变故中去,而是从眼前,从当下,从一切意料不到的地方,尽可能的参与进去。

    至少程咬金的行动告诉了李栋:当你改变历史的时候,历史也会改变你。

    程咬金把招式使完以后,收斧挺立,面不改色,气不大喘,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高大挺拔起来。

    “好!”李栋鼓起双掌,大声称赞舞得好。

    这下程咬金反而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道:“我舞得不够好,不及先生的十分之一,惭愧惭愧!”

    “非也,非也!”李栋心里乐开了花,摇头晃脑袋,说道:“日后勤加练习,必成大器!”

    “日后?”程咬金喃喃重复一遍,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声问道:“先生难道是要弃我而去,离开斑鸠店么?”

    他这一说,李栋也顿生愁怅之心。

    自己之所以现在呆在斑鸠店,还不是因为秦琼的事才赶来东阿的。在这里盘桓时间不短了,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是啊,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办。离东阿还有一段路程,我马上就得动身启程了。”李栋说道。

    程咬金立即把板斧放到一边,对李栋施了一个深深的鞠躬,恳请道:“先生呆在这里还不足一天,怎能就此离去?我还没有给你摆宴接风洗尘,更没有讨教今后如何办,先生就舍得弃我而去么?”

    “还请先生务必多留两日,指点在下今后应该如何去做。不然我绝不会放你离开斑鸠店的!”程咬金语气坚决地说,甚至语气里稍微带着一些威胁的成分了。

    的确,今后如果能与程咬金长期交往,绝对不虚此行。李栋考虑了一会,手指西北方向道:“你的出路在西北,位在中原偏北。”

    程咬金一时弄不明白李栋话里隐含什么重要信息,更又向他请教,请求他的指点。

    李栋便把若干年后,中原地带将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含糊地透露给他。称道:“你我再次相会的时候,就在中原一带。那时将会发生一件四海为之震惊的大事。你在那个时候去找我,最为合适。”

    “中原一带地阔人稠,那时候我到哪里去找先生?”程咬金问道。

    李栋微微一笑,神秘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在哪里相见,但相见是肯定的。到时候你随便问一个人,就应该知道。”

    这下程咬金明白了。

    李栋嘴中所说的惊天地动地的大事,肯定与他自己有关。不然怎么能随便找一个人,就能知道他在哪里呢?

    不过凭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看,论智论武论待人的豪迈,李栋都足以成就一番大事。那时候,难道他会……想到这里,程咬金不敢往下想了。

    “扑通”,程咬金对李栋佩服得五体投地,纳头便拜:“还请先生多加提携!”

    李栋赶忙搀扶起程咬金,道:“不必行此大礼。眼前你还有一道坎还没有过去,趟过这道坎,你日后的路就一帆风顺了!”

    程咬金一愣,不知道李俊说的这道坎是什么,便让他指点一二。

第077节:东阿乔装行

    斑鸠店一役,二百余名盗贼被杀被捉,没有人逃出村子。平安山首领派出这多人有去无回,他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在村内遭伏击全部交待了。

    他还有近千名喽罗,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派人血袭斑鸠店。当然,也不排除被吓破胆,再不敢招惹斑鸠店的可能。

    斑鸠店不像章丘城拥有高大的城墙,可据守城池与敌周旋。它只是个小村落,人数有限,条件有限。凭百余名乡勇,装备且简单粗陋,战胜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盗贼,还要保护村内百姓平安无事,比坚守章丘的难度还艰巨。

    李栋把心中的担忧讲出来后,程咬金面露难色:“先生智谋超众,还觉得十分棘手,何况是我?先生难道忍心抛弃斑鸠店百姓,坐看他们身遭盗贼尽情杀戮吗?”

    程咬金所说,李栋当然考虑到了,从怀里拿出调兵令牌,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要尽快赶到东阿,面见东阿令,调来一支府兵,力援斑鸠店。”

    李栋的计划是赶到东阿,既可借来兵马,又可探知县令为何嫁祸秦琼的虚实,两件事情同时进行,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先生几时返回?”程咬金想想,也只有这办法了,斑鸠店的乡勇实在太少了,只得同意李栋暂时离开。

    “多了两日,少则一日,绝不会超过三日,我一定回来。”李栋心想,平安山盗贼受损严重,他们再来也得掂量掂量斤两,不考虑好应对策略,谅他三两天内不敢轻举妄动。

    程咬金这才准备一些干粮,送李栋赶往东阿的路上。

    出了斑鸠店,李栋朝东南赶去。一路上遇到的村落越来越多,人烟也越来越稠密。

    李栋便跳下马,请教蹲在墙角晒太阳的那些老汉,那东阿令为政如何。哪知这些人脸色大变,掉头就走,临走还念念有词:“好啊,好得很!”

    为政既然深得民心,为何这些老汉又非常害怕,几乎不敢与自己正面回答?

    近百里路的村落有很多,所有人的举止表现如出一辙,一旦听到东阿令的名字,莫不脸色巨变,战战而走。李栋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急于探明那东阿令的真实面目。

    接近东阿城池时,一片庄稼前搭一座小庵,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仰面看天,从神情间推测,他应该十分孤独。

    李栋牵马凑过去,没有直接提及东阿令的事,先是要了一海碗水解渴。坐下歇息时,与老人东拉西扯的,慢慢引到这件事上。

    刚刚提及东阿令,老人神色立刻警觉起来,直盯李栋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才转过去脸,缓缓说道:“从口音来听,你不本地人,应该从外乡赶来的,给你说了也不打紧。”

    原来那东阿令一心向上,为了求得显赫的政绩,对治属下的百姓施行残酷的刑法。如果在路上丢了东西,被过路人捡走,他一定反复查询,直到揪出那人,戴上枷锁,在全县游行一月。

    往往不出旬日,既累又饿的,那人就支撑不下去了,最后一命乌呼。在路上捡一个东西,又不是偷窃,何苦把人朝死里整?这样以来,东阿便路不拾遗了。表面的繁华其实暗藏重重危机呀!老人感叹道。

    “那真正的盗窃,又是怎么处理的?”李栋听得暗暗心惊,想知道东阿令进一步的手段和措施。

    “小孩子比鸡丶巴,还不是一球样!”老人悲愤骂道:“仍是戴几十斤重的枷锁,游行全县,让所有人朝他们扔石子掷鸡蛋,狠狠羞辱他们。不止他们羞愧难当,就是认识他们的人,也同被绑了游行。”

    认识盗贼有什么过错?谁没有三朋四友七亲六戚的?这种举措实在不可思议。李栋问道:“如此这般,东阿县应该没有盗贼了吧?”

    “按理儿讲,确实应该无人做盗贼了。可平安山一带盗贼横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那东阿令在暗处得到他们的好处,并不派人去剿灭,反而愈加放纵其胡作非为!真是天理不容啊!”老人越说越生气,仰天长叹,神色间十分激动

    这下李栋彻底弄清楚了,东阿令追求的是表面的安静,其实百姓的人心早已涣散,也可说人神共愤了。人人自危于被东阿令抓住把柄,谁也不敢把真像讲出来。也就是老人出于正义,才对自己讲了出来。

    “我活到这把年龄,也活到头了,不惜拼了一把老命,也要把这事讲出来。如果你是东阿令派出的细作,不必回去禀告了,现在就把我杀死,我也无憾!”老人见李栋起身,牵马准备离开时,一幅凛然无畏地说。

    李栋对老人深深施了一礼,恭敬回道:“请老丈一万个放心。某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相反的,我还要为民申冤,为民除害,想办法将那东阿令绳之以法!”

    老人欣慰点点头,一幅赞许的样子,笑道:“我就看你满脸正气,乃人中龙凤之姿,绝非普通过路人身份这么简单,老汉我才不惜冒险向你道出真实情况。还希望少年朗主持正义,还东阿百姓一方晴朗天空来!”

    说到最后,老人老泪纵横,竟对李栋也回了深深一礼,再三恳请他务必为百姓铲除这个大昏官大贪官。

    李栋慎重点点头,答应了老人。

    离东阿越来越近了,在城外找到一户善良的人家,李栋把马匹暂寄那里,步行赶往城内。

    问清路径后,李栋径直闯入县衙,将申冤鼓擂响,山呼冤枉。

    片刻功夫,那县令派十几名武侯,将李栋像拎小鸡一样,拖进衙内,二话不说,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大胆刁民!无缘无故为何击鼓喊冤?还不与我大棍侍候?”

    李栋一听急了,我进县衙半句话也没讲,你就大棍侍候?这哪门子律令规定的?

    “且慢行刑!明府请听草民一言!”李栋连忙伸手制止如狼似虎闯到面前,正要行刑的武侯们,道:“平安山一带盗贼不法,劫掠钱财,伤民无数,还请明府速速派支府兵,铲除那些盗贼,保一方百姓平安!”

    那县令年介不惑,面色白皙,唇间两撇狗油胡,一翘一翘的,眼睛一瞪:“胡说八道!听你口音乃是外乡人,怎知东阿有盗贼出没?凭空污蔑我堂堂县令的清白,不打你还能打谁?”

    “左右,与我狠狠地打,打得他话都不能讲出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县令不由分说,吹胡子瞪眼命令堂下的武侯们,又将李栋结结实实按在堂下,准备行刑。

第078节:衙堂一闹剧

    武侯七手八脚把李栋按在地上打板子,李栋岂会轻易让他们得手?便左冲右突极力挣扎。

    忽然,从李栋怀里掉出一个东西,“当啷”一声摔在地面上,滚了几滚,直滚到县令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终于不动了。

    武侯弯腰拾起来,拿到眼前看不大懂,就问李栋:“这什么东西?”

    从掉出来的一瞬间,李栋就知道是临行前郡丞张须陀给自己的调兵令牌。现在在关键时刻摔出来,正好救了自己眼前的危险。谅那县令还没胆量与郡丞赤丶祼丶祼对抗。

    县令一见那令牌是金属做成的,便把手伸出老长,急忙命令道:“拿来,拿来给我。”

    长时间跟在他身边,武侯知道他为人贪婪无度,一切进入他眼中的黄白货,都难逃被他强掳的命运。便把令牌递给了他。

    那县令也是活该倒霉,你倒是看看令牌是什么东西,再不济也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字啊!

    他看也不看,直接把令牌放嘴里就咬,大概想试试令牌是不是金子做成的。一咬之下,咯得牙齿发酸,气乎乎把令牌扔到桌面。吩咐道:“左右,还不与我狠狠地打,厮厮磨磨所为哪般?”

    “且慢!”李栋一声冷喝,指着令牌冷冷说道:“也不看看那是什么?”

    都被摁倒地上,准备挨揍的份上了,少年郎还毫不畏惧。这令牌是什么东西?县令脸露迷茫,慢慢把令牌举到眼前,稍稍瞥了一眼。

    顿时,县令拿不住了,令牌似被大火烤得通红,变成了烫手山芋一般。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交到左手,左左右右变了十几次,嘴里还惊诧道:“啊啊……这这……啊啊!”

    把令牌递到他手中的武侯,还在他面前站着,县令便把它扔到武侯手中,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县尉看出来那是郡丞的调兵令牌,吓得脸如土色,忙对县令惊道:“调兵令牌!”

    刚接到手中,武侯忽听调兵令牌,顿时也吓得圆睁两眼,头发根根直立,立即左右左,左右左抛在空中,始终不敢牢牢拿在手里,似乎那令牌乍然间长了一张大嘴会咬人似的。

    “还没请教少年郎尊姓大名,家住哪里,又从何处得到这枚调兵令牌的?”县尉反应机警,一看事情不对,立刻转**度,对李栋深施一礼,客气问道。

    “怎么,你还怀疑偷来的抢来的不成?”李栋左右看看把自己按翻在地的武侯。意思不言自明,我还被你们虐待着呐。令牌却是货真价实,可不容你们轻易污蔑。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速速退下!”县尉知道这次麻烦不小,早些对眼前少年郎恭敬起来,早些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也就早些摆脱困窘。愈加恭敬地说道:“据卑职所知,这乃是齐郡郡丞的调兵令牌。但不知尊下与张郡丞是何关系,又怎能带着令牌在东阿出现?”

    那些武侯一见县尉对少年郎变得十分尊敬,唬得赶忙松开了手,把李栋从地上扶起来,退到一边。

    扑簌扑簌身上沾的少量土灰,整理整理被弄皱的衣服,李栋半天不说话。又慢慢把堂上所有人,从县令到县丞县尉,再到武侯一遍逡巡,故意把空气弄得更加紧张,好把县令先从心理上压跨,方便即将施展的计策顺利进行。

    这才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章丘战败知世郎后,圣人命刺史叶继善为我与张须陀画像时,张郡丞把这东西给了我。他说只要有这令牌,一定会在东阿受到你们的尊重。现在看来,张郡丞的话还是说得有些大了。”

    县令顿时吓得上牙打牙,嘴里一阵“嗒嗒嗒”暴响,浑身电擞了半天,才抖声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以屈屈三千兵马,完败章丘知世朗十万大军的少年郎李栋?”

    “啊!我就是李栋啊,怎么了?”李栋一脸无辜的样子,把逼继续装下去,装得越像回事了。

    “哎呀呀!请宽恕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县令一刻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离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栋面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又是讨饶,又是求情,要李栋放过他一马。

    因为李栋在斑鸠店,帮助程咬金打败平安山的盗贼,耽误了一日的功夫。叶继善已派快马,把隋炀帝杨广索要李栋和张须陀画像的事,通告全郡县令。也要他们如章丘令陆离儿一样,若遇盗贼起事,务必倾尽全力捉拿。

    这样以来,李栋和张须陀就成了全郡的楷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传令的驿卒前脚离走,这边他们就把李栋摁趴下,还差点打上一通。这不是要人命的事儿么?

    更要命的是,李栋放着齐郡好好的清福不享,孤身一人带着调兵令牌潜入东阿,难道平安山私丶通盗贼的事被发现了,捉到把柄了?要不然,他怎能拿到齐郡的调兵令牌?

    县令脸现死灰,体如筛糠,汗如雨下,半天说不出话来。生死悬于一发之间,这根头发却在李栋手里攥着,只要他稍稍歪歪嘴,捻捻手指,自己便被推上断头台,李栋下一步怎么办,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你怎么了?你做得很好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倍感平安。你才是全郡县令奉如圭臬的楷模啊!”李栋对他反唇相讥,故意把“平安”两字加重语气。心道:终于替全县受苦受难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县尉忙凑到李栋跟前,笑脸相迎道:“卑职知道了!郡丞派你来东阿,一定是帮助我们剿灭盗贼的!真是可喜可贺呀!得赐少年英豪,东阿有幸,百姓有幸!”

    刚才被武侯按倒在地时,这家伙也站在一旁,却不敢仗义执言,直到现在亮出身份,他才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官场好手。

    李栋对他的评价本也不太高。转念又想到,他只是县尉,事事都向县令请示,处处掣肘于人,在夹缝里讨生存,螺号里面布道场,日子也很不容易。眼前正是用人的时候,总不能将东阿所有官员一棒子全部敲死吧?

    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把他们逼急了,与平安山的盗贼串通起来,自己能否顺利出了东阿还是未知。

    独角戏不好唱啊!世人皆醉我独醒,世间有太多事,明明知道真像,却不能伸手管到底。

    这就是官场与战场不一样的地方:委曲求全。

    为了东阿百姓,也只能这样了,先团结住县尉再说。

    李栋便道:“还是县尉所说深得我心。但不知东阿能调来多少精兵强马,何时才能与平安山盗贼决一死战?”

    县尉对这事做不了主,忙看向县令。

    县令满脸堆笑,忙不迭的回道:“使得,使得,今天就调数千人马,交由少年郎任意调遣!”

    其实,他心里却思量着,用什么办法,尽快通知平安山徐首领知晓。眼前这少年精明强悍,万一被他看穿,麻烦可就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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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节:荡平平安山

    在众人看来,县令一番话光明正大,信誓旦旦,说明他确实下决心要铲除盗贼。

    县尉和县丞二人也献言献策,纷纷表示,少年英豪李栋也在,他曾战败知世郎,由他指挥精兵作战,一举拿获盗贼,根本不在话下。

    在李栋看来,县令说话时眼神游离闪烁,皮笑肉不笑的。他被眼前形势所迫,不得不表态,以示与平安山盗贼毫无关系。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正挖空心思考虑着,怎么向平安山盗贼通风报信。好在徐氏首领面前卖个乖讨个好,再搂一笔可观的赏银。

    他乖由他乖,打蛇随棍上,草船借箭,荡平平安山盗贼,人赃俱获证如山。

    他装任他装,剿灭盗贼后,水落石出,狐狸尾巴露出来,看你还能装几时。

    不过李栋清楚,绝不能当场拿下东阿令。

    他再怎么坏也是一县之主,拿下他后,东阿没了主心骨,很容易程序涣散,,必需先稳住他。

    想到这里,李栋便与县令等人虚与为蛇,得瑟笑道:“如此说来,明府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徐氏盗贼蹦跶不了几天了,他如果有心归降,还可以网开一面……”

    县令脸露一线希望,问道:“归降以后,是否可保他一命……”

    “何止保他一命,平安山的盗贼改编府兵,还由他亲自带兵。身为盗贼却换一身功名,何乐而不为?”李栋故意把筹码开到最高,使县令警惕心放松下来,减少铲除盗贼的阻力。

    “那就不用府兵再去剿灭了?”县令问道。

    李栋道:“他不听劝阻,执意做贼呢?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陈兵阵前,逼他不得不降!还是留一手保险安全。”

    县令脸上流露十分为难的表情,可一众官员和武侯还站在堂前,当着他们的面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只得暗中再想其他办法。绝不能使徐氏盗贼落到李栋手中,那样人赃俱获,铁证如山,百嘴莫辩了。

    李栋和县令二人斗计斗法,你攻我伐,片刻间过了几个回合,县令在李栋面前讨不到一丝好处。

    县令只得挥挥手,让县尉和李栋去带兵。

    李栋离开以后,县令立即派一名心腹武侯,秘密交待他一些重要的话,乔装成普通府兵,身悬两壶利箭,混入李栋和县尉调集的府兵队伍中。

    两千府兵调集完以后,李栋竟然要求部分府兵,每人带青竹一截儿,

    府兵们怨声载道,打仗不多准备弓箭利器,偏偏带些毫无用处的青竹子,这样岂能打胜仗?就有些人拖着不愿意遵照执行。

    县尉也被弄得莫明其妙,行军打做仗,为什么带这些东西呢?向李栋请教时,李栋笑而不答,只自信地说道:“好戏在后面,你且看仔细了。”

    县尉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问了,厉声吩咐府兵按李栋的要求去做。县尉发话,他们不敢不听,只得去准备。

    县尉也在身上挂了两悬利箭,随着府兵纠纠步出东阿城池。

    平安山山势险峻陡峭,左右两峰对立,中间一道路,宽有两丈开外,仅容数匹马并行通过。只要把守住这条通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盗贼据此天险,屡战屡胜,所以越来越猖狂起来。

    可惜他们遇到了李栋,心眼比头发还多的一个少年郎。

    李栋和县尉赶到平安山前时,天色将黑还没黑,一眼望去,平安山内黑糊糊一片,犹如一只巨型怪兽,张开血盆大嘴,要将府兵吞到肚子内去似的。

    李栋勒住马步,对县尉说道:“此处易守难攻,我们虽然比盗贼多出一倍,也不能从这里冒险通过。”

    县尉本来应该是这次剿匪的主拿,李栋手中握有郡丞的令牌,还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他便退而求其次,事事听李栋的吩咐了。

    听到李栋的话,他问:“那我们还在这里安营扎寨,明日再攻打不成?”

    “不用明日,今晚就能一举拿获。你带五百人马,鱼贯而入,赶到山寨前叫敌骂阵。与那盗贼战上片刻,佯装不敌,带兵原路返回。”李栋吩咐县尉,这一役只能败不能胜,目的是引蛇出洞,将他们引到平缓的地势间。

    “等你回来的时候,在这里右转,一定要切记,是右转,不能直行。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李栋自信满满地吩咐道。

    这一役非胜不可,县尉并不敢保证。将徐氏盗贼引出来,还非打败仗,那就非常容易了。县尉喜滋滋领兵而去,不一会儿就从山涧消失。

    他们刚一离开,李栋便吩咐背着青竹的府兵,在平缓的地面,把竹子插入地下,左右旋转,挖出密集的圆洞出来。

    这片地势长宽各有几十丈,刚好把险峻的山涧堵得严严实实。

    然后,李栋把府兵隐藏两侧的密林中,只等县尉将盗贼引出来。

    约有半个时辰,忽听山内人欢马厮,嘈声冲天,山涧两侧的小石子都簌簌掉落下来。

    李栋知道,盗贼肯定上当了,正骑着快马追逐县尉的五百府兵。

    李栋连忙吩咐府兵,做好一切准备。

    等盗贼骑马赶到刚才挖的陷阱时,踩到竹洞制成的圆洞,马蹄肯定会折断,或萎靡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距离远时先用弓射,消灭得**不离十,再冲杀出去。千万不能一见贼人就冲出去。后面的盗贼骑着马匹,速度如风,很容易逃之夭夭。一旦遁入密集深处,那就不好找出来了。

    果然,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山涧窜出一股身着黄服的府兵队伍,看上去损失不大,还有近五百名左右。

    刚出山涧,府兵便向右转,隐入树林深处。

    盗贼赶出山涧,忽然不见了府兵踪迹。

    为首一人生得高大威猛,连鬓络腮胡,根根直立,一看就知道性情刚烈的人。

    那人连忙勒住马步,左右徘徊,命人左右打探,是不是府兵在这里有埋伏。

    李栋大吃一惊,盗贼竟不向前走了,不跳进布置好的陷阱内,岂不是白费功夫,前功尽弃?

    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他们现在就打马往回奔,以后再想将他们引出来,恐怕就得费好大的功夫了。

    怎么办?

第080节:东阿作月老

    恰在这时候,潜藏密林的府兵,闪出一人,搭弓射箭,朝骑马黑大汉射去。

    糟糕!李栋大吃一惊!

    杀人灭口!

    脑海电闪石花,李栋迅速明白,这是东阿县令提前安排好的阴谋。

    盗贼首领要被当场射死,纵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全都掳走,也抵不上那黑大汉一句的份量。

    千钧一发之际!

    右侧山林内,蓦地射出一支箭羽,后发先至,将先前的箭支拦腰截断两半。

    在后箭的冲击下,前面的箭支减弱力度,并被改变了方向,形成一个推倒的“v”形,沿着盗贼队伍右翼擦过。

    那黑大汉被惊出一身冷汗!

    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杀!”

    他一马当先怒气冲天冲过来。

    千余名盗贼紧随身后,犹如滚雷轰隆,旋风般向射黑箭的府兵冲来。

    那府兵也没料到,有人将自己的箭射成两半,一见情况不妙,撒腿便逃。

    近千名盗贼骑着马匹,眼睁睁地跳进李栋事先挖好的陷阱内。

    “扑通!”马蹄陷进青竹挖成的深洞内。

    “咴儿……”马儿一声惨叫,前蹄跪在地上,把背上的盗贼摔个狗啃屎。

    其他马匹绕过摔倒的盗贼,也没逃掉被马蹄折断的命运。

    一时间人仰马翻,残叫不绝。

    歪打正着啊!李栋的脸色由阴转晴,大喜过望,一声令下:“放!”

    万箭簇空,如一片彤云黑压压席卷而去。

    刹那间,战场变成了乱葬岗,数百名盗贼还没彻底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已经隔屁朝梁,回姥姥家报道去了。

    马匹,盗贼,被箭羽插满身体。数丈前的地面,也射满了箭支,根根直刺天空,好像箭支生根长在那里一样。

    见到前方阵形大乱,县尉引五百名府兵折头杀回,死死堵在山涧前,又把那些身受箭伤,一时还没死掉,试图返回的盗贼一一杀掉或拿获。

    盗贼首领的坐骑也被折断马蹄,双腿被压在马腹下。当乱箭穿空时,他俯在马身后面,马被射成了大号的刺猬,他只受了些轻伤,离死还远着。

    还有比这样的事更为凄惨的么?

    亲眼见到自己精心带起来的队伍,眨眼间便交待得干干净净。

    他还想站起来拼命,无奈马匹死掉以后,身体死沉死沉的,挪了半天也没动弹半分。他又气又急,竟然老泪纵横,仰天悲叹:“苍天啊!你要灭我徐朗!”

    县尉这时走到他身边,一幅事后曹操的老好人模样,叹气劝解:“灭你的人不是老天,老天没那个本领,他是章丘战败知世郎的少年英豪李栋,你认命吧!不要再自怨自叹了。”

    徐朗听后,身体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的是谁?”

    “李栋啊,章丘李栋!还有疑问吗?”县尉惊异地问道。

    “他不在章丘吗?什么时候到东阿来了?”徐朗也顾不上双腿被压马下的巨痛,紧声追问道。

    县尉嘿嘿一笑,道:“人是活的,会挪地儿啊!不过也就今天刚到而已。”

    “徐晴也没向我透露啊!这究竟怎么回事……”徐朗话刚出口,就知道说漏嘴了,还想改口,已经晚了。

    因为李栋已经威风凛凛站在他面前了,把他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栋还不太熟悉徐晴是谁,县尉却如雷贯耳。

    徐晴就是东阿县令。

    县令叫徐晴,盗贼首领叫徐朗,他们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县尉急忙叫几名府兵把马匹抬走,将徐郎绑了,也命人带到一边。

    府兵带走他以后,县尉把李栋扯到无人的地方,神秘兮兮道:“县令和徐朗之间,肯定有串通……”

    李栋在进东阿县衙前就已经知道了,但这句话现被县尉亲口说出,还是有些份量的,李栋忙问:“你怎么知道?”

    县尉瞅瞅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县令叫徐晴,盗贼首领叫徐朗。晴朗晴朗,他们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

    这下李栋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找到二人暗中串通的动机了,原来二人是有血缘关系。

    李栋又不方便透露,事先已经知道这事,便大惊失色,故作惊讶:“啊!这该怎么办?要把徐朗押回去,徐晴还不得把人放了啊?”

    县尉立刻谄媚笑道:“我和你做笔交易,事成以后,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栋问道:“什么交易?”

    “我们假装没有战败徐朗,回去以后。你火速赶回齐郡,向刺史禀报此事。我在这里严密看守着徐晴。等你们派人将徐晴带走以后,这县令一职……你看……”

    “哦……”李栋伸手指着县尉的鼻子,故意奸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县尉的意思很明显,他想代替徐晴,担任东阿县令一职。

    盗贼徐朗被俘,县令徐晴肯定也被拿下。李栋又不能越俎代苞,先斩后奏,肯定得赶回齐郡派人再来。

    如果不派人把县令看管起来,万一被他逃掉了,人海茫茫,再想捉他犹如大海捞针。况且不久以后,天下大乱,乱世之中更难寻他不到。

    眼前这幅烂摊子,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担当起来。片刻间就能把后事料理得清清楚楚,县尉的确还很有能力。可惜的是,以前被徐晴素位尸餐,霸占太久了,他一直抬不起头。现在遇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显现出来了。

    李栋已对县尉产生了丝丝好感,此人心思犀利,处事干练老辣。若由他掌握东阿,将比徐晴在任时要好上数倍。

    不过眼下还有两件事必需完成,我需加以导引,使他走上我的道道。

    李栋问道:“先前射徐朗那只箭,肯定是徐晴派的人,这人已从眼皮子底下溜掉了。我们恐怕瞒徐晴不过了。”

    县尉蛮不在乎道:“我看清那人是谁了。我手下的兵,我还不了解?把他箭支射断的,就是我射出的箭。此人交给我来办,不在话下。”

    李栋点点头,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自己对东阿的事务两眼一摸黑,的确比不上县尉浸染日久。

    想到这里,李栋又道:“斑鸠店有一位英雄好汉,姓程名咬金,年过二十有余,为人豪爽大方,是不可多得的好助手,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此人?”

    李栋的本意暗示县尉,以后要多和程咬金打交道。哪知县尉领会错了李栋的意思,脸色突然扭捏起来,看看李栋,不好意思说道:

    “凡是你介绍的,一定是大大的好人。我家姑娘年过二十,还没嫁人……”

    李栋惊讶了,后退半步,瞪大眼睛看着他道:“我才一十六岁……”

    县尉脸更红了,嗫嚅道:“某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程姓兄弟还没婚娶的话,可以把我女儿嫁于他为妻子……”

    李栋掩嘴笑乐了。

    隋末时期,年过二十还没有出嫁,是违反法令的。是什么样的奇葩,到二十岁还没嫁掉呢?

    李栋便问:“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请教县尉尊姓大名呢!”

    县尉叹道:“不提也罢,我姓崔,贱名叫博陵,是章丘崔氏的旁支……”

    五姓七望?!!!

    李栋大惊,将崔博陵再三打量,心道:“我竟然遇到了两晋以来的名门大阀,崔氏家族?”

第081节:程咬金娶亲

    五姓七门分别指淆山以东的崔、李、卢、郑、王五大姓。崔李有两大重要的分支,形成“五姓七门”之说。除此以外,关中的袁、裴、柳、薛、杨、杜六族实力也不可小觑。

    崔氏源于周初姜尚封于齐,世代相传,到姜季子时,他辞而不受,传给胞弟叔乙。叔乙把崔邑,也就是李栋的家乡章丘北部地区,给他做养老之地。他们后以封地为姓,便形成崔姓人。

    魏晋至隋,几经辗转发展,崔姓跃居世人眼中第一大望族,以“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最荣,不过他们都搬离了章丘。祖居章丘的崔氏慢慢衰落,倒不再被世人所深知。

    东阿县尉起名崔博陵,便暗存光复章丘崔氏的意思。结果,他一心为官,门楣没有光耀起来,反耽误了女儿的婚事,年逾二十还没找到合适的郎君。

    听到李栋赞誉程咬金是条好汉,年过二十,竟不顾身份向李栋打听,他是否婚配。

    李栋仔细回想,呆在程宅近一天时间,似乎没有发现程咬金的娘子现身。不见女眷,不代表程咬金并没有家属。

    男女婚姻是大事,李栋生性谨慎,不敢贸然肯定他还没结婚,便邀崔县尉同去斑鸠店。崔博陵为了女儿的婚事,便欣然同意。

    平安山距离斑鸠店幸好不远,二人带领三千府兵及俘虏的盗贼,浩浩荡荡向斑鸠店出发。

    李栋走后,程咬金非常听话,按他的要求勤练三板斧。一天时间虽不长久,但他有空就开练,比李栋在时,已经精练许多。

    乡勇远远地发现李栋等人的兵马,撒腿如飞闯进宅院,大惊失色禀报:“数里之外,大批兵马正朝斑鸠店赶来。”

    程咬金正练得呼呼生风,板斧舞得风雨不透。忽听兵马来袭,而且人数众多,心中虽然惊惧,却表现十分平静,收住板斧,豪爽喝道:“来得正好!速速召集人马,埋伏村外,等贼人走近,迎头痛击,绝不能手软!”

    那乡勇得令,答应一声,又颠儿颠儿召集人马去了。

    程咬金收拾马匹兵刃,又悬了一壶箭,飞身上马。心中暗想,这三板斧刚练得上手,还没有在两军阵前试过水。他们赶来得正好,倒便宜练斧子的机会了。

    乡勇找地方藏好,程咬金却拎着板斧,骑着战马,横在通往村内的道上,威风凛凛堵住路口。暗暗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就是乱箭穿身也绝不放任何贼人进村。

    等李栋和崔博陵带着大队人马赶到近处,程咬金远远望见马背上的身影十分熟悉,手搭凉棚仔细打量,不是李栋还会是谁?

    他竟忘给乡勇们发令收队了,一阵风似的奔向李栋,还有一箭之地,就高声呼喊:“前面的人可是先生李栋到了?”

    程咬金这一跑,隐藏的乡勇呼啦一声全部现身,追随他的身后冲啊杀啊地喊成一片。

    李栋见程咬金远远奔来,还以为是来迎接自己,喜滋滋对崔博陵道:“这人就是我介绍给你的程咬金,你看——”说着手指程咬金,要崔博陵先相上一阵子。

    接着听到杀声震天,百余名乡勇舞枪弄棒涌到身前,李栋连忙喝道:“误会,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程咬金这才明白过来,止马喝令乡勇不要动手,免得伤到自己人。乡勇们立刻止住喊杀声,道路间眨眼间又变得十分平静。

    崔博陵见程咬金胡须飘潇,身长七尺,拎一硕大板斧,天神下凡一样威风凛凛。乡勇人数虽不太多,但纪律严明,显然是治军有方。乡野之地没料到还有这等英雄好汉,一时便喜悦地对李栋点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李栋会意,也高兴点点头,心说这门亲事成功一半了。

    程咬金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李栋。李栋也下了马,迎上前去。二人执手相望,虽然分别只有一天,却好像初次见面一般,亲近无比,喜悦无比。

    程咬金拉着李栋的手,二人边走边说。

    程咬金道:“一天不见,当真刮目相看,先生怎么请来这大队府兵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白白让我虚心一场。”

    李栋一乐,道:“我就是想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啊!你猜我这次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程咬金听了更高兴了,猜测问道:“莫不是平安山的盗贼已经被荡平了?”

    李栋高深莫赏测晃晃头,兴趣盎然地说:“再猜?”

    程咬金意犹未尽,又问:“你平步青云,提升县尉了?”

    李栋哈哈仰天大笑,说:“不要从我身上猜测,这喜事是为你准备的!”

    这下程咬金闹不明白了,忽然止住脚步,道:“喜从何来?难道是……”

    李栋也停住前行,便问他是否娶亲。

    程咬金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叹道:“上门提亲的倒是不是,把门槛都踏平了。可没有一个人入了我的眼睛。唉,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

    也不是程咬金对婚姻之事过于挑剔,只是因为生在旺族,父母又早亡,没人做得主。

    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兴趣也不在这方面,整天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把乡勇练得更精悍强壮,好把平安山的盗贼灭掉。没料李栋到东阿仅仅两天时间,就把自己几年以来一心想办的大事给解决掉。

    李栋乐了,问道:“我来当媒人,为你主持婚姻,还不知程大是否同意?”

    “谁家娘子?才貌如何?”程咬金微微皱起眉头又道:“某绝不是贪恋女丶色,只想求一位贤内助,帮我打量上下。最好懂些拳脚功夫的,这样也方便助我一臂之力!”

    站在一边的崔博陵闻言大喜,跳下马来,说道:“我那女儿正合适啊!”

    原来,崔博陵心存大志,一心光濯门楣,不仅自己勤练马上马下的功夫,而且自幼便传授女儿骑马射箭。因此他的女儿十分强悍,几次有人上门提亲,知道详细情况后,便没有了下文。

    他女儿长时间舞枪弄棒的,也觉得突然嫁给一个陌生人,与自己还没有共同的爱好,也不乐意。这样耽误下来,倒是便宜了程咬金。

    双方心意都往一个方向想,余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也不像民间那般繁复的程序,双方换贴对八字,通告四亲八邻,三天以后的晚间,便举行了入洞房仪式。

    婚后二人朗情妾意,恩恩爱爱,如胶似蜜。

    李栋看得都妒嫉起来了。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未婚妻:陆柔。当他提出要离开东阿时,程咬金夫妇执意拘留,李栋又留了两日,便坚决不再打扰他们了。

    程咬金二人只得为李栋准备一些盘缠,在村头依依不舍地送别。

    过了二天,李栋路过章丘,想了想,便没有直接回齐郡,而奔向回章丘的路,他要回家看望父母,还有那个朝思暮想温柔如水的陆柔。

第082节:拒绝橄榄枝

    第082节:拒绝橄榄枝

    李栋战败知世郎,受到隋炀帝青睐,派人给他画像呈递辽东阵前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章丘大街小巷。男女老幼口口相传,莫不引以为荣,引经为傲。

    平时孩子不听话,过于顽皮,家人便唬脸训斥:“我就是羡慕人家李栋,一样是吃章丘水长大,人家怎就那么厉害呢?看看你……”

    话意很明确,恨铁不成钢,还生他们不努力去争取的气。

    章丘的守城府兵见李栋单人单骑从城外奔来,便大喝一道:“站住!”

    李栋极不情愿拉住马,问道:“请问有何指教?我又没犯法!”

    那府兵脸色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李栋?”

    “啊?!不敢,不敢,自家门口,不提这些也好。”李栋谦虚回道,心中微感疑惑,拦住我干吗呢?

    府兵深深施了一礼,兴奋地向李栋嚷道:“今天我守门,亲眼见到尊荣,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一句话把李栋逗乐了,心里多少有点点飘飘然,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向你致敬,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进城以后,百姓在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李栋听到后不再骑马,步行牵马往前走,遇到指点自己的人,便点头致意,一路微笑走过去。

    李栋担心,万一别人认出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他们,给人留下高高在上,连人都不理的冷傲印象。

    乡亲们众口相传可让你一日之间从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为耀武扬威的将军,也可以在一日之间使你名声受损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众口一词,连金子都可以溶化,何况是一个人啊!

    牵马走了一段时间,路上行人渐渐减少,李栋也不骑马了,离家的距离越近,心里怦怦怦越跳得厉害。

    给程咬金做媒人,让李栋切身体会到了作父母的不容易。

    还是婴儿的时候,怕你凉着,怕你热着,怕你饿着,怕你撑着,左也是担心,右也是担心,不分巨细,事事担心,深更半夜,连觉也睡不好。

    好不容易从嗷嗷待哺长到成年成人,终于自立自主了吧?他们又为子女的婚姻大事担心。终于结婚生子了,可以放心了吧?啊不!他们头上不觉渐渐白发一丛丛一根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角脸上的细纹也变成了深沟险壑。

    当子女越长越强壮时,他们却一天天迈向衰老和死亡。可怜天下父母心!

    什么是孝顺呢?

    子从老便是孝,事事听从而不违逆便是顺。

    离开章丘以前,父亲李浑不只一次催促与陆柔举办婚礼,都被自己随便找个借口推掉了。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孝。

    这次回家,便是准备要父母尽孝心的。

    这次一旦离开,自己也闹不清楚什么时候再回来,还能不能回来。

    父子一场,父母为自己担心受怕一辈子,也该为父母尽尽为子女的本份。

    来到自家门前,见到门楣都换了,门前还有几名府兵守门。心里明白,父亲升为章丘县丞,身份变了,地位高了,也享受得起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府兵一见李栋,大喜过望,正要高声喊叫,李栋急忙伸手制止了他们。把马缰绳交给府兵,伸起手指竖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意思不让他们声张。

    府兵把马牵到马厩喂养去了。

    李栋整整衣服,理理头冠,沿着青砖小路,迈步径直向主屋走去。

    主屋的门轻掩着,两扇门之间隔有一条手指样的细缝,说明屋内有人。李栋举起右手犹豫片刻,终于敲响了门搭链。

    “啪啪啪”

    “啪啪啪”

    敲了几下以后,李栋笑了。自己太过于拘谨太过于客气了,这是自己家啊,敲门是为哪般?想着便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大概没有接到府兵的禀告便听到敲门声,屋内的人也微感惊讶,正迈步往外走的时候,与李栋迎面撞上。

    迎接的人是母亲郑氏,还和以前一样,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变化。

    母亲郑氏见到进屋的人是李栋,有些不敢相信,随即现出惊喜的表情,她眼光晶莹湿润,嘴巴微张,发黄的双手布满细纹,呆呆举在胸前,半天没有放下。

    “你是——栋儿?”母亲郑氏颤抖着声音问:“回来也不说一声?让我惊喜老半天!”

    “嗯,我回来了!”李栋回了一句,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赶忙给母亲跪下请安。

    “地上凉,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母亲郑氏忙把李栋搀起,又对屋外喜不自禁地喊了声:“杏儿——栋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西厢房跑来俏俏一个身影,素面朝天,却也干净白皙,看上去很舒服,可能父亲请来照顾母亲起居生活的仆人吧。

    那杏儿一阵风奔过来,将李栋打量一会,叹道:“呀,知道你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啧啧……”

    李栋微微一笑,心里想道,如此年轻伶俐,由她照顾二老的起居,我也放心了。心里想着,便对杏儿施了一礼,称道:“多谢杏儿娘子!”

    杏儿一跳老远,大睁调皮的一双眼睛道:“主仆有别啊,可不敢这样!”

    李栋道:“我这一礼是谢你代我在母亲面前尽孝心……”

    母亲郑氏嗔怪杏儿道:“不要光站在那里卖嘴了,快给栋儿准备木盆洗把脸。”又转过脸问道:“栋儿吃饭了没有?饿不饿?再去做些?吃什么呢?哎!看我……咱娘儿俩先坐这唠唠闲话。”

    杏儿答应一声,一甩辫子,身子一拧又一阵风忙活去了。

    李栋搀扶着母亲坐在屋内,母亲忙问:“怎么想起回来了?在外面遇到难处了?”

    李栋忙回道:“没……就是想回来看看……没别的啥事,你也不要往坏处想。我好着呐!”举手在胸脯上拍了两下,自己先笑了。

    郑氏看着李栋也笑了,眼中充满慈祥和爱意,好像李栋根本没有长大,仍然在襁褓中,在她怀里,在她手里捧着一般,爱意绵绵,其心拳拳。

    母子二人正在说话时,父亲李浑甩大步从门外走进屋内,在院内就大声喊起来:“兔崽子,回来也不说声,捉迷藏呢?”

    李栋赶忙起身,给父亲施礼,道:“这刚回来,就没敢去衙内打扰你,知道你忙……”

    李浑老大不乐意,眼睛一瞪嚷道:“你倒好,一推干干净净。明府知道你回来了,陆柔也知道了,赶到衙内去问我,我还不知道信儿……这都什么事儿呀!”

    转脸对母亲郑氏唬道:“都是你,都是你惯出来的,不像样!”

    郑氏对李浑的话浑似不觉,好像没听他说话似的,听到陆柔的名字,脸上反柔和起来,问道:“栋儿,人家姑娘追着呐,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李栋身体一怔,没料到竟然提到这件事,顿时大感头疼。

    李浑又道:“还有一件事儿,什么时候和崔家的人扯上关系了?崔家也派人来找。”

    “让他们等等,我还有重要事没办。”李栋毫不犹豫说道:“没出名以前,谁看见咱们了?现在少有微名,争先恐后往前挤,没时间,不见!”

    父亲李浑惊异道:“崔家呵!第一大族!你不见?”

    “孩儿自有分寸,还请父亲大人不要过分搀和,这样只会使事情越来越乱。”李栋回答时声音虽不高,语气却十分坚决。

    李栋的想法是,要凭自己的努力,将李家升到比崔家更荣耀百倍的名望和地位。现在和崔家的人过分密切,机会有限,利益有限,到时候难免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那样再办起来就十分棘手了。

    李浑有些气愤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儿大不由耶呀!随你了。”

    仆人杏儿做好了饭,盛到屋内小桌间,一家人吃着饭,说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儿,安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父母又提及陆柔的婚事,李栋明确表示,此次离门时间较久,下次回来一定遵照办事。二老虽老大不愿意,也毫没办法,谁让儿子的身份与往日大不相同呢?

    李浑听到齐郡流传出来一些说辞,准备让儿子赶赴辽东,亲自面见圣上。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不能因婚事而耽搁了大好前程。也只得勉强同意李栋的安排。

    饭后,李栋让父母坐在板凳上,亲自打来一大木盆温水,撒上少许的盐,给父亲和母亲洗脚。

    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自己洗脚,两位老人都很不好意思。

    他们说还没到腿老爬不动的份,洗脚这事儿自己动手就算了。

    李栋据理力争,说道:“你们洗和我给你们洗大不一样。你们就安稳坐着,让我尽一份孝心吧!”

    父亲李浑和母亲郑氏相视一笑,心喜滋滋想道:儿子经历事情多了,终于长大了,终于知道孝敬了。

    李栋洗得很仔细,很认真,像对待一场很大的战争。父母的双脚因长时间走路都有些变形走样了。李栋心中又是一阵子感动。

    洗完脚后,李栋又给他们修修脚上的老茧,才安慰他们二人睡下。

    回到自己的东厢房时,杏儿已把榻间收拾停当,躺在上面,软软的,非常舒服。

    李栋叹道,为二老终于尽了一份绵薄的孝心。他们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也是自己这肉身的父母,替他尽孝,就是给天下所有父母尽孝,日后离家,多少会减少些内心中的愧疚之情了。

    然后心里反复盘算,怎么和陆柔解释清楚,暂时还不是把她娶到家的最佳时机。可她轻易会相信自己么?

第083节:郎情妾意时

    一宿甜睡,神清气爽,好久没这样酣眠了,李栋伸个大懒腰,意兴阑珊,下榻穿衣系鞋,满足走出东厢房。

    回家的感觉真好!

    勾心斗角,驰骋疆场,征战攻伐,血火恩仇全部远远抛开。什么都不用想,也不需去想,心中便无比平静。今天我再也不是左冲右杀的英雄了,只是绕父母膝下撒欢的儿子,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身份。

    刚出门,李栋就遇见俏杏儿。

    她正在忙碌早饭,见李栋起来了,呵呵笑说:“奇怪,都现在这时候了,陆柔小姐还没来!”

    李栋笑笑,心想我和陆柔的事,真闹得满城风雨啦,连她也知道了。便问:“她以前经常来么?”

    “她每天一趟,有时还跑两趟。”杏儿边忙碌活计,边匆匆说道:“按往日时辰,该到了啊?奇怪!”

    李栋感动了。

    自己不在家这段时间,她天天来家中,不用问也知道干什么来的。她一个官二代,还能对她奢求什么?粗活重活干不了,有杏儿在也轮不到她动手

    肯定是陪在母亲身边说话唠嗑的。父亲忙于县衙公务,杏儿赖于身份又不方便说多,母亲郑氏一定非常孤单。

    陆柔陪母亲说话,形势就大大改观了,这等是替自己尽孝心,但不知她们一老一少都聊些什么。

    母亲昨天还反复提及与陆柔的婚事,感情二人相处十分融洽,连母亲也喜欢上了她。嗯嗯,将来娶到家,婆媳相处良好,传到左邻右舍也是一段佳话。

    转念又想到,趁母亲孤单的时候陪她,无形中拉近双方的距离,人长得漂亮,又乖巧懂事。自己不娶她,连母亲也不答应。这是在逼自己上位啊!

    陆柔果然厉害,出手不同凡响。

    早饭刚过,门前府兵便来通告,陆柔小姐在门前等候。

    母亲郑氏洋溢着微笑,忙要府兵请她进来。李栋站起身,往外走着说道:“我去接她,这段时间难为她费心了。”杏儿吞吞儿笑说:“本该如此啊。”

    门口停一辆带篷牛车,陆柔下了车,拿一方手帕,站那儿生闷气,脸色很不好看。一名女仆侍立旁边,正私声劝解陆柔不要生气。

    “哟!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李栋满脸堆笑,笑着走到陆柔身边,虔诚施了一礼。这段时间照顾母亲,陆柔绝对应受自己深深一拜。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陆柔粉脸紧绷,闪身一边,装作不认识,对他的施礼并不领情,气鼓鼓说道:“我去看大娘,不要挡了我的路。”

    女仆也帮腔数落:“看你把小姐气成啥样了,还不快赔礼道歉!”

    陆柔肯定因回来后没去看她而生气,依她温柔如水的性子,不会生气很长久。李栋便起身赔笑说道:“请,里面请,大小姐里面请!”

    莲步轻移,陆柔步进大门,女仆紧随其后。

    真正的主人反被冷落一旁,李栋摇头无奈笑笑,也远远跟在后面。

    陆柔来到母亲郑氏面前,偎依身边,举止亲昵,笑靥如花,混不似儿媳见婆婆,倒像女儿外出,刚见亲生母亲般轻松随便。

    母亲郑氏从陆柔刚进来时的举止和脸色,以及李栋站在一边不尴不尬,讪讪而笑的神情知道,他们二人生了小闲气。也顺着陆柔的性子道:“咱娘儿俩说说悄悄话。不理那个臭小子。”

    陆柔娇脸红晕乍现,反倒不好意思了:“娘亲,您老说什么呐……”话虽如此,缠在郑氏身边,越发不理会李栋了。

    陪着陆柔聊了一会子家长里短,郑氏借口说道:“哟,我得去看看衣服晾干没。这天要下雨了。”然后起身走出屋外。

    陆柔的女仆机灵说道:“老夫人慢行,我搀你去!”说着二人双双离开屋子。

    陆柔先是一愣,接着羞霞飞颊,都不直视李栋了。李栋稍感扭捏,不过旋即大方起来,比陆柔要自然得多了。

    郑氏的意思,李栋和陆柔俩人都懂。

    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哪会下雨?纵使下雨,前有杏儿后有陆柔的女仆,也轮不到她一个老太太取衣服啊?明显是找借口离开,给二人留下说话的时间和机会。

    屋内只留下他们二人时,陆柔小脸慢慢舒缓下来,语气却丝毫不减,娇喝一声:“那谁谁,一直站着嘛?”

    李栋笑着蹲她身边,直视她娇嫩欲破的面庞,劝慰说道:“在仔细欣赏我的美人生气。”

    “去——哪凉快呆哪去——回来却不看我,谁是你的美人?”陆柔仍微微有气,不过没有刚才厉害了。

    “你想啊,离家这么久,我怎么也得先回家看看吧?”李栋依然一幅好脾气,继续劝道:“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就来了。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

    陆柔眼睛一红,差点掉出眼泪,埋怨道:“亏你还有良心,知道我天天来陪大娘说话。”

    手臂轻揽,一阵香气扑鼻,陆柔被李栋搂在怀中,叹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我实在有大事要办……”

    陆柔只是假装生气,听李栋所说十分在理,也就不生气了,顺势依在他的怀里。可又听他说大事,忽地仰起脸打断李栋所说,嗔道:“什么大事?比婚姻之事还大?”

    轻轻拍拍陆柔的玉背,指尖触及之处一片暖柔,李栋心神微荡,半晌没有说话。他在仔细体会,也在享受彼此间的柔情蜜意。

    缓了一会,李栋半是感叹,半是劝解说道:“我只是抽空回来看看你。这次离开,少说一年,也许更久。不过下次回来,我一定把你娶到家。你的心,我全然明白。”

    “什么事这么久?”陆柔把脸俯在李栋起伏的胸膛间,微感不解问了一句。

    “大事。”李栋若有所思,望着屋外的天空,一只鸟儿无声滑过,一会就不见了身影,他又喃喃自语:“要办大事,必有大恒心,否则空留一生遗憾。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嗯。你放心。”陆柔懂事地反劝他说:“放心吧,我不拖你的后腿。”

    李栋忽把陆柔的娇躯搬起,与自己面对面,直视她清澈而汪洋的眼睛道:“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李栋举止有异,陆柔奇怪不解:“什么事情啊,大惊小怪的。”

    李栋告诉她,离家这段时间,希望陆柔熟读佛家、道家、儒家以及阴阳家的书简,日后自己有大用处。

    虽然不知道李栋要自己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但只要是李栋需要的,陆柔都愿意,哪怕比读书更加凶险百倍的事,也再所不惜。

    二人又温情拥抱一会儿,陆柔推开李栋道:“走开,被大娘撞见多不好意思。”

    李栋一乐,松开陆柔,二人规规矩矩分开而坐。他们刚分开,院内就响起了说话声。

第084节:世族探文武

    李栋心中奇怪,陌生人闯进院子,守门府兵怎不禀报自己?

    正疑惑时,又一个声音响起,一听就知是父亲李浑。由他陪着的人,府兵根本不用通报。

    父亲与那人说话时,唯唯诺诺的,一路不断说请,语气十分客气尊重。李栋寻思:此人身份地位应该高人一等。可听到他左一个噢,又一个噢,敷衍了事,毫不在意父亲说些什么。

    在自己家,身为主人,父亲何必如此待他?那人面还没见到,李栋已对他产生了微微的不满。搭戏台卖线头,好大的架子!

    说话间父亲陪那人出现院中。

    那人是个中年人,身量并不高,约五尺高下,白净面皮,胡子稀疏,身穿一袭长袿,走路时步履稳健,身手应该不弱,难怪他眼望四空,浑不把父亲放在眼里。

    当他见到屋门前站着的李栋时,眼睛一亮,冷傲问道:“这位少年郎是……”

    “犬子李栋,犬子李栋,呵呵……”父亲李浑身穿官服,赔着一张笑脸,对那人十分恭敬。

    李栋的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你究竟什么身份,高到何处,倨傲面对一名老人,就大大不应该。李栋暗想,至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尊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隋末也得如此。

    那人听是李栋,脸上一喜,稳步上前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某崔家崔士陵,见过大郎”说话时表情和语气丝毫不变,连李栋也没放眼里。

    “噢!好像似乎大概隐约也许可能在哪里听说过崔家,不过这会儿忘掉了。崔家是……”李栋一连串说出猜测不定的话,又装作努力思考,到底在哪里听过,对崔士陵的冷傲报以漠视,给他弄了个万分尴尬。

    崔士陵脸色突变,勃然大怒。碍于临行前家族一再叮嘱,务必把新贵李栋收拢崔家,若给关中李家抢了先,以后就与这个人才失之交臂,甚至无形中又多一位强劲的对手。

    他只得忍下一口怒气,生硬回道:“不错!崔家乃当世第一大家族,人才济济,数不胜数,文可安帮治国,武可攻城伐地。文韬武略,泽被后世,某深以生在崔家为荣!”

    无论你是姓崔还是姓促,站在李家大院,你就是客人。反客为主,大言不惭,既不懂礼,又不识时务。真不知道崔家为何选派此人前来与自己说事。这崔家不要也罢!

    李栋微微一笑道:“某也深以为然。只是你既然以崔家为荣,何必出现在李家院内呢?某也深以为荣!”李栋是说,你崔家那么光荣,何必再请我加入?我以崔家登门来请为荣!其实他说的是反话,荣即耻的意思。

    第二次受到李栋的戏弄和排挤,崔士陵面子上挂不住了。凶相毕露,冷傲重现,用冰渣子的声音斥道:“哼!小小少年,不识天高地厚?别以为有了三分战绩,就可以耀武扬武,吆五喝六了。崔家可是根深蒂固,枝叶繁茂。”

    “你走吧!”李栋朝门外轻飘飘一摆手,用比他还冷傲十倍,可把空气冷结的声音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那人还没有说话,李浑站不住了,颤抖声音喝道:“栋儿……休要胡言乱语,崔家确实文治武德……”

    那崔士陵听到李浑的话,脸朝天望,鼻子冷哼,越发不可一世了:“某站在李家院内,就是你们的荣幸。若非章丘一役,你还不是田舍汉一名?”

    “文不是治国安帮,而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使自身处剧变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镇定天下,必先自定,是谓天人合一。

    武不是马上征战,而是强身健体,舒筋养骨,使自身陷危乱而不惧,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移,强敌环伺,目定神闲,是为外圣内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李栋语出爆竹,脱口而出,一席话说得崔士陵脸色由白渐红,由红到紫,最后变成酱紫色的猪头肉,穿越前橱窗内卖二十块钱一斤那种。

    你崔家那么牛拜,文韬武略独霸天下,为什么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搞不明白?站在主人院内对人家父亲毫不尊重,又当着儿子的面夸夸其谈,根本不知道谦虚二字是怎么写的。

    古人的美德被你玷污了,真是斯文扫地,颜面失尽!

    “你的话我不敢苟同!”崔士陵再也控制不了胸中怒气,喝道:“既然天人合一,外圣内王,何不站出来称定乾坤,上报朝廷,下抚黎民百姓,挣得一身功名呢?”

    “俗,俗不可耐!圣人身边还会缺少文治武略?天下‘五门七望’,好像不是唯有崔家可以做到的吧?”李栋向后退了三步,与崔士陵拉开距离,说道:“你我根本不是同路人,还是不要纠缠一块,使彼此都闹得不愉快。”

    “送客!”李栋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朝门外猛然挥手。

    “呼!”那人怒不可扼,奋袖出拳,使出一记夜叉探海,拳头带风直取李栋面门。

    李栋冷哼一声,喝道:“不自量力!”身体微侧,倏然躲过他一记凌厉的杀招,额前长发被拳风鼓荡飞扬。

    冷不丁探出左手,李栋紧抓他的手腕脉门,令他使不出力量,再向前猛然一带。

    几乎同一时间,右脚支在对方脚踝处,阻住他被拖拽向前的力道,便他身体失去重心。

    “扑通”一声脆响,崔士陵结结实实被李栋从门外摔到门内。

    崔士陵迅速翻过身,一跃而起,抬脚便踹向李栋小腹。

    李栋蓦然蹲下身体,躲过他的脚尖,却把他的腿扛在肩上,忽地又站起身,双手搂抱他的身体,用力向外一抛,说声:“走吧你!”

    崔士陵又被李栋从屋内摔到庭院当中,院内青砖铺就的小道边上,竖起一排犬牙参差的砖棱,恰好硌在他腰间,摔得他半天没爬起来。

    “论文你输了,论武你又输了。我这就是让你知道,天下之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万不可自恃甚高,过于自傲,否则就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李栋挺立原地,大气都不带喘的警告他说:

    “回去告诉你们家族管事的,不要招惹我们李家,否则会让你知道糖是甜的,盐是咸的,而血却是腥的!”

    那崔士陵连续两次败在李栋手下,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也不说话,黑着一张脸,艰难爬起来,蹒跚踽踽而行,转眼闪出门外。

    父亲李浑吓得脸如土灰,一双手紧张得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结结巴巴说道:“浑小子,你……你……闯了大祸了!”

    “哼!他敢!”李栋哼出一口令人胆颤心惊的寒气说道。

第085节:辞别耶娘行

    陆柔站在屋内,亲眼见到李栋和崔士陵从舌辩到动武,始终没一点动静。

    她太相信李栋的能力,根本不会败给那人。杜雨曾告诉她,李栋不止指挥军队作战超人一等,身手也深藏不露。自己惊叫分了李栋的心神,无疑于坑害他。

    何况,她也看不惯崔士陵的傲慢,这种人就不给他留面子,教训得好。

    浸染官场大半生,李浑深知曲曲弯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唉声连天数落李栋:“刺史叶继善与崔家交情笃厚,这次得罪了大人物,祸闯大了!”

    提别人兴许还好些,要是叶继善,那就等于没提。李栋嘿嘿一笑,反劝父亲:“大人请放心,一切安好,万事大吉!”

    “唉——初生牛犊不怕虎,代价却是葬身虎口,这次我也帮不你了……”李栋愁眉苦脸,大祸临头般。

    他一提到叶刺史,陆柔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

    齐郡刺史,父亲陆离儿的顶头上司,掌管齐郡生杀大权。举荐李栋到辽东面见圣上,还是他一手操办。现在得罪崔家,就等是得罪了叶继善,这不是自毁前程嘛?

    陆柔也替李栋担心,忧心忡忡劝道:“要不然,回去我给父亲说说,让他到崔家求求情,是他们先过份……”

    “大可不必!”李栋断然一摆手,嘿嘿笑道:“真没事,不要往心里放。”

    父亲和陆柔都不知道,那叶继善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巴结唯恐不及,还怎与自己过不去?大隋天下,率海之滨,谁不仰仗隋炀帝鼻息过活?崔家再牛,能牛过天字一号人物?

    况且隋灭以后,唐朝初立,天下第一大族并不是崔家,而是李家。

    崔士陵离开李家以后,一张老脸哭丧着,边走边摸屁股和腰间,那里疼痛难忍,大概伤到骨头了。下手如此惨重,半分面子也不给崔家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谁家开着染坊。

    回到崔家,面见家主崔少陵。他是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脸色枯黄,稳坐大厅。一看便知,他长期处于人上人,养成了强大的气场,神色威严,不怒自威。

    老者一见,大惊失色,忽地站起来,紧声问道:“这……这……怎么回事?”

    “哎哟,哎哟,别提了!”崔士陵夸张叫疼,一幅小孩挨揍,终于见了管事的大人,顿时委屈万分:“别提了。什么新贵,什么人才!愣头青一头!还没说上三句话,就朝我下狠手,一下子把我摔到门外!到现在还痛啊!”

    “什么?”老者在厅内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盯着崔士陵的眼睛问道:“你和他动手,还吃了亏?在我们崔家,你的身手虽非顶尖,也数得着啊!难道他……”

    “是啊是啊!”崔士陵连连点头,恨恨地说:“他的身手也说不上顶尖,可是招式古怪至极,明明那样出手很危险,他偏偏就那么做了,而我……我还打他不过!”

    李栋和崔士陵对决的时候,用的是近身格斗和擒拿手,特种兵人人都会的拳术。经隋、唐、元、明、清以及民国层层拳术精华沉淀而成,是精华中的精华,实用中的实用。

    姿势虽不大美观,却凌厉百倍。在隋朝施展这种拳术,就等是拿手枪打弓箭手,一打一个准。时代的先进性放在那里,崔士陵焉能不成为李栋的手下败将?

    老者听了,徘徊半晌,蓦然胸中有所悟,扭头又问:“是不是你到了李家,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被人家看不惯才打出门了?”

    那崔士陵被看穿了把戏,顿时汗如雨下,身体怔在当场。但他反应迅速,哭丧着脸道:“家主冤枉啊!他哪是在打我,分明就是打崔家的脸,打你的脸啊!”

    老者听后默然点点头,仔细品咂崔士陵话里的味道,似乎不大对劲。他被打了屁股,却是打了我的脸???这这这……成何体统!

    他脸上瞬息变了好几种颜色,吃了暗亏却不敢声张,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混账东西!”老者大怒,嗖然扭动身躯,形如鬼魅,跳到崔士陵面前,啪啪赏了两个嘴巴子,喝道:“给崔家丢了脸,你还有脸叫疼!你骑快马火速到齐郡,给叶刺史报信,务必请他出手帮忙,将李栋废了。绝不能使他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出齐郡面见圣上。”

    崔士陵刚被李栋揍了下面,又被家主揍了上面,上下两头都是火辣辣的痛。可家主威风惯了,挨揍也只能忍着。

    不过一听可以到齐郡面见叶刺史,他心里就是一喜,叶继善肯定好酒好菜好招待,齐郡毕竟是大地方,姑娘水灵着呐!可以弥补今天受的苦了。

    崔士陵捂着半边脸,站起来答应一声,去办事了。心中恨恨地说:李栋啊李栋,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

    李栋劝慰父亲和陆柔以后,说道:“这次回来时间紧迫,没有更多时间陪你们了。我身上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彻底办完,下午就赶回齐郡了。”

    陆柔虽然不舍,也只得忍住,万分眷念地与李栋分别,乘车回转陆府。

    陆柔走后,李栋立刻收拾东西,把陨石长剑系在背后,与父亲告别后,骑马准备赶出章丘。

    经过章丘县衙不远的一条路时,路遇杜雨正在办差的一哨队伍,李栋便下马和杜雨谈了几句。

    杜雨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化。不同的是,衣服换成新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大概他担任县尉之职,做得风声水起,心情大好,生活也得到大改变吧。

    杜雨知道李栋要赶赴齐郡,便提醒他注意叶继善,那人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不可轻易得罪了他。

    万一得罪了他,就去叶府告诉他的娘子。因为叶继善非常惧内,说服他的娘子出面,没有摆不平的事儿。

    李栋一乐,谢过杜雨。心想,我已经把叶继善得罪苦了,不过却不知道他还有怕老婆“妻管严”的毛病,这下可是抓到他的小鞭子了。

    又与杜雨闲聊一会,为了不耽误他办差,李栋就与他匆匆告别,打马扬鞭,赶出章丘西门,向齐郡奔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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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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