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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唐全文阅读

作者:营候鼓     窃唐txt下载     窃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1节:牧童的秘密

    在附近林子搜索很长时间,杜伏威等人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回来告诉李栋。

    李栋把罗士信抱在怀里,头枕自己的膝盖,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对他说道:“先不要说话,我们这就回城。”

    罗士信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依然迷离不定,想说话却力不从心,挣扎几下也就不再动弹了。

    见李栋对罗士信十分体贴照顾,杜伏威几人有些嫉妒了。这小郎不就生性倔强,至于对他这么好嘛?我们几人和你生死拼杀,天天追随左右,也没见你怎么表示。

    李栋似乎猜到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也好像向他们介绍,说道:“这名小英雄是罗士信,罗士信啊!罗……呵呵……你们一定会被他的大名雷到的。”

    杜伏威等人就算再不情愿,看李栋对他那么上心,也只得帮忙抬到一辆战车上。罗士信脸下背上趴着,身下铺了厚厚的几层衣服,免得战车行驶,路上高低不平乱颠的时候,碰疼他后背的伤口。

    这时候天色快黑下来了,因追赶知世郎溃败的大军,李栋等人离开章丘已经二十余里,满载缴获的辎重徐徐往回赶。

    李栋跟着托载罗士信的那辆战车,每隔一会儿便探头打量一下他的情况。杜伏威等人与李栋故意慢慢拉开距离,凑到一块嘀咕一阵后,杜伏威提马赶到前面,与李栋骑马并行。

    离章丘北门还有五六里时,杜伏威在马上抱了抱拳,脸有愧色道:“这里离章丘不远了,在下一行人……不再进城了。与将军就此别过……他日闲暇,我们再到城内看望将军。”

    李栋胸中一紧,心中十分不舍,开战时双方有约在先,又不能不信守诺言,抱拳回礼道:“非要自立山头做贼么?”

    杜伏威眼睛一红,也十分不忍心与李栋分开,可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官场比战场似乎更凶险几倍。只得狠狠心肠道:“我不屑于与大隋那些跳梁屑小为伍,还是**山林更加自由自在。”

    李栋寻思,我何尝不知道山贼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只是为了不被即将到来的变幻风云席卷而碌碌无为,只得先在大隋阵营夹缝内谋一份平稳吧了。嘴中却叹道:“殊途同归呀!我们迟早有相会的时候。”

    杜伏威点点头,道:“其实,将军也可到长城岭小聚一些时日,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栋豪爽地说道:“好的,一言为定。将来有时间,我一定登山拜访。”

    杜伏威坐在马上再三抱拳作揖,随后拉住辔绳,便不肯再向前走哪怕一步了。

    李栋止住马匹,笑道:“不要说么这么伤感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日后我们一定会见面的。那时候我们不醉不归,痛饮三千杯!”

    受李栋开朗话的感染,杜伏威苦笑道:“好的,我们喝他个三天三夜,喝他个天施地转,喝他个人事不醒!”

    张君可辅公袥提马上前,哽咽道:“此去风霜颇多,将军保重,他日再承受将军悉心教诲。”

    李栋嘴上说得豪气万丈,心里其实十分愁怅,经历这番风风雨雨,要说对他们没有半分感情是自欺欺人。不过想想将来风起云涌的大乱之世,他们几人始终徘徊在漩涡边缘,一直没有进入主流阵营,只得狠一狠心肠别过。

    他们几人带着从长城岭跟随的一千余名山贼,打马扬鞭,一路烟尘飞扬过后,从视线里渐渐消失不见。

    直到他们离开,李栋才擦擦湿润的眼角,喝令余下的府兵继续向前进发。

    休息了一阵子,罗士信精神有所好转,撑起身体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问李栋:“他们为什么走掉了?难道因为我来了,他们不喜欢我,才要和你分别嘛?”

    李栋一乐,道:“不要说话,小心后背伤口。到城内抓药熬了喝了,养足精神再说也不晚。”

    罗士信忽地坐起来,把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扯掉,露出瘦弱的身板道:“我已经好啦!你看我哪里受伤了!”话音刚落,战车猛然颠了一下,磕到他后背的伤口。罗士信痛得一皱眉,不过片刻间又恢复了正常。

    李栋知他确实恢复了一些体力,问道:“刚才他们为什么折磨你,却不一刀结果你的性命?是不是你手里拿着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晌我在放牛呐!”罗士信理直气壮回了一句。

    疑惑好半天,李栋没听明白放牛和被他被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得顺着他的思路问道:“嗯,放牛很好啊!”

    罗士信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似的,身体一挺急问:“对啦!我的那些牛牛哪去了?”说着四处打量,只见两列府兵队伍整齐向前走着,身旁多数是马匹,哪有半头牛的身影。这下他就着急了,想跳下战车。

    李栋匆忙制止他道:“那些牛儿已经先进城了。我们先去城里。”

    罗士信道:“不行不行不行!我的那些牛牛儿只听我的一个人的话,别的什么人都管它们不了!”

    李栋奇道:“你用什么办法让牛牛儿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罗士信小脸一仰,得意回道:“谁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它们的牛犄角给掰下来!再不听话我把他们抛到天上去,摔个仰巴叉!”

    李栋对罗士信的还是了解的,知道他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是隋末时诸多英雄好汉中,最为神勇的战将、虎将。就是战神秦琼也比不了他的神勇。

    问道:“你力气是不是很大?”

    罗士信毫不含糊回道:“那当然喽!不信你看!”说着,双臂伸开,探掌成抓,握住战车两侧的辕木,嘴里大喝一声:“起!”

    奇迹出现了,被战马向前拖动中的战车,两轮竟然离地一尺有余。战马骤然负重,一寸也挪不动,前蹄奋力一扬,身体腾空而起,刺耳的马鸣声骤响:“咴儿……”

    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李栋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尼玛这货还是人嘛?项羽只不过抓着自己的头发过河,这货却把战车凌空抓起来!

    李栋由衷赞叹:“小郎神力!将来一定是员虎将!”

    罗士信挠挠后脑勺道:“可我什么也不会啊,怎能做大将?”

    李栋心中一动,趁机把话题转移到下午放牛时,他遇到了什么奇事,被那些役兵朝死里虐待却并不杀死的原因。

第042节:亦师也亦友

    李栋心中一喜,暗暗揣测,现在罗士信年龄尚幼,不要说十八般兵器,就是骑马这简单的技术也一窍不通。我何不趁机收在账下,悉心教导培养,使他精通厮杀战术等基础功夫,加上他天生神勇,将来必定成为赫赫有名的战将。有这样的人追随左右,无疑如虎添翼,威力大增,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李栋试探问道:“你喜欢放牛呢还是喜欢驰马疆场,振臂高呼而响应者众,做威风凛凛的战将?”

    低头想了一会儿,罗士信才反问道:“放牛和放马,哪个更好玩?”

    李栋一乐,心道:他还是个孩子,我刚才说的这些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事儿就是放牛了,日后慢慢向他灌输,切不可过于心急,一口吃个胖子反会促使他对战场上的血腥产生厌恶心理。从根儿上坏了,以后再扭转过来,就得费一番手脚了。

    “当然放马好玩啦!你想想,放牛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天天面对着蓝天白云,孤峰青草,连个人影也遇不到。放马就不一样了,不仅马多人也多,还有人天天跟你一块放马,有人陪你玩啦!”

    罗士信拍手大笑:“哎呀太好玩了,我最喜欢人多,人越多越热闹嘛!”

    李栋趁机问道:“像刚才发生的那样,很多坏人围着打你,他们也骑着马,你怎么办?”

    罗士信被李栋问得脸色一黑,坐在战车内,半天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嗫嚅说道:“是我先不好啦。我把他们想要的东西藏起来了。要不是我有错在先,就凭他们十几个人,怎么能拍到我?我夺了他们的刀,把他们全都砍翻落马!”

    罗士信把他们想要的什么东西藏起来了?藏到哪里了?这句话最关键,李栋故意激他:“什么破烂玩意,值得你快被打死也不还手?”

    罗士信一听李栋说破烂玩意急了,从鞋底七手八脚捣鼓出一枚黄色锥形圆饼,一只手扶着战车辕木,一手高高举起,递到李栋眼前,大声嚷道:“这不是破烂玩意,这东西很好玩啦!”

    李栋接过圆饼,拿到眼前仔细察看,圆饼边宽里窄,形状像一枚超大号的瓜子。饼的表面雕有精致的浮云花纹,云层掩映中腾空高飞一条龙体,龙体只是极短,约五分之一样子。李栋看不出圆饼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奇异的作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非金既铜,从黄澄澄的颜色分析,它更像是黄金所制。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它是什么,有什么用处?”李栋一时疑虑重重,不得不向罗士信请教。

    罗士信挠挠后脑勺道:“我哪里知道啊!林中那些富人,被骑马的人追赶紧急,把这东西塞到我怀里,要我保护好,他们说将来会找我取回。我答应了他们,当然不能把东西泄露出去,所以就是被打死,一句话我也不能透露。”

    李栋道:“这东西保存在我这里吧……”

    罗士信一听乐开花了:“好的好的好的……这东西把我害苦了,挨了一顿胖揍。这东西不吉利啊,他们全被杀死了,我拿着也没用,放在你那里吧。”罗士信被圆饼折磨得够呛,把它当成不吉利的东西了。李栋一提出替他保管,他就乐得双手奉上。

    李栋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他倒不是趁火打劫贪占罗士信的大便宜。这东西本来也不是他的,只是替别人保管而已。那些人现在全部死翘翘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找罗士信索取。这圆饼果真黄金制成的,那就相当贵重,万一弄丢就坏菜了。

    如果再遇到别人抢劫,或被别人发现他身上藏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只有一身蛮力,自保也困难,这东西藏在他身上就更危险了。如果被人抢走了,那麻烦就更大了。这东西要是普普通通的,何必用黄金制成?还雕刻有浮云和龙身?龙在古代代表皇帝,是权力的象征,肯定有不俗的用途,只是自己也弄不明白而已。

    李栋把东西收起来,坐直身体对罗士信道:“你身上伤好了,我便教你杀死骑马那类人的本领。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要还手打他们,把他们全打趴下!”

    罗士信喜道:“好咧,好咧!我要牛和马一块放!”

    他们说话间,府兵队伍赶到章丘北门,报通姓名之后,浮桥放下,城门大开,李栋等鱼贯而入。

    张须陀得到消息,从城内迎接出来。一见李栋的府兵人数大减,皱着眉头问:“府兵为何锐减?杜伏威等人又去了哪里?”张须陀以为李栋打了败仗,不仅损了不少的兵马,杜伏威等人也把命丢了。

    李栋连忙从马背跳到地面,躬身施礼道:“郡丞请听在下细说。”便把知世郎攻打章丘时,自己派杜伏威去历城请救兵,回来的路上遇到张君可,回城被县尉下入大牢的事详细述说一遍。

    “窃以为对他们的处罚,县尉执行过急过重。不管身份是府兵还是山贼,解救章丘困窘立下大功一件。这原本可以借机招安抚慰他们为朝廷效力。县尉却固执认为,一日为贼终身必诛。杜伏威等人心寒不已,战败知世郎以后,他们就不再回城了。”

    “县尉做得固然不对,进山为贼也是大逆不道。山贼靠什么维护生计?还还是依靠劫掠百姓和过往商贾为生?”张须道严肃喝道:“你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限三个月内到齐郡归降,否则只要胆敢扰民,我必引军诛之,绝不姑息!”

    李栋脸色一紧,回道:“谨记郡丞教诲。不过……我在历城附近,收到一员小将……”说着,李栋朝远处招招手,让站在一边惊恐不已的罗士信到身前说话。

    张须陀见罗士信身材单薄瘦弱,年龄更加幼小,就问李栋:“这小郎是谁?”

    李栋答道:“从知世郎役兵手中救回来的一个放牛倌,力气很大,有万人不挡之勇。”李栋很想让张须陀收下他,毕竟他长驻历城,罗士信也住在历城,可以把罗士信带回家。

    张须陀十分严肃地问罗士信:“小郎精通骑马么?使什么武器?敢不敢上阵杀敌!”

    罗士信一一摇头,半天才吭哧一句:“我最喜欢放牛!”

    张须陀叹一口气,看了看李栋。

    他虽没有说话,李栋也明白罗士信被刷下来了,不合格嘛!

    张须陀又问:“陆离儿到现在都没出现,追击知世郎的时候,是否见到了他?”

    李栋胸中一紧,立刻想起了杜伏威带自己去的那处秘密小院,忙道:“郡丞且等上一等,我现在就去打探他们的消息。”李栋最担心知世郎把他们掳走,或被小灵通发现那种秘密所在当场杀掉。

    如果猜测属实,接下来重要的就是谁来主管章丘?如果他们没有死,余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李栋至少可从三方面进行既定的计划。他们千万不能死!李栋心急火燎赶往那处小院,罗士信紧随其后。

第043节:忠义勇三全

    推开门前脚刚迈进小院,李栋便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院内满是破碎散落的衣服,地面洒着斑斑血迹,院内一片狼藉。这里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魂的激战,肯定也有人在战斗中受了重伤。

    李栋的心猛然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不论受伤的人是谁,秘密小院内一定有人擅自硬闯进来,双方言语不和才动起手来。

    陆离儿父女不会功夫,虽说杜雨身手不凡,如果知世郎派一支役兵对他们进行围攻,三人的下场肯定不妙。地上的鲜血极有可能为保护父女二人,杜雨与人火拼时受伤留下的。

    “雨兄?!柔儿?!明府?!”李栋连声呼喊,焦急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小院内,喊了好长一会儿,没人回答。

    李栋慌忙闯入主室,门应手而开,屋内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的,柜子张着大嘴,衣服乱七八糟满地都是,家具四脚朝天。闺房墙壁被撞破一个大黑洞,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陆柔哪去了?杜雨又去了哪里?李栋俯身查看,这里虽然很乱,地上却没血迹。也许这里最先发生激战,双方都没有受伤,所以地上便没有血迹。

    罗士信随在李栋身后,却没进屋子,站在院内大喊:“有人在家没?谁在家啊!有活人说个话呀。”

    李栋从屋内跳到院内,见东厢房房门紧闭,跳过去推了一下,门被推得吱吱呀呀响了几声,里面被顶着却没有打开。李栋心内一喜,知道里面肯定藏的有人。

    “柔儿?我是李栋,你在里面吗?把门打开。”敲了一会儿,门里没有任何动静。李栋趴在门上,耳朵贴在门缝听了一阵子。

    陆柔肯定在,要不怎从里面把门顶上?白天的激战一定吓坏了她,所以现在李栋喊她的名字,她也不敢开门。

    往后退了几步,李栋飞身狠踹厢房屋门。那门非常结实,连踹几脚都没踢开。李栋十分郁闷,连个门也踢不开了。

    罗士信在一旁说话了:“这活儿我最拿手,让开让我来。”

    他全身都是用不完的蛮劲,就让他踹门吧。李栋想着就闪身一旁,让罗士信走到门前。

    罗士信一点也不客气,站在门前紧紧裤腰带,活动活动四肢,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说什么,只见他猛然抬起腿,朝门面踹了一下,“咔嚓”一声巨响,两扇门板长了翅膀似倒飞屋内,门框晃了几晃,横木坠落到他头顶。

    罗士信的脑袋一扑棱,嚷道:“唉哟,这门也不好欺负。我踢它一脚,它砸我一下。谁也不吃亏,扯平了。”

    屋内忽然一声尖叫,正是陆柔的声音,李栋刚想笑罗士信说得可爱,听到陆柔的声音,收起笑意纵身跳进屋内。

    一大堆干柴后面,出现一片鲜艳的衣角,陆柔瑟瑟抖着身体,蜷缩干柴之后。她身边的干柴堆上还躺有两人,一人是陆离儿,脸色焦黄,抱着陆柔轻声安慰。另一人平躺地上,身上绣着暗红的血迹。

    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人正是杜雨,双眼紧闭,嘴唇紧抿,脸如纸白,一只手紧紧握着长长的陌刀,刀上血迹斑然,另一只手捂在腹间,手缝里也满是鲜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幅人事不醒万事不觉的样子。

    李栋跳过去,忙扶起杜雨,长问惊恐不定的陆离儿:“他怎么受的伤?发生什么事了?”

    抖了半天,陆离儿支支吾吾说道:“太可怕了……实在可怕……”

    父女二人都安危无恙,李栋也放了心。陆离儿是文官,往日很少直面血淋淋的场面,大概他被杜雨与人血拼时的残忍场面吓摊了。陆柔是柔弱的女人,更没见过世面了,比陆离儿还要惶恐。从他们身上难以问出详细情况,李栋只得先把杜雨救醒,让他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把杜雨平放地上,轻轻挪开他捂着肚子的手。李栋倒吸一口凉气。杜雨腹部赫然有一个鸡蛋大小的血洞,半截白花花的肠子露在体外,随着他的手挪开,腹内一股血喷涌而出。

    杜雨闷吭一声,竟然被疼醒了,他微微张开眼睛,见是李栋蹲在身边,挤出一丝苦笑,以微弱的声音说道:“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李栋慌忙替他捂住伤口,急道:“怎会生出这种事来?你不要说话!”吩咐罗士信取一些水来。水到了以后,李栋帮杜雨清洗裸露在外的肠子,然后塞入他的腹内。又扯下上身的衣服,紧紧缠在杜雨腰间,多少能使血少流一些,保存一丝本元。

    缓过一口气,杜雨问道:“那贼秃藏在哪里?”

    李栋忙问:“贼秃?你指的是和尚?”

    见杜雨醒了过来,陆柔也缓过神了,接过话说:“就是将我绑走的那个和尚。他……他不知怎地找到这里。恶狠狠地要取我和父亲的性命。为了救我们,杜兄和那和尚打起来了。他们……都受了伤。估计那和尚受伤更重……不过他却逃掉了。”

    断断续续的,李栋听了个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杜雨从死亡的边上拉回来。如果不采取措施,失血过多谁也没有办法了。又不是穿越以前,可以找同型号的血浆输血就能挽回他的生命。

    李栋抱起杜雨有些吃力,便对罗士信道:“你来背他。”

    罗士信背起杜雨,二人撒步如飞闪出院外。

    来这处秘密的院落的路,李栋走了好几趟了,记得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药铺,但不知道兵荒马乱之际,郎中是不是还开着门。

    等赶到药铺门前,果然大门紧闭。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李栋走到门前,把门拍得山响。好半天才有人打开了门。

    那人是个小伙计,年龄不大,很不满意地打开门,正要怪上几句,见罗士信身后的人脸白如纸,也就闭上了嘴巴。道:“客官稍候,我这就去告诉掌柜的。”

    说着将三人让进药铺内。

    在李栋的帮助下,罗士信把杜雨轻轻平放榻间。杜雨一经颠波,这会又昏迷过去。

    不一会儿郎中来到前面,他是一个留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头儿,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老郎中望闻问切了一会儿,命小伙计拿了几味清血化淤的药,研成粉沫,一部分敷在伤口外面,重新包扎起来。一部分熬成汤药,一勺一勺喂到杜雨嘴中。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老郎中才说:“命是暂时保住了。余下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李栋问:“造化?”

    老郎中道:“体内淤血已经清除大半,余下的慢慢就会消散。但他失血过多,和人拼杀耗尽本元。天命过硬,扛过旬日自然会醒。扛不过去老朽也没办法了。”

    李栋一听急了!纵使遇到危险,十天以后再施救,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了。像杜雨这样的人,大勇大义大忠的人,怎能轻易让他撒手离去?必需想办法拯救他的生命。

第044节:逆天拯英豪

    李栋问老郎中:“只眼睁睁坐着等他醒来或死去?难道没其他办法了?十天!这么长时间我们总得想些什么办法,使他早些醒过来吧!”

    老郎中不慌不忙摇摇头,劝道:“客官不要焦急,上天注定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屁话!李栋暗骂一句。医生天职救死扶伤,救不活他我何苦来找你?我自己不早解决了!

    嗯?李栋忽然想到,杜雨身上正在淌血,何不检验一下,他的血型与我是否相同?血型相同就好办了。心里想着,就走到杜雨身边。

    扯下一片带有他血迹的衣服,放在地上,刺破自己手指,把血滴到破布间。令人惋惜的是,自己的血和布上的血根本融不到一块,二人的血型并不相同。

    李栋把罗士信叫到眼前,让他伸出手指,也刺了几滴血,滴到带有杜雨血迹的破布间。直娘贼的!罗士信与杜雨的血型也不符合。

    罗士信闹不明白李栋干吗这么做,把被刺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一幅受无辜受伤的委屈样子。

    找不到与杜雨相同的血型就难办了。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到哪找个血型与杜雨相同的人?总不能遇到一个人就硬生生拽过来刺人手指吧?这种举止无疑和疯子差不多。

    见李栋举止异常,老郎中一直在沉思,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问道:“你到长城岭去过没有?”

    李栋一怔,在这关键时刻,老郎中提什么长城岭?前几天被几名和尚强行掳到大明寺,便从长城岭穿行而过,只是那时候自己处在昏迷之中,对去路很不熟悉。他只得回道:“去过一次。”

    老郎中道:“长城岭绵延百里有余,山内奇花异草甚多。但山内虎狼也非常多,是极为凶险的去处。如果进山采到千年以上的灵芝草,固本益元可使他早日醒来。”

    “告辞了,某去去便来!”话音未落,李栋扯着罗士信已然跨出药铺门外。虽然郎中所说去处十分危险,也要试上一试,只要有一线希望,也总比坐着干等强一些。

    罗士信被李栋扯得脚步踉跄,急道:“放开我,放开我!”

    李栋只得微微放慢速度,不过二人的速度仍然很快。

    罗士信道:“为何不让府兵也滴些血呢?”

    李栋蓦然刹住脚步,身体死死站在原处,心说老天!我怎把这事忘了!真是老糊涂了。

    罗士信没料到李栋会突然停住,他一路往前窜出数丈,发现李栋突然不见了,也急忙停住,一看李栋在他身后,嚷道:“唉呀,停了也不告诉我!”

    仔细考虑一会儿,李栋就放弃了在府兵内找相同血型的人。府兵归张须陀掌控,现在自己无半分功名,冒然提出过分要求并不合适。何况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古人十分爱惜,决不会轻易答应。

    最好的办法,是从长城岭寻到千年灵芝草,熬汤给杜雨喝。实在不行,只能拼上一条命,也要在府兵中寻找血型相同的人了。

    李罗二人闪出章丘南门,隐入茂密的深山老林。哪里最危险,哪里最不好走,李栋偏往那里钻。平坦的去处,郎中采药时采过不知多少遍了,不要说千年灵芝,狗依巴草也被采走了。

    李栋在深山内钻来钻去,不知不觉间离章丘越来越远,离大明寺近了许多。寺内的钟声隐约传来。李栋心想,此刻去大明寺,兴许能揪出小灵通。但这样就得罪整个大明寺。自己的身手还不是寺内和尚的对手。何况还有罗士信这个没有雕琢的璞玉拖后腿,他被自己传授一些功夫,兴许会帮上忙。

    正胡思乱之际,忽听前面有一丝动静。仔细倾听不是动物发出的,唉哟唉哟只能是人声。李栋示意罗士信放轻脚步,凑到一棵大树后,拨开树叶偷偷打量。

    前面十数丈处有处断崖,崖前赫然躺着一个灰布僧袍的人,这人骨瘦如柴,生得贼眉鼠眼,不是小灵通还会是谁?

    瞬间李栋的怒火便充斥胸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是天意让你命丧我手!陆柔说过贼僧身受重伤,比杜雨和伤还重,支撑奔到这里,他的功夫实在不弱。

    必需想好对策,一击必中,不然被他反咬一口,麻烦就大了。十数丈的距离也太远了些,出门太急,没有带弓箭,不凑到贼僧身前丈许地方,恐怕难以施展手脚。

    李栋让罗士信凑到跟前,悄悄告诉他,你假装成采药的童子,说有办法为那贼僧疗伤,趁他不注意,制住他双手,我再闪出去。

    小灵通见过李栋,却没见过罗士信,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罗士信点点头,长身闪到树前,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小灵通。

    等他到了小灵通身前,罗士信却招手让李栋过去,李栋看了一会儿,也明白了罗士信的意思。因为小灵通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显然昏迷过去了。

    李栋飞身跃到崖前,见小灵通双腿软绵绵搭在山石间,小腿泅一大片血迹,胸口汩汩也流着鲜血。抬头一看,哇靠!崖上竟有一株暗红色的灵芝!李栋一下子明白,小灵通人事不醒的原因了。

    他受伤逃出章丘后,拖着身体寻找治愈他的灵芝,找到这里后,灵芝长的位置太高,纵身跳跃了几次,灵芝没有采到,他却把自己的腿摔断并晕迷过去。

    他不是有伤在先,这会已到了大明寺,再想捉他势比登天。这就是天命,这就是老天让你死在我手!

    李栋大喜,命罗士信把小灵通的两条胳膊折断!免得醒后遭到他的袭击,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先下手为强就是这样。两条胳膊连着神经血脉,被罗士信硬生生折断,小灵通疼得叫苦连天,醒转片刻又晕死过去。

    抱起他的身体李栋想从崖上抛下去,让他摔成一团肉泥。忽然见小灵通的血流到自己身上,竟然与身上的血迹融成一体!抱着小灵通呆站在原地,李栋懵了。

    自己身上并没有受伤,血迹是把杜雨背到药铺时留下的。也就是说,小灵通和血型极有可能杜雨同一型号!一箭双雕!既有灵芝,还有同型号的血,这下杜兄有救了!

    李栋费尽万难,攀上悬崖采下灵芝后,背起人事不醒的小灵通往章丘赶。他们一路飞驰,恨不得片刻就闪到城内。

    过了很久,赶到章丘南门,守城斥候却拦住了他们。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僧人,谁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所以盘问半天就是不让他们进城。

    被盘问得急了,李栋火起,噼哩叭啦狠狠赏了那名斥候几个大耳光,吼道:“瞪大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其他斥候对李栋有些印象,见过他曾带着杜伏威等人,在阵前归降张须陀。那人便把阻拦的他们的斥候拉到一边,放他们进城去了。李栋走后,挨揍的斥候立即把事情报给张须陀。

    李栋赶到药铺的时候,张须陀也得到了消息,派一队府兵开始满城寻找李栋的下落。

    老郎中见李栋采回灵芝草,眼睛都冒异光,心道这才半晌时间,这人就采到了千年灵芝?真乃神人也!来不及废话,亲自拿着灵芝到后面熬药去了。

    接下来要给杜雨输血,这是件纯技术活,一不留神就会出差错,导致身体部分或全部异常。

    特种部队有种土办法,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时的办法。逮一只无毒草蛇,拔下蛇牙,高温消毒提高卫生度,掏空蛇牙内的牙质,当作输液的针头。

    分别逮一只羊一只鸡,宰杀以后,取出羊胃和鸡肠,羊胃当吊瓶,鸡肠较细当输管,并紧紧系在蛇牙上。

    把蛇牙插入杜雨胳膊上的静脉上,然后用针灸的针刺破羊胃,控制输血速度。速度过快可以堵上一个或两个,速度过慢可以多刺两个。总之要保持匀速。

    毫无疑问,小灵通义务献血那是必需的必,必需的需,毫无条件的取他体内的血。肠道刚取出还是热的,经过冷却会变硬,影响输血速度。恰巧小灵通流出来也是热的,弥补了肠道变硬的困难。

    罗士信站在一边,看不大明白李栋在做什么,有些惊恐的着他。

    这时老郎中从后面来到药铺,一看李栋用的方法,大惊失色。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怎能用这种哗天下之大不违的方法,给病人换血呢?可是当他看到杜雨脸色越来越红润时,就闭上嘴巴了。

    站在一边看了很长时间,他悄悄把李栋扯到一边,带着谄媚的笑讨好地说:“这种奇怪的方法,小郎是从哪里得知的?可曾告诉老朽一下?”

    李栋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问道:“想学呀?让我教你?”说完李栋自己先笑了。这句话和《功夫》里的台词,周星驰和被打败后的火云邪神的对话相似了。

    老郎中继续献媚道:“你想要多少纹银,老朽都愿意出!只要你肯将这个办法详细告诉我。”老郎中为刚才自己去后院熬药后悔不已,要是呆在前面,亲自见李栋操作一遍,也知道个**不离十了。

    “我一两银子也不要!”李栋看着老郎中的脸,一字一句冷冷回说。

    老郎中身体一硬,脸色十分难看。

    李栋又道:“只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将病人治好,我全部奉送,一两银子也不要!”

    老朗中这才高兴起来,喜滋滋地说:“我也是分文不取。”

    正在这时,一伙府兵闯进药铺,把李栋杜雨和罗士信团团围住。

第045节:五合一大拿

    府兵手拿武器将药铺围得铁桶一片,罗士信嘿嘿笑道:“哟,大伙都来了!来的都是客,人太多没地儿坐!各位就站着吧!”

    从第一名府兵进药铺,李栋便知道了。为杜雨治病正在紧要关头,来不及理会他们,李栋只当他们是空气,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讲。

    过了一会儿,张须陀赶到,走进药铺一眼发现李栋,旁边还有一个蔫不啦叽的和尚。病人装束虽然破烂不堪,却是大隋官服。

    隋朝官服规定十分严格,从上到下的颜色依次为红、紫、绯、绿、青。小吏青袍,士卒着黄服,脚上统一黑鞋白袜。官阶再高全是黑鞋白袜,只在官服花纹和帽子样式显示身份。

    杜雨穿青色的袍子,单衣内襟领上衬半圆形的硬衬“雍领”,脚穿白袜黑鞋。这证明他是章丘一名小吏。

    李栋何苦为一名小吏大费功夫,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张须陀便问李栋。

    李栋可以不理会府兵,却不能不向张须陀解释。一边忙碌一边回说,忙活大半天,小灵通的血快挤光了,杜雨的情况才介绍清楚。

    这时小灵通离死不远了,大概回光返照吧,慢慢睁开眼睛。见榻间卧着的人,正是自己的死敌,挣扎几下想摆脱李栋,发现手足皆断,全身虚脱无力。叹气问道:“你何苦与我过不去?”

    李栋冷笑,喝道:“只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这样去死,也算便宜你了。落在我手上,让你生不死。”说着更加用力挤他的血。

    张须陀也是极忠诚的将领,和杜雨一样对大隋忠心耿耿,二人可以说是树对卡杈人对眼。李栋讲完杜雨的情况,张须陀便产生极大的兴趣。杜雨这等忠义大勇之人,怎能让他就此撒手西去?不要说一个妖僧的小命,就是要他自己喂杜雨身上的血,他也毫不犹豫。

    张须陀找李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亲自到药铺了。

    知世郎王薄兵败退出章丘城,章丘县尉被诛,县丞生死未卜,县令陆离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战后残局一股脑全落在张须陀身上,他忙得焦头烂额也毫无进展。

    他是齐郡郡丞,对章丘局面全然不懂,处理起来颇为棘手。如果县令陆离儿还在,便可一推六二五,乐得清闲自在了。进城时李栋说过,知道陆离儿在哪里,可李栋却一去不复返,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消息,张须陀便赶来了。

    经李栋介绍,张须陀心中已有了分寸。陆离儿继续做县令,县尉被诛就由杜雨顶替,县丞下落不明由李栋的父亲李浑顶替。先把章丘余下的烂摊子收拾起来再说余下的事。

    李栋如果和杜雨一样的年龄,县丞便非李栋莫属。可他年龄太小,只不过十六岁的黄口小儿。虽说他战败知世郎功劳很大,也不能乱了分寸。李栋的父亲李浑,任仓禀很长时间了,战乱以后得到提拔,也是理所当然的。

    章丘的事情安排停当以后,张须陀便要拔营起寨回齐郡历城了。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来章丘只不过是尽一名官员的职责。当然了,这一趟也没有白来,至少结识了两个英雄人物。

    毫无疑问第一人就是李栋,人小鬼大,坏点子很多,阵前用兵头头是道,很有一套。将来呈情上报,在圣上面前定要多多夸耀。另外一人就是杜雨,张须陀的同道中人。

    这样以来,李栋在章丘成为一名风云人物。县令陆离儿是他老丈人,县丞李浑是他父亲,对县尉杜雨他既是救命恩人,也是越级提拔的主荐人。有这三方面的大拿做后盾,他要跺跺脚,章丘便要颤上三颤。何况顶头上级齐郡郡丞张须陀对他十分赏识,一心想在圣上面前替他争光。得到隋炀帝杨广的赏识,就更利害了,五合一大拿,牛气烘烘,不可一世。

    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杜雨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李栋想出用活人血滋养,使他早日复元的奇葩手法,张须陀对杜雨又极为赞赏,回去以后,测试了十几名府兵的血,与他的血迹能够融合,便派他们每人一天,为杜雨献一小盏血。

    得到张须陀的帮助,李栋才从解救杜雨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再加上老郎中精心亲自护理和千年灵芝的功效,杜雨慢慢好转起来,腹间的血洞也长出新肉,慢慢愈合了。

    张须陀回历城以后,李栋便悠闲下来,有了大量时间开始传授罗士信马上马下的功夫了。

    罗士信力量虽大,天性淳厚,心眼不太多,和李栋学功夫时,很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可他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一百遍,一百遍不行三百遍。用放牛的闲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练李栋教他的骑马射箭、长枪短刀等杀敌之术。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罗士信在骑射方向小有所成,只是他力量太大,一不留神便把硬弓生生扯断。李栋被他气得直翻白眼!罗士信要有一把称以如意的武器,那就太好了,简直如虎添翼。同时李栋心里也十分渴望,到现在为止,自己也连一把满意的兵器都没划拉到手。

    先前在大明寺时,李栋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建立自己的队伍,这个目标达到了。杜伏威长城岭的一千兵马,等于替李栋养着,只要他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调来借用。

    在这几个月内,杜伏威不止一次下了长城岭,来拉拢李栋上山为贼。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李栋始终不为所动。他在章丘比土皇帝还要自在,何必要上山为贼?并且章丘城内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陆柔相伴,天天温柔旖旎乡,夜夜当新郎,潇洒胜似神仙。

    李栋不动声色忙东忙西,今天做这事,明天做那事,几件事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大风暴到来以前,必需把各种事情准备完善。李栋向来如此,不出手则罢,出手便要风云变幻。这一切他全是悄悄进行着,连陆柔和罗士信,天天陪在他身边,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天,李栋教完罗士信,让他自己练着,便大步流星赶往陆府。那里有个娇滴滴拧股糖似的女人等着他铁一般的怀抱呐!

第046节:啼笑皆非事

    陆府位于一片繁华之地,离县衙不是太远。

    李栋步行前往,穿街走巷,没多久便到了陆府门前。

    陆府两侧树立两根巨木,李栋知道这叫门阀,代表陆家家族世代为官,只到了陆离儿这代式微不振,仅谋得县令这等微官小吏。阀木旁边有两盏大红灯笼,流苏微飘,门前褐底黄字的牌匾高悬,上书斗大两个鎏金字“陆府”。

    有两名武侯威风凛凛把守陆府大门,他们见李栋步行赶来,大老远堆上一幅笑脸,迎接上去:“一向安好?几日不见,又帅气了三分!”

    李栋微微一笑,抱拳问道:“两位差兄辛苦了!陆小姐可在府内?麻烦与我通报下?”

    “使得,使得!里面请!”一名武侯在前面带路,忙把李栋请进府内。

    走进府内,脚下丈许青砖铺地,挡眼一座高大的屏风,其上画有一幅山水美图,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水池,长宽都有数丈,水清见底,荷花满池,其间游鱼戏石,颇有情致。

    绕过屏风,陆府构架尽展眼前,左右回廊曲折对称,雕栏围护弯弯曲曲。这是第一进院落。迈入第二进院落,双层小阁楼气势不凡,东西厢房青砖绿瓦,衬托得小阁楼更加挺拔。厢房门前“回”字形的护栏东西相通,护栏外饰以假山花草,蜂蝶起舞,飒风颇吹,沁人心脾,端的是别有一番洞天。

    李栋是男客,武侯把他让进东侧厢房后,起身离去。东厢房内有一名女仆,端茶递水,之后看着李栋吃吃发笑。

    她笑得莫名其妙,李栋以为自己衣衫不整才惹她发笑,忙上下整理衣衫,女仆这下笑得更利害了。

    李栋小脸一仰问道:“笑什么嘛?”

    女仆却不回答,脸色微红道:“大郎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给小姐通报。”

    李栋点点头,老气横秋地背着双手,在厢房内徘徊。自己不止一次来陆府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非常熟悉,奴仆也相互认得,今天她为何反常发笑?李栋一时之间闹不大明白。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前忽然一暗,一阵香风袭来,李栋知道陆柔到了,转身笑嘻嘻地说:“陆小姐,在下恭候……”话说到一半,他立即打住不往下说了,脸色微怔,心中更加纳闷:陆柔今天的表现也很反常啊!

    陆柔以前得到李栋来府内探望她的消息,总是一路欢天喜地奔来,厢房内无人时还会直扑怀抱,今天她却稳步赶来,进门便冷冷地甩一个脸色给自己看。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昨天与你缠.绵遣蜷如蜜似胶,今天便柳眉倒竖满面寒霜,谁也说不准明天会不会明火执仗漫天追打。如果陆柔是性格多变的女孩子,她今天这么反常李栋也不会有所怀疑。

    陆柔天性善良,自从二人结识以来,她对李栋一直都温顺体贴,有时难免产生爱玩的小女孩心性,不过那都是小插曲,一会儿就烟消云淡了。像今天这样进门就甩脸色看,而且火气还不小的情况,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李栋作揖问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了?还请小姐明示,也方便我早日改过,再不犯同样的过错了呀。”

    陆柔一甩袖子,冷哼一句:“你是谁啊?来我们陆府有何贵干?”

    李栋心道,我是谁?你的未婚夫呀。大概陆柔今天吃错药了,要不然就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我得问清楚问明白,不然我就这么离开章丘,再回来事情恐怕就黄了。

    “我是你的郎君,是你的未婚夫呀。我们之间可有父母之命的,你要是心生悔意,觉得在下配不上你,尽可以明说,不用……不用这么冷落我。”李栋试探着说道。

    “我呸!给我住嘴!”陆柔俏脸一红,喝道:“你们男人嘴里就吐不出象牙。亏你还知道有父母之命在先。现在我们算什么关系?你还没有派媒人上门提亲,无事无非便三天两头到府上折腾,你不怕丢人,我还嫌脸红呐。”

    李栋一听,明白了**分,那奴婢见了自己没来由的发笑就是因为这点。大概陆柔也嫌自己对她的态度不够明确,没有派媒人提亲才甩冷脸给自己看。穿越到大隋这段时间,从没人向自己解释男女婚姻有什么规定,大概是自己一时糊涂犯了古人的忌讳。

    “在下对婚姻的事还不太明了,请陆小姐告诉一二,也方便我回去以后,做详细的安排呀。”李栋以请求的语气说道。

    “你不知道,你父亲难道也是个老糊涂嘛?”陆柔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过分,连她一直尊敬的李浑也给牵进来了。

    李栋这下就有些生气了。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大可以指着鼻子骂两句,现在怎么连我父亲也捎带上了。“可是以前你也没有提示过我啊!”

    “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这妇孺皆知的规定,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陆柔觉得自己做得确实过分了一些,李栋的年龄并不大,对婚姻之事也许真不知道,就提醒了他一句。

    “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李栋喃喃说了几遍,在穿越以前这些事情也知道一些,却没料到在隋末也有类似的规定,似乎比自己的年代更为看重。要不然陆柔现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李栋知道,不按规定把结婚程序走一遍,自己与陆柔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被陆府的人看笑话,传得久了连章丘城内的普通百姓也会笑话。不只是自己,连父亲李浑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李栋便耐着心向陆柔请教,陆柔生了一会子气,见他确实不懂这些规定,也按下火气详细解说一遍。隋制婚姻大概有六个步骤: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随后便是众所周知的拜堂,洞房,却扇,合发了。原来隋朝的婚姻这么麻烦,整个流程全部经过一遍,简直要脱层皮了。

    只是说到验红和反马的时候,陆柔含糊其词,支支吾吾掩饰过去,没有详细解说。饶是如此,凭着男人的经验,李栋也知道个大概。不就是女人不合格还可以把她送回娘家嘛。

    听完陆柔的详细解说,李栋吓得一咋舌,道:“哼哼!这么繁复的礼节,还不把人吃掉呀!”

    陆柔这时已不生气了,嗔怪说道:“再哼哼把你关进猪圈去!养肥以后再宰掉吃了你。”

    李栋哈哈大笑起来,她能说出这个笑话说明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

    正揣摩怎么还给陆柔一句,她却惊声尖叫起来,一蹦老高,捂着胸口惊魂甫定,手指墙角道:“快看,快看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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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节:此女天上有

    厢房的摆设并不多,房内略显空荡,随便扫视一圈,便看到东北方向的墙角有只老鼠,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尖尖的嘴巴快速翕动着。不知道它刚才在哪偷到什么美味佳肴,大概觉得厢房少有人来往,安全系数高,便来这里大口朵熙。

    陆柔高分贝的尖叫声,也仅使它后腿蹬地竖起身体,前爪举起短暂停顿一小下,就俯身继续吃它的美味。它对眼前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也不知道危险逼在眼前。

    女人胆小天生怕老鼠和蛇。男人胆大天生不怕老鼠的蛇。男女互补便是这样形成的。

    刚才因婚姻的事,陆柔生了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气,这会儿才由阴转晴,便被这只胆大包天的老鼠吓了一大跳。恰好给李栋一个讨好陆柔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

    李栋赶忙竖起食指放嘴边轻“嘘”一声,不让陆柔大惊小怪吓跑了老鼠。

    陆柔被老鼠吓得大睁两眼,身体发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李栋悄没声息解下腰间一块青玉,瞟了两眼老鼠所处的位置,冷不丁突然撒手,把青玉抛出去,瞄准老鼠的脑袋,直砸过去。

    老鼠正香甜吃东西呐,听到东西破空的声音有异,探起身体四处打量,没来及看清楚什么玩意儿袭到,便被砸中身体。一骨碌翻滚出去几尺远,四肢无力弹蹬几下,它便不再动弹了。

    李栋心中暗叫可惜。他本意想一招爆头弄死它,好有条件在陆柔面前显摆显摆,没料却砸中身体,看样子像暂时昏死过去,并没有彻底断气。

    “整死它,整死它,快整死它!”陆柔长舒一口气,大概对老鼠破坏了心情十分震怒,惊魂不定的连续叫嚣,催促李栋快些。

    李栋胸中一动,想起穿越前的女友党雨芊也如陆柔一般,对老鼠怕得要死……无奈摇摇头便向老鼠走去,准备一脚踩死它。

    走到老鼠身边,刚抬起脚,还没下去,老鼠突然翻过身体,一溜烟钻入墙角的鼠洞内,从两人的眼前消失了。只留下地面还没吃掉的一摊东西。

    陆柔大为不满,喝道:“你怎么不打死它?白白让它逃掉了。以后它还会出来恶心我。”

    “恶心”就是女人见到老鼠的第一生理反映,党雨芊也是这样说的。

    李栋臊了个大红脸,嗫嗫嚅嚅半天,憋出一句话:“这样也好。让它回去给别的老鼠报个信儿,知道咱们不好惹,以后再也不敢出来吓你了。”

    陆柔捂着嘴巴噗嗤笑出声来,身上的点缀晃得像坐秋千,说道:“那么恶心的东西被你一说,怎么这么好笑呀。”

    李栋嘿嘿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道:“老鼠之间还有比这更好玩的故事,听不听?”

    “不听不听不听!”陆柔跺着小脚扭捏着娇躯撒起娇来,嗔怪地说道:“你要再敢讲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鬼故事,信不信我会用其他办法让你还吓个半死!”

    李栋连连摇头,模仿陆柔的口气说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不是鬼故事,讲一个男女间的……感情故事。”李栋本想说爱情故事,隋朝时期还没有“爱情”这词眼,说出来陆柔也理解不了,随口改成感情故事了。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李栋问道。

    “不讲!”

    “我们出府玩吧!”李栋又问。

    “不去!”

    “去后花园逮蝴蝶好吧?”李栋再问。

    “不逮!”陆柔认定了,不管李栋说什么,全用“不”字回答,看他还想出什么坏点子,变着法绕着弯儿讲老鼠的那个感情故事。

    “那好吧,我不讲这个故事了。”

    “不行!”话一出口,陆柔就发觉掉进李栋的圈套了。他说不讲,自己说不行,那就是答应了他。脸上一红,怪道:“坏点子真多!”

    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李栋的思维飘移一千多年前,那个战火纷然,生死悬于一发之际,自己执行维和任务的地方。

    “有一只老鼠,非常勇敢,头脑也非常冷静,为了保家卫国,亲自指挥一支队伍,与总在阴暗的地方,专门害人的坏老鼠作战。”

    “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将领,杀死很多坏老鼠,获取许多部下的爱戴。可是坏老鼠太多太多,打死一批又冒出一批,那场战争打得旷日持久,整整三年时间都没有回家。”

    “这只老鼠有一个未婚妻,非常思念他。她呆的地方与老鼠大军作战的地方很远很远,她没有办法走过去。后来她听年龄老的老鼠说,老鼠吃了盐就会变成蝙蝠,可以飞到夫君作战的地方,毫不犹豫偷吃了盐,变成了一只会飞的老鼠。”

    “可是飞到作战的地方,她却犯了愁。因她听不懂当地老鼠的话,只能委曲求全,穿粗布衣裳,把自己漂亮得像天仙的脸,故意抹得看不出真面目,到一个饭馆做苦力。”

    “一年以后,她才听懂并会说了当地老鼠的话,在这一年内,她也打听到了郎君在哪里作战。有一个晚上,所有老鼠都睡觉了,她只带一部分干粮,便偷偷地寻找郎君了。”

    “她一路上遇到很多危险,也遇到很多坏老鼠,但她提前把自己整得像个丑八怪,所以遇难呈祥,逢凶化吉,终于见到了郎君。”

    “她的郎君作战时受了伤,躺在榻间正在养病呢,忽然发现朝思暮想的美人出现眼前。虽然她故意把自己化妆得很丑很丑,身后还有一双吓人的翅膀,郎君也一眼认出是她。”

    “郎君掐了掐大腿发觉很疼,知道不是作梦,感动得声泪俱下!一个在阵前见过太多死亡的大老鼠,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大老鼠,却被一个母老鼠给感动了。因为她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世界任何老鼠都做不到的事情。”

    讲到这里,李栋的语气越来越凝重,如果不是陆柔还在面前,他就会抱头痛哭一阵子。因为李栋讲的根本不是一只老鼠的爱情故事,讲的正是他自己与党雨芊的爱情。

    出国维和作战的三年时间,李栋白天想,晚上想,战场上想,战后还在想,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党雨芊。只是身处异地,相距太远,根本没有机会回去见她一面。

    党雨芊为了见他,先在外语学院请一名教授学习一年的维托拉尼亚语,然后拼命减肥,去应聘飞往维托拉尼亚国的空姐。每次都因为不合格被刷下来,但她从不气馁,反复去应聘。直到面试官被她感动,答应把她招进去做空姐。

    当党雨芊历尽千难万险九死一生站在李栋面前的时候,李栋真的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世间还有比党雨芊对爱情这么执著和坚守的女人吗?换作其他女人,早就扑向其他男人的怀抱了。而他的女人党雨芊是以这种方式回报自己的。

    空姐也是陆柔难以理解的职业,李栋便把她说成会飞的一只蝙蝠。其实战场上天天被纷然的炮火整得灰头土脸,李栋觉得自己和一只灰老鼠没什么分别。陆柔见到老鼠说恶心,他便想起了回国以后,带党雨芊到泰山游玩时,一不留神穿越到现在的种种事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两只老鼠见面后,故事怎么结束的?”陆柔被这个故事震撼心灵产生了兴趣,见李栋不往下讲,焦急追问道。

第048节:战神秦叔宝

    在未婚妻忠诚激励下,老鼠在战场越战越勇,没多久就荡尽战火,清扫了无耻的坏老鼠,把它们送上断头台。然后和她一起回到它们的国度,过着幸福的生活。

    命运的神秘大手,再次把它们扯进无底深渊。回到国家不久,在一次游玩时,两只老鼠从千丈悬崖坠落地面。

    “啊!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陆柔无限惋惜叹道,为两只可怜的老鼠心碎不已。

    “比悲惨更悲惨的事还在后面。”李栋沉痛说道:“坠落悬崖的时候,母鼠主动钻入公鼠身下,用血肉身躯替郎君阻挡下落之势。”

    “啊!太感动人了。后来怎么样了?”陆柔急切追问。

    “郎君受些轻伤,保命活下来,却来到一个它从没见过的世界。母鼠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的郎君发誓要找到未婚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千丈高的悬崖摔到地面,还不摔得粉身碎骨呀!”陆柔不无担心地说道。

    “起初郎君也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它感觉到,既然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一个未知的国度,未婚妻有可能也到了那里。它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搜尽天下所有角角落落,也要找到为它献出一切的母鼠。”李栋把深埋心底的故事讲完了,心情却一落千丈。

    陆柔发现李栋神情变化很快,安慰他道:“那只母老鼠太伟大了,你不要伤心,好人终有好报,郎君定会找到她的下落,二人结婚生子白发终老一生。”

    点了点头,李栋问道:“在寻找未婚妻的路上,它又遇到了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生性温柔体贴,对它也非常好,你说郎君要不要娶这只漂亮的老鼠做妻子?”

    陆柔犯难了。接受新人对未婚妻似乎不忠,不接受新人也说不过去。难道找不到未婚妻,郎君便要孤独一生?难道他不需要被照顾?与心上人生死离别,他已经够可怜了,接受新人的加入,多少可以安慰他支离破粉的心灵啊。

    “如果我是那名新人,我一定会用最善良的心,去安慰郎君的心。使他永远不感到孤单。我会告诉他,有我陪伴身边,他每天都有好心情,可以更有力量寻找未婚妻的下落了。”陆柔无限向往地说道,似乎已经陪在他的身边,用如水温柔的行动,呵护着郎君受伤的心。

    李栋早料到陆柔会这么讲,这也是他把穿越以前的情况告诉她的原因。虽然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她,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郎君,但将来早晚会告诉她,请求她的谅解。在没有找到党雨芊以前,任何人都不能闯进他的心扉。

    如果党雨芊没有为自己做过那么多感天动地的事情,他根本不用等这几个月的闲时间就把陆柔娶到家了。李栋已经对不住了党雨芊,更不想伤了一个爱护自己女孩的心。爱她却不能给她幸福,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这怎么能行?

    虽说自古以来男人可以娶妾,怎能娶了陆柔让党雨芊做小?万一真的找到党雨芊,陆柔会同意在家里做毫无地位的妾小么?

    陆柔的回答让李栋放下心来。因为她天性善良温顺,竟然要安慰自己破碎的一颗心,哪怕做妾小也毫不在意。换个角度看,陆柔何尝不是与党雨芊一样,舍小我而成合成大我?

    我李栋真走了狗屎运!

    党雨芊对我那么好,不惜一切代价为我付出一切,现在遇到陆柔也这么待我。我又怎能轻易做出负心之事呢?

    李栋满意地冲陆柔点点头,赞叹道:“那郎君遇到陆柔小姐实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我要离开章丘,去办一件大事。暂时还不能娶你到家。待我成事归来,一定热热闹闹把你娶到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举案齐眉,终生不悔。”

    陆柔忽听他要离开章丘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明白些什么,一时不敢十分确定,支支吾吾问道:“故事里的郎君是不是就是你啊?”

    李栋浑身触电般一震,连忙掩饰道:“傻丫头,讲一个故事你就信以为真了。故事都是骗人的。我离开章丘为办一件大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的。”

    “你要离开多久?什么事情比结婚生子还重要?你从心里就不想娶我当娘子!”陆柔听到李栋要离开,比谁都着急。今天激将他一番,本以为事情就会有实质进展,没料适得其反,却落如此下场。

    陆柔急了,李栋只得耐心给她分说:“知世郎虽被打败,实力仍在。还有一场大战即将临头,我离开章丘,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章丘和你。好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窝在不见天日的小院落。这样做也太没出息了,你不会想嫁给一个只顾自己的郎君吧?”

    提到知世郎,不由陆柔不信。血淋淋现实就发生在昨天,明晃晃的刀枪剑戟还闪在眼前,惨烈的呼叫声犹如响在耳畔。父亲被知世郎绑往法场行刑前,她还舍身请李栋救父。当然能够理解,十万大军何等威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轻易解决得了的。

    “那你早去早回。不许忘掉我,要天天想我。”说到这里,陆柔娇脸飞红,身体微微晃动着道:“我也会想你的。”

    瞧瞧四下无人,李栋张开有力的臂膀,将陆柔紧紧拥入怀中。

    陆柔毫不挣扎,温驯的小猫儿似的,俯在李栋温热的怀中,尽情享受男女相触的异样感觉。

    李栋心中砰砰直跳,一阵紧似一阵,陆柔太聪明了,刚才竟然猜测到故事里的郎君就是自己。还好想办法掩饰过去了,蒙得一时蒙不了一世,这次出远门,把事情办完了,就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依她的性子,不会与自己过分为难的。

    过了良久,二人分开,整理被弄皱的衣衫,内心恢复了平静。

    李栋离开陆府的时候,陆柔似乎要哭出来,但她强忍着没有流泪。

    她不想让李栋觉得自己是个负担,他既然心意已决,非要离开章丘办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作为一个女人就不能扯他的后腿。一个人渡过了漫长的十几年岁月,还会担心再等上一段时间么?

    李栋离开陆府后,先到演练场找到罗士信。在陆府这长时间,罗士信身边没有人监督,他仍然一直苦练不辍。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身上衣服尽湿,兀自不知罢体。

    见李栋来了,罗士信大喜,道:“来来来,看看我是否有了长进!”话音刚落,用力拉开硬弓,哪知用力过度,一下子又把弓给拉断了。罗士信沮丧地垂下头。

    李栋微笑着站在他身边,问道:“你知不知道,哪有手艺过硬的铁匠,我们打造一把上等良弓,将来也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

    罗士信眼睛一亮,道:“哎呀呀,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历城有位好汉,姓秦名琼字叔宝,练得一手好铁!我们可以找他要武器呀!”

    ……

    从今天起,窃唐更新改成中午一更,晚上八点一更。我需要更多时间打磨情节。秦琼的出场将给本书带来**不断。前期十二万字的铺垫,相信大家也了解了李栋在官场、战场、情场以及兄弟间生死不渝的豪爽情谊。除了这些以外,后续情节还有一个“场”闪亮登场。亲友拭目以待!

    弱弱问声,收藏了没?推荐了没?打赏了没?哈哈,一笑而过,有没有我都依如既往稳定更新。为了作家梦也要坚持不懈!何况还有你们鼎力支持!

第049节:奇石从天降

    罗士信提出想要一把称手的精良武器,需要去历城找铁匠秦琼,李栋听后心中大喜,问道:“你怎么认识秦琼的?”

    罗士信小脸一仰,嗡声嗡气回说:“他住历城,我也住历城,就这么简单。”他话中意思指,两人同住历城,时日久了自然而然认识了。

    李栋一乐,又问:“你怎知他手艺过硬,可以打造精良兵器?”

    “秦叔宝力大无穷,打铁是一块好料,可摔交却不是对手,我们比划过的啊!”提及战败秦琼的事情,罗士信非常得意,眼角眯成一条缝,笑得很是开心。

    李栋印象中,秦琼出身官宦世家,他父亲秦彝是北齐录事参军,本身是一个文官,却在坚守齐郡之战中血拼身亡,胆略非同一般。

    后世史家经研究发现,这种说辞经不起仔细推敲。史书对秦彝的家人只字不提,令人疑虑重重。

    秦琼实际出身寒微,如罗士信说是铁匠出身。三教九流中,有四大最苦最累最脏最为人所不耻的职业,分别是铁匠、画师、说书、戏子。

    铁匠天天盯在火炉边,汗流遍体,力气用尽,是最苦的职业。

    画师经常作画,画笔不够湿润便在嘴里舔一舔,唇间经常五颜六色,令人不忍卒睹。

    说书人每天早起走家串户讨要粮食钱财,形同乞丐最为人轻视。

    戏子如(女支)女,身份最为卑贱,为人所不耻。可为了活命有口饭吃,他们身无长技,只好从事别人都不乐意做的下等活。

    李唐建国以后,秦琼经历大小战役二百余次,血都流了几十斗,功劳很大,入凌烟阁得封胡国公,食七百户,爵位世袭。

    隋末唐初时期,提拔官员承袭魏晋风气,非常看重家世出身。秦琼出身原本寒微,经李二点头同意,篡改了家世和出身,与北齐秦彝扯上关系,就有了显赫的地位,名正言顺的位列朝堂了。

    大业七年的秦琼实际年龄才十七岁,还没有参军入伍,仍在历城以打铁维护生计。李栋正在为没有称手的武器着急,经罗士信这么一提,他便起了结交秦琼的心思。

    战功赫赫先不用说,关键是秦琼对朋友够义气,为人谦良恭让,仁义礼智仁全才全德。这样的伟男子不趁早结识,便是人生一大不可挽回的损失,白白浪费了一次宝贵的穿越机会。

    李栋正要仔细讯问去历城的路怎么走,忽见一人正大踏步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哟嗬!一队孔武有力的府兵簇拥着,杜雨正威风凛凛地穿过演武场而来。

    李栋忙丢下罗士信,大步流星迎向杜雨。

    杜雨现在的身份已非牢狱小吏了,张须陀提意他暂时担任章丘县尉一职。他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崭新的官服穿在身上,在众人簇拥下,显得精神焕发,越发豪气万丈了。

    还没等李栋有什么表示,杜雨已先行躬身施礼了,九十度大弯腰,这礼可是非常大的,就差没跪倒磕头了。

    章丘县尉相当于现在的县公安局局长和法院院长,虽说不是县城最高身份,却是炙手可热的实权派。杜雨这样高的身份和地位,对一个年龄幼小,只有十六岁的孩子行此大礼,换其他人早受宠若惊了。

    李栋淡然处之,对他的大礼十分受用。

    因李栋的身份比他更利害,地位比他更高,而且杜雨之所以担任县尉还是李栋建议下,才被张须陀扶持起来的。

    危难之际先有李浑对他的援助,再有李栋对他的举荐之功。李家老少两代人都是杜雨生命中的贵人,以后不管他官做多大,权势多高,李栋都可以毫不客气享受他的大礼。

    古代的世族一直遵循着这特点,一旦受人提拔,终生执下礼,哪怕位列三公官居宰辅也改变不了这命运和出身。当然了,真做到那样的高位,情况还是有一定改变的,见了恩公还是要礼敬三分却不能轻易改变。

    李栋嗔怪说道:“以后见我不必行这样的大礼了。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了,要注意身边还有其他人跟随。”

    “在下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记不忘。”杜雨话虽这样说,举止仍然恭敬有度,对李栋尊重的态度没有任何的改变。

    李栋装作不咸不淡的一幅表情,心里其实十分高兴,真没提拔错人,这杜雨打心眼里对自己尊重啊。想到这里,就问:“你来演武场有何贵干?”

    “没有任何事,恰好从这里经过,看你指点别人习武,便过来拜上一拜。”从始至终,杜雨一直弯着腰和李栋说话。

    “那就站直了说话。你站不直,我看着也累。”李栋只得命令他对自己随便一些了。要不然他还会恭敬下去。

    “我想知道,县尉之职我还要暂代多久?”杜雨将身子挺得直了一些,头还低着,轻声问李栋。

    李栋一下子明白杜雨这次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用意了。他担心要不了多久,会被取消暂代县尉之职。就安慰他说:“这个……要等张郡丞呈请圣上的请示下来。别人来章丘做县尉,人生地不熟,不见得比你做得更好。你就把悬着的心安稳放回肚子里吧!”

    杜雨心中一喜,暗道:年龄虽然很小,李栋看问题却十分老道。连自己几乎可做他父亲这般年龄,也没料想到这一点。从这一点来说,自己真没有进错庙烧错香。跟李栋,有肉吃!

    罗士信受到李栋的冷落,十分不满,从演武场气呼呼赶过来,把拉破的弓往李杜二人面前一扔,嚷道:“你这个县尉是怎么当的?拿这种破玩意类型于我?麻烦以后能不能拿一把结实些的弓来?”

    杜雨受到奚落,但因有李栋在,看这人的样子与他十分熟悉,似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只得继续好声好气问道:“这位小郎是谁?怎地如此面生?”

    李栋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叹道:“他就是天生神力,普通的弓在他手里根本不值一提。我们正要去历城找一个上好手艺的铁匠,打造称手的兵器。杜兄可有好的建议说与我听?”

    杜雨若有所思,想了很长时间,试探着说道:“那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现在还有没有却一概不知。”

    原来很久以前,长城岭内曾经天降一块奇石,形若乳牛却非常沉重,普通人根本搬不起来,五六名青壮男子才挪得动。那奇石非金非银非铜非铁,质地却非常坚硬,是打造兵刃的绝佳材料。

    杜雨建议李栋到长城岭走一趟,如果得到这块奇石,打造成武器,再也不会被罗士信扯断了,而且将是世间最锋利的兵刃,以天下无双形容毫不为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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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节:神秘寻宝路

    杜雨说的天降奇石,与这世上任何材料都不相同。李栋一听就知是陨石,打造成兵器,绝对独一无二。风起云涌之际,拿这兵刃叱咤风云,效果一定不同凡响。

    可有一点,李栋不敢十分肯定,陨石异常沉重,五六名青壮男子才挪得动。罗士信纵然天生神勇,不见得就能搬起来;搬得起来又用什么办法运到历城?

    李栋不无担心瞟了一眼罗士信,他站在一边还因那把破弓生闷气。李栋心里念叨着: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杜雨又用提醒的语气,试探着对李栋说道:“长城岭常有山贼出没,恩公要去那里,我不太放心。不如在下派支府兵跟随,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李栋一挥手,豪爽地说:“雨兄勿需担心。杜伏威也在长城岭,由他照看着就行。”派府兵去长城岭,被山贼知道后,恐会生出一些无谓的麻烦。山贼又不知道自己只去搬块石头,他们错以为府兵进山剿灭他们,双方交起战来,那就更危险了。

    说到别人杜雨不一定放心,杜伏威也在长城岭,他就放心了。杜伏威有勇有谋,对人十分仗义,对李栋简直言听计从。可好好的府兵放弃不做,为什么偏去长城岭落草为贼?做贼比做府兵更有辉煌的前程?

    难道不久的将来,我要派兵剿灭从大牢亲手救出来的人吗?想想就让人愁怅。多好的兄弟啊,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杜雨道:“这样更好。不过还是小心为妙。长城岭有三支山贼,杜伏威只是其中一支。”

    李栋摆了摆手,一幅蛮不在乎的样子。他已被那块奇石强烈吸引,非去不可了。

    三股山贼中,除杜伏威实力稍强,有一千余兵马外,其他两股一支有三四百名,最弱的只有百余名。十万大军都败在手下,屈屈几百名乌合之众更不足挂齿了。

    李栋去意已决,杜雨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派府兵给李栋准备一辆运送奇石的马车,又寒暄几句,杜雨带着府兵离开演练场,去忙他的公务了。

    李栋骑一匹快马,罗士信赶着马车,一路颠波着驶出南门,往长城岭方向奔去。

    他们二人速度很快,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路边树木行人倒掠如飞。约有半个时辰,便赶到长城岭脚下。

    长城岭群山连绵,奇峰林立,其间树木蓊郁,苍翠茂密,林下杂草横生,高可没膝。五颜六色奇花竞相绽放,浓浓的花香随风欺来,味道非常好闻。

    密林深处不时传来飞禽走兽的吼鸣声,令人心中为之一震,不知名的小动物鸣叫点缀其间,山林愈显清幽古朴,更透出隐隐的危机感。

    李栋轻扯缰绳,控制马匹速度,缓缓行走在林边。

    罗士信随后赶到,见李栋迟疑不决,忙问:“咋滴啦,怎不进山?迷路了嘛?”

    “傻小子!”马上见到奇石了,李栋心中喜悦,问道:“我骑着马,还可在山路小心行走。你赶着马车,怎么进山?”

    一听不能进山,罗士信急了,跳下马车,嚷道:“哎呀,这可怎么办?”

    稍稍想了一会,手指山林深处,李栋对罗士信说:“你守在这里,不要乱跑乱动。我先独自进山,摸摸路况,确定了石头的位置,我再回来找你。然后我们二人一起,想法把奇石弄上车。”

    罗士信把头摇得如波浪鼓,道:“不行不行。还是你留在这里,让我独自进山。找到那块奇石,我自己就能搬回来,不用再跑第二趟了。”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李栋想了想,自己根本搬不动那块石头,便跳下马背,让他骑马进山。临走前,反复叮嘱怎么走,最好沿路作些明显的记号,省得回来迷了方向。

    直到罗士信完整无误把交待他的话清晰重述一遍,李栋才放他进山去。

    罗士信骑马从眼前消失不久,李栋便心生悔意。太大意了,只顾得高兴了。罗士信才十四岁,空有一身力气,心眼不太多,万一路上遇到麻烦,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怎生处理得好?

    如果发生意外,这莽莽苍苍百余里的大山,到哪去找他?要被山贼掳去,想办法还可救他脱离虎口,要被怪兽什么的咬伤咬死或是吃掉,自己岂不害苦他了?

    现在进山追上他,也不太方便。万一他去而复返,与自己路分两岔,回到这里不见自己,也是个头疼的问题。何况自己离开了,马车留在这里怎么办?被过路人牵走,或被野兽吓跑吃掉,就是找到奇石也没办法运回去。

    李栋左右为难了好长时间,一边祈求罗士信安然回来,一边想着万无一失的对策。

    两个时辰后,日衔西山,天色渐渐模糊,罗士信还没回来的迹象。

    把马从车上卸下来,绑在路边一颗巨石上,空车推在路边,打一堆草掩盖上。顾不了那么多了,李栋决心进山寻找罗士信的下落。

    如果再晚一会儿,天色天部黑下来,就更不好找了。林间野兽成堆结队,过一个晚上,就凶多吉少了。今晚必需找到罗士信,李栋暗下决定,绝不能让他在自己身边出任何差错。

    从罗士信进去的地方走进山林,李栋一路仔细察看,果然在林间的树木上发现一些记号。每隔十几步,就有一棵树被刮掉拇指大小的树皮,新鲜的树肉裸、露在外,树汁淋淋,十分醒目。

    李栋拽出身上的横刀,护在胸前,林间隐蔽的野兽突然发动袭击,也好顺手挡开或杀死它们。

    李栋提高警惕,按罗士信留下的记号,一路向前紧追。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天色全部黑下来以后,李栋也追到了那块奇石前。

    借着天边微光,李栋发现这块奇石果然奇怪,颜色说不出的古怪,既不是黑色也不是咖啡色,更不是褐色,幽幽地泛出黑光。形状也古里古怪的,十分不规则,整体看上去像只牛犊,约有五尺长短,三尺高低。

    巨石的位置已被挪动了一丈左右,原位置留下一个深坑,从坑边到石头间,一串深深的脚印清晰可见。大概罗士信一路安全找到这里,正搬着石块往回赶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李栋暗暗叫苦。

    那时候罗士信搬着那么重的石头,身上负重可想而知。选择这时候对他突然下手,真是精心计算好了的。

    如果情况真如推测这般发生,他绝不会被山间的野兽吞噬掉了,而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别人的圈套。

    肯定不会是杜雨所为,他犯不着用这么麻烦的手段暗害罗士信,何况他们之间无怨无仇,还有自己站在中间。可知道我们来长城岭搬石头的人,也只有杜雨才知道啊?难道说府兵间有人走露了消息?

    李栋冥思苦想,转眼又否定了这个推想。我们骑着马赶到这里的,府兵作为杜雨的随从,岂会轻易得空离开章丘城?那眼下只有两个可能了,除了他们不会是别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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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节:先下手为强

    知道罗士信落在谁手,李栋认为必需到长城岭走一趟了,让杜伏威出手帮忙,确保罗士信万无一失。

    在去的路上,李栋已谋划好方法,既保证没有较大的波动,不引起齐郡张须陀的注意,也安全把事办妥当。

    在章丘城内,杜伏威说服李栋上山作贼时,不止一次告诉他,到山头的路怎么走。李栋当然熟悉路程了。

    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进山的地方,解开马匹,飞身上马,沿着山涧小道,快速朝杜伏威的山寨奔去。

    一路飞驰,约一顿饭时间,赶到山寨前。

    这时天色彻底黑下来,山寨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山寨门前点着几支火把,把门前空地照得亮亮的。寨前有一队小喽罗,拿着明晃晃的刀枪把守门前。在火把的照射下,武器散发出阵阵寒光。

    李栋跳下马,牵着缰绳慢慢往山上攀爬。离寨门还有一箭地的距离,喽罗便高声吆喝起来:“站住!不要往前走,再不站住就放箭了!”

    李栋连连摆手,对喽罗高声回道:“千万不要放箭,我找杜伏威有要紧事。”

    小喽罗一听,这人好大的胆子,杜伏威可是山寨大头领,平时我们见到他怕得要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来人却直呼直名,活得嫌命太长了吧。心里想着便搭弓射箭,瞄准李栋的方向,“嗖嗖嗖”放了几箭。

    千算万算,一切计划都安排好的李栋,万万没有料到,会在杜伏威的寨门前,受到喽罗的阻拦。刀箭不长眼,射中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栋心里再有气,也得拔刀拨开箭支。

    一边拨打飞来的箭支,一边高声喝道:“前面的人仔细听着,我是你们寨主的故友,真有死生大事找他帮忙。”

    喽罗也不回话,只是把箭放了一批又一批,李栋左右开弓,不一会身前落了一层箭支。他躲过去了,马匹目标大,又不会拨开箭支,结果被射成了大号的刺猬。

    这下李栋有些动怒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朝人放箭,换作其他人,功夫稍微弱一些,还不落个万箭穿身的下场啊?李栋心中愤怒,一边拨箭,一边放声高呼:“杜伏威!辅公袩!张君可!给我滚出来!”

    夜深人静,他这一嗓子传得很远,不一会儿山寨内亮起了几盏灯,紧接着灯火通明,一支火把快速朝寨前移动而来。

    这下寨门前的喽罗听得清清楚楚,能把山寨内所有首领的名字叫得很顺溜,还敢骂滚出来这句话,身份肯定不会很低。

    他们就停止了朝李栋放箭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眼里带着小圈圈。他们都猜到,这次可能麻烦大了去了。

    杜伏威在山寨内向来说一不二,治理喽罗非常严格。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所以他们才把寨门守得这么严格。

    杜伏威有个出名的条件,凡是作战时后背受伤的喽罗,战后不讲任何条件,统统砍头处死。

    在杜伏威的眼里,战场上只能勇往直前,后背怎会受伤呢?一定是临阵胆怯,要逃跑时被敌军砍中了后背。所以后背带伤,不管什么原因受的伤,一律处以极型。

    在这个条件的威慑下,所有士兵见了杜伏威都非常害怕,唯恐做得不对他的胃口,被一刀结果了小命。

    不一会儿,杜伏威等人在一队喽罗的蜂拥下来到寨门前,借着灯火往前面一看,有一个人身材不是太高,手里拿着横刀,身前地上落了一层箭支。仔细一看,身形非常熟悉,极像李栋到了。

    杜伏威提声问道:“前面的人可是李栋李将军?”

    “屁话!你还认得我啊!”李栋的火气还没有下去,管他什么大首领二首领的,我先骂个开心再说吧。

    李栋一说话,被杜伏威、辅公柘、张君可听出声音了。三人惊喜地相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上山了!”话音还没有落,三个人飞身上前,赶忙迎上去。

    来到李栋身边,左拥右抱,看了又看,杜伏威惊喜莫名道:“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了!要来也不白天来,怎么夜间来了啊!”

    “是啊,这身上又是怎么了?被箭给射成这样子了?”这是辅公祏在说话。

    先机被前面二人抢走了,张君可只能最后说了,他说道:“不会吧。要被箭射中,身上应该有伤啊,怎么会单单衣服破了呢?”

    李栋低头看了看身上,噗嗤笑了。因为摸黑钻进树林,又深一脚浅一脚摸黑走出来,身上的衣服被树林里的枝枝杈杈划破得不像样子。

    三人眼中的李栋确实很狼狈,脸上黑一道绿一道红一道紫一道,花花绿绿的看上去非常像一名小乞丐。

    也难怪寨前的喽罗向他射箭,根本没有把他说的话当成一回事。杜伏威怎么会与一个要饭的交上朋友呐。

    杜伏威听了张君可的话,不置可否,拉着李栋的手,回到寨前。他面对那几名喽罗脸色一沉,厉声问道:“刚才都谁向这位少年郎开弓射箭了?”

    那几名喽罗吓得脸色纸白,魂不附体,又是作揖又是求饶,求杜伏威手下留情,饶他们不死。

    喽罗一作揖,杜伏威知道他们都放箭了,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伸开巴掌,朝他们的脸上左右开弓,正如李栋拨打箭支左右开弓一样,“噼哩叭啦”“噼噼叭叭”,把他们打了个晕头转向,摸门当窗户。

    李栋根本没有料到,杜伏威如此雷厉风行,想出手阻止也晚了,忙喝止他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把守寨门也是他们的职责。”

    “拖出去砍喽!”打了一阵子,杜伏威手都麻了,对身后的喽罗喝了一声,要他们把挨打的喽罗拖出去砍了。

    李栋一听急了,这做得也太过份了。我也没有被他们射伤,何苦如此。忙劝杜伏威不要生气,得饶人处且饶人。

    杜伏威怒气没销,喝道:“由李将军替你们求情,还不赶快过去赔礼道歉?傻愣在那里干吗?等着挨刀吗?”

    那几名喽罗赶忙凑到李栋身前,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温语良言说了一大罗筐,感谢李栋不杀之恩。

    杜伏威气哼哼骂道:“死罪饶了,活罪还得惩罚!每人十鞭子,打完给我爬到这里。夜里要是敢眨一下眼睛,眼珠子给你们扣出来。一群有眼无珠的杂碎!”

    李栋忙拉着杜伏威从寨门往寨内走,劝他不要生气,自己安然无恙,一切都好,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已,不必对他们惩罚过重。惩罚过重喽罗们过于恐惧,效果会适当其反。

    杜伏威便把治理喽罗的方法趁机讲了一遍,问李栋他这样作妥当不妥当。

    想了一想,李栋道:“不止是要从作战时激励士气,还要从平时,从一日三餐间,从举手投足间,从一切尽可能有的机会对他们进行激励。比如作战时得到战利品,不能全由山寨首领先拿,可以让他们先拿。他们挑完余下的,才是你们最终要的东西。”

    杜伏威也是十分聪明的,经李栋一点拔,立即醒悟,这招叫作“恩威并用”。李栋就是李栋,三言两语间就能解决我的大难题。从今往后山寨将要迎来一个大的发展期了,由李栋落草为寇,何愁山寨前程不广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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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节:真假鸿门宴

    李栋一边走一边打量山寨,寨内的摆设井井有条,毫不杂乱。山间小道虽然高低不平,喽罗队伍却也十分整齐。半夜骤起,喽罗们脸上丝毫不显疲软困倦,身体挺拔如松,精神头十分高涨。

    寻思道:在这几个月内,杜伏威果然下了一番狠功夫,才把山寨治理得比大隋正规军还要厉害。

    双方走进聚义大厅,杜伏威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硬要李栋坐头把交椅。

    李栋立即明白杜伏威的真实意图。他想拉自己上山入伙的想法,一直没死心啊。直接拒绝怕伤了他的热情,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嘛,李栋只能再三谦让。

    实在推辞不过去,只得建议在头把交椅边上添一把,李栋与杜伏威并列坐上去。面对厅内众人,李栋坐得很安稳,一丁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李栋坐在身边,杜伏威不敢像往常大大咧咧坐上面了。只敢用半个屁股挨着交椅边坐着,以表示他对李栋从心眼往外的尊崇。

    张君可辅公祏等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要不是李栋先前派大首领到齐郡搬救兵,怎会有今日的地位和威风?何况李栋待人够义气,就是他一人坐在上面,也没有说的。

    聚义厅内的其他喽罗却大为震惊。心里暗暗纳闷,这人到底是谁啊,如此威风?

    寨门前的喽罗因他挨了一顿鞭子不说,首领还把交椅让给他坐?如果他上了年龄还好解释,比如首领的亲人啊或是长辈等等。看他的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忒也厉害了一些。

    大首领刚才称他将军,不知道是哪支队伍的将军,如此年轻却已身列将军之职。一时之间,厅内喽罗艳羡不已,要是自己也有李栋那般本领就好了。

    李栋坐下来以后,扫视厅内一圈,发现这里的摆设很简单,使偌大的厅内显得空荡荡的。厅角侍立的喽罗们,脸上带着羡慕的表情,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扶着椅子,稍稍欠身,李栋清了清嗓子,对喽罗们吩咐道:“诸位辛苦了,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众喽罗看看杜伏威的脸色,再看看李栋,两人并排坐在大首领的位置上,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点了点头,杜伏威威严地命令说:“从现在开始,李将军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李将军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任何人都必需谨记遵守,谁敢有所违逆,大棍侍候!”

    喽罗吓得一咋舌头,灰溜溜从厅下闪到门外。

    他们一走,杜伏威转过身体,拱手问道:“将军深夜上山,莫非遇到重大事情?”

    杜伏威猜测,李栋让喽罗回去睡觉,心里肯定有话要说。人太多恐怕走露风声,就找个借口把他们支开,厅间只有山寨首领时,李栋就该说重要事儿了。

    李栋脸色一红,旋即又凝重起来,叹道:“事情不顺利呀!”

    以李栋的计谋和手段,世间还有什么事搞不掂的?现在却大发感叹,看来这事肯定极为重要。杜伏威以手撑着椅子边,探出半截身体忙问:

    “将军遇到什么事情,何必这么沮丧?谁那么大的胆量,敢惹我们?你说出来,我们一块商量商量对策。”

    张君可与辅公柘忙道:“是啊是啊,大伙一块合计合计。”

    李栋道:“我想借你的地盘用一用。”

    杜伏威一甩脸,嘿嘿笑起来了。笑了一会儿,称道:“我还以为天大的事儿,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愁眉苦脸的?”

    别说是借,就是把地盘全部让给李栋,杜伏威也心甘情愿。由他带领山寨一众兄弟,何愁不迅速发展壮大?只是怕他心里不肯做这个山贼首领而已。

    他这一笑,李栋知道会错自己的意思了,忙欠身解释说:“我不是要占领你的山寨,是暂时借用。多了五天,少了三日,事情圆满结束,我就下山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到底。”

    杜伏威脸色微变,心里叹道:果不其然,他还是不乐意与我等山贼为伍呀!又问道:“愿意听将军详细讲给我等一听。”

    李栋便把与罗士信到长城岭寻找那块奇石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张须陀曾让我捎口信,要你三个月内归降朝廷。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你并没有前去归降。”

    杜伏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中十分忧郁,道:“我就是不乐意在泥潭陷得太深才落草为寇。张须陀做得不要太过分,不然我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李栋一听连连摆手,急忙阻止他说:“两败俱伤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有三计,可使你远离是非恩怨,迅速发展壮大起来。”

    杜伏威脸色一喜,忙请教李栋是什么方法。

    李栋从交椅上起来,走到大厅前踱了几步,缓缓说道:“第一计设下鸿门宴。先不动声色之间,荡尽长城岭的乌烟瘴气。第二计嘛……”在厅间站定脚步,李栋道:“第一计结束后,我再向你仔细分解。”

    杜伏威身体一怔,问道:“鸿门宴?请谁入宴?”

    李栋就把来山寨路上所想到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现在天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派一名喽罗去请长城岭另一支山贼首领赵破阵。

    第二天赵破阵接到杜伏威的邀请信时,有些不敢相信。往日与他并没有任何交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自己去赴宴?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当打开杜伏威的信后,赵破阵却犯了难。原来杜伏威接到消息,称最近张须陀有可能带兵攻打长城岭。请自己去他的山寨商议对策。

    赵破阵与他手下一帮子人商议后,认为这宴必需去,但也必需做好一切准备。一来可以去寨内打探虚实,二来可以听听杜伏威的意见,看他是战是降。

    赵破阵的山寨也有几个聪明人,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自己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杜伏威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估计商议对付张须陀是假,想吞并自己的山寨才是他真正的企图。

    这样以来,他们就有第三个准备了。在宴席间见机行事。杜伏威如果有什么不轨,众兄弟一块抽刀剁了他,趁机把他的地盘抢到手。

    他们商议半天,决定摔杯子作暗号,大家一涌而上,强占杜伏威的山寨。留下一名得力的首领坐守山寨,等他们把杜伏威等人拿下以后,迅速杀过去,以镇服山寨内的喽罗。

第053节:后下手遭殃

    午时前后,赵破阵带领几名首领赶往杜伏威的山寨。

    他手下只有几百名喽罗,比不上杜伏威的实力。赵破阵三十岁左右,做山寨首领时间久,斗争经验丰富,见过的风浪远远超过杜伏威。

    杜伏威才十六岁,章丘之役前,从没经历阵仗,却稳拥长城岭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山寨。赵破阵想想就非常憋屈,决定先探探他的虚实。情况允许,便动手宰了他,把他的山寨霸到手,以壮大增强自己的实力。

    赶到杜伏威的山寨前,赵破阵一行人却犯了傻。

    山寨前红行毡铺地,张灯结彩,小喽罗穿梭来往,身上背着米,肩上扛着肉,手里还拎着大把大把的铜钱,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一把扯住一个正要下山的喽罗,赵破阵悄悄问他:“山寨有什么喜事?大张旗鼓究竟为什么?”

    小喽罗手指赵破阵的山寨方向,喜气扬扬道:“今天赵首领来我们山寨作客,我们杜首领特意安排我们下山,买猪买羊宰吃了,全山寨人再过一次年啦。”

    原来这样,赵破阵还是有些不放心,故意问道:“赵破阵手上兵力不强啊,何必如此看重他?”

    小喽罗一扑愣头道:“我们山寨要和赵破阵的山寨联合对付齐郡张须陀,既然兄弟同心同德同甘共苦,当然要拿出诚心啦。”

    赵破阵还想再问些什么,小喽罗脸色一紧,连连摆手称道:“我说得已经够多了。首领要是知道我和你说三道四,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他提着几串铜钱悠然下山去了。

    这话从杜伏威嘴里说出来,赵破阵不一定会相信。可从小喽罗嘴中说,山寨所有喽罗还都知道,不由得他不信以为真了。

    他们几人站在山寨前不远的地方,商议一阵子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小心过渡了?杜伏威一番好心被自己当成了驴肝肺。但事情已走到眼前的地步,兵力都布置好了,决定仍按原计划执行,但要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张君可站在寨门前,见赵破阵一行人赶到,迈大步迎上去,喜道:“赵首领一向安好?多日不见,贵体无恙乎?”

    紧走两步,赵破阵握住张君可的手,爽朗一笑道:“多谢张兄挂念。吃得香,睡得甜。感谢张兄抬爱我赵某,我们两寨联手,如今实力大涨,可喜可贺呀!”

    “是啊是啊。我们两寨联手,如虎添翼,还会怕了张须陀不成?”张君可也哈哈一笑,随声附和道。

    二人心里都有鬼,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不是为了长久生存下去,他们真有心联合起来,掉转枪头一致对外了。

    一路说说笑笑,张君可把他们让到山寨内。寨内也是人来如织,空地上摆了许多酒席,好酒好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看情况确实准备再过一个年。

    赵破阵抽空对身边的首领暗暗使个眼色,意思说仍按原来的办。心中的警惕力却越来越弱了,一直在犯嘀咕,在杜伏威宴请时动手,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些。

    赶到聚义厅内,一张大号桌子摆在中间,上面铺着很大一块红布,桌上也摆满了好酒好菜。这是李栋提出来的意见,隋唐时期民间还没有八仙桌,椅子已经在高层间渐渐流传。那时椅子叫“胡床”,大概是从胡人那里流传过来的。

    布置一张特大号的桌子,这也是李栋计划的一部分。隋末时期,仍沿袭汉晋的传统,主仆都是跪坐地上,面前摆一张小方桌,不太高,也不太大,人与人相隔丈许的距离。

    摆一张大桌子,他们就可以全部坐在一起,意思是从此以后,吃喝同起,关系更加亲密。

    杜伏威见赵破阵等人来了,从座上走下来,爽朗一笑,道:“赵首领光临,令山寨蓬荜生辉啊。”

    抱一抱拳,赵破阵忙客气回说:“杜首领亲自邀请,赵某倍感荣光。自古英雄出少年,杜首领如此年轻,却有这般事业,可喜可贺啊,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彼此客气几句,杜伏威执着赵破阵的手,坐在了自己身边。

    当然了,李栋仍然与杜伏威并坐,并与赵破阵离得很近。

    虽然以前没见过面,但名字很早就听说过。赵破阵一一对上号以后,发现桌前坐了一个陌生人,竟然不知道名字。看样子与杜伏威并起并坐,地位也不会太低,就问:“敢问这位小朗是谁?”

    李栋坐着没动,微笔看着赵破阵,端起酒杯自斟自酌喝了一杯。

    看了看李栋,杜伏威一笑道:“这位就是助战章丘,战败知世郎十万大军的少年英雄李栋。张须陀准备攻打我们长城岭,也是他最先知道,并告诉我的。”

    赵破阵赶忙起身离坐,一躬到底,由衷赞叹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三生有幸,竟然得见如此英豪。”他作为一名山寨首领,当然非常关心知世郎攻打章丘的情况了。

    如果知世郎取得胜利,名势大涨,有成王成相的气候,肯定带着喽罗去投奔他了。仅仅依靠几百名喽罗,怎能长久立足?还是找一个粗腿抱包安全一些。

    没料知世郎却败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郎,据说年龄只有十六岁。这让他大跌眼镜,投奔知世郎的想法暂时搁浅。

    现在竟然亲眼见到李栋,怎不令他惊喜万分?屈屈十六岁的年龄,放在一般人身上,说不定还在尿炕呐。人却指挥三千府兵,战败十万大军。

    这是何等的谋略,何等的威势?何等的胸怀?如果将他收到山寨内,还用担心将来不大红大紫吗?

    李栋将酒杯稳稳放在桌上,微笑道:“赵首领不必过谦。屈屈十万兵马,不足挂齿。李某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请赵首领指点一二。”

    这下赵破阵受宠若惊了,他有什么事需要我来指点?忙回道:“赵某诚惶诚恐。但不知将军有什么事不明,直说无防。”

    李栋想了想,问道:“长城岭内有一宝,这事赵首领以前是否听别人说过?”

    “宝?什么宝?”带着疑惑,赵破阵问:“赵某在长城岭十年有余,从没听人讲过什么宝,将军从何人那里听来的,还请将军明示。”

    他这一反问,李栋微有失望。看来罗士信并不是他掳去的。不过人心隔肚皮,做事俩不知,也许他在装糊涂,等我再试上一试就知道分晓了。

    “许多年前从天上降下一块奇石,就在长城岭内。这事赵首领竟然会不知道?”李栋只得很明确指点他,自己说的宝是什么。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罗士信是不是落在他们手里。

    赵破阵哈哈一笑,道:“原来说的这个怪物啊。黑不溜球儿的,比铁还要硬,沉得要死,几个人也抬不动它。扔在长城岭很久了,一直没人感兴趣。现在在将军嘴里,怎么变成宝来了?”

    这下李栋相信了,果然不是赵破阵下的手。他竟然不知道那石头的作用,也难怪他们不知道,山贼的兴趣在于打劫得到了多少财富,在于有多少喽罗,对超过他们理解程度的陨石,又沉得要死,当然不感兴趣了。

    二人说话的时候,赵破阵身边的首领们一直朝他眨巴眼睛。李栋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他们的异常。仔细观察他们的举止和穿着,发现他们后背鼓鼓囊囊的。大概是身上暗藏有兵器。

    参加这种喜庆的宴席,他们还有其他行动啊。如果不然何必带着兵器?难道他们要对杜伏威等人企图不轨?

    我必需将计划提前了,现在不方便通知杜伏威他们知道,只能由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了。我且行且小心。

    赵破阵也看到了其他首领的眼色,一直用眼神制止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席间多出一位智谋超群的少年郎,事情有了巨大的变化。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李栋的圈套里。

    这时杜伏威发话了,十分不满的问道:“有位小英雄叫罗士信,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赵破阵对杜伏威的语气也很不满,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

    结果,赵破阵身边的首领按不住性子了,大叫一声:“请我们来这里说是对付张须陀,怎么只说些不关痛痒的事情?还有没有诚心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人特意将最后一句话加重语气说了出来,赵破阵经这句话的提醒,忙把酒杯举到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小口,突然一撒手,酒杯落到地面上。

    其他首领忽地站起身来,就要往身后撩衣服。

    事发仓促,这下杜伏威等人脸色巨变,意料到了他们要干什么。但离得有些远,却毫无办法。

    李栋就坐在赵破阵身边,赶忙伸出左脚,用脚背接住酒杯,没让酒杯直接落地。

    赵破阵脸色也是大变,急忙去踢李栋的脚。

    李栋缩回左脚,一个急转身,探出右脚,垫在他的脚下,根本不给他脚落地面的机会。

    赵破阵一脚踩在李栋脚背上,双方都怔住了,半晌没人说话,气氛十分紧张,一触即发,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

    李栋阻止了他们的阴谋,呵呵一笑道:“赵首领应该有二百斤的体重吧?”

    赵破阵脸色非常难看,为了缓和气氛,顺嘴说道:“哎呀太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能不能帮我看下今年的运势?”

    李栋淡淡一笑道:“我不会看运势,之所以知道赵首领的体重,是因为你踩到我的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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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节:心狠站得稳

    赵破阵到死都没看清,李栋怎么出的手,什么时间出的手。

    他的脚刚从李栋脚背挪开,胸口便觉一凉。低头一看,锃亮刀尖上滴着鲜红的血珠子,一颗,二颗,三颗四颗,五六七**颗,滴滴落在腹间衣服和大腿上。

    赵破阵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站得稳,做人必需狠。自己太优柔寡断了,安排好的计划一再推迟,却被别人当场下了狠手。

    临断气前,他才知道,像李栋这样的少年枭雄,一定要多加提防,对他不能产生任何结交的幼稚想法。他的脚更不能轻易去踩,一踩就会死人的。

    可惜他醒悟太迟了,只能到十八层地狱和牛头马面分享这沉痛的经验了。

    赵破阵一死,他带来的山寨首领愤怒了,抽出刀剑,一脚踢翻桌子,饭菜“噼哩哗啦”洒得满地都是,跳过去和李栋杜伏威等人战成一团。

    李栋事先安排好的一批精英喽罗,藏身大厅后的布幔内,听到厅前声音有异,撩开布幔冲出来,把众人全部围起来。

    李栋不像罗士信属力气型的战将;他身体瘦弱,轻巧灵活,在速度和技巧上占据先天优势。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刀,对方凌厉的攻势,被他轻描淡写化解于无形。

    战了不到十个回合,对方换招之际空档大开,李栋趁机“刷刷刷”猛攻数招,逼得对手紧急后退。一不留神踩到饭菜上,那人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差点摔倒在地。

    等身体站稳以后,李栋的横刀已经冷嗖嗖架在脖子间了。刀剑嗜血,杀人无情,他身体一下子硬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喽罗蜂涌闯上,十八般兵器全往他身上招呼,眨眼间被刺了几十个血窟窿,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前脚后脚追赶赵破阵去了。

    李栋杀死一名首领,厅间对决的形势立刻大变。

    仅须臾功夫,赵破阵一方已损命两人,大量喽罗还在厅间虎视眈眈,余下的首领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扔掉兵器,甘愿认输。

    喽罗呼啦闯上去,把几名首领绑个结结实实,推推搡搡,吆喝斥骂声连口不绝。骂他们有眼无珠,竟在宴请他们的席间企图不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杜伏威掸一掸身上被溅的油花和血迹,走到李栋身边,恭敬问道:“这些首领是杀还是留,还请将军教我。”

    伸手在脖子间一横,李栋以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嘣了一个字:“杀!”

    杜伏威脸带疑惑,不解问道:“留一条狗命统领他们的喽罗,我们岂不是更省事些?”

    眼睛眯了眯,冷光乍闪,李栋冷冰冰的回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从刚才形势看,在赶到山寨前,赵破阵等人就已筹划,要在宴席间趁杜伏威始料未及的时候,爆冷杀掉他们,妄图吞拼他的势力。

    张须陀说得很经典:“乱世无对错。”

    如果事先不是周密安排,也要在酒席间取他们的性命,鹿死谁谁,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何况留他们的性命,就等于养虎为患。

    在这乱世纷然之际,只有好好活着,并越活越滋润,不被人杀死才是最正确的道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杜伏威原本聪明,却难以理解李栋对那些首领们的无情。首领全被处死,由谁来统领他们的军心?军心散了,喽罗们纷纷逃跑,或是另觅高枝,无形中就树起了更多的对手。

    从他脸上的表情,李栋猜到杜伏威肯定不能理解自己所说。暂时也不方便告诉他,历史上他就是败在这里:对敌手不够狠。

    李栋不说话,杜伏威只得一挥手,命令喽罗去传令砍掉那些首领们。

    李栋这才露出一丝笑脸,让张君可拎着所有山寨首领的脑袋,下山去赵破阵的地盘,去收服他的那些喽罗们。相信几颗血淋淋的头颅很能起到震撼人心的效果,不由得那些喽罗不乖乖投靠过来。

    张君可领命离去后,李栋便对杜伏威说:“接下来就是怎么对付苗海潮了。长城岭现在唯一的一股势力,罗士信肯定在他们手上。”

    苗海潮手下只有百余名喽罗,势力极弱,赵破阵被铲除以后,杜伏威的势力大涨,再对付他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李栋说道:“对付他这样的人,只用修一封书信就可以降服。不过书信措辞要够激烈,使他一看便心生胆怯,先从心理上摧毁他的自信。”

    杜伏威十分奇怪,为什么李栋每次都如此自信,写封书信就可以降服苗海潮了吗?他要是不服气,反而与我们开战,又怎么办?

    战败苗海潮并不困难,棘手的是一旦交战的消息传出去,被张须陀知道了,带来军攻打长城岭,又该怎么办?

    杜伏威把心中的担忧说给李栋。

    李栋道:“这就是我要写书信收降他的主要原因。我们就算全部占领长城岭,人马也不足二千。与张须陀三万精兵根本没对抗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必需神鬼不觉的拿下苗海潮。”

    “苗海潮万一不投降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准备一步后招,也好万无一失?”杜伏威弱弱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有些担心地望着李栋的脸色,怕他有所不满。

    李栋嘿嘿一笑,蛮不在呼地要杜伏威去准备书写工具。

    然后,在李栋的授意下,杜伏威提笔开写。

    李栋说一句,杜伏威写一句,最后一句话写完后,杜伏威长出一口气。换作自己是苗海潮,也不能不投降了。这哪是劝降书啊,简直就是逼其就犯。

    李栋所说的大致意思是:我是你的邻居杜伏威,手有精兵一千,近日已经战败赵破阵,并收编其喽罗。对不听从命令的首领们,我毫不留情的全部处死掉了。

    现在长城岭内只余你我两人,我有精兵千五百人,你有精兵百余名。苗首领认为可以战败我杜伏威,我带领喽罗去投奔你;如果你觉得实力不如我,及早带人来投奔。

    如果三日内不来投奔,双方开战后,下场与赵破阵一样,战败必杀不饶。望三思。

    写完劝降书以后,杜伏威脸色大喜,鼓掌笑道:“将军真是大才。量他屈屈百名小贼,怎么有胆量敢和我的千余名精兵对抗?这下他一定来投降了。”

    李栋也是一片欣然,说道:“我只想及时把罗士信救回来,余下的事情当然由你来办了。不过张须陀陈兵数万,对你始终是个压力,不如收降苗海潮以后,你带兵南下,到江淮一带发展,远离是非之地,将来势力大增以后,再图其他发展也不迟晚。”

    杜伏威一听,什么???李栋竟然要我离开长城岭?这里的喽罗全是附近的贫苦百姓,怎么舍得背井离乡,到江南一带谋图发展?

    一时之间,杜伏威很是不舍。

    刚刚独霸长城岭,脚步才站稳,正要大肆发展的时候,为什么要带兵离开?张须陀有那么可怕么?为什么李栋对张须陀如此畏惧?

    李栋说道:“隋都长安,天下重镇,防守不可谓不严密。东都洛阳易守难攻,又距天下第一仓回洛仓很近,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两个地方一个在西,一个在中原地带,都派有重兵严防死守。”

    “而江淮一带地处偏远,历来不被人所重视。那里防守非常疏松,百姓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想大力发展,必需去那里。”

    杜伏威听得神思向往,李栋足不出户,却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这份眼光和胸襟,不则得不佩服。但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其他首领是否愿意去江淮发展,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仓促间就下了决定。

第055节:不散的筵席

    山寨内的一帮子喽罗能达到今天这种地步,李栋对他们也付出了大量的心血,等于亲手缔造了这支强悍的队伍。

    如今要杜伏威带着他们南下江淮,李栋并且也准备离开章丘一段时间,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儿。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从此咫尺天涯,各悬一方,想想心中就难受。

    李栋也不舍得他们离开啊。可为了长久之计,为了远离是非,为了发展壮大,为叱咤风云储备一支坚不可摧的后盾力量,也只得忍痛割爱,舍小痛而保大爽了。

    将近中午,张君可欢天喜地返回山寨,身后羊拉屎一样,陆陆续续跟着一支穿着五花八门的队伍。喽罗人数也不太多,约有三四百名,脸上带着迷茫和犹豫,迟疑地在山寨内站定,一动不敢动。

    战败被俘来的人,谁敢大声喧哗?

    张君可把武器交给一名小喽罗,甩大步朝取义厅奔来。人离厅门还有几丈远,就喜不自禁的嚷道:“我回来了!一个不漏,全部带回来了。”

    正在商议如何撤离长城岭,往江淮一带转移一事的李栋和杜伏威,听到喜悦的喊声也是一喜,对视一眼,忙迎上前去。

    三人凑到一块,张君可咧开大嘴笑开了,胡子一翘一翘的,他本是一个严肃的人,现在脸上说不出的滑稽之态,兴奋得像个孩子。

    李栋一乐,往张君可身后一支下巴,道:“走!我们看看去。”

    来到喽罗跟前,杜伏威皱了皱眉毛,一句话也没有说。喽罗们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一样,人人垂头丧气,惶恐莫名。

    李栋见了不禁一笑,眼中闪着异彩,找个高些的地方站上去,长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不分内外,不分早晚。如果谁在山寨内受到了欺负和不公,可以向杜首领回报情况,一经查实,绝对严肃处理,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姑息手软。”

    喽罗们听完后,耷拉着的脑袋慢慢抬起来,看着李栋脸带感激。这句话无疑于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不仅不会杀死他们,还与杜伏威原来的喽罗们一样的身份和地位。

    李栋见有了一定的效果,又说道:“我们都是没吃没喝的穷苦之人,为了混一口热饭保住小命,不得不走这条险道。如果哪位大郎不愿意呆在山寨内,现在站出来走到另一边。我们奉送回家的盘缠,绝不会在半路截杀任何人。但有一个条件,回去以后官府有人逮捕你时,千万不能透露山寨内的任何情况。”

    十几个小喽罗蠢蠢欲动,本来想抽身站到另一边,听到李栋最后说到官府要派兵捉拿,没人不敢站过去了。还是留在山寨当贼吧,一日为贼,终身为贼,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杜伏威心里大笑不止,心说李栋在安定军心方面真会忽悠。不想让他们回家就直说吧,拿出官府吓唬他们,这样以来他们只有选择留下,铁了心的不再走了。

    李栋说完,杜伏威也站到高处,脸色一虎,对喽罗们说道:“刚才说的,我举双手赞成。还望众兄弟留下来共举大业,他日必定比现在有更大的实力。那时候大家都是……都有功勋在身。每人都会得到提拔,我现在承诺,至少是伙长之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称分金银,穿绸裹缎,荣耀无比。”

    喽罗们这时完全放松下来。原来杜伏威并不跟想像一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挺和蔼客气的嘛。

    他一提吃喝,那些喽罗中有胆大的人,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说得比唱得好听。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一粒米下肚,都快饿死啦!”

    李栋杜伏威张君可辅公柘等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么,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他们从赵破阵的山寨赶到这里,哪有吃饭的功夫。刚好山寨今天过年,饭吃到一半被一场激战打断,还有许多饭菜没来得及报销。

    杜伏威挥手叫来几名喽罗,给这几百名刚刚归顺的人喽罗喝酒压惊。

    他们走后,李栋对张君可一拱手,说道:“苗海潮那方面,还要辛苦张兄再跑一趟。”

    两次出战都没有辅公柘的份,他心里老大不愿意,在一边插嘴问道:“某一心想主动请战,将苗海潮带到山寨。为何两次都让张君可去?”

    张君道见他出面要把自己的功劳抢走,大声嚷道:“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谁最合适去办这事儿,将军心里有数,不让你去肯定有一定的道理。该是你的不用抢也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辅公柘遭到一顿抢白,更不痛快了,脸皮一紧,说道:“忒不讲道理了。赵破阵的山寨被你拔了,这是一件大功劳。苗海潮只不过一碟小菜,这蝇头小利你也与我抢个没完没了,还有当兄长的样子没有了?”

    杜伏威一听乐了,笑嘻嘻调侃张君可道:“哥打兄弟,告到京里,兄弟打哥,打死散伙。张首领是应该让辅首领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他们争得不可开胶,李栋忙道:“辅兄不必为这点小事争个没休。之所以派张首领去招降苗海潮,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处山寨由他一手创办,对着窗口说话,声名在外。你和杜首领刚上山不久,名声多不被人知晓。还请你不要为这点小事争个你先我后了吧。”

    李栋一发话,辅公柘便不说话了,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也只能伸脖子认了。还有谁比李栋更能把握全局呢?

    事情办得很顺利,等后晌苗海潮归降山寨时,果然在喽罗人群中,发现了罗士信的身影。只是他身上还被拇指粗细的绳索绑碰成一个肉粽子。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谁离他稍为近一些,他就凑过去朝人狠命蹬一脚。

    他身体被绑着,行动很不方便,往往踢不动人,却把人吓得一身冷汗。

    李栋见到罗士信,非常高兴,费了这么多的精力,不都是为了找到你嘛?见他小老虎一样乱踢乱咬,摇了摇头,心说这两天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等会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罗士信一见李栋,扯开大嘴哭开了。一边哭一边诉苦:“你才来啊,这两天我是一口饭也没有吃下去。肚皮都瘪了,赶快松绑给我弄吃的,我饿了。”

    原来罗士信确实从一开始,就掉到了苗海潮的圈套里面。

    苗海潮派他的喽罗们去山间劫掠,连个鬼影也没碰上。正准备走时,罗士信晃晃悠悠进山了。喽罗们一时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等他举着大石头往外走时,喽罗趁火打劫,将罗士信绑个了结结实实。

    傻小子知道李栋要的就是这个石头,就是不肯撒手。结果被喽罗绑到上山去,火气大了去了。谁只要敢走近他一步,又踢又咬,跟一头发狂情的公驴似的。

    这样以来没人敢给他送饭了,可怜他只有饿了两天。他力气大,饭量也大,一天不吃饭饿得头晕眼花,二天不吃饭饿得苦胆都破了,再撑一天还吃不到东西,小命就得交待了。

    现在见到了李栋,这两天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全撒了出来,跟一个孩子见到父亲一样,哭着要吃的。

    李栋忙着照顾罗士信,苗海潮的事来不及去安抚,就交给了杜伏威。一直忙到夜半时分,罗士信才酒足饭饱。

    把碗筷一推,罗士信嗡声嗡气问道:“石头还要不要了?啥时候去找秦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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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是门窗关好没; 李世民听到他的名字,心口隐隐发痛; 窦建德听到他的名字,牙根直痒痒; 李密听到他的名字,望洋兴叹自愧不如; 王世充听不到他的名字了,因为他已经死翘翘了…… 书友交流群:10226976窃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窃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窃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