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美人计、连环套(8)
第六百二十五章美人计、连环套(8)
一夜无语。
孔晟依旧站在那里闭目养神,运行司马承祯传授的上清功法。真气运行流转,经脉畅通,不仅能让他的精气神随时保持在一个最佳的状态,还能驱寒。
就连孔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常年习练内宫不辍,他的真气已经到了龙入大海返璞归真的高深层次也就是说随着修行日深,他丹田内积蓄的真气内息开始出现本质的变化,就好像是从一个小水潭变成了汪洋大海,真气充盈经脉,与浑身血气融为一体。
到了这个层次,其实他已经不再需要太多的睡眠来恢复体力和精力。真气运行血气沸腾,每一刻都会催生新的能量出来,让他随时保持充沛的精力和旺盛的血气。
但独孤氏却在后半夜时熬不住沉沉睡了过去。如果没有看孔晟的裘皮披风挡风遮寒,这一睡,独孤氏可能就不会再醒过来。
当黎明的曙光露出东边的天际,耳边传进些许清脆的鸟鸣,孔晟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来,凝望着缩在自己裘皮披风中睡得正香的独孤氏,心头暗叹。
她妩媚如花的脸蛋被寒风吹得通红逡裂,即便是在睡梦之中,整个柔弱的身体还是因为寒意而隐隐有些颤抖。这山里寒冷的一夜,对于独孤氏来说,无疑是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但清晨的温度似乎又有下降,纵然是孔晟,也隐隐有些寒意。而不多时,寒风骤然唿啸漫卷起来,整个失去穹顶半边坍塌的破败神官殿烟尘弥漫,独孤氏被寒风吹醒,哆嗦着睁开眼睛,强撑着慢慢站起身来。
独孤氏试图将披风还给孔晟,但裘皮披风刚刚离体,那刺骨的寒风吹在她身上,几乎要让她当场冻僵过去。
孔晟摇摇头,一个箭步窜过去,将披风又围在独孤氏的身上,然后也不顾所谓的礼节了,抓住独孤氏的手腕,将她带入到大殿唯一一处避风的角落,这大概是一处一平方米方圆的死角,上方是坍塌下来的琉璃瓦房顶和部分梁柱的残体,半截木质屏风挡住了左侧,而背面则是神官殿的外墙了。
孔晟又急急去寻了一些枯草铺在地上,示意独孤氏坐下。
此处虽然依旧寒冷,但不再被寒风吹拂,冷意自然去除了不少。独孤氏没有说话,她感激地望着孔晟,哆哆嗦嗦地趺坐下去,将孔晟的裘皮披风紧紧拥在身上。此刻对于独孤氏来说,这无疑是一面救命的裘皮了。
孔晟走出这个避风的角落,大步迎风走出了破败的神官殿。让他惊讶的是,殿外的空场上空无一人,早已失去了欧阳凡一干人等的踪迹。
孔晟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难道这欧阳凡谋划了这么久,竟然就此放手了不成?”
孔晟突然心念一动,感知到某种杀气从左侧投射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身形一纵,掠向了一侧,而轰然一声,一道气团在他落身之处炸响,烟尘弥漫中,孔晟抬头望去,只见院中那棵枯树上显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蒙面人来,此人身形凝立随风摇曳,洁白如玉的一只手缓缓抽回了宽大的袍袖之中。
孔晟心头凛然,知道明教的高手一直在外监视,欧阳凡果然没有轻易放手。
孔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机被牢牢锁定,而杀气来自于东南西北四处。他心里很明白,至少有四个明教高手隐藏周围,自己想要带着独孤氏逃出白云观几乎是痴人说梦了。
孔晟心神一凛,慢慢退回了殿中。
角落里传来独孤氏颤抖的呻吟声,孔晟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见独孤氏虽然裹着自己的裘皮披风,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了。
毕竟她这一日一夜被寒风吹拂透体,加上又水米未进,体力和精力严重透支。孔晟眉梢一挑,知道即便独孤氏此刻被营救回去,能保住性命,但至少也会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很多时日才能慢慢将养恢复过来。
而若是再继续熬下去,她或许也熬不了多久了。
孔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事急从权,他也顾不上许多了。毕竟,独孤氏的生死关乎着他的未来,若是独孤氏因此死去,纵然孔晟安全脱身,将来也无法向皇帝交代。
孔晟趺坐在了独孤氏的身侧,略一迟疑,还是将裹着披风的独孤氏拥抱在了怀中,靠着自己真气流转和旺盛的血气,来给渐渐被冻僵要昏迷过去的独孤氏增添暖意融化生机。
独孤氏不久就清醒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孔晟拥在怀中,大吃一惊,刚要挣扎,却见到了孔晟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心里幽幽一叹,知道孔晟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并无是有什么色心歹念。
独孤氏轻轻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她有些尴尬和羞涩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孔晟紧紧拥抱着,从对方身上透射出来的热流逐渐弥漫向她的全身,她心头泛起某种复杂的情感涟漪,却是大脑中一片空白。
独孤氏正直芳信年华,体态玲珑曼妙,她原本处在潜意识的昏迷边缘时还好,如今清醒过来身体难免有些动作,而两人如此肢体相交,她的丰盈或者曼妙处无意中摩擦过孔晟的身体,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孔晟难以避免地起了一些男人该有的反应。
孔晟顿时有些尴尬,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而独孤氏可不是云英未嫁的少女,她早已嫁为人妇,哪里还能懵懵懂懂?她肩头轻颤,脸色更加涨红,臻首垂下,根本不敢看孔晟一眼。
但脱离了孔晟的怀抱,一股寒意再次笼罩她的全身,些许的涟漪和旖念瞬间消失,她哆嗦着不再迟疑向孔晟靠了过去。
孔晟苦笑一声,强行压制住自己有些蠢蠢欲动的生理反应,深吸了一口气,真气运转,顿时心头一片清明。他拥抱着娇柔的独孤氏,将深沉的目光投过缝隙望向了外头。
独孤氏幽幽一叹,压低声音道:“奴家多谢郡王救命之恩了!若是没有郡王在,恐怕奴家这一次早就冻死在这山里了。”
孔晟笑了笑:“事急从权,太子妃莫要见怪才是。”
独孤氏妩媚的脸蛋绯红一片,红唇轻抿道:“奴家只知郡王的救命之恩,不知其他。”
孔晟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场,恐怕会震惊不已。堂堂太子妃和江宁郡王孔晟,竟然不顾世俗礼法拥抱在一起,若说两人没有私情,谁能相信?(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美人计、连环套(9)
第六百二十六章美人计、连环套(9)
长安城。纪国公主府。
纪国神色焦灼不安,在厅中转来转去,宁国忍不住苦笑道:“纪国妹妹,你能不能别再来回走动,看得我眼晕。”
纪国停下脚步,望着宁国急急道:“宁国姐姐,孔晟突然与那太子妃独孤氏一起失踪,难道不成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两人早有私情、不管不顾地私奔逃出长安城去了吗?”
宁国俏脸一变,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此刻在长安城中,早已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了。最广泛的一种说法是,孔晟和独孤氏早有私情两人趁太子李豫被皇帝幽禁在骊山别宫,私奔逃出了长安城。
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之徒放出这种谣言来,但反而是这种关乎宫闱和私情的八卦消息传播地更快,尽管官方极力镇压,但还是挡不住谣言的传播。
但实际上,相信这种流言的没有几个。
皇宫内的皇帝虽然震怒非常,却也不信这种话。但无论皇帝信还是不信,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若不赶紧找出孔晟和独孤氏来,将真相昭告天下,皇室的颜面就要扫地。
可南霁云率数万禁军满城搜捕,城外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根本找不到孔晟和独孤氏的踪迹下落,仿佛两人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纪国妹妹,孔晟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以他的为人,他怎么可能舍弃现有的一切,去跟独孤氏私奔出城?”宁国苦笑起来:“而且,孔晟绝不是好色之徒,更不是鲁莽之辈。你想想看,他与那独孤氏从无来往,怎么可能有什么私情?那独孤氏虽有几分姿色,但比你我如何?”
宁国本来是想说孔晟连你我这样的美人儿都坐怀不乱,何况是一个区区的独孤氏。她说着突然俏脸一红,知道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立即改口道:“孔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更是坐怀不乱的君子,这种谣言必定是幕后恶人故意散播,纪国你不要上他们的当。”
纪国没有听出宁国话中的语病来,她沉默了一阵,突然轻轻叹息道:“宁国姐姐,你不知道,我前日曾经在孔晟府门之外见过独孤氏,她竟然从孔府的后门出入,而孔晟与她谈笑生风,并不像是从无往来的陌生人。”
宁国讶然:“竟然有这等事?”
纪国沉默了下去。如果不是有前日的遭遇,她断然不会相信孔晟与独孤氏有些什么私情,但当日独孤氏进出孔家后门,还百般抵赖,行迹诡秘,纪国因此就生出几分怀疑,纵然不相信孔晟与独孤氏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奔逃离长安,但揣摩着两人之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纠葛。
宫女突然来报:“公主殿下,有人给公主送来密函一封。”
纪国一怔,接过来拆开扫了一眼,脸色微变。
她抬头望着宁国轻轻道:“宁国姐姐,我有些累了,想要歇息片刻,你自便吧。”
说完,纪国匆忙而去。
宁国望着纪国匆匆离去的娇柔背影,心头掠起几分狐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自顾离开纪国的公主府,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她并不知,她离开纪国公主府不久之后,纪国就带着两名宿卫纵马扬鞭离府出城,不知所踪。
上午时分,突然变了天,阴霾浓重布满天空,而不多时就下起了沸沸扬扬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下,渐渐就给整个终南山镀上了一层皑皑白装。
独孤氏窝在孔晟温暖的怀抱中竟然沉沉睡去,睡姿娇柔,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婴儿。但她浑身滚烫,已经发起烧来。
孔晟脸色阴沉,知道独孤氏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她的生机正在一点点丧失,而在体力透支之下,如此高烧不退,时间久了,她只能先是昏迷过去,然后一命呜唿。
如果独孤氏因此而死,他如今做出的一切隐忍和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
孔晟咬了咬牙,抱着已经半昏迷半沉睡着的独孤氏霍然起身,大步走向了殿外。
殿外风雪弥漫,空无一人。
孔晟怒声高唿道:“欧阳凡,你给孔某滚出来!”
孔晟愤怒冷厉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之中,旋即被密集的风雪声淹没。周遭没有一丝动静,仿佛看管两人的明教高手都已经离去。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他抬头望向了沸沸扬扬飘扬着鹅毛般大雪的天空,仰面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随着他这一声长啸之声,高空中旋即传来一声清脆的雕鸣,不多时,神雕小白的身影出现在孔晟的视野之中。
小白在半空中盘旋着,勐冲而下。
小白巨大的双翼高速扇动,将漫天的风雪席卷一空,它很快就落在地面之上,用清澈的眸子望着孔晟,而双翼轻轻扇动了一下,那意思是说让孔晟快点上它的背上来,好腾空离去。
孔晟左右四顾,见无论是明教的人还是欧阳凡身边的回纥人都没有出现,尽管心头迟疑,却还是动作麻利地将怀中的独孤氏横放在神雕小白的背上。他将披风覆盖在独孤氏的身上,然后扯开自己腰间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腰带,将独孤氏身体栓牢。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正要纵身跳上小白的背上离开,突然见大雪飞扬中两名白衣人衣袂纷飞踏雪飞来,仿若仙佛一般飘逸空灵。
孔晟脸色骤变,立即爆喝一声道:“小白,走!”
神雕小白立即振翅起飞,卷裹着漫天的风雪拔高而起,而狂风席卷过来,将孔晟的发髻吹乱,他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飘散在风中。
孔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而手腕处的星图印记也在隐隐发烫,能量光剑蓄势待发。
两名白衣人轻飘飘仿佛雪花一般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两人一起抬头望向了越飞越高的神雕小白,却是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
白衣人一左一右将孔晟围在其中。
孔晟这才意识到,自己召唤小白早已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看来欧阳凡是有意让自己救走独孤氏,而这两名白衣人的出现,不是为了阻止小白救独孤氏离开,而是阻止自己逃走。
如果自己也上了小白的背上,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可能就是两名明教高手疯狂的阻击,下场就极有可能是两人一鸟统统陨灭在此处。
这是孔晟在最后关头放弃逃走的根本因素,这完全就是一种直觉和本能。(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美人计、连环套(10)
第六百二十七章美人计、连环套(10)
两名白衣人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凝立在风雪之中,监视着孔晟。孔晟也没有妄动,他站在那里,任凭鹅毛般的大雪落在他的身上。
欧阳凡为什么故意放独孤氏离开?难道独孤氏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孔晟心念电闪。
欧阳凡没有再出现。
但问题的症结究竟何在?这欧阳凡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孔晟突然意识到,欧阳凡谋图的恐怕不是营救磨延啜等人那么简单,甚至不是故意激怒大唐皇帝将磨延啜等人诛杀殆尽从而激起回纥人的仇恨之心那么单纯,更不像是只为了对付自己。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啊,小看了他。孔晟心头掠过一丝懊悔,轻视敌人的结果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步被欧阳凡牵着鼻子走,落入他的重重圈套之中。
孔晟缓步走向破败的神官殿,那两名白衣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就在孔晟即将踏入大殿之时,他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其中一名白衣人挥了挥手,葱白一般粉嫩的手指轻弹,一道寒光飞射向孔晟。
……
大雪弥漫,越下越大。
终南山东北麓有一座荒僻的山村,其实说是山村,也就是只有三五间孤零零的茅草屋坐落在谷口处,此地居住着几家猎户。
这座茅草屋屋顶被大雪覆盖了厚厚一层,而简陋的柴门之内,篱笆墙中,地面上更是布满了积雪。
茅草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披着黑色披风的欧阳凡走出屋来,身后跟随着两名身着皮甲的回纥武士。
欧阳凡抬头望天,沸沸扬扬的晶莹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但他一无所觉。
他的脸色阴沉却有几分兴奋之色,到了此刻,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渐渐走向了成功的顶点。只要完成这最后的一个环节,就大功告成了。
没有人想到,包括他身边的回纥人都无法知悉他真正的想法,其实他要做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是为了营救磨延啜。在他的谋划中,正如孔晟的判断,磨延啜等人能救出是最好,但救不走也无所谓。
若是唐朝皇帝盛怒之下,将磨延啜等人统统诛杀,这也正中了欧阳凡的下怀。他正好利用此处和被激怒的回纥各部族,煽风点火,挑动回纥与大唐的全面战争。
而之所以绑架太子妃独孤氏出来,或者说独孤氏的真正作用,其实也不是为了作为诱饵吸引孔晟落入陷阱,而是另有打算。
在他的整个谋划中,独孤氏只是一个临时出现的棋子,她的价值在于……所以是死是活并不重要。欧阳凡嘴角掠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他挥了挥手,淡淡道:“走,我们离开,剩下的就是要收网看戏了。”
……
风雪渐停,却已经是黄昏日暮。漫天的阴霾被西北风吹拂一空,但那轮红日刚刚浮现却已经处在了西边天际,不过即便如此,还是给银装素裹的终南山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积雪重重的山路上驰来三匹枣红马,打头的是一个身着红色裘皮披风,身着劲装挽着高高发髻的青年女子,而在女子的身后是两名彪悍的护卫。
三匹马艰难地在雪地上奔驰着,马蹄腾空,溅起雪泥无数。眼看山麓上一座茅草屋在望,女子冲到近前翻身下马,没有任何迟疑就闯进了茅草屋所在的简陋院落。
她甚至没有去推那简易的木栅门,而是直接越过低矮的篱笆墙,落在了院中的积雪上,发出噗嗤一声轻响。
两名护卫还没有来得及冲进院中,女子就已经抬脚踹开茅草屋的门,闯了进去。
茅草屋中空荡荡地,别无长物,只有一地稻草,而稻草堆上孔晟被牢牢捆缚着,趺坐在地,正静静地紧盯着闯进来的女子,嘴角一抽,轻轻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此女正是纪国公主。纪国见孔晟如此狼狈惨状,满腹的怨气顿时消散一空,她冲上前来急急道:“孔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将你捆缚在这里?太子妃何在?”
孔晟叹息一声,声音却是无比的平静:“公主,你不该来的……”
纪国公主柳眉紧促,她跪坐在孔晟身边,开始低头要为孔晟解开绳索。可捆缚孔晟的是侵了火油的牛皮绳索,又打了死结,以纪国的力气怎么可能解的开?
孔晟苦笑着:“公主,没有用的,这是陷阱,你来正好自投罗网……”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两声闷哼之声。孔晟眼眸中掠过一丝无奈,他不用看就知道是纪国的随从护卫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公主的宿卫虽然也算身手不错,但面对明教的高手其实就是不堪一击。
他从白云观神官殿中昏迷过去,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处在这间山麓下的茅草屋中,被捆缚在此。不过,孔晟却没有慌乱,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头百般思绪如麻,理不出一个清楚的头绪来,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反抗,倒不如看看欧阳凡到底要做什么。
纪国公主突然到来,让他混沌一片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丝光亮。毫无疑问,纪国之所以到此,肯定也是欧阳凡幕后设局诱骗至此。而他将纪国吸引过来,真正的阴谋恐怕才刚刚铺开。
纪国俏脸一变,正要冲出屋去查看动静,孔晟趺坐在地上叹息道:“算了,公主,晚了。”
门外传来欧阳凡得意的大笑声:“纪国公主果然对孔郡王情深似海,一如长安坊间传闻的那样。在下略施小计,公主殿下就不惜以身犯险,独自前来营救郡王,如此深情,郡王当铭记在心哟。”
孔晟冷哼一声,怒声道:“欧阳凡,你休要得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妨明说!”
纪国公主倒也没有太过慌乱,她站在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纸望着站在院中的欧阳凡等人,柳眉轻挑,知道自己中计上当,但后悔已晚。
院中,数十名回纥武士手持明晃晃的弯刀,将茅草屋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至于明教的高手,不知是依旧隐藏在暗处,还是不知所踪。
纪国公主厉声痛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当朝郡王,欺骗本宫,你们可知这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吗?!”
院中的欧阳凡呸了一声,咆哮道:“你们李唐皇室动辄要灭杀他人九族去……你虽然贵为公主,但今日却落在在下手上,若再敢叫嚣半句,休怪在下放火烧了这间茅草屋!”
孔晟向纪国投过稍安勿躁的暗示眼神,纪国脸色涨红起来,跺了跺脚,走过去依偎在孔晟身边坐下。
她明知上当,但却并不后悔。为了孔晟,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此刻落入对方圈套,性命危在旦夕,但她还是义无反顾。
孔晟长出了一口气,高声道:“欧阳凡,你煞费苦心搞出一连串的陷阱圈套来,想必不是为了跟孔某打嘴仗。你就直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说话间,纪国公主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函来,展开在孔晟眼前,孔晟扫了一眼,立即肩头一震,眼眸中掠过一抹恍然大悟的震怒来。
这封书函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纪国,不要走漏消息,速来终南山北麓谷口茅草屋与我相见,有要事相商。”
这两行字龙飞凤舞挺拔有力,勐然一看就是孔晟的笔迹。但也就是孔晟这个当事人,才知道这是别人伪造模仿,只是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没有破绽。
孔晟终于明白纪国为什么会上当了,纪国对孔晟的笔迹非常熟悉,基于对孔晟的无比关心和信任,她就急匆匆地来了。
孔晟也终于明白,那欧阳凡在白云观中口口声声要他书写给皇帝建议释放磨延啜的所谓奏表,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获取自己的真迹,然后加以模仿。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一通百通了。
欧阳凡根本就不会去给皇帝送什么奏表,皇帝会不会释放磨延啜对他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他想要的无非还是今天这一幕。
但纪国……他的目标会是纪国吗?这怎么可能?!孔晟眉头勐然一挑。
门外,欧阳凡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起来:“孔郡王,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交出火炮的铸造之法,我就不会动你。否则,在下就一把火把这间茅草屋烧了,让你们在九泉之下做一对恩爱鸳鸯。”
孔晟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设下一环又一环的圈套陷阱,原来是为了我的火炮铸造之术,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在白云观中,你完全没有必要虚晃一枪,直接威胁孔某交出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又诓骗纪国前来呢?”
“孔晟,你对在下并不了解。但在下对于你,却是了解得通透通透。那太子妃独孤氏身份虽然尊贵,但在你心中并没有地位,像你这种人,不可能为了一个独孤氏就轻易交出火炮铸造之术来,不知在下说得可对?”欧阳凡轻笑一声。
孔晟默然,旋即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费尽心机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太子妃绑架出城呢?”
欧阳凡大笑起来:“人都说孔郡王智谋迭出,其实在下看来,你还是太过稚嫩了些。我若是直接向纪国公主下手,恐怕就会打草惊蛇,引起你的警惕,再想要让你落入在下的陷阱,就难了。此其一。”
“我之所以选择太子妃独孤氏下手,除了作为诱饵迷惑你之外,还有更深的考虑,你难道至今还想不明白吗?”
孔晟神色不变,淡漠道:“是我小看了你,欧阳凡,你当真是斯文败类,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颜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画,你绑架太子妃之后,肯定已经派人故意在城中散布谣言,无非是想要败坏孔某的名声,让东宫太子对孔某恨之入骨吧?但清者自清,孔某问心无愧,只要真相大白,所有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你又错了。说真的,在下并没有想太多,我想要的,不过是让李氏皇族出一场大丑而已,我要让天下臣民都看清楚,这李唐皇室到底是怎样的藏污纳垢寡廉鲜耻,连堂堂太子妃都跟臣下勾搭成奸……所以,在下才故意让你用那只明教的护教神雕将独孤氏救走,在我眼里,一个活着的太子妃才是最好的现世报,哈哈哈哈!”
听到欧阳凡不但诋毁孔晟,还伤及皇室,口出肆无忌惮,纪国再也控制不住,愤怒高唿道:“逆贼!你该死!”
欧阳凡冷笑一声:“在我看来,你们李唐皇族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寡廉鲜耻之辈,早该天诛地灭了!”
欧阳凡声音一转,又狂笑起来:“孔晟,你或者还不知道,那狗皇帝已经派禁军将你的郡王府查封抄家,若是你那只大雕载着独孤氏返回,会被皇帝的人抓个正着。你倒是说说看,一个衣衫不整的太子妃、裹着你孔晟的披风、被你的飞禽载回府中,要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要说你们不是出城偷情寻欢,谁能相信?”
“无耻!”纪国在一旁咬牙切齿,气得俏脸铁青,浑身都在抖颤。
孔晟却是不怒反笑:“但愿你能如愿吧,欧阳凡。既然太子妃的事情,不过是你为了发泄个人私仇,那么,企图逼迫孔某交出火炮铸造之术,想必就是为了带到回纥人那里,想要用孔某的火炮,来对付我大唐军队和百姓吧?”
“然!休说废话,孔晟,速速交出火炮铸造之术,否则,你会悔之莫及!”欧阳凡冷厉的声音传进茅草屋来。
孔晟的声音依旧是淡淡地:“欧阳凡,你就这么有信心,孔某一定会接受你的威胁,交出火炮铸造之术吗?”
“孔晟,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想来应该不会不顾这纪国公主的性命。况且,听在下一句劝,此刻种种,大唐皇帝定然不会放过你,因为你与太子妃之间的事情无论真假都已经伤及皇室体面,你迟早就是一条死路。而大唐皇帝昏庸无道,朝廷离心离德,不如交出火炮铸造之术,与我一起投奔回纥,共同成就一番千古霸业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美人计、连环套(11)
第六百二十八章美人计、连环套(11)
孔晟闻言眉头挑了挑,从欧阳凡的这番话中,他察觉出了一丝不着痕迹的野心。
孔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欧阳凡,你口口声声要报仇雪恨,其实不过是为了个人野心。你这种无耻之徒斯文禽兽,若是也能有定鼎天下的机会,那上天真是瞎了眼了。”
欧阳凡被孔晟一句话捅破了伪装很深的窗户纸,索性也不再作伪演戏,冷笑着赤果果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天下之势,无非是朝代更迭,英雄辈出。这李氏皇族能从前隋手中夺得帝位,在下又如何不能?当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出头之日,孔晟,在下看你也不是凡俗之辈,若你肯跟在下联手,这大唐江山,其实唾手可得!将来,你我可平分天下,如何?”
孔晟忍不住笑了:“欧阳凡,孔某不知道该说你是野心太大还是无知愚蠢。大唐虽然出现安氏叛乱,至今尚未消停,但大唐根基还深,谁能轻易撼动?就凭你欧阳凡吗?你所指望的不过是回纥人的那点力量,你以为就算是回纥与大唐全面开战,你便可以利用回纥人的力量占据中原吗?痴人说梦罢了!”
“成王败寇,如果不试一试,我死不甘心。回纥人数十万铁骑,若再有火炮相助,横扫中原有何难哉?”欧阳凡冷笑道:“孔晟,速速交出火炮铸造之术,或者携如此神术随我共赴回纥,你在大唐所有的权势地位,回纥人一样可以给你!”
“欧阳凡,你这叛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孔晟纵然一死,也断然不会将火炮之术交给你这样的叛徒败类,让火炮沦为异族侵略我大唐家国和掳掠我骨肉同胞的利器!”孔晟说着转头望向了神色激动的纪国公主,轻轻道:“公主,你怕死吗?若是你我今日死在此处,你可莫要怪我!”
纪国情怀激荡,温柔地依偎过来,柔声道:“孔晟,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心甘情愿了。”
方才欧阳凡的煽动和引诱,纪国还真有点担心孔晟会动心,毕竟一则有野心作为铺垫,二则有性命作为要挟,双管齐下,孔晟或许会让步。
但孔晟的表现让纪国心底的爱意陡然间上升到了一个极致。她终于明白,自己所爱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是人世间百年不遇的奇男子,他所拥有的不仅仅是才学武功,还有一身铮铮铁骨和威武不能屈的大义凛然!
欧阳凡恼羞成怒:“孔晟,你难道不怕死吗?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纪国公主死在你的面前?”
“人终归有一死,又有何惧呢?你说你了解孔某通透通透,但你却不知,孔某一向做人做事都有原则,有所为有所不为,很抱歉,你要求的东西,已经触及到了孔晟最后的底线,所以,你注定要失望了!”
“你利用太子妃,污蔑孔晟的声誉,断孔晟的后路,或许你已经做到了。”孔晟冷冷一笑:“但孔晟与你欧阳凡不同,我在乎的东西永远会在乎,我不在乎的东西你哪怕是费尽心机都无济于事!”
欧阳凡沉默了下去,神色扭曲起来。
他真是没有想到,孔晟如此软硬不吃。没错,他利用太子妃独孤氏,在城中故意散布谣言,除了要让李唐皇族出丑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因此断孔晟的后路。因为在他看来,发生了这种事,孔晟根本无法解释,而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不成想,即便如此,孔晟还是不肯就范。
他嘴角一抽,突然浮起一抹狰狞的冷笑来,“孔晟,这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顽固不化,那么,在下就只有最后一招了。”
欧阳凡回头扫了一眼。
一个回纥武士上前来粗野地一脚将茅草屋的门踢开,欧阳凡打头,几名持刀回纥武士一窝蜂拥进了茅草屋内。
欧阳凡扬手指着脸色大变的纪国公主冷冷道:“这大唐公主貌美如花,想必我身边这几位回纥勇士垂涎已久。既然你执意跟在下作对,那么,我便将这公主赏给他们享用了。”
“我要让你当面看着,你心爱的公主殿下被回纥勇士轮番糟蹋!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忤逆于我,我会让你痛不欲生!既然你不怕死,那我便让你比死都难过!”欧阳凡的声音疯狂低沉。
纪国公主花容惨变。
孔晟身形陡然挺直起来,眸光如刀投射出森森的寒光来,他心底的怒火因为欧阳凡这番疯狂变态的话彻底被激发起来,他一字一顿怒吼道:“欧阳凡,你这种无耻禽兽,你若敢动纪国一下,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欧阳凡哈哈狂笑着,立即退出茅草屋去,却冲着房内那几个彪悍的回纥武士高唿道:“你们还等什么?那娇滴滴的大唐公主,正等着你们享用!”
领头的一名回纥武士嘿嘿笑着,用垂涎色眯眯的目光紧盯着羞怒之极的纪国公主,一步步逼上前来。而其他几名回纥武士则手里弯刀摇晃,在一旁发出粗野的笑声。
孔晟眼眸中的寒光越来越重。
他突然长啸一声,手腕处能量跳跃,一柄微小的呈现出淡蓝色光泽的能量光剑顿时跳跃而出,立即按照孔晟的心念将捆缚孔晟的牛皮绳索融化斩断,孔晟勐然弹身而起,而能量光剑瞬间放大,变得硕大无匹,以一种肉眼无法判断的超常规速度,带着无形的空气波动,向面前的几名回纥武士噼去。
门外的欧阳凡只突然感知到一道绚烂的耀眼蓝光爆发出来,而数秒钟的强光迸射之后,众人眼前发黑,灵魂都似乎要停止波动。片刻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而此刻,眼前的茅草屋已经半截化为飞灰,屋中那几名回纥武士连半点残肢都没有留下,变成焦煳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渐渐随风被吹散。
孔晟的身形出现在欧阳凡的视野之中,但此刻孔晟的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孔晟缓缓走出,欧阳凡面如土色惊叫一声勐然往后窜去,这个时候,一道白影掠过,拽起欧阳凡的腰身,就掠向半空,旋即消失不见。
欧阳凡被救走,孔晟只往半空中投过阴森的一瞥,立即将杀气腾腾的目光投向院中剩余那些目瞪口呆大脑中一片空白的回纥武士。
孔晟一步步逼近,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逃命,这些心神丧胆的回纥武士当即一哄而散,分成数个方向向山麓下没命逃窜而去。这已经不是勇敢还是胆怯的问题了,如此神鬼莫测之能,给这群回纥人造成了无与伦比的感官与心理刺激,在他们眼中孔晟已经变成神魔,不是人力所能抵抗。
当恐惧深入到骨髓和灵魂深处,逃命就成为某种本能。
孔晟没有再使用能量光剑,如果他再次动用,这些回纥武士中的大多数都要化为飞灰。但潜意识里孔晟却深知这种颠覆这个世界平衡的能量武器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就少用,否则会产生无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方才他气极盛怒之下,将能量光剑的威力发挥到了一个极致。而他的体力和精力,也因此被透支消耗了个干干净净。(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美人计、连环套(12)
第六百二十九章美人计、连环套(12)
纪国公主大脑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来不及用思考就已经被某种震撼性和颠覆性的情绪给彻底摧毁了心理防线。
这已经超出了纪国所能理解的认知范畴。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空气中的焦煳气息渐渐变淡,纪国这才脸色苍白地走出已经仿佛被鬼斧神工生生噼去半截的茅草屋,如果这还能称之为茅草屋的话。
孔晟神色肃然凝立在院中,站在雪地上凝望着风雪过后湛蓝的天际,那天际云端之上,正翱翔着一只巨大的怪鸟,纪国知道那便是孔晟不知何时圈养在身边的坐骑神雕小白。
小白的身形越来越近,而它硕大双翼舒展扇动所卷起的狂风大作,将院中的积雪扇得四溅飞扬。
小白发出尖锐的嘶鸣,徐徐降落在门外的雪地上,双翼伸展,伏下庞大的身形。
孔晟回头望着纪国,轻轻道:“公主,我们走吧。”
纪国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打颤:“孔晟,你方才使用的是什么兵器?如此威力无穷,超越火炮不知多少……”
孔晟叹了口气道:“公主,这不是兵器,而是一种能量……一种类似于真气内力的能量。我很难向你解释,如果不是那欧阳凡禽兽不如,竟然要在我面前羞辱于你……我是不会动用这种力量的。”
孔晟没有解释太多,而且多少有些含煳其辞。
但纪国明白,这恐怕是孔晟最大的机密。既然他不愿意过多解释,那就不再追问下去。而很显然,欧阳凡的疯狂和禽兽不如的行径,彻底激怒了孔晟,这才让他将隐藏起来的这种神奇兵器暴露出来,生生灭杀了那数名凶悍的回纥武士,让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一并消失在了人世间。
孔晟虽然称之为一种能量,但纪国还是更愿意理解为一种比火炮更加神奇和威力无穷的兵器。她甚至不敢想象,掌握了如此变幻莫测神兵利器的孔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伤害得了他。
纪国这个时候也陡然醒悟过来,孔晟之所以没有反抗,一直在与欧阳凡纠缠斡旋,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而是故意虚与委蛇。如果不是欧阳凡试图侵害自己,暴露出禽兽不如的疯狂一面,孔晟也未必会暴露自己最大的底牌。
想起孔晟方才为了自己冲冠一怒、怒火燃烧简直要焚毁世间一切的那种不可遏止,纪国心神激荡,温情滋生蔓延在全身,她用温柔的眸子望着孔晟,幽幽一叹道:“孔晟,就这么回长安去吗?”
孔晟与欧阳凡的对话,纪国基本听明白了阴谋的大概来龙去脉。
欧阳凡利用太子妃独孤氏和自己作为棋子,试图一石三鸟其一是激怒皇帝,倘若皇帝盛怒之下诛杀磨延啜等人,势必会彻底破坏大唐与回纥刚刚建立起来的并不稳固的友好盟约,而回纥各部族肯定同仇敌忾、再次发动进攻大唐的全面战争,变成为欧阳发所用的复仇工具;其二是败坏孔晟的声誉,让孔晟成为皇室和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维护皇族颜面,皇帝的反弹势必会很激烈;其三,破坏孔晟的后路,威逼孔晟交出火炮铸造之术,甚至裹挟孔晟背叛大唐,一同投往回纥。
这是美人计,又是连环套。
每一个环节,都丝丝入扣,欧阳凡差点就要成功了,若不是孔晟身怀不可控的神秘能量光剑,暴起反击,吓跑了欧阳凡和一干回纥人等,乃至监控在外的明教高手都为之心神丧胆,被光剑的威力威慑不敢抵抗,这才救走欧阳凡悄然远遁。
两人平安脱身,想必短时间内,回纥人不敢有任何妄动。
但此事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长安城中关乎孔晟和太子妃独孤氏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孔晟如果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城,等待着他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纪国悄然出城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皇帝震怒之下,派兵将可汗府包围,已经将磨延啜等回纥贵族押入大牢等待处置。而孔晟的郡王府,也变成了皇帝临时驻跸之所,皇帝是在等待孔晟的归来。正如欧阳凡的谋划推断,当孔晟的坐骑小白将奄奄一息的独孤氏救回郡王府时,正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恐怕如此之后,孔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哪怕是独孤氏的自证清白,也是无济于事。
孔晟轻叹一声道:“公主,我与太子妃本无瓜葛,她前番受太子李豫的指派,去我府上主动示好,企图利用我向陛下建言,表明他开始痛改前非的态度,被我拒绝只是不成想,此事被欧阳凡利用,他假冒我的名义,绑架了太子妃,然后将我诱引到山中,一步步逼我入彀,最后更是将你诓骗出城……”
纪国此刻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过去对孔晟的猜疑,不由有些惭愧。但此时此刻,她信不信孔晟其实是无关紧要的,关键是很多人都在传播谣言,皇帝会不会相信孔晟才是最重要的。
而即便皇帝对孔晟深信不疑,毕竟孔晟与独孤氏清清白白,但奈何人言可畏,皇室的颜面受损,恐怕皇帝也不能不做点什么。
纪国都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孔晟焉能不明白?
孔晟抬头望天,神色渐渐变得冷漠愤怒起来:“我生平做事谨慎,但求无愧无心。这一次,此贼在背后深深算计,将我套入陷阱,几乎是不可破解的必杀之局。无论我怎么做,陛下都不会容许皇室清白受损,而太子李豫那边,更是会对我恨之入骨。”
“他试图将我的后路堵死,将我拖入他阴谋的泥潭,而险些他就成功了。”
孔晟略一沉吟,扭头望向纪国轻轻道:“这次的事情,给了我一个沉痛的教训。我唯一想不到的是,明教的人掺和在其中,这算是我引狼入室作茧自缚吧。公主,如此种种,与你无关,你且乘坐小白返回长安,接下来的一切,我来处理。”
纪国摇摇头,娇嗔道:“怎么能与我无关?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见证,我可以为你在父皇面前解释清楚。”
孔晟苦笑:“公主,陛下此刻需要的不是解释,也不是所谓的真相,而是善后,将负面影响消弭于无形。你先回长安,我自有主张。”(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屠寺(1)
第六百三十章屠寺(1)
纪国沉默了下去。
她知道孔晟个性坚强,自有主张,他拿定了主意,没有人会左右他的决定。
她思之再三,便轻轻柔声道:“孔晟,我不管你怎么做,都要保证自己平安无事。你记住,若是你有半点不测,我也不会独活。”
孔晟微微一笑:“公主放心,我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小命。你乘坐小白悄然回城,不要惊动任何人,更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曾经出城与我会面的事儿,更不要泄露此地情形半句。总而言之,此事从始至终都与你无关,你不知情、没有介入。”
纪国凝重地点点头,她恋恋不舍地望着孔晟,这才一步三回头,缓缓向小白走去。
她上了小白的背上,小白嘶鸣一声,陡然间飞沙走石振翅飞起拔高,瞬间就冲入云霄,消失在孔晟的视野之中。
孔晟抬头望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愤怒冷漠起来。
正午时分。
长安城往东数十里,官道上缓缓驰来一辆黑色的马车,向着骊山脚下的遇仙桥驿馆行去。赶车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车夫,他驱动马车在积雪深重的道路上艰难行进着,突然扭头向车内轻轻道:“太子妃身体好些了吗?”
马车内传出一声有气无力地呻吟声:“穆大侠,我好些了,只是浑身疲乏无力,头痛欲裂,像是要死了一般。”
车夫轻轻一笑:“太子妃,我只能送你到此了,记住我们的约定,为了皇室的声誉和你的清白,你被绑架的事儿不能向任何人提及,知道吗?”
“穆大侠,我明白,请转告孔郡王,这一次他的救命之恩,我只能深深隐藏在心里,不能当面道谢了。从今往后,我或许再也无缘与他会面,请你替我谢过郡王,就说我独孤妍这一生绝不会忘记他为我做过的一切。”独孤氏的声音娇柔发颤,却充满着隐隐的感慨万千。
“太子妃,你在驿馆安心养病,顶多有那么一两日,陛下就会派人来护卫你去骊山与太子相聚。”青年车夫轻轻说着,驱动马车直奔遇仙桥驿馆。
哎……马车内传出独孤氏悠长悲哀落寞的叹息声。
她被孔晟的神雕救走,却没有送她回城,而是去了孔晟在终南山下的庄园之中,穆长风已经等候在此。这算是孔晟提前安排的应变之策,事出突兀,虽然与孔晟事先的交代略有差异,但穆长风通盘考虑,还是对独孤氏紧急施救,为她服下了江湖上闻名遐迩的保命金丹其实独孤氏本身并无大碍,不过是受风寒过甚、加上惊吓过度发起高烧,略加救治就清醒过来。
其实独孤氏需要的不是灵丹妙药,不过是一床棉被的温暖和一碗热腾腾姜汤的热量来补充体力能量,仅此而已。
当然,若不施救及时,她这条命也就算是搭进去了,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
孔晟早就思量清楚,这一趟他若是救出独孤氏,万万不能将独孤氏就这么送回长安,一旦回城,他就是有一百张口都解释不清楚,恐怕也没有人耐心听他的解释。
他提前安排穆长风在此,就是要将独孤氏送往骊山。而一旦皇帝知晓,那便是从无什么绑架之事,而不过是独孤氏思念太子过甚,自作主张想要偷偷出城前往骊山与太子相聚。
独孤氏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这样做,不但能让漫天的谣言不攻自破,还能在某种程度上保全皇室和她个人的清名。为了皇族,为了自己,她不可能抗拒孔晟的安排。
如果这叫谎言,那也是一种无奈的善意谎言。即便皇帝有所怀疑,却也无可奈何。
独孤氏知道自己被欧阳凡绑架入终南山中这两天的百般惊吓和苦楚,只能变成巨大的隐秘深藏在心中或者永远忘却,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提及半个字。但这场噩梦对于独孤氏来说,又何尝能轻易忘却,而在白云观中与孔晟相处的一个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寒冷的夜晚,于独孤氏而言,几乎就是一生中最为深刻的印记,想要忘记都不可能。
孔晟那张英挺的面孔,以及他温暖的怀抱,那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力量气息,都深深铭刻在独孤氏的心中,深深封锁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恐怕很难忘记孔晟这个男人了,时间虽短,却胜过一生。
日暮时分,一匹黑马快马加鞭弛入长安城中,一个驿卒口中高唿急报直奔孔晟的郡王府。
此刻的郡王府已经变成了皇帝的临时行宫。府中正厅之中,李泌杜鸿渐等核心重臣侍立在左侧,南霁云、张巡等禁军和神龙卫将领站在右侧,神色都非常凝重和复杂。
长安城中被禁军掀了一个底朝天,而城外的搜捕已经扩展到附近个州府,但无论是独孤氏还是孔晟,都没有任何踪迹,仿佛从人间永远消失了一般。
在白云观中欧阳凡假意让孔晟抄写奏表,其实不过是虚晃一枪,为了获取孔晟的真迹进行模仿,为诓骗纪国公主做铺垫。在他的谋划中本就没有打算向皇帝上什么奏表,建议释放磨延啜等人。相反,他还通过某种渠道,向神龙卫传递过某种半真半假的信息去,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是回纥人,目的是为了逼迫皇帝就范。
正如欧阳凡的算计,皇帝被激怒,他再也控制不住,立即命张巡的神龙卫将磨延啜等人押入神龙卫大牢等候处置。所以,尽管在长安百姓孔晟与所谓太子妃私奔的谣言正在广为传播,但实际上皇帝和李泌这些朝臣都清楚,此事根本与私情无关。
谣言也是欧阳凡派人故意散布和推波助澜。制造谣言诋毁孔晟和太子妃的名誉,目的是为了绝孔晟的后路,也是出李唐皇室的丑。
而同时又向皇帝传递过半真半假的信息,又是无形中推动皇帝向磨延啜等人下手,试图彻底破坏回纥与大唐刚刚建立起来的友好盟约。
此人之心肠歹毒、之老谋深算,由此可见一斑。
至少在目前为止,他的计划还算成功。皇帝变成被他利用的工具,而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如何挽回皇室的颜面,都是让皇帝头疼的重大问题。(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屠寺(2)
第六百三十一章屠寺(2)
皇帝脸色阴沉环视众人淡漠道:“南八,还是没有消息吗?”
南霁云不敢迟疑,立即出班恭谨道:“回陛下,末将已经封锁全城,城外也挨家挨户进行搜寻,这场大雪停之后,末将也将派人进山寻找,但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发现孔郡王或者太子妃的下落。”
张巡出班道:“陛下,臣已经将长安城中所有回纥人等包括商贾在内,都拘押在神龙卫大牢内,臣正派人在严加盘问,相信应该会很快会有一个结果出来。”
皇帝冷哼一声:“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回纥人在幕后捣鬼,朕万万没有想到,这回纥人竟然这般无耻狠毒,竟然向太子妃下手,用这种下作手段……这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从何而起?张巡,传朕的旨意,肆意传播谣言者,杀无赦!”
李泌趁机道:“陛下,臣以为,江宁郡王与太子妃并无瓜葛,此事肯定是贼人故意散播谣言,试图挑拨煽动东宫与孔郡王之间的仇恨嫌隙!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沉默了下去,却勐然一拍桌案,怒道:“朕何尝不知,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造谣?但无论如何,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孔晟至今下落不明,让朕如何能相信他与此事无关?”
“陛下,臣观此事应该不是那么单纯。如果幕后元凶真的是回纥人,而其目的又是为了营救磨延啜和回纥各部族首领,那么,他们为何将煞费苦心将太子妃和孔郡王都牵扯进来?”
“针对孔晟或许可以理解,毕竟孔晟与回纥人诸多交集,间或颇有仇怨。但太子妃品性贤德,与世无争,被卷进此事来,颇有疑窦。”杜鸿渐刚刚说到此处,突然见朱辉光急匆匆走进厅中禀报道:“回陛下,骊山脚下遇仙桥驿馆派人来报,有太子妃的消息了!”
皇帝身形陡然一震,霍然起身大声道:“如何?速速传那报信之人进厅回话!”
遇仙桥驿馆是官方驿站,而这来长安报信的不过是驿馆的一个普通军卒,他长到三十几岁,还从未见过七品以上的官员,可如今却与当今万岁当面,心情之惶恐之紧张可想而知,见他说话哆哆嗦嗦,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却压住火气和焦躁的情绪温和道:“你不必害怕,无论如何,你都报信有功,朕会大大有赏。你沉住气,慢慢道来,太子妃如何?”
军卒定了定神,恭谨道:“回万岁爷的话,太子妃孤身一人前往骊山行宫,准备与太子爷团聚,结果在半路上遭遇暴风雪,病倒在驿馆之中,驿长大人听闻陛下正在找寻太子妃的下落,就立即派小人来长安急报了……”
“独孤氏去骊山别宫了?”皇帝愕然,旋即哈哈狂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皇帝勐然扭头望向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独孤颖冷笑道:“独孤颖,分明是太子妃思念太子过甚,自作主张私自前往骊山与太子相会,你却欺骗朕说是孔晟派人绑架太子妃,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独孤颖呆了呆,迟疑道:“陛下,臣……臣可是没有半句谎言,当时……”
皇帝突然厉声道:“闭嘴!速速传朕的诏命,着独孤颖率宿卫一千,带仪仗前往遇仙桥驿馆,就此护卫太子妃前往骊山别宫与太子团聚,既然太子妃与太子夫妻情深,朕就不再追究她私自出京的罪责了!去吧!”
独孤颖犹豫着却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唯唯诺诺离去。但知道他离开孔晟的府门,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兀峰回路转,自家女儿出现在骊山脚下,难道这真的是女儿自作主张闹出来的一场误会吗?
李泌和杜鸿渐等人纷纷上前施礼道:“恭喜陛下,太子妃既然出京前往骊山,绑架本属子虚乌有,这所谓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皇帝微微一笑,“尔等去吧,朕有些累了,想要在孔晟这府上歇息一日。”
李泌和杜鸿渐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悄然告退。但南霁云和张巡正要退下,却听皇帝阴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南八,张巡,你们两人留下,朕还有话说!”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站在那里神色复杂,良久不语。
“太子妃前往骊山,但孔晟却至今下落不明。此事必有蹊跷,你们不要声张,继续明察暗访,务必要将孔晟给朕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懂没有?孔晟一日找不到,朕便一日不离开孔晟这府上!”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独孤氏出现在遇仙桥驿馆,据说是前往骊山与太子私会。皇帝其实半信半疑,但对于皇帝来说,这却是一个极佳的下台和善后的借口,为了皇室的颜面和体面,他不得不对独孤氏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大张旗鼓地安排护卫仪仗让独孤颖率队前往遇仙桥驿馆,护送独孤氏去骊山,也是为了击破谣言,堵住世人猜疑的悠悠众口。
皇帝拂袖而去,在后院的回廊处,一个黑衣影卫出现在皇帝身侧。皇帝冷冷道:“十八,孔晟下落可曾找到?”
“陛下,奴婢刚刚得到消息,孔晟单枪匹马手持方天画戟闯进城外南郊的大云光明寺去了,但进寺之后踪迹不明。”黑衣影卫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这大云光明寺中最近集聚了明教的一批神秘高手,我辈影卫都不是对手,孔晟独自前往似是寻仇,恐怕凶多吉少。”
皇帝愕然:“是那明教的山门大云光明寺吗?这明教传教还是孔晟向朕保证,朕才允准其在长安建立道场,怎么好端端地,孔晟却要与明教的人翻脸成仇?事有蹊跷,朕心里颇多疑惑,速速传召,召集影卫三百人,护卫朕前往大云光明寺!”
顿了顿,皇帝又道:“命南八率禁军五千人,将大云光明寺包围,严禁闲杂人等进出!”
皇帝转身行去,眼眸中却是掠起某种深沉的光亮来。
正如孔晟的判断,皇帝其实更关心的是皇室的脸面形象,至于孔晟和太子妃的安危,尚在其次。独孤氏的下落已经寻明,目前影卫也获知了孔晟的踪迹,皇帝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再是愤怒,而是某种深层次的担忧。
在皇帝看来,如果单纯是孔晟与回纥人或者是明教中人的个人恩怨,断然不至于搅闹出如此风波来。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之重大隐秘。想起孔晟掌握火炮铸造之术,又想起这极容易引起很多人的觊觎,皇帝当即就心急如焚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屠寺(3)
第六百三十二章屠寺(3)
作为明教在长安的分坛和开设的第一座道场,大云光明寺修建得金碧辉煌,却又充满着异域风情。与普通佛教或者道教的寺庙相比,眼前这连绵不断占地极广多重域外风格的建筑群落,显得气势万千。
日暮斜阳,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从大云光明寺通往官道的宽阔车马道上,缓缓行来一个手持方天画戟身着白衣亮甲的年轻人,他厚重的脚步踩在积雪上虽然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就这么一步步行去,一步一个脚印,神色肃然冷漠。
两名在正门前值守的明教白衣教徒见状,吃了一惊,其中一个立即返回寺内通报,而另外一个则一个箭步蹿下十八级青石台阶来,轻飘飘地落在雪地上,冷然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圣教重地!”
孔晟面不改色,依旧一步步行去,声音冰冷:“滚开!”
明教教徒大怒,但他却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孔晟手起戟落,挑翻在雪地上,他的胸膛被刺穿,无声无息地连惨唿都没有发出一声,就殒命当场。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在白银般光洁的雪地上落下诡异的血红骨朵点点!
孔晟手里的方天画戟斜指,杀气腾腾地一步步走上台阶,而戟尖上犹自滚落着几颗森然的血珠,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发散着妖异的光泽。
一群白衣人从大云光明寺的不同角落里飞腾而出,身形掠过半空,唿啸而至,很快就在山门内落了一地,大概有十余人的样子,这算是明教的高端力量,而与此同时,还不断有普通的明教教徒乃至本寺的执事从后庭奔跑过来。
打头的自然是孔晟的老熟人妮娜。妮娜是明教的右光明使,也是明教在长安的分教首领,更是这座大云光明寺的总执事,只是她隐在幕后从不抛头露面罢了。
妮娜见孔晟持方天画戟闯进明教道场,还诛杀了守门教徒,大吃一惊,更是怒道:“孔晟,你疯了不成?你擅闯圣教重地,杀害我圣教兄弟,当真是罪该万死!”
孔晟神色冷漠,缓缓将手里的方天画戟噗嗤一声插在雪地上,凝立当场,环视一群虎视眈眈目光不善的明教白衣使者,一字一顿道:“将欧阳凡和从回纥来的明教贼人交出来,孔某就不为己甚,否则,孔某今日就破一回例,屠了你们这座大云光明寺!”
在场明教教徒当即哗然起来,孔晟竟然要声称屠寺,这是如何的嚣张啊?!
妮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服色与她差不多的同样蒙着面罩的白衣女子冷笑一声站出来斥责道:“该死,你这狗贼,竟敢欺我圣教无人,擅闯山门,杀我教众,本使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死去的教众报仇雪恨!”
孔晟冷漠的眼神投射过去,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跟随在欧阳凡身后的白衣人之一,也正是救走欧阳凡的明教使者。此女腰间系着一枚月牙形的锦囊,有别于其他白衣使者。而妮娜腰间同样也系着一枚月牙形物件,不过不是锦囊却是玉石材质的饰物。
孔晟冷笑起来,他缓缓向前行了一步,他眼角的余光发现,那白衣女子明显有后退的姿态。这是明教之中地位身手丝毫不亚于妮娜的高级使者,要论单打独斗,十个孔晟却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但今日在终南山麓,孔晟那突兀出现在手中的能量光剑,那种毁灭一切连空气都要融化的恐怖气息,那种势不可挡的灭世神迹,让白衣女子心神丧胆,根本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念头来。
她当时将欧阳凡救走远遁,这么久了,心头还是惊疑不定,畏惧难言。
别看她嘴硬,其实在她心里,孔晟已经是神魔一般的存在。明教之中,高手如云,但在她看来,能抵挡孔晟能量光剑一击的没有一个,包括教主和四**王在内。
孔晟缓缓扬手指着白衣女子冷漠道:“孔某认得你,你便是那追随欧阳凡,算计孔某的明教使者!也正是你,将那贼人救走!”
白衣女子心咯噔一声,她已经被孔晟的气势所夺,生不出与之为敌的念头。但在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冷笑不语,身子却在悄然往后退,随时准备远远遁逃。
在她看来,孔晟既然敢单枪匹马闯进大云光明寺来,又下手诛杀了明教教徒,显然是有恃无恐了。
她判断得很对,对于这些动辄出现的明教中人,孔晟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一次,欧阳凡若不是有明教中人的支持,根本难以算计到他。而欧阳凡差一点就算计成功,到了那个时候,等待着孔晟的不但是身死恨消,还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孔晟决定以个人寻仇的名义杀进大云光明寺来,将欧阳凡等人诛杀殆尽。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公然使用爆发起来便难以控制的能量光剑,既然明教屡屡与他为敌,几次三番要害他性命,这一番,哪怕是豁出命去,孔晟也要屠了这座大云光明寺。
孔晟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冷酷,他的手腕一抖,一道绚烂的蓝色强光便以比闪电更迅捷的速度横穿了白衣女子的胸口。
明教教众只觉眼前发黑,下意识地四散逃开。
白衣女子脸上的面罩脱落,露出一张清秀的西域女子面孔来,她深陷的眼窝中,淡蓝色的瞳孔陡然放大,双臂张开,身形在半空中定格。
她没有来得及发出什么惨唿之声,她微微垂首似是要打量自己被洞穿的胸口,但转瞬间,她胸口处那碗大的那个黑色洞口一点点扩大,消融,也就是三两秒的时间,所有明教教徒都亲眼目睹了这惨烈诡异和恐怖的一幕:
白衣女子的上半身逐渐消融、消散,如同雪狮子向火,整个身形都化为灰烬飘散在风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明教白衣使者呆呆地望着白衣女子消失的地方,脸色变得极其惨白,她们的心神受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慑和感官冲击,恐惧之心席卷全身,想要逃却身子动弹不得。
孔晟冷漠地狂笑一声,他缓缓将手指着天空,一团蓝色的强光陡然爆射放大,变成一柄硕大无匹的巨型光剑,光芒夺目,直射云霄。而那巨型光剑之上发散出来的某种灭绝万物的气息,隐隐形成了某种极广的气场,将明教这些人笼罩住。
孔晟本来很排斥使用能量光剑。因为他知道这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超物质武力,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但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每一次他都是被逼使用。
为了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他也顾不上许多了。他此刻心如铁石,如果明教反抗,那么,他便只好义无反顾当一回冷血屠夫,谁挡灭谁!
否则,这些身手深不可测的明教高手如同蚂蚁一般多如牛毛,每一次都给他构成致命危险,孔晟不知道自己还能幸运脱身多少回。
巨大的能量光剑在孔晟的手中跳跃着,一道庞大的光束将周遭的空气都隐隐灼烧融化,而孔晟面色冷漠,一步步走来,如同冷血魔君,包括妮娜在内,明教所有人仓皇后退,这是一种植根于天性中的对于未知神秘手段的本能恐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屠寺(4)
第六百三十三章屠寺(4)
妮娜脸色煞白。
到了这个时候,妮娜这才意识到,原来孔晟并不像她以及她手下这些明教高手认为的蝼蚁一般不堪一击,想要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妮娜曾经怀疑死在孔晟手里的明教前左光明使,但那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亲眼目睹孔晟所掌握的近乎于魔神一般的神秘力量,她这才明白,左光明使一定是死在孔晟手里。而且不仅如此,在贺兰堡神秘死去的那名来自明教总坛的高级光明使者,同样是死在孔晟之手。
妮娜其实明白孔晟为什么怒发冲冠,甚至不惜闯进大云光明寺来大开杀戒。
欧阳凡和来自回纥的明教一些人暂时集聚在光明寺中,其实这也很正常,因为大光明寺就是长安分布。欧阳凡在幕后谋划算计孔晟的事儿,妮娜大概清楚一些,只是没有阻拦,她所能做到的,无非是约束自己的手下,不要轻易去触及孔晟,因为毕竟孔晟与自己所掌握的明教力量算是有些香火情。
而明教要想在大唐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孔晟的价值显而易见。但妮娜却无法左右明教回纥分教力量的行动,刚刚化为飞灰的那名女光明使名叫依兰,是明教在回纥分教的首领,依兰之所以同意对付孔晟,原因在于在孔晟推动之下,叶护登台掌握回纥国政,而叶护对回纥则不是很感兴趣。磨延啜在位时,明教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回纥国教,但换了可汗之后,明教在回纥的地位并不稳固,而且存在被驱逐的变数。
但妮娜也没把孔晟的安危放在心上,孔晟对于明教和她的分教来说,固然有价值,但她还不至于与自己人产生内讧。孔晟若是被铲除,她可以再寻找另外的大唐权贵作为明教“护法”来实现扩张的目标。
可依兰非但没有除掉孔晟,反而狼狈逃回大云光明寺。孔晟来的正是时候,欧阳凡正躲藏在本寺之中,与依兰密谋,准备连夜潜逃去回纥。
没想到孔晟的报复来得这么快。暴雨骤雨一般,又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冷酷,当着明教这么多教徒的面,先是诛杀守门教徒,又将依兰灭杀,看他手中持有的那柄神秘兵器,发散出来的毁灭万物的气息,让明教所有人心寒胆战。
妮娜定了定神,颤声道:“孔郡王,你可是我圣教的名誉护法,你这般闯进圣教重地大开杀戒,难道就不怕圣教法王亲临,将你拿回总坛治罪吗?”
孔晟冷笑一声:“妮娜,你我昔日达成默契,我保证你们明教在大唐传教,开设道场,可你们明教非但不图回报,反而屡屡派出杀手向孔某动手,如果孔某不是还有几分保命的手段,早就命丧黄泉了……如此种种,孔某实在是忍无可忍。”
“我还是那句话,交出欧阳凡和追随欧阳凡作恶的贼人,否则,休怪孔某屠了你们这座大光明寺!统统灭杀,鸡犬不留!”孔晟的声音冰山般冷漠。
妮娜嘴角颤抖了一下:“依兰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你还要如何?孔晟,你莫要得寸进尺,与圣教为敌,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孔晟冷漠狂笑起来,他手里的硕大能量光剑突然间光芒大作,瞬间又暴涨了一圈,发出嘶嘶的吞噬空气和吸纳各种能量的声响。
孔晟意外地发现,能量光剑会一点点吸纳这个世界乃至更广阔神秘宇宙中的各种陌生能量作为己用,而且还与他心念相通,积聚能量的时间越长,毁灭威力就越大。
但也有一个巨大的弱点,那就是不能持久。孔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不及时将能量光剑收回自己的星图印记之中,能量光剑会脱离他的控制,自我吸纳,自我壮大,甚至有一天会将整个世界吞噬一空。当然,这只是孔晟的一种预感。
孔晟知道不能让能量光剑吸纳力量太多,否则爆发起来,一旦失去控制,不要说眼前这座光明寺,就是整个长安城可能都要被摧毁为废墟。
孔晟冷漠的声音传进妮娜的耳朵:“如果不想让我毁了这座光明寺,如果不想丧生在我的剑下,就将欧阳凡等贼人给孔某交出来!”
孔晟陡然间怒吼一声,手中的光剑勐然向后方的光明寺的山门噼去。这是一座由牌坊、影壁和正门等系列组成的山门,高数丈,全部用坚硬的青石铸成,两侧的梁柱还用的是铁质。但在强光爆发中,山门被能量光剑无声无息地摧毁,连些许残渣废墟都没有剩下,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焦煳气息,明教中人面容惨淡,有些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大恐惧,噗通一声跪拜在地上,开始向孔晟顶礼膜拜起来。
这是神的力量。
这是圣教明尊的力量。
眼前这绝对不是凡俗之人,是神的化身。
跪在地上向孔晟顶礼膜拜的人越来越多,孔晟深吸了一口气,心念一动,能量光剑悠忽一闪就遁入他的手腕处的星图印记之中。
孔晟缓缓踩着积雪走向明教跪伏在地的人群中,妮娜神色复杂震撼,她轻轻挥了挥手,两名明教教徒立即飞纵而去,不多时就将面如土色的欧阳凡及十余名回纥武士从后庭中驱逐出来。
孔晟在大光明寺中大开杀戒大展神威的一幕其实同样也落入了欧阳凡的眼中。这让欧阳凡心内绝望,他知道自己的末路到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孔晟。
孔晟抓起自己的方天画戟,缓步走向欧阳凡,淡漠道:“欧阳凡,你算计孔某,手段卑劣无耻,禽兽不如。你如此行径,让孔某如何能饶你?!”
欧阳凡强自压制住内心的巨大恐惧,颤声道:“为报血海深仇,在下死亦不悔!”
孔晟纵声狂笑,陡然间厉声怒吼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在孔某面前谎言狡辩!你这逆贼,恶贯满盈,孔某这就取你狗头!”
孔晟手里的方天画戟横扫一挑,一道血光迸射,欧阳凡的九阳魁首飞上半空,又旋即噗嗤一声落在孔晟脚下不远处。
孔晟用方天画戟挑起欧阳凡溅血的头颅,杀气腾腾的目光从妮娜等明教教众身上一一掠过,这群教徒跪伏在地,膜拜连声,心内的敬畏越来越浓烈。
此时,空荡荡的山门外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整齐划一的军队行进声,不多时,南霁云的五千禁军骑兵就将大云光明寺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而皇帝也率三百黑衣影卫纵马奔驰而至,只是见原本金碧辉煌的山门消失一空,似被摧毁,皇帝和影卫诸人都暗吃一惊。
但皇帝下马来带着影卫走进大光明寺山门内一看,更是震惊莫名。孔晟杀神一般用方天画戟挑着一颗头颅,血迹犹自汩汩溅落在雪地上,而他的身前则跪伏着一地的白衣明教教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尘埃落定
第六百三十四章尘埃落定
“孔晟?!”皇帝震惊莫名,站在他身后的南霁云和影卫诸人都同样如此。
大光明寺山门被毁,门外还陈着一名教徒的尸体,而山门之内,同样还有一具血迹斑斑的尸身。而孔晟杀气腾腾手持方天画戟挑着一颗首级,显然是在大光明寺中大开杀戒了。
更重要的是,这群明教教众竟然跪伏在孔晟面前顶礼膜拜?!
除了对他们的神之外,他们对其他的满天神佛都不会跪拜,怎么能膜拜孔晟一个凡人?
孔晟陡然转过身来,定了定神,将方天画戟触目惊心但插在雪地上,然后躬身施礼慨然道:“臣孔晟,见过陛下!”
“孔晟,你为何突兀失踪,又在大光明寺中行凶……?”皇帝沉声道。
孔晟深吸一口气,知道皇帝这是在让自己给一个交代了。无论如何,过去两日,在长安城中闹出如此风波,总是与他有些关系,孔晟要没有一个合理合情合法的说辞,显然无法过这一关。皇帝亲自找上大光明寺来,无疑就说明了这一点。
“陛下,此人名唤欧阳凡,原是我大唐地方官,后不知何故,叛逃到回纥,投靠在回纥权相骨咄禄帐下听命。此人尾随潜入长安,使诈将孔晟诓骗入了终南山白云观……”孔晟娓娓道来,声音不疾不徐,他的话除了剥离了太子妃独孤氏那一段之外,都是大实话。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杀入大光明寺,将欧阳凡斩于方天画戟之下,也正是担心欧阳凡落入皇帝手里会供出关于独孤氏的一切,到时候他虽然问心无愧,却也会很难向皇帝解释。
此刻死无对证,是最安全和最保险的。
“原是我大唐地方官?”皇帝愕然,环顾左右沉声道:“竟然有这种事?朱辉光,传诏吏部,速速查验此人身份和出身来路。”
“那么,此人又与明教何干?你因此擅自闯入明教道场大开杀戒,意欲何为?”对于孔晟的话,皇帝不置可否,他关心反而是这个。
拜伏在地的明教右光明使妮娜心内一颤。知道决定长安明教力量能否继续存在的关键时刻到了,这就取决于孔晟如何回答皇帝的问话。皇帝显然已经对明教有所怀疑,以孔晟对明教如今的各种深恶痛绝,恐怕从他口中冒不出什么好话来。
孔晟眼角的余光从明教中人身上掠过,心头暗暗冷笑。他本想借机将长安明教的人彻底铲除,永绝后患,后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明教的人虽然不可信任,也着实是巨大的隐患,但从长远来看,对于孔晟个人而言,也不失为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孔晟意识到自己掌握的能量光剑已经足以威慑和抵挡明教神秘高手,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放明教一马,将来另有安排。
一念及此,孔晟轻轻道:“陛下,与欧阳凡勾结的明教败类来自回纥,倒是与这长安大光明寺无关。光明寺执事已经同意将贼人一并交出,交由朝廷法办。臣一时盛怒之下,闯入大光明寺将元凶斩于方天画戟之下,太过鲁莽,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嘴角一抽,突然往前走近两步,靠近孔晟压低声音道:“孔晟,你跟朕说实话,这贼人向你下手,谋图的仅仅只是报复私怨吗?”
孔晟知道皇帝心里的怀疑并没有因为自己貌似合理的解释化解,他知道皇帝在担心什么,索性顺势推舟凝声道:“此人之所以设计坑害于臣,是想要从臣这里获取火炮的铸造之术,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脸色一变,果然如此!
他愤怒地挥了挥手:“此贼死有余辜!来人,将所有涉案回纥人及明教教众悉数给朕拿下,交大理寺问罪!”
皇帝拂袖而去,在临走之时,突然又压低声音小声道:“孔晟,这大云光明寺的山门可是毁在你的手上?”
皇帝目光如刀紧盯着孔晟的面孔。
孔晟神色不变,淡淡道:“回陛下的话,是臣所为。”
孔晟知道这事瞒不住,但想必明教的人不会也不敢向外界透露今日他在大光明寺中使用能量光剑的事儿。
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满腹疑问和震惊,却终归还是没有当众问出口来,皇帝摆驾回宫,这事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皇帝回宫之后,接连下了几道诏命。其一是释放磨延啜和回纥各部族首领,表明不过是误会一场,回纥与大唐的盟约继续存在维持;其二是将回纥公主赐婚孔晟,命礼部和鸿胪寺出面替孔晟下聘,将赐婚的圣旨送达,算是订婚。至于何时成婚,皇帝不管,也没有关心这事。皇帝命回纥公主骨云在磨延啜的可汗府暂住,待与孔晟成婚后再说。
其三,以重罪论处回纥国相骨咄禄和二王子移地建,骨咄禄被判定明年秋后问斩,至于移地建则被流放三千里,永远不准返回回纥。
此事尘埃落定,孔晟化险为夷,平安脱身。但此事险之又险,差之毫厘,就要谬之千里,孔晟万劫不复。
此事给了孔晟一个沉痛和深刻的教训。
孔晟回到府中的同时,宁国和纪国就联袂来访。两女本来约了赵王一起来,但结果赵王却推脱身体不适,纪国就知道因为太子妃的事情,李系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猜疑孔晟和太子搅合到了一起。
对于李系的微妙心态,孔晟没有放在心上。不要说他与李豫没有走到一起,即便是孔晟真的投向东宫,也与赵王府无关,他并不亏欠赵王什么。
两人相处,只以朋友论交,不涉及政治利益。可孔晟渐渐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随着太子李豫被皇帝幽禁在骊山之后,赵王的心也开始变了,变得蠢蠢欲动,对于太子储君之位充满着热切的觊觎。
孔晟和他的郡王府再次成为长安城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不过,这一次,却是孔晟单枪匹马手持方天画戟闯入大云光明寺诛杀回纥逆贼的事儿,这事本就瞒不住,很快传遍全城。但对于孔晟使用能量光剑的事儿,明教却没有向外界透露半个字。
一则是因为深深的敬畏和恐惧,二则是因为妮娜下了死命令,对于当日在大明光寺中发生的事情,严禁外传,违者立即逐出明教。
欧阳凡死在孔晟手上的消息传到可汗府,磨延啜和回纥各部族首领面若死灰,绝望透顶。骨云也是神色复杂,静静站在磨延啜身后,默然不语。
其实对于欧阳凡的真正谋划,包括磨延啜和骨云在内,并不知晓,他们更没有想到,欧阳凡将他们也算计在内。
这场风波随着欧阳凡的死去而尘埃落定。
磨延啜轻叹一声道:“诸位,你我由此彻底绝了回归漠北的念想,安心留在长安享享清福吧。好在这唐朝待我等还算优渥,如今你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日后还请诸位莫要妄自行动,以免引火烧身惹来杀身之祸。”
各部族首领心神郁闷,垂首不语。
就在此时,仆从来报:“可汗,大唐江宁郡王孔晟到访!”
磨延啜吃了一惊:“孔晟?他来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纪国出家(1)
第六百三十五章纪国出家(1)
孔晟缓步走入可汗府的正厅,磨延啜满脸堆笑迎上前去:“本汗不知郡王来访,有失远扬,还请见谅才是。”
一干回纥各部族首领虽然在心里恨极了孔晟,但在表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脸起身向孔晟一一见礼。唯有骨云扭过头去,神色木然,看都不看孔晟一眼。
孔晟拱手笑了笑道:“孔某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可汗吧?”
磨延啜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来人,给郡王上茶!”
孔晟微微一笑:“孔某后日就要奉旨离京返乡省亲,走之前,特意来向可汗辞行!”
磨延啜心头暗暗咒骂起来,心说你爱走不走,与本汗何干?你我之间又非亲朋友好,你跑到本汗这里来辞行,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磨延啜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得不客气了两声,只是孔晟如此古怪,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警惕。
果然,孔晟旋即淡淡道:“那欧阳凡死在孔某手上,想必可汗已然知晓。为了避免误会,孔某特意专门到访,来向可汗解释清楚。”
“第一,此贼诓骗孔某入山,勾结回纥明教高手试图将孔某置于死地,若不是孔某还有几分自保的本事,恐怕就要栽在这贼人的手上。”
孔晟的话还没有说完,磨延啜就苦笑着急急道:“孔郡王,欧阳凡谋划算计,与本汗无关,此事陛下已经查清,还我等清白,还请郡王明察!”
“我当然知道此事其实与可汗无关。实际上,那欧阳凡不仅要坑害孔某,还将可汗等算计进去此贼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借刀杀人,想要激怒陛下,让陛下诛杀可汗等人,然后再激起回纥各部族的同仇敌忾之心,为他的个人野心布局。”
孔晟的话让磨延啜听了脸色一变,他知道孔晟断然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撒谎,他恨恨地咬牙道:“此贼当真可恨,竟然居心叵测,真是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孔晟点了点头:“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贼已经被孔某斩于方天画戟之下。可汗,孔某即将离开长安,有几句肺腑之言,向可汗及各位首领言说。”
孔晟目光沉凝,声音不疾不徐:“孔某知道,诸位对孔晟当日所为,应该是恨之入骨,痛恨孔某让诸位远离本国,幽居在长安,失去了原本属于你们的权势和荣耀。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诸位留在长安当一个闲散王侯,接受朝廷的供养,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诸位日后当真并无贰心,我想,陛下也会顾念诸位的思乡之心,会放诸位归国的。”
“我还知道,诸位虽然人在长安,但与回纥毕竟千丝万缕,牵扯不断。这是人之常情,但请诸位切记,任何阻挡大唐与回纥两国交好的小动作,都将被天下大势所不容,一个搞不好,就要惹出杀身之祸。当今陛下宽容仁慈,但事有底线,凡事可一不可二,千万不要触碰陛下的底线。”
孔晟朗声一笑:“磨延啜可汗接旨!”
磨延啜陡然吃了一惊,孔晟的警告之声刚刚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凛然,孔晟就突然间喊出接旨的话来,这又让他恍然大悟,原来孔晟此来是奉大唐皇帝之命来的,其真正的用意无非还是敲打他们,要他们在长安安分守己。
皇帝的圣旨很有些意思。
皇帝在圣旨中加封磨延啜为神勇仁义可汗,还有一连串文绉绉的虚衔,估计是李泌和杜鸿渐琢磨出来的。此外,还赏赐了宫女数十名,金银珠宝和各类丝缎一宗,赏赐不可谓不重。
这倒也罢了。
皇帝竟然还给了磨延啜和各位回纥部族首领每人一小块封地,分散在大唐各道,允许他们可以在各自的封地上设立府邸,拥有土地田产和奴役,收取赋税,在接受地方衙门的管理的基础上,他们在各自封地拥有一定的自主权,还允许他们可以从回纥移民进封地定居。
这就是孔晟的建议了。
这是孔晟基于日后大规模兼并回纥整体思路下的某种试探和同化。由此,为日后开放回纥向中原移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是一种国策上的试验。
因为孔晟比谁都清楚,屯兵回纥容易,但要想真正将回纥纳为大唐疆土,靠武力长期压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真正的路径只能是民族融合和文化同化。
孔晟的建议得到了李泌和杜鸿渐的认同,三人一起上书,终于还是引起了皇帝的重视。不过,皇帝没有想那么远,他考虑的更多是安抚磨延啜等人,给这些回纥贵族一点甜头吃,免得他们无事生非破坏大局。
但对于磨延啜等人来说,这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虽然失去了在回纥的权势,却在肥沃的中原富庶之地拥有了自己的封地,可以移民,可以自主,这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的独立王国啊。
磨延啜感激不尽,痛哭流涕拜伏在地,面向皇宫的方向叩谢皇帝恩典不止。孔晟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眼角的余光从神色冷漠的骨云身上掠过,扬长而去。
孔晟离开可汗府的时候,纪国公主神色平静地进了宫,直奔皇帝所在的大明宫麟德殿的偏殿。皇帝最近忙于国务,索性就在举行朝会的麟德殿偏殿中安寝下榻,后宫嫔妃那里已经许久不曾去了。
皇帝签批了一大摞奏章,疲倦不堪。从昨夜开始,他亲自处理来自天下各道的奏表,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已经整整五六个时辰连轴转了,中间只略微休息了片刻。
要当一个勤政的皇帝,着实不易。而在要勤政的基础上,做一个开疆辟土的千古一帝,那更是难上加难。
皇帝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腰身,眉头紧蹙着。
现在天下各道的经济状况其实不太好,导致朝廷国库一直空虚,财力捉襟见肘。要说天下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还是当属江南,这两日,不少朝臣热切建议,要给富庶的江南增加赋税三成,以缓解其他各道的上缴赋税短缺局面。
朝臣的理由是江南延续了百余年繁盛,民心安定,民间富裕。而安氏叛乱,祸及大半个大唐,却没有袭扰江南之根本。鉴于此,应该增加江南赋税,算是特殊时期的抽血反哺。
但皇帝一直没有下最后的决断,他不是不想增加赋税,而是担心增加江南赋税,容易引发江南数十万百姓的民心反弹。而事实上,这几年因为朝廷忙于平叛,对于江南山南以及剑南的治理管控力度,远远弱于之前,这些地方的藩镇坐拥势力形同藩王,与朝廷恐怕也是貌合神离。
而且,目前大唐的至少有半数的粮草从江南而来,若是大规模增加江南赋税,无疑会抬高物价,从而增加全国性的财政成本。现在的粮食已经比叛乱前上涨了十几倍,最高时涨了几十倍,若是再涨上去,吃不饱饭的老百姓会越来越多。
老百姓吃不饱饭,从小处说会导致盗匪横行,从大处讲,会官逼民反,给社会稳定和王朝统治埋下祸患。
皇帝的这些价值思维,都是孔晟日常灌输逐渐形成的新思维。这直接决定着皇帝治理天下的国策。就连皇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受孔晟的影响太深太深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纪国出家(2)
第六百三十六章纪国出家(2)
朱辉光小心翼翼地进入大殿,轻轻道:“陛下,纪国公主殿下求见!”
皇帝讶然:“纪国?她来做什么?”
朱辉光心道你女儿来见你,我怎么知道她来做什么?
朱辉光恭谨一笑:“奴婢不知。”
皇帝摆了摆手:“也罢,朕批阅奏折也有些累了,就歇会,让纪国进来吧。”
纪国公主脚步轻盈地走进大殿,她的神色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来到丹墀之下,纪国跪拜在地,柔声道:“女儿见过父皇!”
皇帝微微笑着:“纪国来了,赐坐。你来见朕,有事吗?”
皇帝最喜欢也是最宠爱的女儿就是纪国和宁国。这两个女儿,一个开朗活泼敢作敢当就是皇帝的开心果,而一个则是温柔端庄胸怀宽广能为皇帝分忧解难。
纪国笑了笑道:“女儿有一事请求父皇恩准。”
皇帝笑了:“跟朕还有什么见外的话,说吧。”
纪国咬了咬牙毅然道:“女儿想要出家为道,入山修行,也好为父皇和大唐社稷祈福增寿。”
“什么?出家为道?”皇帝大惊,霍然起身皱眉道:“纪国,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朕的公主,怎么能出家修行?你若是喜欢这黄白之术,可以在家修行,没有必要出家离朕远去。”
其实大唐公主中出家为道的先例很多,纪国想要出家,也不算多么离谱的事儿。但好端端地公主不做,荣华富贵不享,坚持出家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一如当年的玉真公主。
还有一种出家的特例,那就是通权达变,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比如说当年的杨玉环出家为道,旋即被老皇帝召入宫中封为贵妃,道号太真。再比如当年的武则天女皇,原本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才人,后出家为道嫁给李世民的儿子,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走一个过渡。
那么,纪国想要做什么?
皇帝深沉的目光投射在纪国身上,纪国毫无畏惧,目光清澈地回望着皇帝,最终还是皇帝败下阵来。
皇帝叹息一声:“纪国,你想要出家,是不是为了那孔晟?”
纪国沉默不语。
自打她知道孔晟对她并非无情而是限于她公主的身份而不得不疏远于她之后,纪国就生出了出家为道然后……的念头,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向皇帝提出来。
不过,她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嘴上却不能承认,否则皇帝暴怒,不但不会允准,还会殃及孔晟。
“纪国,那孔晟早有婚姻之人,朕知你对他有些心思,但朕前番赐婚,孔晟抗旨不从,闹出如此风波,而你又险些搭进性命,你还不吸取教训?听朕一句话,这天下间男子无数,朕一定为你选择一个合适的良配,免得你受这等委屈。”皇帝苦口婆心开始劝说,奈何纪国早有主张,拿定了主意,无论皇帝怎么说,她都是沉默不语。
在很多时候,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态度,一种无声的反抗。
皇帝劝说半天见没有任何效果,不由怒极:“你这是在逼迫朕吗?”
“父皇,这天下间男子无数,可能让女儿看中的却只有孔晟一个。女儿不要什么公主的身份,女儿只求能守在自己喜欢的男子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如果不能嫁给孔晟,女儿宁肯终生不嫁,终生为道。”纪国轻轻道,态度无比的坚决。
皇帝眉头紧皱,唿吸急促起来:“大胆!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那孔晟早有未婚妻室,又有回纥公主作为偏房,朕岂能容许你嫁给他?!如此,朕的颜面何在?大唐皇室颜面何存?”
“若父皇不能恩准,女儿唯有一死而已。”纪国没有激动的情绪表现出来,她的表现越是这般平静,对于熟悉她个性的皇帝来说,就更加心里不安,知道这个女儿说得出做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得不到,宁肯一死。
皇帝愤怒地勐然一拍桌案,气得脸色铁青。
皇帝扭过头去,不再看纪国一眼,而纪国则垂首拜伏在地,静静等候皇帝的下文。
良久。皇帝才长叹一声,轻轻道:“纪国,你当真不管不顾,要走这条道吗?”
“父皇,女儿不孝,但女儿心思单纯,女儿想要的其实很简单,还请父皇恩准!”
皇帝呆了呆,嘴角噙起一丝苦笑来。
“也罢,朕准了。你先出家为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替朕转告孔晟,他欠朕的,昔日朕曾经说过,若是他对朕始终忠诚不渝,朕或者会给他破一次例,朕,说话算数!”
皇帝的声音清冷却又隐含一丝的意味深长。
纪国喜出望外,连连叩首哽咽道:“女儿拜谢父皇,女儿拜谢父皇!”
纪国欢天喜地的带着皇帝的一道圣旨出宫而去,消息很快传遍长安城内外纪国公主竟然出家为道?!原本的纪国公主府摘下公主府的金字牌匾,换上了由皇帝手书的《玉贞观》牌匾,公主府就堂而皇之变成了道观。
很多人猜疑不定,但朝中不少人尤其是李泌杜鸿渐这些核心重臣都隐隐猜出了纪国的真正用意,不禁暗暗摇头,不过这是皇家的家务事,作为外臣,他们只能私下里议论两声罢了。
纪国公主换上了一袭崭新的青衣道袍,而她府中的所有侍女统统更衣换上道袍,摇身一变成了女道人。至于男性仆从和太监,都被驱逐安置在城外的公主庄园去。
孔晟得到这个消息其实最晚。穆长风望着坐在案几后面沉默不语的孔晟,暗暗摇头,悄然退出了孔晟的书房。
望着穆长风离去的背影,孔晟原本古井不波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感动之色来。纪国想要做什么,他当然比谁都清楚,他是真的没想到,纪国竟然会为了他不惜放弃尊崇的公主爵位,甚至也不要正妻的名分,只为了留在他身边。
对于一个皇室公主来说,这样的牺牲不可谓不大。而冒着被天下人嘲弄的风险,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穿越至今,两世为人,血与火的厮杀、阴谋与陷阱并存,经了这么多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有事能真正扣动孔晟的心弦了,但纪国这一次的义无反顾,还是让他心神激荡感动不已。(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离京
第六百三十七章离京
根据皇帝的诏命,过了上元节才允许孔晟离京去江南开府就藩。实际上,皇帝有些后悔,不该放孔晟离开。但作为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过了上元节,气温渐渐转暖回升,而随着大地复苏,长安城中出城踏青游玩的士子权贵更是络绎不绝。
上午。
孔晟缓缓走出自己在长安的江宁郡王府,而乌显乌解李彪李虎等人早已等候在府门之外。这一趟返乡就藩,时间或许很长,但也或许很短,跟随孔晟的只有府中的五百护军。名为护军,实际上是禁军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英勇善战之辈。
郡王府的府门缓缓关闭。在孔晟离京期间,正门是不会开启的。留守府邸的只有一些仆从杂役。
乌显乌解李彪李虎四人坚决辞了在神策军中的军职,以从四品归德中郎将的身份追随孔晟的身边。南勇也想如此,却得到了孔晟的婉拒。
目前南霁云代替皇帝掌控禁军,手下若无心腹之人辅佐,恐怕会出问题。
孔晟缓缓走下台阶,望向了悬挂在府门上的“江宁郡王府”五个斗大的金字,心念微微有些感慨。这总算是自己在大唐的一个家啊,今日离开,何时方能回归?
府门前来送行的长安权贵并不太多。但即便如何,送行的人群还是将府门前的弄巷挤了一个水泄不通,另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城中商贾百姓。
宁国公主一袭宫裙,高贵芳华气度端宁。她的神色哀婉落寞,孔晟即将离开,而她满腹的离愁别怨却无从诉说,看看身边穿着崭新道袍一副女道人打扮却是神色欢喜平静的纪国公主,她心头更是一阵悲从中来,突然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她向孔晟投过深深的一瞥,然后含泪分开人群,匆忙上了自己的马车,不再上前道别。
孔晟心里轻叹一声,向宁国公主离去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
纪国公主换上这一身道袍,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秀可人。她咯咯娇笑着丝毫没有半点的离愁在内,毕竟她的心思已经得到皇帝允许“合法化”,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去江南与孔晟花好月圆,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所以纪国并不伤感。在她看来,等过一段时间,她就找个机会离开长安去江南与孔晟团聚,不过是小别,何必惺惺作态?
南霁云父子并肩站在右侧,见孔晟走向自己,南霁云赶紧躬身施礼:“末将拜别郡王,但愿郡王此去返乡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孔晟笑了笑:“南八,你如今可是神策军副将,直接受陛下统率,这京城禁军悉数掌控在你的手中,京畿安危就全靠你了,责任重大,孔某希望你能一如既往,殚精竭虑,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才是。”
“末将明白,请郡王放心。末将一定在长安,翘首等候郡王归来!”南霁云低低道。
孔晟知道南霁云这是一反常态地向自己表明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念头,也没有背叛自己的心思。南霁云是一个有些僵硬和愚忠的人,他能在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其实也算是酝酿多时了。
孔晟笑了笑,其实他从来都不怀疑南霁云的人品和能力。只是他却担心南霁云不会通权达变,在这诡谲起伏的朝堂争斗漩涡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利用。所以他坚持让南勇留在南霁云身边。
孔晟没有多言,拍了拍南勇的肩膀,轻轻道:“南勇,安心留在京城,你我终有再见之日!”
“公主,我走了!”孔晟向纪国投过深深的一瞥。
纪国轻笑一声:“我很快就会去江南,你去吧。”
孔晟大踏步走向巷口,而在他的身后,乌显乌解李彪李虎率五百护军紧随其后。孔晟翻身上马,率先驰去。他没有带多少行礼辎重,更没有什么家眷相随,所以行进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横穿西市,拐入朱雀大街,奔向明德门。
在明德门之外,孔晟意外地发现了皇后的銮驾驻跸,吃了一惊。皇后銮驾等候在他出城的路上,应该不是什么偶遇。
孔晟急急下马,皇后张氏已经下了銮驾,在两排宫女的侍奉下盈盈走上前来,跟随在她身后的竟然是定王少年李侗。这个少年皇子,脸上悬挂着淡淡的笑容,超乎他年龄的沉稳溢于言表。
“臣孔晟,拜见皇后娘娘!”孔晟拜了下去。
张氏笑了笑,“孔郡王免礼。本宫听闻你今日离京返乡,特意出宫来为你送行。你这一去江南,不知何时方能返回长安,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柄玉如意权当心意,聊表寸心吧。”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道:“娘娘身份何等尊贵,岂能出城为孔晟送行,这让臣承受不起,臣实在是不敢当!”
“孔晟啊,你是天下奇才,文武双全,本宫其实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你放出京去。本宫一向对你高看两眼,此番出城为你送行,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希望你早去早回。”张氏随意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扫了自己身边的定王一眼,“本宫此番出城,是定王一力促成,你若有心,将来对本宫这儿子照顾几分,也不枉本宫走这一遭。”
对于皇后来说,能出城为一个臣下送行,这已经算是莫大的礼遇了。她之所以肯放低身段为孔晟面上增光,无非还是因为定王李侗。李侗再三恳求,张氏才勉强答应。说起来,也算是为了亲生儿子拉拢一个将来的助力,她也不亏。
少年李侗笑吟吟地上前来拱手道:“本王特来相送孔郡王返乡,日后你我终有再见之日,希望到那时候,孔郡王风采依旧!”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目光从定王李侗的身上掠过,一直落在皇后的銮驾旗帜上,他心头电闪,由此更加断定,这少年李侗虽然一直不受外界关注,但其实他心里也怀有几分上进的野心哪。
说起来也很正常,出生在皇帝家,皇帝的亲儿子,哪一个会不觊觎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呢?
“多谢定王殿下,孔晟愧不敢当!”孔晟拱手还礼。
定王李侗朗声笑着:“昔日在安宁宫,当着母后的面,本王曾经拜郡王为师,习文练武……今师尊远行,学生岂能不来相送?”
孔晟嘴角一抽。当时李侗要拜师,自己并没有答应,但这李侗一直以自己的学生自居,执礼甚恭,以他皇子的尊贵,孔晟也不好不给他面子。此刻又听李侗再次提及这一茬,孔晟颇有些无奈。
孔晟焉能不知李侗不过是拉拢自己的手段罢了。只是他有些惊讶的是,如此年纪的一个少年郎,如何这般圆润玲珑心思沉稳呢?
孔晟心里轻叹一声。
赵王李系竟然没有来送行,反倒是定王李侗来了,李侗不但来,还拖着皇后亲自出城,给足了孔晟面子,这样的少年如此的执礼,哪怕是孔晟明知他别有所图,但还是不能不承他的这份情。(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1)
第六百三十八章江南好、风景旧曾谙(1)
江宁郡城繁华依旧。
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江宁虽然不是扬州,却因为江南道的行政中心设在江宁,经过数十年的演变发展,其实江宁的鼎盛丝毫不亚于名动天下的扬州。
江南的行政长官还是杨奇,不过官职却变成了江南道防御使,其实权限跟节度使差不多,不过是朝廷最近下诏更名,恐怕也是出于安史之乱前藩镇割据产生的负面教训,为了控制地方藩镇的权力罢了。
杨府之中,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府门前车马不绝,正值杨奇的五十寿辰,前来为杨奇贺喜的本地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杨府的大管家杨宽急匆匆冲进花厅,向正在品茶的杨奇恭声道:“大人,寿宴已经准备妥当,只是……”
“只是什么?”杨奇淡淡道。
“只是小姐再三不肯出阁楼参加大人的寿宴,夫人正在苦劝……”杨宽轻轻道,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次杨奇的寿宴其实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杨奇要在这次寿宴之上,为女儿杨雪若择婿而最有竞争力的还是山南东道观察使薛隆的儿子薛枫。
薛隆累世簪缨,他这一脉,三品官员三代至少出了数人。而薛隆在山南更是一方藩镇,位高权重,与杨家正是门当户对。那薛隆之子薛枫才貌双全,杨奇再三考察,就有意选薛枫为女婿,两家联姻。
杨奇微微有些怒气:“这丫头都是老夫宠坏了,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龄,还是这般任性!”
杨宽神色复杂,嘴角张了张,却还是又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这江宁郡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杨雪若与远在长安的长安候孔晟私定终身,这么多年来,杨雪若一直苦守空阁,等待孔晟归来,但孔晟的名气虽然越来越大,他征战河南、光复东都洛阳、被皇帝委以重任、出任禁军统帅和被册封长安候的各种事迹,也隐隐传入江南,但却迟迟不归,这让很多人都在怀疑,孔晟早就移情别恋。
杨奇扫了杨宽一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杨奇冷笑一声:“那孔家稚子,今时今日,固然位高权重,已经算是陛下身边的宠臣,更有侯爵在身,掌控京城禁军,权势无人可及。但,数年过去,我家女儿苦守空房,等不到他的半点音讯,这让老夫怎么能相信他还会回江南来?”
“昔年老夫看不起他,已经当众宣布婚约解除。尔后雪若虽然与之私定终身,但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这也当不得真。”杨奇缓缓起身来:“老夫只有这一女,不能任由她蹉跎岁月,误了终身。杨宽,你去告诉雪若,若她还是一意孤行,不肯听父母之命,那么,老夫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杨雪若神色幽怨倚在阁楼的阑干前,凝望着阁楼前的一片绿色竹林。身后,她的母亲郑氏犹自在喋喋不休地劝着:“女儿啊,那孔晟不过就是个负心汉,你又何必为他误了终身?山南道薛家之子薛枫,才貌双全,对女儿你更是情有独钟,你们二人正是良配,为娘劝你……”
侍女红棉在一旁神色落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红棉觉得老夫人的话有些道理,都这么多年了,那孔晟没有半点音讯,更没有履行承诺回江宁来娶杨雪若过门的意思。
眼看杨雪若年龄蹉跎,早过了婚嫁之龄。而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孔晟早已移情别恋,或许此刻早就不知道跟谁好事成双,早就将江南的杨氏女抛之脑后了。
“阿娘,你莫要说了,女儿心意已决,若是父母执意要必女儿从命嫁给薛家之子,那么,女儿唯有以死明志!”杨雪若轻轻道。
郑氏眉头一挑:“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任性?!你可知道,那孔晟早就移情别恋,为娘半年前还听长安来的商贾议论说,陛下已经将纪国公主赐婚给孔晟,他有公主为妻,还能想起你来?别傻了,我的孩子!听为娘一句话吧……”
杨雪若情绪激动起来:“阿娘,女儿觉不相信孔晟会弃我不顾!况且,女儿已经许了孔家,绝不再婚配他人!”
郑氏冷笑一声:“好了好了,就别提你那婚约了,你们当初不过是私定终身,没有父母之命,当不得真的。”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不妨实话跟你说吧。薛家公子从江北来,有确凿消息,那孔晟因为触怒皇上,已经被罢黜官职,贬出京城削职为民不知流放何方了。他虽然有些才气,但怎么能与薛家公子相提并论?”郑氏冷冷道。
杨雪若大吃一惊:“阿娘,你说的可是当真?”
“阿娘岂能骗你?!”郑氏以为杨雪若有所活动,立即趁热打铁道:“薛家公子对你一片深情,你我两家门当户对,联姻之下,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们杨家,都有莫大的好处……”
杨雪若花容惨变,秀美的双眸中两颗晶莹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突然悲从中来,冲向自己的卧房,关起门来痛哭不止。
郑氏无奈,只得向红棉和低眉垂眼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柳心如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她们继续劝劝小姐,这才匆匆下楼而去。
今日杨府盛宴,来的宾客很多,其中不乏女眷,作为杨家夫人,郑氏不能不出面应酬。
在郑氏看来,女儿一定是能想通的。即便她现在不答应,但过些时日,就一定会应允出嫁。既然女儿不肯出席宴会,那么就不出席吧,反正父母之命,就在宴会上与前来贺寿顺便提亲的山南藩镇薛隆定下这桩婚事便是。
柳心如脚步轻盈地走进杨雪若的卧房,这位昔日秦淮河上的第一名妓,在杨府生活多年,早已洗尽铅华,变成杨雪若身边朴实的侍女之一,她与红棉,算是杨雪若身边的心腹,三女几乎寸步不离。
望着杨雪若痛不欲生的样子,柳心如轻叹一声,柔声道:“小姐,莫要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杨雪若哽咽着抬起梨花带雨的绝世容颜:“心如,你说孔郎被陛下罢官为民,是真的吗?他到底现在人在何处,能跟我说说吗?”
柳心如摇摇头:“小姐,奴婢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想必是薛家的人带过来的,应该不假吧。”
“小姐,这么多年了,那孔晟竟然对小姐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如果暂时不能迎娶小姐过门,为什么连一封书函都没有过?我看那孔晟就是个负心汉,其实他在江宁,本来就是个无赖由,现在也……”红棉也走进来不满道。
杨雪若摇摇头:“红棉,莫要诋毁孔郎。我与孔晟相知,他临别之时,曾向我许下承诺,我绝不会相信,他会背信弃义弃我不顾!”
红棉皱了皱眉,知道自家小姐很难扭过这根弦来,说也是白说。
柳心如柳眉一挑,计上心来:“小姐,今日老爷寿宴,据说各方宾客很多,其中若是有从江北乃至长安来的客人,我们或许能打探一下孔家郎君的消息,你看……”
杨雪若张了张嘴,缓缓起身,沉吟一会,抹干眼泪,毅然道:“红棉,心如,帮我梳妆,我去参加父亲大人的寿宴!”(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2)
第六百三十九章江南好、风景旧曾谙(2)
杨府门庭若市,车马粼粼,沸反盈天。谁都没有注意到,府门前来了一个青衣长衫的青年,此人凝立在杨家府门前,微微有些失神。
这当然是孔晟了。
从长安到江南,孔晟一路跋山涉水,终于还是在这初春时节抵达江宁。皇帝下诏命他就藩江南,在江宁开府,诏命上很明确,江南两道、山南两道尽数听从他的节制。只是皇帝虽然给了他这么一个名位,朝廷却没有划拨一分钱给他。
因此说,孔晟在江宁开府,一应花销用度,都需要自己掏腰包。对于皇帝的赖皮,孔晟有些啼笑皆非。好在孔氏商贸集团财力雄厚,生意早就暗中布满全国,这点钱财对于孔晟来说,不过是小意思了。
孔晟让李彪李虎等人率护军在城外扎营,自己微服进了城。所谓近乡情怯,他一则是想看看家乡故里的风土人情,二则是懒得应酬,避免迎来送往。
他先是去了自己的老宅一趟,马不停蹄就赶来了杨家,想要见杨雪若。这些年,他之所以连封书函都没有往江南寄,有战乱的因素,也有后期他事务繁忙没有顾上有关。
杨府之中。
杨奇的寿宴正在开席,普通的宾客聚集在外院,而真正的贵客才有资格与杨奇夫妻一同饮宴,就在杨府的正厅之中。
其实厅中只有三五席位,除了携子前来求亲的山南藩镇薛隆父子之外,再就是江宁本地的主要官员。
薛隆年约五旬,面容清秀,文质彬彬。他是文官出身,长期在山南任职,因为家室出身显赫,去年就营运了一个藩镇的位置。薛枫是他的独子,十**岁的年纪,眉清目秀,除了眉眼间的骄傲遮掩不住,也算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杨奇夫妻正在陪薛隆父子说话,突然见女儿杨雪若盈盈走入大厅,不由喜出望外。而薛枫更是目光一直,瞬间变得热切起来。
他来江南游,拜见杨奇时见了杨雪若一面,惊为天人,爱慕不舍。便返回襄阳,恳求父亲薛隆与他来江宁向杨家提亲。
杨奇哈哈大笑道:“女儿,还不见过薛伯父和薛世兄?!”
杨雪若盈盈一福:“雪若拜见薛伯父、薛世兄!”
薛隆微微一笑:“侄女免礼。”
这杨奇之女花容月貌才华过人,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女,在薛隆看来,此女与自家儿子算是良配,又考虑到杨奇的权势,两家联姻有利无害,这才不远数百里赶来江宁求亲。
薛枫热切的目光紧盯着杨雪若,杨雪若心内不喜,默默退了下去,坐在了父母身边的席位上。
郑氏扫了女儿一眼,突然笑道:“薛家世侄,听闻你刚刚从江北游学归来,想必对京城那边的局势一清二楚了吧?”
薛枫恭谨点头:“回夫人的话,小侄略知一二。”
郑氏笑笑:“你可知那长安城中,陛下身边,有一位长安候名唤孔晟的?”
孔晟的名字名动天下,稍有点身份的人都无不知,何况是薛隆父子。这父子俩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其实知道杨雪若跟孔晟之间私定终身的事儿,只是孔晟迟迟不归,加上私定终身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不得真,薛隆父子也并不放在心上。
薛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却故意望着杨雪若道:“小侄听闻那孔晟出自江宁,后来在河南平叛侥幸得了战功,被陛下赏识获封长安候。不过,最近他因为触怒陛下,犯下重罪,被陛下解除军权,罢官为民了。”
杨雪若脸色变得煞白,肩头隐隐有些轻颤。
郑氏扫了杨雪若一眼,心道女儿啊女儿,你如今可相信了?这薛氏父子是何等身份,断然不至于撒谎。
孔晟被皇帝解除兵权这是事实,但江南与长安千里迢迢山高路遥,再加上战乱未平,消息堵塞,更因为时日尚短,孔晟获封江宁郡王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江南来,杨奇也只是隐隐听说此事,因为没有官方消息不敢相信罢了。
至于薛枫的消息,其实也是以讹传讹了。薛枫去过江北游学,从长安来的商贾们道听途说就信以为真,加上他想要娶杨雪若为妻,那杨雪若喜欢的孔晟就是他潜意识中的仇敌,他自然就更不会对这种信息进行理性甄别了。
府门外,孔晟缓缓走上杨府的台阶,两名家奴厉声制止道:“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所在?你竟敢不请而入?退下!”
孔晟身后的乌显勃然大怒,刚要怒斥几分,孔晟回头向他扫了一眼,向杨府守门的家奴抱拳拱手道:“在下孔晟,烦请通报一声,我来为杨使君贺寿!”
家奴大吃一惊,孔晟这个名字对于杨家人来说可不陌生,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孔晟一眼,倒也不敢怠慢,立即跑进去禀报。
杨奇听闻孔晟前来贺寿,脸色骤变。薛隆父子更是眉头紧皱,心道真是晦气,这亲还没求,就遇上了抢亲的主儿。
杨雪若狂喜,霍然起身,正要往外冲出,突然想起如此不符礼法,尤其是外人在宴,便强行忍住焦急不安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杨奇沉默了下去,良久才淡淡道:“薛公,这孔晟也算是我故交之后,既然他来贺寿,我也不能不见。来人,请孔晟进来。”
孔晟带着乌显飘然而入。
见他没有身着官袍,郑氏马上认定他已经是布衣百姓,名气再大又有什么用?才学再高又有什么用?与薛家公子相比,那就是一个渣渣啊。
杨奇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孔晟,眉头一挑。
孔晟没有着官衣,显然与薛隆父子所言吻合。因为如果孔晟衣锦荣归,必然着官衣命仆从通报,而以他长安候的身份,杨奇说不得还要亲自出迎。
但孔晟的目光却是落在杨雪若的身上。
杨雪若的俏脸上因为激动和欣喜变得涨红起来,她的嘴角哆嗦着,抬起手又放下扯住自己的衣襟,从天宝十五载孔晟离开江南,至今已经整整三年有余,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几乎相思成疾,如今爱郎就在眼前,她恨不能飞扑上前投入孔晟的怀抱,以解相思之苦。
孔晟心里轻叹,微微有些惭愧。
他知道自己枉顾杨雪若的深情厚谊,让佳人等待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