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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光明使(3)

    第五百零七章光明使(3)

    张氏率安宁宫一干宫女太监以及李侗毕恭毕敬拜伏在宫门一侧。其实作为皇后,她无需向皇帝行此大礼,但她故意为之或者说是刻意为之,目的自然是引起皇帝的感动。

    果然,皇帝见皇后亲自拜迎,有些过意不去,立即下了銮驾将张氏搀扶起来,轻轻道:“爱妻不必如此,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今后再也不必行此大礼。”

    “臣妾不敢。尊卑有别,君臣有别,臣妾虽为三宫皇后,但朝廷礼制在先,臣妾岂敢逾越。”张氏的态度越加的谦卑和恭谨,看得皇帝有些无奈,也就不再坚持,任由张氏完成了成套的礼仪,然后才与张氏手牵着手进了安宁宫。

    皇帝今日心情很好,自然兴致就蛮高。夫妻俩进了殿,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柔情蜜意,索性屏退闲杂人等,立即欢好了一回。皇帝还很少像今天这么猴急,这让张氏感觉有些意外,但分外欣喜。

    完事后,两人互相抚摸着躺在榻上说着体己话。张氏有意无意地闻及今日之事,皇帝兴奋地将整个经过讲述一遍,对于今日给了骄傲的回纥王子移地建一个下马威和深刻教训的事儿,皇帝非常高兴,甚至有点得意。

    “陛下,臣妾万万没想到,那孔晟竟然大难不死,难道真像宫里宫外传说的那样,他是什么天命之子?”张氏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柔声道。

    皇帝微笑着摇摇头:“坊间传闻,荒诞至极。不过,孔晟的确是世所罕见百年不遇的天才,所谓乱世出英豪,孔晟这种人物应运而生,正是辅佐朕复兴大唐的肱骨之臣。”

    张氏哦了一声,突然娇声道:“陛下,臣妾有一堂侄,年方弱冠,平日习文练武,堪可入神龙卫为国效力,不知陛下能否……”

    张氏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她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女人,只要皇帝稍微流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她就马上会转向,撤回自己的要求。

    皇帝没有太在意,不过是皇后母族一个堂侄罢了,既然想入神龙卫听差,那就去吧,无关大局。想到这里,皇帝挥了挥手:“这好办,待朕明日与孔晟打个招呼,在神龙卫衙门给他找个差使便是。”

    张氏大喜:“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哈哈大笑:“你我夫妻一体,何必分出彼此?朕的江山,汝也母仪天下,对于张家之人,朕昔年也有所亏欠,但有要求,只要不违背朝廷规制,朕一并应允便是。”

    皇帝说的是昔年他作为皇太子诚惶诚恐的落难之时,不仅张氏跟着他吃苦担惊受怕,张氏的母族也跟着受到不小的拖累,原本一个显贵豪门,因为出了一个太子妃被杨国忠之流死死打压,又不被老皇帝所看重,渐渐就式微了。

    直到李亨登基称帝,张氏的母族才看到了再次崛起的希望。

    张氏感动得泪如雨下,伏在皇帝怀里哽咽起来。她这一梨花带雨娇柔的身子更加娇柔,不免又触发了皇帝的兴致,索性又翻身上马,再来了一回。

    长安侯府。

    见孔晟神色不变,白袍女子以为孔晟有所触动,就更加卖弄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以她素日向回纥人传教的耐心细致和娓娓道来春风化雨般的洗脑性语言轰炸手段,准备将孔晟拿下。

    当初,她也是凭借这个,将回纥可汗磨延啜和回纥二王子移地建拿下的。当然,明教在回纥的立足,肯定还有别的关键因素,比如说明教展现出来的某种力量得到了回纥王族的认可,希望通过获得这种力量来巩固自己统治。

    但孔晟是什么人,岂能被她给忽悠了。

    穆长风在孔晟身后忍不住笑了。对于明教,他也是头一次听闻,不过一个宗教光明使,潜入长安侯府,就是为了说服孔晟入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稀罕事和荒唐事了。

    穆长风对孔晟了解很深,因为接触时间日久。穆长风知道孔晟骨子里是一个不信命不信鬼神的人,怎么可能去信仰一个来自蛮夷的蛮教呢?

    如果不是他看出这女子身怀绝技,生怕孔晟会有危险,早就大笑一声扬长而去了。

    孔晟不认为白袍女子找上自己就是为了说服自己入教这么简单。可不论如何,孔晟始终也不为所动。

    见孔晟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异样的沉默,白袍女子浪费了半天的唇舌,终归还是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唐朝显赫一时的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孔晟,显然没有被她的舌绽莲花所引诱。

    这让女光明使有些羞恼。

    在她为数不多的传教经历中,还没有一个人能面对她太专业太玄乎充斥着无穷蛊惑力的劝导能保持古井无波。当初在回纥传教,她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让回纥可汗相信这世间最大的神、唯一的神是明教的明尊,而其他一切满天神佛,都是邪神。只有信仰了明尊,才能有回纥人光辉灿烂的明天。

    这辈子为回纥征战南北,下辈子飞升入天堂净土。

    劝孔晟入教是她的临时决定。

    自那日在城外阅兵场上亲眼目睹了孔晟的勇猛无敌和种种神奇之处后,又闻及唐朝皇帝对于孔晟的倚重和信任,尤其是看到孔晟还掌握神秘的火炮铸造术,女光明使就生出了引孔晟入教的心思。

    以孔晟在大唐的地位权势,若是孔晟信仰明教,明教在大唐的传教就会变得非常容易——至少这一次她来大唐建立一所大光明寺的使命,会轻而易举地达成。而她也会因此,得到明教掌教的封赏。

    外人不知,实际上明教内部等级森严,具备完整的阶级层次。最高首脑就是教主,又名明尊圣使。圣使之下,分设四**王,名为天空法王、大地法王、光明法王与审判法王。

    光明法王执掌与明尊沟通,管理明教内部的祭祀和信仰体系,类似于明教的副教主,辅佐圣使管理明教;而大地法王则管理教徒,负责传教;光明法王则负责与黑暗势力做斗争,属于明教中的战斗值司,平时修炼在明教总部,很少抛头露面;而审判法王,顾名思义就是执掌明教刑罚,无论是教徒还是教中头目,只要触犯教规教律,都要受到审判法王的无情审判。

    因此,其他三位法王在明教总部深居简出,一般人很少能见到。唯有这大地法王行走世间,传教布道,麾下十二位护法、左右两大光明使。而光明使之下,就是普通使者。每一个光明使麾下又有数百使者,算是扈从也算是护卫。

    所以,光明使算是明教的准高层,还不是核心层成员。只是在外行走的往往都是光明使和普通使者,所以在普通教众眼里,光明使就是教中的大人物了。

    然而,孔晟的“油盐不进”,却让女光明使渐渐明白过来,单凭单一空洞的说教想要引孔晟入教,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如采取强力手段。

    一念及此,女光明使面纱后的眼眸骤然变得冷森光亮起来,她隐藏在袍袖之中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一股无形的杀气陡然弥漫出来。

    孔晟是何等的敏感,当他察觉到神秘白袍女子对自己生出的森森杀气,当机立断,立即闪电般飘身后退,穆长风长啸一声,拔剑出鞘,飞掠上前,挡在孔晟身前。

    白袍女子仰面发出咯咯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她昂然站在原地,没有理会穆长风横剑的杀气腾腾和如临大敌,倒背双手径自凝望着孔晟道:“大将军何必如临大敌?本使满怀诚意而来,为的是邀约大将军出任圣教护法,圣教护法之位受千万教众膜拜供奉,荣耀无比,大将军又何必拒绝本使好意?”

    看得出来,女光明使根本就没有把穆长风放在眼里。或许是艺高人胆大,她连戒备的姿态都懒得摆,将整个空门都让给了穆长风。

    孔晟冷笑道:“孔某对贵教什么护法高位不感兴趣,还请贵使退去吧,从此后,你我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你传你的教,我走我的路,互不相干。”

    白袍女子冷冷回道:“大将军可知冒犯和亵渎圣教明尊,可是要天打雷轰、要被打入黑暗牢狱万世不得翻身?你又可知,圣教审判法王所至,即便草木不敬,都要化为齑粉?”

    孔晟神色淡漠:“贵使这是在威胁孔某吗?”

    白袍女子轻笑一声,突然原地烟雾升腾,冷风拂面,待孔晟和穆长风再打眼望去时,其人已经站在长安侯府花厅的飞檐之上,身形随风摆动,再一晃就消失不见,声音却在半空中清晰传来:“大将军还请三思,本使还会再来,下一次,大将军若是仍然不识时务,休怪本使翻脸无情了!”

    穆长风宝剑归鞘,神色凝重道:“二弟,此女身手诡异,似传闻中的剑仙侠客之流,陆地飞腾,非我能及。为防不测,以愚兄之见,不如你暂且出城隐蔽,以免她再次潜进侯府,生出祸端。”

    穆长风那意思是说,这女人的本事了得,我根本保护不了你,干脆躲起来算了。

    孔晟神色凝重,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所谓明教光明使的几句要挟就躲起来不见人,况且他也没法躲,能躲到哪里去?又能躲多久呢?躲起来根本不是办法,也不是常法。

    他可是大唐显贵,有值司在身,还要入朝尽责,岂能说藏就藏。

    方才这个女光明使的手段的确让他心惊,也知道面对这种近乎剑仙之流的人物,自己所谓的神力和勇猛都根本是一句笑话。但……孔晟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孔晟下意识地抬腕望向了自己手腕处那清晰的星图印记,心念一动,一股电流顿时在他的体内开始无形流转,只要他愿意,那无意中偶得的如同光剑般的外星科技武器随时可以跳跃而出,变成他保命的神秘利器。

    孔晟曾经在山谷中试验过光剑的效能。其威力之强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孔晟相信,哪怕是女光明使之流高手,也很难经得住光剑一击。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力量所能抗衡的东西。

    是物质又非物质是力量又非力量,无形化有形,有形又化无形,心随意转,足以吞噬或者毁灭世间一切。如果这真的是外星人留下的产物或者说是遗存,孔晟很难想象,这该是一种怎样先进和未知的文明?

    但这种保命的法宝孔晟绝对不能随意显现,不到危在旦夕的生死关头,不能使用。一旦曝光,恐怕连皇帝都会觊觎。而孔晟,也绝对会变成众矢之的。

    一念及此,孔晟心头暗定,笑了笑道:“穆大哥,区区一个明教使者,还不至于让我躲起来不见人。你不要担心,我想,她只是为了传教,并无恶意。”

    穆长风皱眉摇头:“二弟,此女恶言相加,极尽要挟之能事,你若是不加防范,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孔晟朗声一笑:“穆大哥,你当了解我的个性。好了,穆大哥你回去歇着,我去一趟城外庄园,还有火炮铸造的事儿需要居中调度。”

    穆长风突然心头一动:“二弟,这话倒是提醒了某家,实在不行的话,把你所出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架设在侯府之上,若是那妖女再敢前来,就一炮轰去,就算她是剑侠之流人物,也将她轰成齑粉。”

    穆长风竟然生出此念。

    孔晟先是愕然,旋即啼笑皆非,火炮是军中利器,可不是看家护院的工具,这要是一炮轰过去,打不打得中那白衣妖女且不说,整个长安侯府和附近的府邸民宅,恐怕都要化为废墟。

    但他又无法跟穆长风解释,只能苦笑摇头,探手拍了拍穆长风的肩膀,径自离去。穆长风不放心,还是纵身跟随,一路暗中保护孔晟一行数十骑直奔城外的庄园。实际上,就是孔晟的火器铸造作坊。(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光明使(4)

    第五百零八章光明使(4)

    城外的火器作坊已经恢复了紧张繁忙。百余名工匠按照分工,在各个环节的流程上从事着属于自己的活计。每一个小院都是封闭而独立的,分成了材料、铸造、打磨、组装等多个“车间”。乌显乌解两人率数百孔晟的心腹护军,将庄园戒备得水泄不通,不要说外人了,就是一只飞鸟,都休想从庄园的上空掠过。

    孔晟已经拥有了十几门火炮的成品和两百多杆轻型火铳,单兵可以携带的。这是孔晟目前最大的底牌之一,也是孔晟此次出使回纥要启用的重要战略物资。

    凭直觉,孔晟认为此次回纥之行不会那么平静。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完成使命,他都必须要有所准备。

    在庄园里从头至尾检查了一遍,同时又叮嘱乌显乌解两人务必要严格警卫不得有半点懈怠,孔晟这才离开庄园回城,却没有返回长安侯府,而是直奔纪国公主府。

    纪国公主此刻已经知道孔晟大难不死,仍然健在人世的消息了。这女子从大悲之中骤然转换至大喜的情绪中,反差之大,冲击着她的心神。如释重负之后,她安然入睡,从昨夜一直睡到了今儿个上午,足足有十几个对时了。

    宁国公主一直守着她。

    听闻孔晟到访,宁国公主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心里大概猜测,孔晟此番到来,对纪国公主的态度肯定与过去有所不同。毕竟,无论是谁,得知有这样一个女子曾经为自己殉情自杀过,都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纪国还是皇帝的亲女,身份贵不可言。

    宁国公主转头望着躺在榻上俏脸依旧有些苍白的纪国公主,轻轻柔声道:“纪国妹妹,你等的人终于来了,你们见一见好好谈谈,姐姐就先退下了。”

    宁国公主这话意思是说不想当电灯泡。

    纪国公主苍白的容颜上绽放起一丝的笑容,但旋即又变得有些黯淡,她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无力:“姐姐,我不想见他,也不能见他。姐姐,你命人下去告诉孔晟,让他走吧,永远不要再踏足我的府上,从今往后,我与他就是路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半点瓜葛。”

    宁国公主愕然:“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昨日听闻孔晟安然无恙,你欢喜得泪如雨下,念叨了他一整天,今儿个他终于来了,你为什么又不见他?”

    纪国公主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涩:“姐姐,我见了他又能如何?他对我没有一丝半点的喜欢,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我毕竟贵为公主,又曾经为他殉情闹得满城风雨,若是他仍然对我……依旧,让我怎么见人?我这个大唐公主,岂不是要再一次沦为长安城里的笑谈?因此,不如终生不见,再无瓜葛算了。”

    纪国公主缓缓闭上双眸,两颗晶莹的泪花儿悄然顺着脸颊留下,宁国公主呆了呆,旋即轻叹一声,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纪国。

    纪国说的其实没有错。作为大唐公主,纪国公主先是被皇帝赐婚,而遭遇孔晟抗旨拒婚;随后,纪国误以为孔晟已死,心灰意冷之下自杀殉情,虽然侥幸保住性命,却也闹得满城风雨。而如今,孔晟健在,如果孔晟依旧对她如前,那么,她这个大唐公主的确是没法见人。

    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纪国公主选择拒绝与孔晟相见。

    有时候,见倒不如不见。

    宁国公主思量半天,见妹妹态度坚决,也就无奈地幽幽一叹,准备出去亲自回绝孔晟。

    然而,当宁国公主看到孔晟那张英挺儒雅的年轻面孔时,心头却跳跃起完全不受她大脑掌控的强烈念头,她的心跳过速,清秀的脸蛋上渐渐升腾起两团红晕来。

    宁国公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真真切切地感知和触摸到自己灵魂的最深处,她的心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应该归于何处。只是想要的与必须要做的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条道,在个人情感和家国天下的天平上,宁国根本没得选择。

    宁国公主从来就不曾真正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她究竟是何时与妹妹纪国一起喜欢上孔晟这个男人的,从长安城外的邂逅,到后来隔三差五的接触,孔晟的文武双全和人格魅力,一点点吸引着当今皇帝的两个女儿,虽然两女的性格迥异,但处在成熟芳华的她们,对于爱情的渴望却是殊途同归的。

    宁国公主心跳加速,她面带红晕,几乎不敢正视孔晟那镇定从容而又深邃清澈的眼眸。

    孔晟拜了下去:“孔晟拜见宁国公主殿下!”

    宁国定了定神,轻轻道:“大将军免礼。大将军此来,可是为了见纪国妹妹?”

    宁国公主明知孔晟是来见纪国的,心里却有些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孔晟笑了笑:“然。孔某听闻纪国公主有恙,特来探病,不知纪国公主一向可好?”

    宁国幽幽一叹:“大将军,你还是请回吧,纪国妹妹让我告诉你,她不会再见你,而且,希望从今往后……互不往来吧。”

    孔晟沉默了下去,良久才道:“公主深意,孔晟心下汗颜惭愧。只是孔晟心有愧疚,如果不能见纪国公主当面说声抱歉,一定会成为孔晟毕生之遗憾。”

    宁国深深凝望着孔晟:“大将军没有做错什么,也并不亏欠纪国什么,倒也不必耿耿于怀。”

    孔晟苦笑一声:“公主殿下如此说,孔晟更加惭愧汗颜。无论如何,纪国公主因为孔晟受此劫难,即便纪国公主不加怪罪,孔晟也是于心不安。这样,既然纪国公主不肯见孔某,那么,就请公主转告纪国公主殿下,他日公主若有所需,孔晟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完,孔晟知道多说无益,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既然纪国公主不肯见他,他纠缠也没有用。况且,他也不会纠缠任何人。

    眼见孔晟翻身上马,纵马驰骋而去的背影,宁国公主柳眉一挑,发出幽幽的叹息声。

    本来孔晟与纪国是天作之合非常般配的一对,奈何孔晟早有婚约在身,又不肯放弃旧情人,所以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可能。无论如何,纪国都是皇帝亲女,绝无可能与其他女人同嫁一夫,这关乎皇室体面和大唐礼制。

    宁国公主悄然回府。她的身影刚刚消失,一个白袍女子就鬼魅般出现在纪国公主府门口之前的巷道阴影处,此女正是明教的右光明使,她的神色变化没有人能看清,但她凝望着孔晟离去的方向,沉吟片刻,突然轻笑一声:“这孔晟倒还是一个痴情的种子,竟然能为了一个普通女子,将皇帝家的公主拒之门外,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女光明使又扭头望向了深邃肃穆的纪国公主府,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既然被我圣教看中,就不怕你不从。孔晟啊孔晟,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你们中原人的话……”

    女光明使跺了跺脚,一阵烟尘泛起,她的人消失不见。不远处,穆长风神色凝重地闪身出来,心中震撼。以他的眼力和见识,竟然没有看此女到底是怎么走的。穆长风心里渐渐明白过来,这妖女的能为,绝非是自己所能比的。

    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比性啊。

    傍晚时分,在长安城即将关闭四门的时候。

    一支回纥商队悄然出了长安城,向灵武的方向疾行。李彪李虎站在城门楼上,眺望着这支回纥商队形色匆匆而去,互相交换了一个叹服的眼神,李彪道:“二弟,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这回纥使团果然是伪装成商队连夜逃离长安,返回灵武去了。”

    李虎点了点头:“你我故作不知就是了。大将军早有嘱咐,任凭回纥人逃走就是,不予理会。”

    两人相识大笑,听得身后的一干军卒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两位将军好端端地为何发笑。

    移地建一行出了长安城连夜赶路,直奔灵武。他还以为是自己走得及时,其实他的行踪早就在禁军的掌握之中,如果不是孔晟早有安排,让禁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移地建这数百人想要出长安城比登天还难。

    移地建为什么要不告而走,而且走得这么急,孔晟比谁都清楚。他之所以不闻不问,有故意放走移地建的嫌疑,自然有他长远的考量。

    第一,移地建留不留在长安城,无关大局。反过来说,他逃走之后返回回纥军中,至少能将大唐不可侵犯的消息传回磨延啜那里,对大唐来说有益无害。

    第二,孔晟希望移地建此去能尽快挑起回纥人的内乱来。移地建与叶护的夺嫡之争,迟早要拉开序幕,既然如此,不如就顺水推舟,让他去跟叶护斗起来,至于谁最终胜出,对于孔晟来说都不是问题。他要的是回纥人内讧政局不稳,这才便于他这一次出使回纥完成使命。(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神雕侠侣”(1)

    第五百零九章“神雕侠侣”(1)

    夜幕降临,长安城中从万家灯火渐渐变得寂静无声。

    这个年月不像现代社会,没有太复杂的娱乐夜生活,大抵过了晚餐之后,除了少数贵族有钱人会设宴作乐之外,大多数人老百姓这时都早早入眠了。

    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刺耳的犬吠声。

    孔晟站在院中,抬头凝望着浩瀚的星空,心头感慨万千。星罗密布的天幕上,繁星闪烁,宇宙无垠,他来处的那颗星想必也在其中,人生之诡异难测,莫在于此了。

    突然,他手腕上的星图印记隐隐发热,他愕然,掀开衣袖,只见那枚星图印记闪闪发光,一道若有若无的光线似乎从天而降,注入其中。

    而时间越久,星图的热量就越足,而随之他的全身血脉也产生了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震荡——仿佛是过了电流一般,整个身形都在隐隐的颤抖。

    孔晟神色复杂,凝望着星图印记,这才陡然意识到,这枚星图应该是在汲取某种天外未知的星空力量。这意味着星图或者说其中的光剑能量也不是天生就有和无穷无尽的,它也需要“充电”。

    如果将光剑比喻为手机,那么星图印记就似乎是一个充电宝,那么,此刻的引星空力量注入就好像是充电的过程。无非是在充电过程中,这股神秘未知的能量也在同时改造着孔晟的身体。

    人类对于未知往往具有某种恐惧。孔晟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有选择,他会选择放弃光剑和星图印记,只是这些东西与他的身体合二为一,血脉相连,不是他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星图印记越来越光亮,发出耀眼的强光。孔晟担心引起外人关注,立即用衣袖将其遮蔽住。而一股明显越来越澎湃汹涌的能量在他的身体经脉中按照一定的规律和次序游走,他感觉浑身暖洋洋地,无比无比的放松,慢慢就失去了知觉。

    等孔晟清醒过来,耳边狂风呼啸,天幕如黑色墨汁压顶,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孔晟大吃一惊,正要翻身坐起,突然寒风拂面,两只手没有着落扑了一个空,他心里咯噔一声,猛然放眼四顾,脸色骤变。

    他的人竟然在高空之中。而身下,是一只庞大的怪鸟,他伏在怪鸟背上,正在飞翔状态,猛烈的寒风几乎要将他翻卷下来。

    孔晟下意识地俯身下去,两只手紧紧圈住怪鸟的脖颈,而它脖颈处的羽毛竟然非常坚硬,触手生疼。

    怪鸟骤然发出刺耳而高亢的一声鸣叫,旋即身子一个俯冲,开始降落。孔晟浑身冷汗直流,眼眸紧闭,任凭怪鸟载着他从高空之上向下飞掠。

    孔晟浑身毛骨悚然,如此诡异的骑鸟飞翔,让镇定沉稳如他,也都有些慌了神惴惴不安。

    狂风漫卷中,孔晟只能死死圈住怪鸟的脖颈不放松。怪鸟似乎是感觉到很不舒服,便挣扎着奋力展翅加速下降,光线便开始有了一些光亮,孔晟渐渐回过神来,知道这应该是月光和星光的光亮了。

    这也意味着,刚才怪鸟飞翔的高度足以超乎他的想象和认知。而此刻,才勉强算是进入了超低空飞行。

    孔晟仓惶中往下瞥了一眼,隐隐见飞掠而过的地面建筑物和黑漆漆的山林,就知道这肯定不是长安城的上空。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怪鸟也慢慢放缓了速度,开始展翅滑翔,落向一座山谷之中。

    这个时候,孔晟才略微扫了一眼,心头的震惊可想而知,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还有体型如此庞大的鸟禽,这鸟身之上能容纳他的整个人,而双翅展开起码丈余。

    随着怪鸟一声苍凉激越的鸣叫,孔晟感觉身形一顿,眼前景物变幻,怪鸟已经落于地面之上。

    孔晟慌不迭地翻身下“鸟”,猛然后退几步,站稳身形后,这才打量着眼前这座植被茂密的山谷,山谷呈扇形,两侧是随风起伏的绿色林海,谷底则是空旷地带,眼前无人,只有一鸟。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怪鸟。

    怪鸟收起翅膀竟然有一人多高,全身羽毛浓密,双腿奇粗,毛色如墨。这让孔晟想起了某位武侠大家小说神雕侠侣中的那只神雕,不过,与小说家UU小说那只丑陋的大雕相比,这只怪鸟算是雄俊非常了,而双眸顾盼生威,颇有一番王者的气势。

    可惜他不是杨过,此地也没有小龙女,他更没有与神雕锤炼武功的闲情逸致。

    孔晟慢慢后退着,而那大雕竟然也目射精光,往前逼近了两步。

    我靠,这鸟竟然似乎通人气?!它这竟然是要监视自己不允许随便行动?孔晟心里暗暗骂娘,却是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觉这只大雕很是凶猛,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要在一只鸟手底下吃亏,要是传扬出去,那就真的成了长安城里的笑话了。

    更重要的是,孔晟搞不清目前的状况。但片刻的慌乱茫然之后,他的理智和沉稳终归还是占据了上风。他知道自己急也没有用,索性原地盘膝坐下,静静等待。

    这只怪鸟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自己载来此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既然如此,慌也没有用过,不如等待。

    他这么安静下来,那只大雕也就安静下来。它站在原地,眼眸微闭,双翅似闭非闭。

    一鸟一人“对面而坐”,形态诡异。孔晟闭目养神,索性不再理会这支大雕,反正爱怎么地就怎么的,这一只鸟而已,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突然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孔晟心神一震,猛然睁开眼睛,见在淡淡的月光地里,一个白袍女子蒙着白色的面纱如同幽灵一般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孔晟心有思想准备,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果然是她!!

    定下心神之后,孔晟渐渐猜测这事与明教的光明使有关。如今看来,正是这妖女不知用什么手段将他掳走,并指挥这只大雕将他载到山谷之中。

    妖女!!

    孔晟心中泛起一股怒意和杀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别看他神色不变,但心底的怒气却如同大海的浪潮一般汹涌澎湃。

    而且,自己戒备森严的长安侯府竟然变成了这群明教中人随意进出的菜市场,这真的是让孔晟心里生出深深的警惕之心。若是明教对自己动了杀念,那么,自己这一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真是冤枉。

    孔晟眸光如刀,凝视着女光明使。

    女光明使收清脆的笑声,玩味道:“本使着急见大将军,所以就烦劳我这坐骑跑了一趟,倒是让大将军受惊了!”

    孔晟冷漠道:“贵使要见孔某,大可以去长安侯府见,无缘无故将孔某掳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你莫非以为如此,孔某就能屈从入教了吗?如果贵使是这样想的,那么,孔某就只能跟你说一句话:孔某毕生为人行事,坚持原则和底线,在关键的时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女光明使再次咯咯笑着,啧啧连声道:“孔大将军真是本使见到的最固执的一个人,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宁死也不入我圣教了吗?”

    孔晟冷笑:“然!”

    女光明使摇了摇头:“孔晟,本使好言相劝,入我圣教,得圣教护佑,并不影响你在大唐为官,不会损耗你一丝一毫的权势,你为什么执意不从?”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贵使难道不明白,信仰是一种真诚的东西,全凭自愿,强求人入教,这与强人所难有什么区别?”孔晟声音渐渐变得高亢起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于孔某,还真的把孔晟当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吗?”

    孔晟霍然起身,长身而立,目光凛然。

    女光明使扫了孔晟一眼,轻笑一声:“本使知道大将军勇猛无敌,有大唐第一条好汉之称。不过,你可知你那点勇猛劲儿,在本使面前,什么都不是。本使现在还是好言相劝,若是你非要让本使动手,悔之晚矣。”

    孔晟微微后退半步,内息运转,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知道自己凭武力肯定不是这女光明使的对手,因为这妖女是剑客之流的手段,连穆长风都望尘莫及。

    女光明使微微叹息一声:“看来,大将军是非要让本使动粗了……”

    女光明使白色的袍袖一挥,孔晟知觉一阵狂风拂面,飞沙走石,自己的整个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被狂风卷起,被甩向半空,而后又重重地落下,摔在草地上,摔了一个七晕八素。

    孔晟浑身刺痛,翻身坐起,眼眸中掠过熊熊的怒火。

    女光明使轻笑着:“如何?大将军还想跟本使动武吗?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本使眼中不值一提,你那点所谓的天生神力,在本使面前更是如孩童一般。本使最后一次问你,你入教还是不入教?!”

    孔晟冷漠大笑:“我依旧告诉过你,宁死不从!”

    女光明使闻言倒也不生气,她让怪鸟将孔晟掳来此处,就是想用武力威逼孔晟屈服。她早就料到孔晟不会轻易就范,所以今夜就做好了“蹂躏”孔晟的各种思想准备。(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神雕侠侣”(2)

    第五百一十章“神雕侠侣”(2)

    孔晟眼眸中掠过的火焰越来越光亮。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眼前这妖女的对手,对手身手高不可测,而且身怀已经超出了武功范畴的绝技,自己想要靠那点蛮力来与此女对抗,无疑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他慢慢起身,眸光如刀,双拳紧握,可对方依旧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在戏耍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一样,根本不把孔晟的如临大敌当回事儿。

    孔晟缓步走去,一步步靠近女光明使。

    女光明使冷笑不语,倒背双手,冷视着孔晟道:“孔晟,本使奉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此处不是长安城,你也不是那权势显赫的大将军,本使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执意不从,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孔晟呸了一声:“你们明教所谓的光明教义完全就是愚弄民众,如你们这般强迫威逼他人入教,跟强盗何异?”

    女光明使也不生气,声音平静:“本使知道你不服气,今儿个,本使也不妨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圣教要在大唐传教,必须要吸纳几个像你这样在大唐有权势的教徒,才好便宜行事。孔晟,本使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同意入教,支持圣教在长安城里建立光明寺并广开山门吸纳教徒,宣扬我圣教光辉,无论你要什么,本使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孔晟冷笑着:“如果孔某要当大唐皇帝,你也能做到吗?就凭你们一个荒外蛮教,还言之凿凿可满足孔某的一切要求,岂不是荒诞可笑?”

    “明尊神通无量,圣教光辉照耀世人。区区一个大唐皇帝,又算得了什么?你若是答应入教,本使这就便潜入皇宫,取了那狗皇帝的脑袋,将皇帝宝座让你去坐!”女光明使一字一顿,声音坚决冷酷。

    孔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妖女说到做到,以她神出鬼没的手段,潜进皇宫谋害了皇帝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一码归一码,即便皇帝死了,这皇帝就能轮到孔晟来做吗?真是太可笑了!

    从妖女这非此即彼的说话方式和思维逻辑上来分析,孔晟判断此女一定是头脑相对简单的“外国人”,其实她那略微生硬的官话已经证明了一切。

    孔晟清澈冰冷的眸光投射在女光明使身上,她的身材因为包裹在宽大的白袍中根本看不清是胖是瘦,而面目更是蒙在白纱之后云山雾罩,但凭直觉,孔晟觉得此女应是一个身材曼妙之人。

    孔晟心念一动,手腕处的星图印记骤然光亮闪烁起来,他猛地爆喝一声,一把蔚蓝色长约三尺余的光剑喷发而出,他没有任何迟疑,奋力挥舞光剑向女光明使劈去。

    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击的机会,若是一击不中,基本上妖女的反扑不是他能抵抗的。

    光剑无声无息地劈过去,那瞬间的强光刺破了黑漆漆的夜空,洪流般冲过去仿佛将整个空气都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块,带着火山沸腾的高热量,席卷过女光明使所站之处。

    光剑从孔晟手上喷发而出的时候,女光明使就意识到大为不妥,她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即闪电般飞腾而起,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光剑那毁灭一切的一击。

    可即便是如此,她的半截袍袖还是被光剑的冲击波切割而下,旋即化为灰烬,那高强度的冲击波的余波还将她的胳膊划过一道深深的裂口,若不是她反应超快,恐怕这半截身子就要化为飞灰了。

    女光明使大惊,她下意识地飞掠向半空,而伴随着一声惨烈的鸣叫,那只大雕振翅高飞,在半空中接下了因为伤口剧痛而栽落下来的主人。

    女光明使吃痛伏在大雕背上,盘旋在半空,她咬着牙凝望着山谷中犹自挥舞耀眼光剑划破夜空的孔晟,却迟迟不敢再下来。

    正如孔晟对于她未知神秘手段的惊惧一样,对于孔晟手中所掌握着的神秘武器,女光明使一样畏惧。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自己下去,面对孔晟手中的光剑,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女光明使望向了自己受伤的胳膊,见那道长约数寸的伤痕没有流血,伤口处明显有被火灼烧的迹象,肌肉焦黄收缩,如果再下一寸,她这只手腕就废了。

    无尽的刺痛漫卷过全身,别看伤口不大,但带给女光明使的痛感却无与伦比,她几乎撑不住要当场晕厥过去。

    女光明使牙关紧咬,嘴角都咬出了血迹。她恨恨地俯视着山谷中被一道道蓝色强光保护在其中的孔晟,仰面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声,大雕原地一顿,展翅高飞,向高空中攀升而去。

    山谷里,孔晟有些无奈地手持光剑望着高空中渐渐消失不见的小黑点和小白点,叹了口气。只差一点,如果自己能再快一点,那妖女就要毁灭在自己的光剑之下,无声无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现在却让妖女逃了。以妖女的手段,养好伤之后,肯定要再次来向孔晟报复。到了那个时候,又该如何面对?

    这倒也罢了。

    更重要的是,在妖女面前暴露了自己最核心最重要的秘密。光剑是他最后的保命筹码,一旦被曝光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孔晟患得患失良久,才心念一动,将光剑收回在星图印记之中。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想办法面对和解决。孔晟思量着连夜寻路出了山谷,根据印象,沿着山麓向长安城的方向急急行去。

    他肯定不能原地停留,一旦妖女回过神来,骑乘那只大雕返回报复,孔晟就是死路一条。

    孔晟判断这是在终南山中,长安城的西南方向。但他这沿着山道一路行来,这才明白这只大雕的飞行速度有多惊人,他走了整整一夜,直到破晓时分,才渐渐走出深山,望见了长安城那宏伟巍峨的城郭侧影,以及那高高飘扬在长安城楼上的大唐军旗猎猎。

    孔晟在黎明时分在一队禁军的护卫下神色狼狈地回了长安侯府,这也就是孔晟身为禁军统帅,否则这个时候,长安城门根本不开,想进也进不来。

    孔晟昨夜失踪,长安侯府中竟然无人知晓,可见那妖女的手段。大抵也因为是孔晟独居一院,府中护军包括乌显乌解等人都认为孔晟早早安歇,也没太在意。直到孔晟狼狈疲倦不堪地回到府上,这才全府震动,穆长风一个箭步窜过来,一把抓住孔晟的胳膊,急急追问道:“兄弟,到底发生何事?”

    孔晟缓缓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道:“穆大哥,我们回房说话。”

    孔晟屏退左右,在自己的书房里向穆长风简单提了提自己昨夜莫名其妙被那妖女用一只大雕掳走的事儿,至于自己如何脱身,他三言两语带过,好在穆长风只震惊于妖女的手段,没有关注后半截。

    已经毫无疑问了,这妖女并非普通的江湖人,而是传闻中的剑客之流人物。此等人物具有神秘莫测的威能,据说能口吐飞剑、飞行遁空、来去无踪,飞剑能千里之外伤人于无形。

    其实根本不用穆长风解释什么,孔晟前世就看过不少关于大唐剑侠的各种野史和传奇故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近乎神仙鬼怪的“特异功能者”竟然真的现实存在。

    “兄弟,听愚兄一句话,这等人物招惹不起,如果你不肯入她的明教,那就不如暂避一时,避其锋芒。否则,她们铁了心要向你下手,我们压根就无法抗拒。”穆长风忧心忡忡地道:“江湖上有各种传闻,此等人物已经是神仙之流,非凡尘力量所能及,某家本来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所言不虚。”

    孔晟神色变幻良久,长叹一声道:“穆大哥,其实如果只是一个妖女,我倒也不怕她。但问题的关键是,这明教中人如果个个是如此手段,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她们也能把我找出来,藏不住的。”

    穆长风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凝重,甚至有些苍白。

    孔晟说得没有错,一个妖女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明教中人个个如她一样手段高深莫测,那就毁了。这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宗教力量,若是存心颠覆大唐朝廷,那么,后果堪忧啊。

    穆长风沉吟良久,也没有想出良策。突然他心头一动,轻轻道:“兄弟,她们瞄上的是你,既然你曾经被她掳走,那么,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放出你失踪的消息……或者来一番诈死?”

    孔晟眼前一亮,缓缓点了点头:“穆大哥,这个办法不错,既然她们的目标是我,不如我就诈死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孔晟伏在穆长风的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长安侯府骚动起来,全府数百护军家仆全体出动,一路去报官说孔晟昨夜神秘失踪,一路则去城外搜寻。

    而上午时分,乌显乌解两人亲自带着百余禁军面带哀色地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驰进长安城中,马车上据说就是孔晟的尸身,从终南山中寻觅到。

    长安城中为之震动。

    时隔不久之后,再次传出孔晟的死讯,这直接让满城百姓半信半疑。无数商贾百姓沿路围观,追随着长安侯府的马车逶迤前行,人声鼎沸。

    当孔晟活生生的尸身从马车上被禁军痛哭流涕的禁军士卒抬下来,暴露在一干百姓人等面前时,众人这才散去疑窦,开始嗟叹世道不古,上天不公,像孔晟这样的护国良臣竟然天不假年、英年夭折。

    长安侯府哭声震天,消息直报皇宫。(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陷阱(1)

    第五百一十一章陷阱(1)

    消息传进宫里,皇帝震惊。

    竟然再次传来孔晟的死讯,而这一次,朱辉光再三验证了消息的真伪后亲自入麟德殿禀报,显然并不是虚构。

    皇帝的脸色骤然间变得阴沉下来。

    实事求是地讲,如今孔晟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无人可及。在众多朝臣中,皇帝最为倚重和最为寄予期待的就是孔晟了。如果说皇帝将治国理政的重心交给了杜鸿渐和了李泌两人,而将他这个皇帝的皇位能不能坐得安稳、将来会不会谋求更大功业,建立在了孔晟的身上。

    皇帝如今产生了更大的野心。他想建立超越祖辈和父辈的盖世功业,将大唐光复并走向中兴,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高度。

    别看皇帝现在对回纥人的态度放得很低,但实际上,在皇帝心里都在给回纥人记着账。未来有一天,时机成熟了,大唐国力恢复了,尤其是孔晟承诺的火炮和火器能批量生产铸造并装备大唐军队,到了那个时候,踏平漠北回纥也不是什么难事。

    突兀听闻孔晟的死讯,皇帝的第一念头就是无比的震惊,旋即是狐疑。

    但皇帝也明白,在这种事情上,其实没有人敢开玩笑,更没有人敢欺瞒自己。

    皇帝深沉的眼眸紧盯着朱辉光,颤声道:“此言当真?谁传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朱辉光诚惶诚恐地拜伏在地,“陛下,奴婢亲自盘问过长安侯府的人,此事确凿无疑,没有半点虚假。因为……奴婢不放心,还出宫去询问过南宫望,得知,孔大将军昨夜突然失踪,今早侯府的人发现以后,乌显乌解等人率三千禁军出城寻找,结果在终南山南麓的一座山谷中发现了大将军的遗体,据说遗体已经被虎狼吞噬,惨不忍睹,肢体残缺不全。”

    “长安侯府运送大将军遗体回长安,长安百姓很多人都目睹大将军遗容,应该……不假!陛下,大将军这一次应该是不幸罹难了!”

    朱辉光轻叹一声,对于孔晟的死亡,他也觉得颇为惋惜。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天纵之才,结果却半路夭折,这算不算是上天嫉妒?

    皇帝呆了呆,默然良久,突然发出一声长叹:“可怜孔晟,少年英才,却沦落到虎狼之口,如此凄惨,让朕说什么好呢?”

    皇帝脸色一变,旋即冷冷道:“孔晟如何会突然失踪?此事不容小觑,必须要严查严办。传朕的旨意,责令神龙卫和大理寺会同京兆府,限期三日,查明孔晟失踪和死亡的真相,速来报朕!”

    “天子脚下,京畿要地,朝廷要员,竟然在有司的眼皮底下失踪殒命,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些酒囊饭袋,真是气煞朕也!”皇帝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暴跳如雷。

    也不能怪皇帝生气,既然连孔晟这种大臣都能说失踪就失踪,而且还惨死在城外抛尸荒野,这说明长安城里不安稳、存在某种邪恶势力。今天这事摊在孔晟身上,而将来还不一定会轮到谁呢。

    朱辉光等太监内侍噤若寒战,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是既愤怒又失望,心里更是没着没落。更重要的是,皇帝想要的镇国利器火炮的铸造技术,还没有到手,发明者孔晟就此撒手人寰,这让皇帝根本接受不了。

    皇帝发了半天的火,最终还是叹息连声,表示要出宫拜祭孔晟,同时要发布追谥孔晟的诏命。

    因为孔晟的身份不一般,对于孔晟的追谥必须要经朝会讨论,皇帝也不可能自作主张。因此,半个时辰之后,皇帝再次召集了小朝会。

    这是小范围的李唐朝廷高层朝会。三省六部的主官,公爵以上权贵,才有资格参加。

    其实这个时候,孔晟的死讯早已在长安传开,朝野为之震荡。当皇帝神色阴沉站在丹墀上凝声说出自己要追谥孔晟的意见时,并没有人反对。

    其实人都已经死了,还跟一个死者计较什么短长?追谥就追谥吧,反正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这是大臣们的真实心态。

    趁火打劫和落井下石的人不是没有,而是看到皇帝的态度,都不敢表现出来罢了。为了一个死人让皇帝不高兴,划不来。

    唯独皇太子李豫提出了不同意见。

    皇帝的心情本来就很糟糕,一见李豫又跳出来跟自己唱反调,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目光如刀冷视着李豫,沉声道:“孔晟对社稷有大功,朕之重臣。孔晟不幸罹难,朕按照大唐礼制予以追谥,有何不可?嗯?”

    李豫知道皇帝老子对自己很不满意。但李豫是一个坚持个人意见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张。他定了定神朗声道:“父皇,长安候孔晟不幸遇难,儿臣也倍觉意外和痛心。只是儿臣以为,孔晟的死因不明,还需探查侦办。因此,暂时不宜过早追谥,还是等查明真相后再商议追谥封号也不迟。”

    其实李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孔晟这种人物,算是长安城里的实权派,他掌控禁军,长安侯府戒备森严,孔晟突兀失踪并死亡,这背后决定存有黑幕,如果不查明这些,急乎乎追谥孔晟,万一将来……出现问题,会让皇帝和朝廷无法收场的。

    李豫完全是站在皇室的立场上说话。

    李泌和杜鸿渐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他们在很多问题上都与李豫站在对立面上,唯独这一次觉得李豫说得颇为有理,皇帝可能是因为伤心过度、有些急不可耐了。

    李泌咬了咬牙,出班恭谨道:“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此刻,应尽快查明孔晟的死因,待查明真相后,再予以追谥也不晚!”

    皇帝实际上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皇帝最近乾纲独断惯了,遇到不同声音,心里就极为不爽。尤其是今天因为孔晟的死因,他变得心情暴躁,很难听得进反对之声。

    皇帝没料到李泌会附和东宫的话,这可是自己的心腹大臣,一贯的保皇派。

    皇帝暴怒起来,撂下一句话竟然拂袖而去:“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议!此事暂且定下,容后孔晟丧事办妥后由礼部发布,昭告天下!”

    皇帝怒冲冲而去,剩下一大殿的大唐权贵面面相觑,心里颇不以为然。

    李揆向皇太子李豫拱手施礼道:“殿下,陛下如此……”

    李揆质疑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就被李豫生生打断:“好了,父皇痛心于孔晟之死,我等且不必慌乱。各位大人,此刻最重要的是查明孔晟的死因,李相、杜相,父皇已经交代过,此事由你们亲自督办,责成神龙卫、大理寺会同京兆府限期办案,不得有半点延误!”

    要说不满,李豫比任何人都不满,只是当众之下,妄自非议皇帝,这不是什么好事,会让人更加诟病东宫派系的骄横。因为意识到皇帝掌握着火炮这种国之重器,李豫现在不敢轻举妄动——至少与过去相比,对皇帝的态度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安宁宫。

    张皇后愕然,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我儿,没想到这孔晟真的是一个短命鬼,前番地震中侥幸脱逃,此番还是逃不了夭折的结局。想不到大唐神威长安候、京城神策军大将军,竟然丧命在虎狼之手,死无全尸!”

    所以,有很多事情多半是以讹传讹的,或者,是在消息传播的过程中变形走样——比如从长安侯府传出来的消息只是简单提到孔晟遭遇虎狼之灾,但传到张皇后这边就成了孔晟在终南山中被虎狼分尸而死。

    少年李侗神色变幻,却沉吟着摇摇头道:“母后,儿臣一直说过,孔晟非短命夭折之人,此人命星高照、鸿星当头,不是夭折之相。既然他上一次地震中都平安脱身,这一次也必然安然无恙。”

    张皇后哂笑一声:“我儿倒成了会看面相之人了。这不是本宫说的,是长安侯府的人自己向宫中报信,说是孔晟死无全尸,很多长安百姓亲眼目睹,孔晟的遗体就在侯府之中,正在搭设灵堂拜祭,此事焉能有假?”

    “孔晟再能,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他不可能是长生不死的神仙。只是本宫心里很好奇,孔晟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孔晟究竟实在什么人的手上?”张皇后凝声道。

    从她的这番话也不难看出,其实张氏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女人。她已经能意识到孔晟的死绝不单纯,背后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黑幕。

    说不准,还牵扯着宫中和皇室某人。

    张氏自以为想到了对路,就有些发急,想要去找皇帝说说自己的见解。

    李侗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他长出了一口气,轻轻道:“母后,所谓孔晟之死真相未明,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以儿臣之见,我们先静观其变的好。”

    张皇后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坚持。大抵是因为最近她感觉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年轻却老谋深算,在很多事情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建议,而最终的事实也验证了他的英明正确。

    其实张皇后的猜测目前也正是皇帝的猜疑。散了朝会,皇帝一个人关在自己的御书房里心烦意乱地转来转去,心头渐渐浮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人会向孔晟下手?孔晟为什么会在火炮曝光后被人下了毒手?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越想越是烦躁不安。

    人的思维定式就是这样,一旦走进误区,就很难再跳出来。皇帝越想越觉得孔晟的死与火炮曝光于世密不可分。

    而因此向孔晟下毒手的,除了敌国之人,那么,就只有……皇帝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他开始怀疑一个人——皇太子李豫。

    只有李豫才有理由向孔晟下手,他或者是想从孔晟手中获知火炮的铸造术,因为孔晟不从,这才下了毒手。而也只有李豫似乎才有无声无息将孔晟杀害的本事和势力。

    皇帝愤怒地猛然一拍桌案,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呼啦啦东倒西歪,有些滚落在地。

    伺候在门口的朱辉光心惊胆战地躬身下去,不敢抬头。

    他都没有注意到,不多时皇帝就黑着脸大步走出了御书房,向着自己的寝宫行去。等朱辉光察觉到皇帝已经离开时,这才慌不迭地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吼吼地朝皇帝的寝宫跑。

    开玩笑啊,皇帝都要安歇了,贴身伺候的内侍都不在身边,这不是要找死的节奏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陷阱(2)

    第五百一十二章陷阱(2)

    长安侯府一片静寂无声。或许是因为孔晟新死,侯府门口并没有挽起治丧之色,只是侯府正厅设立了孔晟的灵堂和灵位,同时摆放着棺椁。乌显乌解等心腹将领亲自为孔晟守灵,本着丧事从简的原则,没有大操大办。

    这让敏感的人看了感觉有些奇怪。但当日孔晟血粼粼的尸身被很多长安百姓亲眼目睹过,所以不可能造假,没有人怀疑孔晟死亡的真实性。

    在很多人看来,因为上一次孔晟侥幸脱难而侯府办了一场丧事惊动全城,长安权贵竞相前来拜祭,闹了一次乌龙的缘故,所以这一回,没有几个人来过府拜祭。

    与往常相比,长安侯府变得极为冷清。原先的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府中死气沉沉,不过这倒是与孔晟殒命的氛围相符。

    到了深夜,灵堂之中空寂无人,守灵的乌显乌解等人因为困乏都随意趺坐在地陷入了假寐之中,只有堂上的两注白烛依旧在忽明忽暗地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阴森气息。

    而阖府上下,守卫们也似乎因为孔晟的新亡而变得心神不宁或者心不在焉,往常戒备森严的长安侯府,今夜变得几乎是不设防了。

    一道白影掠过天际,落在正厅的飞檐之上。

    女光明使依旧是宽大的白袍遮体,面纱蒙面。她随风凝立在飞檐之上,眺望整个死寂无声黑漆漆一片的长安侯府,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疑惑之色。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孔晟用一把神秘莫测的武器刺伤了自己,因为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某种下意识地敬畏,她负伤后仓皇而逃——其实现在想起了,她暗暗有些羞愧,实际上不该逃的,当时负伤不重,要是她使尽手段,应该是可以灭杀孔晟的。

    不过,想起当时孔晟手中那光耀绚烂杀伤力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神秘武器,她就有些心神不宁。她感觉匪夷所思,她不知道孔晟将这把神秘武器隐藏在何处,而这把神秘武器上所发散出来的某种威势能量,让她至今心悸。

    在她的认知中,哪怕是明教的教主,将明教嫡传大光明功法修炼到最顶层的明尊在人间的代言人,都没有这等神异。而孔晟明明是普通的武将,尽管有些天生神力,但毕竟还处在低级武林人的武功层面,与她们这种修炼上乘功法、掌握超凡俗手段的剑客之流人物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但在她眼里如同蝼蚁一般的孔晟,手握那把神秘武器,竟然能让她生出惊惧之心,只能说明这把武器的不一般。

    尤其是被孔晟那把武器伤及的伤口,就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尽管她用了明教最上乘的金疮药,却还是无法立时愈合。这让她更加心悸不安。

    可就在她处理好伤口定下心神,准备再次寻找孔晟一雪前耻的时候,却听到了孔晟的死讯。这让女光明使有些愕然,旋即产生了浓烈的怀疑。

    因为她离开之时,孔晟安然无恙。怎么好端端地,丧身于虎狼之口?但长安侯府上下哀声一片,长安城百姓众口铄金,她心怀疑窦夜探侯府,准备一探究竟。

    在她看来,即便孔晟就是真的死了,她也一定要把那把神秘武器搞到手。在她眼里,这几乎就是举世难寻的至宝,若是她得到这把武器,那与她存在竞争关系一向压她一头的左光明使乃至更上一层的法王,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她不仅心生怀疑,还产生了某种无形的贪念。

    所以,她来了。潜入防卫形同虚设的长安侯府,与她前几次来大不相同,这让她暗暗猜疑起来:莫非孔晟真的是死了?不,这怎么可能?不应该啊?!以孔晟武将之身,从终南山谷中走出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可能丧身于虎狼之口?

    这其中必然有诈。

    这小厮奸诈油滑,兼之心狠手辣,绝不可能轻易丧生。女光明使心念一闪,立即身随心动,整个鬼魅般的身形落在了回廊之中,白光再次一闪,她已经潜进了被改造成灵堂的侯府正厅。

    她悄无声息的潜进去,凝立在距离厅中摆放着的那面棺椁之前十余步的距离处。两侧,守灵的乌显乌解三五人昏昏欲睡,背靠梁柱,根本没有发觉厅中多了一个白衣幽灵。

    女光明使寂静无声地凝立在灵堂之中帷幕后的阴影下,凝望着孔晟的棺椁和灵位,看不清其神色。不过,从她修长而又挺拔的身影中大抵可以猜得出,其内心正在犹豫不决。

    女光明使虽然不是唐人,但对于唐人的文化和礼仪颇为了解,大抵她早年被明教教养就灌输下了入中原传教的重大使命,所以学习唐人的语言和文化就是她的日常功课之一。

    她知道唐人对于生死礼仪的重视。人之诞生,有各种礼仪庆祝,庆祝人之降世,为万千之喜。而人之死亡,也必然有各种礼仪,称之为丧礼,这是对亡者的怀念,也是对生命的尊重,还是对死亡的敬畏。

    换言之,她很难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冒着重大忌讳给自己陈设灵堂和棺椁。站在此处,她的心里有所动摇,但孔晟为何而死,她还是难消全部疑惑。

    犹豫良久,她还是决定上前去打开棺椁一看究竟。如果孔晟真的死了,那么自然是一了百了。当然,她查看棺椁的目的不仅在于看孔晟的尸身,还要看看孔晟那把神秘武器有没有随葬。

    实际上,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至于孔晟是死是活,对她来说,其实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心内生出几分不安来。这种不安的情绪来得很突然,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停下脚步,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机,缓缓探出葱白般细嫩水灵的手来。

    她的手掌心处光芒闪动,她已经运起明教独门的大光明功,浑身真气汇集于一点,只要她心念一动,眼前孔晟的棺椁就会化为灰烬。

    金黄色的光团在她的手掌心跳跃着,闪烁着,却是迟迟没有发出。

    她在犹豫,在矛盾,拿不定主意。

    心内的警兆告诉她,其中有诈,应立即当机立断摧毁孔晟的棺椁,脱身而去;然而内心的贪念又在让她蠢蠢欲动,良久,她最终还是放不下对于孔晟那把神秘武器的**,再次将手收回在袍袖之中,再次缓缓走向孔晟的棺椁。

    灵堂之中阴气森森,灵堂之外,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嘶哑鸣叫,再加上厅中这位隐藏在白袍之中的神秘幽灵,也就是没有人,如果有人进来,绝对会被当场吓死。

    无悬念。

    女光明使一步步靠近棺椁,缓缓探出葱白般细嫩白皙的手来,抚摸向冰冷的棺椁。就在此刻,她内心突然一震,一种超强的警惕油然而生,她毫无犹豫,立即弹身而起,她的脚下发出隆隆震动,那块区域的石板包括孔晟的棺椁在内,都轰然下陷,厅中烟气弥漫,看不清方向和状况。

    陷阱!

    那厮果然阴险狡诈,竟然靠自己假死的旗号不惜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就是为了算计自己!女光明使心里怒气熊熊燃烧,气得咬牙切齿谩骂出声:孔晟,你这无耻的小贼!该死!

    她凭空掠去,身形冲天而起,以她的手段和神功,区区陷阱岂能诳得住她!孔晟狡猾固然狡猾,但却并不了解自己的手段!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心道小贼,待本使安全脱身后再来跟你慢慢算账,这一次,本使不把你碎尸万段就誓不罢休!

    但她也是小看了孔晟,也太不了解孔晟了。

    孔晟不设陷阱便罢,既然设下陷阱,煞费苦心靠假死来诳白袍女子入彀,又岂能不考虑周全。女光明使身怀绝技,连穆长风都不是对手,孔晟心中有数,自然就有完全的准备。

    因此,就在白袍女子冲起身形的时候,一张大网当头撒下,正好就女光明使套了一个正着。

    女光明使大吃一惊,立即催动神功,准备用真气将包裹住自己的网烧毁脱身,但让她真正色变的是,这张网根本不是最后的手段,不过是作为缓冲的道具,而孔晟用来对付她的终极武器竟然是毒气。

    她骤然发觉,鼻孔中冲进浓烈的如同麝香的香气,她心中一颤,知道大事不妙,立即眼前发黑,当场晕厥了过去,套着网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厅外,孔晟神色从容镇定,他的身后站着南宫望和穆长风,当然此刻本来在灵堂之中充作诱饵和摆设的乌显乌解等人也在此列。

    陷阱是南宫望设计的精巧机关。在这件事上,南宫望终于在孔晟面前展现了他应有的价值。孔晟其实有些惊讶,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和生产力水平,南宫望能掌握这种奇技淫巧的东西,着实是异类。

    至于毒气,则是穆长风的配置。穆长风常年行走江湖,身边自然不会少了这种防身的东西。

    在孔晟看来,如果说陷阱是第一道,那么空中的网就是第二道关,同时喷发的毒气就是第三道。如果这三道关下白袍女子仍然能够脱身,那就只能说明,此女非人类与之敌对没有任何希望。

    如果这样还是拿不下白袍女子,孔晟也就认命了。

    好在结果证明,白袍女子固然拥有常人不可想象的神功,但终归还是人类一枚,很难脱开人类体能和功能的极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孔晟的手段(1)

    第五百一十三章孔晟的手段(1)

    白袍女子清醒过来,脸色骤变。因为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四肢竟然被套上了冰冷的金属环子,两只手腕被铁链拴住,而脚腕上同样套着铁链,被死死钉在地上。

    这是一间密室,没有窗户,没有陈设,只有空荡荡的四周墙壁,空气潮湿阴沉,显然是在地下了。

    白袍女子试探着挣扎了一下,试了试铁链的力量,知道自己无法摆脱束缚。她固然身怀神功,但毕竟是人不是神,既然是人,就有人力的力量极限。

    而孔晟为了预防万一,用了加粗的铁链,手腕粗细的铁链,就是用削铁如泥的兵器去砍,要想砍断,也不是一个短时间的活计。

    对于如何处置白袍女子,孔晟犹豫不决,很难下决断。

    从自身的安全考量,应该是杀之以除后患。但是,此女毕竟不是一个人,她是明教中人,而且在明教的身份还不低,她连番找上自己,显然是明教的安排,若是自己将之杀人灭口,肯定会从明教那里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孔晟不怕明教,但却也不愿意惹上无谓的麻烦。

    可是与这女子之间,已经是结下深仇,很难调和了。即便孔晟此番让步,同意加入明教,为明教做事,但显然这女子也会伺机寻求报复。

    南宫望站在孔晟身后,神色复杂。在南宫望看来,此女绝对不可留,留下她一条性命,孔晟自己就会一辈子不安宁,不但被这女人缠上,遭遇她无止无休的报复,还会被明教的人缠上无法摆脱。

    杀不得,又留不得。孔晟左右为难。

    “大将军,此女留不得,必须要杀之灭口,否则,长安侯府就会引来大麻烦,还请大将军三思!”南宫望躬身道。

    孔晟轻叹一声:“南宫师兄,这些我比你清楚。我跟此女已经结下仇恨,恐怕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如果放她离开,那么,我以后的麻烦不会少了。”

    “但是,如果杀了她,我们就会引来明教无休无止的报复和纠缠,因为这女子在明教中身份不低。我虽然不怕,但终归是让人不得安宁……哎!”

    南宫望心里不以为然,但口上还是轻轻恭谨道:“大将军,其实对于这样一个蛮夷教会,没有必要太当回事儿,所谓明教,在中原不值一提,自然不会有什么势力。她们无非是在回纥和西域传教,仅此而已。大将军若是同意动用强力手段,山人可以替大将军将这些贼人全部驱逐出京!”

    南宫望根本不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会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对于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宗教,神龙卫展开清剿,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将之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孔晟笑了笑,却是没有反驳南宫望的话。

    南宫望可以轻视明教,但孔晟却不能。他知道明教是一个内部结构严谨、体系庞大的教会,虽然在传教的规模上、在受众信仰的数量上、在百姓接受的层面上,明教远不如道教佛教这些,但却也拥有后者不具备的优势或者说是特点。

    道教也好,佛教也罢,在大唐都不过是一个半松散的宗教信仰组织,没有成体系的管理架构。但明教却不同,从上到下有层级管理,严格意义上说,其实更像是一个江湖帮会,只不过披着宗教的皮罢了。

    对于这样一个以宗教为目的的帮派大势力,如果缺乏应有的重视是要吃亏的。孔晟不可能轻视明教。

    南宫望见孔晟不予理会,暗暗摇头叹息,知道孔晟是一个很有主见不会被外人所轻易打动改变的人,既然如此,该说的他也说了,最终还是让孔晟自己决定。

    孔晟轻叹一声,缓步走进了这间密室,将门关紧。

    密室内灯火通明,孔晟凝望着眼前这张眉清目秀金发碧眼的异域面孔,心说不知道此女是波斯人还是突厥人亦或者是来自更遥远地域的阿拉伯人,反正肯定不是中原人。

    白袍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面纱已经被揭去,俏脸骤变。其实想想也正常,她的人都被俘了,孔晟焉能不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这女子撑死了二十出头,年纪并不大。无论是面孔长相还是身材体型,亦或者是白皙的肤色,更接近西方人种。妩媚中带着万千的西方风情,五官精致,哪怕是以东方人的审美观来评价,都是顶级的美人儿。别看她就这么被捆缚住窝在地上,神态也有些狼狈,但顾盼间还是姿态撩人。

    女子的蓝眸中投射出愤怒的光泽。她冷冷道:“孔晟,你竟敢诈死设下陷阱,诓骗本使入彀,你这是在找死!一旦本使脱身,会将你这长安侯府杀一个鸡犬不留!”

    孔晟轻笑一声:“你这女子着实狠毒,就算是你我之间有深仇大恨,也祸不及下人,在你眼里,这人的性命就比猪狗还不如吗?”

    女子冷笑起来。

    孔晟缓缓走进两步,淡淡道:“我与你们明教本无瓜葛,是你主动挑衅,找上门来,还半夜使手段将我掳走,威逼入教不成企图杀害,难道还要孔某坐以待毙不成?只许贵使对我下毒手,不许我出手反抗?你这是什么道理?!”

    女子冷笑不语。

    她也没什么道理可讲,反正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指望孔晟能够手下留情,她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在言语上进行威胁震慑了。

    但她已经意识到,孔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言语上的恫吓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你不敢对本使怎么样。孔晟,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本使入中原传教,带了数百人。这数百人个个都是高手,你若敢对本使怎样,必然会引发圣教无休无止的追杀报复,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孔晟陡然目**光,冷斥一声:“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敢在孔某面前极尽威胁之能事,你这女子,真是不知死活!所谓明教的高手,孔某一概来者不拒。你们要是惹恼了我,孔某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发动一切可发动的力量,将你们明教在中原的力量连根拔起,诛杀殆尽,你信不信?”

    “不信,咱们可以试试看!”孔晟杀气腾腾威势凛然。

    女子嘴角一个抽搐,沉默了下去。

    她心里很清楚,以孔晟在大唐的权势,尤其是他掌握禁军和神龙卫,一旦孔晟无所顾忌,彻底开始与明教做对,那么,将还没有在中原立足的明教给驱逐出去,是可能性很大的。

    更重要的是,她这一次的使命是在中原传教,而不是引发中原王朝官方对明教的打压封堵。若是如此,明教高层肯定会大为不满。

    “我不会杀你。”孔晟淡淡道。

    女子冷冷相对:“谅你也不敢!”

    孔晟冷笑一声:“但孔某可以借刀杀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袍女子愕然,她虽然熟悉中原语言和文化,但却着实没有中原人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什么借刀杀人,她是真的听不太懂。

    孔晟围着白袍女子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请教贵使,如果我向贵教教宗提出,只要将你赐我为扈从,然后我便可加入明教,为明教在大唐的传教不遗余力,不知道教宗大人会不会同意呢?”

    白袍女子脸色大变,肩头都颤抖起来。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孔晟当真要与明教高层接触,并提出如此要求,以孔晟的价值,明教极有可能会答应他的要求。如果以牺牲自己一个右光明使为代价,换来明教在大唐的开教立门,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合算。

    “甚至,如果我想要贵使为伺候本官寝食的婢女乃至通房丫头,恐怕贵教教主也不会不同意吧?”孔晟故作色眯眯地往前凑了过去,探手就拍了拍白袍女子的丰腴的肩头。

    白袍女子大惊失色,声音都隐隐有些打颤了:“孔晟你这狗贼,敢尔!你若敢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本使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孔晟忍不住笑了,嘴角噙着古怪的笑容。别看这白袍女子看起来神神秘秘又莫测高深,身手又出神入化,但实际上,终归还是一个心智柔软的女人,以孔晟的手腕城府和心智,三言两语就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掌握住谈判的节奏。

    “本官若入了明教,汝便是我的下属或者女奴,你敢向我动手,那便是公然叛教,贵教如何对付叛徒,想必贵使比我更清楚。”孔晟冷冷一笑:“所以,在本官面前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嘴脸来,你现在就是本官案板上的肉,本官想要怎么砍就怎么砍,你不服气就试试看。”

    孔晟知道对付白袍女子这种非常人的女人,只能用非常手段。其实他现在也是有些左右两难,这个女人杀不得也放不得,留着总归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白袍女子脸色骤变。明教对于叛徒的清理和报复,那可是残酷之至。作为光明使,她经常是缉拿叛徒的执行者,虽然执刑者不是她,但在很多时候,明教处理叛徒是当众处理的,处死那是最轻的,那执掌刑司机构的十八般酷刑那可是让人想死都难。

    白袍女子投向孔晟的眸光中怒火熊熊,满是仇恨。

    孔晟根本蛮不在乎,他缓缓趺坐在白袍女子的对面,两人面面相对,他的神色平静而又从容,而从容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冷酷。

    这让白袍女子意识到,眼前这个大唐的年轻权贵,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无论是手段还是城府,绝非常人所及。

    论武力,十个孔晟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但在很多时候,斗的不是武力而是头脑。而在这个方面,十个她也难以是孔晟的对手。

    而此时此刻,她已经因为疏忽大意落入了孔晟的手上,而孔晟为了拿下她,不仅装死还设下了多重陷阱连环套,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孔晟的手段(2)

    第五百一十四章孔晟的手段(2)

    到了这个时候,白袍女子渐渐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慌乱也没有用,而自己越是慌乱,孔晟就越加得寸进尺。

    白袍女子索性冷笑一声,缓缓闭上双眸,摆出了一幅置之不理凛然不惧的姿态。

    孔晟轻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潜入我大唐,目的真的是为了传教?”

    白袍女子置之不理,冷漠以对。

    孔晟再次笑了笑:“孔某好生与你说话,你若是继续嚣张跋扈,就休怪孔某翻脸不认人了。”

    白袍女子冷冷一笑,双眸陡然睁开,目射杀气:“孔晟,你当真不怕本使脱身之后,将你碎尸万段吗?你莫要怀疑本使的手段!你以为就凭这区区铁锁,就能困住本使?”

    孔晟哈哈大笑:“你大可以试试看。孔某知道贵使身手高强,神功惊人,所以不敢怠慢。不瞒你说,我这铁链不是寻常铁链,而是添加了合金的材质,无论是硬度、强度还是韧性,都远远超乎你的想象。除非你是神,否则你休想挣脱,不信你可以试试。”

    其实白袍女子早就暗中试过了,如果能挣脱,她早就动手了,何必耗在这里与孔晟废话。

    孔晟也是有恃无恐,他就不信了,这么粗、强度这么高的合金锁链,白袍女子凭借人力就能挣开了?就算是神,也有力量的极限,何况她终归还是一个女子。

    而就算是白袍女子能挣脱,他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手腕上的星图印记正在积蓄力量,只要他心意一动,无坚不摧焚毁一切的光剑就会瞬间爆发而出,哪怕是面对神,孔晟也觉得自己有屠神的勇气。

    孔晟轻笑一声:“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来我大唐意欲何为,老实交代,我们还有好好谈下去的余地,否则,那就休怪孔某翻脸不认人了。”

    白袍女子冷哼一声,索性再次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孔晟。

    “好吧好吧,既然好好讲话讲不成,那么,我们就来点硬的。来人!”孔晟轻轻拍了拍手,顿时密室中冲进了几个彪悍的护军。

    “取**药过来,喂她服下,然后把她脱光了给我扔到坊市上去,让长安城的百姓商贾们看个热闹。”孔晟拍了拍手,长身而起。

    白袍女子脸色暴变,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孔晟,狗贼,你敢?!无耻之尤,混账东西!”

    白袍女子做梦都想不到,以孔晟大唐权贵的身份,能说出这种近乎地痞流氓耍横威胁的话来。其实不要说是白袍女子了,就是冲进来的这几个护军都听得愕然良久,心说我们家大将军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粗俗不堪了?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子,哪怕这女人是十恶不赦的人,也不妥,有失神威长安候的风范。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问问他们,我的话他们敢不听吗?我最后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如果不说,咱们也就不谈了,让你上大街上风凉风凉去。”孔晟轻描淡写,仿佛这种流氓言辞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白袍女子怒视着孔晟,却感到了一丝恐惧。她或许不怕死,但孔晟如果真的动用这种流氓手段呢,恐怕她真的受不住。不要说自己的名誉清白,消息一旦传回明教,丢尽了明教的脸面,她是想死都难。

    白袍女子突然意识到,没有孔晟干不出来的事情。像孔晟这种人,天生带有一股冷酷的狠劲儿,尤其是对付自己这种有可能对他生命构成威胁的敌对之人,他不可能心慈手软。而说到底,为了达到目的,为了保护自己现在的一切,孔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白袍女子感觉到了某种畏惧。

    她不是淑女,却也怕流氓。当孔晟变身流氓之后,在白袍女子眼里,比流氓还要可怕。

    “无耻匪类,奸诈无赖!你……”白袍女子俏脸煞白,浑身颤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孔晟轻笑:“在某些时候,其实老子比流氓还流氓,比无赖还无赖。尤其是对付你这种向孔某下毒手的女人,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说!你叫什么名字?明教这一次一共来了多少人?都落脚在什么地方?”

    孔晟骤然间变得声色俱厉,爆喝一声。

    几个护军会心一笑,暗暗退了下去。

    白袍女子此刻的心神完全都被孔晟震慑住,听了孔晟的喝问,完全是下意识地启齿道:“妮娜……”

    孔晟死而复生又生而复死的消息虽然震动了全城,但在朝野上下,其实还是有些人心怀猜疑的。毕竟,孔晟这一次失踪的诡异,而死讯的传播更是诡异。比如说东宫太子李豫,他就有些不信——这孔晟,本来就不是常人,他怎么就这么容易死?

    战场之上冲锋陷阵,力敌百余回纥铁骑都来去自如,神勇无敌,怎么能轻易就被人所掳、而且还是葬身于虎狼之口?

    与李豫有同样心态的还有不少人。而宫里的皇帝在定下心神之后,也渐渐有些回过味来。因为皇帝突然意识到,所谓长安侯府的灵堂都摆起了,但长安侯府其实没有真正正式向宫中向皇帝报丧,宫里得到消息,并不是长安侯府派人禀奏的,而是朱辉光打探来的,虽然朱辉光也经过了再三核实。

    皇帝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下了朝之后,皇帝关起门自个儿在书房中沉吟半天,决定出宫去长安侯府走一趟,探个虚实。

    而在纪国公主府上,纪国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这完全是宁国公主故意让人封锁消息所致,宁国公主听闻孔晟的死讯,伤心和震惊之余,考虑到纪国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就瞒住了她。反正纪国最近病怏怏地,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流连于病榻之上,也没有机会接触外人,而纪国公主府上的这些宫女太监仆从一干人等,有宁国公主的严令,谁敢泄露半点风声?

    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纪国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日午后突然公主府上闯进十余个武功高强的面蒙白纱的白衣女子来,个个高来高去,都是剑客隐侠之流,这批女子近乎明火执仗一路杀进公主府的内院,公主府的护卫溃不成军,公主府上乱成一团。

    而不多时,公主府的下人们就目瞪口呆地眼睁睁地看着病怏怏的还穿着睡裙的纪国公主被这群神秘白衣女子给劫持而去,两名白袍女子驾着纪国公主竟然飞跃上屋脊飞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掠空飞腾,旋即上了一只庞大的怪鸟背上,怪鸟发出凄厉嘶哑的鸣叫,在纪国公主府上盘旋一圈,然后越飞越高,渐渐消失不见。

    光天化日之下,大唐公主、皇帝亲女——纪国公主被一群神秘女子劫走,这个消息震动全城,远远比孔晟的死讯来得更铺天盖地和更加猛烈。

    毕竟,纪国公主的身份可不一般。(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孔晟的手段(3)

    第五百一十五章孔晟的手段(3)

    皇帝在去长安侯府的半路上,接到了纪国公主被一群神秘白衣女子劫走的消息,龙颜震怒,索性放弃去长安侯府,改道神龙卫衙门,命有司会同神龙卫并禁军立即封锁全城,查找纪国公主的下落,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回纪国公主。

    长安城立即四门紧闭,全城戒严,禁军和神龙卫满城搜捕,然而却毫无纪国的踪迹。

    孔晟命乌显乌解两人看管好地下密室,将光明使妮娜在长安侯府的消息严密封锁住。至于怎么处置妮娜,孔晟一时间还没有想好,暂时来说,他决定先关她一段时间再说。

    然而就在此时,戒备森严的长安侯府却闯进了一名白衣女子,此女显然意不在行刺而是传递信息,她在众目睽睽和长安侯府一干护军的围攻下好整以暇地将一封书函带着飞剑射向长安侯府后院回廊的廊柱上,然后大摇大摆地逃逸而去。

    穆长风因为要保护孔晟的安全,没有下场与白衣女子交手。此女的装束打扮与被俘的妮娜毫无二致,显然也是明教中人。此女身手极高,长安侯府几十名彪悍的护军竟然拦都拦不住她。

    孔晟脸色有些阴沉。

    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在担心,如果明教中人都是这等手段,连穆长风都不是对手,那么,这些人在长安岂不是要为所欲为?

    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一看事不好,就跺跺脚飞掠而去,你纵然有千军万马有没有一点办法。

    乌显带着白衣女子留下的那封书函过来,脸色非常尴尬。他率这么多的护军号称无敌勇士,但偌大一群人竟然不是一个女子的对手,焉能不让他难堪。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并不以性别来衡量,女子所能掌控的力量照样可以凌驾于男权社会之上,一如当初的武曌。

    孔晟倒是没有顾及属下们的心情如何如何,他是在考虑长安城中突然多了这么一群不可控的危险分子,他这个值司长安安全的京城禁军统率,肩头上承担着超乎想象的压力。

    “大将军,属下等实在是无能,让这女贼跑了……”乌显深鞠一躬,双手将白衣女子留下的书函奉上。孔晟微微颔首,淡淡道:“乌显,你们不必惭愧,这些明教教徒武功深不可测,不是你们所能抵挡的。我最近与她们打过交道,大概知道一点她们的底细。”

    说着,孔晟接过了书函,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两行字,寥寥数语。大概意思是说,纪国公主已经落入她们的手上,若是孔晟要救回纪国,第一要释放被俘的光明使妮娜,第二要独自一人赴终南山的当阳山谷与明教使者谈判。

    大概意思是这样。

    孔晟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明教中人竟然会突兀向纪国公主下手,通过挟持纪国来达到威胁自己的目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孔晟旋即想到自己和纪国的那点乱七八糟的事儿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心下也就洞若观火了。

    很显然,女光明使妮娜赴长安侯府探查孔晟死因真伪的事儿,并不是个人的擅自行动。明教的人见她迟迟未归,显然是落入孔晟的圈套。她们当机立断,闯入纪国公主府,挟持纪国来威胁孔晟放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事发突兀,但前后贯通,也不难了解。

    孔晟神色变幻,沉吟良久,突然向乌显道:“乌显,我没想到这事竟然闹大了,涉及到了纪国公主的安危,这已经不是关乎我一个人的私事,不行,我需要进宫一趟,向皇上解释一下。来人,备马,我要进宫!”

    孔晟诈死本来就是一计。因为完全是孔晟的个人行为,哪怕是最后皇帝追问下来,他顶多就是找个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就成了。但他与明教的恩怨将皇室公主牵扯进来,这就不是小事了,他必须要给皇帝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否则,他无法交代过去。

    皇帝在去往长安侯府的半路上听闻纪国被人劫走的消息,大为震怒,半路折返回宫,勒令有司、禁军和神龙卫严查严办。因为孔晟设计诓骗明教中人,不宜抛头露面,所以神龙卫这边由南宫望出头。

    实际上,公主被俘非同等闲,在南宫望的牵头调度下,禁军和神龙卫已经展开了对于长安城全城的搜捕,以及各种明察暗访。

    开玩笑啊,皇帝的女儿在京城中被人明火执仗抓走了,那还了得?这对于皇帝的权威,对于朝廷的法度,对于李唐江山的荣耀,都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好侵犯,谁也不敢怠慢啊。

    孔晟在赶往皇宫的路上,已经遇见了好几拨盘查的禁军和隐在暗处探访的神龙卫队伍。当这些人突然见到孔晟那张熟悉而又年轻威严的面孔,几乎吓出来一身冷汗,但他们的心神还没有回过来,孔晟一人一骑就已经疾驰而去。好在无论如何,孔晟作为他们的最高指挥者,他们是不敢冒犯的。

    孔晟突然出现在大明宫麟德殿外,内侍省监朱辉光浑身一个激灵,冷汗直流。他倒不是害怕孔晟是鬼魂,而是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孔晟的死讯是自己传给皇帝的,自己言之凿凿,而如今孔晟却安然无恙,让自己如何向皇帝交代?

    此刻,皇帝正在为纪国公主被劫的事情大发雷霆,如果再有此事,朱辉光其实很难想象皇帝会有如何暴怒的反应。

    朱辉光急匆匆走到宫门前,望着孔晟长身而立的英挺身影,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大将军,你这一次,到底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死讯一出,陛下在宫中无比哀痛,就在方才,陛下还出宫赶赴长安侯府要去拜祭于你,还召集群臣商议,要为你追谥……可如今,你却又……”

    “杂家在陛下面前言之凿凿,你让杂家情何以堪啊?……”朱辉光的话里话外难免会有几分抱怨的情绪在内。

    孔晟笑了笑,声音非常平静:“朱省监,孔某诈死自然另有深意,这一点,孔某自然会向陛下仔细解释,你不必过虑。”

    孔晟的意思也很难明确,这事是我跟皇帝之间的事儿,与你一个太监无关,你不必过于焦虑担心。

    朱辉光暗暗道,杂家不必过虑?你可知陛下震怒之下,首当其冲的就是杂家?这事可大可小,往大处说就是欺瞒皇帝,欺君罔上。

    但朱辉光却是没法拦住孔晟进宫。

    他默默地带着孔晟直入麟德殿,去见皇帝。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有些愕然,旋即非常恼火,他冷冷望着孔晟一字一顿道:“孔晟,朕要听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有不必来见朕了,你直接去大理寺大狱报到就是!”

    孔晟躬身一礼,镇定自如:“陛下,臣之所以诈死设计,与那回纥二王子移地建有关。”

    皇帝眸光一闪:“此人已经仓惶逃走,朕宽宏大量,不为己甚,有不予追究了。你诈死竟然与回纥人有关?孔晟,细细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移地建率众连夜逃走的事情,自然瞒不住皇帝,有不可能瞒住。皇帝只是懒得追究就是,反正跟回纥人的关系就这么着了,该和亲的还是要和亲,因为这符合大唐长远政治利益,至于回纥使臣团不遵法度,作为大唐君主,他自然要有几分气度——实际上,追究下去也没有必要,更无法落实,如果派兵去追赶移地建,肯定能抓到,只要回纥人还没有出大唐境内,这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可抓到又能怎样?杀了还是关起来?都不现实。除非皇帝要挑起两国战争,否则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移地建显然是明知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大胆逃走。

    孔晟不疾不徐道:“那回纥王子当日在城外见到火炮威力,心下觊觎,竟然派出杀手夜闯臣的府邸,趁臣不备用迷药将臣掳走。后来臣得高人相助,侥幸脱逃,所以就诈死设下圈套,引贼人入彀……”

    孔晟将话题引到了火炮方面,皇帝心头一震,火炮事关大唐国运,在皇帝心目中是头等大事,扯到火炮上,自然就无比重视,忘却了各种不满和不快。

    皇帝震怒道:“孔晟,此言当真?这回纥小儿当真是狂妄之极、放肆之极,竟敢试图染指我大唐神器……”

    皇帝发了半天的火,其实都是空头炮。因为移地建无论怎么说都是回纥可汗的儿子,除非万不得已,或者移地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否则,皇帝有不能轻易拿移地建怎么样。

    但孔晟成功将话题转移出去。

    他没有提及明教,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凡事扯到宗教上,总会让皇帝心生各种忌惮和顾虑,不如不提。

    “火炮之事,没有泄露吧?”皇帝目光炯炯,紧盯着孔晟。

    孔晟摇摇头,面色肃然:“请陛下放心,火炮之事,依然不再是孔晟个人的玩物,既然作为国之重器,事关重大,臣自然是不敢有半点的马虎大意,此等机密要务,臣都放在这里……”

    孔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皇帝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孔晟的手段(4)

    第五百一十六章孔晟的手段(4)

    孔晟那意思是说,他将火炮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自己的大脑之中,也就是说,除了孔晟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解析火炮的秘密。这也就意味着皇帝要将火炮列为国之重器和皇室重器,就必须要依托于孔晟的意愿。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孔晟沉声道:“那么,劫走纪国的人想必也是那回纥小儿派出的贼人了?”

    皇帝旋即愤怒起来。

    作为大唐皇帝,他的亲女儿大唐公主被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掳走,这堪称是一种羞辱。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京城禁军衙门的失职。孔晟作为禁军统率责无旁贷。

    但此刻皇帝根本顾不上追究孔晟的责任了,就连孔晟前番诈死惊动朕躬的事儿,他也不想再追究,但正如孔晟所言,回纥二王子移地建竟然试图染指皇帝视为禁脔的火炮重器,为此先后掳走长安候孔晟和大唐纪国公主,这已经触及了皇帝的底线。

    对于回纥人,皇帝目前还不想与之撕破脸皮,怀有各种顾忌。但凡事都有个限度,回纥王子移地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皇帝就算是想隐忍都不能。

    孔晟面不改色心不跳。将祸水引向回纥王子移地建,其实也不算是完全的虚构。毕竟,这群明教教徒就是移地建带进中原来的,而明教在回纥传播深远,与回纥贵族交往密切,渐有成为回纥国教的迹象,称之为来自回纥的势力也不算离谱。

    皇帝冷冷一笑:“孔晟,纪国被贼人掳走,你作为禁军统率,焉能置身事外?朕给你两天的期限,若是纪国安然无恙便罢,若有半点闪失,朕唯你是问!”

    孔晟神色不变,轻轻道:“请陛下放心,贼人的矛头是我,而不是纪国公主殿下。臣一定竭尽所能,将纪国公主殿下救回,若是不能完成使命,不用陛下责罚,臣自当引咎辞职。”

    孔晟向皇帝深鞠一躬,然后缓缓退出麟德殿。

    皇帝烦躁地望着孔晟的背影,扭头向毕恭毕敬站在一侧的朱辉光淡淡道:“朱辉光,你说孔晟这一次来跟朕说的话,有几成是真?”

    朱辉光嘴角轻轻一抽,知道现在的皇帝越加多疑,哪怕是心腹如孔晟,他也未必会尽信。连孔晟都如此,遑论是自己了。所以,朱辉光这话还真不敢乱说,他也拿不准,对于自己的话,皇帝能够信几分。

    朱辉光斟酌着自己的言辞,陪笑道:“陛下,奴婢以为,大将军一定会拼死救出公主殿下,这一点毫无疑问,奴婢深信不疑。”

    别的话茬朱辉光也不敢提,唯独这一点,他说的大差不差。反正谁都明白,既然纪国公主因为孔晟受到牵连,贼人掳走纪国是因为要威胁孔晟,那么,孔晟一定会竭尽全力营救纪国公主,因为一旦纪国公主出现闪失,他根本无法向皇帝交代。

    在朱辉光看来,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孔晟为什么会诈死——诈死设计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是不是向皇帝老实交代了,其实并不那么重要。毕竟,孔晟此番诈死并未引发太大的后果,只是有点负面效应罢了。

    其实皇帝正在纠结和考虑的根本不是孔晟有没有说谎,甚至对于纪国的安危,都不是他考虑的第一位,他重视的是火炮铸造术会不会泄露出去,能不能力保不失。

    如果让皇帝在保住火炮铸造术和纪国公主之间选择,尽管皇帝会非常痛苦,但最终应该还是会选择前者。

    皇帝沉吟良久,突然挥挥手,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像幽灵一般出现躬身下去施礼拜见。朱辉光早就习惯了皇帝身边这群鬼魅般的神秘影卫,知道这是皇帝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只是这样的底牌在前番鱼朝恩叛乱中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巨大作用,而让其的价值大打折扣。

    因为这些影卫成员平素都戴着面具,身材身高一般无二,衣着统一,所以朱辉光也不知道这是影卫中的几号成员。

    但皇帝却能分辨清楚。有时候,朱辉光感觉非常奇怪,皇帝究竟是怎么辨识出这群影卫的身份的,却不敢追问,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帝缓缓起身来向拜伏在自己脚下的这名影卫成员淡淡道:“你去看着孔晟,看看他如何处置,随时来报朕!”

    影卫成员点点头,霍然起身行去,也就是朱辉光眨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从麟德殿内消失不见。朱辉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些影卫的手段着实诡异叵测,真的就像是鬼魅一样,皇帝究竟是什么时候、又从什么地方招徕来这么一批忠诚不二武艺高强的心腹护卫的。

    影卫中的高手层出不穷,让朱辉光每一次见都颠覆眼球。这让朱辉光有的时候意识到,影卫的神秘和强大远不像暴露出来的那么简单,哪怕是当初鱼朝恩叛乱皇帝处于危难之时,影卫曝光的力量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当时即便没有孔晟的力挽狂澜,鱼朝恩也未必就能得逞了。

    皇帝这明显是不放心孔晟。

    朱辉光噤若寒战,不敢吭声。

    皇帝有意无意地扫了朱辉光一眼,突然起身离去。他故意在朱辉光面前暴露出影卫的力量一角,无非也有震慑朱辉光的用意。鱼朝恩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皇帝不会允许自己身边再次出现第二个鱼朝恩。

    所以,皇帝对朱辉光一直是“半信半疑”和若即若离的姿态,让朱辉光半点都不敢膨胀和妄为,每日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这就是皇帝想要的效果。

    皇帝其实不放心的不是孔晟不去尽心尽力营救纪国公主,而是担心孔晟会与回纥人串通一气、将火炮铸造术卖给回纥人。尽管这种可能性很低很低,但皇帝还是不放心。

    长安城内风声鹤唳。

    纪国公主被人掳走,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唐开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挑衅皇室威严的事儿。神龙卫和禁军几乎是倾巢出动,城里戒严搜捕,城外到处清查,气氛非常紧张。

    不要说普通百姓商贾诚惶诚恐了,就是权贵子弟,也不敢再像往昔一般呼朋唤友出城郊游或者在风月场所开设歌舞宴会了,神龙卫和禁军的身影无处不在,万一被神龙卫盯上,那就要惹上大麻烦。

    长安侯府的气氛尤其紧张。

    神龙卫以南宫望以下十几名高级官员,禁军以南霁云以下数十名武将都齐聚府中,等候孔晟的命令。搜捕是搜捕,但谁都明白,搜捕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孔晟已经接到了明教中人的传书,明确指出,要孔晟单枪匹马去终南山的当阳山谷赴约,同时释放右光明使妮娜,否则纪国公主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有南宫望等少数几人知道明教的真正目的是以纪国公主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孔晟入教,同时释放妮娜。从这个意义上说,暂时来说,纪国公主的安危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毕竟,妮娜还在孔晟的手里,明教教徒不能不顾忌。

    她们也不是没有想过集聚力量硬闯长安侯府营救妮娜,但长安侯府的防卫力量实在是太强悍,数百彪悍护军虽然单兵作战不值一提,但搁不住人多,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何况是人呢。

    更重要的是,孔晟拥有某种神秘威能,让明教之人忌惮万分。比如说那火炮,若是长安侯府架设有如此威力撼天动地的火炮,她们身手再高,也无济于事。她们身怀神功,却也是血肉之身,怎么去与火炮抗衡?

    实际上,她们并不知道,火炮根本不是近距离的防卫武器,用来看家护院太不现实。

    还有关键的一点。不到万不得已,明教不想与孔晟彻底翻脸,她们想要胁迫孔晟入教,为明教入主中原开辟一条光明坦途。以孔晟的身份地位和在大唐的影响力,由他来在背后推动传教,明教在大唐的传播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是她们刚刚得到的明教高层最新的指示。

    至于妮娜的安危,其实倒是次要的。

    所以,她们才没有冒着巨大的风险硬闯长安侯府营救妮娜。

    当阳山谷是终南山深处一座知名的山谷,往常是士子文人踏青游玩的胜景所在,地形险要,三面背靠悬崖,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明教的人选择在当阳山谷与孔晟摊牌,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要以南霁云的想法,早就立即派兵重兵将当阳山谷包围,不惜一切代价攻入山谷,营救出纪国公主了。但他的提议遭到了南宫望的强烈反对。

    至少,重兵把守当阳山谷,可以让这些神秘白衣女子不敢妄动,对纪国公主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安全上的无形保障。

    听了南霁云的提议,南宫望冷冷一笑:“南将军,请恕山人之言,若是禁军妄动,只能将水搅得更浑,一旦打草惊蛇,这些心肠歹毒、不遵王法的贼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纪国公主殿下若有半点闪失,你让大将军如何向陛下交代?”(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孔晟的手段(5)

    第五百一十七章孔晟的手段(5)

    南霁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也很有风度,他不会因为南宫望的反对而放弃自己的主张,他抬头望着南宫望也不动气,微笑道:“南宫先生,以你的意见,就是要让大将军孤身赴险了?当阳山谷情况不明,贼人数量不详,大将军虽然神勇,但孤身一人赴约,南某还是觉得不妥。”

    南勇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附和父亲的意见:“南宫先生,南勇以为,大将军万万不可孤身赴险,这些贼人身怀绝技,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孤身入山谷,非常危险。权衡利弊,倒不如集聚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硬闯当阳山谷,以雷霆手段拿下山谷,救出公主来。”

    乌显乌解竟然也附和起南家父子来。在事关孔晟安危的大问题上,乌氏兄弟难得与南家父子一致意见。

    乌显猛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大将军,俺也觉得要出动大军剿灭这些贼人,不能任由她们要挟。至于公主的安危,俺估摸着,只要大军出动迅速,动作快,贼人也未必能来得及向公主下手。”

    李彪李虎闷头不语,不吭声。他们上阵杀敌是勇将,不畏生死,但在这种出谋划策的事情上,却没有太多的主意,只是习惯于按照孔晟的命令行事,孔晟指哪打哪不会拖泥带水。

    南宫望冷笑起来:“贼人的手段你们都看到了。根据神龙卫的探报,跟随回纥使团进入长安的明教教徒不低于两百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剑客之流的人物,连穆大侠这种高手都难以为敌。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就是上万大军攻进去,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至少,如果贼人挟持公主要逃,禁军能拦得住?嗯?”

    “而且,以当阳山谷的地形来看,不利于大军行动。山道狭窄,谷口险要,顶多能容纳两三千人马。诸位觉得,两三千禁军能剿灭这批贼人吗?”南宫望的声音中微含讥讽。

    长安侯府可是有数百精挑细选的护军,可就在这数百悍卒的眼皮底下,围攻之中,白衣女贼来去自如,这样的女贼人数一旦超过百人,而且汇聚成团体,就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尤其是在当阳山谷这种不利于大军出动的地形条件下,她们根本不怕什么,进退自如。

    这是明教之人选择在当阳山谷的一个关键因素。

    “既然不能,那么,山人以为,倒不如让大将军以那光明使为人质和挡箭牌,带着一批神龙卫高手进入当阳山谷,与那贼人进行谈判斡旋,择机救出纪国公主。当然,禁军可以在终南山麓埋伏大军,将贼人的退路堵死,只要大将军和纪国公主平安退出,大军可进可退留有余地。”

    南宫望的话音一落,乌显立即反弹起来:“南宫先生,你这是要让大将军孤身犯险,你究竟意欲何为?而且,你们神龙卫的高手就能敌得过那些白衣女贼吗?某家看来,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南宫望大怒,拍案而起:“乌显,汝可以对山人不敬,但不能蔑视神龙卫!神龙卫是朝廷值司,大将军亲自统率,神龙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这个有目共睹,你若不服气,我们找个时候让神龙卫和汝的禁军所属来场比武,比试一番就知道了。”

    孔晟皱紧了眉头。他最近发现了一个不太好的苗头。虽然同样是他的心腹班底,但神龙卫和禁军却分成了两派,互相看不起,互相拆台,南宫望和乌显乌解这些人之间渐生嫌隙。

    就比如说那白衣女贼连番闯入长安侯府如同无物的事儿吧,南宫望就很不屑一顾,认为如果是由神龙卫高手来充当侯府护卫,至少不会让贼人来去自如。

    孔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任由这种分裂和对抗发展下去,对谁都不好。

    他缓缓起身,深沉的眸光投射在南宫望身上。南宫望是一个非常清高和骄傲之人,只是他满腹的清高和骄傲在孔晟面前荡然无存,当察觉到孔晟清澈平静的眸光投射过来,南宫望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他文韬武略无一不通,自比三国诸葛孔明。但面对孔晟,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因为他所掌握的孔晟一目了然,而孔晟所掌握的东西每一次都让他无比震撼。尽管南宫望心里很排斥,但无论如何,孔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与南霁云不同,南宫望对大唐朝廷和李唐皇室缺乏太深的忠诚度。执掌神龙卫以来,这长安城中能让南宫望畏惧的人还没有,只有孔晟一个。

    南宫望自负算无遗策,诸子百科无所不通,但孔晟下一步要出什么牌,他却感觉深不可测。而孔晟的诸多神秘之处,他心胸头脑中所蕴藏着的东西,一次次让南宫望心神震撼敬畏为天人。

    比如说火炮。南宫望私下里曾经研究过火炮的铸造和发射原理,以他的一身所学,数日闭门研究之下,也只是弄清楚了一个基本原理。其实火炮的发射原理非常简单,不要说精通算术、杂学的南宫望,就是李泌杜鸿渐这些学富五车的当世名臣,也能判出一个大概来。

    但以现在的工艺水平,火炮是如何铸造出来的,用何种材质才能做到不炸膛,火炮在弹道、发射方面涉及诸多计算和数据修订,在南宫望看来博大精深深不可测,以他的所学,根本无法抽丝剥茧理清头绪。

    因此,随着跟随孔晟日久,南宫望对孔晟的敬畏也就越加浓烈。

    孔晟又望向了南霁云,轻轻一笑道:“南将军,各位将军,神龙卫与禁军各有值司,一个重在侦缉和宫禁安全,一个重在京畿防卫和护佑地方安全,一个是军队,一个是特种值司衙门,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没有任何可比性。”

    “所以,你们都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可两相类比。从****说,你们都是孔某的至交好友,从公处说,你们都是孔某的属下。孔某希望你们能撇开偏见,团结一致对外,不要让外人笑话我们内部产生内讧,这就不好了。”孔晟的声音渐渐变得冷酷起来:“此事今后我不会再提,但希望你们能将我的话牢牢记在心上,不要再互相攻击,卖弄口舌之利。”

    南霁云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其实他从来就没有轻视或者敌视过神龙卫,更不曾将神龙卫作为禁军的对手,只是乌显乌解这些军中武将,对神龙卫颇有微词,认为朝廷圈养了一群酒囊饭袋,没太大的用处。

    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让禁军冲锋陷阵。

    乌显乌解噘着嘴低下头去,他们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却不敢跟孔晟顶撞。

    “至于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争执。南霁云!”孔晟淡淡道。

    南霁云霍然起身,躬身肃然道:“末将在!”

    “率一万禁军布防于终南山南麓,封堵出山和进山的山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山或者出山。同时派人清退当阳山谷周遭的山民,我给你半天的时间,若有耽搁,军法从事!”孔晟一字一顿道。

    南霁云慨然应诺:“末将遵命!”

    南霁云领命而去。因为孔晟的亲自发布军令,这场争执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也是,孔晟本来就是自有主张,他们还吵吵个什么劲儿?

    “乌显乌解,李彪李虎!”

    乌显四人起身慨然道:“末将等在!”

    “乌显乌解,汝两人率禁军一万,值守长安各城门,严禁闲杂人等进出,长安城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们了,若是有半点闪失,你们自己滚回老家去种田吧。”孔晟冷冷道。对于这两个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乌氏兄弟,他虽然没有好气,但却是最信任的。

    乌氏兄弟自然明白这一点,但也知道孔晟也不是说着玩的,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但两人还是有些不满,孔晟不让他们跟随进山行动,反而让他们镇守长安,这固然也是重任,却让他们有些不爽。

    但在面上,两人如何敢对孔晟的军令发出质疑。

    “末将遵命!”乌氏兄弟也领命而去。

    孔晟转头望向了李彪李虎兄弟:“两位,我交给你们五千人马,务必要配合神龙卫防卫宫禁安全,你们都给我瞪起眼来,就是一只飞鸟,都不允许给我飞进宫去。这批贼人不能用常理来揣度,我担心她们会铤而走险,做出行刺陛下的大逆不道之事……你们肩上的责任很重大,不得有误!”

    李彪李虎闷声领命,旋即离去。

    原本热闹喧嚣的客厅中目前就剩下了一直保持着沉默以客卿身份存在的穆长风和南宫望以及神龙卫几个高级指挥人员。

    南宫望本来有些欣喜,因为孔晟将南霁云、乌显乌解和李彪李虎等心腹将官都安排出去,就剩下他和神龙卫的人,这意味着孔晟要带神龙卫的人马进山参与这场营救行动,这无形中就是对神龙卫的重视。

    但接下来,孔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南宫望心里凉了半截。(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孔晟的手段(6)

    第五百一十八章孔晟的手段(6)

    “南宫师兄,你带一队神龙卫百余人去当阳山谷对面的望云峰,到时按照我的锦囊计划行事,一切我自有安排。”孔晟淡淡道,说着递过一个早已封存好的锦囊,然后用手指了指悬挂在墙壁上的终南山和长安地形图,在其中一个部位用手指了指。

    南宫望难免有些失望,迟疑道:“大将军,还是让神龙卫护卫大将军去当阳山谷与贼人交涉比较妥当,大将军孤身一人前往,山人也不放心。”

    孔晟轻轻一笑:“南宫师兄,我准备孤身一人前往当阳山谷。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纪国公主,应该不会拿纪国公主怎么样。对于你来说,严格按照我的锦囊计划行事,不得延误、更不许打折扣。”

    “我进了当阳山谷之后,会用妮娜交换纪国公主。你安排一队神龙卫等候在山谷之外,一旦公主出谷,立即护卫公主返回长安城,不得拖延。”孔晟的话说到最后变得低沉严肃起来。

    南宫望心内一抽,他知道孔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这么说,说明其早有主张,早已谋划妥当,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质疑,执行他的命令就是了。只是南宫望很难明白,孔晟如何敢孤身一人深入狼潭虎穴,带着护卫前去纵然不敌也能通过属下的死战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可孤身一人前往,一旦对方翻脸动手,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其实南宫望还是有些想当然了。他总认为自己麾下的神龙卫中有不少江湖高手,有这样的人充当孔晟的护卫,全身而退还是有很大概率的。他并不知,在孔晟眼里,明教这些女使者个个深不可测,神龙卫这些普通的所谓武林高手,去多少都是白搭。所以,有没有护卫,对于孔晟来说是差别不大的。

    孔晟扫了南宫望一眼,威严的眸光更盛。

    南宫望凛然躬身,轻轻道:“山人遵命!”

    孔晟笑了笑:“去吧。记住,按我的计划行事,南宫师兄,我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是因为你处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在关键时刻能发挥重要作用。”

    南宫望嘴角一挑,心里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孔晟到底是交给了自己什么任务,竟然这么一反常态的再三叮嘱强调“要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但南宫望却不敢多问,只得应允连声退了下去。

    众人都走了,厅中变得一片寂静无声。穆长风轻叹一声,望着孔晟道:“兄弟,你当真要孤身犯险?还是我陪你前往吧。”

    “穆大哥,不必了,你也该明白,这些明教中人身手深不可测,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你还是按照我们商量的……”孔晟压低声音轻轻道:“明教的目标是我,他们不会轻易伤害纪国公主,更不可能公开跟大唐朝廷为敌,因为她们还想要在大唐传教立足。他们无非是想用纪国公主来要挟我,同时利用朝廷和皇上向我施加压力罢了。”

    孔晟突然冷冷一笑:“既然她们想玩,那么,老子就跟她们玩一次!”

    孔晟从来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突然爆起了粗口,让穆长风看得一呆。他这才陡然间意识到,明教连番的挑衅,已经彻底激起了孔晟的愤怒,以穆长风对孔晟的了解来判断,孔晟对这些明教教徒恐怕是动了杀机。

    当阳山谷。

    虽然烈日高悬,但夏季的终南山植被丰富林海起伏连绵不绝,与长安城相比,山里的气温非常凉爽。而当阳山谷因为地势较低,处在整个终南山山脉的最底部,四周被林海和山峰遮蔽,所以山谷中此刻凉风习习,与山外根本就是两重天。

    山谷三面背靠高数百丈的悬崖,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山麓之下,这注定了山谷的地形非常险要,易守难攻。明教的人选择在这个山谷来跟孔晟摊牌,不是没有理由的。明教明里暗里跟随回纥使臣团潜入大唐的有两百余人,此刻除了意外被俘的右光明使妮娜之外,其他人都集聚在了当阳山谷之中。

    这批白衣使者算是明教的中高层武力力量了。为了在大唐打开局面,明教高层也算是孤注一掷,派出了一个右光明使和两百多高级使者,这种层次的武力如果是放在西域,都足以颠覆一个城邦之国的统治了。

    但明教高层也知道大唐地域辽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帝国,要想靠武力来征服这样一个庞大帝国,是不现实的。只有通过招徕孔晟这样的大唐权贵入教,才能逐步在背后推波助澜,让明教渐渐在大唐立足,然后扎根生长。至少,将来有一天,才有机会能与道教、佛教这些三足鼎立或者分庭抗礼。

    所以从一开始,明教就没有打算要跟大唐朝廷为敌。她们之所以铤而走险,掳走纪国公主,无非是错以为纪国公主是孔晟的红颜知己,试图通过以纪国为人质来达到要挟孔晟入教的目的。

    至于营救妮娜,倒尚在其次。

    一群蒙面白衣女子凝立在山谷深处的树荫下,而一个身材飘逸的同样面蒙白纱看不清面目分不清性别的白衣人衣袂纷飞,迎风立在众人之前,显然是这群明教高级使者的领头人了。

    不过,从身材和身高来判断,大概是男性无疑了。

    纪国公主倒是没有吃苦,受到了一定的礼遇。从昨日被突兀掳走、兼又乘坐一只奇特硕大怪鸟飞入高空直入终南山麓,这种离奇且惊心动魄的遭遇所带给她的震动和慌乱中渐渐走出来,她的心神趋向平静。

    她趺坐在一张软塌上,神色平静中带有几分复杂。

    纪国公主不知道这群神秘的白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但她们为什么掳走她,纪国却明白了几分,无非是以为自己是孔晟的爱人,想要以她为人质要挟孔晟就范。

    一念及此,纪国公主心底就泛起一丝丝的苦涩。

    她有些期待孔晟能不顾生死来救她出谷,但又有些担心孔晟会因此落入这群神秘女子的圈套。作为当朝公主,她被公开掳走之后,在朝廷和皇帝的压力之下,孔晟肯定会想办法施救,这一点毫无疑问——但也仅此而已,她知道自己在孔晟心目中还没有让之不顾生死的分量,她根本不奢望孔晟能为了她孤身犯险。

    想到这里,纪国转头望向了领头的白衣人,幽幽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掳走当朝公主,可是不赦之罪,若是你们悬崖勒马,将本宫送回长安,本宫一定会向父皇求情,既往不咎。”

    白衣人转过身来,面向纪国轻轻笑道,声音低沉有力:“公主殿下,在下等对公主并无恶意,我们将公主请来,无非是想跟孔晟孔大将军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请公主放心,无论我们我们与孔晟之间有什么恩怨,都绝对不会伤害公主殿下。只要孔晟肯来,在下承诺,马上派人将公主送回长安城。”

    纪国公主忍不住苦笑起来:“你们认为孔晟一定会来?你们以为孔晟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吗?你们在山谷里设下圈套,孔晟如果不是傻子就不会孤身前来犯险。”

    白衣人笑了:“我们其实对孔大将军并无恶意。只是一些误会而已。根据我们对孔大将军的了解,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坐视公主遇险而不顾,在下看来,他一定会来的。”

    纪国公主摇了摇头:“你错了,大错特错。本宫与孔晟其实并无瓜葛,他怎么可能为了本宫孤身犯险?本宫劝你们就此罢手,否则朝廷大军所至,你们想要脱身就难了。”

    白衣人冷冷一笑,以为纪国是在为孔晟拖延时间或者假言惑众,索性就扭过头去,不再理会纪国。却不知,纪国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

    纪国幽幽一叹,呆了呆,慢慢转头去凝望着谷口处,默然不语。既然多说无益,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纪国不知道最终这些神秘白衣人会不会因为孔晟不至或者采取了更激烈的手段而恼羞成怒迁怒于自己,但她此刻心里复杂之极,倒把自己的安危置于脑后,满脑子盘算的都是孔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在空旷寂静无声的山谷中,马蹄声的突兀传来显得是那么不和谐,但山谷中的白衣人立即如临大敌,纷纷腾身而起,如同飞鸟一般掠过天际,旋即消失不见,谷中只剩下了领头的白衣人。

    纪国公主呆呆地双手托腮凝望着天空中一群白衣女子天女散花般掠过并化为空气的波纹涟漪消失,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在她的认识和认知当中,何曾见过如此神秘神奇的功夫——莫非这些女子真的是天女下凡?就如长安佛教寺庙中美轮美奂壁画中的那些飞天一样?

    而旋即,一种惊喜、一种期待、一种震惊和一种复杂担心的情绪几乎是同时浮荡在她的心底——孔晟竟然真的来了?他……是为了自己而来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孔晟的手段(7)

    第五百一十九章孔晟的手段(7)

    白衣人面无表情(实际上蒙在面纱后面也看不到表情变化)缓缓向前,走近谷口。他倒是信心百倍,料孔晟不敢不来。一来是在明教中人看来,孔晟完全就是多情种子,像纪国公主这种绝世美人儿,孔晟岂能弃之不顾?二则,纪国公主的身份不一般,她可是当朝公主,有李唐朝廷和皇帝的压力在前,孔晟又岂敢不来?

    所以,从一开始白衣人就料定孔晟会按照要求孤身赴会。

    主意是他出的,决策是他做的,如果孔晟不来,他的威严威信何在?

    而结果证明,他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孔晟不仅来了,而且还真的是单枪匹马。实际上,在白衣人看来,孔晟这样是非常明智的。像孔晟麾下那些酒囊饭袋的护军,来多少都不是明教使者的对手,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白衣人有恃无恐。

    果然。孔晟骑乘一匹神骏的白马,马身上横放着一个白衣女子,正是明教右光明使妮娜。妮娜明显昏迷不醒,白衣人目光落在妮娜的身子上,微微有些恼火。

    在明教之中,两大光明使是介于普通教徒与教中高层核心人员中间的准高层,在教中的地位非常尊崇。可如今明教的右光明使却被人俘获如此处置,白衣人心里焉能舒服?

    只是他今天的任务是拿下孔晟,威逼孔晟入教,至于妮娜,则是任务附加的。可以救,也可以放弃。在白衣人看来,只要孔晟入教,他就为明教立下大功,而一位右光明使的折损,这种损失明教并非承受不起。

    完全可以从现在的这群光明使中再次荐拔一位出来充任右光明使,仅此而已。

    孔晟跨在白马追风之上不动如山,他穿着一身青色劲装,手持当日杨雪若亲手所铸相赠的破虏宝剑,真可谓人如龙马如风,风度飘逸高华不羁,让人眼前一亮。

    即便高傲如白衣人,都暗暗点头,不得不承认像孔晟这般人物,无论放在何处都是鹤立鸡群注定非同凡俗。

    白衣人深深凝视着孔晟,而孔晟也在认真打量着白衣人。他的观察力细致入微,视野也超越常人,他马上就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细节:虽然同样是白衣白纱,但普通白衣女子在胸口处镶嵌着的是青色的星星,似乎是按照级别的高低镶嵌星星的多少。而眼前这位白衣人的胸口处则镶嵌着一枚金色的如勾弯月,与妮娜身上的标志一样无二。

    孔晟马上想起了妮娜的话。既然妮娜是明教的右光明使,而这位白衣人身份等级与她相当,那么,便意味着此人大概就是明教的左光明使了。

    明教两大光明使先后出现在大唐长安,这足以意味着明教高层对于在大唐传教的重视。而这也同时意味着明教潜入大唐的势力和实力是超乎世人想象的,同样也出乎了孔晟之前的预想。

    两人目光相对,神色平静。

    片刻后,白衣人缓缓启齿道:“在下哲扶,见过大唐神威长安候孔大人!在下早就听闻侯爷文武双全,风姿出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孔晟淡淡一笑,目光却是投向了神色愕然中又充斥着复杂惊喜的纪国身上,见纪国安然无恙,孔晟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对纪国并无男女之情,但毕竟对于这样一个钟情于自己的女孩,又因为他而受到这种惊吓,他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再加上,纪国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纪国有些闪失,他也无法向皇帝交代。

    孔晟向纪国投过安慰的一瞥。

    然后转头扫了白衣人一眼,淡淡道:“哲扶?看阁下装扮,应该是明教的左光明使吧?”

    哲扶吃了一惊,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在下的身份?”

    哲扶旋即望向了横在孔晟马上的昏迷不醒的妮娜,眸光中多了几分怒气,他马上就断定这是妮娜泄露教中机密所致,否则孔晟怎么知道他就是明教的左光明使?他的身份非常隐秘,这次潜入大唐执行任务更是明教的高等级机密,孔晟如何知晓?

    孔晟哂笑一声,“阁下自以为行事机密,但实际上,你们明教潜入大唐,行踪皆在神龙卫的掌控之下。只是我大唐海纳百川,上邦气度,欢迎一切友好人士,只要你们不做危害大唐社稷和子民百姓的事情,哪怕是你们明教,我们都可以举手欢迎。”

    孔晟这话半真半假,但哲扶听了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孔晟所言属实,那么,大唐朝廷的底蕴和实力还是超乎他想象的,而倘若一切都在大唐朝廷的掌控之中,那么,自己这些人在中原岂不是……哲扶后背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明教这次派遣来中原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保和脱身应该问题不大,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来的目的不是祸乱中原而是在大唐传教立足,如果得到大唐朝廷的封锁抵制,一切都成为一句空话。

    “所以,孔某劝阁下立即释放纪国公主殿下,否则,皇帝陛下雷霆震怒之下,你们这些人虽然身手高绝,却也难逃大军的扫荡。更重要的是,若是皇帝陛下一道诏命,在大唐就再也没有你们明教的立锥之地,这一点,希望阁下深思。”

    孔晟见哲扶神色变幻起来,就抓紧时间趁热打铁,在武功方面他肯定不是哲扶的对手,但要说斗智斗心机,十个哲扶也不是孔晟的对手。

    “阁下可知,若是公主殿下有半点闪失,引起皇帝陛下震怒,大唐会倾尽全力扫荡明教教徒,从今往后,你们在大唐更加无法立足,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而且,你们的目标不过是孔某,孔某今日单枪匹马来了,只要你们释放公主殿下,贵教这位右光明使孔某也会安全交给你们。”孔晟大声道。

    哲扶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释放纪国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再说他们的主要目标本来就是孔晟,只要孔晟留下,纪国的人质作用也就没有了。

    一念及此,哲扶就缓缓点头,微微一笑:“侯爷果然是信人。既然侯爷履行承诺,那么,圣教自然也不会失信于人。来吧,放人!”

    哲扶话音一落,两道白光闪过,孔晟直觉眼前一花,纪国公主身前就多了两个白衣女子。这两个女子动作麻利地出手在纪国身上点了几下,看样子是给纪国点了穴道制止她的行动。

    孔晟嘴角微微一抽。这些明教使者的身手着实让他震惊,他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近乎神魔鬼怪一般的功夫。

    纪国神色哀婉地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吃力地下了软塌,双手紧着自己的曳地长裙,慢慢向孔晟走来。

    孔晟笑了笑,爆喝一声,提起妮娜的腰身,奋力一掷,就将妮娜掷向那两个白衣女子。

    哲扶嘴角一撇,孔晟这种蛮力在普通人看来是天生神力惊人,但在他心里却不值一提,匹夫之勇而已,在他的神功面前就是土鸡瓦狗,何足道哉?

    孔晟翻身下马,向纪国公主深鞠一躬:“公主殿下,让你受苦了,孔某不胜惭愧。请公主速速出谷,神龙卫一队正在谷外等候,会一路将公主送回长安。”

    纪国公主轻叹一声,幽幽道:“孔晟,本宫走了,你该如何?”

    孔晟微微一笑:“孔晟贱命一条,这些年,生死间的遭遇也多了去了,不在乎今日这一遭。更何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孔晟命中注定丧命在此,那也就是孔晟的命数,怨不得旁人。”

    纪国呆了呆,神色更加哀婉伤感。她痴痴地站在原地望着孔晟,嘴角抽动着,似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来。

    孔晟心有所感,也忍不住有些感慨道:“公主,请速速离开!如此拖累公主受苦,孔晟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

    事实上,纪国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有过这种遭遇?这一番的惊吓已经让她本来就还没有彻底恢复元气的身体状况更加不堪。

    纪国好看优雅的嘴角抽动着,忍不住还是落下泪来。她哽咽道:“孔晟,你不弃本宫,本宫记在心里了。你记住,若是你这一次有什么意外,本宫也绝不独活。”

    纪国说着掩面踉跄而去。她衣着不便,又没有走过这种坎坷不平的山路,加上体力精力透支,自然是走得非常艰难。从山谷到谷口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她竟然走了两盏茶的时间。

    望着纪国的柔美的背影消失在谷口处,孔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五百神龙卫正等候在谷口之下,孔晟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只要纪国公主出谷,立即护送纪国返回长安城,同时向皇帝报平安。

    哲扶在这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默默观察着孔晟的神色变幻。见状不由笑了笑道:“看来,侯爷果然是痴情种子,又得大唐公主钟情一片,今后的荣华富贵想必会更上层楼。”

    孔晟淡然一笑:“阁下想多了。孔某与纪国公主并无男女私情,营救公主返回长安,是孔某的值司所在,义不容辞。”(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孔晟的手段(8)

    第五百二十章孔晟的手段(8)

    哲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望着孔晟凝声道:“长安候,圣教请侯爷到此,其实主要还是为了跟侯爷商量一下入教的事儿。”

    哲扶眸光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泽,他一字一顿道:“哲扶这次前来大唐,圣使大人曾经有言在先,只要长安候肯加入圣教并为圣教在大唐开门布教略尽绵薄之力,圣教绝对不会亏待长安候。”

    “第一,圣教会荐拔长安候为圣教右光明使,取她而代之。”哲扶缓缓说出了明教的条件:“一入教便是高级值司,是圣教法王之下最高执事,受千万教众顶礼膜拜,享受明尊光泽照耀和万世荣华,可见圣教对长安候的重视,还请长安候慎重考虑。”

    孔晟稍稍愣了下,没想到明教竟然开出了光明使的筹码。按理说,一个新入教的教徒一下子荐拔为高级值司,两大光明使之一,已经算是特例中的特例了。若非明教高层对孔晟和在大唐传教非常重视,焉能如此。

    但孔晟是什么人,岂能被这点所谓的荣宠迷惑住。他轻笑一声,指了指犹自卧在软塌上昏迷不醒的妮娜道:“如果孔某没有记错的话,此女才是你们的右光明使。但阁下却说,给予孔某右光明使的职位,莫非这个光明使在贵教来说,可以随意许诺吗?”

    哲扶轻蔑地扫了妮娜一眼,淡漠道:“左右光明使是圣教高级值司,可谓是数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岂能随意许诺?本使来大唐,受圣使大人钦点,可以全权处置。她违背教规,泄露教中机密,被罢黜右光明使职位,自当回圣教总坛自行领罪便是。至于长安候,只要你肯点头,你便是新任的右光明使,享受圣教的高等待遇。”

    孔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这明教中管理如此森严苛刻无情,妮娜不过是意外被俘,就被哲扶扣上一顶违背教规的罪名被罢黜了右光明使的职位。可见在这个宗教团体之中,教徒与教徒之间、执事与执事之间根本毫无人情可言,只有冰冷的教规和明教整体的利益趋向。

    而看起来,明教对于违背教规之人的惩处恐怕也很严厉,从哲扶看妮娜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眼神就能看出。

    还有一点。哲扶跟妮娜之间应该是有深深的嫌隙,甚至是仇恨。否则,哲扶不可能借机落井下石,一下子就将妮娜打入了万丈深渊。

    但孔晟却管不了这些,只是略有感慨而已。

    孔晟轻笑一声:“实事求是地讲,阁下所言,孔某要感谢贵教对孔某的厚爱,只是孔某是一个放荡不羁之人,很难受得了教规的束缚,所以,就只能向阁下说声抱歉了。”

    哲扶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孔晟竟然无视了明教如此深重的礼遇和给予的大礼包。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和数年的传教经历当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对明教招揽而无动于衷的人。

    哲扶心内愤怒,但想起自己的重任,立即压住火气缓缓道:“圣教的优厚条件本使还没有一一道出,长安候又何必着急拒绝?”

    孔晟心里冷笑,嘴上却淡淡道:“那么,孔某愿闻其详。”

    “第二,圣教可给予长安候高级使者百人听候调度。这百人都是圣教身怀绝技之人,对她们的身手,长安候想必有所了解。”哲扶轻笑一声,挥了挥手,“你们都现身出来吧。”

    哲扶话音一落,香风骤起,一群白衣女子便如同飞天的仙女一般从半空缓缓掠过,飘逸无比地落在地面之上,就在哲扶身后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若落叶。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明教真是开出了大筹码啊,这么一群身手深不可测的白衣女子如果充当手下,那么,孔晟还真的是拥有了一股庞大的神秘力量,无论是对于他的个人安危,还是对于他未来的人生之路,都将具有决定性的价值。

    孔晟差点就动心了。但他不是头脑发热之人,心里那根清醒的神经始终绷着,还没有昏了头。要知道,这些白衣女子都是明教从小教导培养的使者,早就被洗了脑,生是明教的人,死是明教的鬼,留在孔晟身边,严格说起来不是助力而是潜在的隐患。

    孔晟缓缓摇头,淡淡道:“孔某身边自有仆从,贵教这些身手高绝的使者,孔某可不敢差使。谢谢阁下好意。”

    见孔晟竟然还拒绝,哲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按捺怒气沉声道:“长安候先别着急——你们揭去面纱。”

    哲扶的话就是命令,所有百余白衣女子没有一个迟疑,立即探手将覆盖在面上的面纱揭去,露出一张张或清秀或妩媚的面孔来,没有一个庸俗脂粉,都是容颜上等的异域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留在长安候身边,她们就是长安候的侍女,任由长安候享用。圣教这些使者,从小培育,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白璧无瑕,除武技之外,还通晓乐舞,擅长媚功,只要长安候点点头,她们就是你的了。”

    百余身手高强的美女留在身边可以任由孔晟采摘享用,这是明教所能想到的最高待遇了。哲扶几乎都对明教高层对于孔晟的过度礼遇感到有些嫉妒,即便是他,身边也不过是有那么两三个伺候的使者。至于这些,都是听他的差遣却不会作为他的侍寝丫头。

    这些女子平均年龄不过十**岁,如花似玉娇媚可人,每一个都是不可替代的宝贵财富,可在孔晟眼里却统统都是红粉骷髅和穿肠毒药,不可取。

    孔晟仰天大笑,摇摇头:“孔某并非色中恶鬼,留这么多红粉骷髅在身边干什么?这些都是贵教的精英使者,留在孔某身边当使唤丫头,孔某可不敢当。”

    孔晟一时间无意中冒了一个很前卫的新鲜名词,好在哲扶也没有太在意,反正无论他怎么许诺、怎么许以各种好处,孔晟都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就是不肯应允入教。

    既然拉拢不成,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哲扶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双眸中凶光闪烁,冷笑起来:“看起来,长安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不瞒你说,既然你已经落入本使的掌握,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本使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否则,休怪本使翻脸无情!”

    孔晟放声大笑,他缓缓抬起手臂遥遥指向天际,道:“阁下,不瞒你说,孔某为人处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要是好好说话,我们还能坐下来谈一谈,既然你口口声声威胁于某,那么,老子又怕你干鸟?!”

    孔晟手腕处的星图标记开始膨胀发热,他已经做好了光剑一击必杀的思想准备。他就不信邪了,这明教的人再怀有神功绝技,还能比得过外星科技摧枯拉朽无所不融的能量武器?

    再者,他既然敢来,就不可能没有退身自保之策。

    哲扶嘴角噙着冷酷不屑的笑容,双臂抱在胸前,有恃无恐。不要说这座山谷中有他两百多神功大成的使者属下,就算是只有他自己,也能分分钟将孔晟斩于剑下。

    孔晟这种俗世所谓的神勇武将,在哲扶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

    这个时候,一只苍鹰从山谷的上空掠过,展翅飞翔,发出尖细而又悠长的鸣叫。孔晟抬头望去,只见一团光火从对面的山峰上呼啸而来,他大笑一声,猛然原地后窜,向谷口掠去。

    这已经是孔晟所能达到的极限了,他已经将司马承祯传授的内息功法运行到最高状态,全身内力喷薄欲出,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气力。

    但在哲扶眼里,这跟顽童奔跑没有太大的区别。

    哲扶轻蔑的一笑,正要挥挥手,示意属下去将孔晟截住,却突然从头顶上传来轰隆的巨响,他猛然抬头,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团巨大的火光就电射而至,旋即在山谷中爆炸轰鸣,扬起无尽的烟尘弥漫。

    哲扶处在了爆炸的外环边缘部位,也就是他身怀神功绝技,要换成旁人,早就化为飞灰了。

    山谷三面的悬崖峭壁都在隐隐抖颤,大地在震动轰鸣,所有隐藏或者不隐藏的白衣女子惊惶窜出,尖叫声此起彼伏。她们虽然都是功法大成之人,但毕竟是女子,从未经历过如此威力无穷的火器轰杀,自然就乱成一团。

    被震翻在地受了冲击波轻伤的哲扶,脸色骤变,心内震颤,感觉有些心惊胆战起来。正当他准备长身而起截杀孔晟的时候,第二枚、第三枚炮弹相继落入当阳山谷,山谷中炮声隆隆,烟尘漫天,周遭的林木翻卷,山崖轰鸣着坍塌下来,这种天翻地覆的大灾难,已经超出了人类所及,即便是哲扶这种人,当时也生出了立即逃命的念头。

    有几名白衣女子懵懂中死在炮火的轰鸣之下,化为一团四散的血肉。她们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一切发生的太突兀、太快,而孔晟早已不知所踪。

    对面的山峰之上,南宫望神色复杂地站在山崖之上,身侧便是五门黑漆漆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火炮接连发射,五发炮弹发射完毕,炮口处犹自青烟袅袅。

    而五发炮弹悉数落入对面的当阳山谷之中,炮轰所引发的近乎天劫的大灾难,看得南宫望心头巨震,心头更是泛起某种无形的焦灼来。

    当阳山谷恐怕已经化为飞灰,但除了那群女贼之外,孔晟还在山谷之中。如此一来……对于结果,南宫望想都不敢想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辣手(1)

    第五百二十一章辣手(1)

    炮轰开始的瞬间,孔晟就用自身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窜向山谷谷口左侧的一个相对较为空旷的区域,然后果断就地隐藏,没有急于奔出。

    按照他的计算和判断,此处是炮轰所产生爆炸力和破坏力的一个盲点,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之所以没有逃走,主要是因为逃不脱。以哲扶的身手,他就算是奔出谷口,也难逃他的毒手。此人神功盖世,明教嫡传拜月**已经修炼至大乘境界,即便是威力无穷的炮轰,恐怕也很难对他构成致命的威胁。

    其实从一开始孔晟就没指望炮轰能灭杀这一群明教的高手。只是他需要给这些疯狂的明教教徒一个深刻的教训,在他的安排当中,炮轰一共有三轮,第一轮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使用的是破坏力大但杀伤力相对较小的实心弹,而到后面两轮,孔晟命令所属亲卫炮兵使用的是开心弹,这种炮弹除了具有实心弹的冲击波和破坏力之外,还会在落地之前于半空中爆炸开裂,四散迸射,杀伤力无穷。

    更有甚者,这同时还是毒弹,也就是孔晟制造了少量的秘密生物武器,本来不打算用,但碰上这群心狠手黑的明教中人,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使用一次。

    否则,单凭炮轰根本无法消除这些已经与他势不两立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孔晟不是圣人,在事关身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孔晟伏在一个地势相对较低的地方暗暗观察着谷内的动静,谷内地动山摇烟尘弥漫,其实根本看不清景象。而并没有传出白衣女子的惨叫或者其他动静,也让孔晟有些摸不准究竟是不是对这些明教高手构成了伤害。

    孔晟轻叹一声,扭头再次望向了对面的山峰。

    至今他共同铸造出五门经过试验成功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射程均在七八百丈以上,以现在的铸造条件和技术水准来看,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而从对面的山峰与当阳山谷的直线距离也就四五百丈,完全在火炮的射程之内。所以,炮轰的威力应该说是很大的,基本上达到乃至超出了孔晟的预期。只是这群明教教徒身手神秘莫测,这样的炮轰会不会达到孔晟的目的,还未可知。

    孔晟已经下了狠心,哪怕是将自己搭进去也要下狠手。他就不信,这群明教教徒还真的成了刀枪不入的神仙之流,都是血肉之躯,还能扛得住火炮的轰杀?

    孔晟心里默念数数,火炮每次发射一次要有冷却时间,孔晟做过测算,每次要有一分钟的冷却时间,采取物理手段降温,可以将冷却时间缩短到30秒左右。而如今,距离第一轮发射已经过去了二十多秒,第二轮开花毒弹的发射迫在眉睫,孔晟对此充满了隐隐的期待。

    孔晟没有任何迟疑,立即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简易防毒面具,遮蔽住了口鼻。

    果然,孔晟刚刚做好防护,新一轮的炮轰呼啸而至,炮弹在半空中炸裂迸射,一团团绿色的毒烟迅速在空气中扩散传播着。

    孔晟心头暗喜,如果这样还不能发挥致命作用,那么,他再也没有任何手段来对付这群明教教徒了。

    实际上,山谷中的白衣女子早已乱成一团,只是没有哲扶的命令,在明教严厉的教规约束之下,没有一个白衣女子敢擅自逃离现场。

    崩裂的炮弹弹片没有目标地四散迸射,不少白衣女子措不及防之下,或受创或被伤及要害,再加上毒气的熏染,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惨叫声、混乱的脚步奔逃声终于还是传来,孔晟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微笑,目光冷漠。

    他无法手下留情。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上明教的贼船,而一旦他拒绝入教,不能变成明教的走狗傀儡,明教一定会向他下毒手。对于自己生命构成威胁的重大隐患,孔晟怎么可能心慈手软呢?

    眼下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混乱中烟尘弥漫中哲扶脸色铁青,左闪右躲,虽然避过了大多数弹片的轰击,但前胸后背还是中了几片,鲜血崩流,洁净的白衣被血迹染红,映衬着他那张狰狞愤怒到极致的面孔,显得非常诡异阴森。

    哲扶在混乱中也无法判断自己的手下究竟伤亡有多少,而此刻又是怎样的状况。

    他仰天长啸一声,身形竟然原地拔起,掠向半空。

    在半空中,他神功运转,猛吸一口丹田真气,竟然毫无借力地继续往上蹿升了数丈,一直落在山谷中最高的那棵在炮轰中幸存下来的古树枝杈之上。

    哲扶望向了对面的山峰之上,旌旗招展,隐隐有神龙卫的士卒在向这边遥遥凝望。哲扶怒吼一声,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对面的山峰上埋伏了不少官军的人,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当回事,结果却真的中了孔晟的陷阱。

    但反过来说,谁又能想到,孔晟能狠到这个程度,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不顾,在对面山峰上架设了多门火炮,瞄准当阳山谷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炮轰?

    哲扶咬紧牙关,他俯视烟尘弥漫的山谷,看不到孔晟的踪迹,只能隐隐见自己的白衣属下豕突狼奔的身影,这连续两轮的炮轰,尤其是后面带有毒气的开花弹,已经让白衣使者死伤惨重了。

    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哲扶愤怒地撕破衣衫,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只是他的动作再快,也还是吸入了不少毒气,竟然他神功不俗,运功排毒也需要时间啊。

    哲扶的身形在枝杈上有些摇摇欲坠。这要是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发生。负伤加上中毒,他又不是真的神仙,血肉之躯岂能逃脱生命的基本规律?

    哲扶心里将孔晟恨到了骨髓中。他暗暗发狠,如果找到孔晟的踪迹,哪怕是千军万马之中,也要将孔晟斩杀以雪今日之耻。

    这群白衣使者都是明教苦心培养多年的重要高端武力。每一个使者的死亡,对明教来说都是无法形容的损失。这一次损失这么多的白衣使者,哲扶已经无法向教中交代。因此他肯定要受到严惩,加上与孔晟完全撕破脸皮,这也算是他任务失败,一个搞不好,不要说继续向上升迁了,就是他现有的左光明使职位都保不住。

    哲扶有些犹豫,要不要发出退走的信号。但他微微迟疑,因为这一走,不仅让孔晟安然脱身,还从一个侧面昭示着明教这一次大举入主中原完全失败,这样的责任,他是承担不起的。就算他出身于明教最有权势地位的法王门下,也难逃惩处。

    但就在他的这一番犹豫之中,孔晟事先安排好的第三轮炮轰已经扑面而来。哲扶在高处这个位置和视野,正好将对面山峰上如同闪电般轰射过来的五发开心毒气弹收入眼底,五发炮弹裹夹着金黄色的火花,在半空中划过耀眼的弧线,几乎同时向山谷的山空落下来。

    哲扶脸色骤变,立即下意识地纵身向谷底落去。他要继续留在树梢之上,就正好会变成炮轰的活靶子。而他的身形还没有落地,半空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已经传遍四野,这一次炮轰的威力更强,除了迸射伤人和毒气弥漫之外,有一发炮弹还落在了背面的山崖中段,这段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风化的山崖断壁,终于还是经不住炮轰的破坏,轰然倒塌,动静更大。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这种威力非人类所能及。

    对面的山峰上,带神龙卫保护炮兵的南宫望看得是脸色越来越凝重,眼眸中的震撼之色无与伦比。在南宫望心里,山谷里不要说是一群明教的人了,就是一群神仙鬼怪,恐怕也难逃劫数啊。

    南宫望嘴角哆嗦着,想起孔晟依旧在山谷中没有逃出来,心里慢慢凉了半截。

    就算是将那群可恶的明教贼人全部轰杀,但孔晟死在这场他自己导演炮制的灾难当中,那又算什么胜利?

    对于长安候一系来说,孔晟要是因此真的丧命在炮轰之中,南宫望又将如何面对乌显乌解一干人等的质问和责难?

    在场这些神龙卫士卒乃至操作火炮的炮兵,都不知道孔晟当时正在当阳山谷之中——事实上,孔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以自己为诱饵,如果他不在山谷之中,炮轰压根就不会伤及这群明教高手的根本。

    顶多是第一轮措不及防受些损失,但以哲扶和白衣使者的身手,至少逃命是没有问题的。

    而一旦这些高手逃出火炮的轰击范围,南宫望就没有一点办法。而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哲扶等人冷血无情的报复和反扑。

    到了那个时候,在场这些神龙卫和孔晟亲自训练的炮兵亲卫一个都跑不了。

    第三轮炮轰开始的时候,孔晟就果断起身冒着弹片横飞的巨大风险,穿过烟尘弥漫的那一片狼藉的谷内植被丛,向着谷口飞速奔去。

    他突然意识到哲扶这番就算是不死也要受了重伤,再不济也会中毒。这个时候,他再不走,那就是傻子了。只要他能逃离当阳山谷,那么,接到他平安信号的南宫望,就会立即发动第四轮乃至更多的炮轰。

    反正孔晟这一次是下了狠心了,不把明教这伙人彻底铲除誓不罢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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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天宝末年,莺歌燕舞的江南因为一个现代官员灵魂的穿越而变得暗流涌动,这只先知先觉并力求掌控自己命运的蝴蝶,双翼轻轻扇动,在风花雪月的吟唱中悄然推动着历史前进的车轮。 ——————————————————————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侠骨传金柝,红颜照铁衣。将军百战死,英雄无归路。天子坐明堂,吾为天子师。回首千年烟云,我的壮烈如歌如泣,我的权唐没有遗憾。 《权唐》书友群437855842权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