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炎VS赫连玉 ——摸我。
我气的怔了,我敢肯定皇兄一定是故意的,先是勾的我的快上天了,转眼又一脚将我踹下地来,那种失落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我看你身上连半个口袋也没有,这银票要放哪里?何况,放在皇兄这里,你要的话说一声就好,皇兄还能不给你不成?”大概是见我面色不好,皇兄又解释了一翻。
他说的似乎在理,可我现在确实需要实实在在的银票啊,不然怎么雇车逃走?但此刻我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怕皇兄看出破绽禾。
“那好吧。”我嘟囔了一声。
皇兄瞅我一眼,轻笑,“这样吧,你去掌柜的那里再要一间上房,等明儿再一起结账。”
哦?还有转机?“好,不过,能不能先给点定钱?”我说,“刚才下去的时候,我碰见掌柜的了。”
“他跟你说要定钱?”皇兄坐直了身子,似乎在考虑我的话。
“不是。”我生怕皇兄会亲自找掌柜的对质,就道,“是我的意思。刚才掌柜的跟我说,再过两日就过年了,今年他的生意不好,到现在年货还没办呢,我想着皇兄先给他点定钱让他好置办年货。”
“年货?”皇兄好笑的看着我,“你竟也知道年货?罢,这个你就拿去交定钱吧。”说着,自腰间抽出一个小钱袋丢给我,我一接,感觉还沉沉的,忙欣喜的打开,问,“这里是多少银子?妲”
“有五两吧,你都给掌柜的吧。”皇兄说着又拿起书,认真的看起来。
五两?一百两?我心里在算着这两者之间还差九十五两
不过,有了五两,还怕得不到九十五两吗?我顿时有了信心,连忙又跑下楼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我的事你帮我问了吗?”掌柜的正一个人坐在柜台前打瞌睡,被我那一嗓子喊的顿时一个激灵。
我笑嘻嘻的上前,将钱袋直接丢给他,“这是定钱,你帮我问了吗?”
掌柜的打开钱袋,瞧了瞧,“五两银子?”
“这只是定钱,等到了地方,我再付其他的。”我怕他嫌少,忙道。
“哦,这个。”掌柜的状似有些为难,“侯三的老母亲正病着,缺钱买药,不然他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出门的。他本想着能多预支点银子留在家里,但是,这五两怕是少了点。”
说着,掌柜的看看我,又道,“我瞧姑娘穿着气度皆不凡,不像是小户人家的闺女,不如,姑娘就看侯三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艰难的份上,再多赏些定钱吧,二十两?行吗?”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先给五两定钱,等到了大玥找到拓跋裬后,再多赏些银子给车夫。
可掌柜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这个冰天雪地而且赶上年节的时候愿意出门跑生意的,定是逼不得已,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咬了咬牙,只得答应了,“好,我再拿十五两,不过,他什么时候能出发?”
“当然是越快越好,侯三不放心他老母亲,想尽快赶回来,不过,姑娘您得先付足了定钱,让他将家中老小安顿好。”掌柜的很诚恳的说。
还差十五两,我一咬牙,“好,你等着,我马上给你送来。”
说完,我一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回到房里却见皇兄靠在窗边,一手支颚,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我的心陡然跳的快起来,这是个机会
“皇兄?”我轻手轻脚的走近,挨着他小声的唤了一声,想确认他是不是睡的很熟?
没有反应
很好!!!
“皇兄,这里风大,我扶你上床去睡。”我小声的嘟囔着,借着扶他的名义,实则,一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胸口,摸进了他的衣服里,可是,摸索了一会儿,却什么东西也没找到。
银票呢?我不甘心,刚才明明见他放进衣服里的。
“玉儿?”头顶忽地响起皇兄低低的呢喃,我一个激灵,瞬间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在了边上的小茶几上,腰好疼。
“你在做什么?”皇兄睁开惺忪的睡眼,疑惑的望着我。
我忍着腰疼,陪笑道,“我见皇兄在这睡着了,想扶你到床上歇着去。”
“哦。”皇兄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倦怠,“好些日子没睡个好觉了。”
我猜到,他大概处心积虑的想要掳我,因此才没睡过好觉吧?如今,我在他身边,他自然就放了心,也就困了。
“来。”正当我发怔时,皇兄朝我伸了一只手。
我愣住,皇兄微微笑说,“扶皇兄上床。”
“啊~~”我刚才那不过是掩饰之词,没想到皇兄竟当真了,我干笑着上前,扶住了皇兄的胳膊,撑着他大半个身子走到床边。
到了床边,我突然有了主意,立刻殷勤的说,“皇兄,我帮你把袍子脱了。”
皇兄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张着双手,哼了声,“嗯。”
我心里得意了下,忙小心翼翼的帮他脱了长袍,然后伺候他躺下。
“皇兄,你好好睡。”等他躺好,我说。
皇兄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不让我走,“你呢?”
“我?我看看书。”我立刻挣脱皇兄的手腕,走到窗边,拿起皇兄才认真看的书,装模作样起来。
“好。”皇兄微微笑笑,也就没再说什么,翻了一个身,面朝床里继续睡去。
我立刻又紧张起来,果然,我不是做贼的料啊。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我见皇兄一直不动,心想他定然睡熟,忙放下书,蹑手蹑脚的到了床边,拿起床架子上的袍子,里面的衣袋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半两银子。
难不成藏在里衣里?我郁闷了,但想着就差十五两,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决定冒险一次。
大着胆子,我掀开了他的被子,可是,皇兄面朝床里,不好拿。
于是,我连鞋子也忘记脱,就从床尾偷偷爬上床,然后轻轻的爬到他跟前,半跪在他跟前,手指几乎颤抖的摸到了他的衣服里。
果然,摸到了什么,我一乐,忙想抽出来,却不料,手突然被人摁住,惊的我大叫一声,就见皇兄眸光泠泠的望着我,“小玉儿?你这是做甚?”
“皇皇兄?”我紧张的心跳个不停,脑子飞速转着,想着借口。
“你在脱皇兄的衣服?还摸皇兄?”我目光向下,觑着我那只还未来得及逃脱的手,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没没没——”我慌了解释,“我是想看看皇兄是不是睡着了?”
“哦?”他的眼神明显不信。
“我是看被子快掉了,想帮皇兄盖好。”我急中生智道,一边还真的拉起被角往他身上盖了盖。
他却哼笑一声,一脚踹掉了被子,与此同时,手上一使力,就将我抵到了床角,“是盖被子还是掀被子?嗯?”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深邃晦暗,隐隐荡漾着一抹让人恐慌的暗光,我慌的点头如捣蒜,“是盖,盖,盖”
“那你这手?”他的大掌猛然将我那只被抓的手往胸口一按。
都怪自己动作慢了一点啊,我又悔又急,但皇兄何等聪明,若不给他一个信服的理由,他是不会罢休的。
“皇兄,我想要银子。”几个眼神较量下,我老实交代。
“不是给你了吗?”皇兄耸耸眉。
“不够。”我苦着脸,“我之前答应了给二十两的。”
“二十两?”皇兄凝眉,“你可真大方?可你知道咱们住一晚要多少钱吗?”
“多少钱?”我不解。
皇兄勾唇一笑,“最多不过二两银子,皇兄给了你五两,本就多了三两,想不到那掌柜的不省事,竟然要你二十两,看来,皇兄该找他好好谈谈。”
我惊了,住一晚才二两银子?
皇兄说着就要起身,我忙拦住他,“别,皇兄,不是人家朝我要的,是我看他这么冷的天还要帮我们烧水做饭,过意不去,想要给的。”
“是吗?”皇兄狐疑的瞅着我。
我使劲点头,“是的。”
皇兄似乎信了,就道,“好吧,明天结账,皇兄再多给他们十五两就是。”
明天?那就迟了呀
“怎么?”
“能不能现在让我去给,我好歹答应人家的——”
“还能考虑人家?”皇兄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让我莫名心慌,“怎么了?我刚才答应的。”
“你该想想,你擅自爬上皇兄的床想要偷银子,皇兄该怎么惩罚你好呢?”皇兄说着,两指捏紧我的下巴。
我紧张了,“怎么惩罚?”
“摸我。”皇兄说。
赫连炎VS赫连玉 ——失败。
“摸我。”皇兄说。
“摸?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兄捉住我的手,塞进他怀里,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体温,轻轻的颤起来,“皇兄”
“就像这样。”皇兄按着我的手,在他胸口轻轻的揉起来。
我有些不自在,如此亲昵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可是,皇兄这样做不就等于给了我光明正大搜他的机会吗妲?
这样想我也这样做起来,手指不自觉的就朝之前摸到的地方挪去。
耶?刚才那硬硬的纸包一样的东西哪里去了禾?
“你往哪儿摸呢?”皇兄突然皱起眉头问我。
我一愣,“啊?”
皇兄将我手拿开,自怀里掏出东西,我一瞧,不就是我要找的吗?手本能的就伸了过去。
“忘记将这收起来了。”皇兄说着就将东西放到了枕头底下。
我眼睛顿时冒光,“皇兄,那是银票吧?”
“嗯。”皇兄说着就势躺了下去,双手枕于脑后,目光淡淡的望着我,“继续”
“皇兄,你还困吗?”若是困了就再睡一觉,我终于知道银票在哪儿了,要拿就方便多了。
皇兄轻轻的阖了眼皮,没再看我,只哼了声,“有点。”
太好了!我激动的差点叫出声来,“那皇兄你再睡一觉吧,我帮你捏捏肩。”
“嗯。”皇兄很配合的侧了身,背对着我。
我伸出十指,力道适中的从他的胳膊捏起,一路上移到了肩膀。
我是学过一些推拿的技巧的,父皇这几年身子越来越差,一到阴雨天,全身的关节就疼,我就到太医院那边学了几招推拿术,无事便去给父皇按按捏捏,父皇喜欢的不得了。
此刻,我相信,只要我再揉捏几下,皇兄定然会舒服的睡过去的。
时间静静的流淌,我看见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心里有些闷了,这雪还未化去,又开始落了,只怕路上更难走了。
但是,再难走,我也得走啊。
“皇兄。”觉得皇兄差不多睡着了,我轻轻的唤了一声,果然没有反应,我又试着力道变轻许多,直至没有然后,一手从他的脖子后面绕到了枕头边上,小心翼翼的伸到枕头底下,刚摸到银票,想要抽走的时候,皇兄却又一个翻身,直接将我的手压在了脖子下面。
我顿时僵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但到手的银票岂能轻易放手,于是,我一咬牙,用力一抽,银票刚刚握进掌心,皇兄的眼睛也同时睁开,我还没来得及心慌,皇兄一条胳膊伸来,直接将我拖到了他身下。
“皇兄。”我紧张不已,生怕他会发怒。
“嘘。”皇兄手指抵在我唇边,制止我说话,“你若闷的慌,就陪皇兄睡一觉。”
说完,又翻身下去,躺在我边上,只是一手圈在我的腰上,让我不敢再动。
但是,我还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兄并未察觉啊,我小心翼翼的将银票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然后看着皇兄疲倦的睡颜,心里有了那么一丝丝愧疚,于是,又将银票拿出来,抽出一张来放在床里,打算留给他用。
我在默默的数着时间,想等皇兄睡熟就走,可是,皇兄的胳膊好重,我试着挪开,他又圈了过来,如此三番,恼人的很。
“你要去哪?”正当我气的恨不得掐他的时候,皇兄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立马老实了,“没啊,我在睡觉啊。”
“是吗?”
“嗯。”我老实点头。
“玉儿。”
“嗯?”
“恨皇兄吗?”皇兄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我还是摇头,“不恨。”那时,我是真的不恨,尽管他已经开始在毁我的人生。
“可是皇兄毁了你的亲事,你的身份地位,甚至,你将来不得不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哦?”这么多?我没想过。
“答应皇兄,永远不离开皇兄好不好?”皇兄突然捧着我的脸,身子近距离的贴近,让我热起来。
“额。”我忙挣扎着道,“我睡不着,皇兄,我起来好不好?”
“好。”皇兄答应了一声,我如临大赦,忙翻身起来,“皇兄,你再多睡会,我出去透口气,就回来。”
说罢,就朝门口跑去,手刚摸上了房门,就听皇兄问,“还会回来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皇兄怎么这样问?“会啊,我一会就回来。”
“好,皇兄等你。”皇兄说。
我头也没敢回,直接拉开门出去,然后,一路直奔下楼找到掌柜的,“掌柜的,麻烦你现在就带我去找车夫好不好?我这里有银子。”
我扬了扬手里的银票,朝掌柜的急道,其实,我敏锐的觉得皇兄许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不然,不会问那么莫名其妙的话的。
“姑娘,怎么这样急?你的哥哥没跟你一起?”掌柜的疑惑的问。
我一边拽着他往外走一边解释道,“我娘来信了,让我先回,我哥他因为有事要晚一天才能回去。”
“哦。”掌柜的狐疑的望了我一眼,但也没多问,就道,“好,我带你去。”
我感激不尽,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不过小了很多,一出来,我才知道有多冷,而我因为出来的急,也没有穿件厚衣裳,皇兄的披风也没戴,此刻,被风一激,从骨头里冒出凉来。
我抖索着身子,艰难的跟在掌柜的后面,好在,那车夫候三家住的不远,没走多一会儿就到了。
候三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在院子里扫着马车上的雪,一见我们来,有些激动。
掌柜的为我引荐了下,又说了侯三许多好话,说他是个办事妥帖之人。
我一心想尽快离开,顾不得许多,只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他,让他快些安排好嫁人,即刻启程。
侯三似乎没料到我这么急,但看在这么多银子的份上,什么也没说,只说等他一会儿,便进了屋,出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件羊皮袄,手里还抱着一床半旧的被褥和一个大包袱。
“车厢里冷的很,姑娘就用这被褥先盖盖。”侯三说着将被褥放进车厢里。
我很感激他想的周到。
临走时,我特地嘱咐掌柜的,这一切千万别对我哥哥说,我是因为想我娘才先走的,若我哥哥知道了肯定不让我一个人回去的。
掌柜的犹豫着答应了,我也就放了心。
侯三赶车的技术是很不错的,这样难走的雪路,马车竟然也能平稳而行,我坐在里面除了有些冷之外,也没其他不适感觉。
快天黑的时候,候三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客栈门口,说是天黑了不好走,再说,人和马都需要养养精神才好继续赶路。
我也没反对,因为,赶了小半天的路,我又冷又饿,就想找个地方吃一顿再睡上一觉。
到了客栈,没让我怎么劳顿,侯三就帮我要了一间上房,至于他自己,说是不放心马,要睡在柴房那边,好半夜起来给马填料。
我怕他睡不好,硬要小二给他加了两床厚棉被,才放了心。
晚饭,我们是一起吃的热汤面,吃罢,侯三就走了,说是明儿一早再来叫我。
我很放心他,等他走了,我也倦的不行,爬上床就睡了。
我睡觉总爱做梦,这一夜我以为又做梦了,梦到了皇兄吓的惊醒,却没料到,睁开眼睛后,果真见到了皇兄,那一刻的惊悚此生难忘。
“小玉儿,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对上我的眼睛,皇兄提醒道。
他的声音如此真切,面容如此清晰,这一刻,我才确定不是梦,陡然坐起了身,直直看着他,“皇兄?你怎么在这?”
“你又为什么在这?”皇兄反问我。
“我?”我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
“你想丢下皇兄一个人走,是不是?”皇兄手指轻柔的抚上了我的脸颊,眼底闪着幽怨,我心里一阵不好受,“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等我”
“等你去了大玥找到拓跋裬,然后就派人过来抓我,是不是?”皇兄打断我的话,与此同时,手指一滑,落入我的脖子上,似乎随时想掐断我的脖子。
我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赫连炎VS赫连玉——受伤。
我全身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不,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为何想逃?”皇兄手指收紧,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皇兄,我不想你再错下去”
“错?”皇兄忽地笑了,另一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这么说,你终于懂了皇兄的心思?”
我忙点头,“我懂,皇兄不想让我嫁给拓跋裬,不想让我受委屈。”
皇兄长眉渐渐又凝了起来,我只得继续解释,“可是,联姻这件事两国皆知,如今,你带我逃了。父皇要怎么向大玥国交代?还有,拓跋裬以后要怎么见人?他是无辜的,而且,我怕禾”
“那我呢?”没等我说完,皇兄猛然将我推倒,直接跨坐到我的腰上。
我顿时蒙了,这样的姿势妲.
“你担心你父皇,担心拓跋裬,甚至两国百姓,那么,我呢?你担心过吗?”皇兄微微俯下身子,凑近我的脸,问。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很慌乱,结结巴巴的回道,“我自然担心皇兄,所以我才要走,不然,等父皇或者大玥国的人找来,皇兄要怎么办?”
“我要你!”皇兄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双瞳仁如黑曜石一般。
“什么?”我觉得我没听清。
“我要你。”皇兄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我的唇上,指腹来回摩挲着,眼睛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如果你想嫁人,就嫁给皇兄。”
就像是一道闪电突然从我脑子里劈过,我整个人都木了,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可是,皇兄却低低的笑了,“做皇兄的小娘子,好不好?”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柔诱哄的味道,未及我回答,他的唇便落了下来,轻轻的吻上了我的唇。
唇瓣相接的那一瞬,有什么在我脑海中炸开,我拼命的推开他,朝他吼起来,“你胡说什么?你是我皇兄。”
皇兄满不在乎,又朝我覆了过来,轻轻的咬着我的耳垂,呢喃道,“什么要紧?我从来没当你是皇妹。”
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他是在吓唬我的对不对?
我乱极了,身子因为他的触碰变得僵如冰雕。
我觉得我该做些什么,可是,此刻,一阵阵迷糊无力,甚至说不出的绝望。
他的唇碰着我的肌肤,他的舌舔舐着我的脖子,他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轻一下重一下的揉搓着我的胸脯。
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我感觉到他越来越烫的体温,他越来越有力的手指和蓄势待发的身体
“小玉儿,皇兄要你,现在就要”他的声音透着乞求,可他的动作分明是一只充满掠夺的野兽。
我看着他双目赤红,双手粗鲁的开始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终于惊叫出声,“不要。”
这一声惊叫也让我自己从恍若噩梦般的场景中惊醒,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我皇兄,可是,他却对我做这样的事,他说要我???
原来,拓跋裬的话没有骗我,父皇的那些猜测并没有错?
可,是我错了吗?我一直都当他是疼爱宠我值得我尊敬信赖的皇兄。
此刻,看着他兽性的眸子,恐惧远远没有知道真相给我带来的打击大。
他怎么可以真的如此对我?当所有人,甚至父皇都如此谴责他的时候,我还在衷心的守护着他。
可他此刻的行为就像一把尖刀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
“小玉儿——”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似乎想安抚我的情绪。
“收回去。”我推开他的手,朝他喊着,“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我希望他只是为了吓唬我才故意这么说的这么做的,他不过是想惩罚我背着他偷偷溜走。
可是,皇兄却是佞笑出声,“你想皇兄把哪句话收回去?”
“说要娶我的话。”我努力忍着夺眶欲出的泪,吼道。
皇兄的手指游移到我的眼角,似乎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哭了?“如果,不收呢?”
我使劲盯着他的眼睛,决绝道,“如果不收,我就再也不认你做皇兄。”
“那更好。”他忽地冷笑,“我本就不想做你的皇兄。”
“”他这话让我心里很痛,原来,我那么珍惜的兄妹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要做你的男人。”他猛然低下头来,亲吻着我的额头,亲吻着我的脸颊。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觉得这样是皇兄对我示好,我也会配合的亲一下他,可是,此刻,越来越多的反感与抵触充斥着我的内心,前所未有的羞辱在折磨着我。
他怎么可以真的对我这么做?“皇兄——”我终于哭出声,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皇兄终于稍稍松开了我,却俯身凝视着我,泪水模糊中,我瞧见他脸上的动容。
他伸出手指为我擦泪,我忙一把捉住他的手,哭道,“皇兄,你别吓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一个人逃走的。皇兄,我不敢了,我们一起回宫找父皇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不嫁了,大不了,我陪皇兄一起进宗人院。”
皇兄抽回了手指,发出一声叹息,“你以为皇兄是在吓你?”
我宁愿他是在吓我,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不是,我的心也一点点的下沉。
“傻丫头,难道你看不出皇兄有多喜欢你吗?”他静静的望着我,低低的说,“皇兄不是不想你嫁给拓跋裬,皇兄是不想你嫁给任何人,你是皇兄一个人的,这世上除了我,我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碰你。”
我被他霸道的话语给惊住了。
“所以,别试图离开我,你逃不掉的,知道吗?”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恶狠狠的说的,我都能感觉到他摁在我肩头的双手使足了力气,好像要将我捏碎。
我惶惑的望着他,“我们不能你是我皇兄”
“该死。”他猛然一拳砸在了我的耳侧,朝我吼道,“忘记这个身份,你只需记住,我是个男人,而你,是我想要的女人。”
说着,他抓起我的一只手。
我不知他要干什么,正惊慌,却不料,他带着我的手往他腰腹以下的地方摁住,“感觉到了吗?它是有多想要你。”
那硬硬肿胀的东西被我一碰,立刻又膨胀起来,我吓的失声尖叫,忙想挣开他的手。
皇兄却沉沉低笑,“你会习惯的,过了今晚,你会离不开它的。”
“放开我,我要回宫。”大概是恐惧到了极点,我的力气竟然也大了许多,我手脚并用的打着他,打不过他,我就咬他,咬他的脸,咬他的手,就是不准他碰我。
皇兄几次没得手,气的冷笑,“想不到我的小玉儿还是只会张牙舞爪的小母狮。”
我气喘吁吁,全身的力气都快使尽了,我想喊人,可是,皇兄的凶狠我是见过的,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而这客栈里都是些普通百姓,即便来了又能如何?
我不想无辜的人因我受到伤害,可是,皇兄今晚的行为就像个疯子,让我开始绝望起来。
“我不想伤你。”皇兄看了看手背上被我咬出血的牙印,轻轻哼了声,随后,一双眸子带着猎人般的眼神朝我看来,“乖,自己过来躺好。”
我摇头,人已经缩到了床角,再无路可退。
“过来。”皇兄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不要。”我也倔强的朝他吼道,“你杀了我更好。”这一刻,我是真的想到了死,兄妹不伦这样的事让我觉得恶心,我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皇兄对我做下那样的事。
而且,如果我死了,不止是我,皇兄也解脱了,不是吗?
“小玉儿,你不听皇兄的话了吗?”皇兄声音轻了几分,眼神也温柔了。
就好像以前那个皇兄又来了,我心头一酸,说话也哽了起来,“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怎会不要你?”皇兄脸上也浮现一抹惆怅,拉我入怀,低下头就要吻我。
我一慌,手上也不知摸到了什么,直接就朝他砸了过去。
只听得皇兄痛哼一声,松开了我,“你”
我闻见了血的味道,这才看清楚,原来,豁然扎进皇兄肩头的是一把锋利的剪刀。
赫连炎VS赫连玉 ——保存。
鲜血将皇兄肩头衣衫染的通红,我吓的懵了,可是,我并不后悔。
我连忙从皇兄怀里逃脱,我想跑,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你还想逃吗?”皇兄的声音冷冽的响在我身后,我害怕的发抖,却还是拉开了房门。
可是,我一脚刚跨出门槛,腰上突然一股力道袭来,整个人瞬间被腾空带了回去,重重跌到了床上禾。
疼,一瞬间自四肢五骸弥漫开。
皇兄跨坐到了我的腰上,目光泠泠的望着我,他的手狠狠的握着肩头的那把剪刀,当着我的面,用力拔了出来,血珠溅到了我的脸上。
“你想杀我?”他扔了剪刀,用那只沾了血的手摸上了我的脸。
我惊恐极了,一步步想往后退,却被他双手摁住了腰,猛然又拖了下来妲。
“皇兄,你别这样,我害怕。”我哭了,皇兄给我的感觉像是嗜血的疯子,比那日亲眼看到他断人四肢还要可怕。
皇兄却笑的温柔,“你不喜欢皇兄了吗?你以前不一直喜欢粘着皇兄吗?”
我喜欢的皇兄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话不多,可是,他温柔体贴,心思灵巧,而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让人恐惧的恶魔。
我摇头,努力想挣脱他的手。
“我不会放你走。”皇兄像是誓言般的冷语过后,埋首便在我的身上啃噬起来,痛极,是甚至能感觉到他锋利的牙齿咬紧皮肉,血腥味弥漫,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挣扎着哭喊着求饶着。
“皇兄,我错了。”
“我不敢了,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皇兄,不要这样对我,我害怕。”
“皇兄,我受不住了,饶了我吧,疼——”
我的嗓子喊哑了,身体就像被野兽撕咬着,疼痛从心底蔓延四肢。
可无论我怎么做,身上的这个男人就是不肯放过我。
他已经不是我的皇兄,他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
绝望之际,我也咬他,用手抓他的头发,挠他的脸,甚至抓住他肩膀上的伤口狠狠的剜了进去。
他终于从我身上抬起头来,我看见他眸子里散发着恶魔般的气息,唇上还沾着血迹,我知道,那是我的血
我急促的喘息,害怕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但是,我绝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可是,他只阴测测的看了我一眼,猛然就捉住了我的双手,然后,腾出一只手抽了身上的腰带。
我惊恐至极,“不要绑我。”
我像一头掉入陷阱的兽,拼命的在他身下挣扎。
而他却无动于衷,拿起腰带绑住了我的双手,另一头就像系在床柱上。
“不要。”我惊惧的喊着,突然瞟到床底下的剪刀,我心一横,牙齿立刻咬向舌头。
皇兄大惊,两指捏住了我的下巴,而我趁势猛然撞向他的下巴,将他撞倒在床,同时,我迅速的朝地上滚了去。
在皇兄想要抓住我的时候,我已经握住了剪刀。
皇兄冷笑,“还想再杀我一次?”
我摇头,猛然将剪刀对向了自己的脖子。
“玉儿?”皇兄脸色骤变,“你干什么?快放下。”
“不要过来。”我朝他喊着,可皇兄根本不听,仍旧一步步紧逼过来,我一步步后退,剪刀的锋刃一点点的划破我的肌肤,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皇兄果然站住不动了,只是,面色阴沉的看着我,“你想死?”
我不想死,但是,此情此景让我不得不想去死。
我最崇敬最信赖的皇兄,一夕之间,竟然变成了想要凌辱我的野兽,我怎能不痛不欲生?
“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杀死我自己。”
“我不准你死。”皇兄朝我伸出一只手,似乎想夺下我手里的剪刀。
我慌忙往后退去,同时,锋刃更深一点的刺进脖子里,我开始感觉到了痛意,意识也有些涣散。
“不要。”皇兄喊了一声,“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放我走。”快要支撑不住了,我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皇兄目光沉痛的望着我,抿紧的薄唇不发一言。
我快要崩溃了,喊着,“你答不答应?你想看我死在你面前?”我也快疯了,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那锋刃果断就朝自己喉咙扎去。
“住手。”皇兄骤然扑过来,打掉我手里的剪刀,“我答应,什么都答应。”
“放我走。”我被他拦腰抱在怀里,本想推开,可是,我实在是无力,我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话的。
“玉儿,你竟是这样的伤皇兄?”皇兄眼里的绝望似乎比我还甚。
而我此刻意识一点点褪去,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我怕他反悔,在闭上眼睛之前,又虚弱的补了一句,“你可以绑着我,但你阻止不了我。一次不行,我会死第二次。”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最后威胁的话让皇兄动容了,总之,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皇宫里了。
锦玉轩,一如我出嫁前的样子,夏兰夏莲也都回来了,唯有月娥不见。
听他们说,月娥留在了裬王府。
经过抢亲这一事后,也许拓跋裬想,但大玥国皇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我这个不清不白的王妃了。
父皇为表歉意,据说在我被掳的当天,就派人亲自去大玥道歉,再将我那西陵最美丽的公主我的九皇姐嫁给了拓跋裬,这事才勉强算结束。
但结束的只是事情本身,这件事的后果却才开始。
我与皇兄的关系本来就惹人口舌,这一次之后,就更加成了人们唾弃鄙夷的对象了。
尽管我整日里躲在寝殿里不敢出门,可是,恶毒的流言蜚语还是像苍蝇一样盯上了我。
他们骂是我妖精,是祸水,***下贱,勾、引皇兄,招惹拓跋裬,最终被拓跋裬识破真面目,被当成破鞋扔掉了。
夏兰夏莲天天守着我,生怕我想不开。
其实,我也不是想不开。
拓跋裬不要我了,我本身对这桩亲事也没多大感觉。
虽然出嫁没成,可是我又回到了一直生活的地方,父皇仍旧疼我。
皇兄
自那以后,皇兄成了我心头的一颗刺,我不愿想起,可是,身上未愈的咬痕又一次次的提醒着我去想他,每想一次,心口就会疼一下。
夏兰说我瘦了,夏莲说我变了,她们好想看到以前的玉公主。
可是,怎么可能?
虽然我也想回到从前,可是总有种力不从心。
身上的伤好了,但曾经的那股精气神却没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不,我连走都懒的走,每日只会窝在自己的床里,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暗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父皇来看我,骂我不争气,自己却老泪纵横。
皇兄们来看我,教训我以后要规矩做人,莫给皇家丢脸。
皇姐们也来看我,说我可怜,一个女子,哪怕是公主,丢了清白,还是被自己的皇兄玷污,这辈子只怕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还有冯妃,她也来过,她说我是祸害,勾、引皇兄,害他那么惨,她问我怎么不死?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死?
但想到众人目光,包括父皇,都觉得我是个耻辱的存在吧?
也许,我死了,他们就都好了吧?
所以,在一日沐浴更衣之后,我便躺在了床上,不吃也不喝,闭着眼睛想着我究竟为何该死?
我没想出个头绪来
可是,我还没死成,这西陵国就出大事了。
我想不到,就算是死也不会想到,皇兄竟然对赫连皇室大开杀戒。
几个来看过我的皇兄皇姐,还有冯妃,甚至父皇都不能幸免。
整个西陵瞬间乱作一团。
不过,这种持续没到三日,便又一切恢复如常。
我的十九皇兄竟然取代父皇登基为帝
举国上下,皆知道他是弑君夺位,残杀同室,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拖着病弱的身体去了养心殿,我要找他问个明白,为何心狠至此?
我还要杀了他,为父皇报仇。
赫连炎VS赫连玉 ——刺杀。
养心殿门口,一众侍卫见到我,显然十分讶异,他们将我拦在了门口,说皇上早朝还未回来。
我不信,我觉得那是他们在维护赫连炎。
我想推开侍卫进去找人,夏兰连忙抱住我,求我冷静,还小声的在我耳边劝我,说现在他毕竟是皇上,触怒了他对谁都没好处禾。
好处?我父皇死了,我也被他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还能有什么好处?
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索性跟他同归于尽,也好为父皇报仇,为死在他手里的那些冤魂报仇
这时,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太监,看见我也是一愣,但马上呵斥那些拦我的侍卫退下,过后挤出笑脸到了我跟前,“玉公主,您怎么来了?是要找皇上吗?”
“是,我要找他。”我扫了他一眼,道。
“皇上早朝还没回来,玉公主要是不介意的话,先跟奴才进去稍坐一会儿,皇上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他对我说话很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进去等?好啊,正好我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酝酿怎么杀了他妲。
“夏兰。”我扭头对跟着我的宫女说,“你先回去吧。”
“公主。”夏兰不放心我。
我说,“我没事,我在这里等一下,一会自己就回去。”
“让奴婢在这伺候公主吧。”
“回去。”
我怕待会冲突之时,会殃及夏兰,所以,厉声呵斥。
夏兰不敢再言,忙退下。
等她走了,我才跟着那太监进了养心殿。
这养心殿本是父皇的地方,对于这里的一切我本是最熟悉的,然而,今天一进来,才发现这样的陌生。
原来,才不过几日的时间,他就将里面的所有妆饰摆设给换了,就连父皇最喜欢的那只躺椅也被扔的不见了踪影。
我怒气攻心。
那太监已经端了茶和点心过来,“公主殿下,您先坐坐,奴才给您拿了您最爱吃的茶和点心。”
“你出去。”我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盯着他。
那太监也没被我冰冷的语气吓着,反笑说,“好,奴才去看看皇上回来了没有,公主您若有什么吩咐,外面有人伺候。”
我朝他摆摆手,让他快走。
他又对我行了个礼,这才躬身退下。
他一走,我忙自腰带间抽出一把匕首,这匕首虽然小巧,但锋利无比,足够杀死赫连炎。
我想着,很快,他就要死在我的刀下,很快就可以报仇,然后,即便是下黄泉,也能面对父皇和几个皇兄皇姐了。
对着冰冷的匕首,我冷冷一笑,然,眼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抹了一把泪,生生将心底的痛压下,然后,再将匕首藏好。
“玉儿,玉儿”
很快,皇兄的唤声让我的心狠狠的颤了下。
他的声音依旧动听,显得有些急切,甚至激动。
我还未从复杂难辨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他已经从外冲了进来,将我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玉儿,我的玉儿。”他双臂有力,死死的抱着我,似乎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唇一遍遍的吻着我的头发,吻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激动的说着,“你是来看皇兄的吗?你终于肯见皇兄了吗?你知不知道,皇兄这些日子有多担心你?皇兄还以为”
“是,我是来看你的。”身体几乎被他禁锢,我无法动弹,更没有办法抽出匕首,我只得回答他的话。
他激动万分,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颤,他的声音也在发颤,他抱我抱的更紧了,“玉儿”
“皇兄,你松开一些。”我朝他喊着。
他很紧张的松开我,“对不起,弄疼你了吗?”
我看着他担忧的眼睛,还有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底一阵冷笑。
他还妄想用这招来骗我吗?他的虚伪,他的冷酷,他的残忍,我早已领教过,他又何必还在我跟前如此小心翼翼的伪装?
“玉儿——”见我不语,他眼底闪过一丝惶惑,忙道,“玉儿,你先坐下,皇兄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也有好多话想跟皇兄说。”我猛然扑进他怀里。
他显然没料到,我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下,但转瞬,双手挪到我的腰上,激动的又拥住我,却没敢太使力。
“皇兄。这些天,我天天都在想你。”想你曾经的好,想你现在的坏,想那次若不答应父皇嫁给拓跋裬,你便出不了宗人院,说不定这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
“玉儿”他动情的抚摸着我,亲吻我的头发。
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匕首,正一点点的抽出来,“皇兄,我好怀念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怀念每天醒来第一个都能瞧见皇兄,怀念皇兄给我梳头发,怀念皇兄给我做的饭菜,怀念所有。如果可以,我愿意与皇兄——。”
“一起死!”猛然,我抽出匕首,对着他胸口的位置狠狠的扎了下去。
我听见皇兄的痛呼,感觉到他剧烈的颤了下,我甚至能感觉到匕首扎进他皮肉的钝痛,鲜血渗出,湿了我的手。
我猛然后退,抽出匕首却是向自己心口扎来。
我是做好了准备,杀了一国之君,我必不得好死,与其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了断。
然而,皇兄一把打掉了我手里的匕首,狠狠的将我抵到了墙壁上,他粗重的喘息,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异常的惨白,“别死,我不准你死。”
“可我要你死。”我朝他吼去,他怎么还没倒下?竟然还能打掉我的匕首?还能跟我说话?
“皇上——”突然,刚才那个太监进来,一瞧屋中场景,吓的傻了,大喊,“皇上,奴才找太医”
“不——”赫连炎朝他喝了一声,“出去,任何人不得进来。”
“皇上。”那太监警惕的看着我,他应该猜到是我对赫连炎下的手,“您流了这么多的血,再不止血,怕——。”
“出去。”赫连炎怒喝。
“是。”那太监忙出去了。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血的味道在鼻端弥漫。
我冷冷的盯着他,他亦冷冷的盯着我。
“就这么想我死?”最终,还是他悲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我恨的冷笑,“是。”
“我如你所愿。”他说。
我愣了下,不知他话里的意思,而他却弯腰捡了那把带血的匕首,又塞回到我手上,“给你,拿着它杀了我。”
“你?”我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杀了我,给你父皇报仇,给你自己报仇”他说,似乎看出我眼里的恐惧,猛然,他捉住了我那只紧握匕首的手,然后抓着它狠狠刺向他的胸口。
鲜血已经将他整个前襟染湿,我感觉我的一颗心也被这匕首戳的痛不欲生。
我痛的麻木了,而他却抓着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扎向他自己的胸口。
他的嘴里也溢出血丝来,可是,他还在说话,“但是,别伤害你自己,我不想你死,玉儿,我想你活着,好好——活着。”
许是他力气用尽,最后,他连拔匕首的力气也没有了,但他仍旧一点点的将那匕首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再然后一点点的刺进去。
他的手全是血,包裹着我的手
“啊,疯子,疯子——”我崩溃了,用力推开他。
他摔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他看着我笑,想说什么,但是,那唇角的血丝漫的更多,似乎堵住了他的喉咙,我看到他剧烈的咳嗽,然后有血沫涌出。
“不要,不要”我扑倒在他跟前,抱起他来,可是,他的眼神在涣散,可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我。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恨他,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恨他,可是,我竟然不想他死。
我朝外面喊人,“来人,来人。”
那太监立刻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太医,显然,他是早有防备。
我被两个宫女架了起来,有如抽走灵魂的行尸。
我看着太医们惊惶的忙碌着,我看到我的皇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张大床上,洗伤口的水一盆一盆的被倒了出去
我陷入了黑暗中。
我想就这样死过去,永远不再醒来!
赫连炎VS赫连玉 ——被囚。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有低低的抽泣声。
头好疼,眼皮重的睁都睁不开。
“公主,您醒醒,公主”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喊我,好像是夏兰的声音。
我还没死吗?我试着动了动,马上就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公主,您醒了,太好了,夏莲,快给公主拿点水来。”
水?我突然觉得好渴,努力睁开眼睛,而这时,夏莲已经扶我坐起来,一杯温水递到了我的唇边妲。
我渴极,仰首就将一杯水喝了干净。
喝完之后,才觉得好受些。
“公主,你怎么样了?”夏莲放下杯子,问。
我此刻才算恢复了意识,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摇摇头,“我没事。”
“真的吗?”夏兰犹不放心,上前来,又将我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我这才发现,这被子根本不是我平常盖的,而且旧的不像样。
我立刻环顾四周,陌生简陋的环境让我嗖然想到了什么。
夏莲大概是觉察到了我的异样,忙道,“公主,您先歇一会,奴婢去看看,炭火送来了没有。”
“等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一把抓住了夏莲的手,问她。
夏莲的脸上立刻露出沮丧的神色。
“公主。”夏兰干脆就掉了泪。
我懂了,一定是我刺杀赫连炎,她们被我牵连了,“对不起,连累了你们俩。”
“公主,奴婢两个倒没事,只是其他姐妹们”
“怎么了?”我以为只有她们两个因是我的近侍,所以,才被关了起来。
夏兰哭道,“她们都被送进了天牢,据说都要凌迟处死。”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杀人的是我,与她们何干?”
夏兰夏莲两个只知道跪在我床边哭。
我是懂的,都是我这个做主子害的,如果她们会被凌迟,那么,我的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儿去。
但是,我死是该的,可我的那些宫女们是无辜的,她们甚至根本不知道我要刺杀赫连炎。
她们不该死,不该受这样的极刑。
“不行,我要找他们理论,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好了。”我气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然而,脚还没落地,头就一阵发蒙,整个人又跌坐在床。
夏兰夏莲忙扶住我,“公主,您千万不能冲动,贵总管说了,要让您先保重身子,说他会想办法救人的。”
“贵总管?”我不记得认识这个人。
“就是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伺候在他身边的贵祥贵公公。”夏兰解释着。
可我还是不太清楚,以前,我只关注皇兄一人,至于他边上伺候的人,我并不了解。
但是,我想不明白,那个贵公公既然是伺候赫连炎的,理当恨我入骨,又怎么会帮我救人?
我不信。
一定是他故意骗夏兰夏莲的,想等着其他人被处死了,到时候我就算想救人也来不及了,只能留下遗憾和愧疚。
“公主,贵公公是好人,不会骗我们的。”见我又要起来,夏兰忙道,“若不是他,只怕公主与奴婢两个也要进天牢,说不定公主已经被”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不过我能猜的到,对赫连炎行刺,本身就是死罪,即便是当场处死也是罪有应得。
可是,我却活着。
“公主,您昏迷了三天了,这三天,全靠贵公公照看着。”夏莲也感激的说,“对了,公主现在醒了,奴婢让人去回贵公公。”
看着夏莲去了门口通知看守,我心神一片恍惚。
赫连炎死了吗?应该是死了,他伤的那么重,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会不死?
可他死了,为何我还活着?
他们不该拉我就地正法吗?还是,想在赫连炎的陵前将我活祭?
我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只希望能在我死之前,救下这些被我无辜牵连的宫女们。
不一会儿,夏莲带着烧的热烘烘的炭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太监。
我望了一眼,这太监就是那日亲眼目睹我刺杀赫连炎的那个人。
“玉公主,您醒了?您觉得身子怎么样?奴才带了太医过来,让他给您瞧瞧。”他说话依旧是客气,脸上的恭敬也不像是假的。
我不太明白他为何对我这个阶下之囚如此,我摇头,“不必了,我要见”
我突然不知道该找谁,如果赫连炎死了,现在谁在主持西陵国事?
“公主。”我话未说完,贵公公已经先开口了,“皇上目前尚在昏迷之中,公主想见”
“什么?”他还没死?
顷刻间,我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失落?庆幸?还是满腹悲痛
“公主。”就在我怔愣时,太医已经进来,为我把脉,后来也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就走了。
贵总管随后命人端来热的饭菜,说我昏迷几天,滴水未进,应该饿了。
我确实饿了,可我没有胃口。
“公主,您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锦玉轩的其他人考虑,她们都是从小就追随公主左右,难道公主真想让她们死无全尸,受尽极刑折磨?”贵公公从旁劝道。
我正想找人解决这个问题呢,见他提了,我忙开口,“她们都是无辜的,我要杀赫连炎,与她们无关,她们根本不知情。”
“可您是她们的主子,即便是不知情,她们也难逃责难,轻则处死,重则株连九族也是可能啊。”贵公公沉重的叹了口气。
夏兰夏莲一听,都急的快哭了,纷纷跪下,“贵总管,您不是说会救出我们吗?贵总管”
我也吓的蒙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个举动会波及那么多人,我以为只是我跟赫连炎的个人恩怨。
可他是皇上,一国之主,怎么能算个人恩怨?
我这才觉得我是疯了。
可这个疯子他不也做过吗?他杀了我父皇
“快起来。”贵公公扶起夏兰夏莲,为难道,“咱家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哪里有那等通天的本事——”
“贵”
“你们且听咱家慢慢说。”贵公公打断她们俩的话,瞧着我,又道,“但咱家知道有个救人的法子。”
“什么法子?”
“这世上如今能救你们的,也就是你们自己,准确的说,就是玉公主你自己。”
“我?”我更是迷糊了,但也因此有了信心,“贵公公,你说,要杀要剐,我一个人受着,就算将我挫骨扬灰,我也甘愿,放了她们”
贵公公凝眉,“咱家的法子不是让公主受死,公主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不然,她们谁都逃不掉。”
我与夏兰夏莲皆听的一团雾水,就听贵公公继续道,“皇上受伤很重,到现在还没有醒,太医们会诊过了,若是能撑的了两日清醒过来,那么,就算从鬼门关回来了,倘若,醒不来,只怕”
我的心猛地跟着一揪,我知道,如果他一直昏迷不醒,最终结果就只是死。
“西陵一月之内,两度易主,实非幸事,说不定”贵公公没有将话挑明,但我知道,一旦赫连炎死了,西陵政局定当会乱起来,我的其他皇兄定然会继续争夺皇位,而周边国家趁虚而入,也不是没可能。
“公主,请恕奴才斗胆。”这时,贵公公竟然朝我跪了下来,“求公主救救皇上,救救西陵百姓。”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夏兰夏莲也跪了下来。
贵公公继续道,“公主,已经三天了,奴才冒死撑了三天,其他朝臣皇子们纷纷试探,奴才也没敢说出去,就是那几个给皇上诊断的太医,奴才也一个没放出去过。公主,眼下就只能靠你了,若公主能在两日之内唤醒皇上,一切或有转机,否则,不但皇上,奴才,整个锦玉轩,甚至,还有数不清的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啊。”
我头疼起来,我知道他的话一点不假,可是,赫连炎本就是个杀人凶手,却还不能死?这让我多少觉得愤懑。
可若他死了,就得有更多的人来陪葬——
贵公公向我磕头,夏兰夏莲两个从旁劝说,分析各种利弊。
我并没听进心里,但是,最终我还是点了头。
我答应贵公公的请求,去赫连炎那里,但能不能唤醒他,我就不知道了。
赫连炎VS赫连玉 ——喂药。
贵公公给我拿了件披风,几乎将我全身都裹了起来。
我们是随着一条隐秘的暗道进的养心殿。
这时,我才知道,贵祥的心思和目的。
那日,我伤了赫连炎,只有他一人目睹,后来他虽带了太医和几名侍卫,但那些人一直被他关在了养心殿,没有能踏出半步,为的就是防止赫连炎伤重的消息外传。
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将我寝殿里所有伺候的宫女,除了夏兰夏莲两个之外,其余的全部抓进了天牢。
而所有想要求见赫连炎的人,无论公事私事,都一律被拒绝门外妲。
贵祥的借口便是皇上在忙,任何人不得打扰。
至于在忙什么?他有意无意的总透漏了一些内容,那是玉公主在养心殿里。
众人便恍然大悟,然后从一系列的事情中自然有了自己的联想。
皇上赫连炎从还是皇子时期就恋上了自己的皇妹,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得手,这不,一但登基继位,便无所顾忌,再也忍不住了,不惜拿整个锦玉轩的人的命来要挟玉公主就范。
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没出来,看来皇上是要将压抑这些年的感情一次发泄完。
这个时候,荒淫无道总比重伤将死来的安全的多。
尽管,也有人觉出了端倪,可是,赫连炎血腥的继位手段还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在暗潮汹涌。
到了内寝,只有两个太医守在赫连炎边上,神态皆十分疲倦。
贵公公简单的问了两句,就带他们离开,将赫连炎交给我了。
我并不认为自己留在这里会比太医有用。
但是,此刻殿内除了我再无其他人,而贵公公的意思很明显,我要么救醒赫连炎,帮他渡过这次难关,那么一切皆大欢喜,要么赫连炎死,不但是我,我的那些人,甚至朝局动荡,许多无辜的人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荒唐可笑。
几天前,我恨他入骨,一心想他去死,此刻,竟然又来照顾他,生怕他会死。
这算不算报应?
尽管不愿,可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我走到桌子边,那里有一盆热水,是贵公公让我替赫连炎擦身子用的,还有一些外敷的药和绷带,以后这换药的工作也是交给我了。
我想,贵公公许是为我好,用这种方式将功补过,赫连炎醒来说不定会对我网开一面。
其实,我是想死的,只是希望他醒了之后,收起暴戾的性子,放过其他人。
掀开被子,眼前的一切刺痛了我的眼。
我只知道,那日,他抓着我的手拼命刺向他自己的胸口,却不料伤的真的这样重。
整个上身都用纱布包裹着,即便包了几层,还有血丝染出,被子一掀,血腥味混合着药草的味道呛人的直冲鼻端,我有些不适的猛咳了几下,这才好受些。
我试着解开他的纱布,前面还好,最后一层,纱布与皮肉相粘,我一扯,就有血出来。
我忙找来剪刀,一点点的将纱布剪掉,再用温水擦拭血迹,慢慢的再将剩下的纱布揭掉。
光解纱布这一件事,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弄完之后,我竟汗流浃背。
然后,我又开始帮他消毒,再抹上外敷的药,最后,再用干净的纱布一层一层的将他包好。
如此,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最后,我是累的气喘吁吁,跌坐在他床底下。
“玉公主,您累着了吧?”我才想闭上眼睛歇一会,贵公公就出现了,我很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躲在暗处盯着我呢?他也不放心我,怕我趁此机会再一刀结果了赫连炎?
“来,这里是才熬好的鸡汤,公主趁热喝了。”他亲自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来,几乎是讨好的对我说。
“我不饿。”我说,其实是双手酸的不想动弹。
“不饿也得吃些才好啊,皇上到现在还没醒,就算醒了,也仍然需要公主照顾,公主若没有个好身体”
“你说什么?”我只注意到他说皇上醒了还需要我照顾。
“怎么了?”贵公公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问我。
“皇上醒了,还要我照顾?你确定?”我朝他冷然一笑,赫连炎就是被害成这样的,他死过一次,还想再见我吗?
“这个——”贵公公似乎觉得现在谈这个问题还早,就道,“这个以后再说,但奴才瞧着公主气色不太好,即便不是为照顾皇上,公主也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我没有说话,贵公公叹了一口气,又道,“公主,请恕奴才多嘴,公主难道到现在还不了解皇上的脾气吗?皇上宁愿自戕也不愿公主伤到半分,可若皇上醒了,公主却有个三长两短,公主觉得后果如何?”
赫连炎会在乎我?他若在乎我,就不会杀父皇,就不会杀皇兄皇姐杀那么多的人,更不会想对我做那样禁忌的事了——
他只在乎他自己罢了。
“公主,其实,皇上对公主很好的,奴才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他对谁好过,就算是亲娘就只在公主跟前,皇上才会像个正常人,公主,您就当可怜可怜皇上,保重自己——”
“他可怜?”越说越离谱,那些被他残忍对待的人才可怜。
不过,瞄到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时,我的心竟然有了一丝妥协。
“好,退一万步说,皇上他毕竟是皇上,皇上的好皇上的坏,公主您都亲眼见过的。公主,奴才相信,只要公主一句话,皇上定然能做个千古明君,可公主若不在了,这世上只怕会多个让百姓遭殃的暴君。”
贵公公的话说的如此直白,我就算是傻子,也能听的出。
就是说,我顺从赫连炎,他就会做个好人。
我若不顺,赫连炎兽性大发,就会去祸害其他人。
说来说去,就是牺牲我一个,造福众苍生。
可是,我有那么伟大吗?难道他就不怕我哪天脑子想不开,新仇旧恨一起跟赫连炎算了?
“公主,奴才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皇上公主都好好的,就像从前那样相亲相爱,不好吗?”贵公公将鸡汤端到了我跟前,亲自舀了一勺喂到我唇边,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我。
回到从前,那绝不可能,除非他能将父皇赔给我。
不过,此话我也没对贵公公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我还得依仗。
“我自己来吧。”我没再拒绝,就他手中接过鸡汤,一口气喝光了。
贵公公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上也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来。
没一会,他又让宫女送来了药,“公主,皇上该喝药了。”
他那意思是让我喂。
我起身,接过宫女手中的药,坐在床头,舀了一勺就递到赫连炎唇边,贵公公连忙拦住我,“公主,且慢,你这样会烫着皇上的。”
然后,他就接过碗,小心翼翼的给我示范,要先将药吹一吹,最好是温了,才能喂。
我没有说话,他又将碗递给我,我重新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试着觉得不烫了,才递到赫连炎唇边,哪知他根本不知道张嘴,一勺下去,药汁全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贵公公连忙用帕子擦掉他脸上的药汁。
“不行,他根本不会喝,不如贵公公掰开他的嘴,我往里灌吧。”这样要省事的多。
贵公公诧异的盯了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会想用如此粗暴的方式?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个杀我父皇想要侵犯我的人,我不杀他已经底限,难道还真的想让我像奴婢一样伺候?
不可能,我的心也过不去这一坎。
见我没有半点迟疑,贵公公总算忍不住说话了,“不行,硬灌的话会呛着皇上的,万一弄不好,再总之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我将药碗往桌子上一放,摊开双手问。
贵公公瞧着我,死死的瞧着我,直瞧的我心里发毛,“如果玉公主可以亲自喂的话。”
“难道刚才不是?”还要怎么亲自喂?难不成还要我代他喝了?
可贵公公接下来话里的意思,竟然跟我想的差不多,不是让我代赫连炎喝了,而是让我先喝了药,然后口对口的再喂给他。
这样不会烫着他不会呛着他更不会洒掉
赫连炎VS赫连玉 ——半醒。
用嘴度药??亏这位贵公公能想的出来,我差点没忍住将药泼他脸上去。
“公主息怒,奴才也是听太医说的这个法子,但公主想想皇上是什么性子的人,这些年,何曾有哪个女人能亲近过?倘若皇上醒来,知道是谁喂的药,那还不直接砍了她啊,所以,奴才才斗胆请玉公主。”贵公公看我怒色,忙解释。
他就那么确定,赫连炎醒了不会砍了我?
我没答应,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的拒绝。
贵公公也没再勉强我,只是又让我试着将剩下的药再喂喂,可是,赫连炎不会张口,即使有贵公公帮着掰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咽,所以,药到他嘴里很快就全部溢出来。
这样根本没效,反折腾人妲。
贵公公无奈又哀求的看着我,“公主,几个皇子还有朝廷重臣,每天都会来几趟,就刚才奴才端药那一会儿,四王爷和九王爷还一起过来要求见皇上,还差点要闹将进来,被奴才硬是给挡了出去。但是,公主,奴才挡的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挡的了今日,挡不了明日啊,一旦让人发现皇上受伤危重,命在旦夕,公主觉得后果会怎样?”
我竟不知一个太监也有如此见地与胆识。
没错,我知道,一旦让人知道赫连炎快死了,后果会很严重。
可是,他是赫连炎,我即便不能杀了他,也不能
“公主,皇上若是再不能进药,只怕过不了今晚。”贵公公突然朝我跪了下来,脸上布满泪痕。
他对赫连炎竟然如此忠心?我一时间竟然被感动了。
曾经,我对赫连炎何曾不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他后来做下那些残忍的事,我怎会如此狠心?别说伺候他了,就算要拿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会甘愿。
“公主”贵公公磕头道,“求公主救救皇上吧,如今,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唯有公主了。”
“你别说了。”我不知道是被贵公公的衷心打动,还是,被赫连炎此刻的惨状心软,我答应了下来。
贵公公听言,忙起身,擦了泪后又去外面端了一碗药进来,“公主——”说着,将碗放到桌子上,自行退下。
我知道他是怕我尴尬,也就没说什么,等他走了之后,我端起药,喝了一口,苦的我差点又吐了出来,但一看赫连炎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样子,我又忍了下来,不想竟一口吞了下去。
第一次失败,我又喝了一口,然后,半趴在赫连炎身上,俯首对着他的唇
那一刻,我忽地紧张起来,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在喂药,我救活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很多无辜之人。
但刚一贴上他的唇,我无法抑制的反胃起来,想到那晚他在床上逼迫于我
我做不到,我根本就做不到——
但理智告诉我,这药必须得喂,而且还得快,不然,他这个样子,真怕撑不过今晚。
看着剩下的半碗药汁,我一咬牙,又喝了一大口,转身,俯首对着赫连炎微张的口对了上去。
药汁慢慢渗进他的嘴里,也还是有些从嘴角溢出来,但明显比勺子喂的好很多。
等这一口喂下去,我拿着干净帕子擦拭他嘴角的药汁,然后又喝了一口,再以这种方式喂。
很快,大半碗药竟然被我喂完了,虽然还是流了一些,但我肯定至少有一大半进了赫连炎的胃里。
终于完成了,从一来这里,就给他擦洗换药喂药,直折腾的我腰酸背痛。
就在我准备靠在椅子上打算小睡一会的时候,贵公公又来了,那惊喜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公主殿下,您快快歇息一下。”
说着,他一边铺好了屏风后的小榻,“公主,椅子上怎么能睡?您快到这边躺一会。”
我不过是想歇一会,并没打算睡在这里的,“贵公公,你来的正好,皇上的药喂过了,也换过了,若没别的事,我想先回去了。”
“公主不打算留在这?”贵公公露出讶异之色。
我起身,“我明日再来。”
“公主,太医说今晚对皇上来说至关重要,能不能醒的来,全看今晚了。”贵公公神情很凝重,意思是让我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守在这里。
“可是——”
“公主,皇上这药两个时辰就得换一次,公主不如先在这住下,这大冷的天来回走,也不方便,何况,要是被人发现了,也是个麻烦。”贵公公苦口婆心。
我发现这贵公公果然不愧是伺候赫连炎的人,这说服人的本事太厉害了,明明不妥的东西到他嘴里也能变得这样理所应当,还让我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最终,我在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语中再次妥协了。
我在小榻上睡了一会,但才入睡就又惊醒,我梦见赫连炎浑身是血的向我走来,满眼幽怨。
我吓的从小榻上滚了下来,但正好望见床上赫连炎还躺的好好的。
“哎呦,公主殿下,您怎么掉到地上了?摔疼了没有?”贵公公又及时出现,这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在门口的?
我扶着他站了起来,想着今晚甚至以后的很多日子都要待在这里,不由有些怕了,就问,“贵公公,你能不能别走?”我希望多一个人给我壮胆。
“奴才没走,奴才就在门口,公主有什么吩咐,只需喊一声,奴才就进来伺候。”贵公公扶我坐到椅子上,端来一杯热茶给我压惊。
果然就在门口,怪不得每次都能来的那么及时
那么,我用口喂药,他也全看见了??
不由得,我竟然脸烫起来。
“公主,这茶烫吗?要不要奴才——”
“不用。”我喝了两口,心绪才算平静。
贵公公也就没再说话,而是到了赫连炎床边,跪在他的床头,异常虔诚的为他梳理着散落的发丝,“皇上是奴才伺候的第三个主子,却是奴才见过的最好的主子。奴才是亲眼见着皇上长大的,别人都说他残忍无情,可奴才觉得,皇上有一颗最柔软的心,只要你对他好一点,他会记一辈子,他杀人,他六亲不认,那是因为别人想杀他,别人不认他——”
“你这是在说我父皇吗?”我痛恨的朝他瞪过去。
贵祥却连头都没抬,自顾自说着,“皇上最爱干净,每天都要沐浴换衣,头发也要梳的平整。可这都几天了,皇上就算昏迷着,也一定觉着不舒服。”
我听了不由愣怔,他该不是想让我给赫连炎沐浴更衣吧?
“好了。”说话间,他已经帮赫连炎梳好了头发,回头看我,笑问,“公主饿了吧?奴才已经命人准备了饭菜,马上就送来。”
“多谢。”我之前才喝了鸡汤,并不太饿。
很快,饭菜送了进来,贵公公亲自伺候我吃饭。
其实,这大半日的相处,我已经没有当他是伺候人的奴才,我招呼他一起吃,毕竟这些天,他该是最受累的那个人。
但他死活不肯,最后,我只得一个人吃了。
吃罢了饭,我又歇了一会儿,贵公公就又送来了热水和外敷的药,之前包扎的过程,我又来了一次,只是,这次我明显熟练许多,而且,看的出,赫连炎伤口虽然很深,但出血明显少了。
我顿时信心倍增,在喂他喝药的时候,也没之前那样痛苦纠结了。
我只当他是个木头人,只要把药全部喂下去就好了。
可谁知,就在最后一口药喂入他口中之时,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唇上轻轻扫了一下,软软的热热的,紧接着还舔了一下,我刚想退开,就觉得后劲一紧,我被人摁了下来,他温热的舌灵巧的滑入我口内,贪婪的吮、吸着我的舌。
那一刻,我惊悚了,用力一推,就见赫连炎的身子又倒下,那半眯的眸子虚幻而茫然的看着什么,但很快又沉沉闭上,没了声息。
“皇上——”贵公公扑了过来,惊恐的看着又昏死过去的赫连炎。
我也吓的瘫坐在地,刚才那是什么状况?是他在吸我的舌头?
那么,他醒了?可是,又被我弄昏了?
我顿时又头疼起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认。
贵祥连忙招来太医,经过一番诊治后,两名太医都松了一口气,说皇上暂无大碍,只要按时吃药换药好生照料,应该在明后天这个样子会醒来。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贵祥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赏了两名太医之后,就对我道谢,“这次多亏了公主殿下,不然,皇上真不知道能不能熬的了这关。禾”
“我并没有做什么。”这并不是我自谦的话,而事实就是如此,我今天才来,也不过才喂了两次药而已。
贵祥却摇头笑道,“定是皇上感觉到了公主的气息,这才想着要醒过来。这件事上,公主功不可没。”
他本是想夸我,或者说想安慰我可以借助此功来解救我身边的一干还在牢中的宫女,可是,我咋听这话,却是刺心,甚至恐惧。
如果赫连炎是因为才会苏醒,那么,他醒来以后呢?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
想起他杀进迎亲队伍将我掳走,想起那日养心殿中他抓着我的手不停将匕首扎进他自己胸口的自残行为,我真是惊恐,惊恐的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
“公主,你怎么了?累着了吗?”贵公公突然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坐下,“既然太医都说皇上暂无大碍,那公主也别再担心了,现在有奴才在这边守着,公主您先歇一会吧。”
说着,他又扶我到小榻上,让我好生躺一会。
可有赫连炎在,我怎么能睡的着妲。
我躺在小榻上,头脑一片空白,我对未来很迷茫,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多希望那天能杀了赫连炎,能杀了我自己,如果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吧?
忽地,我坐起身来,贵公公也正靠在椅子上小憩,大概听见我动静太大,惊醒,“怎么了?”
“贵公公。”我两步朝他奔来,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贵公公慌乱的连忙扶我,“公主殿下,您可折煞奴才了,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您这样,奴才当不起啊。”
“不。”我坚决不起来,因为这样的事,如果他不帮我,就没人能帮了,何况,这一天的相处,我发现他是个好人,“贵公公,您听我说,如今皇上伤情有了转机,太医也说过不了两日就会醒了。”
“是啊。”贵公公见扶不起我,索性也跪在我跟前,我俩就这样对着跪着。
“贵公公,求你放我走吧。”我对他磕了一个头,恳求道。
贵公公被我这话吓傻了眼。
我说,“贵公公,你也知道,我跟皇上是什么关系,若皇上醒了看见我会怎样?如果他能杀了我倒好,可若是他不杀我,要让他背负一个霸占亲妹的罪名吗?”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即便他真的那么做的,别人也只会说是我秽乱朝纲、勾、引皇上,绝不敢说他半个字。
“这”
“公公,放我走吧,到时你就说我畏罪自杀,他就不能怎样了。何况,皇上登基,很快便会选后选妃,后宫女人一多,他又怎么会记得我?”
贵公公听罢,无奈又沮丧的摇摇头,“公主此言差矣,若皇上见一个爱一个,又怎会如此偏执于殿下您呢?哎,很多时候,奴才巴不得皇上能后宫三千呢。”
“”我咬了咬唇,又道,“那贵公公就多在皇上跟前提提,马上天气暖了,选秀的日程可以提了,这对于才经历浩劫的西陵来说,本是一桩喜事。”
皇上大婚,举国欢庆,多少可以消磨一些赫连炎弑君夺位的坏影响。
贵公公总是摇头,最后竟然朝我磕起了头,“公主,不是奴才不想放你走,实在是奴才不敢哪。皇上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为了你不惜自残性命,若醒了发现你不在了,还不知要怎样呢?大开杀戒,不是没有过啊。”
我眼前似乎弥漫一片血色,整个人顿时无力瘫坐。
如果我死了,他会让所有人陪葬??
我疯了,真的快疯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活着痛苦,死也不行。
我突然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上,为什么要认识这样一个皇兄?
“公主,快起来吧,地上凉。”贵公公拉我起来,又劝我道,“若公主殿下想要脱身,奴才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
“是什么?”我急忙问。
“依奴才看,公主想要离开皇上,那么,就得安排一个女人能顶替公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要皇上的心在别人身上,到时自不会为难公主。”贵公公道。
这不跟我刚才说安排选秀是一回事吗?可他否认了呀。
贵公公瞧着我,似乎猜到了我想说什么,就又解释道,“公主,普通女人怎能入皇上的眼?若是单凭相貌出众一些就能捕获皇上的心的话,公主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那么?”我觉得他说的有理。
“此女定然与众不同,相貌自在其次,关键是有那么聪慧,独特,能在皇上不经意间一举捕获皇上的心,并且不能让皇上看出破绽,否则,势必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并且,此法只能用一次。”
没错,我觉得贵公公说的太对了,立刻就问哪里有这样的女子?
贵公公也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只能慢慢去找。
我顿时泄了气,可他安慰我说,皇上现在伤这么重,即便醒了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让我先安心的留下来,他会尽快找到那样的女子,到时候会安排她来亲近皇上。
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了,我只得听言,希望贵公公能尽快找到能让赫连炎一见倾心的女子。
商量完毕后,夜也深了,有贵祥亲自守着赫连炎,我也就放心的回到小榻上睡了。
烛影晃动,朦朦胧胧间,我好似听见有人轻唤,“玉儿”
睁开眼,屋内一片青白的颜色,有凉凉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
“玉儿”
真的是有人在叫我,我忙坐起身,这才想起是在赫连炎的寝殿,那么,叫我的
那一刻,我竟然忘记了这个男人是如何让我恐惧,只是一味的想到他醒了,而惊喜的从小榻上下来,扑到了他床前来。
他并没真的醒来,只是不时的轻声呓语,他脸色苍白,眉头皱起,还出了好些汗。
我拿着帕子替他擦汗,岂料,他却一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玉儿,别,别”
他说的含糊不清,别字后面究竟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只见他痛苦的呓语着。
我想抽回手,可是,他手劲很大,根本抽不出,我不禁郁闷,他都快死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公主,您醒了?”这时,贵公公从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奴才见皇上出了好多汗,正想打来热水替他擦擦呢,可巧公主醒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又让我来擦?
我举起手,让他瞧瞧,皇上正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没法擦。
贵公公一愣,但转瞬又一笑,“皇上这是怕公主走了。”
我心口骤然一跳,却没说什么,只无奈的垂下头。
明明是不可以,他却偏要如此,赫连炎,我真不知该恨他还是可怜他
贵祥也没为难我,自己动手帮赫连炎擦身换药,我只是偶尔帮忙一下。
换好之后,太医又来检查了一遍,据说恢复的不错,而且皇上也有意识了,让我们没事多跟皇上说说话,说不定他立刻就醒来也有可能。
贵祥一扫疲倦之色,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唠叨个不停,说的都是一些琐碎之事。
比如,皇上,这幅画摆在这里您看行不行?这屏风上的图案是不是难看了,要不要换?还有皇上这被子的颜色是不是太老气了,要换新的吗?
我坐在一旁,突然觉得有趣,难道平日里,这对主仆就这样对话的?而这贵祥简直就像一个管家婆,事无巨细皆要过问,甚至连皇上入睡时要穿那一套衣服也要问下。
不知听他喋喋不休了多久,我都觉得昏昏欲睡了,贵公公终于停了,喝了一杯茶后,喘吁吁对我说,“公主殿下,奴才的嗓子都哑了,皇上还是没有反应,不如,公主您再跟皇上说说话吧?皇上说过,最喜欢听你说话。”
听我说话?我现在还能跟他说什么?
我对着他根本无话可说,即便要说的话,也是:我恨他。
赫连炎VS赫连玉 ——伺候。
看贵祥哀求的眼神,我便起身,走至床边,望着气息虚弱的赫连炎,心内五味杂陈。
好一会儿,我带着几分冷意开口,“赫连炎,你赶紧醒过来,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有脸去地下见我父皇吗?你残忍的从他手里夺来的一切,难道就要毁于一旦吗?”
“公主——”估计是觉得我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的好,贵公公忙止住我禾。
“怎么?”不是他让我说的吗?
贵公公干笑两声,“才奴才唠叨了半天,怕皇上听的烦了,哦,对了,公主,皇上给吃药了。”
“哦。”我自他手中接过药,贵公公识趣的到了门外,我微微一愣,难道他以为还要用口度药吗?
我用勺子给他喂,虽然还是会溢出一些,但比之前要好的多。
“公主——”贵公公这时端了点水果过来,“您尝尝,都是新鲜的。”
“多谢。”我客气的说,但并没有胃口吃水果,“对了,贵公公,你昨天跟我说的事,已经在办了吗?妲”
贵公公愣了下,但立刻想到了什么,便说,“公主,您别着急,奴才已经吩咐妥当的人去办了。”
“哦。”我稍稍放了心,“那尽快。”毕竟,赫连炎快醒了,我希望在他醒来之后,就有新的面孔出现在他跟前。
“奴才知道。”贵公公道。
赫连炎是这天晚上醒的,醒的时候,我还在睡着,贵公公在边上伺候着。
我是听着贵公公激动的尖叫声才醒的。
“皇上,您醒了,醒了?真是太好了,公主,皇上醒了,哎呀,皇上,您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太医,太医死哪儿去了?”
我急忙穿上鞋子走了过来,看见赫连炎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头顶。
我没敢上前,贵公公却在激动了半晌,突然觉察到我似的,忙将我往前一推,“皇上,多亏了玉公主啊,您受伤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玉公主在边上伺候着。”
赫连炎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视线缓缓朝我望来,我心口一紧,顿时有种缩回墙角的冲动。
“玉儿——”他虚弱的唤了我一声。
“公主她在呢。”贵公公站在我身侧,轻轻碰了我一下,提醒我该硬个声,可是,我却喉头发紧。
“公主,皇上叫你呢。”
“我我去倒杯水。”我突然转身,逃似的避开他的目光。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对他又气又恨,可是,他醒过来,我却懦弱的不敢看他的眼睛,明明我不欠他的,即便他身上的伤也是他自己弄的,可我就是不敢。
“公主,倒水就让奴才来吧。”贵公公却手脚利落的先抢了杯子。
“玉儿,到皇兄这边来。”身后,赫连炎虚弱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我不得不回头面对他,只是,双脚有如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我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他眼底有希冀,希望我能靠近他,可是,我做不到。
“贵公公,既然皇上醒了,我就先回去了。”我猛然朝外跑去,在贵公公阻拦我之前,先离开。
后面,我似乎听见了贵公公的唤声,但很快就没声了。
我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但赫连炎醒了,他身边有贵祥,有太医,有宫女,我在不在无所谓。
但即便我回到了那关我的小屋,我的心仍旧不能平静。
赫连炎那日的疯狂自残,还有他醒来后究竟要如何处置我?这样的问题不停的搅着我。
第二天一早,贵公公就急匆匆的来了,“公主殿下?”
“何事?”我也焦虑了整夜,正巴不得有人来向我汇报赫连炎的情况。
贵祥一见我,就急道,“皇上闹了大半夜,不吃药也不休息。”
“?”这是什么状况?他到底想干嘛?
“公主还是亲自去瞧瞧吧。”贵公公又来求我。
“他已经醒了,吃药自己就行了。”我道。
贵公公脸色很差,“皇上一心寻死。”
“啊”
“皇上说公主殿下您恨他,恨不得他死,他说,只有他死了,你才肯原谅他,所以——”
“他这是疯了?”我真的觉得他疯了,如果那日自残是一时冲动,可好不容易从阎王殿走了一趟回来,也该知道怕了,怎么还要死?
贵公公急的快哭了似的,“昨晚公主您一走,皇上就不对劲了,不准太医们靠近,还将身上的绷带全部扯了,本来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这还不算,他还要砍奴才和太医们的脑袋,说奴才们不该救他,公主殿下。”
果然是疯的,我咬牙,却也无计可施。
如果我能说的动赫连炎,那么,就不会发生那些可怕的事,不是吗?
“公主,求求您了,现在唯一能劝皇上的,就只有您了。”
“公主,不为别的,就看在太医院众人无辜的份上,您随奴才去一趟吧。”
“走。”不等他再说,我已经起身,说实话,事情到了这份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本来就是因为我,我也不想太多人因此此事受到伤害,何况,我与贵公公已经有了对策,只怕他能早日找到能入赫连炎眼的女人。
到了养心殿,就发现里面一片狼藉,赫连炎跌坐在床下,腿上裹着被子,上身却是赤着,连绷带也没了,几处伤口看起来很怕人。
而两个太医,一个昏死在地不动,一个倒在桌子边,手捂着额头,看的出有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来。
看到我跟贵祥来了,那太医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差点喜极而泣,连头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就朝我们跪了过来,“贵总管,玉公主,皇上他”
“没让他把话说完,贵公公就道,“好了,你先出去,对了,将王太医一起带走。”
“是。”那太医连忙拖着那昏死过去的太医,一起出去了。
“皇上。”贵公公忙去扶赫连炎,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的眼睛只盯着我,说不出什么眼神,但看的我心慌。
“公主”贵公公也没了招,只好求救的看着我。
我能怎么办?这里的一片狼藉告诉我,赫连炎心情很不好。
让我哄吗?
我要怎么哄?
“公主——”见我呆愣愣的站着不出声,贵公公急了,喊了我一声,又担心赫连炎,“皇上,奴才扶您上床吧,您还有伤在身,这样子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赫连炎又不吭声,又一把将贵公公推开,这下许是使的力大了些,贵公公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般,走过去将贵公公扶了起来。
赫连炎瞅着我的眼睛顿时暗了几分,冷了几分。
贵公公忙挣脱开我的手,“奴才不碍的。”
我没理他,只知道,这些日子多亏贵公公一人支撑着,于国于私,他做的已经够了,赫连炎不该像对待一个奴才似的对他。
贵公公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劝赫连炎。
我照办,一个自称是奴才的人,都能为西陵着想,为百姓着想,我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走过去,扶起赫连炎的胳膊,想拉他起来。
但他很重,且似乎并不愿意起来而与我僵持着。
我试了两次,都没能动弹他,不由恼了,“你到底起不起来?”
“腿麻了。”赫连炎指了指他的腿。
“哎呀,这大冷的天,皇上在这冷地上坐了这半日,腿肯定是麻了,奴才帮您揉揉。”贵公公忙殷勤的过来,却被赫连炎一个冷眼给定在了旁边。
过后,他仰首望我,“你给我揉揉。”
我一口怒气憋在了嗓子眼,但贵公公立刻做出哀求的样子,“皇上有伤在身,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你了。”
我没再说什么,而是蹲下、身子,轻轻地帮他揉腿。
揉完一条,他却又指着另一条,“这条腿也麻了。”
好,我权当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不会说假话,我认真的替他揉了。
等他舒服的几乎快哼哼出声时,我才问,“好了吗?可以起来了吗?”
“嗯。”他点头,伸出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肩上,示意我扛他起来。
他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我身上,且不让贵公公帮忙,是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再弄到床上,我几乎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可这还不算,刚上床的他,事情又来了。
人有三急,内急的他竟然非得要我陪着才肯去。
赫连炎VS赫连玉 ——动情。
贵祥愣了下,旋即拿了一件狐裘披到了赫连炎肩上,“皇上,让奴才伺候您吧。”
“什么味?”赫连炎皱着眉头推开他,狐疑的问,“你多久没洗澡了?”
贵祥的脸唰的就红了,当着我的面,尴尬非常,“皇上,奴才,奴才几天前才洗过的。”
“几天前?”赫连炎嫌弃的看着他,“别在朕跟前碍眼,现在就洗去。禾”
“是。”对于一个洁癖到大冷的天也要一天洗一次澡的赫连炎来说,几天不洗澡那简直就是罪过,贵祥生怕在惹皇上厌弃,一听此言,忙不迭的就跑了,生怕晚一些自己身上的味儿就会熏死赫连炎似的。
贵祥走后,赫连炎紧了紧披风,随后向我伸来一只手,“扶我。”
刚才贵祥要伺候他,他不要,现在又要我去扶他?太可恶,我不干。
“你腿又没受伤。”我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自己去办妲。
他试着站起来,但很快又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床,看着我,“我没力气了。”
刚才推贵祥不是很有力?我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真的,玉儿,皇兄急的很,难受。”赫连炎一手揪着床单,一手求救的朝我伸了来。
我就是不上前,“急的很刚才贵祥要伺候你你干嘛不要?嫌他脏?我不也好多天没洗澡了。”
“是吗?那我闻闻看,是不是也臭了?”他扶着床头站了起来,笑着朝我走来。
我忙闪开,瞪他,“你不是有力气吗?”
赫连炎靠在桌子上,喘了几下,这才说道,“好,我自己去,你等我回来。”说着,慢慢的挪着步子朝旁边的小隔间去。
我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才像话,可是,我这才落下的心猛然就被隔间里传来的碰的一声响给吓的提了起来。
几乎是本能的,我拔腿就朝里面跑去,只见赫连炎跌坐在地上,正扶着墙壁努力的想站起来。
“你怎么样了?”我忙上前扶他。
他抓着我的胳膊,借助我的力量起来,但许是太过虚弱,他似乎连站着也吃力,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没法,只得一手撑着墙壁。
“我好多了。”他靠在我身上靠了好一会,气息终于喘匀了,这才说了一句安慰我的话。
我便说,“那就好,我扶你上床歇着吧。”
“可是。”他手上稍一使劲,没让我走,“我还没有那个。”
“啊?”我猛地响起他指的那个是什么,有些后悔进来了,“你等着,我喊人”
“不用。”他突然推开我,背靠在墙上,“你去门口等着,我一会就好。”
还以为要我扶着他小解呢,吓死人了,听他这话,我忙跑了出去,但也不敢走,怕他再摔跤。
好在,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外面的光线要亮的多,可正因为如此,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就连唇上也像覆了一层霜似的。
我知道他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我默默的上前扶住他,他也没吱声,扶着我的肩膀,慢慢的回到了床上。
我安顿好他之后,又端了一盆温水来给他洗手,洗过之后,我问他饿不饿,早上贵祥嘱咐御膳房做了早餐,我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坐下。”他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我不坐,想使力抽回手,但他就是拽着不放,“贵公公怕还有一会儿才来,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有,我端过来,你吃了也有力气。”
“不用。”他又一次拒绝了我,还使劲将我往他身边拽了过去。
等我差点跌怕进他怀里,我才吃惊的瞪他,“这下怎么有力气了?刚才连连走路都没劲的。”
“坐着好使力一些。”他说。
我不信,但我又不信他会好的那么快,昨天这个时候,他是死是活还不确定的,“你真的没大碍了吧?”
“我没死,你失望了?”他捏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分明感觉到了痛意,“没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挺没意义的,虽然我想他死,可是,他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还得好好的活着。
他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不少,两指竟然在我掌心里轻轻的捏啊捏的,“贵祥说,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衣不解带的”
“不是。”我实话实说。
他却低低一笑,不甚在意,“我以为你看见我没死会再来补上几刀,可是,醒来后,知道是你在照顾我,我觉得什么都值了。”
“我不是为你。”我猛然抽回手,偏过头不看他,冷冷说,“因为你是皇上,你若死了,西陵会乱,我怕父皇泉下不得安宁,这才照顾你。而且,你没死,是因为太医”
“你急什么?”他又握住了我的手,软声说道,“早知道你是这个态度,我早该让你捅几刀”
疯子,他还嫌没死够吗?我甩了一下,没甩开他的手,气道,“你若想死,自己捅好了,犯不着连累我。”
“不死,我怎么会想死。”他忽地就抱住了我,我顿时像被针扎似的使劲挣扎,“放开我。”
“唔——”他痛呼出声,我就瞧见披风下他胸口又有些血丝渗出,大概是我刚才不小心碰的。
“你?”我又气又疼,“你放开我。”他真是活该,都伤的这样厉害,怎么还不记得教训?
“不放。”他霸道而固执,哪怕伤口上出的血染了那雪白的披风,哪怕他疼的又冒了冷汗,他还是死死的箍住我,不让我离开。
我恨不得一拳砸晕了他,但双拳握的生疼也没下的去手,不是怕他疼,而是怕砸晕了又要费事唤醒他。
他见我终于不动了,这才双手稍稍松了一些,“知道吗?以前我从不怕死,甚至你恨不得我死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该死。可是,这次之后,我害怕去死。玉儿,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寒冷,没有你我受不了。”
“你胡说什么。”我又推了他一下,但这次没怎么用力。
“玉儿。”他突然动情的说,“我知道我做了许多让你恨的事,但以后我会改,我会”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他说,“太医说了,皇上身子虚的很,要多休息。”
“那你陪着我。”他还是不肯松手。
“你睡一会吧,我又不走。”我只得这样说。
“真的?”他这才肯好好躺下。
“嗯。”我点了下头,但看着他就裹着披风睡觉,这怎么行,何况,之前他也没好好换药包扎,今天的药也还没吃。
“你等一下。”我马上出去又换了热水进来,将要给他外敷的药也准备了。
他一见,忙撑着双臂坐起身来,目光柔柔的望着我,“这些天,都是你在做这个?”
我没有搭理他,就是习惯性的为他擦洗伤口。
我发现,只要不看他的脸和眼睛,我就可以当他是块木头。
不过,他昏迷的时候还好,这会子,这木头却是会叫痛的,我才擦了那么两下,他就哼了好几次,每次我一抬头望他,他就咬上唇忍着,就好像我多虐待他似的。
“要不等会让贵祥来?”我问他。
“都快好了,你来吧,我冷。”他说。
我又开始为他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一切就绪之后,再帮他穿上干净的衣服。
“好了,你现在累吗?累就先躺一会,不累的话,就坐一会,我端点吃的过来,你吃点东西再睡。”我说。
他望着我,说,“我饿了。”
“那你等会。”就等他这几句话了,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实在闷的很。
我忙出门,但贵祥这时候正好进来,头发还有些湿,衣裳也都换了一身,看我出来,就问,“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我见他手里拎着食盒,只得道,“我正准备去拿呢。”
贵祥笑了,“奴才想着皇上该饿了,就顺道拿来了,公主殿下,要不您拿进去吧?”
他将食盒递给了我,自己反没有进去的意思了。
赫连炎VS赫连玉 ——那日,是你吗?
我没接,“贵公公,你先送进去吧,我有些累,想先回去歇一会,等会我再来看皇上。”
大概是瞧着我气色真的不太好,贵祥这一次倒没说什么,只道我辛苦了,让我回去好生歇着,皇上这边有他禾。
听他这样说,我就放心回去了,可谁知,我前脚刚进那小屋,后脚贵祥就追了过来,气喘吁吁说皇上找。
又有什么事?我有些恼了,我又不是伺候他的宫女。
我不去!!!
“公主殿下,奴才也知道这些日子实在是为难了您,但皇上那儿偏要您过去,奴才说什么都不行。”贵公公苦着脸在边上诉苦,“哎,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奴才也觉得皇上现在性情大变,以前,皇上虽然难伺候,可是,也还会听奴才的劝,可这次,皇上自从醒来之后,就没一句肯听奴才的,才奴才送了早饭过去,皇上非说公主您去拿了,奴才就回公主您瞧着奴才拿了,就回去歇息了。皇上就恼了,非说奴才多事,还说是奴才是怕公主您抢了功,这才将公主您挤兑走的。公主,奴才冤枉啊!!!妲”
我真想不到赫连炎会说这些话?简直幼稚的像三岁小孩。
他难道看不出吗?我根本就不想照顾他,一点也不想。
“我不管。”我坐在椅子上,板着脸对贵祥说,“你回去告诉皇上,我累了,需要休息。”
“奴才已经在那边帮您收拾妥当,公主您在那边也一样可以休息。”贵祥堆着笑脸道,“再说了,这地方阴暗潮湿,若皇上知道您住在这儿,还不扒了奴才的皮啊。”
“不关你的事,你回皇上,就说是我要住在这儿的。”我没有半分动摇。
“公主,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贵祥竟然跟我哭丧着脸哀求起来,“奴才也知道公主受的委屈,可是,那人是皇上啊,再说皇上如今重伤在身,少不得脾气坏点,皇上平时不这样的。公主殿下,您稍微忍耐几日,奴才已经吩咐下面的人了,他们已经在办了,奴才想,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真的?”我其实也盼着一切能正常起来,赫连炎好了就好好当他的皇上,再娶个皇后纳个后妃什么的,到那时,谁还会在乎我这个失了德行的公主?那么,我就可以逃开这冰冷的牢笼了。
“奴才还敢骗公主吗?”贵祥一脸的严肃,“就算不为公主,为了皇上,奴才也知道什么事该办什么事不该办。”
对他,我是放心的,因为我看的出来,他对赫连炎十二分的衷心,所以,即便不是为了我,为了皇上的英明神武,他也不会放任我的存在的。
“那好,我过去。”我道。
贵祥连忙道了声谢,然后又为难道,“公主,皇上现在一步也离不开公主,而公主天天这样两头跑着也辛苦,依奴才看——”
“我受的住。”我赶忙打消他别的主意。
贵祥一脸懊恼之色,“奴才也觉得这话不该提,可皇上之命,奴才不敢不听。”
我怒了,“他说什么了?”
“皇上命奴才来替公主收拾衣物,让您搬去养心殿。”贵祥垂首无奈回道。
我顿时有种无语的感觉,心头也渐渐涌出不好的预感,赫连炎是什么人,为达目的杀人放火弑君杀父什么事做不出?贵祥真的能找到那种可以降服住他的女人吗?
我开始后悔了,不该那么爽快的答应贵祥,我该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逃的,或者直接自杀去死更好。
可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脚步却一步没落,随着贵祥急匆匆朝养心殿而去,听他说来的时候,皇上在发火,怕会伤着他自己。
“皇上,玉公主来了”一进门,贵祥就嚷了起来,生怕人看不见我来了似的。
赫连炎靠坐在床头,身上披着雪白披风,越发趁的肌肤赛雪,漆黑的瞳仁如两颗黑曜石一般亮晶晶的,“玉儿,你来了?我听贵祥说你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这些是给你留的,快过来。”他指着床头小几上的饭菜,对我说。
我看了贵祥一样,贵祥露出无奈的神色,他根本就什么也没来得及跟皇上说啊。
“我不饿,皇上自己吃吧。”因为他近乎无赖般的耍性子,我还是有些恼,凭什么我就得呼之即来啊。
贵祥却已经搬了凳子过去,“公主,您还是吃点吧,正好,皇上也还没吃,要不公主殿下就陪皇上吃一些。”
“是啊,朕一个人吃饭有什么趣,你过来,这几样都是你爱吃的。”赫连炎不接贵祥递的筷子,就只拿眼睛望着我。
于是,贵祥也看向我,那意思分明是,我若不去,赫连炎便不会吃饭,不会吃饭就会饿死,那么,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我闷了,这主仆俩
“我想喝酒。”我坐下,对贵祥吩咐。
贵祥神色为难,“公主,大早上的怎么就想起喝酒了?”他不安的瞟了眼赫连炎,生怕他不受蛊惑,也会跟我起哄似的。
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喝,我知道他的酒量,撑不过三杯准会醉,醉了就睡觉,什么麻烦都没了。
“突然想喝了。”我淡淡回道。
贵祥劝道,“要不,公主先吃些菜,空着肚子喝酒对身体不好。”
“嗯,你去拿吧。”我说。
贵祥又看了眼赫连炎。
“去吧。”赫连炎也道。
贵祥这才去了。
“好了,你先吃菜。”赫连炎这才为我夹菜,我道,“不用,我自己来,你也吃吧。”
“嗯。”
就这样,我俩又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吃早饭。
只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欢乐的,而我对着他,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而今,我与他,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怎么就吃这一样?”赫连炎将他手边的几样小菜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搁下筷子,朝门口望了一眼,贵祥拿个酒怎么拿了这半天?一盘子糖醋藕片都快被我吃光了。
“这酒凉了不好喝,贵祥肯定是温酒去了,你别急,再尝尝这个笋。”赫连炎说着又朝我碗里夹了菜。
我没理他,仍旧朝门口看着,觉得就算温酒也该回来了。
“要不你先喝点汤?这汤是豆腐做的,不腻。”赫连炎又道。
我只当耳旁风,只希望贵祥快点拿酒来,将他灌醉,我就轻松了。
“唔——”忽地,我听见筷子掉在桌子上的声音,一扭头就见赫连炎靠在床头,神色痛苦的哼哼着。
“怎么了?”才不是话唠似的?怎么又这样了?
他没吭声,只手捂着胸口,连喘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
我有些懵了,忙起身过去,“哪里痛吗?我叫太医过来。”
“别。”他捉住了我的手腕,拉我坐在他身边,对我低低的说了一声,“伤口突然痛起来。”
“我看看。”我掀开他的披风,瞧着他胸口,因为穿着衣服看不到里面,便问,“是不是伤口又裂了?”他刚才非要逞强给我夹菜,会不会是那样伤到的?
“不知道。”他摇头,握着我的手摸向他的胸口,痛苦的凝眉,“就是好痛好痛。”
连他都这样呼痛,那应该是真的痛了,我忙道,“你等着,我找太医来。”
“没用的。”他猛然抱住我,就是不让我走。
我怕碰到他的伤口,忍着没动,“不找太医怎么行,万一伤口唔。”
他的唇猛然往前一凑,碰上了我的,那一瞬,我整个人一麻,还未反应过来,他便轻轻问道,“那日,是你吧?”
“什么?”我愣的几乎不知该对他刚才的举动做什么反应,只觉得唇上仍旧麻麻的。
“像这样。”忽地,他又垂下头,果断而温柔的吻上了我的唇,柔软灵巧的舌滑进我的口内。
我脑子中一片空白,空白
只感觉到有温热的舌在我的口腔中湿滑的纠缠,舌尖与舌尖的碰触,让我一阵发麻。
碰——突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我恍如从梦中惊醒,嗖然推开赫连炎,却见他双颊潮红,眼神如丝,迷离着璀璨的光泽。
赫连炎VS赫连玉 ——流言。
洒落一地的酒液,散发着清冽的酒香。
贵祥扑通跪在地上,不停的说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才想起了要逃。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甚至还差点绊倒了床头的凳子上。
幸好,无人阻拦,我顺利的逃回到了我的小屋,夏兰夏莲两个也才在吃早饭,看我回来,皆是一脸讶异之色。
我故意忽略她们询问的眼神,迅速的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藏在那小小的空间里妲。
“公主,您怎么了?”夏兰在床边问我。
我没吭声。
“是不是”夏莲似乎在猜着什么,但很快又没了声音。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做什么,屋子里陡然变得静悄悄的,我也懒的管,只将自己藏在这被子里,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也不想见任何人。
但一片死寂之中,我突然又觉得害怕。
想起刚才赫连炎的吻,我嫌恶的擦了擦嘴,可是,恐惧在同一时刻从心底蔓延。
他又对我做这样的事!!!???
他才从死亡边上捡回一条命,他又要这样?而且,贵祥随时会过来
他是无所顾忌了,他根本就什么也没顾忌。
这样的他,还要我怎么忍?
就像贵祥说的,即便是几天,我也怕熬不过去。
“公主。”过了许久,夏兰突然在床头又小声的唤了我一声,我仍旧没动,我在装睡。
“奴婢知道公主没睡。”夏莲这时也说,“公主若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对奴婢两个说说。”
我摇摇头,在被子里道,“我没事。”
“公主——”
“我就是累了,想歇一会,对了,若是贵公公来了,就说我睡着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我吩咐着。
“是。”
——
也许是我的话奏效了,这一天,贵公公都没来打扰我,我自然是不会主动去养心殿的。
第二天,贵公公仍旧没来,我觉得很庆幸。
第三天,还是没来,我不禁有些欣喜了,也许,赫连炎想通了。
第四天,没来,我似乎习惯了,觉得离我自由的日子不远了,我甚至敢偷偷的溜到小屋外,看着满园花草,开始畅想着宫外的生活。
第五日,我让夏兰夏莲将贵重的东西收拾收拾。
第六日,我觉得是不是主动去找贵祥打听一下情况。
第七日,想想我还是放弃了,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我是决计不会找他们的,遗忘吧,最后所有人都不记得这角落里还有个我。
第八日,听说赫连炎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已经能到外面散布了。
第九日,朝臣亲贵们纷纷登门拜见赫连炎,养心殿那边忙的很。
第十日,各种流言又悄然蔓延,最多的就是,皇上才登基,政局不稳,朝事不理,先将玉公主掳在了养心殿,一连宠幸了半月,连房门都未踏出半步,直到玉公主体弱不支,这才作罢。
是啊,众人只见得皇上,却并没见到我,都说玉公主被皇上折腾的只剩半条命,也不知被送到哪儿去休养去了。
对此,我嗤之以鼻,自从被拓跋裬拒婚以后,遭受过灭顶的流言蜚语之后,如今的这些恶言,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痛了。
我只期盼着日子快点过去,政局一稳,朝臣们该提醒皇上大婚了吧?
而贵祥一直也没来找我,后来,我才知道,那日之后,贵祥被关进了地牢,但等我知道之后,他已经被放了出来了。
时光飞逝,转眼,一月过去,我在这荒僻的小屋中待的腻了,真的腻了,我想,是不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算了?可是,我锦玉轩的宫人们还都关在天牢呢。
我想,该是我主动的时候了。
我找的是贵祥,当初也是他答应我的。
贵祥在夏兰的暗中通知下,这一天傍晚时分,偷偷摸摸的进了我的小屋,“公主殿下,你找奴才来?”
“贵公公,我想离开皇宫。”我开门见山的说。
“啊?”贵公公似乎被我的直白给吓住。
我道,“现在宫里都快忘记有我这号人的存在了,我想,正是我离开的好时机,只是,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我的那些宫人,都是自小伺候在我身边的,这些年,她们跟着我没有得着什么好,但我也不想她们因我受到伤害,贵公公,能不能等我走了之后,你再设法将她们救出来,以后将她们分到别处,或者让她们出宫都可以。”
贵公公耷拉着脑袋,一副为难的样子。
“要不,救她们出来就再缓缓,但你得保住她们的命。”我主动退一步。
贵公公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公主殿下,要救她们不难,皇上大婚之后,必然会大赦天下,到时”
“他要大婚了?”我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可贵公公却仍旧一脸难色,“公主,你先别高兴,奴才怕——”
“怎么?”赫连炎要大婚,我还不够高兴的吗?只要他有了别的女人,就不会关注到我了。
“皇上虽然同意大婚,可不代表他就能放弃公主殿下您啊。”贵公公十分痛心的说。
我愣了,“什么意思?”
贵祥摇了摇头,“公主就别问了,总之,您走不了。”
“为什么?”我的心陡然一沉,渐渐生出慌乱来,“都一个多月了,皇上也没说要见我,他只怕早将我忘了,我为什么还不能走?”
“公主先别问那么多了,奴才出来的急,要先回了。”
贵公公没说清楚就急着要走,我自然不依,拉着他不放,“贵公公,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之前你说过要给皇上找美人的——”
“美人?什么美人?”
忽地,一道清润的声音吓的我俩一跳,循声望去,就见赫连炎亲自挑了门帘,走了进来。
“锦玉轩、养心殿,哪一处不比这里?”他一来就环视了下,嘲讽冷笑。
我只想着他怎么就进来的?夏兰夏莲不是在外面看守着吗?
“奴才参见皇上。”贵祥扑通就跪倒在地,面色惨白,“皇上,您怎么来了?”
他就这一句,立刻招来了赫连炎的怒火,“你能来,朕就不能来?”
贵祥忙磕头,“奴才该死。”
我忙道,“是我找贵公公来说事的。”
“什么事?”赫连炎看了一圈我的卧房,随后又看向我,“你们刚才说什么美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听了多久,不敢贸然回答,贵公公头也没抬,好一会儿,见我没出声,才道,“公主殿下说一个人在这边挺闷的,想找个差不多大的姑娘来说说话,奴才就说,奴才老家正好有个外侄女,比公主大上两岁,人也生的巧,就想接过来给公主做个伴。公主好奇,就问奴才,奴才那外侄女生的怎样,美不美?奴才都十好几年没回去过了,当年,奴才从家走的时候,她才几个月大,奴才也不知道她而今长的什么模样了。”
贵公公果然厉害,如此一说,让那美人进宫便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而且,还是他的外侄女,皇上也不会起疑了吧?
“是呢。”我忙顺着他的话说,“既如此,早该接了来才好,她如今孤苦无依的,留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奴才也是这样想的。”贵公公忙又朝赫连炎磕头,“奴才恳请皇上一个恩典,奴才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还求皇上成全。”
赫连炎深深的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我避开他的视线,心想,又不是我求你,干嘛看我?
好在,他很快恩准了,“好,既然是你的外侄女,就接进宫来吧。”
“多谢皇上。”贵祥面露喜色,偷偷从赫连炎身后给了我一记鼓励的神色。
我也暗自高兴。
“你高兴了?”
“嗯?”他的话让我一顿,抬头就见他笑意浓浓,“都一个月了,气也该消了,回锦玉轩吧,朕将你的人全部放出来,你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被他的话弄的有些晕。
贵祥忙过来打岔,“皇上,奴才才也在劝公主呢,只是,人言可畏,公主她——”
赫连炎脸色陡然变得阴狠起来,但当着我的面什么话也没说。
“你留在这里,帮玉儿收拾一番,今天就搬回锦玉轩。”末了,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赫连炎VS赫连玉——舞姿
赫连炎走了,贵祥才敢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贵公公?”我十分疑惑刚才赫连炎的话,他说我该气消了
“哎。”贵公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天,公主殿下离开以后,皇上大怒,将奴才关进了地牢,好在,没过几日又将奴才放了出来。”
“嗯。”这事我知道。
贵祥又道,“皇上招奴才回来后,第一句话就问奴才,要怎么才能获得公主殿下的芳心。”
“啊。”我吓的一颤,忙扶住了边上的椅子妲。
“是啊。”贵祥无奈的看着我,“所以,奴才才说公主殿下想走没那么容易。但奴才也试着让皇上分心,奴才就说公主殿下一定很生气,而且脸皮薄,这个时候,他若来找你,定然不妥,所以,奴才告诉皇上要等。”
这就是赫连炎这一个多月没来找我的原因???
“不止如此,奴才还特意挑了些宫女在养心殿伺候,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可是——?”
“怎样?”
“皇上说看着碍眼,又都换了回来。”贵公公挫败的垂头叹气。
美女看着还碍眼?真不知道赫连炎那是什么眼光?或者心理不正常?我的父皇,我的皇兄们,哪一个不是见了美女眼睛冒光的,就我亲眼都不止见过一次了。
“那怎么办?”我突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可就在昨天,我还奢望着能出宫呢。
可若是没有赫连炎的允许,我就算逃出宫了,又能去哪里?就算成了新娘子快嫁给拓跋裬了,他都能抢,难道我逃了,他就找不到了?我很怕。
贵公公叹道,“只能希望双儿能争气了。”
“双儿?就是那个”
“是,她如今就在宫外,这些日子,奴才已经命人教了她一些宫中礼仪,还有皇上的喜好。”贵公公道。
我连连点头,同时心头也捏了把冷汗,这等事,若被皇上知道,那可是杀头的罪。
想来,贵公公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好在,他并无谋害皇上之心,只是真心实意的想找个好女人来伺候皇上罢了。
这一日后,我搬回到了锦玉轩,除了夏兰夏莲,其他宫人也都被放了回来。
回来后,大家抱头痛哭,可是,除了夏兰夏莲,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没人敢问。
三天过后,贵祥带了双儿来见我。
双儿,全名吴双,后被贵公公改名为无双。
也确实,她生得一张举世无双的美丽面容,娇嫩的颊,深邃的眸,如樱的唇
并且,她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她很喜欢笑,笑起来脸上还有一双漂亮的梨涡。
她比我年长两岁,似乎也才及笄。
可是,看她朝气蓬勃的样子,骤然间,我觉得自己老了。
对着镜子,里面的容颜还是充满了稚气,一年前,这张脸上还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而今,这张脸上除了化不开的愁绪,再无其他。
甚至,看双儿那样开怀的笑颜,我愣了,竟然,我都忘记了笑。
我觉得很满意,贵公公眼光真的很好。
普通女子,哪里会入的了赫连炎的眼?即便美若天仙又能如何,赫连炎本身就长的一张似仙的脸,想必能超过他的美的也是太少,所以,从容貌上来选显然不是上策。
可这双儿,无论是容貌、身段、性情,却都是极好的。
那样讨喜的性格,那样让人忍不住疼爱的欢颜,我想,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住吧。
突然,心里酸酸的,说不清为何。
“公主殿下。”贵公公见我瞅着双儿许久,才出声打断我的思绪。
“好,很好。”我瞅着双儿连连点头,她不惧我公主身份,也不谄媚,完全的真性情更让我喜欢。
“公主殿下才是好呢。没进宫前,奴婢就想着公主该是什么模样呢?今儿一瞧,公主可比奴婢想的还要美上十倍呢,哦,不,是一百倍一千倍。”双儿在边上笑着说。
我自己的模样我自己当然清楚,虽然也说不上难看,但跟我的皇姐们比,真的算不上出众。
双儿这话夸大了不少,可若是这话,别人说着我听着未必觉得舒服,可从双儿的小嘴里娇软的说出来,我却受用不少。
“知道让你进宫是做什么吗?”我收了下情绪,认真的问。
双儿红了脸,半垂眼帘,点点头,“奴婢一切但听公主吩咐。”
“不。”我道,“以后你要听皇上的。”
“嗯——”她似乎一下子没明白我的话来。
贵公公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的脸就更红了,像初晨天边的一抹朝霞,好看的不得了。
我想,皇兄瞧了,定然会喜欢上吧。
“对了,贵公公,皇上上朝也该回来了吧?”我问。
“哦。”贵公公连忙道,“奴才差点忘了,奴才现在就告退。”
“去吧。”我说,看贵公公走后,我又瞅上了双儿,越瞧越喜欢。
双儿被我瞧的不好意思起来,“公主”
“双儿是第一次进宫,本公主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我热情的邀请。
双儿兴奋的点头,“好啊,多谢公主。”
她忙上前扶我,呵,我哪里需要扶,“不必了,以后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那些虚礼就不必了,做你自己就好。”
“嗯。”双儿很感激的看着我。
天气渐渐的暖和了,御花园里开了不少的花,老远的就能闻见怡人的花香。
双儿兴奋的这看看那看看,快活的不得了,一会问我这花叫什么名儿,一会为我那一串一串顺着假山石爬上去的漂亮藤蔓叫什么,一会又趴到水池边看那水里嬉戏的鱼儿笑
不一会儿,我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开始有了些微的汗,想来她是玩的很痛快了。
我掏了帕子给她擦汗,心里也是快活,想自从去年年底答应了拓跋裬的婚事后,我就再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玩过了。
“公主,你真好。”双儿靠在栏杆上,对着我笑,“这帕子脏了,等奴婢洗干净了再还给公主。”
“不必,你就用着吧。”我说,“对了,我听贵公公说,你很喜欢跳舞?”
双儿扬了扬唇,笑道,“公主喜欢吗?奴婢这就跳给公主看。”
“嗯。”
我们到了花圃间,我坐到了秋千上,而双儿则在花丛间欢快的起舞,她身姿婀娜,体态轻盈,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舞在花丛间。
我安静的看着,眼角的余光却是瞟向那站在一排柳树后的身影。
“公主,好不好看?”双儿一舞终了,兴冲冲的上前问我。
我起身,赞道,“美,双儿跳舞的时候就跟仙女似的,好美。”
双儿羞涩的笑笑,“哪有公主说的那么好。”
“你不信?那我再让别人看看。”我故意逗她,这时,那边的两个人过来了。
“公主殿下,这么巧?”贵公公这是在给我暗号。
我朝他微微一笑,表示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刚才双儿那完美的舞姿定然让赫连炎全部瞧了去。
“贵叔”双儿朝贵祥看去,但望见赫连炎那一瞬,她整个人就呆了。
这种表情,我见过的太多,所以,双儿看赫连炎看到失神,我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正合心意,她若能真心爱上赫连炎,那岂不是更好?
“双儿。”贵公公轻咳了一声,“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啊?皇上——”双儿无措的叫了声,随后,慌乱的跪地,“奴婢双儿见过皇上,愿皇上——”
“起来吧。”赫连炎直接越过她朝我走来,“刚才在玩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哪里笑了?笑的人是双儿好不好?“对了,这就是双儿。”我忙向他介绍,“双儿,快起来了,你刚才不是不信我的话吗?正好,皇上也在,不如你再跳一个给皇上看,看皇上如何说?”
双儿连忙起身,站到我身侧,羞答答的半垂眼帘,“公主,奴婢那是跳着玩的,怎能入皇上的眼?”
“我都觉着好了,你这么说,那是觉得本公主没眼光?”我故意板着脸,双儿立刻吓的不知所措。
“刚才是你在跳舞?”这时,赫连炎也看向双儿,淡淡的问。
双儿绯红了脸,轻轻点头,“是。”
赫连炎VS赫连玉 ——洁癖。
“很美。”赫连炎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双儿顷刻间笑颜如花。
我故作好奇的问,“皇兄,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赫连炎冲我微微一笑,“你看的那么认真,自然没注意到我来。”
“那是双儿跳的好看。”我趁机夸着双儿。
双儿被我夸的更不好意思了,一双小手绞着裙摆,娇憨可爱妲。
“对了,双儿还烧得一手的好菜,要不皇兄中午过来尝尝?”我乘胜追击,想让双儿与赫连炎更多机会接触。
双儿忙笑着推辞,说不过是偶尔做做,怕不合皇上口味什么的,皇兄却道,“无妨,朕这些日子正想换换口味。禾”
我笑了,朝双儿望了一眼,双儿娇羞的低垂了眸子,估计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贵祥,你带双儿先下去准备准备。”赫连炎立马就开始吩咐下去,这也太快了,我还未反应,贵公公就拉了双儿走了。
人一走,我才发现我被赫连炎堵在了这秋千架边,“皇兄,你还要忙吧?我先回去了。”
“急什么?”皇兄拦住了我的去路,目光融融的望着我,““朕今天推了所有公务,专程到御花园中散心的,正好你在,就陪皇兄走走吧。”
“我”我才要借口有事,就被他一把拽进怀里,一转身,他坐在了秋千上,而我则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如此亲密的姿势,他一手扶着绳索,一手圈着我的腰,就这样带着我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悠闲的晃悠着。
如果是在他对我的企图没暴露之前,我还是很享受他给我的这种亲昵,可此刻,我唯觉得难受和耻辱。
“皇兄,我不舒服,你松开。”我冷着脸说,其实,这种时候,就算我想平心静气的说话,也不能够。
“怎么了?”皇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歪着脑袋望我,恰好,此刻我的手为了防止他的手不规矩而搭在了小腹上,他的目光也就从我的脸上慢慢下移,落到了我的小腹上,“这里——”他的手猛然摁在了我的小腹上,“不舒服?”
本来我还没想到什么借口,他却这样说了出来,我立刻顺着他的话点头,“是的,我肚子突然疼起来,皇兄,我要先回去。”
“我帮你揉揉就好。”皇兄却拨开我的小手,大掌覆着我的小腹,轻轻的揉了起来。
“我肚子疼。”他揉什么?我气的声音大了些。
“是不是又吃凉的了?”他并没有因为我不善的语气而改变态度,相反,那眼底的温柔似乎更浓了。
“是。”我咬了下唇,郁闷哼道,“所以,我现在要去茅房。”
“”皇兄的手顿了下,眼神有些古怪,“你是说你要上茅房?”
“不然呢?”趁他晃神,我忙推开他,撒腿就跑。
哪知,他的轻功是出神入化的,即便慢了好几拍,也仍旧在我没跑多远的地方就追上了我。
“这么急?”他豁然站在我跟前,皮笑肉不笑。
我伸手推他,吼道,“是呀,快让开,我憋不住了。”
“笨蛋。”他修长的食指在我额头戳了下,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我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
“你要干嘛?你带我去哪?”看着脚底下的花草,我惊叫。
“你是新来的吗?这边就有茅厕,你何必跑那么远回你的寝殿?”他带我落到一处小院前,里面正有两三个仆妇在打扫,见到我们来,连忙跪下行礼。
我愣了,这我又不是真的要上茅厕。
“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去。”他轻轻拍了下我的脑袋,催我。
我只得赶鸭子上架,摸着肚子就朝里去了。
一进去,看到那扇小窗户,我心头一亮,太好了,正门那里有赫连炎挡着,我可以从这窗户逃走呀。
我立刻搬来了凳子,就要爬窗,冷不防看到身后一个仆妇奇怪的看着我。
“嘘。”我怕她出声,连忙道,“我就是想看看这边是什么,你出去吧。”
“公主殿下,那边是化粪池。”那仆妇脸色纠结的回道。
“啊?”怪不得那么臭,我忙下来,讪笑,“我随便看看。”但一想,谁没事会跑到茅厕来看的?立马又道,“你知不知道从哪边可以出去?除了大门。”
“后门呀。”那仆妇回答。
后门?这里还有后门呀,我竟然还第一次知道。
我立刻拉着仆妇带我去后门,原来不过是一处小角门,后面连着一大片的池塘,是用来洗一些夜壶之类的东西的。
我道了谢并嘱咐她别跟皇上说之后,拔腿就开始跑了。
跑了一会儿,确定赫连炎不会找到我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等气息平稳后,我突然又觉得好笑和委屈。
凭什么我要被逼的连上个茅厕都像逃命似的啊?
不行,我要反抗,他下次再敢轻薄我,我还拿刀扎他,不把他弄死,弄个半死,反正不能生坏心思就行。
我心里发了狠,手上抓了一把又一把的小草塞进嘴里使劲咬着,就像咬的是赫连炎。
“你这是又饿了?竟然连草也吃了?”忽地,耳畔响起好听的声音,我顿觉心口一揪,抬头,巨大的阴影就向我罩来,赫连炎站在我跟前,俯下身子好笑的看着我。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茫然的看下四周,再定定的看着他,确定这不是幻觉。
“你又为什么在这儿?”他挑挑眉,问我。
“我——”我不敢说我是为了躲他才偷跑到这儿的,“我走错了门,不小心就走到这儿来了,正想回去找你呢。”
“是了。”他笑着说,“我也猜你是不是迷路了,就过来找你,原来你就在这儿呢。”
我顿时后悔,怎么不一口气跑回宫呢,啊,不对,我要是回去了,他还不是一样会找到我,而且,我们说好的,中午在我那吃饭,要尝尝双儿的手艺。
双儿?想到她看我皇兄时那含羞带怯的眼神,我心里又有了几分信心,“皇兄,你觉得双儿如何?”
他见我没起来的意思,就势坐到了我身侧,我不禁侧目,难道他不嫌这地上脏?
他见我看他,扬唇一笑,突然,抓着我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看,“你看这手脏的,这草都快被你拔秃了。”
“我刚才上茅厕了。”我猛然使劲想抽回手,但是,他手劲很大,无论哪一次我都没成功过,这次也不例外。
“我没洗手。”见他不放,我只得放狠话。
果然,就见他眼角微微抽了下,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我的手。
我脑中忽地闪过什么,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皇兄,你还没回答我,双儿怎么样?”我又问了一遍,同时,就用那才拔过草的小手扒拉着头发。
他果然眯了眼睛,眉头都皱了起来,“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嘿嘿傻笑两声,觉得自己的头发够凌乱了,又花痴般的瞅着他的脸,说,“就是觉得她漂亮,即便是跟皇兄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呢。”
“是吗?觉得她漂亮?”他也冷笑两声,笑的我不明所以,“难道皇兄不这么觉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捻去了我头发上的一根断草,“地上凉,别坐了,要是觉得闷,皇兄陪你到处走走。”
谁闷了?谁让他陪了?明明是他找到这里的好吧?我根本就不想跟他在一处的。
“我不闷。”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道,“皇兄日理万机,政事要紧。”
“朕说过,今天不忙。”他突然牵住了我的手,我惊叫,“我没洗手——”
“知道了。”他不耐的瞪了我一眼,“回去洗。”
“额”
在我呆愣中,他已经将我带回了宫中,将我丢给了夏兰夏莲,并且丢下话,要她们将我洗干净。
我恨,我哪里脏了,不就是没洗手吗?何况,我根本没有上茅厕啊。
但这话是皇上亲口说的,那跟圣旨无异,于是乎,这次沐浴格外庄重。
夏兰准备了干净的衣物,夏莲准备了热水,还有花瓣。
足足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我感觉皮都快掉了一层,才被允许起来。
等我沐浴更衣过后,出来一看,赫连炎也早已换了一身衣裳,优雅的坐在椅子上,闲适的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