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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铜穗     天字嫡一号txt下载     天字嫡一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 意外发现

    端亲王端茶轻抿了半口,见他神色好了些,再寒喧了几句家常,便又道:“本王带了徐镛来,是因为听说你们家跟徐家有了婚约,而这婚约,听说还是当初徐少川还在的时候立下的?”

    崔伯爷听他提到这茬,就不由多瞄了他两眼。一面斟酌道:“十年前云南知府窦旷犯事儿,我奉命从云南押解其进京,到京郊的时候恰逢夜半,窦贼的儿子带人过来劫囚车,多亏路过的少川兄帮忙,这才算安然无恙。这么大的恩情,小弟自然是要铭刻在心的。”

    端亲王扬唇:“此事本王听你说过,但从前却没听你说过这婚约的事儿。你倒是沉得住气,要是再瞒下去,本王指不定都要打算给你们家嘉哥儿说媒了!”

    崔伯爷打了个哈哈:“那是王爷看得起犬子!——来来来,请用茶!”

    端亲王见他不愿往下说,倒是也不便继续。

    这里徐滢和宋澈随仆人进了东跨院,早有人闻讯迎出廊下来了。

    虽然说宋澈是罪魁祸首,但人家亲王世子亲自登门他们礼数却不能少。

    才进门便闻见浓烈的药味,丫鬟们纷纷退避,宋澈旁若无人,大步进了崔嘉所在的厢房。

    崔嘉躺在床上,听见这煞星来了早就绷紧了屁股支起身子来,等见到徐滢也大摇大摆跟着他后头,心里顿时又是惊又是怒,还不敢怎么摆在脸上,一张青紫交加仍显微肿的脸显得格外精彩。

    徐滢上前打招呼:“崔世子。”

    崔嘉不想理她。目光怒视着宋澈。

    然而宋澈并没有丝毫歉疚的意思,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心安理得地在椅子上坐下。盯着前方墙壁研究起来。就这样崔嘉还得看着自己的小厮上前恭恭敬敬给他奉茶,活似非常感谢他没有直接把他给揍死。

    崔嘉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腿有点想死,这对奸*夫*淫*妇!

    他瞪了眼徐滢,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徐滢打了个哈哈:“当然是来看望世子。”虽然说到这劳什子婚约率先是他崔嘉先坏了规矩的,彼此的仇怨已深,但是作为一个胜利者,是可以适当地放宽胸怀展示几分气度的。她说着跟宋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起身也表示表示。

    宋澈不情不愿站起来,走到床边弯下腰。盯着崔嘉上上下下看起来。

    崔嘉愣了,徐滢也咳嗽:“大人这是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我看他吗?”宋澈板着脸起身,“看过了。”

    徐滢目瞪口呆。

    崔嘉气得心血上涌,咳嗽起来!

    ——你大爷的!你这是成心的吧你这是!他这哪里是来“看”他?他这分明是来检查战绩来的啊!

    徐滢瞧着崔嘉脸色不对。生怕他这一暴躁把前面端亲王帮她办的事给搅黄了。连忙躬身请了宋澈回去坐下,又把带来的山珍海味什么的奉给崔嘉,让小厮们收下。

    崔嘉见宋澈对她言听计从真是说不出的恼怒,不就是个二流官户家的小姐么,而且眼里没半点规矩体统,这宋澈居然眼瞎到看上了他!

    但又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又不走,只得枯坐着。

    徐滢明知道端亲王遣开他们是要说事儿。哪里会着急走?反正憋着难受的又不是她。

    她捧着茶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这屋子,占地倒是蛮大的。摆设也还挺多。只是崔嘉文墨不多偏又挂着好些个字画在墙上,显得很搞笑。

    她这一冷笑崔嘉就瞪了过来,于是只好站起身去欣赏身旁博古架上的摆器。顺手拿了件青铜器在手,一看底部,假的!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古董数量总是有限,青铜器更是难得,崔嘉这样的年纪屋里有两件赝品也不算什么。

    再拿起件唐三彩,一看又是假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崔家连个唐三彩都置不起?

    她回头看了眼崔嘉,见他仍然带着无尽恨意瞪过来,倒是完全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心下也奇了。

    难道这姓崔的并不知道这些是赝品?

    不过再想想,就他那傻冒,在外被人给骗了也是正常。

    说是这么说,徐滢却忽然起了想验证验证这屋里究竟有多少假货的心思。

    从前她经手过的古玩玉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宫廷里的嬷嬷都有双赛过熔炉的利眼,什么东西真假好坏到她们就没有看漏过的,以至于她也练就了一身本事。她无视崔嘉的瞪眼,一件件看过去,十件里头倒有七八件是假冒的,就是那两三件真的也都是价值平平的青花瓷。

    这就怪了,就算是崔嘉没眼力,崔伯爷夫妇还有府上的管家总归是有眼力的吧?

    他们怎么会容许堂堂世子的房里摆着这么多的赝品?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不,外人谁会不问自取别人屋里的东西?她要不是压根没把崔嘉放在眼里,又仗着有宋澈在此崔嘉不敢拿她如何,也不会拿来看。不拿来看,当然就不会发觉这里头的猫腻!

    崔家这是在干嘛?

    她又扭头看了眼崔嘉,想了想,把东西全放回原处,又借故走到一旁的书架上浏览起来。

    她的目标不是书,是装书的架子,以及架子附近一应之物。材质木料都是上好的,面层的漆也是新涂的,只是边角地方棱角已不见了,很明显能看出来不是新造之物。

    再看旁边帘栊纱幔这些,面上看都是极好的,但是有些该镶金的地方都换成了铜,胡床上迎枕锦垫什么的都只有三四成新。

    当然,有些人家喜欢低调,特别是士族文人,并不大喜欢金银傍身,但是崔家明显不是士族。他们不是什么风雅人家。如果是的话,便不会拿些赝品在此糊弄人。

    难道崔家的富贵其实只是个的空架子?

    她再扫了一圈屋内,然后回到桌旁。

    “世子有伤在身,我们也不便打扰,大人不如这就回前厅去?”她跟宋澈道。

    宋澈见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挺来劲,心里一点也不高兴。这些东西他衙门里多的是,如今垫炕桌的玉璧还是昔年五代时期之物,他喝茶的玉盏也是钧窑出产的贡品,平日里也不见她多瞧一眼?倒对这些破玩意儿上心起来了。

    便站起来,板着脸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122 寻其究竟

    屋里家丁连忙起身相送。

    徐滢落在后头,等出了东跨院便放慢了脚步,问引路的小厮道:“看你们个个腰圆体壮的满嘴是油,你们早上吃的什么?”

    小厮们还以为失了仪,连忙红着脸擦了下嘴巴,勾头道:“大人说笑了,早上不过是吃了两个馒头一碗粥,都没进油水,嘴上哪里有什么油?”

    徐滢道:“那你们午饭总得吃饱些,不然哪有力气干活?”

    “午饭也不过榨菜配——”

    小厮话没说完,便被倒行回来的小厮给扯袖子打住了。府里的事情怎能随便对外人透露呢?尤其这人还是府里未来的舅爷。

    小厮们不说了,徐滢也不说话了。

    直接回到前厅,端亲王和崔伯爷已经在聊竹子庄的烤全羊,见到他们出来,端亲王就咳嗽着起了身,跟崔伯爷告辞。崔伯爷自然热情留饭,然有宋澈端着个大黑脸在,端亲王是没那个脸留下来的,于是带着他们俩又驾马回衙来。

    徐滢跟着端亲王进了都督院子,给端亲王殷勤地沏了杯茶,端亲王就说道:“这老崔嘴巴太严实了,只提到当初这婚约是怎么结的,别的一字不漏。”

    说着他便把崔伯爷告诉他的那番过往原话说了给她听,“这事你母亲应该也知道。”毕竟没有人在外给女儿订了亲不告诉孩他妈的。

    徐滢从前倒是也问及过杨氏这件事,但杨氏只说是徐少川在办差途中偶遇崔伯爷。救下他的命后崔伯爷对他感恩戴德,当场就立了婚约。具体的却没有说。

    她想了想又说道:“王爷跟崔伯爷交情好,不知道崔伯爷平日里对人大不大方?”

    “还行。”端亲王摸着手的大玉戒。“但他这个人不喜欢应酬,本王跟吴国公他们去吃饭的时候他从来不去,最多就是在自家花园里摆张桌子与本王两个人喝。”

    徐滢道:“崔伯爷有没有向王爷借过钱?”

    端亲王看她越说越不像话,板起脸来:“人家堂堂手握兵权的伯爷,能跟人借钱?就算崔嘉这么不靠谱,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

    徐滢连忙打了个哈哈溥衍了过去。但是想到崔嘉那一屋子赝品,目光又沉了沉。

    这一日无话。徐滢在公事房接着处理了些承德案子的琐事也早早下了衙。

    宋澈在他房里摆弄了半天他的珍玩玉器后来找她,早已经没了人影。

    杨氏竟然已经知徐滢去过崔家的事。

    等她换过衣服来到房里,迎门便问道:“你去崔家。崔嘉没当着王爷提到你的身份?”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徐滢大致说了,然后道:“当年父亲给我和崔嘉订亲的时候到底什么情况,母亲可知道?”

    杨氏顿了顿,放了手里做了一半的针线。望着她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那夜出门办案时在西郊外突然遇到有人洗劫驿馆,他带着兄弟们赶去,才知道是崔伯爷带着钦犯归京。

    “当时崔伯爷还并不是亲卫十二卫的都督,只是禁尉军的统领,是在案子上立了大功,才被升上来的。你父亲不止是救了他,还使他升了官,就算是结个儿女亲家。他们家也不亏。”

    徐滢捋着线团儿。端亲王从崔伯爷口中打听到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听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徐少川对崔家的确也是有恩的。崔家许个儿女婚事顺理成章,如果不这么做,或者没有拿出相应的报恩手段,反倒可能要被人挑理了。

    然而事情的本质并不在于这个,这并不应该是崔家执意求娶的真相。

    从她日间所得知的情况来看,崔家十有**已经成了个空壳子,一个连下人的伙食都要省下来的勋贵之家,就是声势再大也很有限了。

    但是按照崔伯爷的职权,以及他们家享受的朝廷俸禄,却完全没理由这么寒酸,他们家人不多,就算没有手上的职权也能活得下去,哪至于担着重责却又把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地呢?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跟他们执意结亲的目的相不相干呢?

    她想了下,起身道:“我去哥哥那儿转转。”说着出了门。

    杨氏望着她的背影,却是许久才收回目光。

    徐滢到了徐镛房里,徐镛也问起她去崔家的事。

    她直接把在崔家看到的跟他说了:“我有两个问题不明白,第一,崔家既然盘子空了,为什么不去另找个家底殷实的人家结亲?第二,崔家的钱去哪儿了?而且我看崔嘉也不知道的样子,难道崔伯爷夫妇私下里还有什么秘密?”

    徐镛闻言也皱了眉头。

    他倒是的确没想过崔家居然是个空壳子,崔家在京中几代,怎么着也不该落到居然靠赝品来支撑门面的地步。他徘徊了两转,说道:“这件事,我得去找找道温,他在五城营里混,有些事情也许能帮我们问到答案。”

    道温是刘泯的表字,刘家兄弟同在五城营,的确容易打听消息。

    徐滢喝了杯茶,又看了看他才写的文章就回房了。

    回房看到桌上的杯盘又想起,她在跟徐镛提到她分辩出崔嘉房里那么些古玩的时候徐镛竟然一点也没有起疑,难道从前的徐滢也是个爱好广泛的人么?

    崔嘉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冯玉璋也把徐少泽叫到了府里。

    “真让老夫猜中了,他们回来得这么早果然有古怪!”他站在窗户边,深深凝望着窗外夜色,“宋澈不但撇去兵部已有的证据不要,还自己使下斧底抽薪这计把蒋夫人给劫了回来,咱们这次送给他的人情,却是白送了。”

    徐少泽带着惭色道:“不但带回了蒋夫人,还带回了武暨,武暨手上也掌握着蒋讼不少证据。”说完他把身子直起一点,又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次蒋讼倒了,杜阁老也得沾身灰,老爷的初衷还是达到了的。”

    冯玉璋点点头,援须道:“我怕宋澈这是瞧出咱们的意思了。”说完他又回过头来,接过徐少泽递去的茶碗在手:“你可曾听说宋澈那婚约是怎么回事么?”(未完待续。)

123 说个假亲?

    徐少泽道:“不是说早年指腹为婚的约定么?”

    冯玉璋微哂了下,轻慢地道,“这种事,岂能光看明面上?”说着站起来,踱了几步,又说道:“我们秋姐儿也不小了,若是能跟端亲王府结下姻亲,倒也不失为妙事一件。”

    徐少泽怔了怔:“老爷想把秋姐儿嫁给宋澈?”

    冯玉璋扭过头来着他:“如果有机会,又有什么不好?”

    蒋讼那案子很快就结了。

    翌日早朝上刑部宣了旨,该办的办了,被伤害过的女孩子朝廷命武暨夫妇代为安抚,蒋夫人因为在蒋家育有儿女,但是蒋家又已容不下她,好在还存下些体己,于是由中军营出面把她的儿女接了出来,凭她的意思在京师赁了间宅子住下了。

    蒋夫人因为得过徐滢的帮助,因此即便知道她的女儿身也对外守口如瓶。

    这里事了了,也就是徐镛该回来的时候了。

    而重点是,她也该腾出时间来处理处理跟崔家的婚约了。

    她跟宋澈告假半个月,如今是宋澈作主,他得了她那么多恩惠,不可能不答应。

    宋澈好想再找点什么理由来留她一留,但到底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放了她出来。

    徐滢这里开始着手办她的事不提。

    端亲王了了宋澈打崔嘉的事,却又开始头疼起那两个月的皇榜期限来。

    两个月里是甭想会有人跳出来揭榜了,揭不了榜。那这婚事可就得听太后作主。

    眼看着已过了半个多月,这事还没想出个头绪,伍云修也没想出个特别好的辙。这日晌午就在殿里喝起了闷酒。抬头一见常山王宋鸿又带了几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打殿前路过,随即抓了他过来臭骂了一顿,弄得整个王府都知道他正烦着了。

    宁夫人等宋鸿离殿,便就端着碗醒酒汤到了殿中。“王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端亲王气闷无语,牙箸拍在桌上。

    宁夫人盛了汤给他,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世子的婚事。王爷也不要太着急。虽说这真的婚约没有,但假的咱们还弄不出来么?”

    端亲王微顿:“什么意思?”

    宁夫人道:“妾身说出来可怕得罪太后她老人家。”说完她看了眼端亲王面色,又笑着道:“王爷英明神武。哪能听不明白妾身的意思?这满京师的官户,不知道多么想自己的女儿嫁入咱们王府。王爷人缘又好,难道暗地里寻个自己看得中的儿媳妇这么难么?”

    端亲王眼里亮了亮,面色也不自觉地缓下来了。沉吟半刻他说道:“可即便本王瞧得中意。世子却未必中意,他若不中意,本王也拿他没办法。”

    宁夫人道:“那或许是世子并没有遇到出色的。”

    端亲王凝眉:“你有出色的?”

    宁夫人微笑给他添了汤,说道:“冯玉璋冯阁老的长孙女,清秋姑娘,王爷觉得怎么样?”

    “冯家?”端亲王讷了讷,顿片刻道:“为什么是她?”

    后头躬身站着的蒋密也朝她迅速地看了一眼。

    “冯阁老在朝中德高望重,升任首辅也有极大胜算。他们家是士族清流,清贵身份与咱们王府的尊贵相得益彰。这位秋姑娘据说又十分温婉贤惠。知书达礼,有这样的姑娘帮衬我们世子,不是很好么?”

    端亲王望着她,却不知怎么说好。

    那日徐滢在说及崔嘉时,宋澈就插嘴说崔嘉看中的人是冯清秋,他可不是什么擅胡说的孩子,眼下宁夫人提议让宋澈娶冯清秋,这不是胡闹么!但这事涉及到人家女孩子的闺誉,却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于是只沉脸道:“冯家不行。”

    宁夫人被一口回绝,也没有露什么窘,只是勾头给他布起了菜。

    端亲王又凌厉地望过来:“这是冯家让你来说的?”

    宁夫人垂首默了片刻,双手摆在膝上说道:“昨儿妾身去寺里进香,正好遇到了冯夫人。她并没曾正式说,只是闲聊听她提到秋姑娘正值婚龄,妾身刚好想起王爷正为此事愁烦,所以就顺口问问。王爷若是不允,便当妾身没说好了。”

    端亲王面色缓和了些,他最喜欢宁氏的就是她这不遮不掩的性子。

    万氏虽然灵巧,到底心思太多了些。在男人面前玩花样,玩的好的是本事,玩的不好,那就是祸事。

    他还是把她端来的汤喝了,然后出了门去。

    蒋密躬身送走宁夫人,便着小太监们收拾起杯盘来。

    流银正拎着一篮子葡萄从门外进来,远远地见着端亲王跟宁夫人一前一后打殿里出来,想了想等他们走远,也拐进了殿里。

    宋澈今儿没出门,在天井里给乌龟泡水。

    流银走进来:“爷!爷!不好了!”气喘嘘嘘到了跟前,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昭阳宫,昭阳宫那边要给爷和冯家大小姐说亲!”冯清秋跟崔嘉以及程筠什么关系荣昌宫里常跟着宋澈出去的人又不是不晓得。

    “冯清秋?”宋澈顿了下,猛地站起来:“你打哪听来的?”

    “就是蒋公公那里!”流银指着后头道,“就刚才的事儿,昭阳宫不知道怎么跟冯夫人搭上了,借着这两个月皇榜期限的事要把冯姑娘塞给爷呢!好在王爷没答应!”

    宋澈手里的铜瓢倏地就撇在地上,脸色也立时转黑了。

    昭阳宫这边且不说,自是想卖个人情给冯家,可这冯玉璋上次借着承德的事故弄玄虚他都还没寻他晦气呢,这次竟然还敢打他的主意?莫说他塞过来的是跟崔嘉不清不楚的冯清秋,就是没这层关系,他难道还会让他得逞不成!

    三番两次地来打他的主意,是把他当傻子玩弄于股掌吗?!

    居然还想塞个阴阳怪气的冯清秋给他!

    “备马!我要去冯府!”一张凳子被踢出门来。

    近日政务不多,冯玉璋在府里的时间便多起来。

    用过午饭便准备检阅孙儿孙女们的功课。

    他是寒门出身,在冯夫人娘家支持下在朝堂立稳脚跟,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冯家本族并不壮大,所以小姐们出阁前也是作男孩儿般授书教字的。这样她们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替冯家的长盛出一把力。

    宋澈很明显会是下一任的中军营大都督,最重要的是他单纯无城府,这种人最好利用,如果冯家有他这样的孙女婿当助力,他这次竟选首辅岂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这想法他早就有,只是一直也拉不下脸面主动去跟宗室提出联姻,上次蒋讼那事没拢络得着他,这次赶巧太后让贴了皇榜,所以这才让冯夫人借故与去进香的宁夫人“偶遇”,递出了这个讯息,以此也探探端亲王的意思。

    王府后宅虽然没有什么侍妾之争的传闻传出来,但想也能知,一山不容二虎,上头没有正妃压着的她们又岂会那么安份?何况宋澈这一成亲,王府有了世子妃,便没有她们如今的福可享了。宁夫人若是能助得冯清秋借这皇榜之机嫁进王府,冯家必然不会亏待她,她会不肯吗?

    所以他没外出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在家里等宁夫人的消息。

    这里才翻看了两页,长随便来报端亲王世子求见。

    他难免有些意外,宋澈可从来没到过他们府上……

    不管怎么说,客还是要迎的。

    冯清秋自挑拨崔嘉去跟徐滢退婚之后,便一面在府里做她的大家闺秀,一面静等着徐家那边来消息。

    然而快一个月过去却一点音讯都没有,再听得崔嘉蠢到闯到中军营衙门去挨了宋澈的打,更是觉得丧气,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也来跟她献殷勤,看来往日她对他的那点亲近都是白费了力气。

    早上冯翮要去崔家探视,来问她去不去,她也推说身上不舒服不去了——虽然她跟崔嘉年纪也大了,但是大梁近些年民风已开放了许多,他们打小便跟自家兄弟姐妹一般在一处玩耍,哪里讲得了那么多规矩?因此平时常见面并没有什么太多约束的。

    这里听说从来没造访过宋澈居然到了府里,便也出了来,藏在帘栊后张望。

    正厅里冯玉璋及冯家在府的大爷二爷都在,客首坐着赤袍金冠的一人,可不正是宋澈?

    她藏在帘栊后,细听起来。

    显然已经见过礼,只听宋澈道:“宋澈惊扰阁老不为别的,只有一事明言告知,还请阁老听清楚了!”

    冯玉璋从寒门士子爬到如今位置,涵养自是杠杠的,面对宋澈的盛气凌人也脸上始终一片淡然。但他也摸不准他的来意,毕竟王府的消息没那么快传到他耳里。遂道:“世子有什么话,请直说无妨。”

    宋澈盯着前方墙壁,朗声道:“我想说的是,请阁老不必费什么心思跟王府结亲了,或者说,不必费心思打在下的主意了。即便是两个月内没有人揭皇榜,我也不会娶你们府上的小姐,尤其是你们的大小姐!”

    说到这里他冷眼往冯家人脸上一睃,冷冷地往冯玉璋脸上停了停,才又收回来。(未完待续。)

124 仇还是利?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给敢惹他的人什么面子,阁老又怎么样?阁老就可以接二连三地把他当傻子打他的主意吗?那冯清秋前搭着崔嘉,后挂着程筠,居然还想嫁给他?做梦去吧!他们心这么大,怎么不把她送进宫呢?

    冯玉璋可没料到他竟是为这件事而来,更没料到他竟然会不顾一切地找上门来打脸!这种毫不给人脸面的事情,也只有他宋澈才做得出来吧?

    想他也是堂堂的一朝阁老,竟然被他个小辈当面扯下了遮羞布,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放!

    他双手紧扶着扶手,颌下胡子颤抖着,早先的涵养已不知跑去了哪里。

    帘后的冯清秋更是心惊肉跳!

    冯玉璋竟要把她嫁给宋澈?而这件事她竟然不知道!

    而宋澈竟然还跑到她家里说出这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他居然直言不会娶她!这话要是传开去,她成了什么人?!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看看四面的下人,一个个眼望着地下竟不看她,这就更加让她无地自容了!这就是都听出来的意思!就是都在心里耻笑她的意思!她居然沦落到要被下人们看笑话!她浑身发颤,身子一拧便回了房中!

    宋澈前脚出了冯府,冯玉璋后脚就遣了长子去寻端亲王告状。

    听说这小兔崽子居然还敢跑到人阁老府上去撒野,端亲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儿,问及宋澈上府质问的具体因由。之后便也不咸不淡地回了冯大爷几句:“王世子脾气是躁了点,不过这次,贵府也未免太心急了点。你们怎么知道两个月内就没人揭榜呢?”

    冯大爷又落个没脸儿回到冯府。冯玉璋气到整整三日都没有个笑脸。

    端亲王回府又跑到荣昌宫把宋澈训了一顿,兔崽子胆子越发大了,连阁老都敢惹,下回还不得上天?

    宋澈硬着头皮听了,等他出门便扮了个鬼脸摇起扇子来。

    只是心情却未见好,因为冯玉璋的举动也提醒了他,皇榜这个事才是他目前最大的忧虑。原先他以为只要捱着这时间过去,再见招拆招就成,因为皇帝和端亲王显然都不乐意他娶程淑颖。既然如此,他们自会想办法给他解决的。

    但是冯玉璋既然能勘破这皇榜背后的真相,必然还会有别的人也能看破,端亲王拒绝了冯玉璋。并不一定会拒绝别的什么阁老重臣!这要是为了解除这皇榜危机真给他胡乱塞了一个又该怎么办?那他跟娶程淑颖和冯清秋又有什么区别!

    他还得好好想个辙才行。

    徐滢每日里除了晨昏定省。顺便跟长房二房随机斗斗小心眼儿,私下里可没闲着。

    首先她正跟进着徐镛让刘泯去查的崔家这件事。

    崔家到底穷不穷,从什么时候穷起,他们家的产业分布,这些他们都不知道,要想确定崔家的财务状况,只能够借刘泯在五城兵马司的力量帮着打听。

    而哪怕是确定崔家钱财上的确是出了问题,也不能说明这就跟这婚约有关。毕竟徐家三房并没有什么钱,而比徐家更有钱的人则多的是。崔家要从这桩婚约里得到的。一定是只有徐家三房或者说徐少川能够给予他的东西。

    而徐少川不过是个卫所的副指挥使,大梁的锦衣卫又并不如大胤的那么凶残,他们并没有什么超然的地位,有的也不过是身为皇帝近卫所具有的一些正常的特权而已。他能给予崔家什么呢?而且是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

    这个婚约既是从崔伯爷遇袭当夜所立下,那就一定跟遇袭这件事有关。

    根据崔伯爷的说法,他是押送云南知府窦旷进京,被窦旷的儿子追杀劫囚,那么她首先就该查查这个窦旷到底是犯了什么案获罪。

    她把想法告诉徐镛,哪知跟他不谋而合。

    徐镛道:“十年前我才六岁,窦家犯什么案我具体并不清楚,但是我已经托人从吏部查到了备案。”

    说着他便把手上一本崭新册子递给她,翻开还能闻到墨香,显然是抄出来的。

    “窦旷通敌叛国?”徐滢迅速浏览一遍,吃惊地道,“这么严重?”

    徐镛点头:“这是官中明面上这么写的,但是我却有疑惑,首先如果真是通敌叛国,那么其罪不止于满门抄斩,还将连座亲友,这个窦旷通敌叛国之后为什么还会有儿子北上劫囚?就算就侥幸逃生者,他也未必有追到京郊劫囚的胆量。

    “其次,大梁已经太平了数十年之久,这个窦旷,为什么要通敌叛国?他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尤其是,在大梁近几十年都很太平的情况下,这种案子应该是很惊人的,但是我对此案的印象,却并不深。”

    徐滢深以为然。她说道:“但官中的备案并不可能捏造罪名。”

    “所以我又让人查了查窦家还有没有后人。结果是窦家确然已无后人。”

    徐镛打开册子后头的某页,指给她看:“窦家当年的确是获满门抄斩,结合并没有连座到其他亲族来看,可能涉案的程度并不深。再加上当年远在云南,所以才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除却主犯之外的从犯,都是在云南府衙外行的刑。”

    徐滢点点头,沉吟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得怀疑,来劫囚的究竟是不是窦旷的儿子了。如果是他的亲族,都到了让崔伯爷亲眼认出的地步,朝廷必然不会放过,那么的剩下的窦家人也不可能留在世上。”

    徐镛扬唇勾出一抹冷笑:“反正押解窦家的都是崔家手下的人,劫囚究竟是什么人,也只由得崔涣瞎说。”

    崔涣是崔伯爷的大名。当年窦家老小全是他带人押解进京的,且当夜又未曾亲捉到活口,来人的身份,崔涣确是有可能捏造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他捏造的动机及目的而已。

    徐滢想了想,忽然又拿过那册子翻起来。

    徐镛瞄了眼:“你还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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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嫉妒之心

    “通敌判国通常不外乎几个目的,一是为权,二是为仇,三是为利。窦旷远在云南任知府,官级已然不低,想通过通敌来夺的权只能是皇权了。但知府手上并无兵权,他没有兵力,就是勾结外国夺了宋家江山也当不成皇帝。

    “那就只剩下仇和利两桩,我看这上头并没有细说窦家历史,也不知道与宋家有没有什么久远瓜葛。哥哥不如再去打听看看,到底是因仇还是因利?”

    徐镛微怔,“你是说——”

    “我猜想,应该是利的成份居多。”徐滢站起来,“窦家远在边塞,物资定然不如中原丰富,加上天高皇帝远,如果有邻国以银钱示好,一者拿钱挥霍,二者只需提供些机密又不必弄出多大动静,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能。”

    徐镛沉思起来。隔半晌后他抬起头来:“我明日再托人去查查窦旷被参的始末。”

    其实徐滢会首先想到这个“利”字,还是源于崔家的窘况。

    她总有预感这婚约跟当夜窦旷遭劫有关,但不止于徐少川救崔涣这一层,而崔家的窘况跟犯了这么大案子的窦家联系在一起,仿佛这背后又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起徐家崔家以及窦家这三者似的。

    徐镛翌日当真就出了门。

    徐滢在府里的时间多,露面的机会也难免多了。每日里光是晨昏定省必然与长房二房正面相对之外,进进出出的也难免相见。徐滢大多秉承人不犯我不犯人的原则。因而虽则有冯氏的夹枪带棒,黄氏的笑里藏刀,但却也片叶不沾身。

    这日傍晚陪着杨氏到上房。老太太已在冯氏黄氏侍候下吃晚饭,看到她们母女来,便说道:“来的正好,我这两日牙疼,这盘鹿脯并没动,给滢姐儿拿回去吃。瞧她瘦的,再不长胖点。来日崔家恐怕不高兴。”

    民间有三伏大补的说法,眼下正值三伏,于是各种大补之物都上桌了。

    因着崔家上门催请提亲的事。杨氏和徐滢在府里的身份真是陡然高了,尤其是老太太,更是像突然发现自己这二姑娘长得像块金元宝似的关注起来,隔三差五地赏这个赏那个。令得府里下人对三房也平白多出几分笑脸。

    徐滢虽然并没有从中听出几分真正关爱的意思。却也还是道谢接了。

    在座的还有徐冰。上次徐老太太赏给徐滢那几支头面时她心里已冒起了酸水,这次又被她撞见,心里那点不快就摆在了脸上。

    老太太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许是犯不着得罪人,遂指着手畔一盘鳜鱼道:“冰姐儿爱吃鱼,这个给她。”

    徐冰越发没好气了。给徐滢的就是鹿脯,给她的就是条破鱼,当她是叫花子吗?

    当着老太太的面她是不敢说什么的。但回到房里望着它,却是越看越生气。想那二丫头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香饽饽。还不是靠的崔家这门婚事?她有什么能耐当崔家的世子夫人?有什么本事能掌崔家的家务?她到底有什么值得崔家这么执着的?

    碗盘一推,到底忍不住,到了三房。

    徐滢正拿着小刀研究那块鹿脯怎么划成三份比较好,抬头见徐冰带着一脸酸气闯进门来,手里的刀便停在半空。

    “这样的鹿脯,你平生也没有吃过几回吧?所以才会这么舍不得下手。”

    徐冰走过来,径自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一双肖似冯氏的三角眼里透着冰凌子一般的寒光——不,是火光,妒火的光。

    徐滢扬唇:“这么说来,你想必也是闻到味儿才过来的。”

    徐冰怒道:“你当我是什么?!”

    “要不然你过来干什么?”徐滢一面拿刀划着鹿肉,一面慢吞吞地接口,“我平生都没有吃过几次的鹿肉,你要想来蹭我的肉吃,那可没门。有本事你也去弄门世子夫人的婚约,这样不但可以吃到鹿肉,恐怕连龙肉都吃得上。”

    徐冰又羞又愤,腾地站起来:“你少在这里沾沾自喜!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货色吗?还敢跟仗着崔世子得罪你就提出退婚?你要是真不想嫁,怎么不自己拿着信物到崔家去退婚?我看你,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话音刚落,徐滢便已经甩了一巴掌到她脸上,一双眼立刻变得清寒:“没有人教过你怎么跟长姐说话吗?你母亲没教过你怎么咀文吐字吗?什么地方说什么话,你想学村妇那么粗鄙,就不该占着徐三姑娘的名头赖在府里。要还想当徐家小姐,就嘴巴放干净点!”

    徐冰被打懵了,屏息瞪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尖叫着往她扑过来。

    徐滢将割肉的刀子举起,冲上来的她立时又退了两步回去。

    徐冰怒吼一声,掩面冲出去了。

    徐滢挥了挥那刀,愉快地割起肉来。

    但是割着割着她就停住了,眼望着徐冰坐过的地方又出起了神……

    这一夜无话。除了长房那边传出来一阵咒骂刺耳的咒骂与哭诉声以外。

    翌日早上又在上房遇见了,徐冰脸上已经没有印子,但目光却能在徐滢脸上戳出无数个洞。

    出了上房后徐滢居然一反常态,主动地带了盘鹿脯到了长房。徐冰听说她来,立刻冲到门口尖声道:“你来干什么?”

    徐滢拉长音说道:“我母亲逼着我来给你赔罪。”

    徐冰听说是赔罪,脸上的怒色便渐渐化成了得意以及冷笑:“想赔罪?跪两个时辰再说!”

    徐滢冷笑,下巴抬得高高的:“你就少给脸不要脸了,想让我跪?做梦吧。你就不怕等过几个月我成了崔家的世子夫人,到时候想怎么摆弄你就怎么摆弄你?”

    “你才做梦!”徐冰气得发抖:“你以为崔家有那么傻?他们迟早会知道你就是个阴险恶毒而且还妄图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贱人!”

    徐滢哈哈笑起来:“随你怎么说!反正崔家世子夫人我是当定了,这位置谁也抢不走!你如今只管对我放肆,等我正式订了亲,我再来好好教教你该怎么样敬重我这个姐姐!让你知道你穷其一生也爬不到我的头上去!”

    说完她扬唇笑了笑,拂袖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126 不做不休

    徐冰都快气晕过去了!

    这个徐滢,这个窝囊废,仗着有跟崔家的婚约就敢这么威胁她!她从小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得到的待遇也是全府里兄弟姐妹中最高的,这个徐滢婚事八字才刚一撇,竟然就敢在她面前摆谱?还扬言日后要反过来拿捏她!她是不是被老太太捧了几日,就有些得意到找不着北了?

    她冲回屋里坐下,顺手将面前桌子掀了,又将博古架上几个玉器瓷器砸了,最后把床上枕头也给丢了,仍然没办法把这股气给压下去。

    丫鬟战战兢兢地进来收拾,也被她吼跑了。

    她已经受够了!本来她是徐家最得宠的小姐,可是因为三房,这几个月里先是被冯清秋打,又是本该留下来分给她一份的杨氏的嫁妆被夺回去,又到被宋澈撂翻而当众出丑,再到近来因为崔家这婚事使得府里人的眼里只有她徐滢了!

    就连徐少泽也常叮嘱她不要招惹三房——全都是三房兄妹给闹的!到今时今日她徐滢竟然还来威胁她!不就是仗着有崔家这门婚约吗?!她都还没正式订亲呢,要是崔家万一不娶她了呢!

    没正式订亲便这么跋扈,若真是成了崔家大少奶奶那还了得!不管崔嘉喜不喜欢她,她有公婆撑腰总是会挺直腰杆起来的,到那时说不定徐少泽会更加逼着她讨好她,到那时她就真正被徐滢踩在脚底下了!

    想想从前她对徐滢做的那些事,她又不寒而栗起来。

    昨夜冯氏和徐少泽知道她被徐滢打了之后。冯氏要替她上三房说理,却被徐少泽拉住了,说是徐滢也没打错。她本就不该去挑衅长姐。可是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从前莫说对徐滢口出不逊,就是打也没少打过,杨氏虽然不知道,但徐少泽他们却没有不清楚的!

    这才过多久,三房有了这婚约,竟然就有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居然连替她出个头都已不肯!

    徐滢如今都已经敢打她了,将来有崔家撑腰必然更不会给她留后路。指不定会把从前她对她所做的那些事加倍还给她!

    她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才不要等着被她踩在脚底下!

    她才不要让徐滢嫁入崔家!

    这个念头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似的在脑海里蹦了出来,快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腾地又站起来。抿嘴咬了咬牙,拿着帕子便出了门去。

    冯氏刚从上房回来,听丫鬟们说徐冰又在发脾气,正准备过去看看。哪料到才起了个身。徐冰就已经直接从天井里紫藤树底下穿了过来。

    “我有事要跟母亲说。”她顶着张又红又涨的脸说道。

    冯氏看了她两眼,把下人给挥退了。问她道:“我听说滢姐儿又来惹你了?”

    徐冰脸颊越发胀红起来,“如果不是母亲贪着崔家这些小便宜,帮着撮合这婚事,我怎么可能会被她这样羞辱!”

    冯氏一听这话也愣了:“怎么还怪上我了?”

    徐冰道:“上次崔伯爷还有崔夫人到府里来时,我就跟你说过不能让三房结成这门亲,你当时还答应的好好的,说是迟早的事。可结果没多久崔家再派人上门来,你就立马改了主意。你们只想着攀附崔家,就没想过三房小人得志之后会怎么对我们吗?!”

    冯氏站起来:“她怎么你了?!”

    徐冰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冯氏看他这模样,真是又急又气,急的是徐冰如今反倒被徐滢给气哭了,气的是她这当女儿的居然还怨起她这当娘的来!看见她这不言又不语的模样心下又没个准儿,到底她也只有这么个女儿,立时就怒喊道:“人都死哪儿去了!”

    “慢着!”

    徐冰连忙伸手按住冯氏胳膊,抬起双通红的眼来说道:“母亲若真想给女儿出气,光这么叫徐滢过来是没有用的!如果有用,您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想着替我出头了!”

    冯氏头疼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冰瞪圆了眼睛咬牙道:“要想治趴他们,只有让徐滢嫁不成崔家!没有了崔家撑腰,看他们还怎么嚣张怎么欺负我们!”她声音越说越尖利,越说越急促,仿佛所有的恨意都压在这句话里头了。

    冯氏怔住。

    徐冰把身子转过来正对着她,接着说道:“他们现在并没有正式订亲,崔家要甩她容易得很,只要他们这婚事黄了,徐滢还想嫁成什么好人家?咱们若是把事情弄得大发些,指不定连徐镛的婚事也会成问题!一双儿女无人娶无人嫁,到时才叫做狼狈!”

    冯氏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的本意的确是不希望看到徐滢嫁的这么好,然后杨氏爬到她头上去的,但是徐少泽一再叮嘱一再劝说,要攀住崔家这根线成为徐家除去冯家之外的另一座靠山,再加上冯家那边也没少让她吃苦头,所以才依了徐少泽。

    徐冰这番话便又把她的心给击活了,她幼时在冯家看人脸色,暗地里不知道受过多少冷眼多少苦头,好不容易哄得冯夫人开心把她风光嫁到徐家当了宗妇,本该是他耀武扬威的日子来临了,哪料到半路又突然被三房压了威风,这口气也是憋得够难受了。

    杨氏的嫁妆在她手上掌了那么多年,几间铺子加田产加起来年年也都一两千两银子的收入,这说拿走就拿走了,徐冰的嫁妆将来可怎么办?府里公中虽然有出,她手上也能出一点,可是若能从杨氏的嫁妆里割些出来加上去,这不又更加风光些么?

    有了不菲的嫁妆,徐冰不也能挑个更好些的人家么?

    这些事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这心窝子就直疼,再想到徐滢当初那副奸恶的嘴脸更是恨得牙痒痒,若真是能把三房这摊子婚事给掀了,倒也真叫做出了口恶气!

    她说道:“这还得问问你父亲。”

    徐冰听出她的意思,顿时道:“父亲也快回来了,呆会儿母亲和我去问他便是。”(未完待续。)

127 我也能行!

    徐少泽近来也挺忙的,前几日冯玉璋跟他提到要把冯清秋许给宋澈的时候他心里就打起了鼓。

    他不知道冯玉璋知不知道宋澈跟徐镛的传闻,但是徐镛在宋澈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他却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如果冯清秋真嫁给了宋澈,那到时候她跟徐镛的关系不是更加紧张?他夹在中间不是更加难以做人?

    好在没两日宋澈就寻上冯家门来了,虽说冯玉璋被气得够呛,但好歹解决了他的隐患。

    这两日便在冯家走得勤,一面受着冷脸,一面献着殷勤。

    傍晚时分归了家,正准备歇会儿好用晚饭,就见冯氏母女一前一后地进了来。

    问了几句家常,徐少泽便留意到徐冰一脸的委屈,以为还是为了昨夜的事,不由训斥起她来。

    徐冰就是故意耷拉着脸来招他的,闻言就伏在椅背上大哭。

    冯氏道:“你只知道骂她,怎么也不想想她素日本不是这样的人儿,今日偏就这么样起来!”

    她们母女联手徐少泽素是惹不起的,连忙茶也不敢喝了,坐直了身子。

    冯氏这里便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末了道:“冰姐儿可是她的妹妹!莫说她素日不是什么惹事生非的主儿,就是有些不对之处,她当姐姐的提醒两句也就成了,她竟然动手打了她不说,今儿早上还跟咱们撂这样的狠话!她眼里还有你这个伯父吗?!”

    徐少泽也是愣了。

    他自己的女儿他自己心里有数,但徐滢怎么能在昨儿打了徐冰之后又还跑过来抖威风呢?

    他说道:“我去找找她!”

    还没起身。冯氏已经把他按下了,“找她?找到她你又能怎么说?她如今只差没上天了,她能听你的?能听你的就不会这么欺侮咱们女儿了。她可是连我这个大伯母都不曾放在眼里的。人家如今是伯爷府的世子夫人,多威风啊!咱们这些人可都只配给她提鞋!”

    徐少泽也无语了。

    “那你们想怎么着?”

    徐滢将成崔家长媳也是事实,府里出个勋贵夫人不好么?崔家家大业大,手上还有实权,崔嘉如今也是金吾卫指挥使,有了这桩姻亲,明显的他日后在冯家人面前也不用把腰弯得那么低了。真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好酸的。

    “我们还不是为了我们长房!”

    冯氏沉脸道,“她如今打的是冰姐儿的脸,压的是我的威风,可归根结底是冲着谁来?是你!等她进了崔家。你以为她会照你想的那样拉着崔家帮徐家?做梦!徐镛如今就已经胳膊肘儿往外拐了,又跟个宋澈不清不楚,等徐滢再进了崔家,他们眼里哪还有徐家?!”

    徐少泽无言以对。

    但是冯氏说的好像也有她的道理。自打宋澈上回打了他之后。他到如今都不敢往中军衙门伸脚,但徐镛跟他的传闻却是越发有鼻子有眼,而三房这两个月的确是有些鼻孔朝天不把人放在眼里,上次崔嘉过来,徐镛敢把他给打了,而且压根就没把他这个伯父的劝阻当回事。

    这徐滢若真成了崔家长媳,的确是不大可能会反过来帮衬他。

    “三房近来,是有些嚣张。”他手扶着杯子。这么说道。

    “可不是!”徐冰狠狠道:“他们如今是恨不得骑在我们头上!”

    “所以他们这婚约,我看就算了。”冯氏抬头吁了口气。拉长音道:“这就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为免来日反被他们弄得老爷仕途受阻,还不如趁早绝了他们这念头。再让他们这么下去,莫说升官发财,恐怕这家业都要不保了。”

    “你悔婚?”徐少泽讶道。

    冯氏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不行。”徐少泽站起来,“这好不容易等来门好婚事,怎么能够不嫁?滢姐儿要是不嫁,那崔家这汪肥水不是就白白落到别人田里去了?放跑了崔家,又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人家!”

    冯氏噎住。

    徐冰不服气地道:“徐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小姐!”

    徐少泽与冯氏略顿,倏地回头盯起她来。

    徐冰略有些不自在,但这份不自在很快就被她的不服气给冲去了,“我跟她都是徐家的小姐,她虽然为长,但我却是长房嫡女,而且我的外祖还是当朝的阁老,难道我不比她更配崔世子么?”

    她常跟随冯清秋在外走动,全京师的权贵公子却仿佛瞎了狗眼般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若只是个冯清秋抢去所有风头也就罢了,她有那么好的出身,她也怨不着,可凭什么这个徐滢也摊上了个崔嘉?

    难道崔家看得上她徐滢就看不上她徐冰吗?

    “徐滢能给徐家办的事,我不是能加倍地替徐家办好?我可是父亲的亲闺女。”她抿着嘴这样说道。

    徐少泽怔愣半晌,看看冯氏,坐直了身来。

    冯氏望着烛台,眼里也有簇簇闪动的火苗:“我看这主意不错!”

    徐少泽脑子转了半日,竟然也没能想出半个反驳的理由。

    如果一定要靠姻亲来维系与崔家的关系,让徐冰代替徐滢去嫁当然好!三房到底隔着一层,而且就像冯氏说的养不熟,他就是把他们捧得再高,他们也未必会记得他的好啊!让徐冰嫁过去,既压制了三房,同时还把崔家给揽过来了,可谓两全其美!

    想到往后他的亲家公乃是威风凛凛的亲军十二卫副总指挥使,他的女婿又是天子亲兵金吾卫指挥使,他忽然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只是他又有些坐立不安:“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要行起事来却有难度。”

    “这有何难?”说到这里,冯氏含着丝阴狠说道:“我们帮了冯家那么多,这次他们也该帮帮我们了!”

    次日早饭后,刘泯就带着一大包文书到府里来了。

    所查的全是崔家近年的产业变更,徐镛全部交给了徐滢整理。

    画眉带着两个小丫鬟在树下捕蝉,她才抬头看了一眼,侍棋就走进来道:“大太太带着冰姐儿往冯府去了。据说昨儿母女俩在大老爷书房里说了好久话。”

    徐滢想了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侍棋又说道:“还有件事,听说前阵子冯家有意把他们秋姑娘许给小王爷。小王爷不忿,跑到冯府去打了冯阁老的脸,端亲王为这事,把小王爷禁了足,交代他半个月里不能往衙门与宫中以外的地方去。”

    听到这里徐滢倒是愣了愣,冯家要把冯清秋嫁给宋澈?略一顿她也想明白了,又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冯家和端王府都不可能会把这种事外传。

    侍棋顿了顿,“金鹏早上在后门口遇到了小王爷身边一个眼角有红痣的侍卫,听他说的。”

    眼角有红痣的侍卫就是商虎。商虎居然特特地跑到这里来把消息传给金鹏?

    徐滢嘴角浮出丝玩味,笑一笑,说道:“你让金鹏去找找商虎,就说我知道了。”

    冯氏母女到了冯府,冯夫人正在堂下看一双小孙女儿跳皮筋。

    宋澈给冯家弄了个老大没脸儿,虽然端亲王派伍云修过来做了转寰,到底于冯玉璋夫妇来说窝囊得紧。原先只当宋澈是个没城府好拿捏的,没想到竟然并不糊涂,然宫里太子在冯玉璋面前都得尊称一声阁老,倒让他宋澈长脸了!

    冯夫人最近话少,冯氏母女才到跟前也察觉到了。

    但是她们并不知道宋澈到冯家来打脸的事,一则这事宋澈并没在外乱说,二则冯家自家的事儿,是不可能往外传的,哪怕冯氏是府里的姑奶奶。陪着在旁干坐了一阵,见冯夫人扭头找杯子,冯氏便就伶俐地奉了茶上去。

    冯夫人道:“有事么?”

    冯氏道:“崔世子不是因伤在床么,按理得去看看。但是我们撇开三房直接去总是有些不便,所以想请夫人带着我们往崔家走一转儿。”

    冯夫人眉头微动,沉吟起来。

    冯家跟崔家是世交,崔嘉被打之后他们早就去探视过了。崔嘉也是宋澈打的,看来这个宋澈还真是树敌良多啊。虽然他们犯不着因此跟宋澈作对,但是无论怎么说,宋澈这一上门却是把崔家跟冯家的关系又无形中拉近了些。

    虽说徐镛跟宋澈关系暧昧,但徐少泽想拉拢崔家也没什么不对。

    她想了想,把身边的管事娘子唤过来:“去递个帖子到崔家,就说明儿我过去串门。”

    徐冰闻言,两眼透着欣喜地往冯氏看了一眼。

    徐滢看完所有的文书,拿着抄录的重点便找到了徐镛。

    “崔家果然在十年前就暗中出售过大批田产,手上原本四十几间铺子,到如今也只剩下十来间。而他们手上最值钱的也只有江南一座茶园。”她把划出来的地方给徐镛看。

    徐镛看到那几行字,也有些兴奋。

    既然崔家从十年前就大批地抛售家产,也就是说崔家亏空已久,既然如此,他执意跟徐少川立下儿女婚约背后的蹊跷也就更明显。既然老早就亏空,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亲家,而恰逢又是在他押送通敌判国的窦旷进京之时……

    “不知道这个窦旷获罪之后,他的家产是如何处置的?”她这么说。(未完待续。)

128 蓄意而来

    徐镛刚要开口答说已经查收入国库,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

    徐滢既然能把这些疑点梳理得这么清晰,不可能不知道家产入库的规矩。但她还是这样问,意思就只能是说入库的家产有可能存在猫腻…………

    “你是说,窦家可能还会有隐藏的家产?”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徐滢道,“一切还要等你查出窦家案发的始末才能再推测。”

    徐镛点点头,“我会加紧的。不出三天,应该能查的都能查到的。”

    早先就说过他在外交游广阔,认识的权贵没有,但像刘泯这样阶层的中等官户子弟还是不少的。且行武之人又天生带着义气,结识的各路好汉自然也比读书人们要多些。

    从拂松苑出来,侍棋又过来了。

    “姑娘,听说大太太和三姑娘明儿要陪冯夫人去崔家拜访,刚大太太正着人开库房挑礼物呢。”

    徐滢昨儿早上那一使劲,是料得到徐冰和冯氏会有什么反应的。她们这母女俩城府浅到淹不过脚背,肚里那点花花肠子她哪有看不穿的?徐冰前儿个那句占着茅坑让她很快看透她的心思,人家这是嫉妒她命好呢。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他们来毁了这桩婚约好了!

    管他用什么办法,她只管保住自己及三房不被伤及便是。

    而眼下听到他们还要陪着冯夫人去崔家,她却有一点意外。冯氏母女既然寻到了冯夫人,可见还没有蠢到引颈待宰的地步。而她们陪冯夫人去崔家……

    她凝视了栏下梧桐树片刻,忽然眨了眨闪烁着暗光的双眼。转身又回到了拂松苑。

    徐镛与她撞了个满怀,双手扶了她胳膊道:“冒冒失失地,有什么事不能慢着说?”

    徐冰这里得到了冯夫人的同意,回府便就挑起去翌日穿的衣裳来。

    首饰挑了一大堆,换了一批又一批,终是没拣出几样中意的。

    揣着跟冯氏商量好的计划激动得翻滚了半宿,早上起来粗粗用过两样点心便就催着冯氏往冯家来。侍候着冯夫人梳妆换了衣裳。才又与冯大奶奶一起伴着冯夫人,分乘两轿往崔家去。

    崔嘉在床上躺了这大半个月,也能下地了。一则当初宋澈打的都是头脸胸腹。并没有伤及腰臀下身,二则端亲王为给宋澈擦屁股,又特地请了太医,因此这伤倒比程笙那次好得快些。

    但崔家上下却并没有因此改善气氛。端亲王带着宋澈徐滢那一来。胸口里憋着的那股气好久也没顺。

    崔夫人则是因为崔嘉这婚事吊得不上不下感到烦得很。

    他们俩心情不好,府里也没人敢有好心情。往日还能听见姑娘们在园子里说笑逗趣,如今竟是连只鸟都不敢乱找树桠子。

    今日冯夫人说来串门,崔夫人脸上好歹是打出了几分精神,让人把库房里那套粉盏拿出来,又着下人去采办些时新的果子肉菜。

    冯夫人虽与他们差着辈分,但因着是世交的份上,又因为崔伯爷与冯家父子同朝为官。因而跟冯夫人也是极谈得来的。

    但最近崔夫人却并不希望家里来客,一是因为崔嘉闹出的这丑事。二是想到将来要娶个徐滢那样不守规矩的女子为媳她心里就堵得慌,崔家几代光荣,如今是得多落魄才能忍受这样的儿媳妇?虽说崔伯爷表示过把人娶回来再说,可是凭她行事的那份德性,哪像是个服软的性子?

    她真是愁死了。

    家风不正,后宅不稳,她将来是要被人指背脊的呀。

    “太太,冯夫人的轿子已经进大门了。”

    丫鬟打断了她的遐思,她连忙整整心情,拂着衣襟跨出门去。

    先下轿的竟是冯氏母女。崔夫人微愣,立即笑着跨出如意门,这里冯夫人便正好已被冯氏母女搀了下来,冯大奶奶笑道:“今儿我们来的人多,也不知道崔夫人有没有备我们的米。”

    大家笑话了一阵,便往屋里去。

    到了花厅,先让徐冰正式见了礼,冯夫人便指着冯氏带来的一堆礼盒道:“我们家姑爷姑奶奶有心,说是两家崔伯爷向来关照徐家,嘉哥儿伤了,于情于理都得来看看。可又怕崔家门槛高,这不,就央了我作陪客。”

    徐少泽也是正经的三品侍郎,冯氏登个伯爷府的门也不算什么巴结。但崔夫人本是对徐镛兄妹有着一肚子意见的,若是她自个儿上门的确不见得会让她进门,这里看在冯家面上,少不得对冯氏多出几分热情。

    就连素日跟在冯清秋身边黯然无光的徐冰,也平白受到了许多关注。

    宋澈在中军衙门里望着案上堆着的一大叠卷宗,完全打不起精神。

    他把商虎叫进来:“金鹏是怎么跟你说的?”

    商虎望着脚尖:“金鹏说,滢姑娘她知道了。”总共才四个字的话,从昨夜到现在都已经问过他五十三遍了,真有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啊,徐家又不远,出了门拐两个弯就到了。端亲王虽说禁他的足,那还不是做给冯家看看?

    宋澈沉下脸,手里的笔啪地丢在案面上。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冒着再挨鞭子的风险跑去冯家,她就轻飘飘打发他这四个字?

    连多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该不会是跟那姓崔的打的火热吧?上次他挨了巴掌,她给他抹抹药他就没了火气,她要是也去给那姓崔的抹药,那姓崔的指不定也心软了。

    想到抹药他脸色又一滞——他记得把姓崔的下腹也给踹了两脚,她该不会也帮他抹到小腹下去吧?

    他腾地红了脸,站起来:“备马!去徐府!”

    徐滢等冯氏她们出了门,估摸着到了冯家,便就也换好了衣裳,登车与徐镛出门上了大街。

    宋澈到达徐府,着商虎前去拍门,听到石青说徐家兄妹刚出门去往崔家,心里立时又跟泼掉了滚油似的,立刻打马往崔家方向去。

    因着徐冰在,崔夫人让丫鬟去请姑娘们出来招待客人。

    崔家嫡庶共有三子三女,大姑娘出阁了,二姑娘崔静茹跟崔嘉同为崔夫人所出,三姑娘崔静芳小些,是庶出。姑娘们倒也是很好客的,一路上伴着徐冰往内院走,一面打听着她的喜好,一面差遣人去备茶点。(未完待续。)

129 世子娶我

    最后就在东边小花园里一处八角亭内坐下了。

    下了两盘棋,又吃些茶点,看了看崔家姐妹做的绣活儿,徐冰就遣了身后的丫鬟桃蕊说道:“去把我放在太太手上的两方帕子拿过来,我要给崔家姐姐们拿着当个玩物儿。”说完又朝崔静茹她们笑道:“我的手艺可不如姐姐们,还望姐姐们别嫌弃。”

    桃蕊出了院子,到了将近正院的地方,回头跟引路的丫鬟道:“姐姐回去忙吧,我已经认得路了。”

    冯家女眷常来府上,丫鬟也没见外。

    等她掉头过了穿堂,桃蕊看看左右,又往东跨院这边崔嘉所住的居安堂走来。

    只要有心,崔家的大致格局在冯家并不难打听到,桃蕊交缠着双手走到居安堂门口探头张望,见她面生,门内就有小厮走出来问询。

    桃蕊道:“我是徐家的丫鬟,冯家的秋姑娘有东西托我们姑娘转交给崔世子,请他出来见个面。”

    小厮听说冯清秋差来的,哪敢怠慢,连忙掉转身就进屋里去了。

    崔嘉身上的肿都消得已差不多,只剩左手肘关节仍然未痊愈,仍吊在脖子上。小厮进来的时候他正无聊到独自玩投壶,被宋澈痛打本已够丢人,还要被他和徐滢联合起来奚落,更让他不怎么想见客。但听到冯清秋居然差了徐冰给他带东西,他两眼立刻就亮起来了!

    “东西在哪儿?”他问道。

    “在徐姑娘手上,据说是得了她的吩咐要私下呈交。”

    崔嘉苍白了半个月的脸倏地就红了。打从他受伤起到如今,冯清秋压根就没过来露过面——不,应该说自从上次在冯家被她那样狠心地说过之后。她们就没见过面,天知道他这个时候多么想见她,眼下她人没来,托人捎东西来给他也是好的!

    “你,把徐姑娘请过来!——就让她一个人来!”

    小厮讶了讶,但看他那情急的模样,也立马掉头去了。

    徐冰这里跟崔家姐妹斗了会儿花。崔嘉身边的小厮就过来了:“徐姑娘,我们世子有请。”

    崔家姐妹脸上涌出一脸呆懵,徐冰是头次上府。崔嘉就要约她见面?平日里可没见他这么热情过。崔静茹怕唐突了徐冰,连忙道:“大哥人在哪儿?我们陪冰姑娘去,也省得你找不着地方。”

    小厮忙道:“世子交代只让徐姑娘独自前去。”

    崔静茹更是纳闷了。

    徐冰娇羞地低着头,说道:“往日在冯府。跟崔哥哥也常在一处玩儿。只是与姐姐们见得少。”

    崔家姐妹哪还敢说什么?连忙让她去了。

    徐冰到了居安堂,崔嘉已经等不及地迎在门廊下。

    见徐冰进了门,又忙不迭地到了天井里,挥退了小厮们:“秋妹妹让你带了什么?”

    徐冰见到崔嘉时早已激动得有些发颤,就算眼下他鼻青脸肿丝毫也看不出原先的风流,但他身上的锦袍以及这伯爷府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她,如果她今日能够拿下崔嘉,那她日后就是这座伯府的下任女主人!是风无限的将军夫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弯腰。然后从怀里取出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来,递到他手里道:“东西在荷包里头。我也不知道藏的什么,秋表姐交代了,让世子晚上无人再拆开看。”

    崔嘉连忙夺过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起来!

    无人的时候再看,这话更是勾起他百般愁肠。

    天晓得他有多么想念她,他越离提亲的日子近一点,他就越想她多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她十几年的情份在崔伯爷眼里却是一文不值,越是这样逼得他得不到她,他就是越是放不下!

    只可惜荷包口子已经缝起来了。

    他眉间有些忧郁。

    徐冰就近看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眉他的眼,都恨不得立刻将庚贴八字拍在他脸上了!这么有地位有身份的男子,就算是被打成这样也有着无尽的魅力,这样的男子,为什么会被徐滢那走了狗屎运的给摊上?为什么不是她徐冰的?!

    她就是要把他变成她的!就是要从徐滢手上把他抢过来,让她尝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

    她身子一软,忽然就倒向了崔嘉。

    崔嘉满腹心全在那荷包上,哪里会料到她忽然倒过来?为了保持站姿他也只有伸手将她扶住,谁知道她顺势就抱住他的腰:“崔哥哥,我头好晕……”嘴里这样说着,一只手却将一物顺势塞入了他衣襟里。

    崔嘉连忙将她架起,张嘴要唤人过来,徐冰扶着额头又道:“别叫人,我就是刚刚为怕崔哥哥等的太久而走急了有点晕,坐坐就好了。”说着退步在院角一蓬迎春藤下石凳上坐了。

    崔嘉听她这么说,哪里好意思说别的,便又唤人端了茶来给她。

    门外桃蕊在树后瞧见,立马掉头回到前头花厅。

    堂上正说的热闹,桃蕊走到冯氏身边道:“太太,姑娘说有些头晕,请太太去瞧瞧。”

    说话声音不大又不小,刚刚好让冯氏及冯大奶奶以及崔夫人听见。

    崔夫人忙道:“许是天儿热给晒的。二姑娘三姑娘她们怎么也不找个荫凉的坐处?”一面站起身就要同去。

    冯氏连忙站起来:“不妨事,那孩子打小娇生惯养,没什么大毛病,我去瞧瞧便成,夫人们在此吃茶。”走了两步她却又回过头来,与冯大奶奶笑道:“伯府路径我倒底不熟,大奶奶要不要与我去看看姑娘们?”

    冯大奶奶笑骂了两句,站起来。

    桃蕊等冯氏她们出了门,立刻悄没声儿地往前回到了居安堂。

    徐冰在石凳上吃着茶,一面看着崔嘉,一面想着心思。从前只觉他是个俊秀公子,然而自打她有了成为他妻子的可能后这副面容竟然又越发地让脸红心跳起来,她十五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离哪个外姓男子如此之近,真是激动。

    她可真想干脆扑倒他算了……

    正出神间,桃蕊走进来道:“姑娘,那帕子太太说忘了带。”

    桃蕊就是她和冯氏提前设好的传话筒,徐冰知道冯氏她们已经往后院来了,心里又开始跳起,强压着手颤说道:“知道了。”便又低了头下去。

    桃蕊退出来,到得廊下望望边说边走近的冯氏姑嫂,默不作声跟在她们身后。

    到得崔家姐妹所在的八角亭,听说她们是来寻徐冰的,崔静茹便起身将崔嘉身边小厮来请徐冰的事给说了,本想是让人把徐冰给请回来的,这里又听说徐冰居然头晕,自是不便了,于是立刻自告奋勇在前面引路。

    冯大奶奶这里听说崔嘉把徐冰单独请进了自己院子,脸上便有些诧异。

    冯氏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徐冰将杯子放下,站起来走到两步外恨不能直接把荷包盯出个洞来的崔嘉面前,说道:“崔哥哥身上的荷包也旧了,赶明儿我也做一个送给哥哥可好?”一面挺着胸在他胳膊上蹭啊蹭。

    崔嘉回了神:“什么?”

    徐冰又趋过去,忽然就抱住他的腰,将头搭在他肩膀上:“崔哥哥,你娶了我吧……”

    崔嘉吓得连忙伸手推她:“你干什么?!”

    “天哪!”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冯氏和冯大奶奶以及崔家姐妹都经到了门口!“崔世子你在对我女儿做什么!”

    冯氏声音又干脆又响亮,就连屋顶上打盹的猫儿们都立刻支楞起前腿来了!

    崔嘉立时懵了,徐冰尖叫了一声退后,捂着脸藏在迎春藤后啜泣起来。

    “哥哥!”崔静茹也羞愤地走过来,咬唇死瞪着他,急得手足无措。刚才小厮才引徐冰过来单独相见她就觉得有问题了,却没想到他们真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他怎么这么饥不择食,连徐冰这种人都下得了嘴!

    冯大奶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崔嘉喜欢冯清秋她当然是知道的,虽然他们犯不着跟徐家抢婚约,但崔嘉怎么能一面肖想着冯清秋一面又背地里跟徐冰纠缠不清呢?何况徐冰还是他们府里庶出的姑奶奶的女儿!

    这真是太丢脸了!

    “看来得去请请崔夫人过来了。”她面无表情地转了身,跟丫鬟吩咐起来。

    崔嘉百口莫辩,看到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这样怀疑他,立刻大吼道:“我没有碰她!是她自己抱上来的!”

    树藤后的徐冰闻言,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冯氏连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指着崔嘉道:“没想到崔世子竟然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如果不是你让人请她过来赴约,她怎么会跑过来?这是令妹亲口跟我们说的,难道这是我们冤枉你?犯了错竟然还倒打一耙,可太叫人失望了!”

    崔嘉都快疯了,他奶奶的他最近是撞了什么鬼!怎么个个都来寻他的晦气!他连门都没出祸事也能从天上掉下来!

    “我没有主动去找她!是她让人过来传话说是秋妹妹有东西给我我才让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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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真有把握?

    “崔世子真是越说越浑了!”冯大奶奶听到这个也立刻沉脸走下台阶,他们吵归吵闹归闹,扯上她女儿她就不能忍啊!“秋姐儿怎么会做出这种没规矩的事!我们秋姐儿长这么大可从没有行差踏错过,世子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崔嘉两眼喷火,仿佛再忍一忍就能直接变成炮仗。

    前面崔夫人跟冯夫人正聊得起劲,忽听说后院里闹出了这么样的事情,连忙往居安堂赶来。

    一进门就听见崔嘉的怒吼声与徐冰的哭泣声。

    到了院里一看,已站了满院子人。

    崔静茹连忙上前来讲了来龙去脉,冯夫人脸色变了,而崔夫人气得面肌都抖起来了!

    崔静茹的话由不得她不相信,一则那是她自己的亲女儿,二则崔嘉对冯清秋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得很,听到说冯清秋让带东西来,他怎么可能不会让徐冰来见?但她同样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为冯清秋什么事他都做的,若为别的女人他是万万不能!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厌恶娶徐滢?这徐冰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连品性也只是一般般,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必定是这冯氏母女暗地里行过什么勾当了!

    她气到手脚抽筋,但眼下证据都在人手里,又能怎么样?

    这里咬着牙,到底忍不住怒冲上去往崔嘉脸上狠甩了两巴掌:“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怎么尽闯祸?”

    崔嘉已经很想撞墙了,他跳起来道:“我压根就没有碰她!是她自己扑上来的!这里是秋妹妹托她拿给我的荷包。你们自己看看是不是!”他把荷包举起来,嗓子都嘶哑了!

    众人见状又是一怔,还真有?

    崔夫人一怒上前把荷包夺下来。拔出头上簪子就要把封口线挑开,旁边冯大奶奶瞧着,一颗心却是揣到了喉咙口,冯清秋小性儿蛮多的,她还真不敢肯定她不会对崔嘉使些什么手段,这要万一是真的,又如何是好?

    便就冲上去要把荷包给夺了。崔夫人眼疾手快,已将荷包挑开,从中抽出一张纸来。一看之后也愣了!

    冯大奶奶见状凑上去,当即暗松了口气,而后冷笑道:“嘉哥儿赖的一手好帐!凭这个就能证明是我秋姐儿的东西?你未免也太会糊弄人了!”

    展开的纸落在地上,是几句祈福的经文而已。

    崔夫人一张脸涨成了茄紫。

    徐冰忽然又哭诉起来:“崔哥哥太让人寒心了。你口口声声说没碰过我。可方才你对我所做的我母亲她们却是都看见的。你若真没有对我有过什么,那你怀里又如何藏着刻着我名字的玉珮?是你亲口跟我说你会娶我我才会把它赠给你的,如今事发了,你却又推得一干二净!”

    大家面面相觑。

    崔夫人胸脯起伏着,冲上去又从崔嘉怀里摸出一物,一看脸色立时白如雪了!

    冯大奶奶看了一眼,随即冷笑起来。

    冯氏腾地站起身道:“好你个崔嘉!我们好心好意来府探视,没想到你竟然不惜毁我女儿的名声!你说出来的话就得做到。冰姐儿如今已被你连累得名声扫地,日后必定影响婚事。该怎么弥补,劳烦你今日给我们徐家一个交代!”

    她话虽是冲着崔嘉来,可崔夫人哪有听不出来这意思的?她不知道这玉珮是怎么到得崔嘉怀里去的,可她相信绝对是出自徐冰之手!她们这母女俩今儿就是来讹他们的!

    她已然不知怎么应付了,只得回头道:“去请老爷!”

    始终没出声的冯夫人看了这半日,心里早就什么都明白了,诚然初初她也有点不高兴,冯氏她们母女想摘崔家这个桃居然连她和冯大奶奶都算计上了,而且还拉上个冯清秋,凭她们这份胆子,她立马掉头走人都走得!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走?徐冰嫁到崔家也没有什么不好,原先因着崔伯爷执意要替崔嘉娶徐滢,他们也不便有别的想法,可如今徐冰闹了这么一出,崔家还怎么赖?他们赖不了,徐冰成了崔家儿媳妇,那这崔家跟冯家关系不是更铁了么?

    难道徐少泽有了这门亲家还能翻天了不成?

    他崔涣也不是傻子,难道还会帮着你徐少泽来疏远冯家?

    反正对冯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们这里等崔伯爷来的当口,徐滢和徐镛已经在府外观望了有一会儿。

    徐镛凝眉道:“你真那么有把握徐冰会出夭蛾子?”

    “要不然她打扮得跟只野鸡似的出门干什么?”徐滢摊摊手,徐冰怎么出门徐滢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既然巴着冯夫人婆媳一起到崔家来,当然是借机上门对崔嘉打些主意。这次若不成功,就难有下次了,她徐冰又怎么可能会不下大本钱?

    “呆会儿咱们见到崔伯爷一回府,你就进去。”

    正说着,街那头又飞驰过来几匹马,当先的那个绯衣高冠,正是崔伯爷。

    徐镛深深望着徐滢:“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个方士。”

    徐滢微顿,哈哈道:“没想到哥哥也相信这些前后世什么的!”

    徐镛透过车窗看了眼已经急急进府的崔伯爷,说道:“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前阵子我看了几本府志,上面提到京城近百年里里来一些光导陆离的怪事,说的件件都真真的。”说完他收回目光看了眼徐滢,又道:“你是我妹妹,什么样的怪事我都能见怪不怪。”

    徐滢傻在那里!

    “好了,”徐镛笑一笑,躬身下了车,立在车下拂了拂衣襟,又回头冲她笑道:“我进去了。”

    徐滢直到看着他带着金鹏他们几个敲开了门才逐渐找回呼吸。

    正数着心下的鼓点声,侍棋忽然又指着前方道:“姑娘你看!”

    徐滢看过去,只见街头又来了好几匹马,这次当先的这个装束更要命,身上朱红的官袍,耀眼的蟒龙冠,再配上座下的赤电名马,见到这人,徐滢就忍不住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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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小王爷到!

    居安堂里愁云惨雾,各人都还在原处呆着,只冯夫人婆媳这里搬来了座椅。

    崔嘉死命地瞪着徐冰,恨不能以眼刀一刀一刀地将她给剐了!一个徐滢他都还没踢开,居然又来了个徐冰!他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煞神?!

    而徐冰却在等崔伯爷到来。崔伯爷不来,这事就成不了。但她又有点害怕,毕竟人家是手握重兵的亲军十二卫副统领。好在冯氏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冯氏在娘家见识的这种场面多了去了,自然比她更有把握些。

    崔夫人焦头烂额,见冯夫人至今未开口也摸不准她什么意思,更觉时间过得似蜗牛爬。

    “那混帐在哪里!”

    正静默间,门外伴随着脚步声传来崔伯爷震耳的斥责声。

    在场人除了冯夫人皆站了起来。崔嘉身子一抖,忍不住往柱子后头缩了缩。

    崔伯爷看到他这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事情因由在来的路上他当然都已经知道了,他当然只怪崔嘉,如果不是崔嘉对冯清秋念念不忘,又怎么会上人家的当?引出今儿的事还不都是他自做自受!他自己丢脸也倒罢了,居然还要连累崔家!

    “你这个畜生!”马鞭一扬,立时甩在崔嘉背上。

    崔嘉简直要吐血了。

    外人欺负他也就算了,连他的亲爹亲娘也拿他出气!

    但他又哪敢跟崔伯爷顶嘴?这个时候顶嘴不是想找死么。

    崔伯爷抽了他两鞭才回转身来。

    “徐夫人,犬子是不该冒昧地请冰姑娘过来单独相见。但是以犬子旧伤未愈的形状,他就算想要非礼冰姑娘恐怕还没那个本事,何况他素日并非乱来之人。贵府大姑娘即将成为崔家儿媳妇。还请夫人看在你我两家将成亲家的份上,勿要为这件事伤了两家和气。”

    到底是男人,说出来的话可硬气多了。

    冯氏道:“那照伯爷这么说,冰姐儿这名声是白掉了?刚才我们可没曾眼花,贵府两位小姐与我们瞧得清清楚楚,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令郎没有那些龌龊心思。他怎么会请我们冰姐儿上自个儿院里来?”

    崔伯爷沉脸无语。

    男人跟女人吵架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冯氏这话又死活让人挑不出理,先前徐冰明明是被崔嘉请来的,就算他真像崔嘉说的那样把实情吐出来。硬说是找她拿冯清秋托来的东西,那样岂不把冯清秋牵了进去?得罪了冯家婆媳,这事会更难缠。

    他没料到徐少泽钻营起来竟然会这么不择手段,这不是强行帖了张狗皮队膏药给他么!莫说他还要设法把徐滢快些弄进门。就是没有这层。徐冰这样的女子堪为他们崔家的儿媳么?徐少泽夫妇又堪为他们的亲家么!

    他深深望着冯氏,咬牙道:“崔家可以钱财为赔偿。”

    冯氏也不示弱:“伯爷这话真是可笑了。徐家又不是什么破落户,我们家的小姐也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到了伯爷这里倒成了可拿钱财赔偿的主儿了。伯爷这是欺我们徐家没钱,还是欺我们没势呢?”

    崔伯爷有点上火。

    徐家这摆明是赖上他崔家了!一个想尽办法不肯嫁,一个则想方设法地要嫁!如果徐冰能够代替徐滢解决问题的话也没什么,一个不听话的媳妇,他总有办法让她变得听话。家世也不算太悬殊。可关键是徐冰不是徐滢。她嫁过来后崔家还是得一步步走向窘迫!甚至更甚!

    他看了眼沉静端坐的冯夫人婆媳,不得已软下口气与冯氏道:“除了结亲之外。夫人想提什么要求我都接受!”

    冯氏冷笑,说道:“我们家小姐的名声是丢在你们崔家,若不结亲,小女日后还有什么脸面于世!”

    崔伯爷咬牙道:“可是犬子已经先与令侄女徐滢有了婚约,难不成令嫒要给犬子做小吗!”

    “幸好他们的婚约不过只是口头约定而已,并没有正式提亲,所以崔伯爷还有转寰的余地,要不然贵府还不知怎么才能挽回这个损失!”冯氏见冯夫人婆媳始终不出声,心里有数,话也就撂得更狠了。

    崔伯爷气得胡须直颤,“虽然没有正式提亲,但君子一诺值千金,难不成你们要逼我言而无信当小人不成!”

    冯氏正待开口,冯夫人这里却忽然站起来了,“我听说徐镛曾经也说过要跟崔家退婚?如果有这么回事,崔家就不算违背信义了。”

    众人怔住。

    冯夫人接着又说道:“冰姐儿是徐家长房嫡女,也是冯家的外孙女,想来身份比起徐滢来还要略高一些。既然他们三房也有这个退婚的意思,而嘉哥儿与冰姐儿又情投意合,伯爷又何必棒打鸳鸯,弄出这令后辈们怨恨的事情来呢?”

    她这一出了声,形势立马就不同了。

    冯氏母女的腰背立时就挺直了起来。

    冯大奶奶脑子里也没停过,这崔嘉已经跟徐家有了婚约,原先想着若是退了婚或有可能,可至今这婚都没退成,如今又被冯氏母女盯上,她自然无论如何先得保住冯清秋的名声再说,难道还容这崔嘉日后有机会再坐实与冯清秋的瓜葛不成?

    崔伯爷夫妇这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也就道:“嘉哥儿既属意了冰姐儿,就该从此收收心,我们秋姐儿一向懂事,近来知道年纪大了也愈加乖巧了,也有些日子没跟嘉哥儿见面了吧?她把你当哥哥样的看待,有些事你可不要多想。”

    崔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冯大奶奶这话竟是把所有过错全推到了崔嘉头上,还是冯氏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冯清秋擅玩手段勾男人,他崔嘉能对她这么神魂颠倒的吗?素日里一个个打得火热,如今出了事,便往他们家头上推,当他们好欺负么!

    但话又要怎么回呢?

    谁让崔嘉那么蠢,谁让他被冯清秋迷得脑子都没了?徐冰提到冯清秋他就信了,这又能怪谁?

    崔伯爷夫妇这里气堵在胸说不出话。

    崔嘉被冯大奶奶这番话击得却跟陡遭了雷击似的,她这话的意思是不让冯清秋跟他见面了?让他不要多想,是要他把这些年付诸在他身上的情意当空气吗?!

    “我谁也不娶!”他怒到大吼。

    “老爷,徐大少爷来了。”

    就在这时,管家从门外匆匆地进来。

    众人都怔了怔。

    崔伯爷不耐地道:“让他改日再来!”

    管家顿了下,说道:“徐大少爷说,他是来与老爷商议咱们世子爷与他们二姑娘的婚事的。”

    崔伯爷心下咯噔,徐镛是来议婚的?

    冯氏母女抱定必要拿下崔嘉的态度,没想到徐镛竟然赶在这节骨眼上到来!而且还是为着议婚来的!当下哪里肯放崔伯爷走?冯氏暗地里掐了下徐冰,徐冰就哭着往一旁廊柱上撞去。

    冯氏尖叫着追上去阻挡,冯夫人使了个眼色,冯大奶奶便也跟着追了过去。

    一时间院子时闹得跟集市也似,崔伯爷哪里还敢走人?自是催促崔夫人快些叫人劝阻要紧。

    这里却忽然又有家丁跑进来:“老爷!老爷!小王爷来了!”

    “什么?!”

    崔伯爷已然焦头烂额,外头徐镛在等已是了不得,猛地听说宋澈也来了,心里便忍不住一咯噔!连忙问:“他人呢?别让他进来!”

    “小的们不敢啊!”家丁拍着大腿,也是一额头的汗。人家是亲王府的小王爷,按着规矩叩门进府来拜访的,他们哪来的胆子不让进?

    “伯爷这是不让谁进来呢!”

    正这里说道着,院门口就传来宋澈冷冰冰的声音了。

    宋澈是来找徐滢的,而且他认定徐滢就在崔嘉这里,哪里还需要人引路?自然直接扑了过来。

    一进门看到这满院子狼籍他也是愣了,商虎多机灵,立马悄没声地下了去。没过眨眼功夫跑回来,趴在宋澈耳旁把话一说,他就明白了!原来徐滢没在这儿,来的是徐少泽的妻女!而且还排出了这么一出回味无穷的大戏!

    “小王爷……”

    崔伯爷看到宋澈这表情简直想跪下了,他们都是阎王爷派来索他的命的吧!怎么全赶在这个时候来了!而且徐镛过来倒也还罢了,怎么连宋澈也过了来?他们家的事,关他屁事啊!

    宋澈板着脸,心里却乐滋滋地!

    徐冰赖上崔嘉,崔嘉不就跟徐滢没关系了么?这么好的事他怎么能走?怎么好意思不插上一脚?这个徐冰上次还当着他的脸甩脸子给徐滢看呢!他说道:“这不是徐侍郎家的小姐么?怎么会这副模样趴在崔嘉的院子里?你们两个莫非……”

    “小王爷!”

    崔伯爷咬着牙打断他。

    冯氏却高兴了,没想到面前这位就是端亲王世子!

    虽然他曾经毒打过徐少泽,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出现怎么讨人喜欢呢?反正徐冰都只能是崔家的人了,多个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她连忙道:“小王爷来的正好,请您给评评理,崔世子引诱小女,如今却又不肯认帐,崔家的做法对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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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妻还是妾?

    “当然不对!”

    宋澈扶着腰上长剑,说得比喊得还要大声,一双眼刀往远处的崔嘉掷过去:“我可真没想到你崔嘉竟是这种人,明明跟徐镛的妹妹有婚约,就该安份守己守身如玉,如今不但跟冯姑娘私相授受,又跟徐侍郎的女儿不清不楚,你这样的人哪配当徐二姑娘的夫婿?还不快快退婚!”

    冯夫人婆媳听到私相授受四字脑袋顿时嗡地一响,连忙道:“世子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秋姐儿可是清白的!”

    “乱说话的是崔家的世子,可不是我。”宋澈隔空望着恨不能立刻去死的崔嘉,说道。

    冯夫人也咬紧牙关了。

    宋澈可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今儿这事有她在,私下里本可不伤体面的解决,可宋澈一到,便什么都掩不住了!一面瞪着崔伯爷恨他治家竟然这么松散,看到人家身份高就说都不说往里放,一面又瞪着冯氏母女,这下丢的可不是他们徐家的脸了,冯家的脸都让她们丢尽了!

    到了这会儿,这徐冰是无论如何也得嫁进崔家不可了!

    “崔伯爷,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怎么收场还请给个痛快话吧!”

    崔家日后怎么对徐冰她已经管不着,这是她自己犯贱,只要能不连累冯家,不连累冯清秋,她乐得把她往崔家推!

    崔家也已经无奈了,不管这事徐家多么缺德,冯家若真是不依不饶。他崔家就是去告御状也告不赢。何况宋澈在此,事情是怎么也掩不住了!崔家跟端亲王府本也算铁,也因此门房才未敢阻拦宋澈。可经上次崔嘉上衙门里闹过事之后,宋澈哪里还会替他们掩丑?

    “我可以答应让犬子在迎娶徐滢之时,同时迎娶令嫒为平妻!”

    斟酌了半日之后他咬牙让步。徐冰硬要嫁就嫁吧,他也乐得崔家多得一份嫁妆。

    “我不答应!”冯氏立马回绝。

    徐滢排行比徐冰要长,婚约又定在先,即便是平妻,那徐滢也会压在徐冰头上。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连冯夫人都不惜算计了进来,回头还不知要遭个什么样的处罚。如今不把这正妻之位捞到手,哪划得来?

    再说眼下冯夫人都已经出面支持了,她会让步才怪。

    怎么着都得把徐滢挤下去再说!

    这里冯夫人沉吟了会儿,也开口了。

    “伯爷这话未免有**份了。商贾之家才有平妻之说。崔家身为勋贵重臣,家里出个平妻,岂不笑话?再说日后世子成了亲之后得申授世子夫人的诰命的,即便是伯爷不怕丢面子,这世子夫人之位又授予谁好呢?”

    此话一针见血,堵得崔伯爷无话可说。

    冯夫人道:“女儿家清白是大事。

    “还请伯爷从速拿个主意,回去我也好跟我们老爷回禀。若是还看重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今儿就先交换个庚帖为证。徐镛不是就在前厅么?伯爷这就去跟他明说也来得及。若是不在乎。那我便回去回了我们老头子,让他登门来跟伯爷讨个主意也成。”

    崔伯爷额头冒汗。咬牙瞪着远处的崔嘉,直恨不能当场把他的皮给扒下来了。

    冯玉璋素来尊重冯夫人,她的意思岂非就是他冯玉璋的意思?

    冯玉璋若出面,那就绝不是后宅私事了,到时候都察院都得出面……

    “不做平妻,那就做侧室!”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不能有这样的儿媳妇!

    要去告都察院就去告,他还不信他们闺女的脸皮给崔嘉的脸皮还要厚!

    “崔伯爷!”冯夫人目光犀利,“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阁老的外孙女,当朝三品左侍郎的女儿给你们家嘉哥儿当妾?”

    崔伯爷噎住。

    “老爷,徐大少爷他,他又在催了……”就在气极败坏之时,管家又揣着小心肝上来传话了,一副生怕崔伯爷那双拳头转眼就要往他脑袋上砸过来的样子。

    冯夫人与冯大奶奶连同冯氏母女一同盯过来,崔伯爷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觉两眼发黑气血上涌,顷刻就要倒下地去。偏生宋澈又在催促:“伯爷还是照冯夫人说的快快前去退婚吧,这婚不退,不管纳妾还是平妻可都不成!徐家二姑娘是不会同意丈夫有别的女人的!”

    崔伯爷于是又被气活回来了!人家徐二姑娘同不同意丈夫纳妾你他*妈怎么知道!你他*妈这么等不及怎么不干脆来抢亲?

    商虎他们在后头看着他们主子这么流氓心里真是神气极了,五六双眼齐刷刷往崔伯爷一瞥,立时福至心灵,噔噔噔跑到前厅去请徐镛了。

    宋澈进来的时候徐镛并不知道,因为离穿堂还隔着一段距离。但刚才他那慷慨激昂的一嗓子,他就是隔再远也知道这位爷也赶在这当口凑热闹来了!

    支楞着耳朵倾听了一阵,杯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正拿不准究竟是趁热打铁闯进去还是按原计划在前厅等着崔伯爷出来的时候,忽然前门就刷啦啦进来几个彪悍的武士,对着他脸展示出一脸的惊诧之后,就立刻弯腰施了个礼,把他半请半推地往后院推来了。

    徐镛这里跨了门,对院子里的情形早有意料。习武之人自幼要练听力,方才女子的哭声,以及冯氏铿锵有力的回驳声,全都传进了耳里,再加上来之前徐滢的预测,他哪里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这里一派平静漠然,宋澈私下里却是一颗心都险些要跳出喉咙来了,要不是商虎报讯说他就是徐镛,他十有**会把他认成徐滢!他奶奶的,两兄妹长这么像干嘛……

    看到他跟自己行礼,他连忙也收起一腔凌乱,咳嗽道:“你来的正好,崔伯爷正有事跟你说。”

    徐镛也是无语,他本来有自己的戏本子,宋澈这家伙一来便把什么都打乱了,他也只好改本子上。

    先扫了眼院内,跟崔伯爷道:“晚辈是来为世子与舍妹的婚事来的。这些日子晚辈也想过了,世子虽然有不对之处,但年轻人哪里有不犯糊涂的时候?今儿前来,便一是为跟伯爷商议提亲之期,二是为请媒之事。不知道伯爷府上这又是唱的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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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是谁理亏?

    他话刚说一半,冯氏母女一口气就提到颈口来了。

    而宋澈一听徐镛居然是来跟崔家议婚的,则立时沉了脸!他们不是要退婚吗?徐滢不是不喜欢崔嘉吗?怎么突然之间又要议婚了!这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还议什么婚!刚才崔嘉自己说的,冯清秋托你大伯的闺女带东西给他,结果崔嘉把她叫过来两个人又拉拉扯扯被人瞧见,他身边女人多了去了,哪里配当你妹妹的丈夫?世上男人都死绝了吗!”

    侍卫们望天,是啊,面前不就站着个又纯洁又可爱又英勇的好男人么?徐镛你竟然看不到,你真该死,你日后还要回衙门当差呢,仔细把你浸猪笼。

    冯家婆媳听到宋澈这么直白脸都绿了:“宋世子!”

    宋澈没理她们。

    崔伯爷早就被气得只剩出气没有进气。

    徐镛无语凝噎。也只得清嗓子接着往下唱,他沉着脸拉长音:“崔世伯,可真有这么回事?”

    崔伯爷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掐死宋澈的心给按住了。

    这帮免崽子,摆明了就是来趁火打劫的!

    他虽不知道冯氏母女的计划怎么会让徐镛给知道,料想他们也没胆子跟三房合伙,可是怎么他就这么巧!

    无论如何,他是不敢跟冯玉璋闹掰的。他们这些文人最会耍心机,虽说冯氏是庶女,可也是冯玉璋的女儿,倘若他要拿他的辫子。那是轻而易举!而万一又让他冯玉璋盯上他什么事……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越是想起这些,他看徐镛和宋澈就越是扎心。

    “伯爷?”徐镛扬声提醒他。

    他扯扯嘴角,勉力打起精神道:“这些都是误会。”

    “不是误会!”宋澈抱着胸又斜睨过来:“崔伯爷想跟你们解除婚约。”

    崔伯爷瞪他一眼。握起拳来。

    “退婚?”徐镛凝眉,拢着手把身板挺直了。“我没有听错吧?难道宋佥事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冯夫人清起嗓子来。

    崔伯爷收回目光,紧了紧牙关,强忍着额角的汗意说道:“自然不是真的。因为嘉哥儿对这门婚事始终很抵触,所以我最近在想,强扭的瓜不甜,反正滢姐儿也不想嫁他。我们又没有正式提亲,所以倒不如……倒不如解除这婚约,各自自由嫁娶。”

    崔伯爷横着心把话说完。心里却是发了一万个狠!挨千刀的徐少泽!等过了这茬再看他怎么收拾他!还有徐镛,你们且给他等着!

    “伯爷,”徐镛凝眉望着前方,脸色陡然沉下来:“我们徐家虽不算什么高门大户。但在京师也算是有名有号的。当初这婚约是伯爷主动跟家父提出来缔结的。这么些年来我们也没做他想,到了如今这时候伯爷张口就说退婚,这是觉得徐镛年少可欺?”

    宋澈也把脸沉了。徐镛他什么意思!

    “贤侄哪里话。”崔伯爷只觉额头汗刺得发毛,勉强道:“我也只是顺应小辈们的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

    徐镛紧盯着他,“如果不是令郎使下那卑鄙手段说要退婚,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婚?敢问崔家所说的一诺千金呢?令郎对舍妹做下那种卑鄙之事我都忍了,这会儿主动上门来议婚,伯爷反倒跟我说退婚!我倒想去顺天府问问。这中间道理何在?!”

    崔伯爷额上的汗终于流了下来。

    先前被冯家人逼得无计可施,眼下又被徐镛这么一怒斥。一张老脸哪里还挂得住?但他又怎能跟徐镛翻脸?即使不能娶回徐滢,可那东西他还是得找机会拿回来的,若是跟徐镛撕破了脸,日后他又如何有机会行事?

    “贤侄言重。”他平生头一次这样低三下四。

    “我何曾言重?”徐镛冷声道,站起来:“伯爷只管放心,既然贵府没有结亲的诚意,我徐镛也不会厚着脸皮死乞白赖。退婚可以,但是令郎所做的伤及舍妹之事,以及贵府的出尔反尔,必然令得舍妹日后婚嫁受阻,此事却不能就这么算数!”

    崔伯爷咬着牙,抹汗道:“你想怎样?”

    徐镛望着天外:“不是我想怎样。而是要看伯爷想怎样。理亏的是你们,提出退婚的也是你们,你们总得摆出些诚意才能退婚。如果事情能私了,我倒也犯不着去衙门弄得人尽皆知,就看伯爷诚意去到哪里了。”

    谁提出退婚谁赔钱,这是规矩。

    崔伯爷握着拳头:“我赔付一千两。”

    徐镛冷笑:“堂堂伯爷府,退婚只出一千两的赔偿,这传出去外人岂不要疑心舍妹品行有什么不端正?这个一千两,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崔伯爷心里终于忍不住大怒,还敢跟老子提品行!她徐滢女扮男装混迹衙门近两个月,跟宋澈日夜厮混她还好意思说品行?!

    他气得后槽牙都快磨断了!

    徐镛望着他道:“要么就不退婚?”

    “必须退!”宋澈从旁瞪眼。又指着崔伯爷:“本来就是你们崔家没理,给五千两!”

    崔伯爷眼前有些发黑。

    徐镛睨道:“这还差不多。”

    他因为知道崔家亏空,家底不厚,本来来之前也只想要他们给个千把两意思意思就差不多,只要能把这婚给干净干净地退了,比什么都好。可是没想到进来后看到的这样一副情景,冲着冯氏母女这副德性,他不使崔伯爷把这笔仇恨加到徐少泽头上又怎么成?

    而他更没想到这炸毛狮子比他黑多了,开口就是五千两!简直正中他下怀。

    “崔伯爷,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这当口,冯夫人又慢吞吞地开口了。

    崔伯爷又在肚里骂起娘来了,眼下他们不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解决嘛!要能拿轻易拿得出来,他还怕个屁啊!

    徐镛这里也咳嗽起来。

    崔伯爷无语,看看带着一大堆横眉冷对的侍卫簇拥着的宋澈,又看看徐镛,颤着音道:“三日后,我会着人将钱送到府上!”

    “那眼下就把信物还回来,再立个退婚的字据。”宋澈斜睨他,“钱财的事,总归空口无凭。”

    崔伯爷又吸了口气,忍下喉头的腥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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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你得负责

    崔伯爷这里在宋澈逼压下给徐镛立了字据,自把他们给打发出来了。回头再看院子里这一堆,再没有了一丝耐心,丢给冯夫人一张崔嘉的庚帖便拂袖进了书房。崔夫人作为贤内助,好歹把这路菩萨送出门了才回头。

    徐冰其实到后来见到宋澈进来逼着崔伯爷退婚,以及看到徐镛进来时已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不对似的,但事已至此,根本已不由她多想,更不由她改变,也只好是揣着糊涂硬着头皮上了。

    冯氏这里却是横了心,她都已经把冯家拉上了,冯夫人就是再治她她也得顶住了,她和徐冰都没有了退路,冯家骑在她头上那么多年,就是扯他们两根毛那也是该当的!

    冯夫人这里就别说了。

    冯大奶奶仍是又惊又气,惊的是宋澈居然把崔嘉跟冯清秋那点事放在嘴里当歌唱,气的是他太不把冯家放在眼里!但她气也是没办法,人家也没作奸犯科,不过是嘴欠了点,就是告到皇帝那儿也伤不了他的皮毛!于是这亏还只得往肚里咽了。

    她们这里上轿的功夫,宋澈和徐镛已经出了王府大门。

    宋澈兴奋得就跟他自己退了婚似的,跟徐镛之间的那点心照不宣的硌应居然也不存在了。

    徐镛见到他小王爷居然这么落力的帮忙,当然也是高兴的,门外大榕树下就跟他深作揖:“多谢佥事大人出面相助,大人若赏面。改日下官再请大人吃茶。”

    就是不是为了今儿这事,以往徐滢在他面前没少捋虎须,他居然也没把她给活吞了。凭这点他也得请他的茶。当然至于他去不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想到宋澈居然很乐意:“好啊。”

    徐镛倒是怔了怔。

    车厢里徐滢看见宋澈带着侍卫们与徐镛走出门,立时从趴着的窗户上支楞起脑袋来。

    “去把他们都请过来。”她呶呶嘴指着侍棋。

    徐镛不知道宋澈这意思是立马就要去还是可以改日,这里见他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便就打算跟徐滢说声,自己先去招待他还了这人情算了。哪知道正抬眼侍棋就到了跟前。

    宋澈没料到徐滢竟然藏在马车里,不由瞪了那车一眼。

    到了车上,就见交握着手坐在角落里的她。正唇角微翘着望着他们。

    宋澈有些不自在,红着脸坐在对面。她今天居然穿了女装。虽然只是很平常的浅黄色纱衫,梳着简单的发髻。插着简单的发饰,但是莫名让他想到了在泗水庵外他意外发现她女儿身的那一晚……狐媚子!真真是个狐媚子!

    六七天没见,功力竟然又高深了。

    不过想到她并没有进崔家的门他心里还是很熨帖的。

    坐好后,徐滢先问徐镛看过崔家立的字据以及退回来的信物。也没有多说。便与宋澈道:“听说前些日子冯家打算招大人为东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澈立刻沉了脸。

    “我还听说最近冯阁老在王爷面前也摆起了脸色。”徐滢摇摇扇子。

    他再瞪她。

    而她还在不知死地往下说:“其实也不怕冯阁老不高兴,冯姑娘到底是女孩子,大人怎么能为这点事情登门放狠话呢?这岂不是不把人家冯阁老放在眼里,也不顾人家姑娘的死活么?好在冯家有权有势,才没让这事传出去,不然的话,冯姑娘往后可连嫁人都困难了。”

    宋澈冷哼:“她嫁不嫁,关我什么事!”

    徐镛看看他又看看徐滢。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背脊。

    商虎他们正好在窗下看见,觉得他还是没见过世面。这算什么?

    “虽说如今已是不关大人的事。但当朝最受天子信任的亲王跟朝中阁老为这件事弄得面涩了,皇上心里总不会太安乐的。而且伤了人家姑娘的面子,总归是你的不对。大人身为大丈夫,怎么能为这点事仓冲动到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她冯清秋无辜?啊呸!宋澈咬起牙来,她要是无辜,那崔嘉怎么会跑去白马寺着人侮辱她?她要是无辜,怎么会数次见着她就冲上来寻晦气?才几天没见,她就说出这种话来,他真怀疑她脑子是不是闲出毛病来了。

    要有那么闲,跟他回衙门继续当差啊!

    他满脸的晦气。

    徐滢拿起扇子,忽然又道:“其实我觉得冯姑娘跟大人一点都不合适。”

    他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责啊!”徐滢理直气壮地。

    宋澈要吐血了。

    居然让他对冯清秋负责,他负个屁责啊!难不成还真他娶了她?他不过是跑到冯家去表明了一下立场,他冯家在打他的主意之前又问过他的意见了吗?他们把他当傻子耍,他去说几句话让他们死心还做错了?什么毛病!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起身便要下车。

    徐滢又在后头慢吞吞地说道:“我觉得,冯姑娘跟崔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崔嘉对冯清秋又一往情深,心无旁鹜,这两个人简直是天作之合,不在一起简直都天理不容了。就是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宋澈停在车门口,僵得像条木桩子。

    徐镛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姿势继续绷着。

    宋澈在车头紧盯了徐滢半晌,黑着脸道:“她跟崔嘉既然合适,那又要我负什么责!”

    徐滢皱眉道:“是你害得人家姑娘闺誉不保,当然就要负责她的终身大事!这样才是忠孝仁义知错能改的大丈夫,不是吗?难道你想做个伤害了人家又不负责任任其自生自灭的混蛋?”

    宋澈目瞪口呆。

    徐滢继续劝导:“你总是这样,会让爱护你的人寒心的,想想皇上,想想太后,再想想始终惦记着你的王妃,你都十八了,难道还不该做些事情让他们欣慰欣慰?让他们高兴高兴?”

    宋澈要疯了:“你有屁直接放!”

    徐滢拿扇子戳戳他的胸膛:“弥补过失,让冯姑娘与崔嘉有情人终成眷属。”

    宋澈呆在那里,连进气儿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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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凑成一对(我是大罗金仙*2只仙葩+)

    他望着徐滢的眼里,忽然就有了春风。

    这春风又似拂到了他的脸上,把他一张脸也拂得染上了桃红。

    冯清秋跟崔嘉凑一堆,她就跟崔嘉彻底脱离了关系。她跟别的男人没了关系,他就不用成天操心她跟见面了是吧?

    “那我要怎样才能把他们凑一块儿?”趁夜把崔嘉打晕剥光扔冯清秋床上吗?好羞耻。

    徐镛看到这样认真里带着点羞怯又有点兴奋的他,活似见到了鬼。

    “不难,请皇上指婚就成。”

    徐滢眼里也似只有宋澈,慢吞吞地又摇起扇子。

    徐冰和冯清秋都得进崔家,只有他们在一起了,他们不在的地方才会更和平。整件事里她半个指头都没动过,全部是他们每个人咎由自取,冯家也不是什么好货,三房这么些年来过得这么窝囊,能说没有冯家在后头使劲?

    冯清秋嫁给崔嘉,多好。

    “指婚?”宋澈微愣。

    徐镛听到她这话,也往她看过来。

    徐滢看了眼他们,说道:“大人既然得罪了冯阁老,引得冯姑娘损坏了名声,就此对冯家做些赔偿也是该的。崔家是手握重权的勋贵,两家又是世交,冯姑娘许给他不是很顺理成章么?皇上指婚,这又是多大的脸面?大人要是心怀歉意,就该去求皇上玉成了此事才是。”

    徐镛这才听懂徐滢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崔冯两家以及徐少泽那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边厢崔伯爷刚定了徐冰。这里她又眼疾手快地把冯清秋和崔嘉给配了对。想想往往崔家那日子过得也是够热闹的,不管徐冰嫁不嫁得成崔家,这堆不省心的总算都有事忙活了。

    宋澈这里怔了会儿。却说道:“皇上不会同意。”

    崔嘉被他给打了,冯清秋的脸也被他给扫了,皇帝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他有私心?指不定再把他今儿的事一查,更少不了一顿臭骂。

    “他会同意的。”徐滢笃定地望着他,“冯玉璋如果真有跟王府结亲的意思,为什么此前不曾有动静?为什么这么多阁老里。只有冯玉璋出来假借皇榜之名跟王府议婚?”

    宋澈还真不明白。看了眼徐镛,徐镛也是两眼深沉。

    徐滢微哂望了眼窗外,说道:“王爷是皇上胞弟。皇上待王爷实如手足,所以才让他手掌了中军营数十万大军。从武将这边来说,再没有人能超越王府的权威。

    “而冯玉璋冲着首辅之位而去,如果你们两府联了姻。就算皇上太子并不曾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朝中某些有心人呢?中军营下方对大人恨得牙痒痒的某些人呢?之国在外的别的亲王郡王呢?”

    宋澈和徐镛皆是听得一怔。

    徐滢接着道,“冯玉璋以及别的阁老都有这层顾忌。

    “如果不是这次张了皇榜,他肯定也不会提及。而他明知道使用这样的手段去拉拢王府不妥,却偏这么做了,在皇上眼皮底下耍这些手段,又把皇上置于何地?虽然不至于猜疑他有什么不轨企图,但毕竟没有一个当君主会喜欢背着他耍这些小聪明的臣子。

    “所以说,皇上眼下正需要有个机会敲打他。大人请他指婚给崔冯两家,既直接针对他企图把冯清秋嫁到王府这一事表明了态度。又同时以皇伯父的身份安抚了被你打过的崔家,这么体面又能拿捏人的事,皇上怎么会不同意?”

    宋澈总算听明白了。

    他沉吟了片刻他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没错。”徐滢道:“大人今儿不来,回头我也会让哥哥去找你的!”

    宋澈跟徐镛深深对视了眼,这一看,居然有了点惺惺相惜之感。

    有个这么会算计的在身边,是人都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的。

    崔家乌烟瘴气自不必说,冯夫人等回到府里,进门便甩了冯氏几个耳光。

    “倒是愈发出息了,如今也敢踩着娘家上位了。”冯夫人立在她面前冷笑,连头发丝儿里都透着刚从冰窖里出来般的冷意。

    冯氏被打得身子歪在一边,眼皮也不敢往撩一撩。徐冰跪在旁侧,死命擦着眼睛,想要擦出几滴泪,但刚刚才凭本事讨到崔家新任未过门少奶奶之位的她又怎么哭得出来?就连去扶冯氏的力气也像是使不上来似的,几次也没得手。

    这一夜冯氏母女便留在冯府,徐少泽不知道情况如何也不敢去接,好容易挨到天亮等到她们回来,冯氏却连站都站不稳了。徐冰也是面无人色,一问这才知道昨夜二人竟是在冯夫人房外跪了一整夜的。冯府下人包括冯玉璋竟还没一个人知道。

    徐少泽闻言顿时出了身冷汗,只觉头上这官位也摇摇欲坠,直到听到徐冰说崔家那边已经着手与三房退婚,又已当着冯家婆媳的面答应跟长房结亲才又安下心来,想来冯玉璋再怎么恼他,也不至于拿他的官位出气,到底他于他来说还是有用的。

    但当日起替冯玉璋掌管私人印信的人变成了他的学生而不再是他,他终于知道冯玉璋想治他的时候也是有很多办法治他的。

    三房这边杨氏听完徐镛兄妹的述说,自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们俩居然不动声色就把这事办成了,而且还半点干系也没落着。喜的是这下终于不用再那么憋屈地忍受崔嘉了,虽然她的本意是想徐滢能嫁个好人家,可是崔家也太过份了!

    然而听到徐镛把他在崔家听到的事情一说,除了惊喜之外又忍不住多了几分气恼,这幸亏是徐滢不要这门婚约了,若是要的话,冯氏母女这种行径,简直也太缺德了!暗地里也觉灰心透顶,不知不觉也将心全投到徐滢他们想分家的心思上去了。

    宋澈与徐滢再就指婚之事议了些细节,回府再着人打听宫里情形,翌日挑了个时间就进宫了。

    打从上回皇榜的事后宋澈便还没进宫见过皇帝,人进了宫门,乾清宫里就把消息通知进去了。

    皇帝也为着这事头疼得紧,也想暗地里给他找个人家顶替了算了,可一来宋澈未必会从,二来君无戏言,这皇榜帖出去假的也成真的了,难道他还能随便拉个人告诉他那是他跟端亲王合计出来的乌龙?那皇威何在?天子诚信何在?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他也愁得上火了。

    本是打算教训教训他最近的作为的,听他说了来意,却连忙把咬了半口的香梨放下:“指婚?”

    “是啊,指婚。”宋澈点着头,抬起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看向他。

    皇帝口里梨子都忘了吞。

    小兔崽子他自己的婚事都得让他操心,他倒反过头操心起人家来了!还有这谁给他出的主意?崔嘉才被打成那个熊样,这里冯家又被他扫了脸面,这就赶不及地把他们俩送作堆了?他沉脸道:“这是怎么说的?那崔嘉不是跟徐少泽的侄女有婚约了么?”

    “退了!”宋澈道,“昨儿退的,还是崔家提出来的,还立了字据。”

    皇帝挑了眉:“即便是退了,这又关你什么事儿?”

    宋澈咳嗽着,便就照着徐滢瞎掰的那套给说了,“我觉得深深对不住崔家和冯家,所以决定玉成这桩美事。”跟得徐滢久了,说起谎来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说得有底气极了。

    皇帝那么睿智,当然不信,不过宋澈死命咬定这层,他也没有办法。吧唧吧唧吃完了剩下大半个梨子之后,他说道:“指婚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答应朕,皇榜期限到来之前,得想个辙帮朕把太后那关给过了。”

    宋澈见他答应当然高兴了,但他又愁道:“我哪有办法?”

    皇帝斜睨他:“那就找给你出主意指婚的人讨办法嘛。”

    宋澈被赶出来。

    皇帝盯着他出了门,又拿了个梨子咬着,叫来小太监:“着人去查查昨儿崔家怎么回事儿?”

    冯夫人狠治冯氏的时候冯玉璋是不知道的,不光是这次不知道,其实过去这么些年她怎么把个冯氏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冯玉璋也不知道。他虽然满腹韬略,但到底志在庙堂,后宅里这些事情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冯夫人把日间冯氏母女如何在崔家撒泼栽赃这些事说得一清二楚之后,也把她如何深思熟虑逼着崔家把徐冰的事给说了。

    冯玉璋为冯氏的作为未免暴怒,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子女嫡庶他骨子里倒是没什么太大分别,重要的还是资质差异,而后看在冯夫人的面子上表现得会有些偏颇罢了。

    可冯氏这么做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再想到正被他当作有用之人的冯清秋也被她们牵扯上,这心就到底偏了。对于冯夫人的决定,自然也是拥护的。

    事以至此,也只有把徐冰推到崔家这才能全了两家脸面,再说崔家也没什么好冤的,崔嘉要是私下里没对冯清秋起什么歪心,又怎么会着了徐冰的道,跳到她坑里去?有损冯家嫡女名誉的事,他崔家也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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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见的人多了,什么渣滓都有。 揪她的衣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屡次三番跟她玩手段? 太欠扁了点吧?就跟谁没玩过阴私算计似的! ——不想娶?哎哟,就嫁定你了,又怎样? 你权大势大魅力大,我福旺运旺人缘佳 有本事你来休我呀! =========================== 本书无朝斗无党争,有各种窝里斗,略有脑洞,考据党请慎入。 本作者已有完结书《后福》《大妆》《闺范》以及外加通过各种认证的坑品。 本书求推荐票,求收藏,上架求月票,求五星评价票求神光及一切能贴金的好票。天字嫡一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字嫡一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字嫡一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