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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跳     汉风1276txt下载     汉风1276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51章 俄罗斯人的烦恼

    达尼尔.亚历山大罗维奇很头疼。他困惑不解的盯着大不里士那布满了刀痕箭创的城墙,抵抗者仅有五百名汉军士兵加上为数不多的波斯巡捕,其余数万人都是城中百姓组成的乌合之众,在俄罗斯蛮族心目中,这根本就是豆腐渣的防守,大不里士应该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才对。

    谁知连续作战十三天,城下进攻者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这座看起来完全可以一鼓而下的城池,仍旧高高飘扬着波斯圣火旗和它的宗主大汉帝国的金底苍龙旗。

    这是怎么回事?

    亚历山大罗维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战无不胜、比恶魔还可怕的蒙古武士,竟然会被民兵组成的防守者挡住前进的脚步,他们厚实的翎根甲和罗圈甲,更是被汉军手持的会出雷鸣的武器轻易洞穿,把这些不可一世的征服者送下了地狱,而苍天之下的主人,全蒙古帝国的大汗,却对此无可奈何。

    在俄罗斯人的记忆中,蒙古武士是恶魔的代名词,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敌人,当年烜赫一时的基辅罗斯让各罗斯公国和波兰人、亚美尼亚人感到畏惧,可这个强盛的国度在拔都和不台的打击下。在西征蒙古军铺天盖地的箭雨前,在蒙古武士犹如雷霆闪电的冲锋中,就像纸扎泥塑似的轰然倒塌!

    他们甚至轻松惬意的击败了俄罗斯人看来非常强大的条顿骑士和波兰联军,东欧那些沐浴着神恩的基督骑士在教堂悠扬的钟声中出战,却纷纷倒在蒙古武士的马前,鲜血在波兰、匈牙利和保加利亚流淌,华沙、布达佩斯这些古老的名城变成血肉屠场……

    蒙古大军疯狂的屠戮了敢于抵抗的城市和乡村,把恐怖的记忆根植于每一个人的心底,从此以后,俄罗斯人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所有的大公争先恐后的赶往拔都萨莱城,用谄媚的笑脸接受金帐汗的侮辱与鞭笞,只要留下了性命,就足可令他们兴高采烈了。

    无庸讳言,刚刚借金帐汗的力量脱离弗拉基米尔公国,当上莫斯科大公的亚历山大罗维奇,也曾屡次忍受这样的侮辱,他全身抖的跪在灿烂辉煌的金帐前,战战兢兢的亲吻忙哥帖木儿脚下的尘土,堂堂莫斯科大公地位还不如金帐汗部族中最卑下的牧奴。

    然而亚历山大罗维奇并不认为这是侮辱,所有的罗斯大公们都不会这样想,因为这样想的哈里穆斯台尔妥姆、花拉子模皇帝摩诃末、罗斯大公弗谢沃洛多维奇、西里西亚国王亨利二世……他们不是被马蹄踩成了肉泥,就是用弯刀割下了脑袋,抑或在箭雨中射成了筛子。

    尽管从东方传来了蒙古帝国受大汉逼迫而西逃的消息,甚至有人说他们已经失去了草原本部,但僻处北方、向来被欧洲人称为蛮族,文化极不开明、消息极不灵通的俄罗斯人。还不敢确信这个消息,更不敢用自己的脑袋来赌蒙古帝国的覆灭。

    十三世纪,俄罗斯地方还是欧洲最穷、最蛮荒的区域,要等到数百年后奥斯曼土耳其攻灭拜占庭,拜占庭公主偕工匠、教师、神职人员嫁到俄罗斯,罗斯人才渐渐走向文明,又过了几百年,在彼得大帝手上才开始改变原始落后的农奴制度。

    现在,大汉十一年的初夏,俄罗斯人还是欧洲人眼里的蛮族呢!闭塞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当金帐汗下出兵敕令之后,亚历山大罗维奇就带领着莫斯科公国的七千名战士,与其他的罗斯大公组成了五万人的仆从军,协助金帐汗进攻大汉藩属波斯。

    直到攻城开始十三天之后,亚历山大罗维奇已经有些相信那些传言了,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蒙古军能洞穿一切的雕翎狼牙箭,射不透汉军身上明晃晃的甲胄,狂呼叫嚣着进攻的武士们,却被那射时恍如雷霆的武器成片击倒:

    砰的一声响,盔甲上多了手指头粗细的小圆洞,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最初,他甚至怀疑这些死亡的蒙古武士根本没有穿甲胄。或者穿着最劣质的货色,然而夜晚悄悄摸到城下横尸处,却惊讶的现竟是上好的罗圈甲、翎根甲,用俄罗斯工匠生产的刀剑根本斩不开,即使高价买来的大马士革弯刀,也只能斩出一道深深的印痕而不能一刀洞穿。

    天!

    当时亚历山大罗维奇就吓得脸色白。

    和蒙古武士比较起来,俄罗斯仆从军那些根本没有盔甲可穿,批件熊皮坎肩、生牛皮腰带,光着身子就被打死的大力士们反而显得幸运了,至少没有赔上一副上好的盔甲,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倒也干净利落。

    可亚历山大罗维奇不这么想啊,五万俄罗斯仆从军死掉了六千,还有好几千轻重伤的,他的部队打头阵,七千人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要赔光老本啦!

    “大公,咱们不能这么卖命啊,蒙古人是想拿咱们的命来填这无底洞呢!”

    将军瓦西里沙哑着嗓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最近两天,蒙古人逼着仆从军打头阵,俄罗斯人死得很多,可怜这些强壮如同灰熊的战士,挨两下滚木擂石、中几支城头射下的箭矢,或许还不会伤筋动骨,但只要被汉军那会喷火的管子打上一下,就立马送了命。

    要不是城头的汉军数量很少,弹药也渐渐消耗殆尽。只怕这群可怜的俄罗斯人全都得莫名其妙的送了命。

    亚历山大罗维奇长叹一声,奴仆想保存实力,那也得主人同意才行啊!他拍了拍将军的肩膀:“瓦西里,最近两天那种铁管子射的次数少了许多,我猜他们不会坚持太久了,看在圣母玛利亚的份上,这场血腥的战斗就快结束了吧……”

    正如亚历山大罗维奇所料,城中守军的弹药的确消耗殆尽了,战斗也即将结束——但结束的过程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两个时辰之后,大马士革西南方的雷扎耶湖东岸,突然出现了一只飘浮于空中的大圆球,登时引起了俄罗斯联军的骚动,虔诚的战士们不停划着十字,跪地高呼圣母玛利亚救命,有胆大的则胡说八道什么要请君士坦丁大牧来驱除邪恶,把施展巫术的家伙送进地狱。

    罗马帝国分裂之后,西欧地区遵从罗马教廷,而东欧诸如俄罗斯、希腊、拜占庭等地则服从君士坦丁大牧,这一派后来又被叫做“东正教”,所以士兵们不是喊圣母玛利亚,就是求大牧。

    相比之下,蒙古武士们就没有太过慌张了,他们都知道这是汉军使用的热气球。在汉元之战中早已屡见不鲜。

    “热气球只是个障眼法罢了,看我射它一箭,又能奈我何!”正在指挥作战的玉昔帖木儿策马弯弓,顽羊角弓开如满月,雕翎狼牙箭去似流星,他是有名的月儿鲁那颜,也是当今的哲别,这一箭之威,不说是后羿射日,也是吕奉先辕门射戟。

    呃~没中……

    大出众人意料,这闪电惊鸿般的一箭。还没飞到距离热气球一半的高度呢,斜向距离更是没走到十分之一,就软绵绵的落了下来。

    “第二宇宙度是11.2公里每秒,你以为你射的箭能脱离地心引力?”气球上楚风没好气的骂了句。

    第二宇宙度?正在操纵热气球的沈炼瞪大了眼睛,眼神一片迷惘。

    陈淑桢板着脸提醒沈炼:“别分心,专心驾驶热气球!”

    楚风听出了陈淑桢话中的责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随着技术的进步,大汉空军对热气球的操控也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仍然受制于风向,但已经比最初灵活安全多了,而且这玩意儿能随时降落地面,又不需要机场,就算坠毁也是缓缓下降,其实是很安全的。

    只不过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古训,身为大汉皇帝得到无上的权力,也必然失去了许多的自由,要是在国内楚风说亲自乘坐非系留热气球在天上飞来飞去,非但文天祥、张广甫这群老头子铁定来个强谏、尸谏、抬棺谏,就是王大海、王李氏这岳父岳母也得扯着袖子不让走。

    但在万里之外嘛,嘿嘿……楚风难得乐一回,在海法登上热气球,由沈炼亲自操纵,借着春夏之交地中海上吹来的东南风,很快就到了大不里士,而且乘坐的热气球使用了特制的椭圆形篮筐,像小汽车那样分隔出司机位、前后排,沈炼就像汽车司机那样坐在前面,楚风和几位皇后就在空中兜风,倒也别有风情。

    “唉,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将来微臣可不敢接旨了——擅自接陛下升空飞天,置御驾于险地,只怕回去会有好多针对微臣的弹劾奏章呢!”前排的沈炼嘟嘟囔囔的,但从语气上就能听出,这小子其实很得意。

    险地?楚风闻言只觉得好笑。

    身后的空中,几十部热气球正以严整的队形尾随其后,而地面上。是八万余将士组成的钢铁雄师!(

652章 恐惧与怨愤

    大群热气球自雷扎耶湖东岸缓缓飘向大不里士。带有金龙徽标的御用热气球一马当先来到了蒙古军团的上空。

    玉昔帖木儿没有射中的一箭,倒是将俄罗斯蛮族的士气鼓舞了不少,因为向空中挑衅的玉昔帖木儿并没有遭到报复,那些圆溜溜胖滚滚的热气球看上去也人畜无害,外加有经验的蒙古武士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

    “只要不站在它正下方就不怕,就算扔手榴弹也炸不中的!”蒙古武士们纷纷表示热气球的直接战斗力完全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确实,热气球主要用于空中侦察,由于航线受风向的绝对控制,做不到自主飞行,在运输方面的价值也不大,而作战上,这个时代还没有轰炸投弹瞄准仪,从三百米空中往下扔手榴弹很不容易命中,而且敌人能将空中的自由落体看得清清楚楚从而轻易避开。

    步枪?热气球气囊和吊篮防火性能也就一般般,为免遭火箭射击,特别是大型床弩的攻击,接敌时飞行高度至少在两百米以上,即便是从上往下打,也过燧枪的极限了,何况如果燧枪不形成齐射弹幕。百米距离上单命中率就和射击月亮差不多,一个连的士兵长在吊篮中齐射,呃~空中堡垒?

    火炮?免了吧,本来就是飘在空中的无所凭依,火炮射的后座力会把吊篮掀翻的……

    所以蒙古武士们有恃无恐,过去的战例清楚明白的记录着,除了站在吊篮上朝下面撒尿,似乎热气球还没有直接参与攻击的先例。

    不过,因循守旧的思维遇上了日新月异的技术,显然将变成华丽丽的杯具。

    楚风趴在吊篮筐沿儿上朝下看了看,蒙古武士和俄罗斯蛮族十万兵马,铺在大地上就像一张蠕动的地毯,人和马都渺小得犹如蝼蚁一般。

    “想打野鸭子吗?”他回过头,笑嘻嘻的问塞里木淖尔。

    深邃的眸子里闪现一丝迷惘,然后就绽放了惊喜的火花:“夫君是说?”

    楚风坏笑着从座位底下取出几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瓦蓝的枪身、簇新的瞄准镜,散着一阵阵枪油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皇家兵工厂生产的精品,而且枪口、扳机、击锤、瞄准镜等部位都精心的擦拭过,枪身右侧还贴着军需官验枪员的封标,可以看出已经调试到最佳状态。

    塞里木淖尔还没有伸手去接,陈淑桢就抢先从楚风手中接过了一支,将纸壳定装弹撕破,倒药面进枪口,取下枪管下方卡着的推弹杆,将窝窝头形状的空尖弹退入膛底,最后扳开击锤。把小纽扣大小的雷汞底火放在引火孔上

    ——说时迟那时快,完成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不过转瞬之间,她刷的一下举枪瞄准,只听得枪声一响,地面上三百米开外一名蒙古百户就应声落马。

    塞里木淖尔不甘示弱,也从楚风手上接过一支狙击步枪,她装弹击的度没有陈淑桢那么快,但修习光明教秘技的波斯圣女,又岂是等闲之辈?

    不慌不忙,甚至看上去有些笨拙的完成了装弹待的动作,当塞里木淖尔双手举枪、将步枪枪托抵在肩窝的那一瞬间,她的整个气势就变了:

    身体的呼吸具有某种奇异的韵律,好像和吊篮缓缓起伏晃动的节奏互相呼应,又似乎与空中的风融为一体;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耀着精光,眯着的眼睛如同捕捉狡鼠的波斯猫,在旁边的楚风甚至现她的双目中似有异彩一闪即逝。

    同样是一声清脆的枪响,同样是枪口火光一闪,香肩在后座力作用下向后一震,三百米外的千户端坐马背的身体就晃了晃,然后胸口飙出大股血泉!

    “好耶好耶,淑桢姐姐和塞里木淖尔妹妹都打中了!”雪瑶拍着手欢笑。这位晕血的名医,在两百米的空中往下看那些蒙古武士比蚂蚁也大不了太多,她也就不害怕了。

    楚风有些“阴险”的摸了摸鼻尖,低声道:“不如,咱们今天的‘比赛’,就用打野鸭子的成绩来决定吧?”

    三位美女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个通透,都下意识的朝司机座上的沈炼看了看,然后才想起楚风只不过是说比赛而已,就算沈炼听了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陈淑桢一颗杀伐决断的铁石心肠,就像被鹅毛轻轻挠了一下,登时化作了绕指柔,这可是专属于四个人的秘密,钓鱼可以比赛,打野鸭子当然也可以比赛,只不过比赛失利的那位,就得接受令人略略想一想都要面红耳赤的“惩罚”。

    “才不呢,我晕血,这对我不公平!”雪瑶撅起了红艳艳的小嘴,都能挂上油瓶了,她柔媚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掩口笑道:“夫君还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呢,不如这次……”

    陈淑桢和塞里木淖尔的眼睛同时一亮,这么久了老是三位皇后轮流成为牺牲品,楚风还没有过一次呢!

    陈淑桢的丹凤眼微微挑起,塞里木淖尔细碎的银牙一呲,两位皇后同时坏坏的笑了,不容置疑的拿起第三把枪递给楚风。

    雪瑶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就像刚刚偷了鸡蛋的小狐狸,“开始比赛吧。我给你们计数!夫君,我看好你哦~”

    楚风郁闷的挠挠头皮,从两位美人儿手中接过了狙击步枪,说实话,和百万军中斩将夺旗的女元帅、修习光明教神功秘技的圣女大人比起来,在射击上他可没有太大的把握,即便他是这支步枪的设计者……

    枪声,再一次响起。

    地面上的蒙古武士,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了个晕头转向,为什么步枪可以从那么远的地方取人性命?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汉军火力的既定认识。

    当然,滑膛枪和线膛枪的本质区别,旋转子弹飞行过程中的陀螺稳定效应,瞄准镜应用的透镜成像原理……这些决不是游离在文明之外,只识弯弓射大雕之辈能体悟的。

    曾经凭借强弓利刃、快马铁骑纵横天下而无敌的野蛮人,遇上了用文明武装的华夏嫡传,就只能华丽丽的被轰杀至渣了。

    天上的热气球来得快,地面上的大汉陆军也不慢,很快西南方向就出现了汉军的游骑探马,并与蒙古军的斥候相遭遇,给他们造成了一点儿小小的损失,也预示着金底苍龙的爪牙即将来到战场上。

    蒙古军渐渐有些慌乱了。

    “圣母玛利亚!瓦西里,请告诉我没有在做梦!”亚历山大罗维奇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张慌失措的道:“大汉皇帝竟然在天上飞。而不可战胜的蒙古军团,被他和几个女人,像打兔子似的打下马来!”

    要说野蛮落后,十三世纪的俄罗斯比蒙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古人征服了金、西夏,学习中原的文化,伯颜就做得一手好诗,而他们还从西域征调回回炮手阿老瓦丁、亦思马因助战,至少也明白了初步的弹道学知识,旭烈兀征服西南亚,他麾下的蒙古武士也收获了些须印度和阿拉伯的天文、数学知识;

    可俄罗斯人就是不折不扣的蛮族了,他们一直呆在欧洲人视为蛮荒之地的基辅罗斯。僻处北方,不是商贸往来之地,和各文明中心接触也少,因而比蒙古人还要原始落后,这种状况要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才有根本改变,至少十月革命时他们还被称为“扶木犁的国度”。

    所以,十三世纪的俄罗斯人头脑简单、迷信到了极点。

    将军瓦西里干脆张大了嘴巴望着天上,口水从他嘴角哗啦啦往下流,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还要呆几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一位大公米哈伊尔喃喃的道:“亚历山大,我想我们应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

    亚历山大罗维奇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天空,然后又畏怯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黄金大帐,长叹一声道:“我们的妻子、儿女还留在莫斯科,留在梁赞和基辅,要是有什么闪失,金帐汗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还是看看再说吧!”

    金帐前,蒙古大汗忽必烈骑在马上的身躯左右一晃,差点儿滚鞍落马。

    打了十几天,看着看着好不容易要拿下大不里士,谁知道大汉皇帝就带着兵马到了这里,这样看来,莫非是南面的盟友,埃及哈里穆斯塔法已经糟了秧?

    现在,这战场上的五万蒙古军,就是他和金帐汗忙哥帖木儿最后的一点儿赌本了,要是此战再失利,那么蒙古帝国就真的要被扫进垃圾堆了!

    霎那间,忽必烈心都灰了大半。

    对于这位蒙古大汗而言,如果说前半生替蒙古帝国征服金朝、西夏立下汗马功劳,派弟弟旭烈兀征服西南亚的广袤土地,从阿里不哥手中抢夺汗位,调派伯颜、阿术提兵下江南灭宋,等等等等是出一步步迈向权力巅峰的大喜剧。

    那么后半生在汉军打击下损兵折将,失闽广、丢江南、弃大都、败走哈喇和林……就是一幕幕走下神坛的大悲剧了。

    楚风,难道你便是我今生的克星?

    忽必烈不甘心的朝空中的热气球射了一箭,毫无疑问,连楚风的寒毛都没有沾到

653章 绝地反击

    数十部热气球从战场上空缓缓飘过。由楚风带头,乘员们纷纷抄起狙击步枪向地面射击,不过没有金属整装弹的情况下,狙击步枪也只能采用前膛装弹,射频率其实并不高,直到热气球飞到大不里士城区上空与围城的蒙古军脱离接触,也只消灭了三四百名蒙古武士。

    可这已经令困守城中近半月的大不里士军民欣喜若狂了,除了必须坚守城池的青壮,老弱妇孺都望着天空祈祷跪拜,欢呼的声浪传到两百米高的空中,仍然让楚风有震耳欲聋的感受。

    地面上,有热烈欢迎的儿童,有热泪盈眶的老人,有举着面包和盐的长老,还有妙龄女子挥动着月桂花冠……楚风寻思只差条红地毯,排场就算全了。

    “刚才臣妾消灭了十二个敌人,其中千户二、百户三。”陈淑桢面无表情的将步枪放回座位下面的支架。

    塞里木淖尔巧笑嫣然:“我只消灭了九个,不过有三个千户、四个百户呢!”

    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三位皇后同时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们的夫君。

    楚风老脸一红,厚着脸皮道:“方才只顾着射击,为夫我记不得数目了。大约有十七八个罢?”

    “哈,楚呆子撒谎!不羞不羞!”雪瑶早有预谋了,一副捉奸在床的兴奋表情,指着吊篮扶手上的刻痕:“看,你们每消灭一个敌人,我就用金钗在名字下面划一道刻痕,淑桢姐姐和塞里木淖尔妹妹都是老老实实的,就夫君耍诈——你只击七次,打死两个、打伤一个敌人!”

    楚风没好气的瞪了雪瑶一眼,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失败。

    雪瑶红润的嘴唇微张,呲了呲牙;塞里木淖尔的眼睛变得炽热;陈淑桢也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楚风。

    唯一的共同点,是三位美女不怀好意的眼神。

    苍天啊!大地啊!楚风仰天长叹:“当年多么清纯的雪瑶啊,多么贤淑的陈淑桢啊,多么圣洁的塞里木淖尔啊,这都变成不良少女了……”

    切!三位美女同时伸出中指,难道这都不是你教的?雪瑶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活像吸人精魄的千年狐妖。

    自作自受啊,楚风心道今晚难不成要那什么尽人亡了?不行!要想好办法,是迂回包抄侧面化解,是分化瓦解各个击破,还是重点进攻打开局面?

    所以当热气球缓缓降落在清真寺前广场,接受大不里士官民朝拜之时,堂堂大汉皇帝就有些心不在焉。

    但世界征服者的威名早已响彻亚欧大陆,摧垮蒙古帝国、击灭末代哈里、建立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庞大帝国,这些辉煌灿烂的功绩足以令人目为之眩、神为之夺,于是楚风的表现被大不里士的吟游诗人如是记录下来:

    “伟大的帝王,他的智慧越了所罗门。武功令恺撒蒙羞,面对鲜花和掌声,千万人的顶礼膜拜,他的神态犹如斯芬克斯的微笑,包含着宇宙的深邃……”

    楚风和跟随的数十部热气球纷纷降落于城中,此时陆猛率领的汉军也已经在城西南方向十里外与蒙古军接火。

    热气球的袭击,不过击毙了三四百名蒙古兵和俄罗斯蛮族战士,对拥兵十万的蒙古军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一来心理上受到了打击,士气变得低落,二来热气球上的抢手特意射杀穿着千户百户服色的蒙古军官,或者披着猩红色天鹅绒斗篷、帽子上还带着蕾丝花边的罗斯贵族,使得他们的指挥系统生了混乱。

    刚一交火,蒙古军就显出了颓势,同时陆猛指挥汉军攻势如潮。

    陈吊眼把军部前出到了距敌不到一里的前沿位置,参谋长齐靖远想劝劝他,陈吊眼就一双怪眼翻白:“张世杰老儿在金字塔下斩杀末代哈里穆斯塔法,要是咱们不能拿下忽必烈,将来还好意思打第一军的招牌?!”

    陈吊眼大手一挥,冲着参谋官们中气十足的叫道:“传令下去,忽必烈不论死活都要。谁把这家伙给我弄来,除了咱们皇帝的封赏,我……”

    说到这里陈吊眼卡了壳,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头皮,谁逮住了忽必烈,大汉皇帝的奖赏是要官给官要钱赏钱,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除了皇帝的封赏,我还让你们嫂子在女兵队里,给你们介绍个老婆!”

    司令部众人登时欢呼起来,谁都知道陈副司令的老婆是她姑姑麾下女兵队的老兵了,而第三皇后的专属女兵队,可是美女如云啊!

    参谋官们笑着闹着,飞快的把这消息传了出去。

    齐靖远无可奈何的笑笑,正准备叫杜元华取过望远镜陪着去阵前观战,却见小舅子跟泥鳅似的往外溜。

    “回来!上次被你打死了阿鲁浑,便也将功抵罪不赏不罚,难道这次还想违反军令擅自行动?”

    杜元华腆着一张脸,贼忒兮兮的道:“姐夫,没听陈副司令说的?我这是去给咱老杜家找个媳妇呢,就姐姐知道了,也不能怪我吧!”

    齐靖远哭笑不得,陈吊眼的老婆是女兵队的不假,可自己妻子、也就是杜元华的姐姐,更是女兵队的队长呢,杜元华真有那个心思,杜鹃早给他介绍了!

    人说假公济私,这家伙假私济公,分明是找个借口跑前线去,想再把忽必烈也给崩了吧。

    齐靖远没好气的挥挥手:“去去去。这次算我给你下的任务,前沿武装侦察,快滚!”

    杜元华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然后就一道烟似的飞了出去。

    陈吊眼司令部里面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金刚军的军部,作为并肩作战的友军,相互之间派有不少联络官,而这些联络官也就成了打探消息的小耳朵。

    打马飞奔回来的联络官,在法本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立马摘下军帽摔到行军地图上,双眼圆睁做怒目金刚状:“他***,陈吊眼忒不地道了,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是啊是啊,”副军长仇灭虏唯恐天下不乱,也在旁边煽风点火,“从第三皇后这边算起来,陈吊眼还该叫你声师叔呢!他好意思和你老哥争忽必烈的人头?”

    忽必烈,可是大汉崛起以来最大、也是最凶恶的敌人,可以说没有比擒杀他的功劳更大的了,当兵打仗不争第一那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呢,要争就得争这一次啊!

    法本又气又急,但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固然是破戒还俗。可久在军中生活习惯还和出家时差不多,漫说娶老婆了,连和女人多说几句话都还不浑身自在,怎么可能给别人介绍老婆?

    仇灭虏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家伙说什么“匈奴为灭、何以家为”,到现在还是光棍,也是个靠不住的主儿。

    法本犯难了,心说难不成把早年认得的几个尼姑介绍出去?但这么些年,也不知人家还俗了没有,说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咧!

    还是仇灭虏聪明,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军长。你不是军中武功第一吗?咱们就说谁取了忽必烈的人头,您就收他为关门弟子,传授一身绝学!”

    法本的眼睛亮了,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仇灭虏的肩膀:“还是老弟有办法!”

    金刚军和第一军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介绍女兵相亲,固然让汉军坏小子们激动得上蹿下跳,法本那一身惊世骇俗的绝艺,更是令精力旺盛的年轻士兵心驰神往,嗷嗷叫着猛冲猛打,让蒙古军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

    汉军八万余部队分左右两翼展开,如同一柄张开的老虎钳,向蒙古军包抄夹击,而蒙古军的身边,还有一座坚固的大不里士!

    前些天还铺天盖地的箭雨,与令高加索山瑟瑟抖的炮火相比,就变得黯然失色;前些天蒙古军震动大地的如雷蹄声,在汉军整齐划一的步伐前,失去了震慑人心的力量;不久前还在大不里士城下耀武扬威的羊毛大纛,被灿烂辉煌的金底苍龙旗映衬得毫无光彩……

    蒙古军,明显的颓势!

    赵复忧心忡忡的上前,用低沉的嗓音对忽必烈道:“大汗,只怕此战咱们……是不是?”

    按照赵复的计划,总是能从困境中逃出生天。

    忽必烈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了几次,忽然他两腮的肌肉一紧,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将某种郁结胸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逃,还能逃到哪儿去?只要汉军衔尾追击,道路崎岖、乱石嶙峋的高加索山就将是蒙古帝国的灭国之地!失去了最后的军队,汉军完全可以一路打到拔都萨莱城、莫斯科和基辅,一路上不会再有阻截他们的力量。

    忽必烈有些眷恋的看着他的军队,实际上五万蒙古军中真正属于他的还不到一万五千,十余年间,如群星般璀璨的将军们纷纷陨落,恒河沙数的军队也星落云散,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兵力就是蒙古大汗最后的老本了

    “不,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如果再失败。也没有逃跑的必要了,”忽必烈强打起精神:“南蛮子在崖山翻盘,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年,如果长生天依然保佑大蒙古帝国,就让我们在这里东山再起吧,否则……”(!)

654章 世界征服者,较量!

    蒙古军开始在汉军的重压下缓缓后撤。之前他们围攻大不里士,十万大军将城池团团围定,现在汉军从西南方出现,忽必烈就令怯薛亲卫吹响牛角号,让蒙古军向东北方撤退,金帐汗忙哥帖木儿也急急忙忙的挥动羊毛大纛,收拢自己的部队。

    大不里士位于雷扎耶湖盆地东北侧的河谷平原,海拔一千余米,而它的东北方向就是高加索山地南缘,一级级山坡台地逐次升高,直到不远处海拔四千八百多米的沙巴兰山。

    蒙古军撤除围城、朝东北方向收缩兵力,若大不里士城中还有一支生力军杀出,只怕忽必烈顿兵坚城之下、强敌合围于外,除了甘心授之外别无出路。

    只可惜城中防守力量早已精疲力竭,临时动员青壮组成的民兵根本没有和精锐蒙古军野战的实力,唯一有能力不借助城防和蒙古武士面对面搏斗的,仅仅有一个城防营而已,况且连续作战十余天,战斗力下降很厉害,几乎人人挂彩,无力出城野战了。

    于是陪着大汉皇帝。在最高的清真寺塔楼上观战的波斯长老们,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分布于城市四面、兵力分散的蒙古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留下了遍地人和马的尸体,最终成功的收缩到方向东北,蒙古人和他们的仆从军近十万人,依托山地结成了铁桶阵,并依照步步升高的高加索山区台地节节抵抗。

    皇帝还会施展神迹,像传说中那样,召唤奥林匹斯山之巅的闪电给予敌人致命打击,还是残忍的开启地狱之门,放出手持镰刀的暗影幽魂,收割这些敌人的灵魂?长老们期待的看着楚风。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楚风暗自腹诽,浑不知在波斯人的传言中,他早就成了恐怖大魔王与光明神的综合体。

    目前的战争态势倒是非常明显,忽必烈是准备在这里死磕了,这位天之骄子一点儿也不傻,如果他再一次调转马头逃跑,汉军来一个衔尾追杀,就差不多该咬着他的尾巴进莫斯科了,而蒙古帝国的最后一个宗藩金帐汗国必然化为乌有。

    失去了军队,或许还能再招兵买马死灰复燃,要是丢掉了地盘,那才真成了无根的浮萍,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再也没有一点儿希望可言了。

    所以。忽必烈的计划已经从攻略大不里士,切断大汉远征军与国内的陆地交通线,改变成为凭借高加索山次第升高的山区台地,节节抗击汉军,给兵员不算充沛的远征军以重大杀伤,摧垮大汉进一步远征金帐汗国的能力,从而为蒙古帝国留下最后一块根据地。

    毫无疑问,这个战略目标与金帐汗忙哥帖木儿的利益完全吻合,蒙古帝国最后的两位汗王将在共同的目标下并肩作战,配合默契。

    果然不出所料,蒙古军退往城东北的山坡之后,就一改颓败之势,防守变得严密起来,他们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凭借地形负隅顽抗,令从下往上仰攻的汉军十分吃力。

    ……

    太阳在黄道面上移动了十五度,大不里士海拔虽然不低,但地处干燥炎热的中东,正午的气温升得很快,身穿钢甲的汉军官兵热得汗流浃背,不少人趁着战斗空隙。摘下挎着的军用水壶,咕嘟嘟一阵猛灌,然后才满足的长出一口气。

    “他***!”

    李世贵没好气的朝地上啐了口,心说现而今兔崽子们都学乖了,蒙古武士们不仅知道分散躲避炮火,还懂得躲在山地背阴面汉军炮火直射不到的地方,这下子不仅主要采用霰弹和实心弹直瞄射击的三斤炮、六斤炮抓了瞎,就连十二斤重炮的开花弹也只能将山石炸得四处崩飞,却没有轰死几个蒙古兵。

    大汉帝国的机加工技术,还不能支持适合曲射的迫击炮,单单是迫击炮的薄壁炮管就得用专门的炮钢制造,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要说曲射嘛,倒是有种攻城臼炮,粗炮身、短炮管,看上去就像个大痰盂,射多采用斜四十五度,用弯曲的弹道将开花弹射进城堡里面,专门轰击坚固设防的堡垒。

    可那玩意既沉重,攻城效率又不如十二斤重炮,汉军根本就没有装备,而是采用了简单实用的三斤炮、六斤炮、十二斤炮标准化炮兵体系,毕竟对于一支三十万人的庞大军队来说,武器标准化、通用化才是经济上可接受的。

    所以当蒙古军下马上山,凭借有利地形玩起阵地战,汉军倒有点儿像狮子咬刺猬,无从下口。

    嗖——

    李世贵正在咋咋呼呼的指挥攻坚英雄连,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蒙古武士,抽冷子射出一支铁叶三棱箭,度快得好似流星赶月。直奔他咽喉而来。

    **!李世贵身子一矮,脖子一缩,那支箭堪堪射到他的钢盔上,只听得叮当一声响,就偏到左边去了然后斜斜的插入土中,再看李世贵的头盔,上面锃光瓦亮的,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共析钢整体锻压成型,淬火处理,钢盔的最低击穿动能过两百焦耳,顽羊角弓射出的铁叶三棱箭,在它坚固的防线面前,也只能黯然败退。

    蒙古兵放箭时,汉军士兵也放了几枪,无奈那家伙只怕也是个把都鲁、哲别的角色,动作敏捷得惊人,身形在大石头后面一闪即逝,然后无论汉军怎么叫骂,只做了个缩头乌龟。

    钢盔被利箭命中,饶是李世贵胆大包天也吓出了身白毛汗,钢盔内衬的鹿皮吸收了大部分的震动,但敌人全力射出的一箭,固然不能洞穿钢盔。蕴含的力道也震得李世贵头晕眼花。

    心脏怦怦乱跳了几下,转瞬间定下心神,他指着大石头破口大骂:“妈拉个巴子,扔手榴弹,炸他狗*养的!”

    是的,躲在大石头后面枪打不着,炮炸不到,手榴弹你总躲不过去了吧?

    三名士兵猫着腰窜了出去,大石头距离这边还有五十米的距离,而大汉没有二十世纪的军用高爆炸药,采用高含硝黑火药制作的手榴弹偏重了点。六百克的重量,投掷距离也就三十米上下,所以士兵们必须先冲击二十米的距离。

    就在三名士兵冲到了投掷距离内,双手一扬之时,那名狡猾的蒙古武士又从大石头后面探出半边身子,度快得惊人的射出一箭。

    根本没有防备的投手,正处于高举手榴弹投掷的姿势,待要避让就为时已晚,只见箭矢呼啸着射入了一名士兵的咽喉,他投出的手榴弹还在空中飞行,自己就双手抓着喉头,慢慢的瘫软下去……

    毫无疑问,连续三枚手榴弹爆炸,将躲在石头后面的蒙古武士炸成了碎肉,但击毙一个敌人尚且大费周章,还出现了牺牲,令李世贵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继续攻击前进,终于遇上了“老实”的俄罗斯人,这群胸膛上毛乎乎的家伙只穿着熊皮坎肩,看上去跟野熊差不多,举着长柄战斧、重剑、连枷,吼叫着扑向汉军。

    呼~长出了一口气,李世贵这下子放心了,汉军的火力优势足以应付任何正面冲锋。

    憋太久的士兵们,在李世贵指挥下很快排成了密集阵型,然后是步兵操典上最正规最完美的三段击,瓢泼般的弹雨中,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俄罗斯蛮族,就惊讶的看着自己毛茸茸胸脯上的小小圆洞,满眼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对嘛,像这样还差不多!”李世贵满意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兵专找俄罗斯仆从军,那些傻头傻脑的蛮族也特别愿意满足他,总是呐喊着冲上来,于是被排枪齐射无情的轰杀至渣。

    正在得意处,无意中抬头一看,最初并驾齐驱的血战淮扬连已经连续击破蒙古军的几重防线。跑前面几百米去了。

    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现了熟悉的身影:第一军侦察参谋杜元华。

    杜元华指挥士兵们以班为单位用排枪封锁敌人,一旦露头就同时开枪把他射成马蜂窝,掩护投掷手前进,要是敌人一直缩在山石后面,或者山体背阴面,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手榴弹的威力,与此同时还有另外的几个班作为左右翼的掩护,防备敌人的突击……

    原来如此!李世贵有样学样,很快应付蒙古武士就变得轻松加愉快了,攻坚英雄连的进展快了许多。

    汉军长期以来无论训练还是实战,都主要是平原地区正面决战,这也是十三世纪战争形式的主流。

    忽必烈要玩非主流,一开始还能令汉军在不熟悉的前提下产生些许失误,但只要逐渐适应了作战方式,凭借火力优势汉军很快就扳回了局面。

    不过随着蒙古军且战且退,山地海拔的逐渐升高,位于步兵两翼的汉军骑兵,行动就越来越困难:

    不同于敌人装备的蒙古马耐寒耐粗饲耐高海拔,汉军的阿拉伯马身高腿长爆力强,却是在海平原以上两百米内生长繁育的,不适应高海拔,它们呼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于激烈的战斗中体力大幅度下降,不停的打着响鼻,嘴角吐出白泡子。

    山坡台地上,羊毛大纛之下,忽必烈笑了,他要等的就是此刻!

    大不里士城墙上,楚风的瞳孔猛的一缩,朝羊毛大纛抬眼看去,两位世界征服者的目光在空中无意中相撞,绽起一长串的火花

655章 骑战

    大不里士城东北的沙巴兰山之巅。海拔高度达到了四千八百米,乃是高加索山脉南缘之主峰,山势巍峨直入云霄。

    大汉与蒙古交兵的主战场便在沙巴兰山脚下的缓坡台地,虽是缓坡,可大不里士城海拔就有千余米,随着蒙古军节节败退、汉军步步进逼,主战场的海拔高度也就逐步上移到了一千五百米左右。

    这个高度说高不算高,和珠穆朗玛峰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说低也绝对不低了,泰山玉皇顶的海拔也就一千五百多米。

    低海拔地区生活的人类,大约会在二千五百到四千米的高度出现高原反应,严重的会危及生命,现在汉军作战的高度离出现高原反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将士们也就是觉得战斗中体力比平时下降得快,剧烈运动之后略有心慌气短罢了——只要没有心脏病、没有血管瘤,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可骑兵所乘的战马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汉军使用的阿拉伯马有身高腿长、血热度快的优点,但它产自低海拔地区,对高海拔极不适应,在这方面可远远赶不上行走茶马古道云贵高原的川滇马、青藏高原的藏马、以及蒙古高原上的蒙古马。

    骑兵的体重加上鞍鞯、盔甲、骑枪、战刀等装备,全重过两百斤,本已吃力的战马还要在大负载的情况下来回奔驰。情况就变得非常不妙了。

    于是第一军、金刚军负责遮护两翼的骑兵们现,胯下的战马呼哧呼哧打着响鼻,不断掀动的嘴唇吐出黏稠的白泡子,阿拉伯马尖削的小耳朵烦躁不安的转来转去,大而灵动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偏在此时,蒙古军中牛角号呜嘟呜嘟连续响了几声,许多精锐武士斜刺里杀出,骚扰汉军两翼。

    汉军步骑炮配合的方略,就是以炮兵施展远程打击,步兵作为中坚主力,而骑兵则需要掩护前两者的侧翼,避免敌骑突入步兵阵中。

    所以现蒙古军实施中央死守两翼袭扰的战术,汉军骑兵也就针锋相对的顶了上去人人平端着骑枪,骑兵们组成一长排一长排的阵列,每两道阵列之间相隔二十步的距离。

    冲锋的蒙古军抵达五百米距离,骑兵营配属的牵引式三斤炮就给了他们迎头痛击,霰弹的威力很是让敌人头疼,经典的凿穿阵型那锋利的矛头也被削平了些许,从尖锐变得圆钝。

    蒙古军顶着霰弹的杀伤进抵三百米,汉军骑兵第一排平端的骑枪开火了,就像一长串鞭炮在两三秒钟内迅炸响,密集的枪声互相交迭,音波在空气中碰撞激荡,以致于足够远处大马士革城头的人们听来,就是嗡的一声大响。

    而枪口绽放的火焰,和紧接着喷出的硝烟,就像一片白色的烟雾中突然迸了连片的火海。又如同仲夏夜银河群星的闪烁。

    骑枪的枪管比步枪短,有效射程也从四百米下降到三百米,但它的威力可不小,事实上由于枪管短,弹头在空中飞行的弹道,也就比标准步枪更加紊乱,这导致穿甲能力和准确性的略微下降,同时也带来了更加可怕的后果:

    弹头翻滚!

    定型生产前的多次试验表明,骑枪射的子弹在接近最大有效射程的阶段,也就是两百米到三百米之间,弹头的螺旋稳定性大幅下降,那么它在射入人体之后就不能保证笔直向前的穿透,而是在人体内偏转、翻滚,尽情的释放动能,同时将肌肉、骨骼和内脏,搅得稀烂!

    被第一轮排枪击中的蒙古武士,表面上看起来比中了霰弹的伤势亲得多,刚才的霰弹射的圆球型铅弹丸,在空中就不停的翻滚,高命中蒙古武士的罗圈甲之后,软铅制造的弹丸就像泥巴砸上了墙壁。迅变扁、扩大与障碍物的接触面积,几乎在一瞬间释放动能,倒霉的武士就像被炸开了似的,胸前的盔甲破碎不堪,茶碗大的伤口一团稀烂。

    骑枪所用窝窝头型的子弹有个尖头,而且为了保持平稳的弹道,射后弹头就不能变形,所以在弹头里添加了锡、铜等金属让它更硬一点。

    这样的硬尖弹头以螺旋、高的动态打在盔甲上,就像金刚钻似的一钻一个小眼儿,外表上看,被射中的蒙古武士只是盔甲上多了个小指头粗细的眼儿,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但正在策马奔驰的蒙古武士,身形突然一顿,然后就和袋没有生命的面粉差不多,咚的一下从马背上栽倒于地,没有抽搐、没有挣扎,死亡的过程仿佛闪电一般,还来不及让人做出垂死挣扎,就迅捷无伦的夺走了生命。

    如果战后有人去做尸检,他会惊讶的现,在尸体表面那个小手指头粗细的圆洞下面,是迅扩大的弹伤空腔,空腔里的肌肉、血管和神经完全被绞成了肉酱,相邻的内脏也在弹头释放的冲击动能下震成了碎片,如果是胸部中弹,心脏都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了,这个倒霉蛋几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间就变成了死人……

    第一排的汉军骑兵射之后,迅拨转马头退回装弹,而第二排的骑兵迎上。射出第二波弹雨,然后是第三排……循环往复,一旦敌人冲进,骑兵们就调转马头回撤,与敌人拉开距离,然后继续用骑枪招呼他们。

    在蒙古武士射出一蓬蓬的箭雨之前,炮击和排枪直接导致射出的箭雨稀疏了不少,准头和力度也有所降低。

    蒙古骑兵四处试探想找到突破口,但汉军骑兵拥有和他们相等的机动能力,蒙古兵跑到哪里,汉军骑兵也就睹到哪里,用骑枪给他们致命打击,而且汉军步兵面对蒙古骑兵的冲锋,在几波火力打击之后就不得不端起刺刀肉搏,骑兵却能凭借机动力不断回撤,保持与敌人的距离,令蒙古兵的弓箭无所挥,自己手中的骑枪却能大展神威。

    城头上观战的大不里士军民,一时间大开眼界,人们熟知蒙古人明的曼古歹战术,就是以不断回撤的方法与敌人拉开距离,然后用强弓利箭打击敌人。这一招对付身披重甲的欧洲骑士,可是大放异彩。令多少公爵、伯爵和国王兵败身亡,骄傲的蒙古大军饮马多瑙河畔。

    没成想遇上具有相等机动能力,武器射程却大大过他们的汉军骑兵,蒙古军倒是尝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的苦头,纷纷被汉军射下马来,自己却连汉军的毛都没沾到一根。

    即使偶尔被蒙古军逼近,肉搏中弓马娴熟的蒙古武士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他们的大汗弯刀斩不开汉军的锻压成型板式甲,只能朝咽喉、四肢上招呼,或者用战斧之类的重兵器把汉军从马背上砸下去;汉军的骑术要差一些,但共析钢调质热处理的战刀。却能轻而易举的将身穿罗圈甲的蒙古兵一刀两断。

    表面上看起来,汉军大占上风,可是大不里士人没有望远镜,他们看不见汉军骑兵胯下战马血管暴起、浑身汗津津的样子,更不会听见已经有不少马儿,在痛苦的打着响鼻,体力消耗到了很危险的地步……

    楚风却能在高倍望远镜中清清楚楚的看见目前的窘态,事实上他已经多次现战马突然腿一软,将背上的主人颠下来情况。

    “忽必烈不愧为华夏最凶恶、最顽强的敌人,历史上此人能令两千年来游牧民族入主中原一统江山的梦想成真,绝非幸致!”楚风喃喃的低语着,就算他身边的陈淑桢,也被炮火连天的战场吸引,没有听清夫君到底说些什么。

    不过楚风马上坏笑着呲了呲牙,“可你还是逃不过失败的命运啊!被一路追赶着从大都逃到万里之外的高加索,还妄想一战翻盘么?”

    情况很明显,高海拔的不利因素只能让汉军的战马不堪重负,但对于步兵炮兵并没有太大影响,蒙古军就算成功迫使汉军骑兵退后,从两翼切入汉军步兵本阵,陆猛也能在此之前构建好空心方阵,用手榴弹和刺刀迎接冲刺的蒙古武士。

    以往的战例早已证明,蒙古骑兵无法对严阵以待的汉军构成致命威胁,步兵的手榴弹足以打乱他们冲锋的梯度波次,而密密麻麻的刺刀森林则是骑兵的梦魇,也许他们能撞飞几个、砍死几名汉军,但随之失去了冲刺度的骑兵,就会被各个方向递来的刺刀捅成透明葫芦。

    即便是失去了骑兵的掩护,即便是蒙古骑兵有借着山势缓坡往下冲的加,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战局。

    忽必烈的做法,无非是拉近两军的交换比,让汉军付出更大的代价而已,即便是什么也不做,汉军也将在付出较大的伤亡代价之后,取得一场血战的胜利。

    但楚风并不准备用太多的人命来换取辉煌的胜利,尤其是占据了上风的前提下。

    “挥动金底苍龙旗,下令撤退!”然后楚风压低了声音对陈淑桢道:“以最高统帅名义。给战马骑兵总监革职留任的处分!

656章 早有准备

    沙巴兰山南坡山腰。须花白的忽必烈手扶刀柄昂然而立,巨幅羊毛大纛在头顶飘扬,高加索猎猎的山风吹拂着雄心壮志,大有借此战绝地反击,重拾蒙古帝国昔日辉煌的意境。

    绝世枭雄的目光何等锐利,长在马背的一代天骄对战马何等熟悉!忽必烈分明现,汉军遮护两翼的战马,步伐越来越沉重,体力消耗越来越接近油尽灯枯。

    “还没到时候,再等等,最佳的时机即将到来!”忽必烈不断对自己说。

    正如楚风的预计,即使倾蒙古帝国最后之全部兵力,也只能重创汉军而不可能取得最终胜利,忽必烈也清楚的知道在过去的十年中,蒙古武士已经不再是世界上最强的军队了。

    但忽必烈并没有痴心妄想在沙巴兰山脚下击败汉军,他要的只是重创而已!

    大汉师出万里之外,虽有便捷的海上交通线联通国内、从波斯天竺以及地中海地区获取粮草补给,但孤军远征,新开疆万里,中亚河中之地、波斯、塞尔柱、埃及都是刚刚平定,离站稳脚跟还差得远呢!

    一旦在沙巴兰山损失过大。中亚的游牧部族、北非沙漠和阿拉伯半岛的贝都因人、波斯的突厥总督们……就难免生出不臣之心,甚至作为大汉盟友的罗马教廷,都有可能重新考虑立场。

    到那时,大汉就不得不将远征军剩余的大部分兵力留守两河流域,以保持压力震慑不臣,从而没有多余的力量北上高加索进击金帐汗国,蒙古帝国就保住了最后一块根据地。

    从国内抽调兵力?高丽、倭国、吐蕃,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儿,大汉不想按下葫芦浮起瓢,就不能轻举妄动,五个军留守国内,只怕已经是底线了吧?

    楚风进一步扩军?忽必烈想到这里,就很为当年纵兵肆意杀戮抢掠而沾沾自喜:当年杀戮极重,破坏极大,整座整座的城市被屠戮一空,中原凋敝已极,如今大汉国内刚刚恢复平静,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维持三十万常备军,恐怕已是大汉人力物力的极致。

    忽必烈想着想着嘴角就露出了微笑,他盘算着将来要走的步骤:在肥美的顿河平原和伏尔加草原牧马,休养生息数载,到时候完全可以走阿尔金山北麓的捷径直趋蒙古草原,拿下哈喇和林,重现帝国的荣光!

    汉军的战马已有崩溃之相,时机到了!

    忽必烈抽刀向天,面色狰狞宛如地狱魔神。几乎是从喉咙口逼出嘶哑的大喊:“全军突击!长生天保佑蒙古人!”

    羊毛大纛大幅度的左右摇摆,然后斜斜向前一指,全部近十万蒙古大军,其中包括五万俄罗斯蛮族仆从军,就像恶犬受到了主人的驱策,疯狂嚎叫着扑向汉军!

    苍凉凄劲的牛角号响彻天地,羊毛大纛在猎猎风中肆意飞扬,无数战士高喊着“长生天保佑蒙古人”冲向敌阵……好久没有见到这样激动人心的场景了,杀戮、暴力、野蛮、凶狂,无数民族的梦魇在忽必烈心中却犹如甘甜的美酒,他凶光四射的双目中,隐隐有些许泪光闪动。

    蒙古大汗尽情挥洒着漏*点,俨然有如破釜沉舟的楚霸王,又好像艾因贾鲁之战的贝尔巴,身边的蒙古亲贵也激动不已,只有他左边几步外的左丞相赵复,双目中却尽是讥诮之意:

    只可惜传自成吉思汗的苏录定战旗已经被楚风夺走放在了临安故宫博物馆,否则这副《沙场亲征图》就更加完美了!

    赵复看看头顶上那幅新拼凑的羊毛大纛,心头连连冷笑。

    接下来的战斗过程让忽必烈大出意料。

    就在蒙古军动总攻之时,汉军简直就是早有准备等着这一出,所有的步兵阵列迅改换阵型。组成了严整完备的空心方阵,本来用于两翼遮护的骑兵则全部跑进方阵当中,由步兵保护着缓缓回撤。

    不可能!就算在动进攻的一刹那就被陆猛现了端倪,也不可能这样流畅的变阵,更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儿忙乱,不露出分毫的破绽!

    忽必烈吃惊得差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战局的展完全出乎意料,龙精虎猛的蒙古骑士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粘上汉军两翼的骑兵,并在冲垮这些马力不济的骑兵之后,紧咬着败退的汉军骑兵冲击他们的步兵方阵。

    相反,伴随汉军步兵前进的三斤炮和六斤炮,早就把药包和炮弹塞进了炮膛等在那儿了,雷汞底火放在了炮尾引火孔,打马狂奔的蒙古武士们刚刚进入射程就受到了猛烈炮火的欢迎,炸了个人仰马翻。

    组成了严整阵列的汉军步兵,用步枪齐射出一拨拨可怕的弹雨,把妄图冲撞方阵的蒙古武士连人带马打成蜂窝包,击式线膛枪拥有比滑膛燧枪更远的射程、更高的精度、更快的射,侥幸逃脱炮火覆盖的武士们,又在弹雨下吃了苦头。

    “腾腾腾腾……”,架在小车儿上的连珠枪,响起了可怕的连绵不绝的枪声,炽热的火鞭无情的鞭笞着进攻者,那些可怜的俄罗斯蛮族战士,毛茸茸的胸脯上就多了几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强壮的身躯像块沉重的石头轰然倒下。

    就算连手榴弹交织的火网都成功躲过,冲锋的武士们还要面对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刺刀,四面八方都有成排刺刀的步兵方阵,简直就是只长满钢刺的大号刺猬,就算拼死冲阵撞飞几个敌人。蒙古武士自己也会在失去度后被捅得千疮百孔。

    巨大的方阵,保护着骑兵和炮兵,缓缓向大不里士方向撤退,妄图追击的蒙古武士,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打击。

    “圣母玛利亚啊,这是一边倒的屠杀!”沙巴兰山记下了跟随蒙古主人脚步冲锋的亚历山大罗维奇,那令人心碎的哀伤嗟叹,若干年后,俄罗斯人还把这座高加索山脉南麓主峰称为“喋血山岭”。

    直接指挥部队的玉昔帖木儿,更是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上,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分明就是个陷阱,汉军挖好了陷阱让我们跳,大汗为什么就不能识破呢?现在伤亡如此惨重,大汗为什么还不下撤军命令呢?

    被忽必烈御封为月儿鲁那颜的玉昔帖木儿,回头看向羊毛大纛的眼神中,平生第一次有了鄙夷和怨愤。

    羊毛大纛下的忽必烈,万分不解为什么汉军竟然像早有准备,不仅迅变阵将这次突击化解,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大炮都装好了炮弹等着蒙古军的冲锋!

    满口牙齿咬得咯咯响,忽必烈在第三次看见前方的玉昔帖木儿回头张望,而身边羊毛大纛下面的金帐汗忙哥帖木儿也焦急的抓挠着头之时。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呼~玉昔帖木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紧绷着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而自他以下所有的蒙古武士,面上都带着副死里逃生的庆幸。

    赵复依然在心头冷笑,而且笑得更加开心了,因为他现那几名俄罗斯蛮族的大公、将军,什么亚历山大罗维奇、瓦西里、米哈伊尔,他们看向那顶金帐的目光中,原本充斥的畏怯恐惧之情。已经消减了许多,不少从战场上下来的俄罗斯蛮族勇士,固然自己挂彩受伤情况也不妙,但面对狼狈不堪的蒙古武士,他们的笑容中就有了几分嘲讽之意

    ——金帐汗,还有你们蒙古大军,不是自诩天下无敌吗?你们纵横顿河平原、大败条顿骑士、屠灭布达佩斯、饮马多瑙河畔之时,还只当真的是人类无法抵御的上帝之鞭,任你们作威作福几十年。

    可没想到,在汉军面前,你们也会失败,你们同样是血肉之躯,被那喷火、响雷的管子射上一个小圆洞,就直挺挺的下了地狱,这和我们俄罗斯蛮族有什么区别?

    汉军用事实打破了俄罗斯人心目中蒙古大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信念一旦松动,分化瓦解就可乘虚而入,赵复开心得很,他知道自己弃元归汉,做隐蔽战线功臣的希望又大了几分,把这个消息通知大汉皇帝的话,只怕不仅可以立功赎罪,将来还要有所封赏,也算得上击灭蒙古帝国的有功之臣了吧?

    赵复美美的想着心事,像他这样的现实主义者,元强就做汉奸,汉强就当汉谍,毫无原则可言,倒也正好是情报战线上一枚不错的棋子。

    大不里士城下,陆猛率领汉军撤了回来,因为楚风提前做好了撤退的布署,所受的损失很小,反而是一路上消灭了不少冲锋的蒙古武士和俄罗斯蛮族。

    就在大不里士人欢迎汉军入城的仪式上,楚风接到了情报司官员送来的消息,只看了几眼,他远眺沙巴兰山脚下那幅羊毛大纛的眼神,就有了几分玩味。

    看来不死打硬拼节约兵力的做法,倒是歪打正着啊!

    楚风吩咐雪瑶:“收拾行装。估计咱们在大不里士待不了太久…

657章 无心插柳

    鏖战之后的第二天。大不里士突然变得沉寂下来,汉军既不准备主动出击,蒙古军也没打算就此后撤,于是金底苍龙旗飘扬城头,羊毛大纛翻飞于沙巴兰山南麓的缓坡台地,双方遥相对峙。

    蒙古军昨天承受的损失极大,昨天大不里士人清清楚楚的看见沙巴兰山南麓很为广阔的一片区域里,充斥着蒙古武士连人带马倒毙的尸体,以及许多俄罗斯蛮族仆从军的牺牲者。

    一夜之间,山脚下的尸体不见了,只有山石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晨风吹来的浓重血腥味,告诉人们那儿曾经有一场多么激烈的战斗。

    只不过,人和马的尸体可以从战场上迅的清理掉,给军队造成的伤亡却决不可能在一夜间得到补充恢复,现在的蒙古军打定主意坚守山口,绝不主动出击,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让大不里士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占上风的汉军会撤退回来?他们的损失相对蒙古人而言,简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虽然有熟悉马匹的牛马商人说汉军的马儿受不了高山气候,甚至有眼尖的年轻人现回撤过程中有骑兵被马儿颠下来。可昨天的战事清清楚楚的显示,就算仅凭步炮协同,汉军也能击溃敌人呀!

    难道大汉皇帝酝酿着阴谋?

    呸呸呸!大不里士的波斯人连连吐口水,什么跟什么嘛,应该说“难道皇帝已经有了神机妙算”才对嘛!

    少年儿童在城外兵营外面跑来跑去,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威力巨大的枪炮;年轻人目光炽烈的瞧着一群群意气昂扬的汉兵,羡慕到了极点;商贩们带来了阿勒颇的酥梨、哈马丹的椰枣,成群结队的向汉军兜售。

    蒙着黑色面纱、全身包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外面的波斯女子,看到汉军医疗部队的女兵身穿笔挺的制服,谈笑自若的来来往往,一个个意气风,就嫉妒得眼睛红,很快就有勇敢者摘下了面纱……

    但城市里那些睿智的长老,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以及嗅觉特别灵敏的富商巨贾,则把目光投向了大汉皇帝所在的行宫,密切关注着大门口那些传令兵的进进出出,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宝贵的信息。

    城中的波斯总督非常识相,将自己美轮美奂的府邸让出来作为大汉皇帝的行宫。

    粉白的大理石墙壁浮雕着各式各样的几何图案,天花板则用金银粉描绘着日月星辰的轨迹,地板上厚实的波斯绒毯踩上去轻飘飘的如在云端,令身披苎麻凉袍、脚踩金丝拖鞋的楚风感觉很惬意。

    “看,像不像阿里巴巴?”楚风将凉袍后领子扯到头顶,装成搞笑版的阿拉伯人,来逗三位美女。

    正在和塞里木淖尔下五子棋的陈淑桢抬头一看,薄而稍平以致显得特别英武的红唇,就上弯成了令人心动的弧度。

    纵横沙场斩将夺旗的女帅。心说幸好这穹庐状的宫殿中只有夫妻四人而已,不能为外人瞧见。否则谁要是知道立国以来征诛无算,以致杀人盈野流血漂橹的大汉皇帝,会像做出这样滑稽的动作博美人一笑,只怕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吧?

    “淑桢姐姐快下,不要理他。”塞里木淖尔催促着,她已经输掉了三场,好不容易掌握了优势,正急着呢。

    “我看不像阿里巴巴,倒有点儿像四十大盗呢?”作为裁判的雪瑶吃吃笑着,樱桃小嘴正细细的啃着一支雪糕

    ——硝石溶于水制冷的原理,很早被楚风用于制作冰箱,但硝石这种矿产资源的产量并不是无限的,大汉还要靠它来生产火药,所以限制了这种冰箱的普及,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国内的富商显贵可以享受,以及随军医院制备冰块,抢救感染烧的重伤员用。

    不过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嘛,这点儿小特权还是应该享有的,至少在中东炎热的夏季,雪瑶随时都能吃上冰凉爽口的雪糕。

    “四十大盗?我有那么凶悍?”楚风干脆拿起一柄勺子盖住左眼。装作海盗独眼龙的样子,另一只手在空中虚劈了几下,呜呜怪叫道:“吾乃加勒比海盗温德.楚是也,几个小娘皮听了,乖乖的交出财宝,再脱光衣服做我的海盗夫人!”

    加勒比是什么地方?陈淑桢迷惑不解的看着身后墙壁上巨幅地图,找不到。

    雪瑶扑哧一笑,从冰箱里取出支冻得梆梆硬的冰棍塞楚风嘴里,然后冰冰冷冷还带着甜香的嘴唇在他面颊上轻轻一触:“我们的财宝就是这支冰棍了,压寨夫人嘛,也随你喽。”

    塞里木淖尔故意酸酸的道:“淑桢姐姐你看看,哼,雪瑶姐姐这是故意做给咱们看呀!”

    陈淑桢才不上当呢,她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转移话题道:“楚兄就那么相信俄罗斯人会投降?听波斯人说俄罗斯向以蛮族著称,脑筋不会转弯,万一他们认死理负隅顽抗,咱们不多等一天?”

    楚风哈哈一笑,自信满满的道:“怎么可能?单是我们乘热气球在天上飞,只怕就把他们苦胆吓破了!再加上昨天一边倒的战局,我想只要俄罗斯人的脑子比猪好使,他们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再加上赵复那厮回来的情报,哼哼,正好让咱们来个以夷制夷!”

    塞里木淖尔和雪瑶心折的看着自己夫君,目光中崇敬与爱慕交织的柔情蜜意,正是极度满足男性虚荣心的那种,更何况是两位姿色殊丽的佳人?

    楚风虎躯一震,王霸之气还没来得及狂飙。突然听得殿外卫兵一叠声的叫:“陆军司令陆猛、副司令陈吊眼等觐见!”

    雪瑶闻言立刻将还未吃完的雪糕放进果盘,楚风还兴致勃勃的舔着冰棍,也被她狠狠剜了一眼,只好也悻悻的放进了果盘里,陈淑桢和塞里木淖尔飞快的收拾起了五子棋,拢了拢两腮的丝,登时夏日正午慵懒的三只小猫,变成了母仪天下的大汉皇后。

    楚风坐回御座上的一瞬间,嬉皮笑脸的神色也全部收起,虽不说威严肃穆,至少也颇有帝王风范,目光聚焦于无限远处,给人以洞察一切的感觉,面部肌肉在绷紧和放松之间找到最佳的平衡点,既能显出王者之风,又给亲信大臣以和蔼可亲之感

    ——这全套动作在一秒钟内完成,度比川剧大师玩变脸还要快得多。

    陆猛还是那么稳重沉毅,相比十年前,这位陆军司令身上更多了那种老军人才有的肃杀之气,他举拳于胸行了个军礼,就开门见山的道:“末将奉旨值守统帅部,方才密使从敌营传回消息,以莫斯科大公亚历山大罗维奇为的俄罗斯蛮族。提出了十分无礼的要求,固末将等前来,请旨出战!”

    什么?那群俄罗斯蛮族脑袋进水了?不仅楚风十分惊诧,就连雪瑶和塞里木淖尔也没有因为夫君刚才的失算而有所讥嘲,因为她们觉得这根本不是楚风算计失策,而是那群野蛮人了羊癫风。

    细细的听陆猛说了,原来亚历山大罗维奇并不是蒙古帝国的大忠臣,相反这家伙早就有不臣之心了。

    但大汉派使者前往联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提出册封之外还要五千枚金币用来收买各公国的大公、贵族们,五万枚银币付给所有仆从军的士兵。

    更加嚣张的是。这家伙还要求大汉给他提供一万支步枪、三百门炮,以便他——按他的原话说,是“在波兰平原和多瑙河流域,为大汉皇帝开拓更广袤的疆域。”

    楚风不怒反笑,被这傻瓜气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亚历山大罗维奇你老哥是属驴的吧?要开疆拓土我自己不会去取,要你帮着打?再说了打下来的土地也是你实际上占有,我大汉只以宗主国身份挂个名而已,这有名无实的生意,谁做谁是范伟他二大爷!

    楚风顺手抄起果盘里那支硬邦邦的冰棍扔绒毯上,“把这送去,让这些头脑热的蛮族冷静冷静,我只是希望减少汉军的伤亡,可不是打了败战之后求和!告诉他们,如果到明天早上还不投降,就等着被十二斤重炮轰成老北京炸酱吧!”

    完全相反,大败亏输之后走投无路,应该向汉军屈膝俯的,恰恰是俄罗斯蛮族。

    见皇帝怒,陆猛等人一肚子话也不好说了,陆猛是个执行命令不折不扣的家伙,本来楚风只是气话,他也当真弯腰用绒毯把冰棍包起来,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几名将军离开之后,楚风兀自不消气,心说这群俄罗斯蛮子真的是目中无人,要是明日一战获胜,定要将顽固不化的亚历山大罗维奇斩示众。

    “算啦算啦,那人是个疯子,夫君何必和他计较?将他捉来明正典刑也就是了,反正至多不过明天,那家伙的脑袋就要挂在大不里士的城头了。”

    雪瑶宽慰着楚风,对明日击杀亚历山大罗维奇她根本就毫不怀疑,开玩笑,汉军真要拼命,现在的蒙古军难道比得过伯颜统帅的常胜大军。或者汉元之战时集蒙古帝国四大汗国之全力的七十万大军?

    不料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消息传来:俄罗斯蛮族降了

658章 一根冰棍引发的血案

    俄罗斯仆从军的阵地被他们的蒙古主子分割成互不相连的几部分。零零散散的分布于沙巴兰山脚下的缓坡台地,可以看出来,金帐汗对这群奴仆的忠诚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几处阵地中摆在朝向大不里士的正面位置并且占地最大的,就是此战出兵最多的莫斯科公国。

    比起推三阻四保存实力的加里奇、布列斯特、弗拉基米尔等公国,莫斯科公国出兵七千人的数目让忙哥帖木儿很满意,他甚至准备在战后就赋予亚历山大罗维奇代表自己向全俄罗斯所有公国征税的权力——当然税款得一分不少的装进金帐汗的腰包。

    而随后的战斗也证明了亚历山大罗维奇的忠诚,忙哥帖木儿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位大公亲自指挥军队朝汉军起了决死冲锋,那些可怜的蛮族战士全身上下连块铁甲都没有,光着身子就被汉军射成了蜂窝包,到死也没有打一下退堂鼓。

    所以当战后忽必烈一再对俄罗斯人的忠诚表示担忧时,忙哥帖木儿仅仅将仆从军的防御阵地分割开来,而并没有采取更加严密的控制措施,他甚至暗笑身旁这位远遁万里的蒙古大汗:我金帐汗的御下之道可比你老兄强多了,当年血腥残酷至极的屠杀足以把恐怖永远刻在俄罗斯人心底,教他们永世不敢反抗!

    炎热的正午时分,忙哥帖木儿随忽必烈草草的巡视全军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设在树荫下的金帐,浑不知就在两里之外的莫斯科公国防区,俄罗斯仆从军的大公和贵族将军们已经聚集在一起。

    和主人鎏金的华里金帐相比,俄罗斯奴仆的帐篷就质朴多了。即便是莫斯科大公的帐篷也灰不拉唧的,与普通士兵的相比只是顶上多了个方方正正、竖条上下带俩短横的东正教十字架。

    而帐篷侧面带着的盾型徽记,更是要让精通纹章学的罗马贵族笑掉大牙:主题基调既没有代表基督圣血的红,也没有象征光荣、博大的金,而是富有悲伤气质的黑色;象徵物不是给诺亚衔来橄榄枝的鸽子,不是威武强壮的雄狮,而是凶相毕露的老鹰……

    总而言之,这徽章放罗马、热那亚或者巴黎,被人一看就要笑掉大牙,而这正符合这个时代西欧人眼中俄罗斯人的形象:愚笨、野蛮、不开化。

    偏偏傻人有傻福,就在大汉皇帝决心用战争给这群野蛮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之时,他们突然决定投降,从而避免了灭亡的命运。

    莫斯科大公的帐篷里,聚集了各公国的大公和贵族将军,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活像被勒住脖子的鹅,高高的踮起了脚尖,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直挺挺的看着人群正中,不时有轻声嗟叹:

    “神迹,这是伟大的神迹,惟有天父赐福的圣人才能展现啊!”

    “听说君士坦丁大牧已经尊皇帝为‘基督之圣矛’,咱们罗斯地方偏僻、消息闭塞,我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看来真正半分不假呀!”

    听得种种议论,莫斯科大公亚历山大罗维奇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现在的他充满了必胜的信念,漫说区区一个金帐汗外加个落荒而逃的蒙古大汗,就算成吉思汗铁木真复生。不台和拔都起于地下,匈奴王阿提拉转世重生,信心爆棚的亚历山大罗维奇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虎躯一震,王霸之气狂飙,亚历山大罗维奇透过窗口望着远方金帐的目光有如燃烧的烈焰,他高大威武的身躯披上了全副战甲,猩猩红的丝绸斗篷无风自动,左手按着腰间宝剑,右手、右手……呃,提着根化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冰棍!

    随军的莫斯科大主教不停在胸口划着十字,他的喃喃祈祷正好作为这一幕的注脚:“仁慈的主啊,饶恕我们这群迷途的羔羊吧,幸好您通过圣徒的手展示了神迹,惊醒了我们这群梦中之人!”

    楚风气头上扔出根冰棍让俄罗斯人冷静冷静,一根筋的陆猛就真的用波斯绒毯把它包起来,令密使以最快的度送去。

    亚历山大罗维奇拿到冰棍的时候,它已经化掉了三分之一,可哪怕体积再小一点儿,也丝毫不影响俄罗斯人的震惊——在落后闭塞的蛮族眼中,中东地区炎热的夏季,大汉皇帝突然送来一块冰。除了神迹还能有解释?

    圣经上说过,耶稣用七块大麦饼喂饱了四千人,那没亲眼见过;烈日当空的夏季,突然凭空冒出块冰,这可是亲眼所见,不折不扣的神迹呀!

    再联想到君士坦丁大牧赠给大汉皇帝楚风“基督之圣矛”的尊号,所有的俄罗斯人都明白了:自己与之对阵的那位皇帝,就算不是传说中的救世主,至少也是个先知、使徒,和他作对,那不是嫌自己命长,想快点下地狱吗?

    本来就因为蒙古军的颓势而生出不臣之心的俄罗斯人,这下子立马打定了主意,要一心一意跟着党走,哦不,是跟着圣徒走。

    “耶和华展示的神迹,见到的人有福……”

    主教还在絮絮叨叨的念着,而亚历山大罗维奇见到四周大公们渴盼、热切的目光,就提起正在化水的冰棍,示意靠得最近的瓦西里伸出手。

    将军不敢置信的伸出双手,亚历山大罗维奇拿起正在融化的冰棍,朝他手上滴了一滴冰水,感觉到冰冰冷冷的一刹那,他立刻被巨大的幸福感击得浑身颤栗,几乎要瘫软在地了。

    “圣水呀,这是天堂的圣水!”

    统治全俄广袤土地、无数人民的大公们,就像群疯子似的争先恐后来要圣水,每人分得一滴两滴就高兴得连爹妈都快要不认得了。

    负责送冰棍来的密使,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大汉皇帝啃过两口的冰棍就能变成神迹、圣水,这也太他**的那啥了吧?

    不仅是密使吃惊,得知详细经过的统帅部成员,陆猛、陈吊眼、法本等人都是愣怔半晌,然后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本来眼睛就鼓的陈吊眼,更是差点就把他那眼白多过眼仁的眼睛掉地上摔八瓣。

    毫无疑问,楚风听到陆猛的汇报,同样是哭笑不得,他沉吟半晌之后下达了命令:“嗯,既然如此,好吧……在俄罗斯范围内,将冰箱列为头等军事机密,胆敢泄密者,罚吃冰棍三百支!”

    好不容易才在外臣面前绷住不笑的陈淑桢、雪瑶和塞里木淖尔,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陆猛汇报完毕刚刚转身出殿,就听得身后传来压抑已久的狂笑……

    回到那座巨大的金帐前,并肩而立的忽必烈与忙哥帖木儿十分郁闷,大汉没有在天气凉爽的清晨动进攻,而是在烈日炎炎的正午鸣响了号炮,这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古代战争,恶劣天气对双方都是不利的。譬如大雨天,固然淋湿汉军的枪炮,同时也令蒙古军的弓弦受潮变得绵软无力,而暴晒炎热天,汉军的板式甲热得可以煎鸡蛋,蒙古军的生牛皮甲、罗圈甲和翎根甲,同样也能蒸馒头。

    所以除开利用天气奇袭,在正面交战时交战双方往往会默契的避开恶劣气候,像汉军现在这样,在中东夏日的正午,顶着毒辣的日头动进攻。真还有点儿少见。

    “这群笨蛋,等他们走到我们的阵前,就已经热得十成力脱了三成去!”忙哥帖木儿满不在乎的说。

    忽必烈却隐隐有些不安,在他看来大汉皇帝绝非意气用事之人,能从江南一隅打到万里疆域,可不是凭运气就能做到的,那么今天的反常,就很有些值得担忧了。

    事实证明了忽必烈的猜想,汉军大阵压向蒙古军,炮兵开始轰鸣而步骑兵还没有交火之时,随着俄罗斯大公们旗号的变换,几处仆从军的阵地却生了突变:

    刚刚在蒙古主人训斥下还保持着一副温顺驯服模样的蛮族战士,忽然挥动起沉重的战斧,一斧头砸到主人的脑袋上,将带着生铁盔的脑袋像西瓜似的开了瓢,白的红的稀里哗啦。

    一个百人队的蒙古兵正驱赶着充当炮灰的仆从军冲向敌阵,武士们正在暗自得意之时,没料到刚才还勇往直前的蛮族战士,齐刷刷的转过身来,手中连枷忽的一下抡到了蒙古兵的身上,沉重的连枷就跟砸木头一样把骑士砸下马,**与金属接触,出沉闷得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俄罗斯蛮族临阵倒戈!

    等忽必烈想明白这一点,几处俄罗斯仆从军的阵地就已经开始缓缓向汉军靠拢,而夹在仆从军之间,本为监押之用的蒙古兵猝不及防,纷纷倒在了战斧、连枷和双手巨剑之下。

    陆猛挥动了令旗,汉军的十二斤重炮开始欢快的歌唱,本已乱成一锅粥的蒙古军阵地上,就变得更加的血肉横飞,宛如修罗屠场。

    正在大不里士城头举着望远镜观战的楚风,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低声喃喃道:“真是一根冰棍引的血案啊~~”

659章 你是鹤蚌我渔夫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身材粗壮横向展的武士。于蒙古马背上挥动沉重的大汗弯刀,重心前倾的设计让这种威震亚欧大陆的武器在劈砍时特别势大力沉,即便是强壮如牛的俄罗斯蛮族战士,也被这一刀从肩头直劈到小腹,整个人斜斜分做了两片,污血和内脏喷涌而出。

    “荣耀归于天主!”高大的蛮族战士举起了几乎和车轮差不多大的双锋战斧,奋力舞动下带起凛烈的破空之声,马背上的蒙古骑兵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千钧一之际兜转马头,然而蛮族战士并没有改变战斧的前进方向,反而吐气开声,双臂岩石般的肌肉块块暴起,战斧以千钧之力斩下马头,带起冲天血雨,然后去势不减,将惊愕的蒙古武士从腰挥为两段。

    更多的蒙古武士与蛮族战士用生命纠缠,激烈的搏杀。

    亚历山大罗维奇和他的盟友们惊讶的现,相比之前对蒙古军团那刻骨的恐惧,似乎现在的战斗并没有想像中的一边倒,汉军还没有全面压上,但单凭罗斯联军。一时间也和记忆中不可战胜的“上帝之鞭”们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是神迹,是上帝通过皇帝展示了神迹,赐予虔诚信徒的力量,以战胜这群蒙古魔鬼!”亚历山大罗维奇不停的祷告,他相信是那支盛夏中出现的冰,一定是蕴含着神圣力量的天堂圣水。

    殊不知当年拔都、不台征服基辅罗斯和东欧各国,兵锋直抵多瑙河畔,靠的是战略上的大范围机动,战役层面的闪电奇袭、迂回包抄,以及威震世界的三大战术:漫射法、凿穿战术和曼古歹。

    漫射法乃是骑马冲突驰骋的间隙下马步战,使用高到人胸口的大弓朝斜前方四十五度射轻箭(雕翎狼牙箭),走完了高抛物线箭雨在百米以外覆盖敌人的阵地,自天而降的箭雨令除重甲步骑之外的所有敌人难逃一死。

    曼古歹则又被西方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也即是退后的同时回身射箭,用度优势保持非接触状态,骑射无双的蒙古武士们此时将拉开较短的顽羊角弓,把重箭(铁叶三棱箭)钉进冒冒失失策马追赶的骑士们,那分外明显的咽喉和眼窝。

    前两种战术放干了敌人的鲜血,最后才是锋锐无匹的凿穿,当蒙古骑兵在大平原上摆出尖锥状阵型,并将冲击力最强的怯薛军团放在锥尖之时,面对他们的敌人就仿佛看见地狱死神展开了黑色的双翼。

    凭借这三大战术,蒙古军团在花拉子模、波斯和俄罗斯留下了不可战胜的赫赫威名,即便数十年后,俄罗斯大公们也宁愿忍受两年一度到拔都萨莱城接受金帐汗鞭笞的羞辱,而分毫不敢有不臣之心。

    然而现在,三大战术一样也施展不开!

    ——蒙古军与俄罗斯军团犬牙交错。偏生这些威力无穷的战术都需要距离的帮助:漫射法和曼古歹,需要和敌人拉开距离保持非接触,而凿穿更是必须有足够广阔的空间摆出尖锥阵型,并与敌人有一里以上的距离,以便冲刺加。

    蒙古武士们只得在百户千户的指挥下,以小集群的方式与昔日的仆从们面对面的搏杀,没有箭雨,没有冲刺,甚至闪转腾挪都缺乏空间,这些精锐的蒙古武士一身绝妙的骑射功夫,十成中只能使出两三成。

    相形之下,肉搏正是蛮族战士的强项,他们身高体壮,使用沉重的兵器,用蛮力把昔日的主人一个接一个的砸落马下,本来他们缺乏盔甲,如果拉开阵势打,毛绒绒的胸脯毫无疑问会被箭雨洞穿,但现在近距离的混战,除了少数哲别、射雕儿能用连珠箭近射,大部分的蒙古兵都陷入了肉搏纠缠。蛮族战士最害怕的远程攻击变得微不足道,于是更加兴高采烈的投入肉搏。

    当然,蒙古军已经在万户、千户、百户这套行之有效的军事指挥体系下,逐渐恢复了镇定,即便是仅有百人组成的小阵,也分出一部分人上前肉搏拦截冲击的敌人,一部分人弯弓搭箭射杀敌兵。

    忽必烈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他和忙哥帖木儿一边在怯薛亲卫保护下慢慢向缓坡台地的高处移动,一边吹响了牛角号、舞动起羊毛大纛,挥全军指挥中心的作用,蒙古军也像滚雪球似的,朝着旗号所指的方向聚集……

    随着时间的推移,蒙古军终究会结成完备的阵势,到那时完全凭借一腔血气之勇,而装备低劣、阵型散乱、缺乏远程打击手段的俄罗斯蛮族,就会遭受到一边倒的屠杀,就像拔都、不台西征时那样。

    正在前沿指挥部的陆猛缓缓放下望远镜:“蒙古果然天下强兵,猝而不慌、散而不乱、败而不溃,实为我华夏之劲敌!”

    然而,陆军元帅坚毅的面庞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一战毫无疑问将成为蒙古帝国的最终章,如此强劲的敌手,能由自己亲手奏响它的安魂曲,也是军人生涯至高的荣誉啊!

    尽管被全军上下认为严肃得不近人情,但陆猛偶尔会有意无意模仿着皇帝的语调和动作,他脱下雪白的手套,正想学楚风那样充满霸气的朝蒙古军一指然后下达总攻的命令,忽然就听得身后有传令官高叫:

    “皇帝圣旨!”

    什么?陆猛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授予战场指挥全权的战地最高指挥官,就有临机决断而不被上级左右的权力。以往的征战中,即便是双方百万大军交战的汉元之战,皇帝也给了指挥官充分的信任呀!

    悻悻的收回手指,陆猛有些出格的没有立刻接旨,令指挥部里的参谋们登时窃窃私语起来。

    年青的参谋只觉得总司令敢如此做,实因君臣相得如旧友,真正可钦可羡,而从故宋军中走过来,三十岁以上的老成军官则为他捏了把汗,交头接耳的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知道个什么?……幸好今上御下仁厚,换前朝,只怕单凭这就是个莫须有的罪名,步了岳爷爷后尘呢!”

    陆猛可没管许多,他抄起望远镜,转身看向皇帝所在的城头,高倍望远镜视野里,楚风也刚刚放下望远镜,大汉皇帝笑容可掬的朝这边做了个手势,示意立即接旨。

    疑疑惑惑的从传令官手中接过圣旨展开,刚刚看了几行陆猛脸上就浮现出了令参谋们捉摸不透的微笑,他下达的命令也出人意料:

    “全军放慢前进步伐,稳扎稳打。务要毕其全功于一役,不可贪功冒进!”

    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还不该冲上去给蒙古帝国最后一击吗?年青的参谋们差点儿没炸了锅。

    “皇帝圣意明如镜、深如海,岂是你我可以妄自揣度的?”老参谋们呵斥着小辈,然而他们都在不停的挤眉弄眼,笑得也很奸诈。

    大不里士城头,楚风懒洋洋的躺回了璎珞伞盖下面,那架镶嵌玳瑁和珍珠的纯银凉椅,同时很是佩服波斯总督献媚邀宠的本事——银导热性很好,珍珠、玳瑁不仅仅是华贵的装饰品,据雪瑶说还有宁静安神的功效,这样制作的凉椅正是中东炎热夏季的恩物。

    楚风既没有在大战之时摇旗呐喊。也没有一骑当千冲杀在前,而是对战场上的呐喊厮杀充耳不闻,好像没事人似的观战。

    “何苦要让我大汉儿郎流血牺牲?俄罗斯蛮族有的是劲儿,就让他们多出点儿力,多流点儿血,也省得将来什么腓大于胫,什么尾大不掉嘛!再说了,要做我大汉的藩属,总得留下点儿投名状不是?”

    楚风喃喃低语着,只有轻轻给他揉着太阳穴的雪瑶能听清楚,她小嘴儿一撇:“投名状?你山大王呀!”

    楚风低笑道:“做烦了海盗,改成山大王也不错。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雪瑶脸上就一阵嫣红,细碎的银牙狠狠一咬,手上加了把力,楚风喉咙里咯的一声轻响,眼睛朝前一突:谋杀亲夫!

    此时战况已经变得空前的激烈,俄罗斯蛮族和蒙古军团,昔日的臣仆与主人打得落花流水,新仇旧恨一块上,差点儿没把狗脑子打出来。

    而汉军做出副随时全力冲锋的姿态,度却慢得像蜗牛爬,到现在前锋步兵也没和蒙古军接上火,倒是阵后的十二斤重炮不要钱的往前打,开花弹炸翻一群蒙古兵的同时,也把距离太近的俄罗斯兵掀翻,总的来说,步骑兵们就像他们的皇帝一样悠闲自在,和旅游观光差不多。

    善于谄媚的大不里士波斯总督罕赛因就很有几分不解,皇帝不到阵前去吼几声“上帝与我们同在(君士坦丁)”,也不牛逼轰轰的冒几句“我来到,我看见,我征服(恺撒)”吗?那将来的历史书上怎么描写这决定世界历史进程之最终大决战呢?

    可怜的波斯人完全不知道,随军采风的关汉卿早在笔记本上写道:“帝亲提王师与敌酋战于波斯之大不里士,炮声震天、铁蹄动地,战况诚亘古未有之激烈也。吾皇白马银枪,身先士卒、高呼酣战而垂范作则。是以上下戮力、将士用命,遂摧敌锋于正锐…

660章 陷阱困兽

    正面十余里、纵深五六里的高加索山南麓缓坡。完全成为了血肉横飞的屠场,蒙古武士和罗斯蛮族战士面对面的肉搏,用大汗弯刀和双锋战斧收割对方的生命。

    自拔都西征以来,罗斯蛮族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奴隶,即便是王公贵族都要两年一度赶往拔都萨莱城接受鞭笞羞辱,何况平民百姓?征服者的任意需索、巧取豪夺,还有令每一个罗斯男人愤怒至极的“第一夜权”……

    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主人被打翻在地,魔神般不可战胜的蒙古军团也像所有人类那样受伤、哀嚎和死去,压抑已久的蛮族战士就爆出火山般的愤怒,赤红了双眼投入战斗。

    而蒙古军中,特别是金帐汗麾下的武士们,对叛徒的憎恨也达到了极点,任何民族痛恨叛徒都远远过敌人。

    刚刚还是老老实实任凭打骂的奴仆,转眼就变成了拔刀相向的敌人,任谁都会火冒三丈,从万户千户到普通士兵,全都把邪火泄到叛军头上,堆满横肉的脸布满狰狞的笑容,恶狠狠的挥动弯刀。

    蒙古与罗斯两军,一天前还并肩抵抗大汉的主仆,现在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就像两条狂犬病晚期的疯狗,叫嚣着、狂吠着,拼命噬咬对方,浑不顾自己身体上早已布满鲜血淋漓的伤口。

    俄罗斯人兴奋,蒙古武士惊愕,混乱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汉军前进的度简直比乌龟爬还要慢,炮兵还兴高采烈的朝人堆里喂炮弹,步骑兵就很夸张了,两翼骑兵推进度堪比八十老太骑小毛驴,中央的步兵阵列则和裹了三寸金莲的小媳妇相差无几。

    身处中央阵地的罗斯将军瓦西里很有些纳闷,他对洋洋自得的亚历山大罗维奇说:“大公殿下,好像情况有些不对啊,和昨天的战况相比,汉军前进的步伐实在太慢了点……”

    亚历山大罗维奇点了点头,罗斯蛮族闭塞愚昧,可决不是白痴,他现了战况的怪异,只不过并不太在意。

    莫斯科公国立国以来就秉承作战不遗余力的作风,就是靠敢打敢拼敢死人,他才获得了金帐汗的信任,在原本的历史上莫斯科公国将在数十年后取得代表金帐汗在全俄征税的权力,并以此起家,最终成为后世那个被称为“欧洲宪兵”、“蒸汽压路机”的庞大沙皇俄国。

    所以看出大汉皇帝有坐观龙虎斗的意图,亚历山大罗维奇不但不以为意,还决心趁此机会给未来的主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利用价值,从而在藩属体系中获得一个不算太低的位置。

    “不。没有什么,我的将军您只管指挥战斗吧”,亚历山大罗维奇低声道:“也许我们会死亡三千人,或许五千人,但有了远胜金帐汗的大汉皇帝的支持,哼哼……全俄的土地是如此的广袤无垠,全体罗斯人又是如此的众多……”

    瓦西里眼睛忽的一亮,他抽出剑柄包金的十字宝剑,用凌厉的目光审视着作为最后预备队的一千名战士,待所有的战士眼睛里充满了斗志,才挥剑斜斜向忽必烈的羊毛大纛一指:“罗斯的勇士们,天父指引我们前进!”

    蛮族战士在瓦西里带领下起了如潮的攻势。

    就连缓坡稍高处羊毛大纛之下的忽必烈,也不得不承认罗斯蛮族名不虚传,有着最强壮的体魄、顽强的斗志和极佳的忍耐力,他们就像群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牲口,挺着毛茸茸的胸脯迎着箭雨冲锋,不时抡起双锋战斧将拦路者挥为两断,或者舞动连枷把倒霉蛋的脑袋合着铁盔,像敲破鸡蛋那样砸开,流出红白相间、稀里哗啦的一团。

    “无耻的楚风,愚蠢的罗斯人!”忽必烈愤怒的狂骂着。本来还有希望在沙巴兰山口阻截汉军进入罗斯故地,现在看来也化作了梦幻泡影,如果此战失败,蒙古帝国的生命几乎就已经走到了终点。

    忙哥帖木儿矮而粗壮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摆子,他完全不敢相信那群千依百顺的罗斯人会反叛,每两年的冬天,所有的大公都要到拔都萨莱城接受金帐汗主人的鞭笞,他们抿耳攒蹄犹如猪羊般驯服,怎么会在此关键时刻倒戈相向?

    忙哥帖木儿是从父兄手中接过汗位的,他早已习惯了罗斯人的臣服,见惯了各大公的谄媚笑脸,却忘记了祖辈的术赤、拔都、不台西征之时,这群罗斯蛮族也曾和他们连番血战。

    现任的金帐汗并没有像父兄那样经历过血与火交织的生死搏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平君主,在争夺蒙古大汗宝座的过程中和忽必烈以及其他几位汗王玩玩权谋、斗斗心眼,或许也有几分帝王心术,但到了关系家国存亡的此时此刻,却大大的露了怯。

    这就像动物园养大的雄狮,衣食无忧下自然身躯肥壮,非但外表很有几分威势,吼声也能身震四方,然而相较非洲草原野生的狮子,却远远少了股凶悍之气。

    忽必烈半声纵横,随父兄出征灭金、灭夏、灭大理,又挥兵南下平宋,数十年戎马倥偬,到此时节仍然老而弥辣,颇有几分悍勇,双目圆睁朝怯薛亲卫一瞪:“为何羊毛大纛摇动无力?为何牛角号吹得绵软?我大元太祖皇帝成吉思汗铁木真也曾一败于塔塔尔人。二败于十三翼之战,并未曾气沮,而终成大业,尔等谓我勃儿支斤.忽必烈不能东山再起乎!”

    自右丞相玉昔帖木儿以下的蒙古亲贵闻言一凛,心知此战就要决定生死存亡了,各各飞身上马,带领着怯薛亲卫策马弯弓冲向各自部队,一个接一个的百人队、千人队被蒙古将军们收拢,射向罗斯蛮族的箭雨逐渐开始密集,较大股的蒙古军更是按照奇异的韵律如同波浪般前进、后退,错综复杂的变换阵型。

    瓦西里率领的突击部队,就像陷入了罗网的蛮牛,空有一身蛮力却左冲右突不得要领,蒙古军开始占据了上风。

    金帐汗忙哥帖木儿看着忽必烈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敬畏,此前虽有汉元之战的失利,毕竟汉军没有打到遥远的基辅罗斯,呆在拔都萨莱城的金帐汗不但没有感受到威胁,反而时常嘲笑身为蒙古大汗的忽必烈却被怯懦的南蛮子打败,实为蒙古帝国的耻辱。

    但现在他才知道,不是忽必烈太无能,而是南蛮子太狡猾,如果坐在大汗宝座上的是自己,也许早已被大汉皇帝割下了脑袋摆在了京观的塔尖上。

    困兽犹斗。越来越多的蒙古武士在行之有效的指挥体系下组成了完备的阵列,于是胜负的天平急剧向蒙古人倾斜,雕翎狼牙箭的影子开始遮蔽天空,铁叶三棱箭的飞射抽冷子刺入罗斯蛮族的心脏,大队的蒙古骑兵来回驰骋,将不幸倒下的罗斯战士踏成肉泥……

    毫无疑问,如果是两军对决,即便占据了阵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利于肉搏而不利于骑射的优势,罗斯蛮族仍然不是蒙古军团的对手,纵横亚欧大陆八十年未逢敌手的蒙古军团。战胜了三千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成千的民族、无数的国家,岂是区区罗斯蛮族可以战而胜之的?

    可惜今天的胜利女神,既没有坐在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肩上,也没有站在勃儿支斤.忽必烈的身后,她被大汉皇帝紧紧搂住了蜂腰,如果楚风愿意,甚至可以在她丰腴的臀部狠狠拍上一把。

    “胜利”,就像脱光了衣服的清纯处*女,大汉随时可以上她!

    显然楚风认为时机到了,过分削弱罗斯蛮族会不利于基辅罗斯故地的力量平衡,波兰、保加利亚的贵族,以及日耳曼的条顿骑士团也许会觊觎肥沃的顿河平原,而那时候罗斯人想必已经是大汉的藩属了吧?

    陆猛只求获得战争的胜利,作为大汉皇帝的楚风,则必须考虑得更多。

    楚风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侍卫立刻将三丈高的御用金底苍龙旗斜斜指向前方,几秒钟后,前沿指挥部陆猛的陆军司令认旗在空中划了三个圆圈,然后身高力壮的掌旗官双臂力,帅旗刷的一下指向了沙巴兰山南麓缓坡,忽必烈所在之处!

    军、师、团,各级部队的联络官飞舞动红黄蓝三种颜色的联络旗,然后各营各连吹响了冲锋号,排长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巴子鸣响了铜哨,班长则在漫天鼓号声中用手语和大吼指挥着士兵——很快将来自大汉皇帝的命令从前沿指挥部传递到每一个连队、每一个排、每一个班,乃至每一名士兵。

    从陆军司令陆猛、第一军陈吊眼、金刚军法本,到身为基层军官的李世贵、姜良材们,再到最普通的士兵,八万将士组成的汉军,就是随大汉皇帝命令而行动的整体,金底苍龙旗挥向哪里,他们就毫不留情的杀向哪里,如臂使指!

661章 决胜局

    姜良材听到冲锋号响彻云霄的一刹那。心头只觉得恍若隔世,一股激昂、失落与襟怀大畅的莫名情愫瞬间充塞胸中。

    曾几何时,姜良材是淮扬大帅李庭芝麾下勇士,扬州死守、淮水血战,为淮扬父老立下不少功劳;然而叛徒出卖,裹挟投敌,当年的子弟兵变成了可耻的叛徒,被北元往苦寒的辽东戍边……

    辽阳的漫天风雪之中,姜良材曾经认为将伴随着永远无法洗脱的耻辱,可耻、可悲的渡过后半生,而家乡父老的期盼、李大帅殉节前的怒吼,将会像泰山一样压在头顶,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没想到大汉皇帝只手能将天地翻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从那东海之滨弹丸之地,十年龙战作玄黄,挥兵横扫天下如卷席,弹指间辽东元军灰飞烟灭,姜良材和他的兄弟们重新投入了炎黄子孙的阵营。

    背负着昔日的耻辱,当年的老淮军子弟无不渴盼用鲜血——不论敌人的,抑或自己的。来洗刷那惟有一腔碧血才能洗清的污名。

    渡江血战、砥定中原、北伐大都、指导哈喇和林……姜良材和弟兄们提着脑袋连番血战,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倒在了这条由鲜血铺就的胜利之路上,也有不少的幸运儿走得更远,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波斯。

    七年中,姜良材早已用大小三十七道创伤流出的鲜血证明了对华夏的忠诚,在金底苍龙旗的指引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心态,也在不断的生变化:最初,他只想到能守住江淮防线,恢复南宋的旧疆;渡江之后,知道中原父老“南望王师又一年”的渴盼,他又追随着皇帝北伐中原。

    之后的经历简直就像一场一步步登上更高峰的大戏:故宋太祖太宗毕生未能收回的燕云之地,回到了华夏的怀抱;蒙古帝国四大汗国七十万大军南下,落得个全军覆没;狼居胥一带的草原腹地,自盛唐之后五百年,第一次有炎黄子孙叩响了门户……

    这一切,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吗?简直如梦似幻啊!

    奇异的感觉,在西出玉门关之时就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姜良材,早已不停的酝酿酵,直到此刻才泪流满面。

    因为他知道,也许现在聆听的冲锋号,很有可能是面对蒙古军团最后一次吹响了!

    当年那个三路挥兵南征,放纵士兵烧杀yin虐,不可一世到了极点的蒙古帝国,现在耳中听到的冲锋号声,就是替这个邪恶帝国鸣响的丧钟吗?

    “小虎子,虎子他娘。俺替你们报仇了!”姜良材举手之际碰到胸口一处硬硬的东西,一张秀丽而坚强的面孔和她身边稚嫩的身影就浮上心头,他充满仇恨的脸上忽然就涌起了几分温柔,低声道:“禾姑,宝儿,等我回来!”

    血战淮扬连的全体官兵在功勋连长姜良材的率领下,以稳定坚实的步兵阵列,向敌人缓缓压去,他们和另外两个连以及营直属部队共计四个小方阵,组成了全营的大方阵,然后由营方阵组成团方阵,第一军、金刚军所属十八个步兵团在纵深三里、宽度十二里的宽大正面上,向蒙古军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势!

    连级步兵方阵之间的空隙,留出了营连属三斤炮的射击角度,团级方阵之间的空当,也有六斤炮的射界,这两种伴随步兵的直瞄火炮不断朝蒙古军射霰弹或者实心弹。

    罗斯蛮族战士正在瓦西里将军指挥下冲锋,可惜缺乏优质盔甲的蛮族空有一身蛮力,却被漫天而下的轻箭箭雨一层层削弱,而纵横驰骋的蒙古骑兵,则在二三十步距离上呼啸而过。顽羊角弓射的铁叶三棱箭呼啸而至,直直插进罗斯蛮族毛茸茸的胸口,噗哧噗哧的箭矢入肉声直令人牙酸。

    率领骑兵驰突的蒙古千户,短而宽的小圆脸上布满了狞恶的笑容,他忽然纵马从被箭雨打开的缺口中直奔而入,将闪着寒光的箭矢瞄准了明显是指挥官的瓦西里。

    那一刻,瓦西里感觉到了死神的凝视,尽管身上穿着罗斯蛮族军队中极其罕有的优质盔甲,但他也知道在蒙古神射手近距离直射下,只怕逃过一劫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罗斯蛮族奋力抵挡,然而冲阵的千户官也是蒙古军中少有的二等把都鲁,追随他的士兵很有几名哲别、射雕儿,他们一手持弓,一手往腰间鞍袋一抄,五指夹四箭,以连珠箭法快射出。

    只听得绷绷绷绷一阵弓弦响,抡着车**双锋战斧上前阻截的蛮族战士,就惊愕的现自己咽喉处多了一支巍巍颤颤的箭矢。

    “仁慈的圣母玛利亚!”瓦西里喉咙里一声哀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蒙古千户咧开的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弯弓搭箭,将顽羊角弓拉做了满月。

    就在放弦之前的一瞬间,空中传来了尖利而短促的破空声,随后在瓦西里的耳朵里,仿佛整个战场都变得安静了。

    “将军、将军!”

    罗斯士兵叫喊着,瓦西里睁开了眼睛,令他惊讶的是死神并没有带走自己,反而是那名嚣张的蒙古千户加上几名冲阵的蒙古兵,连人带马倒毙于地。人和马的尸体上都是千疮百孔,鲜血泊泊的流淌。

    这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那种熟悉的破空声又短促的响起,不远处目睹千户暴毙已经张皇失措的几名蒙古兵应声倒毙,惊魂未定的瓦西里才想起来,原来这是汉军射的“雷霆”啊!

    昨日的战斗中,不少罗斯蛮族就莫名其妙的倒在了汉军的“雷霆”之下,瓦西里对这种声音可算得上熟悉了,并且痛恨无比,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这种可怕的武器现在不再针对着罗斯人,而是掌握在宗主皇帝的军队,成为了罗斯人的盟友!

    昨天还在痛恨这种尖锐啸音的瓦西里,忽然变得对它爱到了极点,每一次尖啸响起,都比最悦耳的音乐还要叫他兴高采烈。

    这仅仅是三斤炮射的霰弹而已。

    东侧山坡略高处观战的亚历山大罗维奇,则惊讶于六斤炮直射实心弹的威势。

    远处汉军阵中炮口火光闪动,几乎就在心脏跳动一下那么快的时间之后,对面的蒙古军阵列就被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最前面直面炮火的倒霉蛋,几乎瞬间就被打了个大洞,那个可怕的小黑点要在洞穿三四个人、度降低之后才能用肉眼看清,它势如闪电的飞行着,将前进道路上遇到的一切打得稀烂。

    它甚至碰到地面之后又弹跳起来。将蒙古武士的天灵盖掀飞!弹丸的前进轨迹上,蒙古军的阵列就被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槽!

    老实说,昨天的混战中,蒙古军朝山地退却,汉军又追击前进,然后是反复拉锯,场面实在混乱不堪,麾下也挨了汉军炮击的亚历山大罗维奇,根本没能细看炮火的威力,只觉得几个照面就被打了个稀里哗啦,却远不比今天好整以暇的看得清楚。

    但相比六斤炮拉出的道道血槽。十二斤重炮的轰鸣就更加让罗斯蛮族目瞪口呆。

    嗖——尖锐而拖长的啸音从半空中传来,根本看不清炮弹的轨迹,只能在炮弹落地之后才能从猛烈的爆炸中得出一个事实:那儿方圆数丈之内的人和马,全完蛋了!

    爆炸的能量推动着预制破片向四面八方飞散,这些边缘参差不齐的弹片在高的作用下,简直比世上一切宝刀宝剑都还要锋利,蒙古武士身上最优良的罗圈甲、翎根甲,只须一块弹片就能崩得片片碎裂,而遇上了生牛皮甲,更是像小刀切豆腐那样不堪一击。

    弹片顺利击碎盔甲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蒙古武士的身体,把内脏和肌肉撕裂、割断,几乎眨眼之间就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不过和稍远处死于爆轰波的伙伴们相比,这些牺牲品并不算太惨烈,十二斤重炮弹丸内装着八斤高含硝炸药,落地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无可匹敌的横扫一切,数百斤重的人和马就像纸扎的那样被吹飞。

    被冲击波扫中的武士,登时面色变得灰败,大幅内出血让他的内脏瞬间就失去了功能,严重的脑震荡使得他们的大脑变成了浆糊,失去了所有属于人类的能力,只能依照神经反射本能的抽搐,短短几秒钟之后,七窍中污血流出,双目变得混浊不堪,人就像口面袋子似的软软倒下。

    “天,这是属于上帝的武器!”亚历山大罗维奇惊喜交集,现在他最高兴的就是汉军在开炮,被炮击的不是自己。

    当然,直面炮击的忽必烈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他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突直跳,却对十里外那幅三丈高金底苍龙旗之下的大汉皇帝楚风,一点办法都没有。

    炮击之后就轮到步兵了,伴随前进的汉军炮兵打出了徐进弹幕,步兵们手端步枪,爆豆子般的排枪声预告了蒙古军的加覆灭

662章 日落高加索

    太阳渐渐西斜,罗斯蛮族与蒙古军从午后开始混战。汉军步骑兵则在申时三刻与敌接火,全军压上不到半个时辰,战场局势就迅倾斜,蒙古军已然全线动摇。

    面对身高体壮,却没有什么章法,全凭一腔血气之勇猛冲猛打的罗斯蛮族,蒙古武士们还有战而胜之的信心;可在仆从军背叛之时,大汉皇帝麾下远征万里的雄师劲旅又全线压上,自伯颜南征兵败身死之后就对汉军从无胜绩的蒙古军,此时又谈何勇气呢?

    前敌指挥部里,陆猛对作战参谋下达了命令,很快,站在旗号台上的旗手,将高举的红蓝双色令旗向左右一分,在身体两侧连续挥舞。

    陈吊眼和法本的军部立刻收到了命令,很快两军的侧翼遵令展开,八万人组成的庞大阵型,从空中俯瞰就如同一只展翅翱翔的鲲鹏。

    如果说姜良材统带的血战淮扬连处于鲲鹏的喙,乃是全军中央突击的锋刃,那么李世贵的攻坚英雄连则和另一支同样威名赫赫的英雄部队被分别摆在了两翼的翅膀尖儿上,由骑兵伴随遮护。组成围猎蒙古军的铁网!

    “加快脚步!阵型不要散乱!”李世贵大声叫喊着,面孔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是的,全军阵型要从正面交战的长条矩型阵变成适合围猎的新月阵,那么两翼就必须比中央主阵前进的度快,这样才能逐步形成合围,将敌人剿灭于包围圈中。

    李世贵战前还在思前想后,他一向觉得自己很幸运,本是范文虎两浙军中的千户官,儿女双全、妻妾成群,运粮被俘,机缘凑巧之下钻空子硬说成“投诚”,而汉军也就按投诚给办理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军参谋长齐靖远呢,要不是这位长当时一个疏忽,就算李世贵不下矿井做三年苦工,也最多领了遣散费回家抱孩子,到现在还戴着汉奸的帽子呢!

    哪儿有可能像现在这样,身披战斗英雄的无上光荣,随御驾远征万里之外?

    就在冲锋号吹响之前,李世贵还恍若隔世的回想着当年,但到了金鼓齐鸣的那一刻,听到“嘀嘀哒嘀嘀达”穿云裂石直上云霄的嘹亮军号,一切的杂念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带领全连弟兄,战胜敌人!

    蒙元把人变成鬼,大汉把鬼变成*人。

    一方面,楚风给顽固不化的敌人以残酷打击,矿井苦役是最轻的一种。至于斩下人头筑成京观、凌迟处死、热气球悬尸高空之中,便是李恒、张珪、唆都一干人的可耻下场,家破族灭,是巩昌军汪家、张弘范父子、巴邻部和松潘党家土司的悲惨结局;

    另一方面,对那些尚有几分悔改之心的人、愿意向大汉输诚的人,楚风总是展示华夏宽阔的胸怀,人人皆曰可杀的范文虎,成为大汉征购江南粮食的承包商,草原上曾经的死敌,包括月息部、塔塔尔在内的众多部族,则成为大汉忠诚的北方屏藩。

    或许李世贵最初加入汉军的动机并不那么纯正,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做到毫无私心杂念呢?

    也许有的人是为了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有的人是整枝新附军投降,迫于无奈加入汉军,更多的农家子也许干脆就是为了每月几两银子的军饷,能让家里年迈的父母减轻点儿辛劳,给嗷嗷待哺的妻儿一分衣食,如是而已。

    李世贵身边的马荣名,他参加汉军只是希望给可爱的妹妹攒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妆;

    身后个子高大的牛铁山,他算计着用存下的军饷加上退伍费,在江西老家的赣江边上。买上几十亩旱涝保收的水浇田;

    而嘴唇上生着淡淡的茸毛,年纪最小的张阿良,他已经把大半年的饷银加上借了战友的一笔钱通过海上邮传寄回家,父母将会用这笔钱把家里四面漏风、屋顶漏雨的茅草房,翻修成结实耐用的青砖大瓦房……

    但在汉军这个大熔炉中,不论高品位的富铁矿,还是低品位的硫铁矿,通通被熔炼、铸造、淬火、打磨,扫盲课堂上灌输的新儒学,血火交织战场上的生与死,早就将各式各样的矿石反复锤炼,百炼成钢!

    不论李世贵,还是牛铁山,抑或马荣名、张阿良,在冲锋号的催促下他们穿着鲸鱼皮军靴的双脚坚实有力的踏在燃烧的战场上,用最娴熟的动作完成了装弹待的程序,坚毅而机警的目光扫视着对面的敌人,每一个人的眸子里,都燃烧着熊熊的斗志,每一个人紧抿的嘴唇,都证明了他们必胜的信念。

    两翼汉军加前进,鲲鹏的双翼正在向胸前合抱,站在缓坡高处的忽必烈,目睹此情此景已是目眦欲裂,因为他现,也许这一场战斗结束之后,蒙古帝国就将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历史名城了。

    对失败的恐惧转化为愤怒,只不过蒙古大汗的愤怒不再能让常州或者兴化的百姓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了,忽必烈的脸色红了又红。他青年时代受伤的瘸腿也不受控制的剧烈疼痛起来,激怒之下他将鞭子抽向了一贯受宠的右丞相玉昔帖木儿:

    “快,快去堵住两翼,我们背后是飞鸟难越的沙巴兰山,要是守不住退往高加索腹地的山口,朕和所有的儿郎,都会死在这座山脚!”

    皮鞭抽中肩膀,身穿翎根甲的玉昔帖木儿并没有感觉疼痛,他回头看了看忽必烈,没有申辩什么,就带着怯薛亲卫一控马缰冲向了右翼阵地。

    事实上,作为全军主帅的玉昔帖木儿应该在羊毛大纛下居中指挥,第一线的搏杀并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大将单挑这种作战方式很久以来就只存在于演义小说之中,套用后世某位脑残的名言:如果大将单挑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做什么?

    呃~充当观众?

    可玉昔帖木儿不得不去,尽管身为蒙古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尽管曾蒙忽必烈亲口御赐“月儿鲁那颜”称号,他也只是一名匍匐于大汗宝座之下的奴隶。

    庞大的蒙古帝国中,只有一个人可以高高在上的端坐黄金御座,其他的人,无论四等南人还是头等蒙古人,无论卑贱的草原牧奴还是高贵的那颜武士。他们都只是大汗的奴隶,甚至蒙古大臣在忽必烈面前的自称,都不是“微臣”,而是“奴婢”。

    当年忽必烈在大都城光天殿宛如神祗般辉煌的时候,蒙古大臣们甚至因为可以自称“奴婢”而傲视色目、汉臣!(实在忍不住说一句:这点与满清相同,部民自认为是部族领的私人财产、奴婢,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见八旗旗主制度,哪怕“包衣”一品当朝,当年的主子穷得当裤子,主仆名分都不可更改)

    从这个意义上说,玉昔帖木儿也是奴隶。只不过是最高级的奴隶。

    此时汉军弹如雨下,明知冲到阵前几乎等于送死,主人有了命令,作为奴隶的玉昔帖木儿也不得不从。

    遥见玉昔帖木儿远去的身影,忽必烈即刻就有了几分后悔,这位能臣差不多是蒙古亲贵中最后一位具有些许统帅才能的人,不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蒙古大汗是舍不得让他这样白白送死的。

    可是大汗的威严高于一切,命令既然出口,就不可朝令夕改,忽必烈长叹一声,对金帐汗道:“走吧,但愿玉昔帖木儿能拖久一点儿。尽快从山口离开,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到罗斯故地,去狠狠惩罚那些背叛的蛮族!”

    “对对!”忙哥帖木儿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作为温室里长出的大树、动物园养成的雄狮,瞧着战场上近于一边倒的屠杀,现在他早已心胆俱裂,几乎本能的遵从忽必烈。

    赵复最后看了看玉昔帖木儿的背影,心头几分唏嘘几分庆幸,唏嘘这位月儿鲁那颜死得如此不值,庆幸自己只不过是个文官,不会被派到前线送死。

    如果现在劝忽必烈在此死战到底……赵复摇了摇头,知道这样只会送掉自己的性命,他强忍住给忽必烈背心捅一刀的冲动,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远处大汉皇帝那幅辉煌灿烂的旗帜,叹息着追上了忽必烈。

    随着羊毛大纛缓缓移向山口,战场上的局势更加倒向了汉军,现在蒙古军的覆灭已经可以掐着手指头读秒了。

    夕阳西沉,忽必烈羊毛大纛的影子在山口上拖得长长的,在过去很长一段岁月里,蒙古大汗的旗帜象徵着死亡和毁灭,是华夏百姓挥之不去的梦魇,可现在,它颓唐、倾斜,灰心丧气,被人倒拖着惶急而逃。追随它离开的武士总数还不到一千人。

    大不里士的城墙上,楚风低声道:“勃儿支斤.忽必烈,再见!不,永别了!”

    他意兴阑珊的走下了城墙,陈淑桢奇怪的问道:“不看完这场战斗吗?这是蒙古帝国的绝唱吧!还有派谁去追击忽必烈?”

    楚风有些落寞的挥了挥手:“忽必烈?他不再够资格做我的敌人了,追捕他的事情,也许应该由警察来负责了吧。”

    所谓的蒙古大汗,现在只不过是大汉皇帝的一名钦犯罢了!

    无敌真是寂寞啊!楚风有些恍然的看了看天空,落日余晖高加索,一时间人生寂寞如雪

664章 大工程

    又军打扫战场!后回营休息“只留下两个步兵团外加咋洲咋,当监押俘虏,忽必烈匆忙逃命自然不会有空带走蒙古包、牛皮幔帐,俘虏们也就按照原来的百人队、千人队序列,各自回到军帐中休息。

    只不过,和浩浩荡荡出征时相比。和昨夜拥挤的军帐相比,现在帐篷空了许多,原本供一个。牌十名武士使用的蒙古包,今夜回去的只不过三四人而已,而且身份也不再是趾高气扬的蒙古武士,而是汉军监押下垂头丧气的俘虏。

    俘虏中分出一些人负责挖坑掩埋战死者,看着昔日伙伴被扔进坑中。刚才还庆幸逃过一劫的俘虏们就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走快些,不要惹大汉军爷生气!”俘虏中被挑冉来维持基本秩序的百户官,刷的一鞭子抽到俘虏兵背上,继而堆起谄媚的笑容,朝面带不耐之色的汉军官兵点头哈腰。

    深入血脉的习惯,让俘虏们几乎本能的服从了百户官的鞭答,然而加快脚步走出一小截儿之后,就有人小声嘀嘀咕咕:“充什么大尾巴狼?本以为那颜贵族多了不起呢,还不跟咱们一样做了俘虏

    “不许说话”。汉军官兵威严的叱喝着。

    自从放下武器投降的那一熏起,这一万八千名蒙古武士就不再是军队了,无论战斗精神还是组织纪律,全都荡然无存。

    于是由几名汉军士兵,就能驱赶上百蒙古武士老老实实的走向目的地。让他往东决不敢往西的奇景。就在沙巴兰山之脚上演。

    处理俘虏的问题告一段落,楚风的到了一万八千名强壮、耐劳的苦役工,以及三万匹上好的蒙古马。或许这些马匹并不适合汉军使用,但用于中东沙漠戈壁艰苦环境下的运输。倒是非常合用。

    楚风开始考虑是否有可能利用西域河中之地的古驿道,修筑一条从撒马尔丰出,翻越高加索山,抵达德里苏丹国乌奇城今巴基斯坦中北部的通衢大道。

    如果建成,敝处内陆深处的西域就有了两条可以方便利用、加强大汉统治力的道路:

    其中之一是原来就有的陆上丝绸之路,从洛阳、长安出,走河西走廊出玉门关抵哈密力,这条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但随着唐宋以来华夏经济中心从关中之地向河洛中原、向江南地区转移,通过它辐射力量影响中亚已经有鞭长莫及的感觉。

    特别是西域地区函需的瓷器。主要产于江西景德镇,茶叶,福建最多。丝绸棉布,江南独领风骚,基本上全都是东南沿海地区的物产,要是从河西走廊运往西域,先得从京杭大运河运抵开封,再走汴河入洛阳,最后还得踏上洛阳一长安一河西走廊一玉门关一哈密力这条漫漫无际的陆上征程。

    要是能在撒马尔干和乌奇之间修起通衢大道。那就完全不同了,大汉帝国东南沿海的商品,以及兵力,就能从海路运到印度河口,然后溯河而上,自乌奇出抵达中亚各地。

    这样一来,不仅给了沿海地区通往西部的第二条道路,还形成了闭合回路,商队可以从中国东南沿海出,走海路抵印度河口,再走中亚。沿途进行商品交换,最后从河西走廊回到中原,大约花费一到两年时间,在亚洲地图上走一个顺时针的大圈。

    或者相反,从河洛出走玉门关,在中亚贸易之后,走海路回东南沿海,这样在地图上是走了个逆时针的大圈。

    而且,楚风又看了看那张具幅的世界地图

    一当然现在这幅地图还很粗劣,而且缺少了南极洲、南北美州和大洋洲的南部,广袤无根的非州大陆也只有海岸线,而撒哈拉以南的内陆地区完全是一片空白。

    但是,包括藩属国在内,从号称日出之国的东瀛扶桑,与库页岛隔海相望的奴儿干城,到最西面的埃及开罗、北非游牧部族,最北面的基辅罗斯故地,到最南面的大洋州北部。一个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伟大帝国已横空出世!

    楚风在地图上那片雪域高原划了个圈,一旦撒马尔干到乌奇的通衢大道修通,德里苏丹国、河中之地、西域、河西走廊、河澶之地、四川、云南等地区就被陆海交通线完整的串了起来,把这块令大唐王朝烦恼上百年的吐蕃故地整个儿的环抱其中,从地缘政治上看雪域高原就从边疆变成了华夏的内地。

    这条耸路,还真是一举三得呀!

    听了楚风的介绍,帝国皇家科学院院长郭守敬忍不住心头的激动,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太好了,微臣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修筑这条道路。遥想当年张寥通西域、班定远投笔从戎平葱岭东西三十六国,吾皇此举乃弈旬书晒细凹口混姗不一样的体蛤

    此时原本随军的王拘已经因为体弱多病,乘海船回国主持皇家科学院工作去了,而郭守敬则登上印度洋分舰队轮岗检修的军舰,一帆顺风登陆阿巴丹,来到了军中。

    和疾病缠身的王询相反,郭守敬比那位面色苍白、动不动就咳嗽两声的师弟年纪大了四岁,可老头子身材魁梧、满面红光,看上去反而年轻五六岁。

    照原本的历史郭守敬能活上整整八十六岁,从现在算起还能继续替大汉服务近三十年,现在楚风给了他充分的学术自由和世界上最佳的研究条件,又不用像北元时期在拨款等方面受色目大臣的气,只怕再多活五年也未可知,而且他体力又好,史书记载八十多岁还在疏淡运河、整治河道。

    瞧着郭守敬红光满面、老当益壮的样子。楚风有时候都忍不住冒出点小邪恶的猜测:他别是有什么采阴补阳的秘法吧?紫金山学派以儒为本、杂采释道,听说郭老儿的师傅刘秉中就曾向忽必烈敬献过房中术,”

    你说刘秉中是个和尚,法号“子聪”他老人家怎么对这个调调如此熟悉?莫非也是个和老衲抢师太的秃驴?

    楚风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令包括郭守敬在内的随驾文武大臣莫名其妙,陈淑祯到是习惯了夫君时不时的走神儿,轻轻咳嗽两声把他唤回了现实。

    楚风一个愣怔,他刚刚想起了早在半年前就有所考虑的工程,所以不得不看看地图,叹息着摇了摇头:“嗯嗯,先做勘察研究吧,这条联通河中与德里苏丹国的大道固然重要。不过咱们还有更重要的工程,现在这一万八千战俘和三万匹马。我的用在另一个工程上。

    另外的工程?郭守敬百思不得其解,心说从波斯到两河再到埃及的大路,都已经修筑好了,宽阔平整,应该不用再修什么大工程了呀!

    阿拉伯帝国有重商主义的传统,巴格达、大不里士、大马士革、耶路撒冷、开罗等城市之间随时都有鸵队往来川流不息,再加上这些地区干早少再、地势相对平缓,道路本来就修建得非常完备,大汉花钱雇用了大批当地人,加上前几次战役的俘虏组成筑路大军,已经把道路平整、拓宽了一次。

    修建城池?不会。大汉拥有出色的野战能力,从朝廷到军方再到老百姓都有共识,与其出钱出力修筑城池,不如用同样的人力物力武装起新的师团。

    楚风哈哈一笑:狡鲸的道:“咱们的海军地中海分舰队,还没有称心如意的锚地呢,连海军司令侯德禄都听到消息,从国内打报告来了。难道咱们不应该给他们修建一座合格的军港吗?”

    郭守敬皱了皱眉,一则修建多大的军港用得上一万八千壮劳力加三万匹马?二来嘛,地中海东岸大汉控制之下的亚历山大港、海法港等等都是优良港口,针对海军特殊需要改扩建一下就很完美了,何必新建

    口?

    可看到楚风脸上神秘兮兮的笑容。郭守敬就明白了三分,领道:“唔,原来如此,的确需要一个完备的军港

    楚风哪儿是要修什么军港?事实上无论亚历山大还是海法,都是上佳的港口。

    再说了,要真缺海港,以楚风的脾气也不会自己修,不管从教廷还是拜占庭手里夺一个就走了,反正坑蒙拐骗是他老人家的强项。

    实际上楚风是想用这些人力畜力,在苏伊士地峡修建一套有轨马车系统,从而联通红海和地中海。

    开挖苏伊士运河,目前的工程技术水平似乎还力有未逮,楚风准备带郭守敬去看看,水利方面这位名字登上月球环形山的老人才是说一不二的大拿,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相比运河的浩大工程,有轨马车就简单得不是一点半点了,它的运力虽然不能和后世的蒸汽机车相提并论。也已经是陆上运输在畜力时代的极致了。

    从波斯湾到地中海,走苏伊士比绕行非洲南端节省了一万二千公里的海程,将近一个月的航时,还不必花费巨大代价去修建非洲大陆沿岸的补给站。

    大汉的货物就能从海路毒红海运抵苏伊士,上陆用有轨马车运到地中海岸边,再登船运往欧洲大陆。

    兵力调配,也同样如此的方便快捷。地中海,不,从南中国海到直布罗陀,全都是大汉的内湖!“桀桀桀桀,欧罗巴楚风仿佛看见金底苍龙的巨爪,已经将这片曾经给华夏带来近代文明,也同时带来了鸦片和耻辱土地,紧紧握于掌心。

665章 恶心(上)

    楚风没有明言修使苏伊十轨道马车的计土,并非信不蹦在内的文武群臣,而是因为此时统帅部行营之中还有罗斯各公国的大公、伯爵、主教和将军们。

    以亚历山大罗维奇为的罗斯各公国领,此时的形象可好不到哪儿去,亚历山大镶金边的红色丝绒袍子不但沾满了灰尘,还破了好几个,大洞,尽管他竭力揪扯着下摆希望让它显得更挺扩些,也无法掩饰这件华贵的长袍已经和抹布相差无几的事实。

    莫斯科公国最骁勇的将军瓦西里。此时的形貌就更加不堪了,面颊上的一道从腮帮子擦到耳根的血口子。是蒙古武士用雕翎狼牙箭给他留下的纪念

    一瓦西里还得感谢圣母玛利亚的保佑,幸好这一箭不是顽羊角弓劲射而来的铁叶三棱箭,否则他的脸会毫无疑问的变成两片。

    驻在弗拉基米尔公国的罗斯教区总主教德米特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凶悍的蒙古兵几次穿透罗斯蛮族战士的阻截,冲到距离总主教十多二十米的地方,当时他瞬间忘记了战前“听从天主召唤,于无上荣光中升上天堂”的祈祷词,一个大马趴扑到在地,撅起了肥胖的屁股。就算真有前来迎接他升天的天使,只怕也会忍俊不禁吧。

    所以现在主教大人绣着金十字花边的洁白法袍,被泥土蹭得乌漆麻黑。一张痴肥的脸上也是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这副样子不像堂堂的罗斯教区总主教,倒和捧着叠赎罪券、欺哄着诈骗农民最后一枚铜板的神棍差不多。

    “上帝保佑,仁慈的圣母玛利亚。强大的基督之圣矛,是您拯救了我们的生命”灯火透明的行营之中,德米特里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位被灯光映照出万千光彩,仿佛神祗的大汉皇帝。

    主教大人在胸前不停的划着十字,喃喃的祈祷着,待心神安定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见皇帝还没有提到罗斯人,终于忍不住问亚历山大罗维奇:“亲爱的亚历山大。我的朋友。皇帝难道忘记了我们这群忠诚的盟友吗?。

    亚历山大罗维奇有些嘲讽的道:“君士坦丁大牧不是赠给陛下“基督之圣矛。的光荣吗?我想也许你作为侍奉上帝的仆人,能和皇帝最信任的宠臣,度诚的马可波罗先生说上话吧”。

    德米特里一下子噎住了,整个东方教会固然是奉君士坦丁大牧为尊。可大牧并不像罗马教廷那样对辖下各教区有绝对的权威和控制力。诸如保加利亚、罗斯等教区的总主教,也就卖他老人家一个名分而已,相互间联系并不紧密,要不然罗斯总主教也不会出现在蒙古帝国的仆从军里面啊!

    马可波罗作为皇帝的代表和罗斯人接洽,此时正陪着这群客人们站在行营内最远离御座的地方,听到了亚历山大和德米特里的对话,“大汉皇帝最信任的宠臣”这个名号,很让他有些飘飘然。

    “我的朋友们,上帝最忠诚的仆人总主教阁下,以及英勇的罗斯大公和将军们,也许你们应该向皇帝解释一下最初提出的非分要求马可波罗睁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他浑然无视罗斯人在刚才的战斗中死伤累累的情况,倒把皇帝第一次派密使前往,受到的刁难提了出来。

    见罗斯人犹豫,马可波罗又道:“要知道,咱们都是上帝虔诚的子民。作为各位忠诚的朋友,我会替你们向陛下转达合理的要求,但是有人居然向“基督之圣矛,讨价还钱。他还有一丁点对天父的虔诚吗?”咱们马可波罗先生,地方偏僻消息闭塞的罗斯人还不知道,这位大汉皇帝的宠臣的确很虔诚,他在乃颜汗面前是虔诚的聂斯托里安教徒,在和教廷特使布雷默打交道的时候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当然在罗斯人面前他也不介意成为虔诚的东正教徒

    一无论任何教派、甚至不管基督、安拉、释迦牟尼还是阿胡拉马兹达,只要大汉皇帝有需要,马可波罗就能变成他们的虔诚信徒,当然威尼斯商人真正信奉的其实是那种明晃晃、亮闪闪,碰撞起来会叮当作响的金属。

    受到“虔诚。的马可波罗的严苛指责,德米特里马上着急了,飞快的在胸口划着十字,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睿智的大人呐,那个要求决不是我们教会方面提出的尔等公国的大公和将军们也连连点头。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明说,但目毙,全都聚集到了亚历山夫罗维奇身上。

    马可波罗玩味的看了看这位莫斯科公国的大公,心说此前陛下就说只怕事儿都是他闹的,果然陛下明察秋毫!

    这亚历山大开始要这要那,刚才来瑰见皇帝时又装出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好像罗斯联军阵前倒戈全是他的功劳似的,真真是做好做歹都是他。大大的不老实啊!

    被马可波罗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老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在下要求盔甲、栅,只不讨是为了替皇帝开疆拓十一一一对,只要皇帝声灿我莫斯科公国就会联合其他罗斯公国,为金底苍龙旗效命!保加利亚、匈牙利、波兰、条顿骑士团,他们都还没有臣服,”

    马可波罗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这些话你应该对皇帝说,而我,您忠诚的朋友马可波罗,只想奉劝您一句。大汉皇帝的睿智是举世无双的

    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脸腾的一下变得绯红。

    与愚笨、目光短浅的罗斯各大公相比,亚历山大才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莫斯科也是罗斯各公国当中最强大的,因为打仗卖力不怕死,人。已经用人命换得了金帐汗在某种程度上的宠信,如集不出意外,他有信心在十年内取得代幕金帐汗征集罗斯全境各公国税赋的权利。

    然而形势逼人强,人算不如天算。被罗斯人视作神祗般不可战胜的金帐汗,以及简直就是宙斯神一样所向无敌的蒙古帝国,居然在新崛起的大汉帝国打击下土崩瓦解。亚历山大罗维奇此前在金帐汗方面所件的努力,自然全都化作流水。

    不甘一番苦心就此消磨,亚历山大罗维奇才在皇帝第一次派遣密使要求罗斯人投降的时候,力排众议来了个漫天要价,他听说过皇帝的慷慨大度,希望能以大汉皇帝的赏赐。部分弥补之前在金帐汗身上的投资。

    可第二次密使到来,传达的不是皇帝的允诺,而是针对罗斯联军的死亡威胁,此时的罗斯人早就从昨天的战斗中看出了汉军的战斗力,不管布勒斯特、弗拉基米尔还是加里奇公国的贵族都畏惧大汉皇帝,亚历山大罗维奇分明感受到了他们目光中的不善:“老子们早就想投降大汉皇帝。就你刚才非说要得到皇帝丰厚的赏赐。这了可好了,非但没有赏赐。皇帝还要把咱们一网打尽,都是你惹的祸!”

    如果再不断下决心,亚历山大罗维奇甚至怀疑自己转身就会被各大公从背后捅个透心凉,所以看见楚风半开玩笑半羞辱送来的那支冰棍,他立马华丽转身,捧着冰棍狂叫神迹、圣水,硬生生把上次说出口的话又给塞了回去。

    战斗中,亚历山大也着力表现,反正莫斯科公国是不怕死人的,和保存实力畏畏尾的其余公国不同,他们的野心更大。

    战后,先提出降汉、作战又最为卖力的亚历山大罗维奇,俨然成为诸罗斯公国中主持降汉的领人物,其余大公也摸不清他和大汉皇帝到底有没有别的联系,也就让他浑水摸鱼了一次。

    没成想马可波罗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假面具,顿时令亚历山大罗维奇尴尬万分。

    幸好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皇帝似乎已经和他的大臣们谈完了话。笑呵呵的朝这边看过来。

    楚风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淡漠而威严的目光有如实质般从这群罗斯贵族脸上扫过,令亚历山大罗维奇一半惊喜一半惴惴不安的是,皇帝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两秒钟。

    直到罗斯人忐忑不安到心尖尖都快长毛了,楚风才不紧不慢的道:“你们罗斯人阵前倒戈,嗯,很好。虽然有些波折,最终还是选择了弃暗投明嘛!本来你们罗斯人也是被蒙古帝国征服的,何苦给它殉葬?你们的选择,很明智嘛。”

    马可波罗翻泽了楚风的这番话。罗斯人听了先是面上一松,然后心头又很不是个滋味:皇帝的话很明确了,罗斯人阵前倒戈对大汉而言并不算多大的功劳。相反,更主要是罗斯人自己摆脱了与蒙古帝国同时灭亡的命运。

    早听说大汉皇帝很慷慨,此时听了这番话各大公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他们只是小声的埋怨着亚历山大罗维奇:“嗨,要是早早投向大汉。皇帝还会这么说吗?陛下第一次派密使来,圣旨上的口气可好得多呀!”

    “就是啊,陛下是怪咱们讲价还钱的。唉开始就该毫不犹豫的答应降汉,免得像现在这样,辛苦一场、费了无数人命,到头来还没落个好。”

    亚历让。大罗维奇很郁闷,莫斯科是罗斯各公国最强大的,他也是各大公当中最为野心勃勃、计谋多端的,近十年更是得到了金帐汗在一定程度上的信任,罗斯各公国故而惟他马是瞻。

    但皇帝这么一说,今后这群大公、主教们,还会相信他吗?

    亚历山大罗维奇只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还是被捏着鼻子硬塞进喉咙眼的,呕都呕不出来。午”二汉。

    猫的话这些不算字数:前两天单位事多耽误了两次更新。很惭愧呀,特别是读者朋友们的牵挂,有兄弟说等更新到了晚上两点,猫是眼泪花花的,差点儿就要高唱东风破。直上菊花台了

    为了表示弥补,今天两更吧。本章算加更,等晚点儿还有一章。

666章 恶心(中)

    广斯大公们不指望从皇帝那几的到什么了。如果用向办池们的心情,那就是“曾经有一份条件优厚的劝降诏书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不过罗斯人的表现到是让楚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尽管懊悔、失落,这群大胡子并没有抱怨大汉皇帝,而是低声埋怨着亚历山大罗维奇一马可波罗已经用眼神告诉楚风,这个家伙两面讨好、做好做歹都是他,可不是个好人。

    事实上,罗斯人时大汉皇帝的好感是和忙哥帖木儿对比而来的他们每两年一次去拔都萨莱城觐见金帐汗,都要在辉煌灿烂的金帐前接受凌辱,轻则鞭苔、重则痛打,至于要求他们奉献妻女以供“娱乐”呀。更是得罪了金帐汗的下场。

    胆敢不去朝觐?稍有违逆就会等来龙卷风般可怕的蒙古铁骑,落到身死国灭的悲惨境地!

    相形之下,远比金帐汗强大的大汉皇帝,随时都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只让他们三叩九拜就赐了平身。打也不曾打,骂也不曾骂,这在罗斯人看来,简直就是平易近人到极点啦!只可惜笨嘴笨舌的罗斯人不会做汉文表章,否则一份骈四俪六的文章就得把“上追尧舜禹汤、四夷拱手;下继秦皇汉武,八方宾服”堆彻起来。

    世上的事情就怕对比,如果之前统治罗斯人的是什么好好先生,只怕觐见楚风时他们的膝盖还不会打弯呢;可经历了金帐汗数十年的残暴统治,楚风再强势再严厉,他们也感觉仁慈宽大,人人脸上挂着副“终于找到党啦”的表情。

    当然,楚风也需要这群罗斯蛮族。

    对于大汉帝国而言,消灭所有的敌人、直接统治全世界的方略并不是最佳,相反,这是根本不可行的。

    无论技术条件,还是综合国力。抑或民族、宗教和政治文化等因素。大汉都不可能以武力消灭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国家,更不可能维持全球范围内的直接统治。

    对边远地区进行直接统治必然会因政治文化宗教原因爆叛乱,不论进行军事镇压、还是获胜之后维持秩序所需的兵力财力,都将是不可承受的黑洞。

    大汉虽然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但所有的技术只要出现在人类社会,都会经历从文明社会向落后地区的扩散。

    比如美国用十多万最优秀的科学家在“曼哈顿工程”搞出了震惊世界的原子弹,可几十年一晃而过,连朝鲜、巴基斯坦这些国家都搞了出来。

    欧州人骑着战马出现在美州大陆的时候,从没有见过马匹的印第安人称他们为“双头怪物”认为火绳枪是“霹雳闪电”可没多久印第安人就也骑着战马、扛着火枪,去和西部牛仔们上演枪战片了”

    技术扩散的问题,无论你设置什么样的障碍、多么严密的保密措施。都只能延缓而不能根除。楚风率兵一路西来,就现了阿拉伯人使用木制火枪“马达”据说意大利的区某些善于制作武器盔甲的城邦。甚至出现了铁制火门枪史实。

    还在大汉从闽广北伐期间,蒙元就曾经铸造过大批火炮,如果不是将忽必烈赶出了大都,使得他失去了汉地的工匠和财富,又一直处于大汉的追击之下没办法组织生产,那么或许现在的蒙古军队已经大范围列传火炮了。

    数十年,如果短的话甚至用不了十年,大汉帝国与敌人之间的武器代差就会缩至少不会有现在这么大。

    到那时候,就更不可能凭一国之力硬性征服全世界了。

    所以楚风的策略是在汉唐故地实行直接统治,在其他的征服区域实行藩属制度,简而言之,就是“以夷制夷”的策略,使用分化、瓦解、恐吓、联合、笼络、安抚等手段。维持藩属与藩属之间的平衡,保持藩属与非藩属国家之间的对立,使得他们任中一个或者几个,都无力挑战大汉的权威,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大汉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市场,或者换句话说,就是:

    殖民地!

    罗斯西面还有保加利亚、波兰和德意志东部的条顿骑士团,过分削弱罗斯各公国会破坏这一地区的力量平衡,形成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并不符合大汉的利益,所以楚风对他们的臣服满意之后就抛出了小甜饼:

    “鉴于你们最后做出的正确决定,无庸讳言,降低了汉军士兵的伤亡。那么,我大汉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也应该给你们一点奖励。”

    罗斯各耸国的大公一下口汉了耳朵。个个脸上露出贪婪的神情!没办法啊。金帐郗联乖伙就是个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黑心包工头,替他打工都拿不到工资的,刚刚改换门庭就听说大汉这位新老板要奖金,能不心痒痒吗?

    只不过大汉皇帝所说的“一点奖励”究竟是多少呢?

    “统计这次出兵的共有九个公国,那么每位大公给一百万元慰问金吧”。

    一百万呐!大公们扳着手指头算帐,那就是一万两白银,或者一千两黄金嘛,虽然算不上多丰厚,但对穷困的罗斯蛮族来说,也很不错了。

    大公们的眼睛放光,总主教德米特里猴急了,他吭吭哧哧的半天也没说出句话,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楚风,一张脸涨得通红。

    楚风笑着大手一挥:“罗斯教区也和公目一样,算一份。”

    唉呀,真不愧为基督之圣矛呀!德米特里恨不得跪下来亲吻楚风的。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大汉皇帝还有下文:“嗯,你们的军队损失很大。我没办法给你们补充兵员,但我决定给每个。公国五千支长枪、五千副盔甲、五千柄战刀!鉴于你们罗斯地方苦寒缺乏粮食,我还给你们每个公国提供一百万斤的埃及小麦。”

    哇!各位大公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皇帝最初的冷淡到现在的狂喜,他们的心情就如同坐了趟云霄飞车,一个个心跳加快血压升高肾上腴素加倍分泌,要不是罗斯蛮族心脏够坚韧,只怕当场就得倒下两三个。

    谁都看得明白,汉军的盔甲武器有多么犀利,虽然皇帝没有允诺那些能出雷鸣的可怕金属管子,但五千套盔甲战刀就足够丰厚了一那可是能抵挡大马士革弯刀的坚甲,能斩开罗圈甲的神兵啊!

    埃及尼罗河流域走出了名的粮食产区,每年泛滥的尼罗河畔肥沃的土壤,给粮食作物带来了丰产。大汉皇帝取了埃及。小麦正是罗斯人函需的东西,罗斯故地苦寒。粮食产量低微,这个时代越冬的困难,也就和蒙古草原上的部族差不多。

    大公们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哎呀不好,这些东西不容易送去呢”。楚风突然失惊道。

    天呐,皇帝您不要这么玩我们好不好?罗斯人只觉得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心情就算不是苦得像文化苦旅,至少也浑身冰凉成了霜冷长河。差点儿没齐刷刷放声大哭来个合唱团。

    楚风很傻很天真的来了句:“这么多物资,可不容易运去呢!陆上既没有通达罗斯的通衢大道,海上也没有黑海沿岸的港口嗨,这算什么事儿呀!听了这话罗斯大公们立马松了口气,几个统治黑海沿岸的大公,争相要把优良港口送给大汉,而另外几个统治区域在高加索山区以北的大公,则拍着胸脯要征百姓替大汉开山修路,保证能让大汉的四轮马车顺畅通行。

    “唔,那好,港口要修成可以容纳大汉千吨海船的深水港,道路也要把高加索的山路扩建成能容纳两部马车并驾齐驱的”翻修港口、修整道路的费用,大汉也可以承担一部分嘛。兵器盔甲,你们现在就可以派人运走一部分,粮食只怕还得等道路和港口修好,才能运去了。”

    楚风一句话让里斯大公们放了心,修路、修港,是为了运送皇帝赐予的物资,这本来就应该由罗斯人出力嘛,皇帝还愿意再承担一部分,真正是宽厚仁慈之主啊!

    罗斯大公们扳着手指头盘算。征农奴来修路、修港,大约也花不了多少钱,至于农奴会有多卓劳,会不会跌死在高加索的崇山峻岭之间。淹死在黑海的波涛之中,就不是他们愿意考虑的问题了。

    只可惜一点,皇帝愿意现在就把武器送出来,但刚刚结束的战斗这么激烈,罗斯联军死伤累累,运送伤员回去就得花不少人力、马力,哪儿还有更多的力量来运盔甲武器?想必只能先拿一小部分,看来其余大多数得等道路和港口修好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罗斯大公们,楚风笑得很舒畅,也笑得很“阴险

    伴驾的陈淑祯低声叹道:“此金牛灭蜀之计也!”

    战国时秦惠王欲灭蜀国,假说五头大石牛能产金,赠与蜀王;秦蜀之间有巴山阻隔,山间只有羊肠道,无法通行金牛,蜀王遂派五丁力士开山修路。没成想等道路修好。跟在金牛身后而来的。还有夫秦的虎狼之兵,,

    楚风虽不欲灭罗斯,可等深水良港扩建,高加索山路贯通,罗斯各公国也就成了大汉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凹曰混姗旬书晒齐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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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介绍:
你有怯薛军,
我有太平洋;
你有射雕弓,
我有燧枪。
若想留性命,
快投降!
——楚风致元朝皇帝勃儿支斤.忽必烈的一封信汉风1276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风1276,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风1276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