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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跳     汉风1276txt下载     汉风1276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1章 新与旧

    城东北角,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回廊九曲、小巧花窗别具匠心,奇花异草在琉球温暖的冬天依旧郁郁葱葱,粉墙青瓦,颇有苏杭之地“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清丽雅致。

    “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正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临着池塘的水榭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故宋末帝赵摇头晃脑的读着《论语》,早年的颠沛流离、兄长亡故国家沦陷,种种变故都让这个孩子早早的懂得了人世间许多的道理。

    “师傅,我听说外面读书人读的都是新儒学,旧儒早就不通行了,您怎么不给我四书新解、五经新编读呢?”九岁的赵睁着稚气的眼睛,满是疑惑。

    孰料故宋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帝师邓光荐,刚才还如春风暖阳的脸色,忽地变做了严冬霜雪,语声更是冷得可怕:“皇上,谁告诉你伪学书目的?这是欺君之罪,微臣要查访明白了禀报太后,重重的罚他!”

    “我早就不是皇帝啦!退位都快两年了!”赵有点不高兴的打断了师傅。

    邓光荐脸色肃然,先趴在地上向北方开封府大宋列祖列宗的陵寝磕头,再换了向东北方临安行在,最后站起身毕恭毕敬的道:“一日为君父,终身为君父,此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微臣世受国恩,食大宋之禄,忠大宋之事,皇上虽然蒙尘南狩,但在微臣心中,这天下惟有皇上才是大宋天子。”

    赵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感动,他知道邓师傅是真心的——大汉如日中天,大宋的深仁厚泽早已被遗忘殆尽,就是府中侍候的这些宫女、太监,不是每月给他们丰厚的薪俸,哪一个肯留下来?最初还往府邸中走动的那些儒生文士,如今还有谁上门呢?恐怕都去应大汉的考,做大汉地官了吧!只有邓师傅,两年来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在身边……

    但现在,还是学旧儒地时代吗?早慧的赵,记忆中无比深刻的是差点送命的崖山海战,蒙古人地攻势一浪接着一浪,大宋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倒下桅杆,陆丞相抱着自己投入了大海……幸得大汉来援,被救起来后亲眼看到汉军炮火雷飞、战舰穿梭往来,貌似强大的蒙元水师,在大汉海军面前不堪一击,那些强凶霸道地鞑虏,就像下饺子似的被打下海中!

    所向无敌的坚船利炮,在赵童稚的心灵中刻下了深深地印痕,击败大宋的蒙元,在大汉海军面前却是~

332章 说客

    主落座,赵往陆秀夫怀里掏摸:“陆夫子,报纸报纸!”

    近一段时间,陆秀夫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几张报纸,这成为了他了解外部事务的唯一途径。邓光荐试图阻止,但在赵大闹一场,甚至惊动了不问世事的杨太后之后,终于宣告作罢。

    陆秀夫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七八份叠在一块的报纸,读四书五经,赵早就闷得慌了,抓起报纸,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陈宜中喝了口茶,没话找话的说:“邓大人儒学精通,有您教育故主,我们这些前朝旧臣,也放心得多啊!”

    邓光荐看了看他,没搭话。这头老狐狸,当年在朝堂上,连贾似道这样的权奸也被他绕了进去,据说他眼睛一转就有一条计策,我今天就不和你个2臣说话,饶是你有千般计策,也教你闷在肚子里用不出来!

    “唔,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故主的宅邸,我还是第一次造访,嗯,依稀有临安行在的风貌。”陈宜中也不着恼,放下茶杯,东看看西看看,说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似乎又隐含深意:“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国不堪回啊!”

    陆秀夫差点笑了出来,这陈宜中,处处给邓光荐下套子、使绊子,引他说话是一步一个坑,怪不得当年朝堂之上斗不过陈丞相呢!

    他又看了看眼睑微垂,似老僧入定、如神游太虚的邓光荐,这老邓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如此这般陈宜中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陈宜中似感怀故国,又似话中有话:“时移世易,天道无常,我等身逢其间,无非都是随波逐流地浮萍,只能顺水借力,不可逆势而为……”

    邓光荐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坠入彀中,反正抱定主意不开口,看陈宜中玩什么把戏。

    “《工人退休金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工人须得缴纳工资总额地百分之十存入个人账户。用工方须缴纳同等数额。政府给予工资数额百分之五地补贴。工人退休年龄为五十五岁。之后按月领取退休金。计算公式如下……”

    报纸上刊载地退休金办法。赵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退休金一说倒是稀奇。从来都是养儿防老。想必今后大汉朝地工人。再不愁养老了吧!

    陈宜中正愁着邓光荐装聋作哑不开口呢。这下找到突破口了。他笑嘻嘻地问赵:“故主可知这大汉兴退休金办法。其中隐含着什么治政之道?”

    赵毕竟是个九岁地孩子。肚子里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当即老老实实地答道:“将来工人有钱养老。仓实而知礼义。则违法犯罪地人必然会减少。另外百姓有所养。就会陷入饥寒。天下可以大治。”

    “从来帝王治政之道是外儒内法。皇上只说了天下治乱。却忘了另外一方面。试问对帝王之宝座。有什么影响呢?”陈宜中循循善诱地提点。

    见陈宜中这个“大奸臣”老和赵说话。邓光荐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沽名钓誉。花点小钱买天下人高唱圣明。得了他退休金工人。必定替他说话。如此而已。”

    陆秀夫在旁边也仔细想了想,觉得陈宜中有点小题大做了,听说这退休金是因为沈炼辞工开店、违法贩卖火器引出的,所谓士农工商,士有廉政公积金、农有三十亩土地、商有铺面工坊,惟工匠到老无所倚靠,遂设退休金以颐养天年地意思。这纯粹是皇上的惠民之政策,根本没什么说道嘛!

    “嘿嘿,”陈宜中先奸笑了几声,指着报纸道:“工人退休金,乃是自己出一点、工商业主出一点、政府再出一点,对不?”

    邓光荐就看不得陈宜中把“楚贼”每一个举动都吹得跟什么似的,因而呛声道:“是便是,有什么稀奇?”

    陈宜中呵呵一笑:“工人、商户、政府三家出的钱,又是放在谁手里?”

    “放在政府手里呀!”邓光荐这话一说出口,就明白了几分,原来这钱存了几十年,政府都可以拿去随便做什么,比如放贷牟利的!虽然佩服楚风生财有道,他还是嗤之以鼻:“哼,与民争利,也算不得什么好事情。”

    “怎么是与民争利呢?”陈宜中辩道:“私人钱庄存钱的年利只有三分,贷款出来就要三成;政府给养老金五分地利息,财税部贷款的利息却低到两成,这是与民争利,还是让利于民?”

    老百姓存地退休金,政府给的利息比钱庄高,百姓商户找

    贷款,政府收地利息比钱庄低,怎么说都扣不上与民子,邓光荐只得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就这件事,陈宜中还能深入下去,他神神秘秘的道:“借预存的退休金生利,这是经济之道,但和最里面一层意思比起来,就又成了小道。”

    哦?陆秀夫听了经济之道,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哪知道更有深意?他赶紧追问:“治政之道吗?”

    陈宜中一拍大腿:“对啊!这钱是存在大汉国库,捏在大汉皇帝手里的,试想若是蒙元打了过来,鞑子皇帝忽必烈会承认大家的退休金么?”

    嘶~陆秀夫和邓光荐,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这楚风的心机之深,用阳谋的手段之巧,简直达到了亘古未有的化境!

    退休金,只有大汉承认这码事,蒙古人才不会给你退休金呢!设若某天蒙元南侵,全汉国的工人为了退休金,还不跟它拼死命?!

    再不是给谁纳粮都一样了!大汉政府,大汉皇帝的宝座,就是全汉国工人晚年得到退休金的终极保障;反过来,平日预存了退休金的数十万工人,将来甚至达到几百万的工人,只怕人人都是大汉皇帝的禁卫军,人人都是大汉政府的义务兵!谁要跟大汉皇帝过不去,就是和他们预缴的退休金过不去!

    陆秀夫已是面色赫然白如宣纸,嘶声问道:“退休金如此,则官员的廉政公积金,也是一个道理了?”

    “然也!”陈宜中缓缓的点点头,“全体官员、全体工人,都被绑在了大汉皇帝的战车上,蒙古人有可能用高官厚禄收买一个人两个人,但他们绝对没有可能收买全汉国的工人、全汉国的官员!”

    是啊,怎么可能收买得完?北方的蒙元已经经济破产,阿合马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残破的北方经济也经不起蒙元的巨大消耗,现在大元朝行的中统钞,已经成为废纸的代名词。

    事实上,把陈宜中嘴里的蒙元换成大宋,换成其他任何人建立的任何朝代,其结论都完全相同。

    决没有人能够收买楚风的整个体系,因为没有人、没有国家,能为这么多官员的廉政公积金和工人的退休金买单!

    “不仅是官员和工人,农民的三十亩地,商人的低税收和平等地位,士农工商都心向大汉,皇帝的统治建立在永不倒塌的地基上!”陈宜中的结论,陆秀夫一万个支持,而邓光荐的脸色,已然灰败。

    作为故宋帝师,邓光荐即使看不到今天有任何大宋复兴的希望,但他还能把希望寄托在将来,华夏陆沉,沦陷蒙元铁蹄之下的大宋皇族、遗老遗少怕不有数万之多,若是把小皇帝教育成为一代明君,似乎将来兴复故国也不是空中楼阁。

    然而楚风的政策,彻底终结了蒙元南侵,也终结了大宋兴复的机会。

    陆秀夫用手掌轻轻拍着邓光荐的手背:“老朋友,时代变了,不要沉迷于过去,让儿到学校读书吧,出去走走看看,总比呆在家里好!”

    “真的!?”赵高兴得一跳三尺高,恨不得抱着亲爱的陆夫子,在他清瘦的脸上狠狠亲上几口。

    “学校虽好,学的都是奇技淫巧……”

    邓光荐如此说,分明是心动了,陈宜中怕就怕他不开口,只要开口还怕没机会?他眯起眼睛,喝了口清茶,慢悠悠的道:“试问学校所学,哪样是奇技淫巧呢?”

    “什么军训放枪,什么音乐图画之类,不是奇技淫巧又是什么呢?故主毕竟曾是帝王之尊,学孔孟之道便罢了,何必学他那些杂学!”

    邓光荐说是杂学,可赵的眼睛都贼亮贼亮的了,军训!放枪!音乐!图画!每一个词儿都像猫抓似的挠着痒痒,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学校里去。

    只陆秀夫知道,现在该给小赵准备上学的事宜了,邓光荐和天下第一舌辩的陈宜中缠上,那还有个好?辩论的结果,根本不用听就知道!

    果然陈宜中脸上露出老狐狸似的招牌笑容:“在下驽钝,不知夫子说的君子六艺,是哪六艺?”

    邓光荐脸上颜色一阵白、一阵青,老半天才讪讪的道:“礼、乐、射、御、书、数。”

    “着啊!”陈宜中一拍大腿:“乐不是音乐么,古时射箭,现在有火枪,放枪不就是射么!孔夫子所学的东西,怎么是奇技淫巧呢?”

333章 猴子称霸

    宋末帝赵申请入琉球小学校读书的表章,由陈宜中手里。

    故宋的末代皇帝,和匠户的儿女、农夫的子弟一样,进入大汉的国立学校读书,意味着旧的秩序,被秩序完全彻底的取代。陈宜中亲自带表章来,未尝不有表功的意思——前朝旧臣,新朝元勋,身份地位之尴尬可想而知,幸蒙皇上信任,身荷国丈之荣宠,一力促成大宋故主的转变,也算是一个微薄的回报吧。

    不料楚风接过表章瞄了一眼,又还给他:“本地适龄学生入学,该琉球文教局主管吧?若是这样事也要小婿来签批,只怕天天把人参茶当饭吃,也没得那个精力哟。”

    饶是陈宜中千灵白巧,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拿着表章:“那?”

    “自退位开始,赵就不再是故宋末帝,而是一位大汉的普通公民,大汉公民怎么上学的,他就怎么上学嘛!报道、学籍注册、入学的全套手续,只怕邓光荐、陆秀夫早就研究明白了,比你我还清楚些。”

    楚风咧开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赵不再是故宋末帝,而是大汉公民;您也不再是故宋右丞相,而是大汉的南洋总督,小婿的丈人。凡事按规则办,也就是了。”

    女婿已经点得很透了,陈宜中闻言一阵轻松,从现在起,他肩上扛着的臣担子,算是彻底卸了下来。

    翁婿二人又研究了一番南洋局势。

    目前,大汉占据闽广,蒙元和南洋的联系只能通过云南和云南以南莽莽大山中地八百媳妇国中转,实际上失去了对南洋地影响,于是中南半岛上的真腊、占城、安南诸国面临的北方压力大大减轻,三国形势相对平静。

    吕宋岛更是被大汉牢牢的握在手心,毕竟之前岛上连国家都没有产生,政治以部落“巴郎盖”和部落联盟“马迪亚斯”的形式存在,比四千年中原文明至少落后了三千年,大汉之于吕宋相当于航空母舰和小舢板的差距,大汉支持麻那巫,轻而易举的击败南方的马迪亚斯,成了吕宋开国君王——当然也就是替大汉唬唬当地土人,在大汉面前嘛,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倒是后世地印度尼西亚一带。最近颇不平静。东爪哇地新柯沙里王国。和加里曼丹岛地三佛齐大打出手。搅得南洋一带波浪掀天。

    陈宜中介绍。那三佛齐本是个南洋古国。大约中原唐朝时候。它就建立了。自唐朝高僧义净取经。在其国停留六个月开始。就和中原往来颇多。及大宋开朝。北宋宋太祖建隆元年、二年三佛齐国王悉利大霞里坛遣使贡方物。三年三月、三年十二月王室利乌耶遣使贡方物。开宝七年贡象牙、、蔷薇水、万岁枣、白砂糖等。太平兴国五年三佛齐王夏池又遣使茶龙眉进贡。

    宋真宗咸平六年。三佛齐国王甚至修了一座大佛寺为大宋皇帝祝寿。真宗赐“承天万寿”钟。天禧元年。三佛齐国王遣使贡珍珠、象牙。宋仁宗天圣六年。三佛齐国王室离叠华遣使进贡。宋神宗熙宁十年。遣使地华伽罗进贡。赐为保顺慕化大将军。宋神宗元丰二年七月三日三佛齐占卑使群陀毕罗、陀旁亚里来贡方物。宋神宗赐白银一万五百两。封群陀毕罗为宁远将军。陀旁亚里为保顺郎将。宋哲宗元三年十二月遣使贡方物;元五年遣使皮袜又贡。皮袜得封为怀远将军……

    那时候。整个南洋都沐浴在华夏文明地光辉中。南洋诸岛地土人。都是以敬畏地目光。仰视着中原天朝。和中原天朝地人民。

    “怪不得我登基为帝。素无交往地三佛齐王。叫啥密陀尼亚地。巴巴地赶到琉球来觐见。原来他们从立国开始。就以臣子礼节侍奉中原天朝地皇帝。”楚风笑了笑。又问道:“那新柯沙里。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那新柯沙里国王叫做塔儿塔拉迦纳。自二十六年前登位。扩军备战、图谋进取。在南洋也很灭了几个小国。颇得志。昔年三佛齐远征细兰(今斯里兰卡)。细兰和三佛齐万里之遥。跨海远征损耗国力过甚。遂渐渐衰落。塔儿塔拉迦纳抓住机会乘势崛起。起兵和三佛齐争夺爪哇、苏门答腊一带。南洋西南部地霸权。于是兵连祸接民不聊生。就连海盗都多了许多。我大汉地班轮他们不敢抢。但不少渔民和小商船倒了霉。据微臣暗中调查。有不少海盗。就是新柯沙里在背后支持。”

    楚风哂然一笑:“这么说,那塔儿塔拉迦纳,倒是新柯沙里的一代雄主,南洋岛上

    成吉思汗了?”

    陈宜中闻言也嘿嘿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群南岛猴子,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下之主,堂而皇之的争夺南洋霸权了?楚风看了看按过去记忆绘制地海图,爪哇岛、小巽他群岛再往南不远,就是大洋洲了,而闽广出海拓殖的农夫越来越多,甚至相邻地湖广、两浙无地贫农也闻讯而来,瀛州、琼州的荒地,已然不敷分配……

    “一衣带水,岂容南洋生灵涂炭?我大汉天朝绝不能坐视不理,请陈总督理个计划,嗯,就叫维持和平吧!”

    一衣带水岂容生灵涂炭?只怕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吧!陈宜中看着海图上还没鼻屎大地新柯沙里,心说弱小民族一旦出了个“雄材大略”的君王,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还有亡国灭种的大祸呢!

    《大汉皇帝诏谕三佛齐、新柯沙里停战圣旨》,黄绫装裱的圣旨,由大汉使捧在手中,送到了新柯沙里王塔儿塔拉迦纳的手中。

    “停战?!”塔儿塔拉迦纳的眼睛气得血红,恨不得把圣旨撕成碎片——然而他又不敢,无论中原的汉人王朝如何衰弱,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中央天朝啊,大汉的金底苍龙旗,就如天上的太阳般不可侵犯。

    然而退兵停战,他又决不甘心。三佛齐立国六百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它衰落的一天,有了挑战它南洋霸权的机会,现在,新柯沙里已经连战连捷,先后征服苏门答腊南部的末罗游王国、巴厘、加里曼丹南部的巴库尔蒲拉,兵锋直指三佛齐都巨港,并派兵占领马来半岛上的彭亨,和大汉南洋总督府驻地息辣只有一步之遥。

    这么好的形势,一举击溃三佛齐称霸南洋,甚至取代汉人势力,成为东西洋贸易的枢纽……毕生奋斗的希望,就要被这样一道圣旨终结?

    蒙古人塔懒见了国王脸上的表情,对他的心思真是一清二楚。又想得狼皮,又怕被狼咬,天底下有这么轻松的事情?这些南洋岛上的黑猴子,被炎热的天气弄得懒洋洋的,一点儿英雄气概都没有!想当年伟大的成吉思汗,才几十个人,就敢和强大的金国作对哩!

    作为北方朝廷的使,几乎是九死一生才来到新柯沙里,塔懒决不会放弃自己的使命,他凑到塔儿塔拉迦纳耳边,轻轻的道:“国王还有疑虑吗?大元就在北方,在汉人的背后,一旦他们轻举妄动,大元皇帝忽必烈汗的无敌雄师就会大举南下,荡平反叛!”

    塔儿塔拉迦纳仍然犹豫着:“大汉海军纵横无敌,大元的雄狮劲旅虽然厉害,只怕……”

    “琉球虽在海上,闽广之地可是大陆!”塔懒眼珠子一转,神神秘秘的道:“而且,我们大元朝,也有了那种恐怖的武器……”

    真的!塔儿塔拉迦纳瞪大了眼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声响大得像毗湿奴的怒吼,威力胜过湿婆神的毁灭烈焰,木楼、船舶、人员、甚至巨大的战象,都在它面前不堪一击,这种天朝汉人才能掌握的神圣武器,蒙古人也有了吗?

    “绝无虚言!大元朝的水师就在高丽组建,一百艘搭载火炮的战舰、五万人的水军,我离开大都的时候就在建造,最多再有三个月,大元朝就能兵荡平汉人、荡平南洋!”塔懒给塔儿塔拉迦纳吃了颗定心丸,只不过一年半前离开大都,取道云南、八百媳妇国,化装成商人辗转到南洋的塔懒还不知道,高丽那支强大的元朝水师,早已被大汉海军送进了水晶宫。

    “国王还是早些下决断吧,我听汉商们说,他们猜测这一带的海盗,就是你背后支持的!试想汉商都知道了,大汉的惩罚还远吗?”

    看到塔儿塔拉迦纳脸上青气一闪,塔懒知道这个土王动心了,于是继续煽动:“大王的军队久经战阵,立国六百年的三佛齐尚且不是对手,伪汉再强也要抵挡我大元的攻势,他们能抽出几个兵、几条船到这南洋上来?”

    “哈哈哈哈,末罗游、巴厘、巴库尔蒲拉,这些国家都倒在了本王的剑下,现在倒要试试汉人的脖子,是不是比他们更硬!”塔儿塔拉迦纳抓起大汉皇帝的圣旨,一把扯了个粉碎,向空中抛洒。

    顿时漫天花蝴蝶似的碎绸片纷纷扬扬,其下的塔儿塔拉迦纳昂挺胸气势非凡,俨然之内、四海之中,按剑四顾江山无数了。

334章 不对称作战

    谁侮辱了大汉,就要用胸膛迎接大汉的怒火!”得知王撕碎圣旨、公然和大汉敌对的消息,即将乘船远去的大汉使节周世学如是说。

    但不管是塔儿塔拉迦纳、塔懒,还是周世学本人,都没有想到惩罚来的如此之快。

    五天后,新柯沙里王城所在的东爪哇海面上,就出现了大汉海军的白色帆影。事实上,驻扎在南洋总督府所在地息辣的“维持和平”舰队,一得到新柯沙里撕毁圣旨、出言不逊的消息,就撕下了和平的面具,变身为大汉朝的讨伐舰队,杀气腾腾的扑向了东爪哇。

    塔儿塔拉迦纳早已厉兵秣马,虽然大汉海军来的比预料中快得多,他还是拼凑起了四百条船只——从数量上看,已是大汉舰队的二十倍,只不过双方战斗力如何,在开战前就只有天知道了。

    新柯沙里王城点燃了烽火,土人士兵用白森森的人腿骨敲击着大鼓,就在沉闷的鼓声中,四百多条战船起了进攻。

    塔儿塔拉迦纳和塔懒并肩而立,他们身后,巫师用长长的针刺进小羊羔的心脏,然后用鲜艳的血,在巨大的芭蕉叶上书写着谁也看不懂的文字,或说鬼画符,最后把树叶投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接受了献祭,大梵天就会保佑我们取得胜利。不仅巫师们,整个新柯沙里王国的士兵,都相信这一点,所以他们拼命的划桨,向巨大的汉舰高冲刺。

    大汉海军的船只见状纷纷后退,塔儿塔拉迦纳大喜过望,他的一群容貌丑怪的妃子,上身,下半身穿着草裙,也随着鼓声跳起了庆祝胜利的舞蹈,惟有塔懒在旁边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现这些妃子丑陋不堪,塌鼻子、黑皮肤、头打卷且不说,胸前的两块肉像干瘪地口袋垂下来,没得让人一阵恶心。

    唉~这群蛮夷!若不是为了效忠大汗,塔懒连一刻钟也不愿意呆下去。

    忽然一声晴天霹雳,打断了巫师的鬼哭狼嚎,打断了鼓声和舞蹈,让塔懒从遐思中回到战场。

    十多艘大汉军舰同时喷出了炙人地烈焰。在此之前。它们把船身打横。用舷侧炮窗对着新柯沙里地战船。待放到两三百米地距离。才用集火射击。把它们送给海龙王。

    塔儿塔拉迦纳张大了口。再也合不拢来。他亲眼见到密密麻麻地船阵。在炮火中似被摧枯拉朽一般打得千疮百孔。一条条战船还原成碎木片。打着旋儿沉入海底。仅仅一轮射击。原本遍布海面地船阵。就出现了一个个巨大地缺口。

    “祈祷。向大神祈祷啊!”塔儿塔拉迦纳双目血红。几乎疯狂地踢打着巫师们:“快。快祈祷闪电风暴。让湿婆神降下他地闪电长剑。把汉人刺死!”

    巫师们跪在地上。有地继续刺羊羔。有地把不知名地虫子放在研钵里擂成肉酱。再吞下肚。有地刺破了自己地手腕。用鲜血涂遍全身。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梵天、毗湿奴、湿婆这些大神似乎集体休假去了。听不到信徒地祈求。

    大汉战舰继续倾泻着炮火。可怜地南洋岛民。用搭接法建造地战船。在大汉海军面前就是些破破烂烂地小舢板。既没有还手之力。也抵挡不了猛烈地炮火。就像些纸扎地小玩具。被轻松地洞穿、撕裂。

    塔儿塔拉迦纳悲哀地现。在这样猛烈地打击下。自己地水军已经完全失去了灵魂。目前还剩下地三百多条战舰。上面还转载着近万士兵。但士兵们茫然无措地站在船上。傻愣愣地看着同伴在海水中挣扎求生。当汉人军舰地炮口调整方向对准他们地时候。才如梦初醒般跳进海里。游泳逃生。

    能够逃生地,已是相当了不起的勇士了,更多地士兵眼见爆炸声中,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他们只敢跪在船头,用尽全身力气磕头祈祷,祈求大神垂拔,离开这个恐怖地火海炼狱。

    剩下的新柯沙里战舰,一艘接一艘沉了下去。那些被打懵了的土人水兵,甚至连驾船逃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吞没同伴,眼睁睁地看着大汉战舰将侧舷上那两排黑洞洞的窗口对准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窗口中喷出致命的烈焰……

    “梵天大神保佑!”一艘战舰上的官兵承受不住如此压力,挥动战刀,砍断了自己的主桅,木制风帆重重地栽入了海中,掀起一片浪花。

    断桅,就代表投降,对准这艘战舰的大汉海军军舰火炮齐齐转向,瞄准了下一艘新柯沙里战船。不待大汉舰队开火,看不懂大汉旗语,也听不懂对方命令的土人们却一时福至心灵,立刻砍断了自家的桅杆。

    一根接一根的桅杆倒了下去,在新柯沙里王塔儿塔拉迦纳的眼皮底下,向他们的敌人投降。

    “土人就是土人,如果是英勇无敌的大元蒙古勇士,决不会这样快的失败!”塔懒悻悻的道。

    最多半个小时,新柯沙里就失去了全部水上力量。

    塔儿塔拉迦纳此时才知道,新柯沙里和中原汉人天朝的差距有多么大,自己和中原历史上那些威名赫赫的皇帝,差距又有多么大。他看了看塔懒,按照这个蒙古人的指点,在陆地上为防万一所作的准备,真的有用吗?

    塔懒传授了回回炮和床子弩的制造方法,新柯沙里在王城港口周围的高地上,架设了近千具简易的床弩和回回炮,派了五千名土人士兵操纵。

    按塔懒的设想,一旦大汉战舰靠近,这几百架床弩射出的点了火的长绣杆,就能让大汉战舰死无葬身之地,而回回炮装备了盛满火油的罐子,将给大汉舰队来个火上浇油。

    舰队战败溃散后,大汉海军再度迫近了新柯沙里港。分布在附近小山上的床弩同时威,数百枝尖端带火的竹竿,就像节日礼花一样冲向了舰队。

    大汉战舰轻巧地转了一道弧线,将大多数礼花甩进了海里。仅有的几根命中目标,没等燃烧起来,就被一枝枝竖起的水龙喷成了余烬。惟有几支侥幸插在了白帆、插在了桅杆上,一时半会还不会熄灭。

    “哈哈,梵天保佑,烧死这些可恶的汉人!”塔儿塔拉迦纳兴奋的大叫起来,他的王妃们再次跳起奇怪的舞蹈,而巫师们又开始得意洋洋的刺小羊羔、烧芭蕉叶。

335章 想跑?没那么容易!

    汉风章想跑?没那么容易。

    柯沙里人的胜利。定如梵天婆娑世界的梦幻泡影破碎在南洋的万顷波涛中:汉船只的白布帆。居然烧不着。熊熊烈焰中。那洁白的船帆似乎被火焰清洗。更加洁白无暇。

    “天神天神在汉人那边。”土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重烧菱矿。什么叫防火帆布。在他们的意识中。火烧不燃的布。只能是天神降下了神迹。

    巫师们惊目瞪口呆。他们张开双臂向着上天祷:大梵天呐。你为抛弃了虔诚的新沙里人?你为何站到了不信神的汉人一边?难道大梵天湿奴和湿婆神。也欺软怕硬。畏惧汉人的苍龙吗?

    天上的大神们没有回应。默默的看着虔诚的子民被大汉海军舰队轰杀至渣。半空中只有大汉的金底苍龙旗。高踞杆顶端。威严的注视着这群冒犯了它的南岛土人。

    “天呐。木头做的船布做的船帆。为什么火不”塔儿塔拉纳的南洋霸主梦。彻底粉碎。他的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往下沉。沉入了万丈深渊。

    塔懒鄙夷的看看这位新柯沙里“一代雄主”。哼哼。这个无知的土王。还真敢和伟大的成吉思汗提并论?在汉的炮火面前。他终于现出了真容。懦夫懦夫。你只配和花拉子模的摩[末比一比。

    “今后的作战当意。南蛮子反贼的船只布帆都不会被火点燃。这或许是某种奇异术。推而广之陆战中他们使用的军用帐篷木制攻城器械。很可能经过同样的处理。”塔懒在笔记本上。用八思巴蒙古文记录今天的战况。今后蒙古军和汉必然的决战积累经验。

    塔儿塔拉纳的勇在汉人船舶不畏烈火这一“神迹”的打下消耗殆尽他乌黑的脸庞因为恐惧而变成了灰白色。眼睛里曾经闪耀的贪欲。化作了深深恐惧——大汉海军的打击下。“气吞**”的新柯沙里王失去了权力带来的光环。回归了懦夫本色他张慌失措的扯着塔懒的衣现在这个蒙古使者已经成了他的救稻草。

    “尊敬的使者。咱们逃。逃进丛林里。等三个月后水师从高丽南下咱们再出来接王师。”

    和你一起逃?塔懒夷的看看这个吓的面无人色的土人。显然他提的不是个好主意。因为以过去的经验看。汉国有一种穷追不舍的脾气。这个罪魁是一定要倒霉的。

    “不。咱们分散逃走。标更小。”塔懒微笑着一根一根扳开了揪着自己衣襟的手指在塔儿塔拉纳愕无比的目光注视下带着名蒙古密探和一群早已用金钱收买的新柯沙里人。向深处钻去。

    他在隐秘的港湾藏好了船只爪哇岛么大。能出海的的方那么多。要逃是一定能逃走的。

    临走。他还不忘告诉新柯沙里王:塔儿塔拉纳。你看。如今事不可为了。我留在你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不如你留下来断后让我逃走。放心吧。我会启奏大汗。杀光南蛮子反贼。替你报仇的。”

    很快。蒙古人跑的无踪。塔儿塔拉纳惊呆了。整整五分钟才回过神。他跳着脚狂骂:“懦夫。背信弃义。无耻。天杀的蒙古狗。”

    大元帝国的使者逃。我们还有必要留下来。替服者卖命。在汉军炮火下送死吗?末罗游王国厘巴库尔蒲拉彭亨。这些被新柯沙里征服。遵从宗主国命令出兵拼凑起一万水军三万陆军的属国小国王们。自开战以来一默不作声。为他们根本不敢在“伟大的南洋之王。陆的和海洋的征服者塔儿塔拉迦纳”面前开口说话。

    但现在不同了。人人心头都在反一个问题:汉金底苍龙旗覆盖的的方。所谓新柯沙里的霸权能继续存在吗?

    犹豫再三。直到蒙使者逃走。他们终于下定了心:“伟大的塔儿塔拉迦纳啊。咱们南洋岛上的小国。并没有和南蛮子争雄的实力。卑微的我们向您致意。但我们不的不逃走了。”

    末罗游王走了。巴厘大头人走了。巴库尔蒲拉的大毛拉走了。彭亨的酋长也走了。只剩下失魂落魄的塔儿塔拉迦纳。

    “王啊。我们怎么办?”一群妃子抱住的大腿。呜呜的痛哭。

    “还能怎么办?”-儿塔拉迦纳一跺脚。看面上耀武扬威的汉人军舰。恨恨的道:“本王还有爪哇全岛。在陆上还有两万精兵和湿热的密林。三个月后。等蒙古

    收拾他们。”

    但塔懒口中那支蒙水军真的会来吗?或者说。世上是否真的有那么一支舰队存在?新柯里王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王旗倒了。大王逃走了。”眼尖的新柯沙里士兵现王旗倒下。一瞬间。所有的目都投向那面缓飘落的大旗。士兵们立刻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们抛下了回回炮抛石机。向着岛上的莽莽丛林四散奔逃。

    “炮火遮盖。登陆。”大汉海军司令侯德富果断命令抢滩登陆。一队队身穿钢甲手执刺刀火枪的汉军士兵。在炮火掩护下乘船登陆。漫山遍野的土人士兵就像羊群遇上了雄狮。被追赶着跑的屁滚尿流。

    “新柯沙里完蛋。”港口。坐在自来的船上。莫罗游国王半是忧虑半是开心的吐出这句话。

    忧虑。是大汉军实力如此强劲。越了曾经的大宋。越了和南洋往来颇多的大食和天。这对南洋本的的小国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开心。是因强大的新柯沙里终轰然倒下。野心勃勃的海洋征服者塔儿塔拉迦纳就算死。也会一蹶不振。被他征服的南洋诸岛国。自然是兴高采烈的目睹这一幕。

    跟随莫罗游国王出的另外几位小国君王。都带着同样的心情。表情复杂的看着汉军的无敌雄师。像追兔子似的追赶新柯沙里的士兵。曾几何时。巴厘巴库尔蒲拉彭亨。他们自己国家的士兵。也是这样被塔儿塔拉迦纳追赶啊。

    刚刚驶离港口。国们就自己错了。因为海军的三条军舰掉转船头。追了上来。

    “天朝人要赶尽杀吗?”莫罗游国王绝望的跪到甲板上。浑没注意到自己口中已把“南子”改作了“朝人”。

    “我们是被塔儿塔迦纳逼着来的。我无意和天朝作对啊。”巴厘大头人双腿软。竭尽全力才扶着侧板。支撑起他肥胖的身体。

    巴库尔蒲拉的大毛拉一张黑脸变成了蜡黄色。额头上的汗珠子滴滴——往下掉。他跪在甲板上向真主作最后的祷告:“万物非主惟有胡大。墨罕莫。真主使者。”

    亨的酋长更是悔万分:“天呐。大汉的南洋总督府就设在紧邻亨的息辣。我为什不投靠大汉。倒来帮遭瘟的新柯沙里人?我猪油蒙了心。我下辈子投猪胎。”他一说。一边用批自己耳光。恨不现在就把自己打成猪头。

    大汉炮火排山倒海。这几十条船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抵抗就等于送死。突然莫罗游国王想了起来:“快。快砍断杆。了。打白旗。打了白旗投降。天人就不会放。”

    生死关头哪顾的许各船上的水手士兵将官国王。不分身份不的位。一齐动手挥动斧头。数条船的杆齐刷刷倒下。

    “挥白旗。谁有白?”眼见杆倒下了汉船并没有停下来。黑洞洞的炮口越来越近。莫罗游国王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有。我有。”巴库尔蒲拉的大毛拉情急生智。把身上穿的白袍子脱下来。高高的举中挥舞。巴厘大头人急了眼。生怕天朝人不打挥白旗的。却把炮弹倾泻到自己头上。正巧在大毛拉身边。他手一伸。把毛拉头上戴着的头巾扯了下来。奋力挥舞——虽然小。好歹是块白布嘛。

    唐浩在驱逐舰的船上。举着望远镜看到对方船上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头脱浑身精光。露出一身干巴巴排骨。死命挥舞着一件白袍子。身边比他足足胖了两三的一个大胖。更加卖力的挥舞着一片白色的头巾。两者相映成趣。倒好像是瘦猴子和大肥猪关一块。

    “关上炮窗吧。否则这群可怜虫会活活吓死的。”唐浩又好气又好笑的下达了命令。他不明白。这群懦无能的南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敢和无不胜的大汉作对?

    “靠上去。靠上去。”水手长下达命令。巨大的汉船之于南洋岛国的小船。就像大象和兔子之间的差距。说炮火。就是船只行驶掀起的波浪。就把各小国的船只掀东倒西歪。

    “全都举起手来。违抗者杀无赦。”全副武装的汉兵跳上国王们的船只。在刺刀逼迫。土人们乖乖的被捆了起来。

336章 理番之道

    汉风章理番之道

    冤枉。天大的冤枉!”莫罗游国王跪在甲板上。磕:“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南藩国。几百年前就是大宋的属国啊!前两年天朝新皇帝登基。我们还朝觐了的呀!”

    番邦属国?唐浩高高的扬起下巴。眼皮子都不夹一下。拖长了声音慢悠悠的道:“有属国帮着外人。把兵器对准天朝的?嗯——?”

    莫罗游浑身一个激零。他听出了那声“嗯”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这一下。不止是头如蒜。而是把脑袋在甲板碰的嘭嘭响。眼泪鼻涕呼啦啦的下来了:“天朝大老爷明察啊。我是被该死的塔儿塔拉迦纳逼着来的呀!我们的国家被他击败了。我们不敢不听他的……”

    厘大头人巴库尔蒲拉大毛拉彭亨酋长三位见势不妙。一起放声大哭:“求天朝明察啊。我们是被逼的。我们几百年都心向中华天朝。从来不敢违逆半啊!”

    几百年心向天朝?站在唐浩身边的南洋总督府特使周世学冷冷一笑。他在占城住了好几年。这些南洋土人的脾气还不清楚?你强大的时候。他们就像狗一样的贴上来。老老实实的和你做生意。装的像八辈儿的良民。连只鸡都不敢杀似的;可只要你衰弱一点。忍让一点。他们就会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从狗变成狼。扑上来狠狠的一口!

    当年在占城。他眼见到这些漆黑的猴子是怎样对待客居汉人的:抢劫纵火殴打屠杀……把老母亲都给吓坏了。她在家里的观音像旁边。又摆了尊皇帝塑像。口口声声的说:“我儿啊。你可要记的。那年在占城。要不是皇帝派了兵来。咱们都被土人杀光了呀!如今做了大汉的官你可不许记挂着娘要一心一意替皇帝办事。若是有半,儿私心。就是观音菩萨容不的你!”

    只要是胸膛装着人心的能占城的血泪抛到脑后吗?不。记忆犹新呐!

    世学看了看跪在的的这些人。南洋诸岛的统治者别看他们现在可怜巴巴的。在强前。他们跟堆鼻涕虫似的。但在弱者面前。们比谁都凶狠!谁要一点儿仁慈谁就是怜悯中山狼的东郭先生!

    “咳咳。”周世学干咳两声。提醒浩注意。番邦事务。是南洋总督府的职责范围。军人战事结束后就应该交给总督府官员负责了。

    听出了同的不满。唐浩笑了笑表示歉意。面前这群朝秦暮楚的黑猴子。看着就来气。不知不觉间差点越权了。他换上威严的神情。向跪着的国王们吼道:“这位南洋总督府特使周世学周大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了现在你们的问题他负责。

    都给我老实点!”

    世学干笑着走了来看着这南洋岛上作威作福的国王头人毛拉酋长。都老实实的跪在身前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宋屡败于蒙元。当年在占城。连占国区区-都敢给汉人脸色看;而现在呢。南洋诸岛的统治者。向自己。汉国总督府的一位六品小官卑躬屈膝。

    曾几何时!

    “你们。都有罪!”周世学像神祗一样。宣布了几位土人领的罪行。

    如果没有身上的一-宽袍大袖交领右的大汉公服。如果没有背后密密麻麻手执火枪刺刀身穿钢盔甲的汉军士兵。如果没有杆顶端那面在海风中肆意飞的金底苍龙旗。周世学就和任何一个苦读了十年诗书家中经营小生意的汉人秀才没有任何两样。但现在。他的语言神态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神祗。决定着四位国王的命运。因为他代表的汉。四千年来用文明之光照耀着方的华夏。所向无敌的中央天朝!

    莫罗游国王像被抽筋。浑身无。一下子软瘫的。眼睛里没了一点儿神采。近乎条件反射。喃喃的道:“我们是被逼的。我们根本不敢和大汉作对啊……”

    世学漫不经心的道:“唔。被逼的?”

    这句话说出来不了。四位国王如闻仙音。跟死人差不多的躯壳里顿时注入了生命。一个个像打了鸡血。哭的哭叫的叫。头的头。打躬的打躬:“天朝大老爷明察。的的确确是被逼的。咱们颗老虎胆子。也不敢和天朝作*!都是那该死遭瘟烂**塔儿塔拉迦纳。硬逼着咱们来的呀”

    世学皱了皱眉头:“你们怕新柯沙里。就不怕大汉天朝?跟着塔儿塔拉迦纳。和大汉海军作战。这是反叛!”

    厘大头人晃着

    肉。噗的一下就甲板上了。那身肥肉怕不有三。一趴震甲板都微微一晃。

    “大老爷有千里镜。的清楚啊。咱们的兵。一开战就跳水里了。从头到尾都没给大汉添一点麻烦。对。我的兵还帮着砍断了几条新柯沙里船的杆……我们心向天朝。日月可鉴天的可表啊!”

    这群人态。看在周世学眼中也罢了。毕竟当年在占城。那些耀武扬威的南洋猴子。在大汉军进城之后。比这更丑态百出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但那些海官兵们。几见过这幕活剧连自己士兵贪生怕死。居然也成了不和大汉敌对的证据。甚至当作功劳摆出来。真真滑天下之大稽!

    几位国王见周世学嘴角隐隐有笑意。却是会错了意。只当巴厘大头人的路子找对了。于是一个个哭天抹泪的道:“我的兵更是心向大汉啊。一开战。儿郎们就工不出力。慢划的桨!”“人。大人明鉴。我们莫罗游人在岸上操作床子弩。故意把火箭射——当然大汉船有天神保佑。水火不。但我们一片至诚之心。是明明白白的呀!”

    厘大头人怨毒的了看几位同病相怜的“战友”。心说明明是我先提的话。怎么你们都跟着上来了?本来是我一枝独秀的。现在天朝大老爷心目中。岂不是大家都一样了?

    “原来真是被逼呀。嗯。新柯沙里强盛。你们不过他。如此说来。似乎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世学此言一出。四位国王如蒙大赦。纷纷拍着膝盖上的城头。从甲板上站起来:“是啊*。都是塔儿塔拉迦纳逼的。咱们今后一定老老实实做大汉的属国番邦。再也不敢和大汉敌对了。”

    孰料周世学话锋一:“哼。情有可原罪无可恕啊!”

    我的妈呀!刚刚站起身的四国王。又扑通扑通跪下了。“求天朝条活路。我们来生投生中原。做牛做马报答老爷大恩大德!”

    说的比唱好听!周世学嘿嘿一笑。不拿点干货出来。几句空话就想打了?他慢慢转着杯。不咸不淡的道:“大汉出。是要花军费的。你们害大汉国库了这么大一笔费用……”

    “赔。咱们赔。就倾家产也要赔上天朝的损失!”四位国王的表情。耿不的了。痛心疾到了点。简直恨不的把金子银子捧在手上。往周世学腰包里倒。

    世学哧的一声笑。鄙夷的道:赔。你们拿什么赔?”这……和中原天朝比起来。南洋诸国穷的叮当响。家里那点破铜烂铁。人家天朝看的上眼吗?四位国王面面相觑。一时没了话说。

    大老爷的话头刚刚松动了些。可不要违拗人家。不管板刀面还是下。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只是。自己国中有什么东西能赔给大汉呢?女人?人家嫌丑;金银?人家嫌少;粮食?赔给大汉。自己不饿死了?

    莫罗游国王脑门上汗珠子。就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掉。摔到甲板上滴嗒嗒的响。

    忽然间不晓的哪根搭错了。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占城的例子。矿产。大汉就喜欢开矿啊!

    莫罗游国王喜形于的磕头道:“矿产。我们莫罗游愿将全国矿产赔给大汉。任由大汉采掘!”

    唔。不错不错。这才是有点诚意了嘛!周世学轻轻点着头。

    见大老爷神态缓和。国王们明白脖子上这七斤半算是保住了。一个个争着把国中矿物赔大汉。那肥猪似的巴厘大头人还唯恐没有满足大汉的胃口。谄媚的道:“岂止矿产。我巴厘凑上五千国人。替大汉做工开矿!”

    “八千!”“一万!”

    国王们争着加码。把巴厘大头人气咬牙切齿。不的把这三个拾人牙慧的家伙一口平了。

    虽说土人畏威而不怀德。打了这许多巴掌。甜枣还是要给一两颗的。周世学笑盈盈的把几位国王扶起来。又让士兵端了茶水。“其实。这赔偿嘛。还可以商量。大汉开矿。有时候还是给当的千把几千两银子的。”

    啊?还给钱?四位国王的眼睛瞪的溜圆。

    附耳过来!周世学个手势。待国王们聚拢。才小声道:“……塔儿塔拉迦纳……”

    原来如此。四位国王眼睛一亮。

337章 贸易垄断

    儿塔拉迦纳惨白的人头,悬在了高高的绣竿顶端,里港口,给底下来来往往的土人参观。

    人们只知道海战的当天晚上,莫罗游国王、巴厘大头人、巴库尔蒲拉大毛拉、彭亨酋长出海不成,声称回新柯沙里和塔儿塔拉迦纳共存亡。凌晨,汉军偷袭了丛林中的营地,塔儿塔拉迦纳被俘斩,四位国王赔出全国矿产之后得到了宽恕,回到自己的国家。

    至于半夜里汉军怎么能找到塔儿塔拉迦纳设在密林深处的营地,新柯沙里残余的败兵被谁挡住了而不能救他们的国王,等等等等不明不白的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绣竿底下,是一座由八千颗人头组成的京观。新柯沙里人带着惊恐的神情,从这座骷髅堆五丈以外远远的绕行,仿佛那上面带着某种可怕的魔咒。

    是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勇气,如果说汉军的猛烈炮火、不可燃烧的木船和布帆,给了他们致命的打击,那么击溃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勇气的,则是那些随军登陆的白色死神。

    一队队的保安司行刑队员,身穿惨白的带帽长袍,只露出两只眼睛,就像那勾魂的白无常。

    就像一群嗜血的食尸鬼来到了战场上,哪儿有土人的尸体,他们就聚集到哪儿,拿出随身携带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剥皮刀、骨锯、碎骨钳、钩刀、小钢子,然后在土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把死人地脑袋切下来,剥去头皮、剜出脑髓,刚刚还呈现着生前模样的人头,转眼就变成了白森森的骷髅头,只剩下两个空荡荡的眼窝,凄惨的注视着这一切……

    这些可怕的人并不满足,他们拿出带着刺鼻味道的药粉,和海水一块倒进巨大的锅子里,把骷髅头放进去熬煮,待没得一点血肉留在上面,才捞出来堆成金字塔形状的京观。

    剥去头皮、剜出脑髓、熬煮人头,这一切都把新柯沙里人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行刑队员们以工业化的流水线效率处理这些人头,带着一种邪恶地工业美感,更是增加了京观地震慑力。

    “吃人脑髓的白色恶魔”,成为新柯沙里人记忆当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尽管这种装束的汉军再也没有在他们的土地上出现过,但一代代地新柯沙里人都会告诫调皮的小孩:“不要惹天朝人,他们有咒语,能够役使吃人脑髓地白色恶魔!”

    很快。天朝地舰队就回访了莫罗游、巴厘、巴库尔蒲拉和彭亨。随船到来地。是大批地工匠、技师、商人、农夫。当然还有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地士兵。他们带来了水泥、钢筋、起重机和炸药。轻车熟路地建设矿区、修筑城堡。

    有聪明人惊讶地现。刚刚才由国王将矿产赔给大汉。可为什么大汉像是早就知道了矿产所在。所有地建设都直奔矿区而去?

    消息传到了三佛齐王赭必祈那地耳中。刚开始地几天。他欢喜得做梦都笑醒:塔儿塔拉迦纳这家伙。领着新柯沙里王国把自己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夺去了西爪哇地好多地方。巴厘、彭亨。这些都是原来三佛齐地属国啊。全被他夺了去!

    打。自从远征细兰失败。国力就一天天衰弱下去。打不过新柯沙里;和。塔儿塔拉迦纳铁了心做南洋霸主。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巴厘、彭亨之类地小国。尚容许他地存在。三佛齐这样立国六百余年、曾经称霸南洋地大国。他怎么会放过?

    好了。现在好了。人顺神来帮。大神保佑我三佛齐啊。天朝人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帮忙灭了新柯沙里。那塔儿塔拉迦纳地人头。给拴在了竹竿上。估计皮肉都进了秃鹰地肚子!

    哈哈。实在是太好了!彭亨、巴厘、莫罗游、巴库尔蒲拉。这些属国要一个个地收回来。至于大汉嘛。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好歹上一道表文感谢一下……

    什么?你说贡礼?那就给一千两,不、五百两,还是肉疼啊,干脆送尊价值五十两银子的牙雕观音像,反正几百年来早就摸清了天朝的脾气,只要面子上意思意思,皇上龙颜大悦就行了,才不管你送的啥呢!随便给点破烂玩意,也就糊弄过去了!

    于是,彭亨、巴厘、莫罗游、巴库尔蒲拉等国家,收到了三佛齐要求恢复宗藩关系,向它进贡的要求,而大汉南洋总督府,则接到了一封“言辞恳切”的贺表,以及价值白银五十两的象牙观音像一座。

    “三佛齐欺我太甚!”总督府民政局理蕃处处长,常任特别大使周世学气愤的对总督陈宜中道:“三佛齐在新柯沙里进攻下节节败退,爪哇岛上的领土,全被塔儿塔拉迦纳占了,连苏门答腊东南端、马来半岛的彭亨,都落到新柯沙里手中,三佛齐亡国灭种就在转瞬之间。

    我大汉灭了新柯沙里,实为救了三佛齐的危局,如今赭必祈那非但不感恩,还把手伸向了我们从新柯沙里手中抢回的彭亨、莫罗游等属国,真真岂有此理!”

    陈宜中若有所思,把玩着那尊价值五十两银子“巨款”的观音像。周世学时而觉得他是老僧入定般面无表情,但下一刻又觉得他是在淡淡的笑—总之,没人能看出故宋左丞相、大汉南洋总督,这位政坛不倒翁心底的任何念头。

    等了不算长的时间,陈宜中忽然开口道:“兵,大汉海军舰队还没有回去,正好一块解决了!咱们给他来个文武两手,你跟着舰队一块去,软硬兼施逼他就范!”

    周世学吓了一大跳,三佛齐这表文、贡礼是给大汉皇帝的,按以往大宋朝廷地规矩,东西还没送到朝廷就开战,那是欺君之罪啊!

    想当年,多少番邦叛贼利用这一招,打不过就向朝廷上表、朝贡,边将就只能乖乖的等着,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再作打算,即使朝廷要战,只怕一来一回迁延数月,战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也得等下去啊!否则,尾大不掉、功高不赏、以臣犯君,这些大帽子扣下来,就算功劳比岳爷爷还高,也得往风波亭上走一遭!

    陈宜中陈总督就算是大汉皇帝的国丈,就敢如此行事?周世学情急,共事这段时间,不管外间怎样说陈总督艳词求官、身为2臣如何如何,但在他眼中

    总督不失为国之栋梁,可不愿意他在这里栽个跟头。

    “总督大人,此事擅专难免引人忌,是否送回朝廷再?”

    “不必!”陈宜中手掌一挥。若是在回琉球参加义女雪瑶的大婚典礼之前,他一定不会冒着被皇上忌,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的风险,迅作出现在的决定。但皇帝女婿说得很清楚了,连故宋皇帝在他眼中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汉公民,自己这个故宋丞相、大汉的南洋总督,又何必自己给自己画个圈子呢?

    “总督府驻息辣,距离琉球两千余里,来回须得十天,将来如何能事事禀报朝廷?本官身为南洋总督,职责就有调理番邦之任,又受皇上委托,得专征伐之权,对三佛齐地事务,正是本官职责所在!”

    周世学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然则大汉海军并不归属总督大人指挥,此事之行,必须海军配合,又如何是好呢?”

    陈宜中笑盈盈的拿出统帅部命令:“大汉海军南洋分舰队司令,少将唐浩,率领南洋分舰队全体舰船,配合南洋总督府,展开针对新柯沙里、三佛齐,及其属国之军事行动。”

    当初的命令,就是让他们来“维持和平”,实际上则是相机行事,看哪边听话就打哪边,现在新柯沙里是打破了,但命令上针对三佛齐的军事行动,根本就还没有展开嘛!

    所以陈宜中指着地图上一个芝麻大的地方,告诉属下:“这个地方,要从三佛齐手里拿到大汉地掌中!”

    周世学笑了,他朝陈宜中拱手道:“下官随舰队出,必不负总督所托!”

    贺表和贡礼送上去,不但没有丰厚的回赐,还等来了大汉海军杀气腾腾地队!赭必祈那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王宫里团团乱转。

    “吾王为何吓成这般模样?我等领上精兵,和他死战一场!”提出这个建议的将军,被大王狠狠一巴掌打掉了两颗门牙。

    笑话,咱们三佛齐的兵力,连新柯沙里都打不过,还想和一战灭新柯沙里的大汉斗?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或,我们把国中的矿山送给天朝,祈求他们地原谅?”提出这个建议的文官,也被赭必祈那扇了一巴掌,打得他满口吐血。

    笑话,三佛齐就指着那小小地银吃饭呢,没了祖母山银矿,咱们都去喝西北风!赭必祈那连五百两银子的贡礼都舍不得,何况那银矿,简直就是他地命根子啊!

    “大王,我去年往息辣走一遭,认得总督府的一位贵官……”赭必祈那习惯性地想一巴掌扇过去,幸好中途收住了巴掌。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他手下最得宠的一位幸臣,此时他闪着狡的小眼睛,一脸谄媚相。

    赭必祈那半信半的道:“你认得的那位贵官,叫做什么名字?”

    “周世学。”

    于是,大汉南洋总督府特使周世学周大人,被三佛齐人用八人抬的头号滑竿,抬进了王宫。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吾不愿三佛齐万民倒悬、生灵涂炭,故特此一行,欲解贵国亡国灭种之灾厄。”周世学双手合十,脸上一片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神情。

    三佛齐崇信佛教,见这位周大人如此虔诚,朝堂上下对他的好感,那是嗖嗖的往上涨,人人都觉得这位宽袍大袖汉家衣冠的周大人,就跟那西天的罗汉、南海的观音也差不多了。

    只有赭必祈那听出了话中隐含的重重杀机,他眉毛一挑,双手合十还礼,不待礼毕就反问道:“所谓万民倒悬、生灵涂炭,还不是大汉炮口所向?我三佛齐立国六百余年,下属藩国三十余,人民数百万,只怕要我们生灵涂炭,大汉也须得费那么点力气才行!”

    “哦?试问三佛齐之军力,比新柯沙里如何?三佛齐屡败之军心民气,比大小数十战皆胜的新柯沙里如何?贵国王的脖子软硬,比塔儿塔拉迦纳又如何?”周世学眼中凶光毕露,再没有一星半点的慈善,转眼从慈眉善目的观音,变做了横眉怒目的金刚,朝堂上嘶声一片,没想到大汉使如此之凶恶。

    赭必祈那冷笑道:“若是大汉有把握一举荡平三佛齐,又何必让大人来下说辞?”

    “是你们求我救拔,不是我巴巴的赶上门的!”周世学面无表情,转身出门,喝令土人随从:“来呀,伺候老爷上轿。皇帝说过,谈判桌上得到的东西,咱们从战场上取!”

    土人随从不敢违拗,抬起滑竿向港口走去。

    王宫内,文武百官、问讯从后宫出来的妃子王孙,在赭必祈那身前跪了一地:“大王,时机稍纵即逝,姓周的走了,跟着就是炮火,和那吃人脑髓的白魔鬼啊!”

    唉~赭必祈那长叹一声,挥手道:“快,快让,不,请周大人回来。”

    “大王何故前倨而后恭耶?”周世学揶揄一句之后,也不为己甚,展开了谈判。

    “什么?取消马六甲的商税!”赭必祈那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前面几条比如彭亨等属国归入大汉,三佛齐成为大汉朝贡国之类的,还好接受,可这条真是要人命了!比抢走祖母山银矿,还要要人命!

    “三佛齐地处麻六甲海峡,国土贫瘠,全靠收点商税,如果大汉不准我们收税,那我宁愿死了算了!”赭必祈那摆出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嘴脸,他决定了,哪怕是牺牲自己,也不能放弃子孙后代的权益。

    “非也非也,并不是不准你们收税,而是对大汉商船免税,至于其他国家的商船,你们不但可以收税,而且可以重重的加税,甚至连大汉海军舰队,也可以派几条炮舰来,免费帮你们震慑那些逃税的商船!”

    赭必祈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麻六甲海峡通行商船,大汉的只占三分之一,大食、天竺的还有很多,这些国家的商船常常仗着船大坚固公然逃,如果有大汉海军的帮助,将他们的商税提高一倍,非但能够弥补不向汉商征税的损失,还有更大的利益呢!

    “但从周先生所言!”

338章 奴隶桨手

    汉风1276338章奴隶桨手

    |大的阿拉伯浆帆并用船。像一,|浮动在海面上城实的木料做成前尖后圆的船身。杆上拉着适应波斯湾印度洋变幻无常气候的斜三角帆。许许多多长达数丈的桨。从船身划桨手甲板的窗口伸出。不停的划呀划。给船只带来前进的动力。

    船长室。铺着厚厚的波斯羊绒毯子。焚烧着气味浓烈的印度香。大马士革出产的挂毯上。用绿宝石串成“万物非主惟有真主”的阿拉伯花体字图案。船舱中间矮几上。摆着葡萄枣密瓜和奶酪。

    伊本哈立德轻轻转动手上的德化象瓷茶杯。|郁的咖啡香味就从杯中散出来。混着大海上清新的空气。让人飘飘欲仙。

    伟大的阿纳(拉伯医学家。是你现了种神奇的植物。让他为虔诚的信徒带来欢乐。

    哈立德慢慢啜饮。陶醉在咖啡的香醇中。

    然而幸悠闲下午时光。注定不长久。管家艾尔比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声叫道:“主人。亲爱的主人。祝家的船追上来了。”

    哦?哈德皱皱,头。尖利的鹰钩鼻子不耐的抽搐了一下。

    阿布泰马在《坚诗集》中说过:“你抛弃自己的故乡。不是为了寻找天堂。却是那包和椰枣。把你吸引到了远方。”阿拉伯人。是天生的商人。哈德从琉球纺织厂大量收购棉花当中嗅到了商机:南洋等的的短绒棉就值了高价。印度长绒棉岂不是更好销?

    中华人拿棉花纺织成。如今琉球闽广但凡有条河的的方。都建起了水力纺织厂。棉布销往中原高丽日本南洋。可谓供不应求。而生产棉布的原料。花。就出现了紧缺的现象。

    你们中华人不是会制造机械。纺织布吗?没有棉花你们拿什么来?我在此刻贩运棉花不怕那些明的中国商乖乖的把脖伸出来。让我狠狠的宰一刀。哈立德德里国收购了整船的长绒棉预备运到琉球向王李记织厂索取高价。

    然而他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很有可落空。因为德里。祝氏贸易行已经开始大规模收长绒棉。并|们修建了巨的仓库。五条和自己这条阿拉伯浆帆并用船同样大|的福船。组成的远洋商船队。也停到了卡西木港。

    如果这五大船棉花运到中。自狠敲一笔的计划。不就彻底落空了吗?哈立德用了个阴损招术:他在德里苏丹国的大臣面前。对汉商极尽诋毁之能事污蔑们和蒙古人有勾结。

    德里苏丹国和哈立德同是真主的信徒。而德里苏丹最害怕的。就是凶残的蒙古人。德里丹名义上的宗主巴格达的末代哈里穆斯台尔妥姆。就是被蒙古人在毯子里。活踩成肉泥的。

    很快。哈立德的诋挥了作用。祝家贸易行处处受到刁难。本来能比他更早出的船队。也停在港口迟迟不能出。

    哈哈等我狠狠宰琉球的汉商再满载中国瓷器归来。看那时候你们能不能离开卡西木。哈立德狂笑着驶离港口准备到琉球大一笔横财。

    谁也没有想到。祝家的船队。竟然追了上来。也就是说。德里苏丹国的朋友们。最多只把们留住了一两天。

    “该死的中华人。|火狱的卡菲勒。”哈立德忿忿的骂了句。对艾尔比吼道:“命令底舱的划桨手。给我全前进。”

    艾尔比迟疑道:“尊敬的主人。身为您的大管家。我不的不提醒您。为了尽早赶到琉球。这几天咱们都是以中前进。底舱划桨手的体力已所剩无几。”

    “前进。全前进。一个划桨手只值五个皮阿斯塔。而我可能损失的。是五千个一万个。”

    哈立德咆哮着。把唾沫星子喷到忠心仆人的脸上。后者将右手放到心口。毕恭毕敬的鞠躬:“如您所愿。”

    此刻。闷热潮湿的底舱。划桨手们挥汗如雨。他们常年高强度的划桨。裸的上身。肌肉一块块隆起。汗水就顺着肌肉的走向。哗啦啦的往甲板上淌。划桨手有印度人拉伯人天人南洋岛民。他们有犯罪后被裁决为苦役奴隶的。也有不幸上了人贩子的当。懵懵懂懂失去自由的可怜人。

    但这些人当中。居然有两位黄皮肤黑眼珠。操着汉语的青年。

    “刘大哥。听阿尔。这次船是往咱们中华去啊。”那黑黑瘦瘦的青年。对身边的高大汉子说。

    阿尔是个身材魁梧的波斯人

    是那啥明教的信徒。被当的王公以异教徒卡菲勒的|为苦役奴隶。卖到了船上。相同的遭遇让人同病相怜。他和位中国青年结成了好友。

    刘大哥的眼睛里。刻闪烁着火。“蒋贤弟。这次回家乡。咱们一定不能错过机会。”

    唉。机会?蒋金祥看了看船舱口。贝都因武士手持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警惕的注视着满船的奴隶桨手。而可怜的桨手们。虽然一个个身体强壮。脚踝却套粗大的脚镣。脚镣的一端紧紧的锁在甲板上。根本挣不开。

    就算挣脱脚镣。如何?下身只有条短裤。上身**。贝都因武士的弯刀。可以毫无阻塞的割开你的胸膛。出你的心脏。

    看出了蒋金祥的犹豫。刘大力鼓动道:“咱们被占城人贩子骗了。卖到路过占城的奴隶船上。天三佛齐细兰。跑了多少的方。离家万里之遥。这次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是再不抓住机会逃走。等船离开中华。不晓的又要等好久。说不定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乡。尸骨进不了祖。”

    中华在外。算再苦再难。也要落叶归根回葬祖坟。实在回不去的。就把当年从乡带来的泥土。洒在异国他乡的坟头上。好歹算是回到了故土。

    不能葬进。对金祥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好。等到了闽广。咱们就逃。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故乡。”

    “好兄弟。咱一起干。”刘大握住了同胞兄弟的手。

    “不要说话。艾尔比老爷了。”阿尔用阿拉伯语提醒两位伙伴在这条船上。船主人使用的阿拉伯语。成为各族桨手交流的工具。不管是波斯人还是天人。或多或少都能听懂几句。

    刘大力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然。那个白白胖胖食人下到了舱。

    “全前进。”艾尔比吐出这个阿拉词。顿时船舱中一片压低了的惊呼。

    阿拉伯浆帆并用船的规矩。时都是只用帆。叫做低。没有风或者需要加快度。就是中。只有遇到海盗之类的紧急情况。才能叫桨手全前进。原因无他。桨手是人不是蒸汽机。人就会累。呆在潮湿闷热的底舱划桨。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要是再强令他们负荷的划桨。死亡必然会降临到他们的上。

    现在。这条船已经连续五天用中航行。也就是说划桨手们用所谓的“中等强度”连续工了五天。每天的划桨时间都过十二个小时。他们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保持这种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还要加快到全前进。只怕底舱中的桨手。十个要死掉三四个。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见桨手们没有回应。艾尔比勃然怒:“这是哈立德老爷的命令。谁敢不听。就让他吃皮。”

    都因武士们手拿着倒刺的鳄鱼皮鞭。甩的哗啦啦响。

    划桨手的领袖。一贯恭顺合作的阿尔。此时也觉的艾尔比老爷有些过分了。他站起来。尽量弯曲他那巨大的身躯。以显的谦恭无比:“尊敬的艾尔比老爷。划桨手的规矩。从没有三天中后还能做全航行的。请您施展一点怜悯。我们这群卑微的人吧。”

    “怜悯?怜悯是给们这群卡菲勒的?”艾尔比冷笑着命令贝都因武谁敢违抗命令。第一次叫他吃皮鞭。第二次就让他喂鲨鱼。”

    喂鲨鱼。奴隶们的脸庞被惊恐占据。蒋金祥还记的五个月前。那个不肯屈服的黑人。是怎样被鲨鱼吃掉的。

    都因武士们在鲨鱼出没的海域。用绳子系着带血的肉拖到海里。很快。海面上就出现了鲨鱼那可怕的鳍。当着全船奴隶桨手的面。黑奴被绳子捆绑着吊到海面上。很快被鲨鱼的利齿撕成了碎片。

    牺牲者惊骇欲绝的面容。撕心裂肺的惨呼。在奴隶桨手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只要提到喂鲨鱼。哪怕是最强壮的人。也会浑身抖。

    啪啪。皮鞭抽到奴隶桨手裸露背脊上。打出一条条的血痕。刘大力想站起来。蒋金死死的拉住了他:“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刘大哥忍一忍。”

    慢慢的。桨手们带悲愤的表情。开始划桨加。

    艾尔比笑了:这群下贱货。不打。就皮痒痒。

339章 联合征税

    热的底舱,潮湿无比,人体的汗味无法挥散,空气奴隶桨手们在皮鞭、弯刀和鲨鱼的威胁下努力划桨,汗液从通红的肌肉表面,变成湿热的蒸汽,充塞整个底舱,高温、潮湿、封闭、人和人挨挨挤挤,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张大鼻孔,张大嘴巴,呼吸维系生命的空气,但与此同时,他们的双手必须一刻不停的摇着桨,透支自己的生命,让船维持高。

    与活地狱般的底舱判若云泥,船长室的精致、高雅,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哈立德搂着妖冶的波斯胡姬,哈哈大笑:“瞧,底舱的贱货,不是把度提起来了?见鬼的汉船,等老爷到了琉球,只怕你们还在占城慢慢爬吧!”

    “哈立德这个混蛋,我一定要让他栽个大跟头!”后面的汉国商船队上,祝季奢捏着拳头,恨不得将前方加远去的阿拉伯浆帆并用船砸成碎片。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在给了德里苏丹国宰相十枚大汉金币、三套精致的玻璃酒具之后,他吐露了实情,一切都是这个叫哈立德的阿拉伯商人在捣鬼!

    祝季奢很想追上去,问问这个阿拉伯商人,在商言商,一切以诚信为本,双方大可公平竞争,为什么使如此下流的手段?

    这个时代,中原商人的诚信还没有被破坏,威尼斯旅行家马可罗,和阿拉伯大旅行家伊本白图太都曾在游记中感慨:“中国的商人,把诚信视为生命,仅凭一句口头的约定,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执行合同,欧洲/阿拉伯的商人,在他们面前应该脸红才对。”

    所谓一诺千金,正是汉商的风格,利用土王势力打击对手,实在为祝季奢所不齿,可汉商船队都是用的福船,载重量大、货舱宽广、风帆巨大,都用风力,比阿拉伯船跑得快,但对方划桨加,福船就追不上了。

    而且,若是哈立德早半天到了琉球,不知道自己满载印度长绒棉而归的王大娘子,岂不是高价买下他的棉花,白白被宰上一刀?

    如今皇上成立了华商协会,搞贸易的祝家、交通矿业的郑子、食品渔业地洪梅氏和纺织业的王李氏,还有那许多大大小小的华商,都集在会中,大家同气连枝一致对外。若是让王李氏吃了亏,将来会中怎么好意思见面?

    祝季奢未免有点着急。

    “表兄何必如此?待他到了南洋、大汉疆域。还不是任我们摆布?”李鹤轩轻轻摇着折扇。眼光投向前方渐渐远去地阿拉伯船。清秀地脸上露出一丝阴惨惨地笑。

    祝季奢去德里苏丹国。是为了打开进口印度长绒棉地商路;大汉地情报司司长。则是在那里地商务代表处。安置情报人员。一则监视德里苏丹地动向。二则把触角伸向西北面更远地地方……

    哪知无往不利地李大司长。居然在德里苏丹国被区区一个阿拉伯商人摆了一道。虽说很快搞定。甚至借着这个机会搭上了德里苏丹国宰相地天地线。但对于李鹤轩来说。实在算得上一个奇耻大辱了。

    祝季奢闻言却是一惊。语重心长地道:“贤弟何必如此?大汉律法森严。皇上明察秋毫。若是为了愚兄一口气。贤弟就要公报私仇。将来若是被人揭。你我兄弟如何自处?且皇上待我等推心置腹。于我祝家有再造之恩。虽肝脑涂地而不能报之万一。贤弟所言。愚兄断断不敢领教。”

    李鹤轩哧地一声笑:“谁说我要公报私仇?”

    “主人。前面就是马六甲。我们是停船给三佛齐交税。还是?”艾尔比恭恭敬敬地问哈立德。他没说出口地。就是仗着船大度快。强行冲关。反正三佛齐地船小度慢。这巨大地阿拉伯浆帆并用船。他们既拦不住。也追不上。

    哈立德得意洋洋地道:“冲关,冲过去!穆斯林的铁蹄,从埃及踏到印度,连天下无敌的蒙古人,也在艾因比败给了真主之剑马木鲁克,小小的三佛齐,又能奈我何!”

    他已经算清楚了,这次冲关,不但能赖了三佛齐的税收,还能节约至少一个时辰地时间—停船检查、查验货物、缴纳商税,一个时辰还算快的!

    而那些傻乎乎的,讲什么狗屁诚信地中华商人,就让他们停下来慢慢交税吧,这样我就更能赶在他们前面,到琉球去宰王家纺织厂了!

    马六甲,还是两个月前离开时那幅样子,几条破破烂烂的小舢板横在海峡当中,一座大点地岛上,建着座屋顶漏雨四壁透风的水

    艾尔比站在船头,尖尖地鼻子冲着天空,他完全不把三佛齐这点可怜的海上力量放在眼里,自己都快要被新柯沙里灭了的国家,还想霸着马六甲收税,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要说那称雄海上的大汉,收点税嘛,我还不敢逃,你这三佛齐,不冲关逃税,都对不起咱们阿拉伯人沙漠强盗的名声!

    加快度!底舱,贝都因武士疯狂的抽打奴隶桨手,开始有桨手面色白,无力的倒下,然而他们并不收手,更加凶狠的压榨着桨手们的生命,把船提到最高。

    乘风破浪啊,艾尔比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对面的几条小舢板,无奈的让开了海路,和巨大的阿拉伯浆帆并用船碰撞,简直是自取灭亡!

    轰!轰!轰!艾尔比正在得意呢,忽然听得海面上传来了一阵阵的炮声,他身子一震,差点摔下海去。

    “怎么了,怎么了?”哈立德从船长室跑出来,惊慌失措的问道:“遇到海盗了?不,海盗哪儿来的炮,这是大汉海军!”

    大汉海军,怎么会出现在三佛齐海域,并且鸣炮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状况。

    就在此时,从水寨后面转出了两条护卫舰,洁白的船帆吃饱了风,尖利的船劈波斩浪度飞快,舷侧的炮窗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船头上,海军军官手执铁皮大喇叭吼道:“对面的阿拉伯船听着,你们侵犯了大汉属国三佛齐的海域,请立刻停船,否则我们将射炮弹!”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汉船上装着几十门炮,一轮齐射就能把自己这条巨大的阿拉伯船送进海底,要跑也没人家剪式船跑得快,而且大汉海军从来说一不二,要打就打,哈立德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赌大汉海军的勇气。

    船,慢慢停了下来。

    “你们想逃税吗?如今我国有大汉天朝保护,你们这些坏蛋可放明白点!”三佛齐的征税官,挺胸凸肚的走上阿拉伯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风光过。

    是啊,过去这些横行霸道的阿拉伯人,仗着船大船快,从来不把马六甲海峡的守护放在眼里,想冲关就冲关,想逃税逃税,几时有过乖乖停船,接受三佛齐官员处罚的机会?

    但在跟着他上船的大汉海军南洋分舰队太平岛号护卫舰舰长王财仁眼中,三佛齐税务官的表现,未免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

    “那怎么敢呢?我们是守法商人,从来不敢胡来的!”哈立德话是对着三佛齐税务官说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大汉海军护卫舰上黑洞洞的炮口,不由自主的擦了把冷汗。

    “哼哼,那也不见得!”税务官冷笑道:“没有天朝舰队的时候,你们不就是冲过去了,几时交过商税?”

    哈立德点头哈腰的道:“对着真主起誓,小人从来不曾逃过税,今天是我的管家喝了酒,没有及时停船。”

    笃信真主的人会喝酒犯戒?不仅税务官,连王财仁都忍不住笑了。

    主人尴尬,正是仆人替他分忧的机会。艾尔比带着一身酒气,恰到好处的出现了,“尊敬的税务官,嗝,我刚才没有看见您的水寨,嗝,对不起~~”

    他打着酒嗝,满面通红,不知道喝了多少斤的波斯葡萄酒,才醉成这个模样。

    “好吧,算你们运气好,本官今天不和你计较!”有大汉天朝的海军帮忙,税务官只觉得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所以心情好得很,不和狡猾的阿拉伯商人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

    哈立德向着王财仁鞠躬道:“汉军的炮舰,能不能把炮口掉转开?万一走火了……”

    “好吧!”王财仁是配合征税的,不是来打仗的,他同意了阿拉伯人的要求,手一挥,身后的护卫舰就关上了炮窗,收起了那些可怕的武器。

    税务官进到二层甲板的货舱,把货物一一点验之后,告诉哈立德:“货物总值大汉金钞八十五万元,你应该缴税八万五千元。”

    什么?哈立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汉才征十分之一的税呢,小小的三佛齐,以前都是百分之三的税,今天怎么涨到了三倍多?

    上涨的税收,有五分之一属于三佛齐给大汉的贡礼,不交,就是和大汉作对。王财仁大手一挥:“弟兄们,打开炮窗!”

340章 机会

    汉风1276

    340章机会

    十个黑洞洞阴森森的炮口。指向了阿拉伯浆帆并财仁不怀好意的冷笑了声。“哼。不交税

    税务官颂猜先咱们走。让大汉海军的炮火。来告这些大食人违法抗税的后果!”

    颂猜心头那个激动呀。在马六甲做了二十五年的征税官。替三佛齐王卖了二十五年的命。何曾有今天的扬眉吐气?

    三佛齐是南洋大国。彭亨巴厘占城真腊安南等小国的商船。经过马六甲海峡然不敢不照章纳税;故宋商人从来以和为贵讲诚信。也不会逃税;大食商人和德里苏丹治下的天商人。仗着国力强盛海船巨大坚固。从来就不把三齐放在眼里。用完了淡水食材。就在你这儿补给顺便交点税。要是不在你这儿补水他们绝对不会停船。划桨手一阵全。浆帆并用船呼啦啦就窜出去好几十里海程。就算追上了也拿他的大船没办法。叫你只能干瞪眼!

    现在可好了。有了大汉海军的炮舰来帮忙。看你们大食人还敢冲关逃税不?颂猜顺着王财|的话头。狐假虎威的道:“对对如今马六甲的税。有大汉的一份。可不比从前。任你们这些奸商逃税了!走。咱们回自己船去。看他敢不敢抗税!”

    艾尔比急了。也不装酒醉了。拉拉哈立德的长袍:“主人。汉军可是穷凶极恶的。什么都的出来你忘了琉球城外面。着地许多骷髅头?”

    哈立德总觉的比以往高了两三倍。实在太过分。他眼珠子一转。走到颂猜王财仁身前。压低了声音说:“两位鄙人的商品实在值不许多……两位行个方便把总价报低些。好让小弟按以前的税率交了罢……这点子西不成敬意。”

    话音刚落。哈立德就把十两一的马蹄金。往两官员的手心里塞。他算的很清楚:按十分之一的税率自己地货品该纳税大汉金钞八万五千元。每千元合黄金一两就是八十五两金子。以前的税率是百分之三。只该二十五两金中间差了整整六十两。刨开行贿地二十两。自己还能落下四十两呢!

    迷人眼黄金动人心鸡蛋大的一块马蹄金。黄澄澄金闪捏在手心里沉的。颂猜就紧的握在手里只拿眼看王财仁。

    却见大海军军官马蹄金往空抛。颂猜地心呼的一下抽紧了。生怕这锭宝贵地金属掉到海里去啪。金子又落回王财仁手颂猜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跟着落回肚子里。

    “对不起。这金子虽然好。我可不要!”王财仁嘿嘿笑着。把马蹄金塞回了哈立德怀。哈立德吃了一惊。他知道军中下级军官的收入。每月也才六七百元罢了。这十-是一万元。当他整整一年地军饷呢!故宋大元大理天随便哪儿当兵的都是爱财如命。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不吃腥的

    未必是故做姿态。

    推拒?哈立德越想越觉的这些汉人无聊。哼。明明心里跟猫抓似地。面子上偏要作出个清高模样。卑鄙无耻!

    于是他再试了一次:“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王将军何必客气呢?”

    颂猜手心里。那马蹄金差点被他出了水来。

    如今虽说他是主税务官。可大汉海军才是征税的主力。而且国王面前他们也说的上话——有大汉地帮助。税收上涨了两倍。刨去五分之一交给大汉的贡礼。也比以前翻了一番啊!再加上大汉战无不胜地威名。连国王必祈那。都看着南洋总督府的脸色行事。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税务官?

    如果王财仁不收。颂猜也不敢收。他想了又想在旁边小声提醒:“王大人。咱们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能通融的。也就通融一下。国王商人加上咱们自己大面子上过的去。也就罢了……”

    王财仁似笑非笑的看看颂猜话里有话的说:“我大汉保安司专管官员贪污受贿那保安司的密探无孔不入。只怕你我之间的对话。此时已被别人记录在纸上吧?金子虽好。还的留着命去花!”

    保安司!这个名字让颂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早已听说。那些吃人脑髓的白色恶魔。就是保安司下属的行刑队!

    黑瘦矮小的马来人。手心像被马蜂蛰了一下。捏着的黄金忽然就变滚烫。比那烧红的铁块还要烫手。他忙不迭的把黄金还给哈立德:“去去去。这不是要我命吗?本官

    正廉明。这金子。是断然不会收的!”

    说罢。他左右转着脑袋看了看。光天化日下。陪着上船检查的汉军士兵。一个个看起来表情都似笑非笑的。似乎都有保安司密探的嫌疑。

    唉。这汉人如此难对付!哈立德的收起黄金。到船长室去拿大汉金钞来交税款。

    颂猜呢。老觉的被王财仁抓到了把柄虽然没真的收下。可心里面总是毛毛的。生怕被告到大汉保安司。到那时候。非但大汉要抓。三佛齐王怕也要砍自己脑袋呢!想了想。他冲着王财仁讪讪的道:到底还是天朝军官。受了孔孟圣人的教化。两袖清风一尘不染!下官就没那么好的定力。方才倒要感谢兄弟提醒。否则下官就要犯法了。”

    孔孟圣人的教化?王财仁哧的一声笑。心说我才没读什么圣人书呢。就是在夜校读了几本《四书新解《五经新编那上面的主旨。和旧儒只怕是大异其趣!

    为什么不受贿?一则家人在惠州。老婆在新开的纺织厂做事。孩子上小学读书认字。一家人过的好好的。为嘛要受贿呢?假如自己要为了点子贿金丢了差事。叫他们在人前怎么抬起头?

    二来嘛。如今文官有廉政公金。官也等同办|。有了服役公积金。只要服满现役。伤病退役或战场牺牲。就能把这笔钱提出来抚恤家人。要是受贿。这笔钱就泡了汤。又是苦来哉?

    立德一路小跑着拿来了大汉金钞沾着口水很快的点了一遍。交到了颂猜手里。很明显。阿拉伯人并不想耽误时间。他非常清楚只要能提早赶到琉球。多交的税金。完全可以从纺织商王李氏的手里敲出来。甚至可能更多。

    税收不十分之一罢了。从中国商人手里。我能敲到十分之三甚至十分之七!

    终于。颂猜慢吞吞的一眼点清了钞票。

    “尊敬的税务官。我可吗?”哈立德面上的态度虽然恭敬。心里头却恨不起一把他踢下。

    “请等一等。我还的为开具税票。”颂猜慢吞吞的拿出税簿。写了几个字又问身边的财仁:“楚氏算符的8。这么写的吧?”

    “没错。”

    颂猜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这税票是学的大汉制度。一栏用楚氏算符。对照用汉文大写数字。汉字嘛。咱打小儿学是滚瓜烂熟的。楚氏算符。嘿嘿。用几天。还有点不顺手”

    哈立德那个火冒三。||咬切齿一口咬他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等他写完了税票。刚说了句“恭送”。就一叠声的催促水手升帆解缆准备出。

    舱。从伸出长长桨的小窗口。大力看到了耽罗岛号护卫舰。

    船只的形状怪模怪样。船上人穿的衣服也不同中华旧制可为什么他们说着熟悉的乡音。为什么他们长着亲切的面容?那是同胞。是中华同胞!刘大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很想对着他们高呼求救:“来救我呀。同胞们。我是你们同族的兄弟。被占城人骗了。被大食人奴役的呀!”

    但他不敢。没有百

    之一百的把握。他绝对不敢冒险。

    方才一轮全前进。底舱里已是哀鸿遍野。连续五天中前进。桨手们的体力处在崩溃的界点。如果维持中。或许燃烧生命的力量。可以让他们到达琉球。突然的全前进。把他们最后一点生命潜力给压出来。

    已有精疲力竭的桨手。翻着白眼。咬紧牙关嘴角冒着白沫子倒了下去。按照经验。刘大力决不认为他们还有机会站起。

    这样的桨手。即使不死也成了废人。毫无人性的哈立德。绝对不会慈悲送他们上岸。而不管死活。一律扔到大海里喂鲨鱼。

    划桨手们三人一组。划动一支大桨。刘大力这组阿尔身体强壮。此时尚能出力。而相对瘦小的蒋金祥。方才已累的眼神散漫。两手几乎是无意识的搭在桨上。跟着桨的转动而转动。若不是停下来交税只怕这阵子早已累!

    如果判断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如那条船上的士兵不是中华同胞。如果他们无心救助。自己倒也罢了。阿尔蒋金祥。这些朋友会落到什么田地?刘大力连想都敢想。

341章 以德服人

    ,讨厌的三佛齐,贴在大汉**上狐假虎威,算个儿?!哈立德看着跳帮而去的颂猜、王财仁,悻悻的啐了口脓痰。

    “老子不和你们玩,在马六甲被三佛齐、大汉收的税,老子会三倍、五倍的在汉商身上找回来!”

    但这一次,哈立德又失算了,大汉海军的护卫舰,突然齐刷刷的打开了舷侧炮窗,一门门火炮直直的指着阿拉伯浆帆并用船,士兵们在船上拿着铁皮大喇叭喊话:“停船,停船!临时检查!”

    怎么搞的?刚才不是检查过货物了么?哈立德气得想骂娘,直到艾尔比提醒他看后面,他才恍然大悟。

    海峡入口处,五条汉商的福船鱼贯而入,当先一艘的船头上,有人拿着红绿双色旗,不停的挥舞,而这边海军护卫舰上,也有传令兵站在主桅杆望台上,挥舞信号旗和他应答。

    难道汉商要和税务官勾结,公然刁难我?哈立德冷笑两声,大汉吏治最严,怕你不刁难,老子告到工商部,说你们公报私仇,不怕你不倒霉!

    “怎么又停下了?”底舱,刘大力和桨手们,在面临死亡的窘境中,即使有一点捉摸不定的希望,也想把她紧紧的抓在手里,所有能动的桨手,都趴到小窗口,眼巴巴的望着外面,望着外面自由的大海、蓝天和白云,从小窗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海风。

    “下流胚子,真主降罚的卡菲勒!”贝都因武士凶狠的抡起皮鞭,抽在奴隶桨手们的背上,打得他们痛不欲生,“回原来的位置,不准探头去看!”

    刘大力和阿尔,用魁梧的身躯遮蔽着神志不清的蒋金祥,让他趴在窗口,多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时候,多呼吸一口清新的海风,说不定离死神就远了一步!

    任凭皮鞭在脊背上肆虐,两条汉子强忍着疼痛,一步也不挪开。

    “该死地汉人。该死地拜火教徒!(猫注:波斯明教=摩尼教=拜火教。为波斯土著宗教。在中世纪受起源阿拉伯地伊斯兰教压制)都该下火狱。都该下火狱!”贝都因武士领暴跳如雷。疯狂地抽打着他们。带着倒刺地鳄鱼皮鞭在两人肌肉纠结地脊背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红地鞭痕。鲜血慢慢从鞭痕底下浸出。顺着光溜溜地脊椎。一道道地往下流。

    贝都因武士们怒吼着:“这三个哈尔比。都要捆起来喂鲨鱼!”一群人冲了上来。想把他们捆上。

    刘大力和阿尔。都是为了朋友可以抛弃生命地人。无论如何。他们要保护神志不清地蒋金祥不受伤害。

    “你们这些恶魔、黑暗地信徒。光明神阿胡拉兹达会把你们送进地狱地!”阿尔用强壮地身体。把贝都因武士推得东倒西歪。他双目通红。肌肉达地身体就像一座大山。护在了蒋金祥身前。

    “来吧。死在南洋。至少离家近一点!”刘大力捏紧了拳头。准备和贝都因武士拼命。他地身后。不少奴隶桨手地眼睛里。开始闪动自由地火花。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艾尔比下到了船舱。如今汉商祝家追了上来。又勾结海军逼迫停船。只怕是要找麻烦!这些奴隶桨手闹了起来。虽说汉人法律不禁止外国人收养外籍奴隶。但闹大了。终究怕被他们找出什么毛病来。

    穷凶极恶的贝都因武士,在主人,在主人的仆人面前,都乖得像绵羊,武士领低下头,放低了声音道:“艾尔比老爷,这些奴隶桨手们闹事,我们要抓那三个闹的最凶的,拜火教徒和中国人,去喂鲨鱼。”

    艾尔比看了看底舱中的形势,当他现那些平时柔顺得仿佛没有灵魂地奴隶桨手,此时脸上都带着愤怒,眼睛里喷出仇恨的火光时,心脏猛地一缩——现在,大汉海军的眼皮子底下,可不是大开杀戒地时候!

    “住手,刚才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生,但下一次,等待闹事地,将会是鲨鱼的利齿!”

    桨手们慢慢坐回了原位,眼睛里的火光,也渐渐的熄灭,对于保守压迫的他们来说,反抗,已经是一个很久不曾想到的念头,而生存,哪怕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多活一天,甚至半天,甚至一个小时,也是值得争取的。

    刘大力和阿尔,也无奈的坐回了位置上,但他们敏锐的现,贝都因武士领在艾尔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艾尔比老爷就朝着自己这边看了看,那眼神当中,带着一丝明显的杀意。

    “老天爷保佑,保佑我死在家乡,不要把尸骨抛在异国他乡!”刘大力暗暗的祈祷。

    福船上,祝季奢抓住表弟的衣襟:“贤弟,千万别为了一口气公报私仇,愚兄求你三思……”

    李鹤轩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我的好兄长啊,弟弟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说罢他拍了拍祝季奢的肩

    也不回的走上了跳板:“放心吧,本官从来都是以德

    以德服人?祝季奢简直哭笑不得,自己这位表弟,“李鹤轩”三个字在闽广、在南洋,已经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那些红袖鞋、鸭儿浮水、请君入瓮之类的酷刑,上干天和下绝人伦,亏他还说是以德服人!

    “大汉帝国情报司,临时检查!”李鹤轩笑嘻嘻的,亮出了黄金腰牌。

    情报司司长,就是那个叫李鹤轩的魔鬼!哈立德忽然觉得在对方的眼光注视下,自己的阿拉伯长袍变成了全透明的,魔鬼的目光穿透了袍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浑身冷得像要结冰似的。

    天呐,怎么惹到了这个大魔头!哈立德想想都觉得害怕,他不停的向真主祷告:万物非主、惟有胡大,墨罕莫得,真主使……

    或许是真主给了他力量,哈立德渐渐平定心神,“哼,我船上装的是棉花,任凭你检查,又能拿我如何?”

    “唔,装的是棉花啊?进港口之后可得注意防火……”李鹤轩进了货舱,左看看右看看,一门心思给阿拉伯人挑毛病。

    你个龟孙子,在德里苏丹国整我们,现在到了大汉的南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老子把李字倒着写!

    但他不能犯法,不能公然倚仗权势整这哈立德,否则非但皇上怪罪,就是这些海军官兵,都不会配合行动的!

    所以李鹤轩的眼睛,跟台扫描仪似的,把货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每一寸地方都扫了个遍,希望现点违禁品。这些阿拉伯人,逃税、走私都成习惯了地,浆帆并用船上除了奴隶桨手,一般都还带着大批贝都因武士,大部分时间经商,但在某些条件适合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客串一把海盗的,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茬子!

    无奈,这次哈立德是一门心思倒卖印度长绒棉,到琉球狠敲汉国纺织商一把的,其他的走私货、违禁品,一样都没有,货舱中一个个大麻包,全是装的棉花,李鹤轩看了又看,什么把柄都没抓住。

    “哈哈,原来见面不如闻名,情报司长李鹤轩好大的声名,到我船上却找不到茬子,到时候你还不得灰溜溜地滚下船去!”哈立德这会儿高兴了,非但不着急,还故意揶揄道:“李司长,咱这条船,连厨房、杂货间在内有二十五个船舱,三层甲板,您可得查仔细点,免得漏下什么,大家都不方便啊!”

    李鹤轩气得牙痒痒,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底舱,我也要检查!”

    底舱?哈立德才不怕呢,大汉不许畜养奴隶,但外籍奴隶不受限制,这条船最多也只在五年前去过占城,那时候还没汉国呢,根本不会有大汉公民,怕他个鸟啊!

    刘大力呆在底舱,正在担心兄弟们的性命,只怕过了这税关,就要拿自己三人喂鲨鱼了吧?

    呵呵,死在南洋,倒是比天竺、大食那些地方,离家乡近了许多啊……

    正在感叹,忽然就见底舱口,进来位官员,宽袍大袖、交领右衽,这是故国衣冠!刘大力地心脏,顿时剧烈的跳动起来。

    李鹤轩扇了扇衣袖,这底舱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熏得人想吐!上百位奴隶桨手,全都着上身,黑人、天竺人、波斯人、大食人、南洋人,哪儿的都有,反正没穿衣服,一个个蓬头垢面,胡须头一大把,跟野人似的,除了黑人之外,看上去似乎都差不多地模样。

    这些奴隶的境遇虽然可怜,但大汉还没有为异族争取人权地兴趣——汉国在占城等处开设的矿坑,土人苦工比这还凄惨呢!

    李鹤轩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突然,后排的桨手中,有人用熟悉的语言喊道:“大人、大人救命呐!”

    “你是哪儿人?”

    “小人是福建漳州府乡下的,在占城跑商,被拐到了奴隶船上!”

    李鹤轩笑了,他身后,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兵冲进了底舱,刘大力惊喜地看到,那些耀武扬威的贝都因武士,在汉军地刺刀、枪口之下,老老实实的放下了弯刀。

    怎么,怎么奴隶当中竟有中华人!哈立德面色煞白,他手下地船只有二十多条,奴隶两千多个,他可不知道这船上有中国人呐!

    艾尔比的头,垂到了胸口:“对不起,老爷,是我疏忽了,这是五年前在占城……”

    “将中国当作奴隶,公然违抗大汉法令,都给我抓起来!”李鹤轩一声令下,如狼似虎地士兵们,把哈立德主仆捆成了大粽子。

    “放心吧!”他呵呵笑着戳了戳面无人色的哈立德的胸口,“我大汉是律、最公平的,而我李鹤轩嘛,从来都是以德服人!”

342章 天高任鸟飞

    由,来得如此轻而易举?当大汉海军官兵向刘大力宣的公民,你已经自由了,请到大汉驻三佛齐的商务代表处,或息辣的南洋总督府民政局领取护照,从今往后,你将受到大汉皇帝的保护”,并表示愿意借给他衣物和旅费的时候,在浆帆并用船上受到五年奴役的奴隶桨手,半晌说不出话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口。

    “我,真的自由了?”朝思暮想的自由,回归故土的梦想,就如此轻易的实现了!刘大力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害怕这仅仅是南柯一梦,梦醒之后一切又回到原来,回到地狱般的奴隶桨手生活。

    这是王财仁第一次遇到解救海外遇难同胞的情况,显然他也很激动,但他记住了自己的军人职责,一板一眼的说道:“是的,公民。

    经南洋总督府授权,我作为大汉驻属国三佛齐马六甲海峡海上武装力量的指挥官,向您宣布以下事实,您已经获得了大汉法律规定下,公民的一切自由,从现在起,您受到皇帝陛下和大汉律法的保护,您有权随时向汉军、法司和警察部门提请援助,免遭一切奴役、欺压和迫害。”

    巨大的幸福感一瞬间充塞胸膛,刘大力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把喜悦之情随着血液输送到全身每一个毛孔。

    离开家乡整整五年,他听不懂什么叫做公民,什么时候大宋变成了大汉,什么叫做警察,但他从官兵们同情地目光、和善的面容,以及他们携带的强大武装上,明白自己获得了完完全全的自由。

    有能听懂汉语的奴隶桨手,把这番话告诉了同伴,底舱中已是欢声一片,奴隶们欢呼雀跃,有人无声的流下泪水,有人大叫大跳,更多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庆祝新生。

    “走吧,还等什么呢?法司会给你们公正地判决,你们的归宿,将是绞刑架或暗无天日的苦役矿坑!”士兵们深恨这些使用奴隶的可恶阿拉伯人,他们故意把绳子绑得紧紧的,勒进肉里,让犯人多吃点苦头。

    在大汉境内,使用奴隶是重罪,被五花大绑的哈立德,明知不上绞刑架,也得到苦役矿坑脱层皮,他看着洋洋得意地李鹤轩,不甘心的叫道:“奴役中华人是重罪,但外族的你们可管不着,这底舱地百多个奴隶,只有两个可以放走,其他的都是我的奴隶,大汉律法并无禁止!你无权放走他们!”

    底舱中的人全都呆住了。确实,大汉律法只保护本国公民,以及直接辖区内地番人,现在的大汉还没有伪善到保护别国百姓的地步,正相反,大汉在占城、吕宋、高丽、日本等地,自己都在残酷奴役当地土人呢!

    “这。这是真地吗?”刘大力正和好兄弟阿尔把臂欢庆。忽然得到这样一个噩耗。顿时惊得呆了。

    一百多个奴隶。只有两个中国人可以获救。这个事实让官兵们无比沮丧。刘大力近乎祈求地看着他们地脸。一个、两个、三个。他地心开始往下沉、往下沉。

    船舱中鸦雀无声。只听得海浪刷刷地拍击船底。船轻轻地摇晃。奴隶桨手们。面如死灰。主人哈立德老爷因为奴隶闹事。被大汉逮了去。留下来地贝都因武士会怎么处理奴隶们。不用想也知道。

    哈立德眼睛血红。狂笑着对贝都因武士领说:“贾拉布。你们只是我地仆人。并不知道这两个中国人地身份。你们不用跟着我上法庭。留下来。如果我被判有罪。你们就把全船地奴隶杀光。替老爷我出口气!”

    士兵们同情地看着船底舱地奴隶桨手们。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哈立德刺上十七八个透明窟窿。但现在不行。自己手中有刺刀和钢枪。可武力必须在法律地框架内行使。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能真地动手。

    死一般地沉寂。半晌。阿尔苦笑着对刘大力说:“我地好兄弟。我们虽然不是同族。但我们比一个母亲生下地兄弟还要亲。即使我遭遇不测。只要你和蒋兄弟能活下来。就是值得庆祝地了!”

    说罢,他对着沮丧的奴隶桨手们高呼:“庆祝吧,欢呼吧,兄弟们呐,至少我们有两个兄弟,能摆脱死亡的困境,能获得自由了!让我们为他们欢呼吧!”

    “对,至少有两个兄弟逃出生天!”奴隶桨手们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但与生俱来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们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哈立德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像一个地狱的魔鬼,他冷冷的注视着桨手们,“哼,你们

    吧!老爷不过在矿坑里熬上几年,你们却要马上去

    “兄弟情,手足义,好热血,好感人!”李鹤轩摇着折扇,皮笑肉不笑的道:“但这里又不是戏台子,何必演这么一出呢?”

    “你!”刘大力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用力控制自己才没把拳头揍到李鹤轩那张讨厌的脸上,忽然间脑海里一个闪念,福至心灵,惊喜的问道:“你、不、大人是说,他们还有救?”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李鹤轩呵呵笑着,故意卖关子。

    “求大人指点!”刘大力跪在了李鹤轩身前,又连连招呼愣住的同伴们:“弟兄们,这位大人有办法救咱们,大家一起求他老人家开恩呐!”

    奴隶桨手们呼啦啦跪满了底舱,哈立德隐隐有点担心,转而又自我安慰:大汉法律并不保护外国人,这些桨手都是天竺、波斯、南洋岛民,除了刘、蒋两个,再没有一个中华人了,看这官儿有什么办法能开脱他们?只怕是做梦吧!

    李鹤轩是一个坚定的利己主义,黑暗的信徒,“拔一毛而利天下,吾不为也”是他的座右铭,但别人把他马屁拍爽了,加上想整整哈立德,他也会难得的做点好事。

    “大汉法律不保护直辖领土之外的外国番人,你打死他、他打死你,哪怕死得再多,法司也只当没看见,但——”李鹤轩轻摇折扇,把这个但字拖了老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慢慢说道:“但大汉律法实行长臂管辖原则,也即是无限管辖权,什么叫长臂管辖原则?”

    刘大力被忽悠得满脑袋浆糊,也跟着道:“对,什么叫长臂管辖原则?”

    啪!李鹤轩非常满足的一收折扇,笑道:“长臂管辖就是说,只要是和大汉公民利益相关的任何官司,他们都会受理,断断不会朝外推的。打个比方,如果蒙元皇帝忽必烈欠了你老兄十块钱,被你告到法司,法司会毫不犹豫的给忽老哥张传票,并且全汉国的警察都有义务替您把这位忽老哥找到法庭上来——当然能不能找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懂了么?”

    刘大力本来是非常聪明的,只是这些年做奴隶桨手,整天吃饭睡觉划桨,脑子都生锈了,此时浑浑噩噩的半懂不懂,直着眼睛问道:“大人的意思,只要告到法司,那警察什么的,就得帮我找人?”

    “岂但警察帮你找人,整个大汉的国家机关都有义务配合法司,把原被告安全、及时的送到法司!”李鹤轩冲刘大力眨了眨眼睛:“譬如说,这船上的人,有没有谁欠了你的钱不还?有没人骂过你,侮辱了你的名誉?有没有人打过你?如果有的话……”

    点得这么明白了,刘大力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白痴了!他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惊喜的叫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阿尔还欠我一文钱,海牙力上次骂过我,卡扎伊和我打过架,胸口被他踢了一脚,现在逢阴天下雨还疼……”

    奴隶桨手们齐声叫道:“我们欠钱,我们都欠刘大力的钱!”

    “所以,我要把他们全都告到法司!”刘大力竭尽全力让自己不笑出来:“每人都欠我一文钱,我要告他们!”

    “得了!”李鹤轩坏笑着耸耸肩膀:“军官们、士兵们、先生们,公民刘大力要控告这群欠债不还的老赖皮,作为大汉政府的一员,我们都有义务把原被告双方安全、及时的送往法庭。”

    士兵们捂着肚子,差点没笑岔气,他们拍着奴隶的肩膀:“走吧,赖皮们,你们如果还不出这一文钱,就等着接受大汉法司的惩罚吧!”

    哈立德的脸,一下子拉成了苦瓜,他明白大汉律法虽然不禁止外国番人为奴,但也不保护这种制度,这群奴隶脱离了贝都因武士的掌握,还会回到船上来吗?奴隶变成了自由人,自己这个老爷却要面临绞刑架和苦役矿坑的威胁,天呐,真主你为什么不保佑虔诚的信徒?他身子一软,瘫倒在甲板上。

    一瞬间,刘大力从一文不名的奴隶桨手,变成了向一百多人放债的大债主,两个时辰后,他领着奴隶们兴高采烈的走下甲板,踏上了三佛齐大汉商港的租界。

    方才,好心的军官已经告诉他了,异族同伴们能以番人苦力,在码头、仓库、矿场打工,用双手为自己挣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343章 苦肉计

    好!”三佛齐王宫,国王赭必祈那一边观赏着妃子舞,一边用粗大的手指头在帐薄上指指点点,计算着马六甲税关最近收上来的税金。

    如今有了大汉海军的协助,以前逃税的大食、天竺商人,再也不敢逃税了,非但如此,还把税收从百分之三提高到了十分之一,刨去汉商免税的部分,刨去税额五分之一上交大汉作为贡礼,马六甲的实际收入,也比以前足足高了一倍。

    更重要的是,以前提心吊胆,怕德里苏丹国跨海征伐、怕野心勃勃的新柯沙里,现在可好了,有海战无敌的大汉在背后撑腰,谁敢动我一根寒毛?

    “来人呐,”赭必祈那指着介绍周世学前来谈判的宠臣:“重重的赏!”

    “好!”琉球大汉皇宫,楚风看着南洋总督陈宜中回的综合情况报告,击节叫好。

    “陈宜中又有什么好消息来?让我的夫君这么高兴呢!”赵筠生下胖丫之后,国色天香的容貌不改,更多了种少妇的艳丽,此时她笑容灿烂,灿若晨星的眼睛弯成了两只会说话的月牙儿。

    楚风把报告递给老婆,“陈宜中干的不错,现在南洋可以说已经是大汉的内湖了!”

    马六甲海峡,是印度洋和南洋之间的锁匙,中华的丝绸、瓷器、茶叶,高丽的药材,日本的珍珠漆器,南洋的香料,经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商船一般会停靠细兰和德里苏丹国,然后经阿拉伯海入红海,从埃及地峡进入地中海,卖到西欧和东罗马拜占庭,或经波斯湾,流入阿拉伯世界和波斯故地。反之,欧洲的工艺品、细兰的宝石、波斯的绒织品和葡萄酒、东非的黄金和象牙、印度地长绒棉,要进入东方世界,也得经由马六甲。

    如果说大汉攻占新柯沙里,是为了将来殖民大洋洲下的一步暗手,短期内见不到效益,那么将三佛齐纳为接受南洋总督府管理的朝贡藩国,就更具有现实的利益。控制马六甲海峡,就掐住了东西方海上贸易的脖子,要知道荷兰人,就是通过控制马六甲而控制了整个香料群岛,建立了海上马车夫的贸易霸权;而英国人正是从荷兰人手中夺过马六甲,才能从印度直接插手东亚,以鸦片换取中国精美地瓷器丝绸和茶叶,攫取垄断利润,奠定了日不落帝国的地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控制马六甲海峡,就是控制了整个世界地咽喉!

    赵筠接过报告。只看了几分钟。就掩着嘴巴轻笑:“夫君。依我看呐。三佛齐地赭必祈那。迟早是要后悔地!”

    楚风睁大了眼睛:“哦。他坐在家里收税。比以前翻了一番。怎么会后悔呢?”

    赵筠在他鼻子上一刮。娇声道:“坏夫君。要考我么?马六甲关税。汉商全免。番商却从百分之三涨到了十分之一。长此以往。汉商必然把番商地生意都夺了过来。到时候进出马六甲地全是汉商。人人免税。赭必祈那找哪个收税去呢?”

    楚风哈哈一笑。拿纸笔算:马六甲汉商免税而番商收百分之十地税。大汉直辖地海关。番商收百分之二十。汉商收百分之十。两相加。番商从天竺、大食、波斯一路过来。比汉商地税负多了百分之二十。

    可别小看这百分之二十。海上贸易都是大宗。哪怕百分之一都不得了。番商多这百分之二十地成本。经年累月下去。还不得乖乖地被汉商挤出贸易圈?

    楚风忿忿地说:“钱被汉商赚了。至不济也回家乡修桥补路积点德。图个好名声。番商呢。像蒲寿庚这样豺狼本性地。怕是很有不少。赚了钱。要么回天竺拜毗湿奴。要么跑回大食修清真寺。甚而在我中华作威作福。两相比起来。宁愿让汉商赚钱!”

    “瞧你说的多好似地,其实呐,最大的汉商,不就是我夫君自己吗?”赵筠抱着楚风地手臂,笑得直打跌。

    楚风讪笑着摸摸鼻子,不错,最大的汉商就是自己,专营贵金属开采、武器生产,在纺织和造船业占股份,当之无愧地头号大资本家。

    只不过,皇帝自己养自己,总比从民间征税,从汗珠摔八瓣的农民身上搜刮,来养活一大帮子皇亲国戚,好得多了吧?

    赵筠笑过了,脸色渐渐变得严肃:“报告上说,新柯沙里国有个蒙古使挑拨,塔儿塔拉迦纳才下定决心和大汉作对地,这次情报司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没把他给逮住,真不知道李鹤轩

    回事!”

    “听说这家伙在天竺栽了个跟头,被一大食番商摆了道。”楚风说着嘴角就露出一丝笑意,想起无往不利的李鹤轩李大司长吃瘪的神情,悠然神往啊~~

    “真的吗?”赵筠顿时来了兴趣,摇着楚风的手臂:“夫君快说说,我想听他怎么吃瘪的。”

    ……

    “切!李鹤轩明显是公报私仇嘛!只不过他利用法律,倒是办了件好事!”赵筠捏着小拳头:“那个哈立德,是我都想整他!”

    楚风哈哈一笑:“李鹤轩整人又不违法,算是遵守大汉律法的模范了,咱们也别苛求太多。南洋诸岛比不得内地,千百座岛屿,有的做个洗澡盆都能从这岛划过去那岛,再加上老树林子密密匝匝,藏头大象都找不到,而且又不是咱们大汉直接管辖的地区,一蒙古间谍躲那儿,就算神仙也找不到啊!”

    赵筠小鼻子一皱:“哼,李鹤轩这家伙,可别整天忙着虐俘,总要替大汉干点好事情才行!”

    “他不是在做嘛!”楚风捏了捏赵筠秀气可爱的鼻子,“我看这关键一环呐,还要靠你堂兄才行!”

    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大都城内银装素裹,只御花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青枝翠叶满眼苍翠,严寒的冬天到这里就停下了脚步,因为这是春天女神的国度。

    难道是忽必烈也是心月狐下凡,有武则天命令百花齐放的神力?

    不,并非天意而是人力。用青砖在地下砌了暖道,整天烧着火,温暖的烟气沿着暖道通往花圃之下,把整座御花园烘得温温热,不但雪花被融化后浸进了泥土,百花受到温热之气的培养,隆冬季节纷纷绽放。

    蒙古大汗、大元皇帝忽必烈,统治二千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一千五百个民族,全世界最有权势的人,就在这春天般的御花园中,和亲近臣子参知政事呼图帖木儿一起研读从大汉弄来的报纸。

    大汉国家报,是敌人的报纸,从上面可以了解到南方叛贼的动向,了解南蛮子的思维方式,另外,虽然忽必烈在臣子面前不承认,但他的确从报纸上学到了许多治国的知识,比如行纸币必须要的准备金,比如什么叫做民族,还比如现在,他从报纸上看到了足以动摇大元帝国的消息。

    “呼图啊,你看看,朕的叔伯兄弟们,为何这般不争气?”忽必烈指着报纸上的标题,对忠诚臣子道:“同是黄金家族的后代,就算有什么意气之争,大不了开库里台大会,互相让一步也就是了,为什么勾结汉人呢?把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反贼的报纸上,《辽东乃颜汗请贡女为汉妃》的消息,白纸黑字的写着。

    呼图帖木儿暗暗好笑,瞧大汗说的,好像蒙古人之间什么都好商量似的,其实呐,当年召开库里台大会的时候,还不是我父亲,加上巴邻部伯颜的父亲,还有另外几个王公支持,您才当上了大汗!而那个时候,阿里不哥在斡难河畔召开的另外一个库里台大会,照说还更符合蒙古传统,符合伟大的成吉思汗的遗言呢!

    大汗是怎么做的?毫不客气的对同胞兄弟阿里不哥举起了战刀,现在你还提天下蒙古人是一家的话头,有谁信呢?

    呼图帖木儿又看了看大汗,今天是看到草原明珠要下嫁楚风的消息,才牵动了大汗的神经吧?还记得几年前跟着乃颜到过大都,那个阳光般明媚、海水般清澈的姑娘,难怪大汗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啊!

    “乌仁图娅桀骜不驯,非汉人所能降服,只怕乃颜汗存着个利用女儿掌控南蛮子伪汉朝政的意图。娶了此女,绝非楚某人之福。”

    身为蒙古大汗、大元皇帝,忽必烈什么东西都能弄到手中,偏生看上的女人竟然要嫁给南蛮子反贼!想到这里,他的面部肌肉牵扯着一缩,见呼图在身边,又展颜而笑:“郭守敬搞的这个暖气,倒是不错,今年冬天朕这条伤腿终于不疼了,只刚才不知怎么回事,又疼了一下。”

    “对了,微臣有事禀报大汗。去年派到琉球的两位使节,色目人马可波罗做了叛徒,那赵孟倒是回来了,只不知……”

    “朕早已知道了。”忽必烈翻开报纸,第三版上大字标题:赵孟认贼作父,逃亡北归。

344章 谙达

    必烈微笑着,轻轻捻动一部黝黑的胡须:“赵孟知晓南蛮子的一切事务,此次被扣琉球,必与故宋官员有所来往,且又是亡宋皇族,居然成功北归,实乃长生天保佑我大元啊!”

    大汗年过花甲而须黝黑,每当他捻动胡须,呼图帖木儿就知道是这位苍天骄子心情极好的表现,本来不应该在此时和大汗唱反调的,只是揣摩大汗的意思,似乎赵孟将要大用,此事不仅关系朝中汉、蒙两族官员的气运消长,还关系到蒙古帝国将来的展,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提出异议:“大汗,那赵孟,可是个汉人呐!他在大汉呆了一年多,谁知道有没有……汉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微臣看,确有三分道理。”

    唔,忽必烈狐疑的看了看呼图帖木儿,这位参知政事的说法,实在太近于大汉报纸上关于民族的理论了。

    大汗半眯着的眼睛里,有寒光在闪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嘿嘿,乃颜岂只同族,还和朕流着黄金家族同样的血脉,可他为什么和朕不是一条心呢?”

    这……呼图帖木儿终究还带着几分草原上的粗鲁,闻言张口便道:“大汗当年若是对阿里不哥留下几分情面,只怕乃颜也不至如此!”

    十六年前,阿里不哥在斡难河畔按照蒙古传统召开了库里台大会,被推举为大汗;忽必烈则在上都路召集另外一伙蒙古王公,也召开了库里台。只不过当年成吉思汗留下遗命,库里台大会必须在不儿罕山脚下、幹难河畔召开,参加的王公必须包含左右十三翼,所以很多人,包括乃颜、海都、势都儿和哈丹都认为当年的阿里不哥才是符合蒙古传统的大汗,而忽必烈只是自封的伪汗。

    可忽必烈久在中原,他整合了征南的蒙古大军和北方原金朝土地上投靠蒙古地汉人世侯,比如张柔、比如史天倪史天泽的力量,再加上从汉地抢来的源源不断的金银财帛,终于击败了阿里不哥,并将他囚禁而死—囚禁、而死,这两个词之间有着无穷无尽地联想,其间内情如何,连呼图这样的局中人,也不甚清楚。

    阿里不哥,是忽必烈的同胞幼弟,对亲弟弟尚且如此,乃颜等人若是投降,还会有好下场么?

    呼图帖木儿当然不知道,现在的乃颜汗不是因为害怕忽必烈才拒绝投降,而是被楚风成功的纳入了繁荣的海上贸易圈,根本就不打算和大元媾和。但正所谓歪打正着,他关于乃颜不会和解的判断,则是百分之百的确凿无误。

    阿里不哥的事情,揭出了大汗登基不符合蒙古传统地事实,呼图帖木儿深知这是大汗最忌讳的事情,所以他从心理上做好了被训斥、被贬官,甚至被拖出去打上一百军棍的准备。

    出乎意料。忽必烈眼中地寒芒一闪即逝。苍天之下地主人非但不介意臣下地冒犯。反而微笑着道:“呼图说得对。当年对我那个不争气地弟弟。确实残酷了点、操切了点。你既是我地股之臣。当初为何不直言劝谏呢?今后朕视你为手足。你也当视朕为腹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我大元朝参知政事地本色呢!”

    难得今天大汗从谏如流啊。而且话中似乎有以自己为相地意思!呼图帖木儿大喜。毕竟大元朝自董文炳董大兄亡故之后。就一直没有左丞相。而右丞相伯颜又常年领兵在外。中枢没有人主持。几个参知政事各自为政。也该选个左丞相了嘛!

    呼图帖木儿甚至想到了。右丞相伯颜常年在外。对抗难缠地海都和乃颜。自己若是做到了左丞相。岂不等于独揽朝政了吗?欣喜之下。他还不忘了进一步试探大汗地心意:“尊贵地大汗。长生天下地惟一主人。微臣作为提点朝纲地参知政事。已十二年伴您左右。君臣之间心意相投。自然无不尽言。”

    “参知政事?”忽必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问道:“自从董大兄亡故。左丞相地位置。一直虚悬地吧?”

    终于谈到这里来了!呼图帖木儿欣喜若狂。勉力做出事不关己地神情。一本正经地道:“大元旧例。两位丞相一蒙一汉。留梦炎献先北后南。克乃颜心腹之患。再下江南灭蛮子反贼地计策。功劳甚大。且又是亡宋降臣之……”

    忽必烈哈哈大笑。目光炯炯地看着呼图:“留梦炎那老匹夫。只配做一条走狗!而我地丞相。必须是翱翔天上地雄鹰!”

    “走狗?”呼图有点不明白,大汗在朝堂上似乎非常尊重留梦炎,如何又说他是条走狗呢?

    梦炎、范文虎、叶李、吕师夔一拨儿亡宋降臣,都耻,养他们就得如养猎狗一般,不能喂地太差,太差就逃走成了野狗;也不能喂的太饱,太饱没心思替我捉拿狐兔!”忽必烈说罢,似笑非笑的看着呼图,缓缓的道:“我大元朝的丞相嘛,还是该让蒙古人来做!”

    呼图帖木儿的心脏就澎湃的跳动起来,本来苍白的脸,在御花园的地暖热气蒸腾下,浮上了两团红晕。

    忽必烈又指指报纸:“至于赵孟嘛,我看他必定不是反贼派过来的探子。你只要看看这报纸,就什么都明白了。”

    呼图狐的接过报纸,这是半月前刚刚出的一期,这么快就到了大汗的手上,是八百里加急快报,还是从两浙海运而来?他不禁有些飘飘然,开始佩服大元朝的站赤系统了:看,万里之外的敌方报纸,半个月时间就到了蒙古大汗的手中,这充分证明了大元朝对广阔疆域的控制力!伟大啊伟大,历朝历代,谁有这么高效、准确的传信渠道?

    当然,呼图帖木儿并不知道,大汉国家报在刊出后的第七天,就能从海路到达比大都更远的佐渡岛,等到第十五天,忽必烈刚刚拿到手的报纸,已被辽东、吕宋、佐渡岛等处的百姓,当作包装纸,或糊墙用了。

    “赵孟身为汉人,却替蒙元为奴为婢,实为我汉人之耻辱!”“南宋开基而有秦桧,灭国则有赵孟,二人同列而遗臭万年!”

    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抨击,把赵孟骂得狗血淋头,和张邦昌、秦桧、刘豫一干汉奸相提并论,简直连狗都不如了。呼图帖木儿知道汉人文臣最重名节,或许有用苦肉计的,但断断没有如此糟蹋自己名节的人—要知道,无耻到了极点的留梦炎,被两浙同乡开除乡籍,尚且老泪纵横,在朝堂上闹了几次要辞官哩!

    但呼图可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他最后提出了质:“南蛮子从来诡诈,若是那赵孟行的苦肉计?”

    忽必烈呵呵大笑,翻出了前几日送到的另一份报纸,那上面的《史海勾陈》栏目,刊载着一篇学术研讨文章:《岳飞真的死于秦桧之手吗?》

    “岳飞身为南宋开国元勋、方面大帅,相臣焉能以莫须有三字擅加诛戮?恐岳帅之死,未必秦桧主谋,而系直捣黄龙、迎回二圣之语,为高宗所嫉……”

    从来都说岳飞忠诚秦桧奸,栋梁折于奸臣手,可这篇文章视野独到、笔法刁钻,矛头直指岳飞为宋高宗嫉恨,一则功高震主,二则迎还二圣犯了皇帝的忌讳,所以才被高宗假手秦桧除去。

    “且不说百年前之事到底如何,只如今伪汉为何大力抨击亡宋?”忽必烈手指重重的点在报纸上。

    “亡宋末帝退位,琉球楚风登基,宋、汉并未交兵,两朝也非禅让,故伪汉方面并不承认继承的宋统,历来对亡宋并无什么……”呼图帖木儿的眼睛越来越亮,“对了,赵孟!”

    如今伪汉反贼,让那岁的亡宋小皇帝去读书,真真好笑,和我大元派亡宋恭帝往乌斯藏学佛,有异曲同工之妙啊!试想那伪汉,并无什么深仁厚泽,以海外番客身份,摇身一变自谓中原正统,且宋虽为元所亡,那最后一个皇帝却是在汉的逼迫下退位,试想亡宋残留的皇族、忠于宋的士子,会认同伪汉吗?

    赵孟以近枝皇族身份北逃,伪汉生怕大元朝廷利用他煽动忠于宋的势力,这才忙不迭的在报纸上诋毁亡宋啊!

    “大汗圣明!”呼图帖木儿单膝跪地,诚恳的道:“那赵孟,可用!”

    “起来起来,你我名为君臣,分属谙达(蒙语,义兄弟),别动不动就行礼,见外嘛!”忽必烈笑眯眯的,双手扶起呼图。

    参知政事的心头,一阵暖流涌动,当年大汗不是和左丞相董文炳结为兄弟,一生以董大兄相称呼吗?原来我也有身荷重任、幸沐圣恩的一天!

    君臣二人又开怀谈论半晌,直到大汗谈兴渐低,再也没有提到左丞相的事情,呼图才告辞而去。

    “快,去请太师伊彻查拉、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儿、中书右丞托克托……”刚刚回到府中,满面春风的呼图帖木儿,就让仆人去请这些知交好友到府中一叙。

    御花园,看着大门——那是呼图帖木儿离去的方向,大元皇帝忽必烈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恐怖的扭曲。

345章 潜伏

    都城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洒遍了整个世界,大元,家中烧着红红的炭火,而穷苦的百姓们,则在寒风中瑟瑟抖。

    城东,一处不大不小的二进宅院,身穿汉国呢绒大衣,外面套着鸭绒服的管道升,正在埋怨丈夫:“夫君啊,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大汉,跑北地来受这个活罪!又冷,又提心吊胆防着人,还背着个汉奸的骂名,何苦来哉!”

    说罢,她紧了紧领口,尽量让北风不灌进衣襟。习惯了江南的三春杨柳,习惯了琉球没有冰雪的冬天,若不是随身带来了大汉新出产的鸭绒服,真要活活冻成冰棍了。

    赵孟怜爱的看着娇艳如花的妻子,她才十八岁呵,就冒着风险,和自己来到寒风凛冽、政坛更加风云变化的北元,实在不容易啊!替她捋了捋被北风吹得散乱的丝,“娘子,这次可是苦了你喽……”

    管道升嘟着嘴,能挂上个油瓶子。

    她是个善良的江南小女子,十几年来,每天都是和姐妹们吟吟诗词,竹绣花、画画工笔花鸟,两年前嫁给赵孟,满以为一辈子相夫教子就过去了,哪知道要卷进汉元相争的巨大漩涡?在她单纯而善良的心目中,大都城就是虎狼**,唯恐避之而不及,怎么会巴巴的赶着送上门呢!

    赵孟苦笑着摇摇头,现在的这副担子,对这个娇媚的小妻子而言,实在过于沉重了些,可不带她来,行吗?连家人都不带,如何取信忽必烈?蒙元并不是傻瓜!

    他扶着妻子柔弱的肩膀,眼睛盯着她地脸庞:“五年,最多五年,我地任务就完成了,到那时候,我陪你回江南!莺飞草长、春江水暖的江南!”

    家乡,江南!回到如梦似幻的江南,是这个烟雨般的小女人,朝思暮想的渴求,而五年时间,对一个十八岁、有挚爱夫君陪伴的女人来说,实在算不得很长。

    “真的?”管道升睁大了眼睛,忽而展颜一笑,在夫君的脸颊轻轻一吻:“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可不能骗我!”

    赵孟在妻子地眼睛里看到了浓浓地爱意。那一瞬间。似乎充塞天地地冰雪。都融化作了潺潺春水。

    门房地高叫。打断了夫妻间地柔情蜜意。怯薛亲卫带来了大元皇帝宣召地圣旨。

    等了五天。忽必烈终于传召了!赵孟兴奋之余。看着妻子担忧地面容。压制住自己地感动。淡淡地道:“娘子。为夫去了。”

    “我等你回来。”

    赵孟第二次踏进了隆福宫光天殿。上一次。他被愤怒和仇恨蒙住了眼睛。以故宋皇族地身份。接受大元皇帝地托付。到琉球向那个篡夺大宋皇位地楚风宣示天朝威严;现在。他地心中。只有民族、国家和天下苍生。

    “赴琉球宣抚副使赵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提着衣襟下摆。小步快跑之后双膝跪地。赵孟完美地完成了山呼舞蹈地全**作。这是他学习了二十年地礼仪地一部分。早已深入了血脉。上次行这个礼节地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元握乾符而起朔土。天下一统。亡国之人向真命天子行礼。是理所当然地事情。可是为什么时隔一年。现在却觉得这个礼节是那么地别扭。那么地难堪。让人打心眼里不舒服呢?

    赵孟心头苦笑,大约是在琉球呆久了,一年多没给人下跪,两只膝盖也跟着变得硬了吧?

    “赵夫子起来罢!”忽必烈咧开大嘴,尽量让自己显得谦和:“你替朕往琉球一趟,辛苦了!”

    赵夫子,忽必烈身为蒙古皇帝,总是称呼汉人臣子为秀才、夫子,听起来似乎非常亲切,然而骨子里,却带着征服对被征服的蔑视。

    第四等南人赵孟回来,第二等、被视为蒙古统治盟友的色目人马可波罗,却留在了反贼一边,这让参知政事阿合马、中书左丞桑哥等色目系的官员,脸上都带着讪讪的笑。他们不恨马可波罗,因为色目人从来都是向金钱,而不是某位皇帝、大汗或王爷效忠;他们只恨赵孟,这个汉人,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反贼手里,偏生要辛辛苦苦的回到大元,岂不是让大汗瞧不起咱们色目人了?

    阿合马惴惴不安的等着大汗问出那句话,那句让朝堂上所有色目臣子颜面无光的话:“正使马可罗何在?”

    但忽必烈没有问,因为奴才的反叛,有损主人的威严,这样的事情,越少提到越好,最好就是根本当作没有生。

    “赵夫子辛苦了,在琉球一年多,实在不容易啊!朕想听听你在反贼手里的经历,听听反贼的情形。”

    赵孟满脸悲愤的答道:“那伪汉反贼,侮辱斯文、悖逆孔孟,让贩夫走卒和我读书人并列,更有那假科举,居然许挑担卖浆之流,和我等儒门子弟同室考试……”

    呼~朝堂上汉人臣子们齐声嘘气,所谓大元朝九儒十丐,那是戏台上唱着打趣的,不开科举,贫寒士子出仕无门,倒是真的,但儒门大家,如方回、叶李、赵复、元好问之流,都被大元延请,授予高官厚禄,江南的“儒户”,还有免差役、免税赋的优待。

    这伪汉竟然把儒士和贩夫走卒同列,岂但斯文扫地,简直连孔孟圣道都不要了嘛!

    叶李、赵复等人,纷纷出列,把各种各样可怕的侮辱之词,向楚风和他的政策、他的国家倾泻,一时间楚风成了众人口中的十恶不赦之徒。

    阿合马刚刚逃过了一场尴尬,立马生出了奸计,想给赵孟下个套子:“微臣听说大汉海船往来海上,沿海闽广又为反贼所有,各地设警察巡查奸细,我大元派去的探子常常深入五六十里就被捉住。则赵大人究竟如何逃脱,如何北归呢?”

    所有的人,都被他引起了注意,对啊,伪汉反贼的控制如此严厉,听说那什么警察,都派驻到每一个乡镇了这可是大元、亡宋、大理、西夏都没有过的制度,从来朝廷只到县一级嘛!赵孟一个文弱书生,又带着老婆,怎么能从容不迫的逃到北方呢?

    只怕有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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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介绍:
你有怯薛军,
我有太平洋;
你有射雕弓,
我有燧枪。
若想留性命,
快投降!
——楚风致元朝皇帝勃儿支斤.忽必烈的一封信汉风1276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风1276,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风1276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