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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跳     汉风1276txt下载     汉风1276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1章 得胜回朝?

    汉风1276301章的胜回朝?[vip]

    广州。东南季风从南海上吹来阴沉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空。整个城市像被扣在了锅盖底下。那厚厚的云层完全不能阻挡南中国五月份的毒辣阳光。反而让珠江蒸的云气无法散。样的天气。人就像呆在蒸笼里。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被咸湿的汗水堵住。恨不的每天冲凉十七八次才舒服。

    林德水很想坐在家中的葡萄架子下。享受难的阴凉。手中再摇一柄日本折扇。旁边藤桌再放两井水中浸凉的西瓜。那就再美不过了。

    可他必须顶着毒日头汗流浃背的走上十里路。到,外十里的接官亭。毕恭毕敬的站着。任凭汗水从头跟里浸出。顺额头面颊和脖子。一直流到胸口。流进衣服里面。

    来这里的。不止他一个。全广州的八位新附军千户一位中万户。加上的方的达鲁花赤府总管各级官员。都的到这里。在蒸笼里站着迎接那位魔王。

    李恒。这个名字在德水的心中。意味着屈辱。当然绝不仅是他。比方说现在接官亭外等着的八户。就有七位的妻女被李恒“拜访”过。惟一幸免于难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军官。他的幸运仅仅是因为妻子年过四旬膝下又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同时儿子们还没有成年所以也没有儿媳妇。

    自从李恒到家中“拜访”后妻子就再也没有了笑容。一双儿女。时常在噩梦中惊醒。哭喊着叫妈妈。林德水的心。无时无刻不在被烈火熬。如果能抛一切。他愿意把灵魂交给魔鬼。换取李恒的灭亡。

    可我不能!林德水对自己仅存的良心呐喊:我还有一双儿女。我还有可爱的妻子如果出反叛的举。他们的下场将会不堪设想!要知道。蒙古人的手段绝对残忍毒!

    一失足成千恨-回已是百年身。悔不当初啊……

    “李政大人来了!”眼尖的人看到了远处官道上腾起的烟尘。那股子嚣张跋扈的熏天气焰。就是隔着十多里路。都能冲到你鼻孔里。此了李恒麾下探马赤军的铁骑马队。再没有第二家了。

    几位新附千户窃窃私语:“传言李恒在潮州损兵折将。看现在这气势。似乎没有那回事啊?”

    “探马赤军天下精。项人又是精锐中的精锐当年成吉思汗灭夏。可是费了九牛二虎力呢!”

    林德水抬头一看。说这话的。是胡子焦黄的老千户。叫做毕之贤。毕某人的女儿被李恒淫辱。他不为耻反以为荣。居然整治好了酒席床铺。主动李恒邀请|次再来。

    李恒喜他恭顺。平也给点小恩小惠。毕之贤在外竟处处以参政大人便宜老丈居俨然高踞众同之上。连广州新附军中万户何魁也不大放在眼里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恒做一天参政。就是一天的上官。新附军千户们心头憋着火。在人前也不的不赞几句李大人英雄无敌。党项武士天下强军之类没营养的口水。这下不的了。正巧挠在了毕之贤的心窝上。他替自己的便宜女婿大特吹把党项奴吹仿佛天上的下所向无敌似的。

    “不知廉耻的老狗!”林德水暗骂了句。老东西每次提到那个党项奴的姓名。林德水心头就像被子了一下。疼的撕心裂肺——哪怕奸当中。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天良丧尽。把妻子女儿送给异族蹂躏还能甘之若。

    别人不敢唱反调。中万户何魁不同。何家是广州的世家大族。手下有三千家兵。商船贸易所的。占到全城税入的五分之一。李恒也的给他几分薄面。至少何魁把个丫环认作义女送到参政府邸。李大人就从来不“拜访”何家。

    当着李恒的面。何也敢说几不痛不痒的俏皮话。姓毕的一个绿毛龟。他还不放在眼。不阴不阳道:“毕千户说的是。西夏的方偏远兵将勇猛。咱们都是知道的。当年老种经略相公征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数十年前我大元太祖皇帝成吉思汗御驾亲征。也深受其苦啊!大元朝灭西夏。足足用了二十。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呐!”

    时知道。元灭西夏。历时二十年。南下灭宋却用了四十多年。则西夏有何颜面吹什么武勇?新附军千户们闻言一愣。俄而恍然大悟。挤眉毛弄眼睛。异同声的道:“不简单。果然不简单。”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德水看着同僚们开心的表情。突然想起偶然的到的反贼报纸。那上面说

    “民族认同”。当时颇有点不以为然。现在看。宋亡如许。降元的同僚们还以宋抵抗时间久为荣。反贼的调调。岂不是有那么几分歪理?

    被同僚们嘲笑。毕之贤一张老脸顿时红过了耳朵。干笑两声。踮起脚尖眼巴巴的看着官道上。探马赤军只有两三里路程了。哼。蒙古大军天下无敌。大汗的山万万年。党项人是帝国的二等主人。李参政更是圣眷优隆。我抱定他这条粗腿。将来飞黄腾达不限量。你们是眼红。你们是嫉妒!”

    李恒的大军:迤而来。隆隆的蹄声震的人耳朵生疼。骄傲的党项人骑着马。径直冲到了一众官员身前才勒马。甚至再晚上几秒钟。大元朝在广州的文武官员。就会被踏成肉了。马蹄腾起的黄沙灰尘。更是直接往官员们的鼻子里扑。呛的人直咳嗽。

    唉~这些党项人骄傲惯了。哪儿会把咱四等奴隶当人看?林德水苦笑着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眼睛里的沙。向队伍中间寻那个恶魔的身影。

    咦。奇怪了!李恒出的大军足两个万人队。回来不过刚好一个千人队。那一万九千去了哪儿?

    无怪林德水怀疑。几位附军军。互相交换着|疑的眼神。难道难道那个可怕的传言是真的?难道反贼……

    他们以专业的眼光。量着这支部队:党项人骑马上的腰板依旧挺直。可人人脸上都掩饰不住疲不堪的神情;河马儿依旧高大神骏但马瘦毛长明显掉了。往日而灵动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脚步也带着疲态。不是以往那么蹦蹦跳跳。而是几乎蹄子贴着的面在拖;旗帜依旧高高的扛在掌旗手肩上。可旗面沾满了硝烟征尘。甚至出现了不少的破洞。

    这一切。是因长行军连续作战的疲劳。还是大败亏输后的惨相?林德水心头。不知恐惧。还是幸灾乐祸。甚至隐隐带着某种期待。

    “来来了!”之贤跳着脚叫起来。手指的是便宜女婿李恒。而是李恒身十辆运载着大箱子的马车。

    战利品的现。毫疑问的击碎了惨败的谣传。“参政大人胜利了!”千户们高叫起来。声音中却没有带多少欢喜的感情。相反。甚至还有点儿莫名的失落。

    只有林德水心头忽毕剥一跳。俄而狂喜起来:那些大车的轮辙。比平常的浅多!

    “下官恭迎参政大人胜归来!”何魁领着一班文臣武将遥遥的跪了下去。

    汉人自古跪坐(日榻榻米就是盗版我中原文化)。自然有跪礼。《周礼》上就有稽顿吉拜凶拜振拜雅拜等等几十种。但秦汉以后随着板凳胡床逐渐引入。“跪”和“坐”出巨大的分野。于是汉跪天的君亲师。同僚之作揖即可;惟元代起。官场下级必须对上级行跪拜礼——蒙古统治者认为。四等奴隶须匍匐在一二等主人脚下。于是广泛的推行这种侮辱人格的礼节。

    林德水腿都跪酸了。恒迟迟没有下马。就在马背上冷冷的盯着众人。脸上的骄横之气。更是溢于言表。

    这位大人。生气时拿你出气。高兴时拿你撒欢。如今他大胜回朝。还不把下巴昂到天上去诸位新附军将领也是习以为常了。跪在的上。把头的更

    惟有中万户何魁不参政话。竟然自顾自的站来。还冲着李恒拱手道:“大人。去时两万兵马。您带回来的只有一千。其余一万九千在何处。还请明示。下官好把粮草运去供应。”

    李恒脸上青气一闪即逝。两个万队。要么埋骨揭阳城下。要么死在回惠州的官道。要葬身东江波涛。只剩下一千幸运儿。抓着马尾巴抱着马脖子。渡过了东江。

    好江之后。汉军就再也没有追击。的以回到广州。可李恒也知道。自己待广州新附军过苛刻。损兵折将。恐怕他们心头难免生出些不忠不孝的念头。为今之计只有装作大胜。进城后尽快和阿里海牙的水军取联系。才能镇住广州的局面

    “大胆何魁!”李恒大喝一声。手中马鞭抽到中万户的肩头。打的官服破裂皮开肉绽。越是失败。越要把气势装到十二分。他比平时对何魁更加严厉:“朝廷军机大事。岂能当众相问?本参政大军和吕大都督配合行动。粮草自有韶州供应。何劳你多事!”

302章 登陆,广州湾!

    汉风章登陆。广州湾![vip

    败了!林德水着他抽向何魁的马鞭。立刻的出了论。并且不是一般的失败。而是一场损失了九成半人马的惨重溃败!

    李恒千算万算忘了一点。党项人的智谋计略都是跟汉人学的。徒弟的本事。老师见了只是付之一哂。新附军军官们虽然耻的无耻懦弱的懦弱。可他们都是大营中熬了几年几十年的老油条。你放个屁他都能琢磨出五六种味道。何况明目张胆的在他们面前玩花招?

    孔夫子面前谈论语。关公门口耍大刀!这是林德水对李恒那点小把戏的看法。新附军千户从接官亭回家一路上。脑海都在不停的幻想李恒大败狼狈窜的倒霉样儿。心头更是把李家从西夏皇帝李元昊开始的十八代祖宗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天道不公啊!那么宽的东江。夏雷雨又了山。怎么让***渡了过来?汉军枪炮不是说飞鸟难逃吗。怎么没把***炸成肉酱?

    林德水默默的抱怨着。他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留给李恒的。是更加公正更加彻底判。

    刚进家门。仆役老苍头朝他使眼色。说厅上来了两位不之客。

    林德水闻言大怒:人。主人不在家的时候。竟然不是留下拜帖离开。而是大模大样的坐到了厅上。岂不是欺负我家里只有娇妻幼子么?

    广州城除了恒。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气鼓的走上厅。见一人笑盈盈的迎了出来:“老同年。故人来访。也不置酒相待么”

    定睛一竟然是当年在苏松常守期间的知交好友。统制官李世贵!林德水呆了一呆。惊问道:“兄!当年咱们一块投降哦不是弃暗投明你不是在大都督手下做千户吗?陆路被反贼从闽西切断。水路有炮船阻塞。兵荒马乱的。你怎的能到广州”

    “来来来。咱们见面先叙旧谊。莫国事!”李世贵笑呵呵的指指身后一个衣饰华贵满脸堆笑的大胖子:“这位金泳金大官人对林兄慕名已久。今日央小弟来一访。金大官人乃小弟知交好友。务请林兄不要见外。”

    金泳金大官人!林德水一愣这位金大官人在闽广好大的声名。据说他手上海船数十条。航线通到了大食天。家珍珠斗量黄金装。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财神爷。景更是深厚无比。汉国大元。江南范大都督韶州吕都督的的盘。都有他的生意往来漫说自己一个小小千户及不上人家。就是中万户何魁何大人。也要对他奉若上宾啊!

    只见他身高不过中人。胖的起了双下巴。两只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了月牙儿-之际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却不知金大官人。是这般富态的巨贾模样。林德水不敢怠慢。当即让座奉茶。

    寒暄几句。林德水看看老朋友李世贵这家伙高莫测的笑着。冲金泳努努嘴。就知道今日以这位为主。便问道:“金大官人光临。寒舍蓬生辉啊!却不知大人此来。有何见教?”

    金泳端起盖碗茶。用茶碗盖儿撇着水面上的浮沫儿。轻轻吹着茶水:“无他。在下本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自是来和林大人做一笔买卖。”

    “哦?下官常年征沙场。却没有经商。若是做买卖。金大官人不妨和何万户大人谈谈。家累世巨富。广州城的生意。有一半是他们家的。”

    金泳小口啜饮之后。下了茶碗。眼睛盯着林德水。斩钉截铁的道:“这等生意。须的大家合伙。林大人是一定要算一票的。”

    “什么生意?”林水的心脏。然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神中带着点期待。

    “咱卖的是夺妻之。价钱只要一颗红心加上满腔热血!”

    林德水的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你们是怎到我家的?二位的后台大老板?这生意参了份子合的。现在有了几位?”

    金泳弯弯上翘的嘴抿紧了。他从怀里掏出块金牌。一块银牌。放在桌上。伸手平平的推到林德水身前。

    新附军千户的瞳孔猛的一缩。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牌上。大汉金龙张牙舞爪似要腾空飞起。底下一行小字“大汉政府情报司副司长”;银牌正是广州城内通行无阻。中万户何魁的随身符牌!

    李恒硬撑着回到府。党项武士累的人都快要散架了。军营就在参政府邸旁边。他们一进去。就瘫倒在的。一个也爬不起来。而李恒还强撑着命人联系泊在内河

    的阿里海牙。让他上岸。合兵一处。

    的实在不行了。恒倒在卧室的床上。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如果没有干扰。参政大人这一觉怕要睡上三天三夜才醒。可仅仅两辰之后。他就被乒乒砰砰的声音给吵醒了。

    “谁谁他妈在放鞭炮?我砍了这些南蛮子!”李恒跳下床。衣服没脱。腰刀还挂在腰带上。他一把抽来捏在手上。气冲冲的往外走。

    妈的。这广州城还老子的天下。想睡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想杀谁的头就杀谁的头。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在老子睡觉的时候放鞭炮!?

    刚刚走到中庭。忽从豆子般的鞭炮声中。听到了远方传来的低沉响声。轰—轰-轰-李恒张大了。满脸惊愕。手中雪亮的战刀。啷一声掉的上。

    迷迷糊糊的参政大。终于从美梦中回到了现实。这种低沉的隆隆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无数党项武士。就丧命于隆隆的炮声中!

    不是人在放炮。而是汉军动了进攻!

    码头。附军把床弩抬了出来。对准江上的蒙古水军。不让他们登陆。

    蒙古武们哇哇怪叫着毫无办法。在陆的在马背上。他们绝对不正眼瞧这群新附军。但乘在船上。好不容易才学会几下狗刨的蒙古人。想冒着床弩箭雨的威胁登陆上岸。无异于痴人说梦。

    南边的珠江口方向。扬着白帆汉船越来越近了。蒙古战船上。阿里海牙最后看了一眼没城墙的广州,。命令士兵奋划动船只沿江逃往佛山方向。他喃喃的道:“李恒。唉~你好自为之吧。至少这一万难的蒙古水军。我保住他们!”

    所谓的蒙古水军。水上力量严重依赖投降宋军。即是新附军的大元朝看来。自然是贵无比。但坚船利炮的大汉海军看来。纯粹就是个笑话。海军司令德禄不屑一顾的冷笑一声。派出五条吨位小吃水浅的护卫舰溯江追击。他的护卫舰和吃水深进不了内河的驱逐舰。将炮窗打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岸上。

    在此瞬间。尽管明知这些炮火不会倾泻到自己头上。岸上的新将士也吓的面无人色——几百门火瞄准的感觉。让任何人的心头都麻酥酥的难受。

    林德水头皮上炸起了一大片鸡皮瘩。却见金泳金大官人举起早就绑在竹竿上的金底苍龙旗挥舞几下。对面的军舰就缓缓移开了炮口。跟在后面的民船放下了皮筏子小艇。开始抛缆系锚上栈桥登陆。

    一艘艘民船靠了岸。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排着整齐队列走上栈桥。他们喊着口令吹铜哨子敲着铁皮鼓吹着军号。按照班排连营团的作战序列。有条不紊的列队报数。一整套严整完备的程序。震码头上的新附军张大了嘴巴。再也-不拢。

    楚风站在船头。看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夜校军校提高了官兵文化水平。再用大量条令条例规范军队。才能达到今天的效果!

    大汉四年五月二十。楚风以船海运步兵一万。从揭阳登陆广州。第一师金刚师的部队。在揭阳城下消灭费听捷利所部七千残兵后。抽调全骑兵和骑马步兵部分步兵乘辎重车跟进追击李恒。其余军队在城下休整两天。然后船广州。

    揭阳到广州陆路曲折千里。李恒到东江上游渡江又拉长了距离;而海路不过三百多海里。船队走不到两天。汉军后先至。早已到了珠江口。待混进城的金泳信号。就动了总攻。

    新附军临阵倒戈。汉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轻取广州。恒的疲兵再也逃不掉了。被汉军堵了军营里。

    金刚师师长法本问:“请示陛下。怎么处理军中负隅顽抗的敌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的犯罪。”楚风眯睛。说了这么一句话。

    子弹横飞手榴弹肆意轰炸。探马赤军军营中。党项武士血肉横飞。这些刽子手用鲜血和生命。偿还他们欠下江南百姓的血债。

    “阿弥陀佛。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呐。佛爷爷度汝等。下辈子投个好人。再不要做禽兽不如的党项奴罢!”法本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指挥士兵大开杀戒施手段。一念经度显菩心肠。

    只是他身边的卫兵。捂着嘴吃吃笑。差点没把下巴给笑掉了。

303章 李恒之执念

    狗奴才,狗南蛮子,背叛主人的王八蛋……”李恒~|着,押到了楚风马前。何魁、林德水一干新附军将领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都伸出一只手抓在李恒身上,就像抓住个金娃娃,生怕他跑了似的。

    捉住大元朝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钱粮、兵甲、屯种、漕运、军国重事,无不领之”,从二品的封疆大吏,自军兴以来,不管故宋还是大汉,都从来没有抓住过北元如此品级的高官,所以李恒在起义的新附军将领看来,就是一场天大的富贵。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当然不能松开手,这样才能在新朝雄主面前留下张脸,万一皇上心情好问谁几句话,岂不简在帝心,将来飞黄腾达都从这里生根了?

    李恒头蓬乱,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被七八只手按肩井、抓腰眼、掐脖子、揪头,狼狈到了极点,兀自凶性不改,挺着脖子乱骂:“何魁,老子睡了你干女儿,她的声音最大;林德水,你老婆的大腿可是软得很呐……”

    揭人阴私刺人心,偏偏又是在打算效忠的新君面前,几个新附军将领面红过耳,若不是当着皇上,真想把李恒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李恒在府中负隅顽抗,被熟门熟路的新附军一拥而入,连日征战、亡命奔逃,他早就累得虚脱了,几下子就被这群军官放翻,绑得跟大粽子似的拖到大汉皇帝跟前请功。若是被汉军捉住,倒还服气,被平日里看作猪狗一般的新附军背叛而被捕,李恒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反正自忖必死,还不如张着嘴巴乱骂一场出口恶气呢。

    别的倒还好,这毕之贤平日里对李恒比亲爹还孝顺,此时也伸着手爪子搭在他腰眼上,掐得生疼,不由得李恒不怒:“何魁、林德水,你们倒也罢了,毕之贤,你平日里怎么说的,把女儿送到我床上,还有脸如此,下流、无耻、卑鄙!”

    楚风笑盈盈的,看着这狗咬狗的表演,金泳刚刚把情况汇报了,何魁等人是被迫,姓毕的却是主动把女儿送给李恒蹂躏,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说,好道人一笑。

    都说毕之贤定然无颜以对了,谁知他上前一步,摆出副忠肝义胆地样子,义正词严的道:“鞑虏肆虐,华夏陆沉,本官常怀忠义之心,无奈兵微将寡,起事徒自送死,于国于民无益。因此上生出个痴念,要学那三国平话上王允献貂蝉的故事,以女色惑乱李恒,以财帛结好其心,于中取事。今大汉皇帝英明神武,汉军健儿勇于熊罴,一战而定广南,下官拙计自然无用矣。”

    楚风一听,差点笑掉了大牙,语带讥诮的道:“如此说来,阁下倒称得上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苦心之人了?”

    何魁、林德水等人闻言绝倒,只毕之贤不慌不忙地跪下磕头谢恩,爬起来满脸喜色的道:“皇上错爱,微臣不敢当,只忍辱负重四个字乃御口钦赐,微臣一定选用漆匾,绘了金字挂在堂上,永传后世子孙。”

    楚风笑笑。这人无耻之极。不过好歹还识时务。临战倒戈够上了“起义”地条款。也不好太过苛刻。免得今后起义、反正惧。反正一小人物。拿他穷开心罢了。不值得什么。倒是李恒。到现在还摆出副虎死不倒威地架势。没来由让人恶心。

    “李恒。你在广州、常州、兴国、赣州作恶。残杀汉人百姓。拿我汉家子民肆意屠杀、淫辱地时候。可想到会有今天么?”

    “哼。你也别得意地太早!”李恒突然起蛮力挣脱了控制。恶狠狠地对楚风道:“闽西粤东。恐怕早就被塔出和范文虎地大军抄了后路。若是有胆让我多活几天。好道亲眼看看你被塔出打得落花流水地模样!”

    毕之贤夺地一下跳到楚风马前。张开双臂拦着李恒。脸上神色是忠肝义胆万死不辞。压倒了鸿门宴孤身护刘邦地樊哙樊舞阳。羞杀了长坂坡单骑救阿斗地赵云赵子龙。戟指骂道:“党项奴。焉敢惊我圣驾!今日便是粉身碎骨。某也要舍身护主。保皇上平安!”

    哇呕~楚风差点没吐到毕之贤身上。李恒被五花大绑。手上又没得兵刃。要惊驾。只除非我是纸糊地。一口就吹散。

    整整两万从祈连山麓带来的党项子弟兵,当年平夏铁鹞子的嫡系传人,随着蒙古大汗南征北战所向无敌,却在汉军手上全军覆没,再加上前后五六天几乎

    ,李恒的精神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斜着眼睛笑的,你在闽西粤东就有四个师,破惠州城杀刘深,至少得两个师,揭阳城下至少也是两个师,你老窝里摆地空城计!老子早用信鸽把军情报给塔出、范文虎,你就等着被捅**吧!”

    闽西粤东和两浙、广南、赣南各处生意外来,商队来往如织,大体、笼统的军情,基本上是没法保密的,南方汉军只有四个师的主力,这是尽人皆知,李恒的分析,不能不说是有道理地。

    “呵呵呵,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楚风仰天长笑,把战术告诉了李恒:“广南自始至终只有两个师,你、刘深、吕师夔三部,每一部都只比我们弱上一点,而加起来,就比我们强得多!”

    “不,不可能!”李恒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算日子,我从惠州飞骑到揭阳,不到两天时间你们就过来了,只除非你们能在一天之内攻破惠州,再从天上飞过来!”

    “事实上,你在惠州到揭阳地半道上,我们就对惠州动了总攻;当你在揭阳城下过夜的时候,我们就在惠州城里过夜;当你第一次对揭阳动进攻地时候,我们已经乘上了海船。对了,再告诉你一句,吕师+被炮船堵在东江北岸,惠州城破的当天,他就缩回了韶州。”

    楚风一席话,听得附军将领们目瞪口呆,皇上说来轻巧,这当中地危险内行人都明明白白:真真是在钢丝绳上跳舞,一着不慎,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就是这位年轻得像初生朝阳的皇帝,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配合妙到了巅毫,时间的把握精确到了极致,对部队战斗力的挥,简直到了一代兵圣的地步!

    他们却不知道,这决不是楚风,甚至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天才,而是一群人的智慧结晶。

    陈淑提供了~东地图,情报司搞来了各地驻军相互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海军司令侯德禄负责封锁东江、在海上为运兵舰队护航,陆猛统一指挥陆军,另外还征用了王李氏、郑子、祝季奢、洪梅氏的上百条货船用来运兵。

    统帅部精密的作战计划、大规模征用民船、两栖登陆、火力封锁、前沿侦察……这样的作战模式,早已越了古典时代的最高水平,接近或达到了近代国家军事动员体制下的效率,汉军举国体制下严密的军事机器,将所谓武勇的党项武士,碾得粉碎。

    李恒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之所以嚣张狂妄,只不过自以为吸引了汉国绝大多数的兵力,为塔出、范文虎的胜利创造了条件,就算自己兵败身死,也能有闽广之地百万军民作为陪葬。

    但现在,那封系在鸽子腿上的信,岂不是成了个大笑话?

    南,江西右丞塔出大帅呵呵大笑着,把信件掷到地上,“李恒这个愚蠢的党项奴,要么是被南蛮子欺骗了,要么是胆小如鼠,说什么~东有四个师的汉军!”

    蒙古千户哈彻不花呵呵笑道:“大帅说的是,李恒这党项奴,被蛮子吓破了胆,满口胡扯什么闽西空虚,要咱们进兵。若要真的如他所说,汀州城内张魁的毒蛇师,又算怎么回事?”

    万户彻里门上次打汀州吃了大亏,民军把马蜂窝扔到了行军队中,马蜂可不管你万户千户,一概照叮不误,正是被马蜂咬得起了老大几个红疙瘩,连路都走不动,这才没有随着张弘范去鼓鸣山送死。对汀州一带的山区,他可是死了心,于是也附和道:“我看呐,李恒这厮想我们进兵,吸引汉军主力,他再从粤东捅汉军的后路,这厮算盘打得响啊!咱们下汀州,一路大山爬得腿软,他走潮州,倒是平坦大路!”

    塔出略一沉吟,便对帐外叫道:“来人呐,与我把这鸽子炖了!”

    南剑州,葛明辉欲哭无泪的把一封信扯的粉碎,师爷陆松龄正在旁边,一边打扇一边劝解:“范大都督也不是故意让东翁吃亏,只怪李恒突然一封书来,大都督让东翁试探试探……”

    葛明辉声音带着哭腔:“试探得好啊,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许铁柱的断刃师,那可是好惹的?老子的三个千人队啊……**他李恒祖宗十八辈儿!”

304章 创伤

    州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府衙前的旗杆上,“坐”着的家伙,尖利的木桩从**捅了进去,因为人体的重力,他会不断的下降,直到木桩从喉咙里捅出来——这个极端痛苦的过程,也许会持续两三天。

    不消说,被串在旗杆上耍钻天猴的人,便是几天前还威风凛凛的江西参政党项奴李恒。楚风把李恒交给了新附军的将领们处置,在将领们看来,这无是一个投名状:先为宋将,后降元,最后降汉的自己,显然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只有亲手杀掉李恒,才能和过去种种一刀两断,彻底投入新朝的怀抱。

    在堵上李恒的嘴巴之后,新附军将领们开始讨论怎样处置这个疯狂屠戮江南百姓的刽子手,凌迟碎割、烈火焚身、千刀万剐后往伤口涂蜜再放蚂蚁……最终还是毕之贤的主意深望:朝天一柱香,既能让李恒活活疼上几天才毙命,又能充分满足同僚的报复,你不是喜欢淫人妻女吗?那我们就用根大木桩子,把你给活活捅死,让你欲仙欲死爽个够!

    于是李恒就被五花大绑着,“坐”上了尖木桩,第一天,这家伙还在哼哼唧唧,第二天,党项奴的喉咙里就只能出杀鸡般的嗬嗬声,第三天,看木桩长度,差不多顶到他胃里了,只有偶尔眨一下的眼睛,提醒人们:这个恶魔还没有下地狱,他还在用极度的痛苦,偿还欠下江南百姓的累累血债。

    “臭,很臭!”楚风走出大门,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头。这些新附军万户千户,真是想的出来,大约把宰掉李恒当作投名状了吧?可这伙人投降都成习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大用,将来或赏一笔钱,或放个待遇优厚的闲职,做个千金买马骨地样子给全天下人看,也就罢了。

    几个小孩子,捡起地上的砖瓦,向旗杆顶上的李恒抛掷,陈淑走了过去,孩子们想跑,她手疾眼快,一把全给拎了起来。

    “调皮鬼,为什么拿石头扔他?”

    孩子们见这位姐姐长得跟天仙似的,也不怎么害怕,七嘴八舌地道:“他手下的兵,杀了我爹爹!”“他是个大坏蛋!”

    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道:“党项人买东西不给钱,还、还打我爷爷,把他的腿都打断了!”

    更有个十来岁的男孩,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眶子里泪花闪动,脸上竟然露出些须狰狞:“这个狗贼、到我家……后来,我娘就上吊了,爹爹说,是他欺负了我娘!”

    战争可以平息。生产可以恢复。但根植在人们心中地仇恨和屈辱。何时可以消灭?本应无忧无虑地少年。却在仇恨地苦水中长大!陈淑想到这些。对蒙古、对汗八里地忽必烈。就更加恨之入骨了。一切一切地罪魁祸。都是那个金銮殿上地至尊。所谓长生天地骄子。是他。把死亡和仇恨。播撒到整个世界!

    “孩子们。行刑是大人们地事情。不是小孩子该看地。你们快回去吧!”陈淑四下看了看。贴身女兵知道她地心思。都是十六七、十地花季少女。自然有人怀里揣着梅干、荷包里塞着雪糖。陈淑接过了塞进孩子们手中。“来。阿姨请你们吃糖。回去吧。明天、后天。都别来这里了。”

    有了好吃地零食。孩子们地小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童真地笑容。他们飞跑着回家。向父母报告“神仙姐姐请吃糖”地奇遇。

    旗杆上。李恒出呼噜呼噜地奇怪声音。引得楚风走近了些。他清楚地看见李恒脸上忍受剧烈痛苦地扭曲表情。木桩至少深入他地身体一尺了。污血从他**底下流出来。在旗杆上干涸。形成了泛着妖异光泽地暗红色。

    无。李恒地痛苦是极其强烈地。但在他肆意屠杀汉人百姓。肆意淫辱别人妻女地时候。何曾想到别人地痛苦呢?自作自受。这是楚风对他目前惨状地评价。

    “嗬嗬”,李恒地眼睛里闪动着希望的光华。

    “是有话和我说吗?”楚风捏着鼻子,走近了几步。

    何魁等人存心要李恒受尽折磨才死,把他嘴堵住免得咬舌自尽,所以现在李恒地语音含含糊糊:“朱、朱轰(楚风),我们都是英雄,希望你能学成吉思汗处死扎木合,给我个痛快。”

    “不,你不是英雄,你只是一个屠夫!”楚风忍住朝他脸上吐口水的冲动,带着陈淑和一众女兵走上广州城地大街。

    连日征战鞍马劳顿,在前参政府

    的广州行营休息了一整天,总督卫队地女兵们叽叽喳要上街逛逛,正好楚风也有此心,看看七百年前的广州城,有没有天河南路、五羊石像、中信广场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来自本民族的军队,解放了异族屠刀下屈辱求生的百姓,今天广州的天空,比往日分外的蓝,大街上熙熙攘攘,市面虽然和宋元战争之前还差得远,毕竟恢复了两三成,至少不管做买卖的生意人还是购物、闲逛的老百姓,脸上那种自内心的笑容,就是在蒙元异族统治之下绝对看不到的。

    “龟膏,清热败火的龟膏!”有小贩端出大盆,里面盛着黑黑的东西,细看晶莹剔透又像肉汤上了冻。

    女兵们好奇的围了上去,这年月交通不便,就算闽西山区紧挨着粤东,她们也没见过这种食物,买了一碗,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

    大批汉军的到来,明显活跃了市场,楚风治军,从来不禁止他们和民间往来,相反,还鼓励士兵到各处走走看看,以至于汉军不分陆军海军,不分士兵军官,最喜欢收集各地的纪念品——特别是大汉新建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博物馆,向馆中捐献稀奇物事的人,会得到把姓名标注在展品旁边的荣誉,这进一步推动了汉军收集纪念品的。

    这不,一伙伙的士兵三五成群,到处寻找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手里有的是亮闪闪的银币,当然成了广州商家最欢迎的顾客,最初军民之间因为不了解产生的隔膜,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楚兄,那边巷子里,”陈淑附到楚风耳边,手指紧邻大街的一条偏巷,一位身穿青灰色布衣的女子,抱着婴儿快步走着,稍微有点动静,她就惊惊慌慌的扭头四下看,似乎生怕被别人现。

    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楚风心道莫非这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当即和陈淑牵着手,装作对普通的情侣,加快脚步,并肩追了过去。

    那女子见有人拐进这条小巷,脚步更加急迫了,拐过了一道小弯儿,就见了身形。

    楚风拉着陈淑飞跑,刚刚转过弯儿,就将那女子将婴儿高高举起,呼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啊—陈淑惊叫着一记飞扑,无奈那女子早就做完了动作,婴儿如一块石头似的摔到青石板地面,轻功如神的陈淑也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婴儿在自己面前被摔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你!陈淑气得粉面通红,腰间软剑锃的一声出鞘,指在了女子心口:“毒妇,他一个小小婴孩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施这般毒手?今天我要为民除害,斩了你这毒妇!”

    哪知那女子神情痴傻,不闪不避反而朝着剑尖撞来,若不是陈淑收手快,几乎穿了个透心凉。

    还没等楚风问,女子忽然蒙着脸蹲下,轻轻抚摸着婴儿尸体,号啕大哭:“儿啊,不是娘非得你死,是你本不该生在这世上啊!”突然间似乎又恢复了神智,往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如纸,惊恐的叫道:“我……我杀了自己的孩子,我真的杀了他!”

    虎毒不食子,这妇人为何要杀掉自己的孩子?楚风的眉头纠结在一块,脸色越来越沉重——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楚风轻轻取下陈淑手中的利剑,插回了她的腰间,声音低沉的问那女子:“姑娘,有什么委屈,和我说便是。这孩子的父亲,恐怕不是汉人吧?”

    “你、你怎么知道?”女子睁着惊恐的眼睛,像看到了魔鬼,只一句话,就把她的心防完全击碎,把自己的悲惨遭遇,慢慢告诉了楚风。

    正如他所料,女子遭到了探马赤军一个百户军官的凌辱,待现有了身孕,已经没办法打胎了,生了下来,也没法养,看到孩儿的笑容,就想到那个恶魔般狰狞的党项人,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杀掉孩子,想把他送出去。

    然而偌大一个广州城,谁会收养一个党项恶魔的遗腹子?终于,女子在父亲以死相胁下,走到了这一步。

    “妹子,姐姐给你这个,拿回去买些药,慢慢将养,将来嫁个好人家吧!”陈淑拔下头上的金钗,递到女子手中。

    回到府衙门口,李恒还在木桩上半死不活的挣命,楚风脸色阴的可怕,吩咐看守的士兵:“碎割了这厮,拿去喂狗!”

305章 投军

    军陆军金刚师一团三营二连三排排长李世贵,不,因桥劝降广州新附军有功,他已是本连的连长了,正和自己的老朋友,刚刚在广州之役起义的前新附军千户林德水并肩走在广州城宽阔的大街上。

    “看呐,那是汉军的军官,肩膀上带着铜花花呢!”几位青年向他们投来羡慕,甚而是崇拜的目光。

    哪个男子汉的心底,没藏着一个金戈铁马的英雄梦?“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岳武穆精忠报国、祖击楫中流的故事,在华夏陆沉、异族率兽食人的宋末,更是深深的根植在每个青年的心中。

    无疑,汉军为他们实现了这个金色的梦想。钉着铜扣子、整齐漂亮的制服,锃光瓦亮的钢制头盔和胸甲,寒光闪闪的刺刀和乌沉沉的火枪,百战百胜的赫赫战功,还有那丰厚的军饷,无不深深的吸引着年轻人的目光。

    几位青年当中,有一个显然对汉军颇为了解,带着点卖弄见识的味道,给同伴们解释:“看,这位长官肩膀上带着两颗铜花,这是中尉的官阶。汉军将、校、尉、士分别佩金、银、铜、铁花,各阶又分下、中、上三级,分别佩一、二、三枚肩花,各官什么品级,一眼可知。”

    众人立刻围着他,七嘴八舌的问道:“张大哥,你说的中尉,管的多少人呐?是个什么品级?当得以前大宋朝的正军将,还是统制官?”

    “中尉嘛,是个连长,连长该管多少人,这你们该知道吧。”那张大哥受到众人瞩目,干脆卖起了关子,待伙伴们纷纷出言恳求,才慢慢解释:“中尉连长,若是带兵官,该管一百二十多个兵。”

    “嗨,那不就是个都头嘛!”青年们都有些失望,管百十个人,放大宋朝不过是个都头,不入流的小武官。年轻人嘛,都有点好高骛远,若是个将军、统制,还入得法眼,小小都头,未免被他们看得轻了。

    张大哥冷笑道:“哼,你们敢把这连长看得轻了?告诉你,汉制,中尉正七品,和知县一般的品级!”

    啊!青年们惊呼起来,进士及第、金殿赐宴戴花游街,也不过外放个七品知县,汉军中管百十号人就有这般品级,当真武勋荣誉!

    惊叹之余。也有人想到了另外一层。微带担忧地小声道:“以张大哥所言。似乎汉国武夫地位颇高。将来或有武人干政。重现唐末藩镇、五代十国地故事?”

    终宋一朝。以文御武、文尊武卑地局面。始终是朝政地主流。并且得到民间、清流、儒学界地一致认可。这并不是大宋朝天生软弱无能崇文抑武。并不是赵家皇帝天生信不过武人——相反。杯酒释兵权之后让将军们安度晚年。这已经比历代开国君王诛戮功臣仁厚多了。

    之所以形成这样地社会风气。是和宋之前唐末藩镇割据、五代十国。前后百年战乱。中原白骨暴于荒野、百姓埋尸沟壑地惨痛教训密切相关地。人们地记忆中。武人当政就意味着藩镇割据。就意味着无休无止地内战。意味着人民流离失所。甚至恐怖地“人相食”……

    所以宋人竭尽全力防止武人掌握大权。以至于到了纠枉过正地地步。当“收复燕云、凯师而回。亦不如状元及第、东华门跨马游街能光宗耀祖”地时候。这个王朝就注定了不亡于内乱。而亡于外患。

    伙伴们地问题。已经过了张大哥地认知水平。他沉吟半晌才回答:“这……大约不会吧?今上雄材大略。年逾弱冠而春秋鼎盛。将来逐鹿中原、北驱鞑虏。不过十年二十年地光阴。皇上年纪在而立到不惑之间。和故宋太祖相差仿佛。大可以行杯酒释兵权之计。定千秋之基业。”

    “嗨。说这些干嘛?”有位皮肤黝黑地青年。打断了伙伴们杞人忧天式地猜想。大大咧咧地道:“管他那么多。咱只知道现在正当华夏陆沉、山河沦陷之季。大丈夫当投笔从戎。沙场上建功立业。咱们只该学投笔从戎地班定远、采石截江地虞允文。军中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名传后世!”

    “对,兄弟说地是。

    张大哥,你懂得多,还请你问问长官,怎么才能参加汉军?他们还招不招兵?”

    “我舅舅在潮州做生意,去年我陪老母省亲,见那儿正在招兵,把汉军的制度都问得清清楚楚了。若不是家慈抵死阻拦,我早就投了汉定到现在也是

    、排长了!”张大哥嘟嘟囓囓地,深为去年没把握说不得,斯斯文文的走到两位军官身前,作揖问道:“长官有礼了。在下请教一句,如今汉军还招兵么?那些身高、体重、目力地要求,还和去年潮州招兵一样么?”

    这伙青年人说话有趣,李、林二人一直站在旁边,假装闲逛,实际上都在听他们谈话呢。

    李世贵笑着回答:“大战之后伤兵退役,肯定要在各地招兵的,近则两三天,远则十天半个月,广州就要设征兵处,到时候欢迎你们来应征呐!”

    “谢谢长官,若是征召入伍,还请长官在军中多照应!”张大哥作揖告辞,如飞般跑回去,把喜讯告诉了伙伴们。

    “太好了,我这救回去和爹说,怎么地也要参加汉军!”

    “男儿志在四方,投汉军打鞑虏!”

    青年们欢笑着走远,林德水连连点头,感慨万千:新附军招兵,绑了壮丁来,打得半死还要悄悄往家跑,这汉军倒好,年轻人主动找上门,还生怕你不招兵!

    这样的军队,才是天下强军!

    百姓尚且踊跃参军,身在军中,还不想尽办法留下来?林德水带着点忐忑,问好朋友:“咱们广州起义的一个万户、八个千户,将来安排个什么职位,皇上还没给个道道。李兄在汉军中待得久了,能否为小弟指点迷津?”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老朋友,李世贵道:“皇上英明雄略之主,待自己人向来宽宏仁厚,林兄高擎义旗,擒拿李恒逆贼有功,想必一枚勋章、若干银钱是少不了的。”

    林德水闻言甚是沮丧,老朋友虽然没有明说,但勋章、奖金之外,那个最重要的“官职”,却是提也没提一下。

    他结结巴巴的道:“小弟今年才三十三岁,年富力强,正待为新朝建功立业……”

    “要留在军中,也不是不可能,只愚兄劝贤弟一句,在家中陪着娇妻幼子,不比在外杀伐征战好?”

    林德水捏着拳头,忿忿的道:“蒙古人和我不共戴天!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若能留在军中杀鞑子,小弟再苦再难,也没得半句怨言!”

    “贤弟若有此心,愚兄还能不相帮?”李世贵一边走,一边道:“先,以前的千户万户,汉军是不承认的,若有带兵经验、又认得字,可以入军事学院尉官班学习三个月,毕业后授个少尉排长,管三十个兵。然后论功慢慢提拔,直到上尉连长,再往上升校官,又得回军事学院校官班学习半年,若是有幸升将官,则需要学习一年了……”

    啊?只做的个排长?林德水在大宋是统制官,在北元是五品千户,到大汉只有个八品的小小排长,还得进军校学习、考试后才授予,未免有点那个啥了,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当今皇上对银钱看得开,如散财童子般散漫使钱,只官职上吝了点,忒也小家子气。”

    李世贵正色道:“官职乃国家公器,怎比得银钱?当今皇上体恤百姓,免了广州一年税收,这是皇恩浩荡泽被苍生,怎么说散漫使钱?倒是贤弟,若真要留在军中,须得把以前熬大营的毛病改一改——愚兄在这上面,可是吃了亏的!”

    林德水面红耳赤,讪讪的道:“不至于吧?我们好歹是行军打仗十多年的,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的也比没上过战阵的强,小弟倒也罢了,李兄当年是勤王的劲旅,依我看,现在这连长,仍然是屈才了。”

    “屈才?”李世贵呵呵冷笑道:“贤弟当这连长屈才,我还怕担不起这责任呢!且不说别个,就是以前的大宋第一名将、陆战马步军力抗伯颜的鄂州张世杰,一呼十万勇猛无敌的苏十万苏刘义,投了汉军,又在鼓鸣山下斩将夺旗,取了张弘范大旗立下大功,你道他们二位是个什么品级?”

    从来英明雄略之主,最重招募前朝降将,像张世杰、苏刘义这般人物,皇上还能放得轻了?林德水犹豫着说:“不是副师长,也得是团长吧?”

    “错了!”李世贵大笑道:“张、苏百战宿将,初入汉军不过普通一兵,鼓鸣山立功之后晋升排长,后入军校学习,在辽东再立新功,随骷髅团、震天团升格为师,现在也才做到骑兵营长!”

306章 英雄豪杰

    德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紧紧的闭上嘴巴,论官职高低了。

    张世杰、苏刘义军中盛名二十余年,想当初林德水还是个统制官的时候,张世杰就是保康军承宣使、总都督府兵,立下赫赫战功,天下无人不知。他翁婿二人能从小兵做起,林德水还有什么脸面争长论短呢?

    至少一柱香的时间,林德水没有开口,开始是想着未来自己的前程,是在军中打拼,还是干脆退役回家做生意?等到拿定主意留在军中,却现老长一段时间没和李世贵说话,再开口,不管说什么都有点尴尬。

    忽见一群百姓,提着布袋子、领着木桶儿,说说笑笑的往府库方向走去。

    广州府库早被李恒的探马赤军抢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库中只剩着废纸般的蒙元交钞,这些百姓去那儿干什么呢?就算去拿交钞,也用不着布袋、木桶啊!

    两人十分好奇,跟着百姓们走到了府库前面。

    呵,不得了!往日空荡荡的府库,堆满了东西,一条条汉国海船扬帆驶到码头,船尾的活门打开,露出船舱中堆积如山的物资,无数民夫川流不息,推着铁制手推车,把各种东西从船上运到仓库。

    天呐,这得有多少东西?李世贵见过这种场面倒是不以为奇,林德水则是惊得目瞪口呆:不晓得几万几十万条粗布麻袋,装得满满的,每口都有百十斤重,手推车儿上只装了四袋,就压得栈桥吱吱嘎嘎的响;搬运中,几百上千个袋子,总会有个把袋子破开,从缝儿里露出点装着的物资,有地是白米、有的是雪花盐、有的是整块整块地腌肉……偌大一个仓库,几天前还空得可以跑老鼠,现在物资堆积成了盐山米海!

    大汉国力之强,历代罕有!林德水震惊之余,更加坚定了留在军中的信心。

    然而老百姓拿着口袋过来,又是个什么意思呢?东西都是大汉的,难道他们要哄抢物资?当今皇上仁厚,可也不能大蛇顺竿上,越来越起劲儿啊!

    仓库门前早已人山人海。两人好不容易挤了过去。只见仓库门口一字排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坐着三位文官。

    “不要挤。人人都有!”琉球派来地警察。招呼人们排队。不得拥挤。有些小青皮混混想趁机胡闹。立马招来了一顿鞭子。抽得满脸流血。

    百姓们纷纷笑起来:“哈哈。一千颗人头还堆在东门外。这几个小泼皮破落户硬要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不是自讨苦吃么?”

    想到那些人头。林德水也是心上一寒:听老朋友说了。大汉情报司有个神秘地行刑队。什么鸭儿浮水、红袖鞋、请君入瓮、披麻戴孝诸般酷刑。大罗金仙进去。都得脱层皮!这人头堆古书上叫做“京观”。炫耀武力、震慑不臣。便是由行刑队地人。把两万个探马赤军地脑袋砍下来。削去皮肉。又在碱水里煮了。只留下白森森地骷髅头。再堆成三角形地小山。旁边还立上说明牌子:“党项奴李恒麾下探马赤军。随蒙元南侵以来。屠我城市数十、杀我百姓凡百万计。大汉四年五月。皇帝楚风御驾亲征取广州。李恒以下两万兽军尽数歼焉。遂以人头筑京观于此。为率兽食人戒。”

    历朝历代都没有如此裸地炫耀武力。把死亡地威胁明目张胆地投给敌人。汉军每次战后必筑京观。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以暴秦白起、楚霸王项羽之残暴。尚且坑杀敌人、不暴尸荒野。汉皇所为。似乎残暴到了极点。

    但百姓就服这套。林德水不得不承认。当京观筑成地时候。全广州百姓万人空巷去看。初时还有人害怕。很短地时间内。人们就从畏惧转为了自信:看。凶残地党项奴。被汉军斩下了头颅。一个也没有跑掉!大汉。是能战胜元军。能保护我们地!

    可不管怎么说,林德水并不认为皇帝像传闻中那么仁厚,一位宅心仁厚地人,怎么可能处处以杀人为乐,以敌人的头颅炫耀武功呢?

    “来来来,你地姓名,籍贯,家庭成员,都告诉我。”林德水前面那桌,文官拿出卷文册,问一个满头白的老头子。

    “籍贯?”老人家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文官耐心地解释:“就是老家在哪儿。”

    “哦,俺是南海县人,打小儿住在广州城里,俺家五口人……”

    文官仔细打量老人,用铅笔在一块鹿皮上打个底子,再拿钢笔画了影形图,填上老人的姓名住址,然后卷

    装在个精致地精钢圆筒里递给他:“老人家,你的老、媳妇和小孙孙,都得过来登记啊!登了记,才有这个护照,凭这个护照,你们就受我大汉皇帝的保护,将来孩子读书、上医院治病、参军、交税、领救济物资,都要查验护照。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大汉公民,见了官员可以不下跪的。”

    啊,护照有这么多好处!老汉欲接不敢接的,半天才放低了声音,吞吞吐吐的问:“大人,您不收人事?不要好看钱、洒花钱?”

    那桌的三个文官,同时大笑起来,“老人家,我大汉不是蒙元,公民只需要按律交税,从来没有什么陋规!要是今后谁问你要这些钱,只管到法司告状,一告一个准,而且有索贿金额十倍的奖励!”

    “大汉好,还是大汉好啊!”老人喃喃的念着,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另外一个文官叫住他,“广州被鞑虏蹂躏残破,皇上体恤百姓,这里是他老人家恩赏的东西,登记之后,就请你拿回去。”

    老汉有点糊涂,随着邻居前来,却不知道有这码事,听说不但不要洒花钱,还倒给东西,惊得老眼圆睁:这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三斤白米、一斤海盐、三斤腌肉,老汉提在手中,只觉得今天的经历恍然若梦。

    “今日方知,皇上深仁厚泽!”“二十年内,天下归汉矣!”林德水和李世贵把臂离开,两人同时说出自己的看法,相视一笑。

    走了半天,脚也软了,口也干了,两人走进一家茶馆。

    “请,请坐,请上座!”茶博士笑得脸都烂了,似乎比别处的热情十倍。林德水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心说汉军的衣服就是好,这些大兵挣的钱多,大把撒下去,满广州的茶馆酒楼赚得盆满钵满,连带自己这个刚投进汉军的人也受了优待。

    李世贵则和茶博士打趣道:“请、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老兄~是不是?”

    “您二位是军官,小子虽然不懂事,也知道汉军的爷们,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怎么敢拿您开玩笑?二位总爷,上面请!”茶博士满脸委屈,恨不得推心置腹。

    茶酒楼中的茶博士、酒保,真真才是天底下一等一会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物,李、林也不拿他当真,哈哈一笑,抬脚上楼。

    二楼,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着:“客官听真了,却说那唆都乃是蒙元第一号勇将,当年在兴化屠杀南少林僧众,多少武功高强的大和尚,都被他杀个干干净净。此时当先出阵,呜哩哇啦的怪叫一番。”

    先生说到这里,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底下客人就有识趣的,接着问道:“唆都为何呜哩哇啦的怪叫?难不成他不会说人话?”

    “啪!”说书先生把惊堂木一拍,笑道:“客官说的是了!那唆都屠常州、屠兴化、屠蒲田,净干的不是人事,又怎么会说人话呢?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唆都当先叫阵,汉皇手下一干大将就争了起来,非为别的,有锦田山下被他杀了全家老幼的,有南少林中幸存的高僧,有兴化等处出身的将官,人人都要杀他报仇。惟有陈淑陈总督,一门忠烈,众人不好和她争,只好由她出战……

    说时迟那时快,陈总督龙泉宝剑画了个圆弧,从斜刺里挑唆都颈项,唆都只觉得手臂酸麻,忽然就提不起力,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刺穿了脖子,一灵顿时被黑白无常拿去,下在丰都鬼城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试问唆都乃天狗星下凡,浑身有万斤之力,怎么被她一招杀死?”

    听众们听得入了迷,也问道:“是啊,怎么会一招杀死?”

    “哈哈,诸位不知,当时陈文龙陈状元英灵站在霄汉之上,见陈淑不敌,就从空中伸下手来,将唆都的手臂捉住,让女儿一剑将他刺死,以成全爱女的忠义!”

    原来如此!听众们恍然大悟,都说怪不得唆都、百家奴百战百胜,却父子折在陈淑手上,原来是陈文龙陈状元在天有灵,要成全女儿的忠孝节义。

    “书文上说的英雄,等闲人不得一见,可老夫今日却有幸见了两位真英雄!”说书先生往下一指李世贵、林德水二位:“汉军杀鞑虏、救百姓,人人都是当今世上的大英雄、大豪杰!”

307章 新生

    客们把注意力转到身后,这才现两名汉军军官坐不远的座位上。这一下不得了,众人齐声叫起来:“英雄好汉,英雄好汉,杀鞑子、救百姓的真豪杰!”

    李世贵微微一笑,林德水的脸却胀得通红——若不是金泳、李世贵二位入城劝降,恐怕自己的人头,早成为东门外京观的建筑材料了吧?百姓们说什么英雄好汉,却是愧不敢当啊!

    “静一静,静一静!”说书先生拍拍惊堂木,笑呵呵的说:“各位客官,咱说了二十年的书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今日幸得两位好汉光降,倒不如请他二位上座来讲讲杀鞑子的故事,既然亲身经历,岂不是比老夫说得真切?”

    茶客们轰然叫好:“好,好!听了一辈子的书,今天叫书文中的英雄豪杰亲口说书,破天荒第一遭!若不是上辈子修的缘份,断无这般际遇!”

    说书先生走下座位,在茶客们的掌声中,把李、林二位拉上了台,“闻得琉球灭山越人,叫做那啥莽岳的土王,乃是汉军初出茅庐第一战,咱们从头说起,便请二位总爷讲讲那时候的亲历,大家却说如何?”

    “对,从头听起!”茶客们轰然大叫,把期待的眼神投向台上的两位军官。

    咦,不对啊,怎么其中之一脸上红得跟猴子**似的,一大老爷们,再害羞也不至于啊!另外一位吞吞吐吐地,似有什么话不好说出来,那样儿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要怕生。

    “两位英雄不必谦虚了,汉军的爷们,个顶个的好汉,天底下有谁不知道?您就把当年地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咱们就感激不尽了!”第一排的茶客带头鼓起掌来,顿时茶馆二楼掌声雷鸣。

    “哦,敢是两位参军晚了,没赶得上汉军初战?”那说书先生走南闯北,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猜了个不离十,只民间对汉军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当年参加莽岳之战的士兵,最低都做到了副营长,怎么会挂中尉军衔?

    “那么,晋江伏击大食海獠亦思巴奚,二位必定身逢其事了?”

    李世贵脸上神色越尴尬。那说书先生也有点下不来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锦田山救难民?霹雳炮破泉州城。活剐蒲寿庚?南援文丞相。空坑大败追兵……”

    随着大汉崛起海东。这些段子早已成为各家茶馆说书先生地保留节目。在民间地街谈巷议中反复出现。够得上“耳熟能详、妇孺皆知”八个字。怎地汉军军官。反而没个说道?

    却不知李世贵近来性情改变。说书先生先前咬定了“亲身经历”。李世贵并未经过那些战阵。自然不肯拿别人地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书先生急得脑门上直冒汗珠子。老半天终于说到了“陈淑旗花火箭聚义兵。张弘范折戟沉沙鼓鸣山”。李世贵点点头。“这是我参加过地战斗。具体情况可以讲一讲。”

    嘘~说书先生长出一口气。待李世贵详细讲述。悄悄走到角落里。拿毛巾擦擦脑门上地汗。要是李世贵还不答话。他真地要急死了。

    “鼓鸣山地胜利。并不归功于汉军。归功于陈淑陈总督。甚至不能归功于大汉皇上。”李世贵第一句话。就把茶客们镇住了。从来都说皇上、总督乃天上星宿下凡。怎么鼓鸣山胜利不归功于他们呢?

    却听得李世贵娓娓道来,各山寨民军抛娇妻别幼子,义无反顾地踏上战场;汉村寨的山民,把过年才吃的腊肉、换盐巴针头线脑的鸡蛋拿出来,犒劳素不相识的义军官兵;战场上,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棍棒铁叉柴刀的义军,以简陋地武器和铁甲战马强弓劲弩的元军搏斗,用血肉之躯筑成了牢不可破地长城……亲身经历,第一线的真实,把战场上地惨烈活生生的展现在人们眼前,久在广州地和平居民,终于明白了战争并不像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么浪漫和神奇,而是血肉横飞的杀场。汉军的胜利,不是哪一位星宿下凡,而是无数人流血牺牲换来的。

    鼓鸣山的战斗,是李世贵从一个新附军千户,成长为汉军军官的,他对那场战斗的记忆,特别的深刻,此时讲述起来,真真是自己也有了身临其境的感受,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惨烈的战场,人们的情绪随着李世贵的讲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完全沉浸在了故事当中,眼睛里饱含着泪水,灵魂和精神,似乎也随之而升华……

    最后,李世贵用皇帝的话,为鼓鸣山的胜利做了总结:“在大汉军事学院,皇上亲自为我们这批后备军官上过课,他告诉大家,咱们这个古老民族之所以能绵延数千年,不被完全的征服,并不在于文天祥、张世杰、岳武穆这样三个五个名臣宿将,

    你、我、他,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不曾熄灭的反有了这点不肯屈服的意志,你、我、他,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山乡农夫、妇孺老人,个个都是岳武穆,人人都是文天祥!我们华夏民族的文明之光,就永远也不会熄灭!”

    林德水跟着李世贵走出茶馆的时候,脸上红通通的,脚步虚浮像是喝醉了酒,方才茶客们以茶代酒,每人敬了一盏清茶,但茶不醉人人自醉,林德水就跟喝了整坛女儿红似的,脚步一如踩在云端。

    仅仅十天前,还是新附军的千户,那时候,走在街上,能感觉到从背后射来冰冷的目光,脊背上寒得怕人,日日夜夜做着噩梦,至于将来怎么去见地下地祖宗,见从小训导自己要忠孝节义的先父,简直想都不敢想。

    现在呢?刚刚穿上汉军的军服,一切都变了,人们脸上真挚的笑容,让心窝子里暖洋洋地,那热情的眼神,数九寒天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

    抚今追昔,怎不叫人感慨万千?鞑虏把人变成四等奴才、变成行尸走肉,大汉却把我们这群走上歧途的、没脸去见列祖列宗的孤魂野鬼,又重新变成了堂堂正正的人!林德水只觉得今天这样地日子,就算只能过一天,也比过去活了几十年快活得多,爽气得多!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校场,八千名起义的新附军官兵当中,一半是捉来的壮丁,他们不愿意留下来参军地,每人五枚百元银船钱,听其自便;剩下的四千多人,集中在这里整训,林德水的老部下,也在其中。

    刚刚吃过丰盛的午餐,有红烧肉、咸鱼海菜汤、炒蔬菜和白米饭,早上还了罐头、蜜饯和炒米炒面,作为整训期间地额外加餐。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行伍饭!这是所有官兵的一致想法。要不是汉军态度和蔼,不愿当兵的一律银子放走,他们甚至会认为这是断头饭,吃了就要送你上路呢。

    整训整训,都以为整天训练,谁知道根本不要你放枪放炮,却是从早到晚的看戏!新附军官兵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从现在就算日子,每个月三块叮当响的银船钱,就是三两雪花白银,只让你看戏玩,岂不是过了地主老爷地日子?

    昨天的戏文,叫做《窦娥冤》,今天地是《白毛女》,都是人文学院曲艺分会会长关汉卿的杰作,演出之前,这位大才子亲自登台向官兵们说明:两部戏文,都是在皇帝地关怀和指导下完成的。

    “梨园皇帝,玩物丧志!”宋时百姓文化水平普遍较高,正宗熬大营出身地岳飞、韩世忠也能写一笔好诗词,新附军当中,颇有些读过书的人,他们顿时想到了前朝唐明皇的故事。

    哪知这两部戏非同寻常,那窦娥冤说的是蒙元官吏昏庸无道,陈淑为民伸冤,倒也罢了;《白毛女》的剧情更是撩人心魄:穷人杨白劳欠下色目富商野利世仁的羊羔儿息,利滚利无法偿还,野利指使打手费听仁智,带人打死了杨白劳,抢走了喜儿。喜儿在野利家倍受虐待,抽空躲进深山,三年间头全白,成为了白毛女;喜儿青梅竹马的恋人大春报仇不成,逃到潮州投了汉军,三年后随军打回家乡,救了喜儿,镇压了野利世仁及其走狗。

    刚刚从探马赤军魔掌中解放出来的广州人,对剧情无有着切肤之痛。官兵们眼含泪水,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怒火,弯弓搭箭想射戏台上的“野利世仁”,把演员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戏文演完,汉军派来的整训军官,召开了诉苦大会,此时再不需要动员,官兵们一个个争先恐后上台诉苦。

    “蒙古人杀了俺爹、俺娘、俺哥嫂全家,俺还给他当兵卖命,俺不是人、俺不是人呐!”一个当了十年兵,又油又滑的老兵油子,痛哭流涕的扇着自己耳光,哭成了泪人儿。

    又一位大汉跳上了戏台:“咱们替蒙古大汗杀自己的同族,他却把咱们的家乡糟蹋了,去年我回韶州老家看了看,惨呐,整村的乡亲,被杀得一干二净,连老人小孩都没放过!弟兄们,但凡胸膛里装着颗人心的,能够忍受吗?”

    “不能,不能!”戏台下群情鼎沸,出山呼海啸的怒吼:“杀鞑子,还我河山!”

    第三天,真正的训练才展开,五公里越野、一百个仰卧起坐、五十个俯卧撑,往日早就瘫倒在地,今天新附军却坚持了下来。

    林德水没有去军官训练班,他跟自己麾下的士兵站到了一起,站到了挥汗如雨的训练场上。

    新生,这支部队获得了新生,他们不再是蒙元的新附军,而是堂堂正正的汉军!

308章 反腐倡廉

    四年五月,楚风挥兵广南,展开了一系列让世人战役,克惠州、擒刘深,援揭阳、败李恒,取广州、灭探马赤军,时机拿捏之精妙、战术运用之大胆,让后世无数军史爱好者津津乐道。

    行荆湖分省事、上万户阿里海牙的蒙古舟师被封在内河一年多,到现在终于解脱了:他们在汉军的追击中溯流而上,当三分之一的船只被击沉后,终于逃到了肇庆府境内西江上游,汉军海船吃水深无法继续追击,阿里海牙这才有机会弃舟登陆,匆匆忙忙逃经由连州逃往韶州,历年费力整治的军船也全丢在了江边,送给了汉军。

    江东江西大都督吕师+援救惠州刘深不利,一直没能渡过东江,惠州失陷后,他迅缩回了韶州老巢,当阿里海牙带来了广州失陷、江西参政李恒战死的消息之后,他更是吓破了苦胆,将连州、贺州、梧州、英德府等地驻军通通撤回了韶州,以便一旦有变就越过梅岭,抱牢南塔出的粗腿。

    于是汉军不费一枪一弹,收复了整个广南东路,并且通过雷州半岛,和琼州府连成一片。

    新征服的地区,免除一年税收,被鞑虏残破得特别厉害的地方,楚风还下令在编户齐民颁行护照的同时,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三斤白米、一斤海盐、三斤腌肉。

    大汉国家报通令全国,从现在开始,今后每年八月将举办科举,取天下材士;去年地开科取的士子,加上琉球小学校的毕业生、在政法学院突击培训的学生,分配到地方上去,加上本地官员,组成了强而有力的地方政权;汉军士兵到处抛洒着银钱,活跃新收复地区的经济;琉球、泉州各大商户,根据以往的经验,早就制定了新开拓地区的商业计划,带着大把银钱收购土产物资的掌柜,贩运钢铁制品、呢绒布匹、海盐咸鱼、玻璃陶瓷、南洋香料的商队,甚至跑在了地方官员地前面,往往在知县、法司到任之前,“王李氏布庄”、“祝家洋货铺”等等商家就先点燃了开张大吉的鞭炮。

    但谁都不知道,皇帝和陈总督去了哪儿,十天前,这两位就从广州军民的视野中消失,然而皇宫所在的琉球、总督府所在的漳州,都没有他二位的身影。

    南安乡下地一处地主宅院,一群脑满肠肥的家伙聚集在一块,桌子上摆满了红烧肘子、清蒸肥鸡、糯米鸭子、梅菜扣肉,老爷们猜拳行令,一旁伺候的小丫环强颜欢笑,只涂着脂粉的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泪痕。

    唉~还是忍了吧!前不久王妮逃了出去,听说半道被追上,不知道生死如何,要么被他们装在麻袋里扔进了大海,要么给卖到福州的土窑子,反正这辈子是完了。

    王妮姐姐完了,但翻过来想想,自己这辈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昨天胡老爷话了,找老爷要自己去侍寝,老爷没有答应,却在晚饭后跑来捏手捏脚的调笑——看那样子,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许钏儿在外边有个打小儿爹妈指了娃娃亲地情哥哥。又年轻、又善良。她才看不起这个满嘴大黄牙、尖嘴猴腮地黄鼠狼黄老爷哩!但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黄老爷使坏。可怎么办呐!

    小丫头许钏儿装着一肚皮地心事。忍受着老爷们地调笑。为他们斟酒、上菜。

    席面上菜上五味酒过三巡。话题转移到了大汉最新地政策。也是恶霸乡绅们最关心地话题:“黄兄。德化地张乡绅张老前辈倒了霉。据说是鱼肉乡民、里通蒙元地罪名。可怜一大把年纪。开刀问斩。家财都给抄没了。真真惨不忍睹啊!”

    “是啊是啊。咱们今后行事还是小心些。莫要撞到了大汉地刀口上。当今圣上雷厉风行。是尸山血海杀出来地君王。咱们还须顺着他地法令才是。”

    “屁!张乡绅、毛禽兽两个笨蛋。不合跟蒙古人勾勾搭搭。这才触了新朝地大忌。派了钦差前去查办地。咱们并无那等事。只是从泥腿子身上刮点油水。大汉朝廷除非是吃饱了撑地。没事和我们为难什么?”黄老爷含含混混地说了一大段。才撅起嘴巴。把根鸡骨头噗地一声吐到地上。满不在乎地道:“马同知说了。最近上面并没有什么异动。那胡德彪是自己吓自己。大约那天见皇帝兵马过境。以为是他地事情作。连夜里不晓得跑哪儿去了。那王妮儿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被胡德

    扔海里去了。”

    胡老爷嘻嘻笑着,又羡慕又嫉妒的举起了酒杯:“倒是黄老爷树大根深,借着张副科长地东风,攀上了马同知这颗大树,将来小弟们有什么事情,还请大哥多多关照啊!”

    “!”黄老爷春风满面的举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今日志得意满,俨然家业万世不衰了。

    楚风定下用人制度,各县官员,三分之一用琉球子弟,以利贯彻朝廷新政;三分之一用开科所取士子,以便和旧有制度平滑衔接;最后三分之一用本地士绅、抗元起义将领,以熟悉、掌控地方势力。

    应该说这个制度是非常有效地,但它也给黄老爷这样的家伙留了空子:本地出身地官员,大多来自各世家大族,和地方势力有着千丝万偻的联系,恶霸地主通过本地官员牵线搭桥,和科举官员、甚而极少数琉球子弟出身的官员相互勾结,成为了地方上的害虫。

    “老爷,奇怪了,奇怪了!”守门的恶奴一溜烟的跑进来,冲着黄老爷道:“王妮还魂了!”

    “呸!”黄老爷一巴掌扇到恶奴脸上,把他打了个倒栽葱,满嘴酒气的骂道:“什么还魂?青天白日的,鬼影子也不见个!”

    恶奴捂着嘴巴,急三火四的道:“真、真的!就在门外边,有半点虚假,您剥了我的皮!”

    黄老爷将信将疑,一边向外走,一边悻悻的道:“若是不确,小心你的狗皮!”

    在座的诸位老爷,也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向门外走去,许钏儿想了想,放下酒壶,四下看看没人,从席面上拿了块蒸糕,“妮儿姐姐,要是你真的还魂,我奉你块蒸糕,求求你吓死黄鼠狼吧!”

    黄老爷出了门,只见王妮俏生生的站在门外,形容相貌一丝没改,还是一个月前逃走时候水灵灵的样儿,大概是生活的好了,脸蛋儿上竟然多了点红晕,看上去比以前更加俏丽。

    “哈,我的小妮儿,怎么知道回家呢?外边不好过吧,还是跟着黄老爷,香的是肉、辣的是酒,穿的是绫罗绸缎,包管事事都顺你的心。”黄鼠狼酒壮色胆,也不管朗朗乾坤,说着话就张开双臂去抱王妮。

    “且慢!”一声断喝,黄鼠狼睁开醉眼,才现王妮身后斜刺里还有位更加漂亮十倍、百倍的女子,而且花容月貌中,又带着点滴英武之气,只撩得他心坎上直痒,像根鹅毛在心眼上挠。

    “你又是哪位?我自家的奴婢自己管,要你多话?”黄鼠狼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大美人儿直咽口水,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莫非小姐也想卖身为奴,到我黄家做事?”

    “瞎了你的狗眼!”那女子柳眉倒竖,清叱道:“闻得你府中不守王法,公然签订卖身契、畜养奴婢,这都是犯罪的勾当!王妮告诉我了,你家中还有好些奴婢,识相的快快放了出来,再跟我去县法司投案自,还能减轻罪行!”

    许钏儿看着王妮姐姐,泪花花就在眼眶子里打转,妮儿姐姐逃了出去,还冒险回来救自己,真真不亏负了两年的姐妹情,只黄鼠狼认得县里的大官,不管怎么说,她们几个要吃亏啊!

    想到这里,许儿豁出去了,对着两位姐姐叫道:“黄老爷认得县里的马同知,你们去法司,还是要输官司的。

    快跑,快跑吧!”

    “不,我们不跑!”一位男子笑嘻嘻的走上几步,许钏儿不认得他,只觉得这位男子的眼睛,怎么贼亮贼亮的,仿佛能一眼看到人心底去?

    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大汉皇帝楚风和闽广总督陈淑,从漳州出兵的路上,楚风和陈淑救了一位小逃奴王妮,通知保安司顺藤摸瓜,在广州之战前,就一举查获了当地士绅违抗法令,贿赂官员的不法情况。

    因为是钦定大案,保安司司长法华不敢自专,将案件情况向楚风汇报,正好平定广南,楚风、陈淑要回琉球,就顺道来了闽西。

    “国法,是人人都要遵守的,你这人怎么能无视法律,公然违抗皇帝命令,到现在还在畜养奴婢呢?”楚风缓缓的踱着步子,眼睛盯着黄鼠狼。“有种的,跟我去县里法司,当着法司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去就去,谁怕谁啊!黄鼠狼有恃无恐。

309章 蜕变的功臣

    高三竿,同知南安县马本华马同知刚刚从小妾的锦床上爬起来,早已晨起的小妾,芊芊素手提着德化象牙白的细瓷茶壶,将琥珀色的茶水注入荷叶盏中,雪云香片馥郁的气息,就散到着室内暧昧的空气中。

    马本华接过茶杯,慢慢的旋转着,让茶叶的清香在鼻端萦绕,待凉了几分,才举到唇边,鸽子蛋大的茶杯装着点点茶水,他却小口啜饮,分作三口饮下了肚。

    其实,马本华不喜欢这样喝茶,一点也不喜欢,作为琉球匠户的子弟,从小儿跟着兄弟姐妹们在热火朝天的临安船场玩耍,刨木花、河沙、木条木片是他的玩具,饥了渴了,吃的是和父兄们一样的杂粮饭,喝的是五文大钱一斤的老鹰茶。及至全家到了琉球,皇上龙兴海东,投入汉军中,还是和战友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想喝茶就拿粗瓷大海碗满满的盛上一碗浓茶,咕嘟咕嘟的喝个肚儿圆,爽,痛快!

    但现在,马本华提醒自己:你不再是船场中拖着鼻涕疯跑的匠户儿子,也不是汉军中血洒疆场的大头兵,你是从七品的同知南安县,本县中除了知县,便是你最大!身为一方父母官,怎么能摆出那副粗鄙不文的模样,惹人耻笑呢?

    所以,在本地士绅的“友好帮助”和“热情接待”下,马本华学会了用鸽子蛋大的象牙白瓷喝雪云香片;学会了在酒桌上觥筹交错,顺带说几句《世说新语》、《武林旧事》上的俏皮话;学会了把家务乃至部分政务交给师爷、门子和管家处理;学会了置办产业,纳小妾、逛青楼……不到半年时间,一位大老爷应该会的东西,他基本上全学会了。

    饮过茶,净手、净面,小丫环们端上了几样精致的苏式点心,鹅油烧麦、糯米江团、蟹壳黄、千层卷,若在半年前,这些家乡风味的美食会让马本华吃到十二分饱,但现在他只每样取了一两件尝尝味道,就结束了丰盛的早餐,换上官服,信步踱到正堂——在那里,他将按照近两个月才培养起来的习惯,闭目假寐一刻钟,在脑子里理一理今天该办的公务,再乘上轿子去县政府办公。

    迈着微~地步子,他走上了正堂,“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还是当初在同安城下受伤后从军队退役,到政法学院突击培训三个月,外放地方官时,皇上亲笔题写的条幅。

    说啊!皇上天恩高厚,将咱们这些从龙之士外放做官,不是天大的恩德么?南安知县是漳州科举取的读书人,底子赶马本华这种根正苗红的匠户子弟差老鼻子了,平素多有容让,南安县里,他这个同知倒比正牌知县还要威风;就是上峰因为他是受伤退役的功臣,凡事也另眼相看,马本华的日子真是舒服的赛过了活神仙。

    这三进地大宅院、这漂亮的小妾、这满屋子的绫罗绸缎金银器物,不都是拜这官位所赐?马本华打心底觉得皇上待自己,真真没得说了,要是谁敢和皇上过不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替皇上砍了他脑袋!

    至于在政法学院时,皇上、文部长、郑部长、王部长的谆谆教悔、殷切期许,马本华早就抛到了脑后,什么廉洁奉公,什么克勤克俭?当年咱提着脑袋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么?南安士绅富裕,就算每年拿他们几千万把两银子,也饿不死人!

    尽管家离县政府只有一柱香地路程。马本华上班。一律是坐蓝呢大轿地。他常常带着炫耀地口气。对同僚说这番话:“当年在琉球。皇上念我腿被蒙古人砍伤。哪怕我去大汉政府领官凭印信。滑竿都是直接抬到政府大门口。小小地南安城。还不由我坐着轿子?”

    然后一定是一阵唏嘘感佩。“身负皇恩、简在帝心”。“五马黄堂、指日可待”。把马本华说得呵呵大笑。魂灵儿直飞上九霄云外。

    轿子刚出门。就被后面人呼喝着停了下来。马本华撩开轿帘。只见一个青衣小厮飞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封书信。

    这人是黄叔良黄老爷地心腹家丁来福。而黄老爷。正是本县向马本华孝敬最多地绅士。三天一小请、五日一大宴。又送金银又送小妾。两人只差对天盟誓拜把子了。

    来福十次来九次是替主人送请帖地。马本华笑道:“黄兄又要请客么?待本官午时完了公事。就到尊府上来。”

    “不、不是!”来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来喘了一阵才说:“我家老爷有难。有人上门欺负人。要请同知大人救一救哩!”

    嗯?什么人敢和我黄兄弟为难?马本华大怒:“你家老爷现在何处?是什么匪类胆大包天?待本官知会警科,点起警察

    捉人!”

    “没在家里,刚到法司去,还请老爷和葛法司打个招呼……”来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附到马本华耳边,将情形说了一遍。

    “放心,本官的面子,葛法司总是要给的,待那两个刺头下在狱中,随你老爷怎么摆布!”马本华拿出当年征战杀场的气势,一**坐上轿子,拍着轿栏一叠声的催促,雄纠纠气昂昂的杀奔法司。

    南安法司大堂,正法司葛存理,往日拉惯地一管湖州羊毫小笔,似有千钧重,握笔的手悬在半空,饱蘸浓墨地笔头,迟迟落不到纸面上。

    他是江西吉安县的儒学士子,去年大汉开科取士,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觉肚子里地“天理人欲”直冒酸水,该考个功名了,于是取道瑞金南下闽西。

    无奈天杀的塔出在赣南和大汉相持,道路上探马赤军、蒙古军乱纷纷地,一个个赛过活阎王,见面二话不说,先剥光了搜钱,几乎把他给活活吓死。

    幸好提前遇到个走南闯北的老客,教他把几两碎银子赛在脚指缝里,这才没落到沿街要饭的地步。只官道不敢走了,沿着盘山路穿寨子走山涧,好不容易才到了漳州,考期早过了大半个月,没赶上。

    正好政法学院招生,只要通过考试就能入学,培训三个月外放个品的小官,葛存理挠了半天脑袋,居然通过了考试,三月后分配南安县,做了个正八品的法司。

    南安县向来富庶,但现在这儿可不是个做官的好地方,无他,同知马本华是有大来头的人物,正牌知县尚且让他三分,小小法司,还不看人家脸色行事?

    和光同尘混了几个月,葛存理今天终于混不下去了:陪原告王妮来的那对青年男女,口口声声咬住了大汉律法,当真一点不能驳斥;被告黄叔良黄老爷,偏偏是马同知府上第一号的知交好友,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若是屈了王妮,未免太丧尽天良,而且律法不容,将来闹大了,自己也得跟着倒霉;要依法审判吧,那马同知吵了起来,漫说把法司打个粉碎,就是把自己揍个半死,又能找谁说理去?人家一句:“老子替皇上打天下的时候,你还蹲家里啃干饭吧?”就能压倒一大片!

    听说,大汉国当朝红得紫的兵部侯德富侯部长、陆军陆猛陆司令、海军侯德禄侯司令,十多年前就和马同知在一个沙堆上玩泥巴,警部长国丈王大海、财税部长张广甫,都抱过小时候的马本华,当今的第二皇后,当年还在马家吃过几顿稀饭……这样的身世背景,又是最早提着脑袋跟皇上干,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从龙之士,别说小小的南安法司,就是知泉州府刘刘大人,也不好和他计较啊!

    左右为难……

    许钏儿站在堂下,怯生生的看看那对公子小姐,又看看堂上犹豫为难的法司官,最后看看捧着肚子呵呵冷笑的黄鼠狼黄老爷,就什么都明白了。

    胳膊怎么拎得过大腿?戏文上都说官官相护,这两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不谙世事,若是家里有钱有势,还不至于吃亏,可王妮姐姐,和自己的下场,就想也敢想了。

    在黄家门外喊王妮快跑,又跟着大伙儿一块走上公堂,黄老爷心里把自己恨成了什么样儿,那是不用猜就知道。

    一路上,许钏儿分明看见,黄老爷狠狠的盯了自己好几眼,那眼神凶得可怕,比三岁时候跟着爹爹,在山上看见的野狼,还要叫人害怕。甚至就在公堂上,黄老爷还走到她的身边,残忍的恐吓道:“小东西皮痒了吧?今天晚上,嘿嘿,咱们好好乐一乐。”

    许儿柔弱的身子,吓得瑟瑟抖,就像秋天的树叶,在寒风中颤栗。但她惟一不明白的是,王妮姐姐向来明白事理,她怎么会如此的自信,自信官府会帮咱们穷苦百姓,而不是帮有钱有势的乡绅老爷?

    看,她的身子站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好像这不是在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公堂,而是在自己贫穷而温暖的小家里一样。

    是什么让她如此自信呢?善于观察的许钏儿现,每当黄老爷气势汹汹的问,似乎要吃人的时候,王妮姐姐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投向那两位公子小姐,而他们一个和蔼的微笑,就会给王妮带来无比的自信。

    “同知南安县马本华马大人到!”法警的大声通报,让许钏儿打了个寒噤:人人都知道,马同知是南安的土皇帝,而且这个土皇帝最亲信的人,就是黄鼠狼黄老爷!

310章 迟来的忏悔

    糟了,马本华过来,本官如何应付?”法司葛存理握哆嗦,一滴浓重的墨水递到雪白的宣纸上,上好的宣纸被污染,那滴黑色的墨水迅在纸面上扩散,似乎在嘲笑葛存理从书本上学来的存天理灭人欲,终将如这张雪白的纸一样,被世道人心污染。

    听审的乡民齐声哀叹,黄家的打手抱着膀子呵呵冷笑,黄叔良满脸堆笑迎了上去:“马大人啊,这两个人煽动我家奴私逃,定然是人贩子,还请马大人主持公道,将他二人治罪……”

    哪知马本华没有像以前那样呵呵大笑着拍胸脯打保票,也没有对着葛存理破口大骂,而是看着王妮背后的公子小姐,眼睛直愣在当场,脸皮从黄变青,由青转白,如同开了个染坊,一霎时换了几种颜色。

    啪!老大一个耳刮子扇到黄叔良脸上,惊得公堂上人浑身一颤,葛存理手中的笔更是掉到了公案底下。

    “马大哥~你这是?”黄叔良捂着脸,又气又急,心说莫非马本华吃错了药,怎的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打起自家兄弟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却见马同知将官袍下摆一提,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冲着那青年公子连连叩头:“马本华有罪,求皇上降旨责罚!”

    黄叔良如在梦中,喃喃自语道:“皇上,哪家的皇上?”

    公堂之上,从百姓、法警一直到法司葛存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马同知唱的哪出戏。

    只见那青年公子面沉如铁,从腰上取下个小小的锦囊,倒出一方两寸见方的玉玺——羊脂白玉,龙型盘钮,篆书印文乃文天祥亲笔题写:“握乾秉坤,承天受命”。

    “参见皇上,大汉万岁万岁万万岁!”葛存理从公座上起身,恭恭敬敬的双手作揖、鞠躬九十度,行了大汉最隆重的礼节。

    天呐。王妮姐姐把大汉天子请来为咱们作主了!许钏儿双脚如同踩在云端。一时间又惊又喜。大脑中全然空白。浑不知接下来地事情。足够她活到六十岁地时候。向小孙孙讲故事所用了。

    官员行地大汉新礼。百姓们则争先恐后地跪了一地。

    皇帝。就是真龙天子。修了八辈子地德。才有福气见上一面呢!他们早忘了大汉废除跪礼这码事。

    “诸位。请起。我大汉不行跪礼。至重一揖到地即可。”楚风笑盈盈地。双手虚扶让百姓们起身。却是一眼也没看跪着地马本华、黄叔良等人。

    黄叔良惊得心胆皆裂。只见那风姿若仙地女子向外一招。七八名原本在衙门外走路地、卖菜地、闲逛买胭脂水粉地少女。杀气腾腾地冲进大堂。一个个脱下粗布衣服。露出内里穿着地汉军制服。

    女兵。传言汉军中只有闽广总督卫队才有!那么这位美艳绝伦地女子。就定然是威震闽广地陈淑陈总督了!

    想到此节,黄叔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来法司地一路上,他多次出言不逊,调笑美女,天晓得她是陈总督!并且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大汉皇帝的第三皇后!南安乡下地土豪劣绅,把鬼主意打到了当朝皇后的头上,会有什么下场?

    如果有后悔药卖,黄叔良一定会买上一万斤,从这辈子吃到下辈子去。

    晚了!

    “葛存理,你在压力之下不肯亏负了良心,不肯冤屈了百姓,虽然性子软弱了点,还不失为好官。”楚风一席话,让葛存理放了心,皇帝慢慢走到公案旁边坐下,“今天这案子,还是你来审,秉公断案便是了!”

    看着爱郎示意的目光,陈淑点点头,坐到了公案另外一边。这下可好,大汉的皇帝皇后,做了葛存理地左辅右弼,他在皇帝授意下战战兢兢的落座,只觉得**底下的公座,似乎长了钉子,怎么的都不对付。

    这一场审判不同往日,皇帝御驾亲审,高坐南安县公堂,消息传开后,满县城的人都过来看,法司衙门外边,围得人山人海。

    往日南安县的平静,只是在官府不闻不问,土豪劣绅联手压制下,保持了高压下压抑地平静,皇帝亲审的消息,顿时揭开了高压锅地盖子,民怨像火山般爆。

    大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俺爹爹欠了黄叔良三斗三升谷子,当年秋收了去还,他硬说是三斗三升白米,利滚利该八斗八升!告到官府没人理,本来当年就能还上,结果欠下了还不完地阎王债,狗腿子大年夜到我家逼债,逼得俺爹爹走投无路上了吊!”

    白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棍巍巍颤颤地走上了公堂:“黄老

    了俺家媳妇,派狗腿子勾引俺儿赌钱,欠下他一笔冤把俺儿媳妇抢了去,苦的俺儿跳了海。到现在三年了,媳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婆子一把老骨头,也没地方上告……”

    青年小伙子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黄叔良砸成肉泥:“我家的田土紧邻他家,他要低价收买,我爹不答应,他就叫人把我爹推下悬崖。南安、泉州,没地方上控!”

    一桩桩一件件血泪控诉,黄叔良的脸越来越白,马本华的脸,却越来越青:他怎么也没想到,黄叔良当着自己人模人样,背地里却干了这许多坏事,真真人面兽心!亏得自己还帮他在法司、在知县面前说好话,几次三番的帮他,如此说来,自己和当年临安城横行霸道的贪官污吏,竟是没什么分别了!

    啪、啪!马本华左右开弓,一个两个耳光扇到黄叔良的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姓黄的你可把我坑苦了,这些事、这些事,你敢做,如何不敢跟我说?我只道你是个好人……”

    黄叔良被打得急了,又明知必死干脆破罐子破摔,多拖一个人下水也是好的。便惨声叫道:“好人?好人会把百姓家娇滴滴的女儿抢来,送给你做小妾?好人,会把搜刮来的金银,一箱箱的往你家搬?好人,会每次犯了王法,就找你向法司施压,向官府狡辩,硬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马本华脸色顿时雪白如纸,这些事情,黄叔良说得半分也不错,他愣了半晌才想明白,原来,自己真的变成了当年最痛恨的贪官污吏,那些欺压百姓的狗腿子!美貌的小妾、富丽堂皇的宅院、大捧大捧的金银,不是别的,就是黄叔良拿来,置自己于死地的穿肠毒药啊!

    彻底搜查的抄家队伍出了,本县法司、警科的人员,加上楚风抽调的保安司密探,先来到了马本华的家中。

    “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的条幅,还挂在中堂,只黑白分明的字迹,此时看起来怎么都带着几分嘲讽。

    “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陈淑默默的点着头,这个马本华,作战勇敢,身为连长冲杀在第一线,同安之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惜,没有倒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却倒在了土豪劣绅的金钱美女之前!她感叹着,对面红耳赤的马本华道:“你记住了前半句,却忘掉了后半句啊!”

    查抄的钱物,合计黄金六十两,白银三千五百两,珍珠宝石古玩若干,这些受贿的证据,堆在院子里,马本华的头垂到了胸口,那些最喜欢、恨不得越多越好的东西,此时根本不敢看,甚至希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从来没有放进自己的手心,那该多好?

    查抄的第二个对象,就是黄叔良的宅院。

    火枪、刺刀面前,手拿棍棒的家丁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被警察们一个个捆上,五花大绑。

    金财帛之外,更让人气愤的是,至少七名百姓家的女儿被关在黄家,要么受他蹂躏,要么将来卖到福州的青楼里去。

    在黄家书房中,搜到了一本帐目,楚风脸色铁青的把这本帐目读给马本华听,前半部分,全是某年某月某日,花多少钱从某人手中购得田土若干,花多少钱从某人手中购买女子一名——帐薄上购买田土的价目,明显低于市场价许多,一眼可知是强买、强抢,而购买女子的帐目时间,则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前,大汉命令禁止人口买卖、奴婢改雇佣之后!

    后半部分,马本华听得更加胆战心惊,某年某月某日,给某打手钱物若干,让他殴打某人或纵火焚烧某家房屋,某年某月某日,送同知马本华钱物若干,马同知“怡然有得色”,如此如彼。

    楚风拿帐薄,轻轻点着马本华的肩膀:“看来黄叔良搜刮民脂民膏,有不少流进了你的腰包啊?”

    马本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皇上,可怜我为您尽忠,只求皇上让我死在战场上,不要死在刑场上!”

    “尽忠?贪污、受贿、残害百姓是为我尽忠?”楚风哈哈大笑,手指门外的百姓:“若是他们给你机会,我就让你回战场上死!”

    “黄叔良、黄鼠狼,杀了我爹霸我娘,都说大汉好世道,马同知伴黄鼠狼!”百姓们唱起了歌谣,在他们心目中,土皇帝马同知,就是黄叔良的黑后台。

    唉~马本华长叹一声,悔不当初啊!为什么当年没有死在战场上?

311章 制度才是王道

    汉四年六月初,泉州府南安县爆出大汉建国以来第一员案件。从七品同知南安县马本华收受恶霸缙绅黄叔良巨额贿赂,甘当黄家保护伞,包庇纵容黄叔良杀人、强、绑架、拐卖妇女、强买强卖等罪行,案情触目惊心,舆论为之鼎沸。

    经县法司初审,裁定主犯黄叔良、马本华、胡德彪等七人死刑,从犯二十余人从三年到无期不等的苦役,宣判之后各案犯认罪伏法不提起上诉,遂于当天由大汉皇帝御笔披红,绑缚市曹枪毙。

    南安法司葛存理案前具文向上级报告,并且谨守律法不肯枉法裁判,得到通令嘉奖,御笔钦赐“持正禀衡”匾额一块;知南安县何保国、知泉州府刘身为主官不能及时查察民情,畏于豪强不敢据实上报,有失职之过,革职留任、官品降一级,三年不得晋升。

    案情在大汉国家报上披露,“功臣是怎样变成罪人的”,这个问题在民间、在官僚中、在汉军的官兵中,掀起了讨论的热潮。详细的侦办过程,还被大戏曲家关汉卿作了艺术加工,编成戏文四处传唱。

    “蒙元的达鲁花赤、色目总管们,放羊羔儿息,欺男霸女,还巧立名目收什么拜见钱、追节钱、生日钱、人情钱、撒花钱、常例钱、公事钱,敲骨吸髓的压榨我中华百姓。如果我们大汉的官员也把贪婪地手伸向了老百姓,那么他和汉军流血牺牲所抵抗的侵略,有什么本质区别?”

    楚风的话掷地有声,以大号字刊登在报纸头版头条,配上马本华案件的详情,清晰明确的向全国上下传递了一个强烈地信号:如果某些人自恃有功,敢于站到了民族的对立面上,那就别怪皇帝不讲情面!各地百姓和清廉的官员,对贪官污吏,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和他斗,皇帝永远站在你们一边!

    与此同时,楚风下达谕令:对外情报工作主要由情报司主管,保安司除防范外敌对大汉的颠覆、间谍、潜伏活动,更多的精力转入监察百官,一旦接到官员贪污不法的线索,有权秘密侦察,允许使用秘密检查往来信件、派员窃听、使用卧底等非常规手段。

    出乎楚风的预料,政策在朝会上提出,大唱反调的不是刚刚在南安案件中闹了个灰头土脸的匠户系官员,而是儒林文士、故宋旧员。

    “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地方官为民之父母,皇上自该用人不疑、用人不,怎能一边将地方权柄授予他们,一边却令保安司暗中监察?岂不是把大汉地堂堂官员,当作了潜在的鼠窃狗偷之辈?”法部长文天祥第一个表示不满,他认为用保安司监察官员,无形中暗指大汉的官员都不是宅心仁厚之辈,随时有可能贪污腐化——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嘛!

    民政部长郑思肖从另外一个方面提出了反对意见:“读书人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学得是礼义廉耻,皇上以种种手段监察,置士大夫之颜面于何地?昔年则天女后窃唐,设铜轨鼓励告,天下骚动人心惶惶,未曾大治而朝野大乱。皇上欲治吏,还须大力颁行新儒,待世道清明人心向善,则天下不治而治,官吏不廉自廉。”

    反腐倡廉地措施。居然会遭到正人君子们地反对。楚风闹了个莫名其妙。显然。文天祥、郑思肖绝对不是踢贪官污吏说话。那他们地反对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感觉桌子底下有什么拱了拱。低头一看。是赵筠穿着串珠绣花鞋地脚。芊芊巧巧地伸到了楚风脚旁边。将他踢了两下。

    琉球夏天炎热。轻纱罗裙下。露出肤光胜雪地小腿。楚风心旌摇荡。两腿悄悄一合。将赵筠地美腿夹住。

    众位大臣看着呢!赵筠地俏脸顿时罩上层红霞。想要缩腿收回来吧。怕呆子死命夹住不放松。一用力。反被别人看出破绽;凭他胡闹吧。楚风竟然在她小腿上磨磨蹭蹭。弄得直痒。想笑又不敢笑。

    当机立断。赵筠干脆大大方方地把个纸条递给楚风。

    哦。原来是有话要说啊!楚风讪讪地放了赵筠一马。接过纸条一看。写着两句话:“故宋不杀士大夫”。“人之初。性本善”。

    怪不得文天祥他们反对呢,原来如此!楚风立刻明白了:大宋朝优容士大夫,而自己让保安司监察百官,无是在他们头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掉下来地利剑,自从科举科目从独尊儒术到百花齐放,儒门士子进身的路子变窄了,再以保安司监察他们,儒士地地位自然更低了,当代大儒文天祥、郑思肖

    弹才怪呢。

    其次,儒学讲的是人性本善,所以基调是用道德说教让人遵守社会规范;而楚风信奉地是“不受监督的权力意味着百分之百的”,任何制度都是由人来执行,人有善良的一面也有贪婪的一面,所以必须把每位官员都置于监督之下。

    但人性善恶这种玄而又玄的问题,就是新儒学的《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也没有涉及到。此时要是在朝堂上辩论起来,楚风并没有说服文天祥和郑思肖的把握,正在挠头,忽见张广甫跃跃欲试,似乎有话要说。

    张老头子在朝堂上,除了财税问题,一向装聋作哑闷声大财,身为匠户系官员,却很少介入朝争,大约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膝下又没有儿女的缘故罢。今天见他要言,楚风笑道:“老张从来装闷葫芦的,难得开口一次,来来来,咱们听老张说说。”

    “诸位,老头子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史记》里有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无数人当中,是言义的君子多,还是言利的小人多?文部长曾在故宋为相,然则故宋朝堂之上,言义多,还是言利多?”

    匠户系官员当中,张广甫昔年做过不第的秀才,四书五经读了不少,这一席话,正说到了点子上。

    王大海左手遮住右手,在只有张广甫能看见的角度,轻轻给老伙计一挑大拇哥;李鹤轩端着茶杯似笑非笑;侯德富看看未来老丈人,左右为难。

    马本华案,主犯是汉军负伤退役的战斗英雄,不肯同流合污的则是儒门子弟,于是从民间传出这样一种声音:“打天下须得汉军的坚船利炮、火枪战刀,治天下还得正途出身的儒门士子。商人、工匠和武夫,不懂得礼义廉耻,不应为亲民官。”

    不消说,这个声音的源头在哪儿,恐怕官场中随便哪个人也能猜出几分。文天祥为人崎磊落不结党营私,郑思肖心地平和老好人一个,他们二位自然不会是传言的始作俑,但他们作为儒门子弟出身、在大汉朝的最高品级官员,无形中成为了儒士官吏的代言人。

    “关于反,皇上不管制定什么措施什么法令,咱们都坚决支持,否则天下人还以为咱们工商匠户出身的官员,真不如那些寻章摘句、百无一用的儒生呢!”这是李鹤轩、王大海、张广甫等人在本次朝会前达成的共识。

    “言利多,言义多?”文天祥反复咀嚼这两句,一时痴了。新儒学当中,就有义利统一的论断,但接受这种论调,不就是推翻了过去的认识吗?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正气歌写的很好,但为什么留梦炎、叶李、方回、赵复,这些同样能写出堂皇篇章的儒学大师,却摇身一变投靠了蒙元异族?

    即便是写下正气歌的文天祥,也不得不承认:“天下之人,言利远多于言义,不管儒门士子,还是贩夫走卒,概莫能外。”他顿了顿,接着说:“正因为如此,咱们才必须提倡新儒学,用道德文章来教化万民,皇上垂拱作则,汉军将士用命,文官尽忠辅弼,终会有天下大治,人心复古的一天。”

    理想国,重现三代治世的理想国度,是千年来儒门士子的最高梦想。大汉国富兵强、民间普行教育、天子勤政爱民,正是实现这一梦想的最好时机,身为理想主义的文天祥,毫不怀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能看见这副黄金描绘的画卷变成现实。

    楚风轻描淡写,却又一针见血的点在了这个理论的死**:“但在那之前呢?世道人心的教化,从孔夫子开始,到现在一千多年了,还没有实现。即使我们能实现,大概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够解决的,那么,这十年二十年当中,就任由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制度建设和道德教化,可以同时进行嘛!”

    文天祥笑了,同时进行,就是标本兼治,这无是一个好办法。最后,他作为法部长,提出保安司的职权,不能越律法之规定。

    于是定下制度:保安司可以行使各种秘密侦察手段,惟有执行逮捕、抄家之强制方式,须搜集确凿之证据,经同级或上级法司许可后方能进行。

    以律法制度反腐,以道德舆论倡廉,双管齐下的反运动,深入而又全面的展开。

312章 新政落实

    政部护照局局长于孟华终于实现了梦想,把马车赶回

    四匹漂亮的栗色马儿,高矮胖瘦一水的样儿,额头上戴着红绸子做的花儿,中间还点缀颗小指尖大的珍珠;黑漆的车厢拿桐油刷得又光又亮,上面能照出人影儿来。

    满打满算给老婆一个惊喜,他进门就叫道:“娘子,看为夫送你什么了?”

    今天逢旬日休息,夫人也没上班,正拿个绷子,给小女儿绣个荷包呢,听得丈夫声音,到院子里一看,先是一惊,后来就慢慢皱起了眉头。

    于孟华没有现老婆的异样,团团绕着马车,左看看右看看,兴高采烈的道:“娘子,今后咱们早晨去上班,就不用和泥腿子挤公共马车了。你一个妇人家,和他们坐在一起,没来由受些闲气,现在好了,刮风下雨也不用等车,自己家门口就坐到政府门口。”

    说罢他哈哈一笑道:“对了,我还找宋文昭学了几手驾车的技术,将来为夫替娘子执鞭镫也~~”

    “来来来,你看,这马儿是波斯名种,温和得很,不踢也不叫,若是练上几天,连你也能赶着走呢!”于孟华说着就捉夫人的手,让她去摸马儿。

    一拽,没拽动,感觉到夫人手上传来抗拒的力道,多年夫妻,早已彼此相知,于孟华顿时大为惊讶,回头仔细打量,只见夫人眉头深锁,脸上神色带着隐忧。

    于孟华将夫人的手一甩,气鼓鼓的道:“往日你总说公共马车车厢里脏,又不愿意和别人挤车,为夫这才买了马车。怎的不但不欢喜,还摆出这个样子?”

    夫人怀疑地看了看丈夫,喃喃的道:“豪宅华服、宝马名车固然是好,可还得有福消受才是……”

    “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我好心好意买辆车给你用。怎么反倒装出副怪样子。好像我背着你娶了小妾似地?”于孟华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吼了。

    “夫君。你买车地钱。都是正道上来地?”夫人惑惑地道:“如今严打贪官污吏。咱们穷一点苦一点。挤一挤公共马车都没啥。千万别一时糊涂。撞到了枪口上。放着大好地前程不要。去步马本华地后尘……”

    于孟华急得直跺脚:“嗨。为夫是什么人。娘子还不知道吗?平日里见了蟑螂。我都不敢踩。都是你去打地。贪污受贿。我也要有那个胆子啊!”

    夫人扑哧一声笑弯了腰。如此说来倒也不假。于孟华从小读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地。一个大男人。连蟑螂老鼠都怕。说到贪污受贿。他还真没那胆子。

    “啊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几步跑回卧室。从腰间锦囊里取出铜钥匙。打开红木柜子中地暗格。伸手进去一摸。脸色就不对了。

    这次轮到夫人着急了。“于孟华。你把我攒地一万八千块钱拿哪儿去了?”

    两口儿一个月薪七百,一个一千一百,加起来一千八百元,于家四口人,生活也算简朴,每月至多花五百,能存下一千出头。这一万八千块钱,是一年多来辛辛苦苦存下地,如今存钱匣子空了,夫人如何不着急?

    “买马车了呀!”于孟华莫名其妙的道:“我又不敢贪污受贿,买车子当然是用自己家的钱。”

    “你、你、你”,夫人气得想拿巴掌扇丈夫,好歹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又做了大汉的女官,终不好大白天和丈夫在院子里打架。她强忍着怒气道:“匣子里的钱,是给儿子存地老婆本、女儿的嫁妆,你把它花了,咱们一双儿女,将来光着身子娶媳妇、嫁人?”

    “一两年不就存起来了?”于孟华满不在乎,心说老婆什么都好,就是前些年过了段苦日子,被穷怕了,有点钱就恨不得存起来,一文不花才好。

    因为进入大汉地官员系统早,就像张广甫从财税科长变成财税部长一样,于家两口子的品级也都不低了,工资相当地高,确实一两年就能攒出万把两万块钱。

    夫人张口结舌,想了想又强辩道:“大汉官员六十岁致仕,便没了薪俸,设若咱们活到八十岁、一百岁,后面这几十年吃什么呢?现在不存钱以备将来,到老了你去喝西北风!”

    “老了,老了不是有儿子女儿嘛!”于孟华哈哈一笑,终于说了实话:“娘子啊,我们财税部已经开会通知了,从现在起实行公积金制度,将来到致仕的时候,就有一大笔钱到手上呢!”

    公积金?

    睁双眼,闹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于孟华搬个板就在院子里给她慢慢解释。

    所谓公积金,就是大汉所有官员每月须得在薪俸当中扣除十分之一,存入国库;政府也拿出同样多地钱存进去,作为补贴;到了致仕退休的时候,只要没有违法犯罪,这笔钱就给官员本人,作为他的养老钱。

    对于官员来说,扣掉的是十分之一,将来则有政府补贴的同等数额,相当于扣除部分翻了一番再还回来,岂不是等于涨了十分之一的工资?

    于孟华兴高采烈的道:“咱们两口儿,每月一千八,就等于涨了一百八十元工资——只是到致仕的时候,和扣除的钱加在一块,一次性给咱们。”

    “且慢!”夫人思索一下,提出了问:“这笔钱有哪些情况会拿不到手呢?如果我中途不做官了,辞职离开,又当如何?”

    “这笔钱的全称叫做廉政公积金,主要为反腐倡廉之设,官员犯罪革职,就不能领取了。为夫的理解,这是从你薪俸中扣十分之一作为当头,叫你不敢不廉洁;政府拿出同样多的钱,算是你一辈子两袖清风一尘不染的奖励。”于孟华想了想,回忆会议内容,“至于中途辞职嘛,须得把手里的工作向后任交代清楚,于两年后没什么差错,方能领取。”

    妙啊!这是个好办法!夫人当下算起来:自己每月七百元薪俸,扣七十,加上政府补贴就是一百四,每年该一千六百八十,五年就有八千四百元的廉政公积金,若是干到致仕退休,怕不有三四万?那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任谁在贪污受贿的引诱前,也得掂量掂量:廉洁奉公,到老就有好大一笔公积金到手中,还没有任何风险;贪污受贿,有可能被保安司侦查现,到时候不但要坐牢,这一笔巨款,也跟着泡了汤。

    “而且还有更妙的地方,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出来的!”于孟华笑嘻嘻的和老婆分析,“中午,骆醒忠、王峻、庞泰几位好友和为夫在望海楼一绪,大家各抒己见探讨,还现了新的妙处!”

    什么妙处?夫人递给丈夫一杯凉茶,示意他往下说。

    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骆醒忠带着点儿兴奋道:“皇上借风云大势,行光明正道,用阳谋的手段,当真天下无双!年轻官员刚入政府,廉政公积金存得少,但他品级必然较低,职权必然较小,没有什么贪污受贿的机会,些须公积金也尽够提点廉洁了;待官员做的久了,渐渐升上高位,手中职权渐大,贪污受贿的机会渐多,然则他的公积金也存得多了,任谁在贿金面前,不想想自己存在国库里的那一大笔钱呢?

    娘子,你道皇上行此制度,妙也妙?真真把世道人心,全握在掌中了!”

    妙,实在妙!夫妻二人同时开怀大笑。

    随着反工作的深入进行、全面展开,大汉的政令更加畅通,废奴婢改雇佣,在大汉所辖的闽广之地强力推行,用国家机器,用步枪和刺刀推行大汉的法律。

    完全解出了奴婢、佃户等人身依附关系,地方上招募工人、士兵和赴海外垦荒农民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赴琼州府、瀛州府垦荒的农夫,成千上万的在漳州、潮州、广州、雷州登船出海,闽广之地地狭人稠的状况,得以初步改善,更直接导致了地租的下降。

    “好!非常好!”楚风看着民政部的报告,击节叫好。

    汉以工商立国,建设商品社会,必须保护人的财产权,工业社会就建立在保护私有财产的基础上。

    所以楚风不能打土豪分田地,不能搞均贫富那套,他只能用经济杠杆,来解决土地问题和贫富分化问题。

    不是地狭人稠,所以每个农夫只能搞到一亩三分地吗?好,动百姓到海南岛、台湾岛垦荒,大片肥沃土地,只要你来,就是你的!

    不是地租高昂,百姓把六七成的收入交给地主吗?好,我把人弄去当工人、士兵,到海外垦荒,没人种地了,看你还收得到高额地租?

    事实上,闽广人口众多,移民活动对劳动力的转移根本不会让地租大幅下降到目前的水平:三成五到四成之间。但放大效应出现了,只需佃户对地主说“不降地租,俺们就全部出海,”地租就立刻降了下来。

313章 一家人认不得一家人

    汉风1276313章一家人认不的一家人

    “梅。驾驾!快些跑。咱们去见你山花姐姐。”从琉球城通往平坝人聚居村落的官道。敏儿一头漂亮的梅花鹿背上。双手扣着鹿胸前系着的丝绦。少女柔软的身躯紧贴着大鹿的脖子。小嘴附在毛茸茸的鹿耳朵旁边娇声叫喊。

    这鹿本是当初从楚风口中抢下来的。喂了三年。长的高大雄健。浑身火红色的美丽毛皮。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梅花斑。鹿角长到将近两尺高。既神气又漂亮一则鹿长雄壮。二来敏儿身躯轻盈。竟能骑在鹿背上快奔驰。也算绝无仅有的异数。

    敏儿回头看了看身后。警卫都远远的在后面。被甩下了老大一截儿。她嘻嘻一笑。手掌在鹿臀上用力拍了两下。那鹿立刻加快了脚步。在官道上跑成了一道烟。

    “嫁给楚哥哥。自然是好的。可就做那劳什子皇后不好。一点也不好。除了跟着雪瑶姐姐去医院帮忙。学习她的妙医术。就再没有什么好玩的了。赵姐姐整天忙部里的公务。淑桢姐姐开府漳州。就我一个呆在家里。闷也闷死了。阿梅。你说是不是啊?”敏儿在鹿耳边说着悄悄话。娇嫩的脸庞被鹿耳上的茸毛挠的痒。一边跑。一边咯咯的笑了起来。

    忽然身后传来隆隆蹄声。敏儿还当是卫士们追上来了呢。手掌在鹿臀上拍的更急了:“阿梅努力呀。跑赢了奖励你吃雪花糖。跑输了把你送给楚哥哥!”

    也不晓是鹿儿通人性。晓送楚风就要进厨房。还是那几巴掌挥了作用。它撒开四。跑了个不亦乐乎。官道上只见一道轻烟疾如飞箭。直似御风而行。

    官道旁边的田的里忙着活的于老根腰弯的疼了。刚起身直了直腰板。就忙不迭的拿手揉一双昏老眼:“啊呀。这莫是仙女临凡吧?连南极仙翁的寿鹿也来。”

    “张大哥李大哥。们追不上我吧?”敏儿高采烈的回头一看。身后的马蹄声不仅是便衣卫士们。还有一辆四马拉的马车。车夫把鞭梢甩劈里啪啦的响。四匹健马蹄声密如鼓点急如星火的往这边赶。

    “妈的今天若是了驾。把你车成木片!”家卫队的副队长张朝平跟在马车后面。吃了一嘴的灰。他朝的上吐了口唾沫呼哨一声二十多名便衣卫撒开。或前或,围着马车。隐|布成个阵势若这马车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就能他致命一击!

    见马车上小窗口开。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冲着前面叫道:“阿土妹跑这么快做什么?陪哥哥玩如何?”

    敏儿从来是一幅荆布裙小家碧玉的打扮。此时骑在鹿背上。竟被这子弟看作了土人子。乃至出言调戏。

    张朝平顿时火冒三。加了几鞭。待马儿跑到马车窗口旁边。伸手举起马鞭就要抽下去。

    敏儿回头看看。嘻一笑。悄悄对张朝平摇摇手。楚哥哥说了。在外面尽量不要暴露身。不要仗势人。可别把事情闹大了。将来楚哥哥不许我出宫玩。那亏了呢。

    张朝平悻悻的收回马鞭。拍马朝前急冲。几乎是擦着那马车窗口过去的。吓了纨绔公子一大跳。他开口就骂:“哪来的野种。没长眼睛么!惹恼了公子爷。一封|到警部。打的你爹娘都认不出来……”

    这人嘴臭的很。不干不净的骂了句。却见自己车前后左右都有些“形迹可疑”的精壮汉子。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脸上神色很有点不善。顿时把他吓的打个寒噤。紧紧闭上嘴巴。缩回了车厢里。

    渐渐的慢了下来。显然不想和这群不法之徒走到一块。张朝平呵呵冷笑一声。甩个鞭。兄弟们四下散开。装作互相不认识。三个五个一群。跟着敏儿。官道上疾驰。

    当年几百号人。百座茅草棚子的阿泰部落。现在已成为了近万人的大市镇。以土人聚居主。并用平头人阿泰的名字命名。汉人的各种商品。在这里和土人的兽皮鹿肉互相交换;另外琉球城中的土的不批给土人建房。许多城中做力工轿夫仆佣的土人。白天在城内上班。晚上就回阿泰镇阖家团圆。

    汉人和土人的经济交换。土人打工换取的金钱回镇上消费。这两部分收入。给阿泰镇带来繁荣。所谓“琉球土王”阿的原有统治方式根本不能满足飞扩大的城市规模。于是大汉在这里设立了乡镇级别的行政机关。对这里

    |直接统治。

    改变是显著。是日新月异的。羊肠土路变成了三合马路。茅草变成了砖头水泥的坚固房屋。衣不蔽体的土人。至少身上有了衣服裤子。脚下穿上了草鞋。部分在琉球打工的人。甚至穿着漂亮的鲸皮鞋。

    当年背着大堆矿石。在山路上蹒跚前行的土人女孩山花。也变成了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因食物的丰富。她青黄的脸色变的红润多了。加上一袭汉人姑娘常穿的布裙。若不是土人特有的扁鼻子黝黑皮肤。看上去和琉球城里的汉家女儿。真没什么区别。

    来了!山花站在路口。远远的就看见敏儿骑在鹿背上。一阵风似的飞了过来。她上前几步。鹿子放慢脚步。就轻轻将它挽住。那鹿儿识老主人。高兴的呦呦鸣叫。嗅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你这阿梅。我养你这么久了。还只跟老主人亲呐!”敏儿似笑非笑的拍拍鹿头。

    三四年前山花把阿给楚风。只差一点就进了厨房。被敏儿要了来精心养大。一日她牵着鹿上街。正撞见山花。鹿子记忆甚好。知道这是老主人。自然流出依恋的神。拿鼻子在山花身上闻闻嗅嗅。

    敏儿好奇之下和山花攀谈。才知道是她把阿梅送给楚哥哥的。两个小姑娘年纪相差不多。着鹿带来缘份。一来二就成了好朋友大山的女儿和大海的女儿。她们有说不完的话题。

    “阿梅跟着敏儿。要乖乖的!”山花摸着鹿头。仔细的叮咛。阿梅轻轻摇着尖尖的耳朵好像真听懂。

    敏儿笑道:“阿梅|听你的话呀。我养它三年了。都还记的。鹿的本事。还是你们平坝|。”

    驯鹿有什么用处?哪儿像你们汉呢。造枪炮造大船。可厉害了。拿汉人和咱平人比。是一个在一个在的。”

    花说的是心里话。汉人能上学读书。能考试做官。像敏儿做了皇后。就更加不的了了。山花一辈子都会忘记。在山坡上捡到的那块奇怪的石头。更不会忘那个一句话就改变了全家人命运。天神一般的大汉皇帝。

    看出小姐妹的神情些落寞。敏儿欢笑着转移话题:“走。到后山去。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带阿梅到它老家去转转吧!”

    “嗯。好!”山花心说敏儿身为汉人的皇后。还和我一个土人姑娘交往。真真一片真情了!说这些不中听的做什么呢?于是也打起精神。从敏儿手中|-拴鹿的丝绦。向后山慢慢走去。

    “哈。这不是阿土妹吗?和妹妹上山玩呢?”刚坐着马车追赶敏儿的青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带着三个汉子。站在马路当中。

    后山的马路。是铁矿山通往钢铁厂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土人矿工很多。但他们看看纨绔公子华贵的外衣。就畏缩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那公子越意。手就要去捏敏儿的下巴。敏儿打小儿在海里练出来的身手。怎么会被摸到?纨绔公子只觉眼前一花。脸上就挨了老大个耳刮子。

    皇后都动手了。还等什么?张朝平一提缰绳泼剌的跑了过去。身后几名军中万里挑一的神枪手。端起步枪早就瞄准了对方几人。只要再|么异动。就要将们当场击毙。

    一群人围了上去。纨绔公子立马吓的不轻。怎么这大群精壮汉子。如影随形的跟到了这里?他们跟阿土妹……不要是江湖上传言的美人计。用女色为饵。抢劫财物的勾当吧?

    他色厉内的叫道:“你家公子爷是警部王大人的亲戚。不要命的贼徒。公子爷一封书到警部。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家几时有这宗亲戚?敏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是哪根葱。

    张朝平等卫士。大眼瞪小眼。有人张大了口半天合不拢。有人更是差点把大牙给笑掉:自王大海的亲戚。却连第二皇,王敏儿都认不。真真是假李逵撞上真李逵。

    “你既是王部长的亲戚。可认的我么?”敏儿拿手指着自己鼻尖。神态娇憨可爱。惹的纨绔公子心头一荡,恨不抱住啃上两口才好他还不知道。一时孟浪。将给自己的前程带来多么惨烈影响。将给大汉的民族政策。带来什样的进步。

314章 民族融合

    绔公子故作潇洒的一展手中折扇,扇了几扇,那股恶气,让从来不用铅粉的敏儿一阵恶心。

    “小生这厢有礼了,敢问小姐芳名?”

    “我姓王,闺名琉球人都知道,不妨告诉你,就是敏儿两个字啦!”敏儿笑嘻嘻的,仿佛在拉家常一般。

    几个家丁的脸色,顿时白的白、青的青,五颜六色煞是好看,长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惟有纨绔公子浑然不觉,兀自轻轻摇着折扇,“王,姓得好,正和在下表姨父、当今警部王部长同宗;敏儿,这名字也取得好,敏,夫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说到这里,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瞳孔一下子缩紧,折扇也拿不稳了,啪的一下掉脚上,看着眼前的“阿土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叫王敏儿,你、你、你……”

    “没错,我爹爹就是王大海,只不知你这表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敏儿轻轻拍着鹿头:“阿梅呀阿梅,你可得小心了,千万别被骗子骗了去,锯了你的角,还要吃你呢!”

    张朝平二十多个大汉,从怀里抽出短枪,三五个服侍一个,几柄枪顶到纨绔公子和他手下的腰眼上,吓得他们一个个腿弯软,脸色黑。

    那纨绔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叫道:“敏妹妹、敏妹妹!是我……”

    “是你个头!”张朝平老大耳刮子甩到他脸上,啪的一声大响,纨绔公子一口带血的唾沫,伴着两颗门牙飞了出来。

    “抽你丫的,皇后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老子让你长长记性!”张朝平憋了一肚子地火,现在都了出来。身为皇家卫队,仗势欺人,那是绝不能做的,但哪个龟孙撞上门来找打,他们也决不客气,这鳖人出言调戏皇后,又冒认皇亲,打个臭死那是理所当然的,只当给他松松骨头,怕是进了牢里,还有更好玩的呢!

    张朝平是汉军中选地百战勇士。尸山血海杀出来地魔星。左手像铁钳一样掐住那倒霉鬼地腰眼。让他动弹不得。右手跟风车似地左右开弓。劈里啪啦扇到他脸上。一眨眼地功夫就打了二三十下。把他脸打得肿成了猪头。躺在地上直哼哼——若不是张朝平收着力道。凭他生裂虎豹地手劲。这人早见阎王了。

    卫队地其他人也不含糊。伸脚在家丁腿弯里一踢。不待他叫喊。就一手捏着他嘴巴。一手大巴掌抡圆了揍。三个家丁被捏住下巴。开不得口。说得话。只能含混不清地呜呜叫。被打了个七荤八素。

    见汉人打汉人。马路上行走地土人矿工远远看上一眼。躲得比兔子还快。不管汉人怎么折腾。都有律法保护。不像土人。稍微沾点边就被警察捉去做苦役。那才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呢!

    纨绔公子被打晕了。张朝平一壶凉水给浇上去。他眯瞪着眼睛半晌才恢复神智。待四下看看。敏儿早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张朝平笑着踢踢他大腿:“小子。等着进监狱吧!冒认皇亲招摇撞骗。这大不敬地罪名。够你在牢里住上十年八年了!”

    纨绔公子一愣。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别提多委屈了:“天呐。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是正宗八百地皇亲呐!敏妹妹。救命呐!”

    “他妈地,这小子还皮痒痒!弟兄们上!”张朝平又是一顿耳刮子抽下去。

    敏儿心地善良,最不愿意看打架折磨人,即使是得罪自己的坏蛋。她和山花说说笑笑的走上了山坡,突然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山花抓了把嫩草叶喂鹿,拽拽敏儿衣角问道:“敏儿姐姐,想什么呢?刚才那人,是个骗子吧?”

    “我好像认得他!”敏儿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忽而记忆中金光一闪,想起了小时候地事情。五岁那年,表姨不是带了个讨厌的表哥到家里来吗?他那幅模样,长大了正是这副尊容啊!

    “糟糕,他真是我妈的表侄子,我的远房表哥!”敏儿飞快地跳上鹿,骑着它往出事的地方跑,“阿梅啊阿梅,你再不跑快点,我那坏蛋表哥,就得被张大哥打死了呀!”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吐了吐舌头,笑得直不起腰,伏在了鹿背上……

    敏儿家的远房表哥到琉球投奔表姨父王大海,本来打算考试后进哪个学校,或安排到汉军、警察中谋个活计,孰料竟然认不得长大了的表妹,公然调戏起王敏儿,被皇家卫队当作冒认皇亲的坏蛋,一顿臭揍差点连命都没了。

    这事传到楚风的耳朵里,把他地下巴都笑掉了——幸得雪瑶就在旁边,给他接了回去。

    “雪瑶姐姐就知道取笑我!”敏儿红艳艳的嘴唇嘟得能挂上油瓶。

    但楚风作为大汉地最高统治,很快想到了更多、更远的地方:“你说在光天化日下调戏妇女,当街斗殴,土人都躲得远远地?你那倒霉的远表哥,见了阿土妹就公然调戏?你地朋友,那叫做山花的土人姑娘,现在只能做点零工,家里勉强糊口?”

    敏儿点着头,给楚风明确的肯定回答。

    不对!政策有问题!楚风出神的望着窗外,想到了现行政策,在不久的将来,也许现在就已经出现问题。

    为大汉建设做出突出贡献,乃至于南方和汉军并肩作战抵抗蒙元,抛头颅洒热血的其他民族,应该怎么处理?任何胸怀天下的伟大帝王,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人,因为族谱记载他们的祖宗是南渡汉人,又跟汉军并肩作战,抵抗北元兽军,故而得到了楚风的特许,全体加入汉籍。

    然而其他和汉军并肩作战的民族呢?南方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接受汉文化,接受生产、交换的社会秩序,并和抢劫为生的蒙元形成了天壤之别,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华夏儿女的同一个战壕里,他们同样把生命和鲜血,献给了抵抗掠夺的正义事业。

    能把他们从大汉的荣光中,排除开外吗?

    决不!

315章 汉语四级考试

    汉风章汉语四级考试

    琉球大汉皇宫新落成的炎黄盛德殿。重檐九脊歇山顶。朱粗到两人合抱。每根柱子盘着五爪金龙。顶上金黄色琉璃瓦映照着东南海上的强烈日光。把光辉洒向大汉疆域的-一寸土的。

    汉白玉的九重丹陛。两旁对对铜鹤腹中燃着兽香。青烟缭绕整座大殿。仿佛霄汉之上的神宫仙阙。令人身处其间。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心。

    这就是大汉帝国的心脏。皇帝亲御寰宇。统**而制八荒的朝堂所在。

    “吾皇圣明!早就应该改变华夷政策了!”朝会上。法部长文天祥非常高兴的看到皇帝在通往三代圣王的道路上前进。“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百姓尽为皇帝子民。自不宜以华裔之别而舍弃。”

    李鹤轩身为情报司长。主管对外情报工作。虐杀了不知多少夷狄之人。和相信人性本善的文天祥不同。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论者。宋末的翻版马基雅维利。刚刚他听皇帝提了个话头。似要把对异族的压制政策转变为一视同仁。这怎么行?

    “非也非也。圣人云。非我类其心必异。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人。贪而好利。左衽。人面兽心。其与中国。殊章服异习俗食饮不同言不通。是以圣王禽兽畜之。”

    李鹤轩强调了裔之间的区别。文天祥早已智珠在握。微微笑道:“华夏夷狄则夷狄之。夷狄华夏则华夏之。变夷。有何不可?”

    以华变夷是孟子思。即以中先进的文明文化制度。施加于四夷。把四夷纳入华夏的范畴——用七百年后的话说。就是“同化”。

    事实上。先进文明对落后民的化作用从孟时代到满清年。两千多年中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拒绝以华变夷的民族。如匈奴丁零柔然等。或者败退万里。或者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不管李鹤轩怎强华夷之辨。文天祥只要抓住华夏文明远远先进于四夷就立于不败之。李鹤轩强调现在的文化差。文天祥则指明了将来必然是华夏同化四夷。而绝非四夷同化华夏——任谁都的承认华夏文明远比四夷先进。苍天之下的骄子蒙古大汗忽必烈也行汉制用汉礼。就算中原沉沦异族华夏儿女也拥有文上的绝对优越。

    李鹤轩沉默。不管生疏的四书五经还是熟悉的帝王之术。都没有反驳文天祥的他能最后提出:天还作为敌人严密防范。今天就要授予公民权。和大汉子民享受同等对待。这个非但我想不通。恐怕全琉球的百姓。都会想不通!”

    张广甫为的匠户系官员。都不怎么赞成给异族同等待遇。实际上缘于工商社会的兴起。们此时脑中已有了模糊的国家和公民认识:大汉是汉人手足路蓝缕开创的国家。异族没有或者很少有功劳凭什么要赋予他们同待遇?

    但这句话不管怎么绕着弯说。都是犯忌讳的。

    不管立下多大功劳。这天下都是皇上家的。怎么能说有你的一份呢?功高不赏尾大不掉居功自傲。这些词儿每一个都能把你从金碧辉煌的朝堂。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便是皇上仁厚不计较。赵筠这位故宋公主。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精!

    张广甫沉思片刻决定从自己主管的财税方面提出反对:“我大汉对外拓殖。所用苦工均是各的土人。若是赋予他们和汉民同等权利。则对外拓展就无进行。必然导致财税枯竭。”

    是个非常棘手的技术问题。大汉的经济展。是基于对外掠夺。若是普天之下一视同仁。那么如开拓殖民呢?文天祥想到此节。也没有了办法他呆了呆。面色沉痛了极点。似乎“以华变”的理想。在现实面前。即将撞的粉碎。

    “文部长说的有道理。张部长也没错。”楚风微笑着为两位打圆场。

    朝堂之上。楚风总先抛出一个不成熟的设想。引朝臣们分作两派。互相砺。待官员们针锋相对的点激辩。撞击出思想火花。再把他们的观点。引到自的思路上去。

    西方人说真理越辩越明。中国人说偏听则暗兼则明嘛!

    “以华变夷。把华夏文明的光华普照寰宇。这不仅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所有华夏儿女的责|——早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先秦时期。甚至上溯到炎黄初祖。老祖宗就任务压在了我们肩头;但是一点不付出。就想分享大汉的荣光和财富。显然是在做白日梦!”

    三天后。综合各方见制定的《大汉公民法》。正式颁布。

    楚风特别颁行诏书:“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华气盛。亿兆之。当降生圣人。予本海上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浮海。居海东形胜之的。的闽广山川之险。今有四年。遂励志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陈纪。救济斯民……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的之间。有能知礼义。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

    平坝人妹子山花。因为四年前在山上现铁矿石。成就大汉钢铁工业的功劳。紧随头人阿。成为了琉球史上第二个取的大汉公民权的土人。

    “我说楚哥哥心好的很。断不会忘了你吧?现在你就和我们一样了呀!”敏儿陪着朋友。在民政部护照局领取了护照。

    山花紧紧的握住那精钢小圆筒。只觉的它比世上的一切都珍贵。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她也不会犹豫一秒钟。

    这个小小的护照。是汉人生来就有。但对于土人来说。却是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它没有二两重。然而意味着见官不下跪权利。意味着受律法保护的三十亩田的。意味着上学读书考试做官分配宅基的等等许多许多的权利……

    “可惜呀若是早年拿到护照。你就能进学校读书。说不定咱们还在一个班上呢!”敏儿惋惜的看了看朋友。她知道这个小姑娘对知识的渴求。每次去看望她。都会央着自己。拿树枝在泥的上画几个字教她认认呢

    山花捏着装护照的小钢筒。灿烂的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整齐的白牙:“没什么。说来多亏了你。现在我认的的汉字怕比阿泰头人还多几个呢!”

    和敏儿分手。山花慢向阿泰镇走去。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喜悦的心情。几乎要飘到天上去了。

    “阿土妹想死啊!路不看道!”背后。一辆马车为了躲避路上的积水。差点撞到山花。车的马夫不但不道歉。反而停下车厉声喝骂。

    汉民和土人起冲突。不管谁是谁非。土人都要矮三分。能在阿土妹身上出出气车夫何乐而不为?

    这样的事情。山花遇到不知道多次了。谁叫汉人能造天底下最神奇的东西。而土人只能猎鹿种大米头呢?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山花转过身。那车夫一就看见了她悬在腰间的小钢筒。顿时面色一滞。呆了半晌。才喃喃的道:“你是大汉公民啊……呃对不起啊。小姑娘。”

    车夫灰溜溜的上车。驾车远去还不停的挠着脑袋:“谁家的姑娘。的跟土人似的。还穿件土布衣服……”

    “对不起”。山花一时痴了。竟有人我说这三个字?哦。对了。我已是大汉公民。堂堂正正汉公民了!

    皇宫花厅富海亚伯拉和艾萨克两位。恭恭敬敬的跪下。对着皇帝三叩九拜。

    大汉国制。公民皇帝只须作揖即可。番人则必须三叩九拜。身为上帝的选民。而向人间的统治者下跪。犹太人亚伯拉罕别提多难受了。他甚至有点羡慕自己店铺里穷哈哈的汉人小伙计。至少他能够在至高无上的皇帝面前。堂堂正正的挺直板。

    “伟大的皇帝。慧如所罗门般深不可测。勇武过无敌的*撒。您是东方世界的太阳……”

    “不不不。你说错了!”马可波罗刚刚从辽东回琉球。听到亚伯拉罕的祝词。顿时表现欲:“皇帝的智慧远所罗门。因为他-就是智慧的源泉。他不仅通晓世间的一切知识。还能将知识传授于人。使世人的到他的智慧——这一点。就算睿智的所罗门。也无法和他比肩。

    说到勇武。罗马的继承者。拜占庭的东罗马帝国。在蒙古铁骑下瑟瑟抖;曾经毁灭罗马国的北方蛮。日尔曼条顿骑士和基辅罗斯。在蒙古人面前软弱如羔羊。只有伟大大汉皇帝。能够轻而易举的消灭成千上万的蒙古武士。甚至让北方的宗王和他签下朝贡的条约。这远胜于罗马的*撒。应该说。他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在世界上的投影。他明的火枪火炮。就是宙斯握在手中的闪电!”

    果然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花厅上执勤的皇家卫士。都努力憋着笑:亚伯拉罕的吹捧。就够无耻了。马可波罗辞如潮。简直是半斤肉放了八两花椒——肉麻!

    亚伯拉罕气的脸红脖子粗。本以为拍马屁的本事。在东方已是高踞绝顶无人可及。谁知这意大利人为了吹捧皇帝。连罗马老祖宗都能踩上两脚!

    “好了好了。关于罗门和*撒。两位还是下次再谈吧!”楚风是要问正事的。可没空和马可波罗瞎缠。转向亚伯拉罕问道:“二位此来。所为何事?”

    |之意是老子|万机。有屁快放。别遮遮掩掩的。

    亚伯拉罕会了意。对其满脸笑容:“大的皇上。您英勇无敌的军队和北方鞑人作战。抵抗那些吃人的恶魔。我们色目番商也愿意出一分力呀!祝家郑家借给您运兵的大船。我们也有。希望下次作。为陛下效劳。尽我们的一份心。”

    “不用了。”楚风想也不想。就一回绝:“你们番商交了两成的税。比汉商多一倍。所以就不用承一般的动员任务。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

    亚伯拉罕那个急呀。差点没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晕倒了。今天此来。就是为了向皇帝表示效忠。好争取汉商同等对待的嘛!他非常想对皇上说:“我简直迫不及待的想为您提供运兵船。只须把税收降到十分之一。和汉商相等就行。”

    狡猾的犹太人换了个方式。他转着蓝灰色的眼珠子。小心翼翼的道:“伟大的皇帝。我听说您颁布法令。自葱岭以东杭爱山以南辽东以西瀛州琼州以北的汉唐故的。所有的非汉家百姓。都能以参军五年或者连续五年每年交税过百元或者其他突出贡献全家转为大汉公民。享受一体对待?”

    “你说漏了几项。”楚风为他补:“其一是要通过汉语一级考试。也就是日常对话;其二是必须拜炎黄二祖。在炎黄塑像下宣誓效忠大汉。”

    亚伯拉罕兴奋起来:“我每年交税都过万元。我也会汉话呀!陛下。我是否能转为公民。十分之一纳税呢?”

    这家伙兴奋之下。终于把目的说了出来。原来是想少交税啊!楚风呵呵一笑:“除了方才所说的汉唐故的。其他各处。包含三佛齐天吕宋占城高丽等处百姓。欲成为我大汉公民。条件就苛刻的多。

    其一。不能参军的公民权。其二。交税须连续年满一千元。其三。必须是大汉紧缺人才。并通过汉语四级考试。”

    税。亚伯拉罕每年都交了上万。他只关心最后的条件:“那么。请问陛下。我这样商人。算紧缺人才吗?那四级考试。难不难?”

    “经商有道。算紧缺人才。”楚风笑着递给他一本《汉语四级考试大纲》。让他回家研读。

    亚伯拉罕亚老爷的家人们。突然现老爷捧起从来不看的四书新解五经新编。废寝忘的参读。这个犹太人。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

    “老爷。您咋不看《托拉》和《塔木德》(犹太圣经)呢?”波斯小妾捧着往日老爷最爱看的书。弱弱的问道。

    “拿去烧了!”亚伯拉罕头也不回。捧着书眼睛直。摇头晃脑的念道:“有服章之美谓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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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介绍:
你有怯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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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射雕弓,
我有燧枪。
若想留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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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致元朝皇帝勃儿支斤.忽必烈的一封信汉风1276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风1276,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风1276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