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替嫁之神医弃妃TXT下载替嫁之神医弃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替嫁之神医弃妃全文阅读

作者:粉笔琴     替嫁之神医弃妃txt下载     替嫁之神医弃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胁迫,新帝的脸

    秦芳妥协的说出这话来,南宫瑞的眼里就闪过了一丝惊色。

    明明知道自己再胁迫对方,但一想到大婚之日她硬的像块石头,他就觉得她是不会妥协的,可是苍蕴出去不过和她说了两句话就折了态度,他反倒有点莫名的不畅感。

    “你是和谁私会啊?”南宫瑞强压着不悦闻询着。

    秦芳抿了下唇没有说话,虽然她知道苍蕴已经用行动告知众人和她私会的人就是他,可是她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在提醒她,还是别和这个苍蕴有什么干系的好。

    正在思量着是不是编造出个谁的时候,苍蕴开了口:“陛下何必再问呢?女人家总是脸皮薄的,何况与她私会的那个人是在下,先前不也和您说了吗?”

    “朕知道。”南宫瑞抿了抿唇:“朕就是想听她说出来,尤其是,大婚之日她可信誓旦旦的说这是污蔑的。”

    秦芳闻言挑了眉:“陛下何必一副委屈的模样,若论委屈,我可在您之前。”

    南宫瑞的眉一挤:“你什么意思?”

    秦芳没回答南宫瑞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叶正乐,眨眨眼:“宰辅大人,令爱遭毒受罪,可令我很是担忧,毕竟我救的下小姐命,可救不了她腹中命,不过,幸得有药王在此,龙胎可保。”

    她这话一说,叶正乐自是脸色两变的走了个惊险,而南宫瑞则是一张脸上飞起了难堪,他清了下嗓子:“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委屈,可朕乃九五之尊,彼时为太子,也不可能身边只你一人的,你未免心胸狭窄,妒心太重了吧?”

    “我妒心从来就重,所以我不适合做皇后,如今您的后/宫里少了我这么一个不容人的妒后,陛下也就不必再觉得委屈了不是?所以,不管我是与人私会为真,还是有人想我让位为真,总之我已经认了,您有台阶下,我家人得活,那不就大家都满意了吗?”

    南宫瑞闻言眯了下眼,随即点头:“好,你既然认罪,朕就不再多问,你家人因你而入牢,你若要活,你家人若要活,那就必然还有一道罪是要受的,只希望你倒是撑的过,别朕给你机会,你却自己顶不住!”

    秦芳闻言挑眉:“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赦免你家人死刑改为流放,你说,朕需要什么?”

    “罪名我已经认了。”

    南宫瑞摇摇头:“不够。”

    “陛下……”苍蕴起身要言,南宫瑞抬手制止了他:“苍公子,若不卖你的面子,她和她的家人,此刻已经人头落地,不会有半分活命的可能。朕答应了你,让他们活着,可是朕也有大婚之日的羞辱要讨回!”

    秦芳咬了唇:“你到底想怎样,直说!”

    “明日朕会在殿前审忠义王,若你想要他活,那就负荆请罪还了朕的脸面!”南宫瑞说着一甩袖子“摆驾回宫!”

    吉祥大总管立时亮了嗓子,叶正乐和苍蕴等人都是欠身恭送,秦芳则瞪着他,不鞠躬也不避让。

    “你不必回天牢了,朕自始至终,不曾留你在天牢待过。”南宫瑞在走过秦芳身边时,盯着她吐出这样一句话后便昂首阔步的离去。

    当下叶正乐看了秦芳一眼追出去再送,而苍蕴则走到了秦芳的面前:“我只能想办法保住你的命,若要你家人无事,恐怕你只能受这份罪。”

    秦芳咬了下牙,随即看向他:“你和他怎么说的?”

    “纸鸢落秋千,相见便恨晚。”苍蕴笑着眨眨眼:“说好的,你不能怪罪我。”

    秦芳翻了白眼:“你都把自己变人家幕僚三月,我还能怎么怪?”

    苍蕴呵呵一笑:“走吧,你不用回天牢了,而这里好像已经有人接手了,这叶府你应该是不想待了吧!”

    秦芳点了下头,随即转身迈步,但她不是立刻就走,而是折回了一旁的小屋,少顷抱了一个包袱走了出来,丢了一块碎银到先前引路的那人手里:“拿好了,这是本郡主给的衣裳钱,可别说我占了你叶府的便宜。”

    秦芳说完迈步行在前面,全然不顾女子避行的礼仪,苍蕴见她压根不打算跟在自己的后面走,眨眨眼只能跟上。

    “你这是要走了?”走到半途,就遇上了折回来的叶正乐,他盯了眼秦芳问话,秦芳冲他一笑:“有药王,这里可没我事了,不走干嘛?”

    叶正乐眨眨眼:“惠郡主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大家各退一步才能相安,你觉得呢?”

    秦芳一个冷笑:“宰辅大人不必忧心,我父亲出来也是流放的命,我卿家与这朝堂还能有什么相干?宰辅大人且把心放肚里,到了明日,您只要早一点出来相劝,我自然会和您各退一步的,不是吗?”

    叶正乐闻言悻悻一笑,随即高声道:“来人,把惠郡主要的羊肠取来送到门口。”说完他便甩着袖子和苍蕴说到:“苍公子一改初衷愿辅助陛下,真是难能可贵啊!看来为你准备的那些离开的礼物倒是省下了。”

    苍蕴摆手:“不不,这些可省不得,某为情缘误,也不过误三月而已,还请宰辅给攒着,攒着啊!”

    叶正乐和他对视一眼,随即大笑:“好,那就攒着,老夫看小女要紧,就不送了。”

    叶正乐丢下这话就走了,连和苍蕴虚与委蛇的精神头都欠奉,秦芳看着老头的背影抿了抿唇,冲着苍蕴言语:“别想我谢你。”

    苍蕴点头:“不指望,你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一桩事就成。”

    “你要我干什么?”

    苍蕴眨眨眼:“你会知道的。”说完总算是迈步在前为秦芳引路了。

    两人很快到了叶府的角门,苍蕴的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口,看着那包了银的马车,秦芳挑了眉:“苍公子很有钱啊?”

    “有钱才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啊!”苍蕴说着一笑:“走吧,去我那里落脚吧!”

    秦芳摆摆头:“我有家。”话音落下时,叶府的下人也送来一个荷叶包,秦芳当即捏着它冲苍蕴一低头:“再见。”说完便是转身就走。

    苍蕴看着她的背影抿了下唇,随即扬声:“若要找我,只管来丁香胡同。”

    秦芳没有回头,也没出声,只抬了手在空中挥了挥。

    苍蕴见状浅笑了一下上了车,很快马车就从秦芳的身边疾奔而过。

    秦芳看着前方的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残阳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有些饿。

    赶紧回家吧!

    她加快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还好王府和叶府之距,并不算远,她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总算到了王府所在的忠义胡同。

    整条街,此刻静谧着,没有半个人影,而当秦芳走到大门前时,就看到大门上贴着封条。

    她抿了下唇,走到角门跟前,刚要捉了兽环叩门,那门竟是虚掩着,被她一碰便就此的开了,而那一瞬间,秦芳看着入目的一切,立时就愣住了。

第四十七章 一个人的府

    这府,若真论熟悉,她秦芳不过才在这府中的待了一日的光景。

    可是卿欢的记忆却是看着这座府里一日日的充实与光耀。

    傲气的铁马照壁彰显着家徽,威武的虎头兽座曾飘着猎猎锦旗。

    可是此刻,短短五米的路径上,瓦甩砖裂,落叶混杂着水迹,一片的狼藉,那锦旗断杆裂布的卧于地,而那傲气铮铮的铁马却被生生划出两道惨白的断痕,仿若昭示着卿家此刻的处境。

    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狼藉,毕竟在她的人生经历里,她们这些军医是常常要进入战区的,那些被炮击被导弹炸毁的地域,如人间炼狱一般,似乎这里都小巫见大巫了。

    可是,没有情感就不会有感触,这里虽然只是她一天的家,但卿欢的记忆里却有着对这个家的依恋--毕竟这是她的家,是她的安身之地,所以当这里的一切和记忆中的美好形成鲜然对比时,她感觉到了震惊与刺痛。

    她抿着唇,一步步的走向照壁,当立在它的脚下看着那铁马身上的断痕时,她能感觉到的是内心翻腾的怒意。

    扭了头,她迈步绕过照壁,穿梭于府中各种,入眼的皆是一片凌乱,甚至在一些屋前的地砖上,她都能看到一些暗红色血迹留下的痕迹。

    她走在这些破败里,眼前仿佛有一队队士兵在挥舞着鞭子与棍棒,一个个无助又惊慌的仆从则在惊叫里流着泪,流着血的被捆绑,被带走……

    碎裂的瓷器碎片散列在各处,破损的衣料混迹着泥污在所有的狼藉里迎风飘飞。

    她每到一处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光景,屋里的摆设更是没有几个是好的,大多都被砸被砍不说,更难有什么余留下的东西。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她走遍了所有的屋子,却没有一个人不说,连那些灶房里,都没有了可以果腹的粮食。

    站在属于她的院落中央,看着已经没了落日正昏暗的蓝天,她眯缝了双眼。

    这就是成王败寇,这就是为臣子的没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让你从光辉里跌下去,变得一无是处!

    “哼!”她冷笑了一声,攥紧了拳头:“南宫瑞,我们走着瞧!”

    转身入屋,她两下脱掉了身上碍事的长袖大袍,将它和那荷叶包放在一边后,她便挽起了中衣的袖子,利利索索的自己开始修成。

    重新铺好床板,重新挂好文章,将掉在地上的被褥捞起拍打,而后铺好,又去找来扫帚簸箕等物一起的收拾。

    半个小时的样子,属于她的寝室已经能见人了,虽然东西没多少,却也干净的能落脚,而后她从厨房里捡了一个应该是收菜的大娄子,就开始回想在先前的转了一圈时,各房各院都还有什么东西好着,能用,便开始到处的去收拣。

    这一趟,就费时多了。

    差不多花了三小时的时间,才算是收拣完毕,点着了从各处收集来的几根蜡烛,她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东西,将它们努力配对着搬拣进屋里,生生给自己凑出了一套茶壶,几幅碗筷,外加一些洗漱等物品,倒也算是有些收获。

    洗洗涮涮之后刚坐下来喘口气,她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当即秦芳瞥了一眼那装着羊肠的荷包,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把一只羊都弄来,不然此时,她总能生火烤了吃的果腹。

    正想着,依稀听到一些吱吱声,秦芳的眼立时就亮了。

    老鼠?

    她兴奋的起了身,轻手轻脚的挪往门口,便看到有那么两三只老鼠正撒欢的在外面的狼藉里跑来窜去。

    秦芳下意识的抬手就想着去电击。

    可是,右臂根本没有反应,她这才回想起,自己的光脑已经进入了休眠的状态,只能找寻着地上的瓷器碎片,完全了手臂捏着,盯着前方最肥的一只老鼠,慢慢的调整了气息。

    就当是投镖吧!

    她心中一语之后,残片飞出,可是瓷片不是她以往用的小刀,虽然似乎砸到了老鼠,可是它却没留在那里,而是吱吱一声尖叫是撒腿就跑,立时连周边的两只也惊慌逃散。

    眼看如此,秦芳只能赶紧蹲地又抓了几个丢了过去,但听几声瓷片碎裂声,竟有两只老鼠倒地蹬腿。

    “lucky!”秦芳当即兴奋的轻忽,随即快步上前揪扯了两只老鼠的小尾巴,便兴冲冲的翻了几根蜡烛后,奔去了灶房。

    吃老鼠肉,这可是作为一名战斗军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之一,作为军医的她也时常有机会享受这份野餐,而至于屠宰老鼠,这对她来说,更是轻车熟路。

    因为当年她在跟随部队之前可是有一年的科研实习,这是军医毕竟的一个过程,因为要在实验室里,用大鼠们做试验对比了解,各种战斗类伤痛病菌在潜伏期的症状,以好在第一时间看出病员端倪,避免延误治疗时机,或是留下大面积爆发的生物脏源。

    所以秦芳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

    她轻车熟路的拿着对她而言有点大的剔骨刀给两只老鼠,迅速的放血剥皮,但在她解剖清洗要取出内脏时,却意外的发现,两只老鼠的内脏竟然都碎了。

    秦芳愣了愣,立时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张望着四周黑暗里的屋檐,她并没看到谁,却还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出来吧!”

    等了十几秒,毫无动静,她又抿了一下唇:“我知道是你!”

    内脏被震碎,不用想就是深厚的内功所致,作为一个未来军医,秦芳是知道武功的精妙,可是却无法了解到古代武功的牛逼之处。

    卿欢的记忆似乎对这些视作平常,毕竟她的父亲就是赫赫战将,家族更是军门,只是,她似乎因为自小是被定了婚约的,倒没练武的记忆,以至于,她不能很好的理解这种内功的玄妙,却不耽误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说了这话,依然毫无回应,秦芳把苍蕴两个字在嘴边压了压返身回了厨房。

    既然人家不想出来,她也没兴趣强迫,更何况,她真的很饿了,还是觉得赶紧弄吃的比较重要。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院落里时,屋檐的脊兽之后有个人影慢慢的探了出来。

    秦芳利索的清洗之后,便依着卿欢的记忆去了府中炭库的地方,果然木炭已经被彻底的抄了个干净,但还好有一些断炭的残渣零碎在此,她果断的收拣了跑回去拿去烧烤她的老鼠,结果倒看到在她解剖的老鼠跟前,放有两个饼,一摸还热乎乎的。

    秦芳眨眨眼,一声不吭的开始烤她的老鼠了。

第四十八章 忍,比抗争更难的事

    生火,烧烤,虽然没有什么调味品,但这真不是个事,毕竟在野外生存的当年,也是不可能带着调味品的,只不过,这个时代以及这里的环境相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干净,所以当老鼠肉进口时,她觉得想迟到了人间美味一般十分的满足。

    饿的太久,不能吃多,一只肥美的耗子下了肚,她便把剩下的一只放在了桌案上,随即浇水熄了炭,转身离开了厨房。

    “感谢馈赠,鼠肉算我的回礼了。”她立在门口说了这话,便自是转身要回她的屋内休息。

    “小姐!”一声轻唤后,那藏匿在脊兽背后的身影从屋檐上跳下,奔之她的身边,她这才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想象的苍蕴,而是父亲身边的亲信,曾经王府的侍卫长郑瑜。

    “瑜叔?”秦芳有些疑惑,树倒猢狲散,这个时候的忠义王府可是绝对的岌岌可危,人要自保自会逃离,没道理还有故人乐意淌这浑水,沾这麻烦:“你没走?”

    “我没走。”瑜叔的脸上沾满了黑灰:“王爷与我有恩,王府在我在,我不会走的。”

    “那你这是……”

    “你出门没多久,宫中便来人请王爷入宫,说是皇上不行了,要召见重臣传遗。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王爷虽心中有疑,却不得不去,去前留话,说为防万一,叫我离府静观,倘若无事,他自会回来传我,可若有兵勇抄家封门,则务必前往卿家族地,以助小姐你。”

    秦芳抿了下唇,王爷老爹喊她离开还不够,感觉到危机时,还在想着留下心腹助力自己,仅凭这个,她就更得救。

    “王府里一共多少人被抓,又有多少人遣散,你可知道?”

    “主子四位被押解入宫关押,那主事的,管事的,大丫头以及庄头上的,都被拿了,一共四十七位都压在刑部囚牢,其他的则是跑的跑,散的散,而那些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都在出事当日皆被控制,如今他们的职位都已调换了人,许多更在前日,被支去了周边上任,这京城之内,难有响应护卫之人。”

    郑瑜说完,沾满黑灰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而秦芳则眨眨眼:“新皇下的旨意吗?”

    “彼时,新皇还未登基,以太子储君之诏加宰辅之印,而下的令。”

    秦芳轻咬了一下唇,显然南宫瑞与叶正乐在对付自己家的这件事上是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只不过到底是早有准备,将这些都一气的安排好,就不可得知了。

    “你既然在,为何之前藏着不现身?”

    面对小主的问话,郑瑜的脸上显过一抹犹豫之色,随即开了口:“王爷出事不久后,我就得知小姐你也被抓进了宫,押在天牢,据流言所传,今日,你和王爷他们……”

    “得被人砍了报仇是吧?”看他言语艰难,秦芳自是帮他言语,那郑瑜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倒又释然而言:“没错,因此我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准备相劫,救的出一个算一个,总不好看主子们遭殃,可谁料,你们竟然没人出来,我白跟了一日不见有结果,这一回来,倒看到小姐您在府中忙忙碌碌的收拾。”

    秦芳扭了下嘴巴:“没想到我会早出来是吧?”

    “却有意外。”

    “我等下和你解释我为何会早出来,你先前到底为什么不现身?”

    “因为,明日皇上在殿前审判王爷,我和两个兄弟,打算再去……为怕有人监视你,发现了我等,这才,不现身的。”

    “那为何又现了?”

    “两个兄弟发来暗号,无人相随于你,而后,见小姐好不容易弄点吃的,却还留一个,实在不忍,小姐,你多吃点,明日之后,或许我们要逃窜,总得吃饱了才好!”

    秦芳看着郑瑜那有些激动的双眼,淡淡一笑:“放心吧瑜叔,我不会饿自己肚子的,我能吃下的也就一只,留下的这只,你就当试试我的手艺,吃了吧。”

    郑瑜闻言打量着秦芳,随即言语:“若不是在大婚那日,见到了小姐您藏着的另一面,单今日来说,我就会怀疑你是不是有人冒充的。”

    秦芳眨眨眼:“父亲曾在我儿时与我说过,若要猎物不察与你,必须让他看不见你,我知宫闱倾轧,却不知谁会为敌,故而拿了十年的光阴做伪,就是不想有朝一日,稀里糊涂的死在宫里,却不曾想,还没嫁进去就遭逢羞辱,那种境地,我又怎能装下去?难不成让人羞辱了家门吗?”

    “小姐您受苦了。”郑瑜捏了捏拳头:“您藏匿的深,连王爷都一直觉得您太绵软,结果大婚之日,虽然出来变故,但小姐您的傲骨铮铮却让王爷他深的欣慰,否则也不会费心的想要让您赶回卿家族地,以保血脉了。”

    秦芳点了头。

    父爱如山,卿岳给的爱,很重很沉,若是原本的卿欢再次,只怕倒是相错了。

    “小姐,您又怎么会出了天牢的?”

    秦芳昂了下巴:“南宫瑞想要当众羞辱于我,好讨大婚之日的债。”

    “羞辱?”

    “嗯,明日殿前亲审我爹,要的便是我去负荆请罪,只要我认了自己品德败坏与人有私,他才会给我爹他们一条生路,否则,便是要我爹他们的命。”

    “什么?”郑瑜立时攥着拳头一击:“这太过份!女子最重便是名节,他,他这是要逼死小姐您啊!不行,小姐不能答应这样的事,你不能去……”

    “瑜叔,我的名节还干净吗?”秦芳直视于他:“现在流言四散,有几个人会相信我是干净的?更何况,我不去的话,父亲的罪名依然是我的罪,我一张口能辩的了这天下他的子民吗?瑜叔,为帝者已是他,连父亲的人都被换的换,撤的撤,我又怎么能不低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可以,秦芳也不愿低头,但这旧时代的等级倾轧以及百姓对真龙天子之威的敬畏,都会让她的怨,无处可宣。

    适者生存,在此刻什么都无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这份屈辱以报家人平安,至于她所承受的,她也会有朝一日讨回来。

    因为,现在她改变不了,不代表今后她改变不了,只要王爷老爹能流放,能安安全全的离开南宫瑞的魔爪之下,她就敢把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玩死玩残!

    “您一定要入宫?”

    “对,为人子女者,生知父母恩,若是为了避免这羞辱而不救,便枉为人!”秦芳说着看向郑瑜:“你走吧,等我爹被判流放后,我要你一路护他安全,帝王心毒,必然会路途加害,你看好时机,救他出来知回卿家族地,他一安全就传信回来,我自会和南宫瑞好好算账。”

第四十九章 踏宫,白衣负荆

    看着小姐一脸坚韧的表情,郑瑜有种觉得仿若看到了王爷的错觉,毕竟那份宠辱不惊,只有在浴血奋战的岁月里,看惯了无数的生死,才能如此的静心。

    可是现在,不过要十六的小姐,竟然如此的铁骨铮铮又能承受此辱,实在让他惊叹与钦佩,而内心更是笃定,龙生龙,凤生凤,傲骨铮铮的老王爷和当年那个盛气凌人的王妃,还真没错生了这个女儿!

    “是,郑瑜令命。”他郑重的欠身抱拳,实打实的把她当作了内心之主,而秦芳见状一愣,随即抬手直接搭在了他抱的拳头上:“瑜叔,明仔和我一同被押进宫内,虽我于我关押在一处,却也定然受制,但你放心,只要他还活着,我自会救他出来,保他安全,若是……若是依然不幸,我也会讨这笔血债!”

    郑瑜的喉结动了动,随即点头:“我自随王爷起,是王爷的心腹,更认王爷为主,我的儿子,便是这卿府的家生奴,为王爷生死,早有所备,如今有主子你这份相护的心,他已经值了!”郑瑜说完,便是后退两步:“小姐保重,郑瑜告辞。”

    说完他也不等秦芳言语,便是飞身上了瓦檐,继而便走。

    秦芳则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屋睡觉--明日还有一场属于她的罪要受,她怎么也得养好精神。

    翌日,她睡够了起来,便在屋内打了一套军体拳以活动着筋骨,刚刚练完正在拭汗,屋外就有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略带着抖音:“请问,有人在吗?”

    秦芳闻言便惊讶的转身开门,立时愣住,因为门口的人,竟是抱着一个包袱的驼背女子,正是铁蛋的母亲沈家娘子。

    此刻她一看到秦芳便是愣了一下,张着嘴巴上下打量后才言:“原来,您,您真是位小姐,是郡主,惠郡主!”

    秦芳悻悻地扯了下身上的中衣:“没错,目前还是,可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哦,是苍公子叫奴家前来此处送个包袱给这府中唯一的人,奴家挨个寻着院子寻到此处,却不想竟是遇到了恩人。”那沈家娘子说着,把手中包袱往秦芳怀里一塞,人便跪下要磕头,秦芳赶紧拉了她起来:“别这样,你已经谢过我了,不需要再谢的。”

    “奴家怎能不谢,若非郡主和公子出力,我那残儿已命归天了……”

    “别这么说,是他命不该绝。”秦芳说着冲她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家娘子闻言立时眼眶盈泪,秦芳不想看她哭,便赶紧言语:“这包袱里是什么啊?”

    “哦,公子叫拿来的衣服和头面。”沈家娘子说着抹了眼睛:“奴家做的是专门给人梳头的营生,公子叫我来给您梳头。”

    “梳头?”秦芳有些意外。

    “是,公子说的,说今日的您定然会要一份光鲜不输那日,便叫着我来送衣梳头的。”

    秦芳闻言抿了下唇,随即笑了:“好,那就要一份光鲜吧!”

    烧水换衣梳头,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做完了这些,就着屋里的铜镜,秦芳看着一身白衣的自己梳着漂亮的双环,抿了下唇。

    她不能否认卿欢的相貌是上佳之色,尤其这一身白,更衬托的她娇弱。

    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苍蕴,猜测着他是不是要自己显得楚楚一些,好博取一些同情。

    “铛……”遥遥的,一声钟声传递而来,秦芳扭头看向了窗外。

    新帝临朝,这南昭新的篇章已经开始,而她则将成为新帝第一日找回脸面的踏脚石。

    “回苍公子那里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丢下一句话,她翩然出门,毕竟她不确定新帝回不回再晚什么别的花样。

    走出府门,一辆马车竟然等在门口,看着那眼神冷冷的小黄门,她什么也没说的上了车。

    车行不过片刻,便到宫门,当下那小黄门带着他入了宫门,又着两个嬷嬷对她搜摸了一翻,确认身上毫无利器之后,那个小黄门才领着她穿过了门楼,直往大殿而去。

    不多时,来到大殿前的最后一道仪门时,她已然看到百官列队的最前,跪着密密麻麻的数十人,显然是郑瑜所说的那些府中主骨,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身边的小黄门:“拿来吧!”

    小黄门扫她一眼退进了仪门的门房里,转瞬举了两根荆条走了出来。

    秦芳一看那荆条就咬了牙,因为那荆条真是太过新鲜,根根利刺还带着新芽的青黄嫩尖,那以为着,在扎入体内之后,很可能会残留在内,无法挑出。

    但她什么也没说的转了身背向于他,由他绑缚,因为她明白,南宫瑞要的就是她痛不欲生,要的就是她背负不住。

    睚眦必报的男人,哼!姐就是拼着一身刺,也不会低头!

    荆条一加身,就有细密的刺痛传来,于背负中扎破衣料,刺入肌肤。

    她抿着唇一声不吭,死死的忍着,待小黄门绑好后,便转了身:“请传吧!”

    小黄门看着秦芳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向前传话:“报,惠郡主负荆请罪求见陛下!”

    他喊了之后,扯着嗓门的小黄门们,一个接一个亮嗓开喊,伴随着这些重叠的声音,她看到无数官员转了头,侧目倾注于她,更看到跪地的那些人,试图扭转的身躯--然而他们难以做到,木枷连锁不说,还连成了排,他们只能跪在那里,头手向前。

    “宣!”响亮的声音传递而来的同时,也有一个小黄门奔到近前:“还请惠郡主,跪行而前!”

    秦芳的眼眯了一下,随即却是开口:“我体中血脉可有一半是北武长公主之血,我不知前情跪了也就罢了,如今乃知此事,怎能跪行?你且传话过去于皇上,就说我卿欢跪行不得,否则万一让母族北武蒙羞,到时领兵压境的,他的盛世太平可就少不得狼烟四起!”

    秦芳的话,让小黄门脸色惨白的转身而去,周遭的一些老臣则是纷纷瞧看着卿欢,不明白那个著名的软弱小姐真就这么硬气非凡。

    “什么?”吉祥闻听小黄门带话,瞪的两眼如铜铃:“皇上,这卿欢太过嚣张,竟敢拿北武相胁,实在是胆大包天!”

    “不错,这是南昭之地,她竟挟北武来胁,实在放肆!”太后盛岚珠闻言也是盛怒,她看向了身侧的儿子:“还请皇上叫人乱棍打到她跪行上来才好!”

    南宫瑞阴着一张脸,手更紧攥了宝座的龙头,他张了口刚要言语,身后却是有了一声轻咳,他顿了一些歪了脑袋:“苍公子想说什么?”

第五十章 傲血,铁骨郡主

    “在下只想请皇上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国泰民安为重。”苍蕴低声说着,倒是不紧不慢的。

    “你是想劝皇上受了这份羞辱吗?”太后不满的看向苍蕴,语气里毫不压制她的不悦:“我南昭岂会受那北武宵小所胁?”

    苍蕴却是瞥她一眼:“南昭不怕,太后不怕,可是百姓却会怕!皇上请在下来做他的幕僚,为的是助他稳定天下局势,如今新帝临朝,正是彰显仁爱与天子之力的时候,若鸡肠难容,怎可治理天下?而那北武,素来‘莽勇’二字,若陛下为一时之快,而愿意招惹一个蛮国破开协议而动武,那就当在下什么也没说,反正幕僚一职凭的是心,尽力还是混日子,也看有无明君值得我费力。”

    他这话一丢出来,盛岚珠的脸色极为难看,而南宫瑞则偏头盯了他片刻,随即转头冲着黄门言语:“着她到殿前来吧!”

    无有言跪,已是妥协,那小黄门立刻下去传话,而南宫瑞则转头冲苍蕴说了一句话:“等一下,苍公子你不会又以协朕为由,再劝诸多吧?”

    苍蕴眨眨眼:“既然陛下觉得我话多,那我就不言语好了。”他说着昂头看向前方那个白色点点前进的身影,一派淡色悠然。

    南宫瑞抿下了唇转回了脑袋,恰看到跪地的忠义王卿岳紧闭的双眼,他撇了下嘴,也看向前方。

    此刻,秦芳正在迈步向前,为避免每一下动作让针刺扎身,她几乎是拿出了站军姿时的笔直,但毕竟是台阶,即便已经动作轻柔缓慢,可还是能感觉到每一步行动时,背部的灼痛。

    是的,不是刺痛,是灼痛,当那些嫩刺隔着衣料扎入皮肤后,因为本身的倒钩它便钩在皮肤内,每一下动作会牵动布料,更会扯动肌肉,所以必然的运动让她感受到的就是灼痛。

    可是,她没有改变步伐的速度,也没有让脸上出现痛色,她步步向前,高昂的头颅证明她灵魂的不屈。

    忽而,一列兵勇疾奔而至,他们冲到了百官之前,纷纷架起长矛大刀给她做了一条低首之路。

    是的,低首,那些兵器的交叉高度正好和她的脑袋一样高,若要无伤而过,唯有低头弓背前行,而那样……

    她背上的荆棘,就会扎得很欢。

    秦芳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前方,殿前跪列的四十多口在武器的光泽里隐约,而为王者的金色正在昭昭。

    她咬了咬唇,迈步向前,身子依然笔直的直接迎向面前的低首之路。

    额头撞在了长矛之上,她不低头,反倒后仰头颅,抬起她的右手捉了那长矛往外一撇。

    “咔嚓”厚实的木棍断成两截,随即那长矛的矛头就被秦芳直接抓着掷于地上!

    这一幕,令众人哗然,百官惊色是兵勇茫然。

    而秦芳则咬着唇,迈步向前,在撞上大刀后,也依旧是侧身抬右手抓上了大刀下的柄。

    她咬着牙发力,靠着她钢铁的右臂,靠着她可以捏断钢管的右手。

    “啪”断裂声,清脆的窜入众人的耳膜,百官的惊色已成惧,而兵勇们的手都发起了抖。

    一个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凭一只手就连断两把武器,长矛木柄还好说,可大刀乃是铁质,竟然也被她直接掰断,怎让他们不惊惧?

    秦芳的双眸浮动着厉色,她看着前方的兵勇,再次迈步向前。

    有士兵的武器,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抬了起来,让了路,那目色里的惊惧,彰显着他不敢与之较量。

    她没有停歇依然前行,渐渐地更多兵勇效仿的想让,却大多是眼里有着钦佩之色。

    什么是兵?护家护国的勇士。

    什么是勇?直面生死不屈不挠。

    一个女子在他们的面前彰显着铁骨铮铮,他们又如何不去钦佩?

    所以越来越多的兵勇想让不说,更用一种注目之礼给了她更多的力量。

    可是,当这条低首之路快要走完时,吉祥大总管却抱着一把宽背马刀走了下来,这让秦芳下意识的眯缝了眼,而后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太后盛岚珠。

    “卿欢!太后有谕,若你有本事断得这把马刀,殿前之路定不为难,若你不能,那洒家就要尊谕的用这把刀留下你的右臂!”吉祥的公鸭嗓子难听的叫嚷着:“免得你这北武杂血之人,以蛮力骇我南昭而得意自满!”

    北武……杂血……

    秦芳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在吉祥刚要捧起马刀时,她一甩右臂,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吉祥的脸上,立时打的他半张脸都变形飞牙不说,更是血污满满地直接睡在了台阶上,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她瞪着他,言语森森,随即弯身捡拾起了那把马刀,而此刻在前方的众人也看到了她的背。

    把荆条下的白衣已然飘红染血,那成片的红在白色的衬托下,红的触目,红的惊心,可是……惠郡主却一声不吭。

    霎那间,周遭都沉寂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好像每一个人都不是在看戏,也不是在看她今日到底有多么的不堪,反而是在看着她奔赴法场一般,内心揪揪。

    秦芳捡起了这把宽背马刀,入手的重量足可以证明它当年在战场上是一把上佳的武器,毕竟对战中,一把马刀可以砍断马的脊骨,这如果紧靠蛮力相断,简直是做梦!

    可是,她有的却不是蛮力,而是未来世界的高科技。

    “太后,这把刀是您拿来要卿欢断的,卿欢如果没说错,这把马刀可是您盛家长者遗物,若今日我断了它,您他日寻我麻烦可怎么办?”她扬声而问,声音在殿前的阶梯上飘。

    “你只要能断了它,哀家定不寻你麻烦,可若没能断的了它,那哀家就要你的右臂!”盛岚珠言语着站了起来,一身金色的华服同帝王一道彰显着她的贵气。

    秦芳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这把宽背的马刀,继而屈了一膝,把那马刀横在了腿上,手就按在了刀身之上。

    “欢儿!”忽而,前方传来卿岳的声音,虽然有些被风,但他那吼声,她却听的清楚:“刀为军者之荣,不可毁,好女儿,你走吧,爹不需要你来负荆请罪,倘若为了苟活而身背罪名,爹宁可死!”

    秦芳的眉一蹙,随即大声言语:“没有什么叫做苟活,生命永远可贵!”她说着右臂发力,但见那宽背刀点点向下弯曲,却在即将断裂之时,她又换了个地方再掰。

    风呼呼的吹着,背后的白衣之上,血色在迅速的扩大着它渲染的面积,而秦芳手里的宽背马刀则变成了,一个圆。

第五十一章 毒,血流不止

    “父亲有言,刀不能断,而太后又言,不断则我要一臂,如今这样的结果,太后应该不会怀疑我无能力断了这把刀吧?”秦芳举着已经变成了大铁环的刀大声言语,此刻百官惊色里除了抽冷之声,无人敢言。

    而盛岚珠则是在惊怒里瞪着秦芳。

    卿岳的一句话,让她意识到若这把刀真的毁了,她会后悔,然而即便现在没毁,她也并不会感激,因为这把刀的形状,更让她感受到的是深深地羞辱。

    “卿欢!”她咬着牙,念着阶梯下那个身影的名字,似乎想要咬断其脖子饮血。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太后不必对在下如此情深意重,若非您起的头,是不会有现在的结果的。”秦芳直视而言,虽然距离的较远,但她依然要对方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

    静谧里,是双方一上一下的对峙,而夹在他们当中的便是那把弯曲的马刀。

    “够了!收了刀,速速上来受审吧!”眼看这样的对峙里,大家对于卿欢愈加有钦佩之色,南宫瑞果断的开了口,盛岚珠扭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沉默落座。

    疼到昏迷的吉祥大总管被抬了下去,弯曲的马刀被捧了上去,秦芳依然得迈步向前。

    但她连续做了这些事,已经让她的后背几乎血红一片,不过她却面不改色,这让百官们除了目露敬佩,更似乎眼有期待。

    秦芳无视这些注目,只昂着头前行,忽然一阵风吹来,她感觉到了后背的凉意。

    嗯?

    我难道出了这么多汗吗?

    不对啊,我又不胆怯,难道失血量很大吗?

    她下意识的伸手在背后摸了一把。

    湿漉漉的,黏黏的,她缩回了手,看了一眼,竟是满手血红。

    怎么会这样?

    她的眉高挑,却没有停下蹬阶梯的脚步。

    她有些疑惑这样的状态。

    她想到了会流血,毕竟不断的钩刺是会让自己出血的,可那不过是皮肤和肌肉破损而已,毛细血管的血又能流多少?血液自身的凝血功能就能让她只是略微狼狈而已,决不会是这样的血流成河。

    难道……凝血功能出了问题?

    她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把右手揣进了左手的袖中,指尖按压在了自己的体表上,取了一滴血后,立刻启动检查功能,当即关于自身的状态的数值项目就传递进了秦芳的大脑。

    而这一数字传来,秦芳就咬了牙。

    毒,她中了毒,并且体内的数据明确的表示这是破坏凝血功能的血液循环类毒素,而它们的扩散地便是后背的皮肤层--这让秦芳咬了牙。

    作为一个军人,是经常会出入山林之地的,未来的世界,生态平衡破坏的很严重,蛇类的生存者,也常常具备比原先更加凶猛的毒性。

    所以作为军医的她们,不但要对蛇类毒性的治疗和相关有积极的认知,并且所有的军队成员都在每年要补种一针综合血清,来专门对付蛇毒对行军造成的困扰以及伤亡。

    但,这血清并非是可以完全对抗蛇毒的,它只是降低了血液里的毒性以及蛇毒的急速损伤性,而真正要对抗,那还需要更多的药物及手段去救治,所以这一针综合血清更像是一个延缓周期的冷冻剂,可以给中毒的军人把30%的死亡率缩短到1%。

    可是,那得是一发现后,就开始治疗啊!

    而现在,她有这个可能立即顿在此处给自己治疗吗?

    脑中有了毒素分析,将其归为中级类蝮蛇毒,面对这个结果,秦芳的内心略舒了一口气。

    这个中级毒素在未来社会,差不多也就是半小时到一小时的反应时间,而她体内的血清,至少可以为她争取多一倍的时间,这也是她为什么还没察觉到自己已蛇毒困扰的因素之一。

    但毒蛇还是生效了的,她凝血的功能正在逐步丧失,先前的发力又让她加大了创伤,以至于,血液已流失过大,如果她在一个小时内,还不能解决掉这件事,那么她可能真的需要当众给自己治疗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这蛇毒给废掉。

    但那样的话,可能对自己来说,会是个大麻烦。

    乱乱的想着,她已走到了殿前,来到了跪列的四十多口人后。

    深吸一口气,她迈步向前,终于走到头排,站到了父亲的身边,而此时后面跪着的人,都看到了她背后红红的染血白衣。

    “卿欢,你来求见所谓何事?”南宫瑞一脸的傲色,端起了他帝王的架子。

    秦芳深吸一口气:“父亲受审,身为女儿如何能在外自处?”

    “那你负荆请罪,请的是何罪?”

    秦芳看着南宫瑞那一双充满阴冷之色的眼眨了眨:“小时候,因我有朝一日会入宫伴君,心中惶恐不已,我问父亲,我与身为君王的夫君该如何相处?这君臣之道又是什么?父亲说要我永远记住两句话即可,陛下可知是什么?”

    南宫瑞眯了一下眼:“什么?”

    “第一句: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第二局: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秦芳大声的言语着:“他说只要记住这两句,就好,可是,大婚之日,被人侮辱,我心不甘家族蒙羞而抗,却忘了让陛下您脸色有伤,故而,我今日便负荆请罪,至于是什么罪,陛下,您随便,您说什么,就什么!”

    南宫瑞闻言瞪了眼。

    他逼的是她当众认罪,好一雪他那日之耻,可这丫头一句话,却是把一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他。

    他随便,想什么就什么?

    那岂不是就是说他,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放肆!”南宫瑞一击扶手站了起来,指着秦芳便是大喝:“你这是辱朕诬陷你吗?”

    “不不!”秦芳忽然摆出一副服软的模样来:“您是南昭的皇帝,您是九五之尊,怎么会诬陷我呢?你的永生必将无错,错的只能是我!”

    “你……”

    “陛下!”秦芳一脸无奈:“我不跪您,并非对您不尊,实乃我知我母后为北武长公主之后,必须得考虑两国的和睦,我若跪了,母族要觉得受辱而兴兵,这可对南昭的国泰民安,对您的新帝新气象可毫无建树,因而才不跪的,这可是为您好!为咱们南昭好!”

    “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就如同此刻,我站在这里,已然负荆前来,也是尽忠尽孝的,忠乃您是君王,您说我什么错,我就什么错,孝乃滴血踏宫,只要能让我父王深受仁爱之君的大赦,便足以心满意足。”秦芳说着冲南宫瑞竟是一笑,随即声音低了一点点:“陛下,您快做个决断吧,若我体内的蛇毒让我未等您宣判而鲜血流尽的死于此处,只怕人人都会猜忌陛下的仁爱乃伪,实为小肚鸡肠,若您大爱的能早些宣判,我等下死在自己府上嘛,那也只会是我感激陛下,自尽效忠了呢!”

第五十二章 流放,我不会死!

    秦芳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南宫瑞周遭的重臣们听的一清二楚。

    南宫瑞闻言眼里有一抹惊色,苍蕴则是直接就沉下了脸,而她的身后更有来自卿岳的激动言语。

    “宵小行径,宵小行径啊!”他没指名道姓,但骂的是谁,却不言而喻。

    南宫瑞脸色难看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盛岚珠,盛岚珠则直直的瞪了回去,似在说“与我无关”又似再说“我就弄死她,怎样?”

    “胡说八道!”南宫瑞强行嘴上斥责,但心中已无强劲再去为难她,因为有了她那席话,她若真死在这里,就是他这个当帝王的刻薄无仁,他不知天下百姓会如何,只知道身边的重臣们会因此而与他嫌隙。

    毕竟不管是忠臣还是奸臣,都是希望辅佐的是一个仁爱之君,若心狠手辣了,连他们自己都会心绪不宁,而他若要江山安稳的能和叶相对抗,便唯有握住舆论。

    当下他盯着秦芳,厉声言语:“卿欢,你伶牙俐齿,朕已见识,你负荆请罪前来,为的是什么不妨说说,总好过与朕在这里你威我胁的!”

    秦芳见对方都没了战意,自是顺着梯子下:“卿欢来救的自是我的家人,不管有罪无罪,只要能让我的家人安安全全的活命,我今日也不妄流血于此,还请陛下登基后的执政首日,能大赦天下,给他们一条活路!让百姓知道您的仁爱,您对孝心的呵护。”

    南宫瑞点了点头:“朕的确是决定大赦天下的,事实上你不来,朕也不会让他们死,毕竟他们都曾是南昭的重臣,只不过,父王驾鹤,到底有些相关,也不能轻罚了去,免得你孝尽了,朕的孝还没尽,故而,忠义王一家除卿欢外,事主及其家眷立往东桑流放,不得再回南昭之京,其佣奴杂役,按等划分,或冲或散的,则交给刑部断决,即刻执行!”

    南宫瑞说完招了手,立刻就有别的太监替了吉祥捧了写好的圣旨出来,大声宣念,其言和南宫瑞所言几乎相差无几,这么一来,倒是南宫瑞给他自己的脸上贴了金,仿若不管惠郡主会不会来请罪,他都会这么做一般的,是个仁君。

    旨意宣告之后,便是立即执行,跪地的大多数人能够不死,自是感激连连的冲着帝王拜谢,以至于那连起的木架稍带着,皆是叩谢之态。

    而秦芳却总算是机会转头看向卿岳,看到的则是在被连带着叩谢时他眼里的泪,以及他身边另外三个家人的脸色惶恐与目色纠结。

    秦芳抿了唇,她明白对于这三位来说,一定会恨着自己,因为在她们的眼里,罪是因她而起,不过,或许是今日的事,让他们得以活命,所以眼中倒并不是只有恨。

    “都带下去,立即出发吧,陛下还有新例要宣告呢!”一旁的太监出言相催,立时押解的兵勇打开了成排的连枷让他们起身,专向,鱼贯而离。

    “欢儿……”当卿岳迈步到她面前时,他低声言语:“值得吗?”

    “问心无愧。”她轻声说着伸手拥抱了他,哪怕背上的荆条因此扎的她痛,她也没有吭一声,而是在他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死。”随即她松开了他,郑重而言:“爹,保重!”

    卿岳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你也要保重。”继而便迈着步子,拖着那沉重的铁链迈步走下这殿前台阶。

    阶梯上,血色时而有之。

    或是血滴醒目,或是血印扫画如字,它份外清晰于卿岳的眼,也清晰于卿轩的眼。

    在跟着父亲的身后,连下数十阶而被带入一旁甬道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还高高在上的身影,他看到的是一片鲜艳的红,刺眼的红。

    “感谢陛下圣恩,卿欢依然体力不支,未免死在这里令陛下难堪,这就请辞。”秦芳眼见众人已被押解离开,自是出言告退,而南宫瑞看了她一眼说到:“你不能走,朕得叫太医们给你诊治,一来确认你是否中毒,二来,若有毒,你也不能死,否则朕岂不是莫名背罪?”

    秦芳眨了一下眼:“陛下仁爱,卿欢见识了,可是若真要救治我,您的太医还是免了吧,不如把宰辅大人府上的药王请来,我相信,他是能救我的。”

    “朕准了。”南宫瑞说着看向了叶正乐,而此时秦芳又言:“陛下,卿欢还是回忠义王府吧,这宫与我无缘,我踏足一次,便病一次,而最近两次更弄成这样,我乃蝼蚁,偷生乃是本性,死也只想死在自己的家里,皇上仁爱,定不会不怜惜的……不是吗?”

    南宫瑞的唇抿了抿,点了头:“好,朕允许你回府。”

    “卿欢谢陛下。”她说着倒退三步后转身而下,那血红的背看起来让南宫瑞的眉眼都是一怔。

    “卿欢!”他突然出声,秦芳唯有停步扭身:“陛下还是何吩咐?”

    “你,你知朕为何留着你的封号,不消了忠义王府吗?”南宫瑞的眼里有着一抹被震惊后的动容。

    “忠义王卿家一脉乃开国功臣,皇上是明君,断不会做昏君之举。”

    南宫瑞的唇一抿,随即摆手:“来人,取下她的荆条吧!”

    秦芳闻言蹙眉。

    取?倒钩如此,这里取,岂不是要她背上体无完肤?

    可皇上发了话,自是有太监上前就要动作,然此时苍蕴开了口:“慢!”

    他转身冲南宫瑞低声耳语:“这荆条生倒钩,取不好,是会扯皮伤筋的,皇上您有仁爱之心,对罪臣之女宽容,此地却不是取下的好时机,未免行事鲁莽反而不美,还往皇上恩准在下随行惠郡主入府为她取之。”

    南宫瑞大约不知道倒钩之事,闻言一愣随即看了一眼苍蕴后,点头准许,当下苍蕴便迈步于卿欢身后,秦芳看他一眼,便迈步前行。

    来时难,去时也难,此刻王爷老爹的事情已经解决,内心没了抗争的东西,这失血过多的眩晕,就急急上涌。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毕竟她的自尊不允许。

    所以她走的越来越快,她怕自己会走不完剩下的路就昏过去,而突然的耳膜里有了苍蕴的声音:“不必硬挺着,孱弱才会更让人怜惜。”

    她的眉一挑,随即唇角勾笑,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传音给自己的,但是她知道有的时候得听得下建议,于是她身子一个趔趄歪斜,而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扶住她的同时,竟一个旋转把她抗在了他的肩头,而后她只看见无数阶梯如掠影般扫过,自己就像飞了一样。

    “知道他为什么留下你的封号吗?”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他的问话,她闭上了眼轻声作答:“知道,恩怨未消,他不罢手。”

第五十三章 救治,玉麟的希望

    秦芳不是傻子,自古君王之人,真正胸襟博大的有几个?

    更何况南宫瑞根本就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除了要帝王明面上的光耀,也会要内心泄愤的渠道,所以她完全明白,自己和他之间,没那么容易罢休,毕竟人家是帝王。

    不过,她不在乎,她只要撑到王爷老爹逃离流放的状态,回到卿家族地就好--到那时她也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别惹医生。

    不过此刻,她也只能是把这些盘算都咬在牙齿里,因为她还得承受取刺之痛以及自我治疗。

    “放下我后,你先出去。”刚一进屋,秦芳就在苍蕴的肩头上言语。

    “我得帮你取下荆条,取出那些刺。”他强调着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简陋的床边。

    “我知道,但你得先出去一下,快!”她觉得眩晕的很厉害,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血状态已经让自己面临危险。

    苍蕴看她一眼,听话的退出,而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看他是否还在门外,她努力的集中精神传输指令,而后从右臂里取出了含有止血药剂的针管,她想要给自己注射,但眩晕已让她捉着针都有些难。

    “苍蕴……”无奈之下她低声轻唤,立时苍蕴就出现在门口:“来了。”

    “帮我……”她觉得自己的视界在天旋地转,她只能使劲的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靠痛来让自己清醒:“你拿着这个,快!”

    苍蕴看着秦芳手里那个细长怪异的东西,自是一脸不解,不过他还是听话的接过了。

    “按我说的做,别碰针头!”她摇摇脑袋:“你推一点一点后面的条,一点点。”

    苍蕴闻言照做,当一点液体从针尖上飙出时,他愣了一下。

    “现在,你把我左臂的衣袖扯掉,快点。”

    苍蕴扫她一眼,有那么一秒的迟疑,但还是照做了。

    “抹起我的衣袖,直到,露出我的肩头……”她说着使劲的睁着眼,困倦已经来袭,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可不能睡。

    她必须抢着时间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以保证自己的存活。

    苍蕴手脚利索,两下就做好了这些,不过也因此看到了秦芳臂膀上,一个类似狼头一样的纹身。

    “听好了,把针直接扎到这里,按照你刚才的办法和速度,慢慢推那个条,直到针管上面的推进器和第三根最长的线平齐。”

    苍蕴听话的完全照她说的在做,当他推进到要求的地方停下时,秦芳自是抬了右手,一把扯下了针头,而后把它丢在了一边,伸手按压着臂膀说到:“你还得帮我找一只羊……”

    “找羊干嘛?”苍蕴本能的询问,但秦芳没有回答她,她说完这话便是身子一倾,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竟是不省人事了。

    “醒醒,喂,你醒醒。”苍蕴扶着她的肩头摇了摇,发现秦芳完全无反应,他立刻把她扶正,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内里的两颗药丸。

    药丸通红,却香气四溢,他似乎有些犹豫,继而他收起一颗来,把剩下的那颗放进她的嘴里,而后一捏一摆的,秦芳就不知不觉的把药吞下了肚。

    喂她吃下了药丸,苍蕴小心的把她背向上的放在了床上,在看到背后荆条下的血红一片时,他抿了一下唇,随即抽出了腰上的剑,但见剑在他手中抖动几下后他持剑一扫,那被他靠剑气削断的荆条就全部扫落于地。

    苍蕴的剑不停,微微抖动下,秦芳整个后背被血染红的衣片都在迅速的落于地面。

    很快,秦芳的后背是完全裸/露出来,那血色沾染的背脊上,可见两排斜纹钩刺。

    “真的有蛇毒啊!”他看着那些血色里的暗红蹙了眉,随即眨眨眼后,叹了一口气,当即捉了秦芳的左手,用手中的剑在她的手腕上拉了一刀,而后又在自己的左手上划了一下,当即便把两个血口挨在了一起。

    苍蕴放下了剑,闭着眼的深吸一口气,便是提气运功。

    不多时,秦芳背上那些针刺的血窟窿里便是有暗黑色的血液纷纷外渗,他扫了一眼看是如此,便加倍的运气。

    过了一阵,暗黑色的血液流淌的干净,完全变成了鲜红,他这才收了功,而后从身上翻出浸过药汁的布条给她和自己做了包扎。

    刚弄完这些,听得屋外有散碎脚步,他抿了一下唇,起了身,走到了屋门口冲着提着药箱四处瞧看的身影招呼了一声:“这里。”

    姬流云闻声眯着眼瞧望了一下才快步的跑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的话,只怕等你来,也晚了。”他说着指指床上的秦芳:“失血不少,又身中蛇毒,我给她吃了龙血丸,又给她传血逼毒,应是没性命之忧,剩下的交给你了。”

    “什么?”姬流云根本没看床上的人,听到他把龙血丸吃了便瞪了眼:“你疯了,一共就两粒,你给她吃一粒,你叫……”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血肉色的躯体,压低了声音:“你叫玉麟怎么办?”

    苍蕴抿了一下唇,随即看向了秦芳:“这个女人,应该能给玉麟一条生路。”

    “什么?”

    “知道为什么我叫你立刻赶来吗?”

    “你给我的信我看了,开颅取物之事,听来匪夷所思……”

    “就是她做的,我亲眼所见。”苍蕴的眼里闪动着一抹希冀:“所以我想赌一把。”

    姬流云闻言张大了嘴,他两步奔去了床边,等蹲到跟前一看秦芳那张脸,他便是喃喃自语:“还真是她!真难想象,一个王府郡主,竟然会这些,师兄,我昨天在相国的府上与她相见,她识得鼠疫,救了相国的千金,却偏偏说那瘟疫是毒,还说她自己也得过鼠疫。”姬流云说着转了头看着苍蕴:“你说她真的是惠郡主吗?”

    苍蕴眨眨眼:“不是真的,何以搏命相救?”

    “可是……”

    “也许有些奇缘吧,就像你我一样。”苍蕴说着看了姬流云一眼,眼神有些飘忽。

    “也是,反正她是的确懂医术的,而且好像还是会些我所不会的。”姬流云说着蹙了眉:“师兄,你没事吧?”

    苍蕴揉了下脑袋:“奇怪,不知怎的,我倒有点晕。”

    姬流云立时两步跑到跟前,捉了他的手腕号脉,随即挑眉:“你失血不少,你给她传了很多血吗?”

    苍蕴眨眨眼:“也就和往常一样,只不过顺道逼了一下她的毒,怎么,很厉害吗?”

    “有些多,但以你的身体,无碍,少顷我给你弄点补血的药膳吃,调理两日也就是了。”姬流云说完回到了秦芳身边,在看了一眼秦芳背上的钩刺后,抿了抿唇,便打开了医箱,取出了一把小刀准备给她剜肉取刺。

    “等一下。”苍蕴开了口:“她似乎有什么东西,比你那个好用,就是不知道在哪里收着。”

    姬流云闻言回头看他一眼:“你怕我给她留疤?”

    “到底是女子。”苍蕴说着转身四处打量,那姬流云闻言却是意外的看了看苍蕴的背影,随即眼珠子一转:“师兄,她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苍蕴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在屋内翻看:“她是玉麟的一个希望。”

    姬流云眨眨眼,有些不信这个答案的打量秦芳,但见秦芳的眼皮动了动,随即竟是睁开了。

第五十四章 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人了

    “你醒了?”姬流云诧异的伸手要去摸秦芳的脉,当看到她左手手腕上缠着药条时,便是立刻起身要去勾她的右臂,但秦芳去把右臂缩到了她的身下,开了口:“我身上的刺取掉了吗?”

    “还没。你把手别藏起来啊,我给你号一下脉。”姬流云的言语让秦芳下意识的抬了左手,随即她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缠着的黄绿色布条。

    “这是……”

    “我刚给你过了血,你失血太多了。”立在桌前的苍蕴说着走了过来:“你不是有个什么东西,方便夹取针刺类的吗?拿出来给药王吧,他好为你取刺,免得留疤。”

    秦芳趴在床上看看苍蕴看看手腕又看看药王,随即默了一下才言:“那你们先出去。”

    姬流云刚要言语,苍蕴就拍上了他的肩,随即从床上拿起了那把剑转身出去,他顿了一下也只好跟上。

    看着她两个出去,夏可可立刻开始自我检查,结果当体内数据传输到她脑海时,她倒愣住了。

    体内的血液此刻不但补量,远离了危险线,反而有些微量元素的数值比先前自测时还高了一些,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体内的毒素,竟然彻底的没有了。

    她诧异的看了看周围,没看到有什么输血的工具,唯有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包裹在那黄绿色的药包里。

    他是怎么过血的?

    下意识的她疑惑不解,但“过血”两字再入脑中,却勾起了卿欢的记忆,好似有什么书籍记载过这种法子,倒是和内功有关的。

    “好了吗?”外面有询问的声音,秦芳收了思绪轻言:“再等一下。”

    说完她立刻从右臂里取出了夹针器不说,更打开了存储药品的匣子,可看看里面几乎空掉大半的状态,她抿了抿唇,又收了起来,这才趴好了自己,喊了他们进来。

    “弄些烈酒和棉花吧,取刺时好帮我清创。”她把夹针器递给了姬流云:“还有你的手和它都得在酒里泡一泡。”

    姬流云几时见夹针器?

    这种看似剪刀,却又不是剪刀,并且剪头部分多个调节的部件的玩意立时就让他惊奇万分,他自是想要开口询问怎么用,可秦芳却盯着他,他愣了一下自觉的去找酒和棉花等物按她说的做去了。

    “你是用内功给我过血的吗?”她趴在床上轻声询问。

    “嗯。”

    “那我体内的毒,也是你给驱除的了?”

    “嗯。”

    “你,怎么弄的?”

    苍蕴眨了下眼:“吸的。”

    秦芳闻言立时脸红了一下。

    吸的?那不就是用嘴吗?

    一想到他趴在自己背上用嘴给她吸蛇毒的画面,她的心莫名的荡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而已,随即她就正色了,毕竟她自己就是医生,救死扶伤时,谁还有那些忌讳?

    于是她开了口:“谢谢你,我多欠你一份人情,等会你找药王要点驱毒的药喝吧,免得伤身。”

    苍蕴闻言轻笑了一下,随即看着她:“你是谁?”

    秦芳一愣:“你问的真奇怪,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不是卿欢。”苍蕴说着眨了下眼,随即抬手指了她的左臂:“那里有个狼头的刺青。”

    秦芳当即一顿,有些无奈的闭上了眼。

    当时只顾着自救,供血不足的她根本忘记了这回事,而那个狼头看起来是个刺青,事实上是她特别战旅的身份识别,而狼头内藏匿的数字更是她在军队的番号,即便怎么更改,复制外形,那个符号都不会消失,为的是在出入基地时能顺利通过,却想不到被苍蕴一下抓到了她的马脚。

    “我说是我母族的图腾,你信吗?”她有些悻悻,可他却点了头:“信,只要你肯再欠我一个人情。”

    秦芳眯了下眼睛,果断点头:“好,我一共欠你三个人情。但是你不能让我去做伤天害理,以及我做不了的事。”

    苍蕴点点头:“明白。”说着他竟趴在了桌子上,像是体力不支似的。

    “你没事吧?”她开口询问,他趴着摆摆手:“给你过血,失血有些多,无碍的,对了,你要不要到我府里去住?”

    “不要,我又不是没家。”

    “这里像个家吗?”他抬了头:“何况你根本不是……”

    “我是!”秦芳瞪他一眼,他当下轻哼了一下点了头:“好,你是,可是,为了给你救治,我已看你的身子,按理,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人了。”

    苍蕴这话刚说完,姬流云就提着酒坛子走了进来,他一身的酒气,显然符合了秦芳的要求。

    “你不过是看了我的背而已,再说了,看的人,可不是你一个,难不成,你们两个打一架?”秦芳扫了一眼姬流云后,便趴下了:“赶紧过来取刺吧!”

    “你们在说什么?”听着莫名扯上自己的话,姬流云自然发问。

    苍蕴呵呵一笑:“我和他可不一样,他是医生,我不是。”

    “医者之眼,不分男女,不分善恶,不分贫富,他是医生没错,可当你选择救我时,你做的也是医者之举,一样不分这些,所以你不必想着那些,更何况,我现在以及未来,都注定名声有污,别人躲都躲不及,你又何必前来相凑。”

    秦芳趴在那里说了这些,姬流云在旁听的眼有惊讶的扫了扫秦芳又扫向苍蕴,眼露询问。

    苍蕴眨了下眼睛说到:“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声必将受损,为何不借靠一棵大树呢?好歹我苍蕴也是有些身份与名望的人,有我庇护你,多少能好一些。”

    “庇护?”秦芳闻言看着他:“你能八抬大轿将我风光迎娶,并终身不再纳妾,只守我一人为妻吗?”

    苍蕴被这问话问的一愣,随即苦笑:“你现在的身份,迎娶你,可是和皇上为敌。”

    “纳我为妾,就不为敌?”

    “当然,正了你与我有情的辞,算是捧了他的脸,他多少看我面子,不会再问难你。”

    “多谢,我不做妾。”秦芳说着闭上了眼:“还有,不管你怎样的好心与盘算,只要做不到我所言的,就不必再提了。”

    苍蕴闻言抿了下唇:“你怎么这么倔?头破血流,值得吗?”

    “值得。”她轻声言语,却又掷地有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坚持,这就是我的坚持。”

    苍蕴不言语了,他直勾勾的看了片刻秦芳后,闭眼趴在了桌上,而姬流云则从酒坛子里,捞出了一把棉花和夹针器,给秦芳清创取刺去了。

    在秦芳的指导下,取刺,用了半小时的功夫,就全部搞定,对于整个过程中,秦芳的忍痛能力,姬流云算是开了眼。

    待到取完针,秦芳又趴着睡下后,他才拍了下苍蕴的肩头,走了出去。

    “你竟然打算收了她?你是开玩笑的吧?”看到苍蕴出来,他轻声言语:“你什么身份啊?”

    苍蕴抿了唇:“她抓了我的剑。”

第五十五章 撞柱的明仔

    苍蕴的一句话,就把姬流云给憋住了。

    他盯着苍蕴看了好半天才轻声言语:“她武功很高吗?”

    苍蕴摇头:“有点身法,但,没有内力,谈不上武功。”

    “那她怎么可能抓到你的剑?”

    苍蕴扭了下嘴巴,与姬流云轻声讲了当日被伏击中了化功散,以及如何被卿欢给救了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也算你们的缘分,毕竟抓了你剑的女人,要不就是死,要不就得做你的妻,说起来,她倒真的不一般,能忍又不低头的,和师姐一个样儿,可她这般身份怎么可能做你的妻,你收了她倒也合适,可是师傅要你发下的毒誓……”

    “你想也太多了吧,人家可没答应给我做妾呢!”苍蕴白他一眼。

    “她不答应的话,那你将来不得……”

    “等救了玉麟再说吧!”苍蕴摆了手:“何况来日方长,那南宫瑞就算没想她死,南昭却有人想她死,她能不能挺过去之后的关都两说呢,而我这会儿还有别的要忙。”

    “我明白。师兄你去忙就是了,我会尽力把她给治好的。”

    “嗯。”

    ……

    秦芳一觉醒来,便发现天色已晚,不过,饭桌上却放着好些食物,闻着浓香看着眼馋,立时诱的她掀被下床。

    “天哪,你怎么就起来了,你得卧床休息。”姬流云此时正好端着一锅汤水进来,看到秦芳竟然就下地凑桌的开吃立时瞪了眼。

    这是人吗?

    早上还失血到差点死掉,这会儿精神竟就这么好了。

    “我知道得卧床,但你等我吃饱了着。”秦芳说完就不客气的抓了碗筷开工,没有大家闺秀用餐的优雅,有的只是风卷残云的神速。

    开玩笑,被放了这么多血,她肯定是要多吃些好的补补自己,免得把身子搞虚了。

    “你,你不疼的吗?”姬流云越发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诧,毕竟秦芳现在整个背上还敷着草药,缠着布条,每动一下都必然会扯到的,可人家吃的连个眉头都不皱。

    “疼啊。”秦芳往嘴里扒拉了一棵枣:“我只是懒得叫而已。”

    她在殿前受罪都没吭一声,如今刺都没了,她更是不会吭的。

    姬流云闻言彻底不说话了,眼睁睁的看着她把饭菜眨眼用了个大半,而后才貌似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床上趴着。

    姬流云眨眨眼,凑了过去:“那个,你那个取针器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啊?”

    秦芳眼都不睁:“秘密。”

    姬流云抿了下唇:“那能否给在下一个图纸,让我也做一个,毕竟我是个医生,若有他,好些地方救治起来,也不必下刀剜肉了。”

    秦芳摆摆手:“图纸给不了你,回头我给你一个吧。”

    “真的?”姬流云立时兴奋,而此时屋外却有了言语声:“药王可在?”

    “我在。”姬流云言语着立刻出去,秦芳听着是叶府上来人叫他速速回去给叶府上的瞧病,便在他进来收拾东西离开时,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多喝水排毒,免得被传染。”

    姬流云看她一眼点头出去了。

    他一走,屋内就她一个,起身下床关了门,她便放下帐子,自己缩在里面,把器械都统统拿了出来,启动着右手的复制功能,统统复制了两个,弄了两套出来,而后找了两块布,一个包了给自己以后拿来用,省的撵人麻烦,一包干脆就给姬流云。

    反正他救死扶伤的身为医者,有些趁手的东西也是方便的好事。

    做完了这些,她果断趴回床上休息,可是才迷糊上没多久,依稀听着外面有人在喊着什么,似有郡主二字,迷迷糊糊里强行把自己从困倦里挣扎醒来,就听到外面在唤:“郡主。”

    听得女子声音,秦芳只得爬起来,随便抓了件衣服披着开了门,立刻就看到了那个肥硕的女牢头:“沈二娘?你,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哎呀,郡主,您可算理我了!”那沈二娘说着便是冲着她噗通就跪,反倒惊的秦芳赶紧言语:“你快起来,我才给你做了手术,你好好养着,有什么就说啊,跪什么?起来,我可没办法弯身去扶你!”

    那沈二娘闻言朝着秦芳连磕三头,这才起了来,急声言语:“奴家来找郡主,一是谢郡主救治给了活路,二是,是……”

    “说。”

    “有件事得给您说一声。”沈二娘的脸色有些难堪之色:“郡主可还记得和您一起被抓进宫的那个小子吗?”

    “明仔。”秦芳立时言语:“他怎么了?”

    今日她入宫请罪,看到明仔被枷锁连带的跪于殿前,后来求得流放,看着一行人离开,便想着他应是和卿岳他们一同流放,不想沈二娘竟跑来单独提起,她本能的意识到,出了事。

    “流放与充奴之时,要过监司而后黥面,那小子长的不错,被监司给瞅上了,就划了宫监,把人往御道阁里提……”

    秦芳一听瞪了眼,那御道阁就是敬事房,而所谓宫监,便是做那宫里打杂的小太监。

    “他人呢?不行,我得进宫。”秦芳立时轻喝了一声,便是想去宫中要人,毕竟明仔可是瑜叔的儿子,倘若被断了子孙后代根,她可觉得交代不了。

    “他不在宫里。”沈二娘急急地拦了她:“郡主,你不用去了,他,他现在在义庄。”

    “什么?”秦芳立时愣住:“义庄?他,他怎么……”

    “嗨,还不是他们要把他给净身,那小子不从,扭打之中,自己一头撞了柱,直接就不行了,宫里把人往外抬,今个儿奴家当值,正好撞见听了才知,这才来赶紧的和您说一声告知一声,免得……”

    “二娘,你是几时知道的?”

    “就刚刚,知道了,立刻寻了过来,跑了两个院子,瞅着这边亮堂就过了来……”

    “我要去义庄,你,你可否陪我走一趟?”

    沈二娘一愣随即点了头:“陪,郡主叫干啥就干啥,正好外面有奴家来时的车,咱们一起过去。”

    秦芳立刻言语:“好,你等我一下!”她说完迅速的折身回屋,不但把刚才那套复制的工具包抓在了手里,还把姬流云为给她清创而留下的浸酒棉花也一并包了,带了出去。

    两人坐车奔行了大约一刻钟,到了城角上的义庄。

    刚互相搀扶着迈步进去,就看见院落里,点着不少灯,有人跪地呜呜的哭着往中间的一块黑乎乎的大坑里,添着柴禾。

    秦芳看了一眼,和沈二娘径直往停尸的房里去,因为她知道,此间一般只有帝王将相才有可能设陵,大多都是这样在义庄一把火烧了后,收取骨架再埋进自家的族地里,所以那人已是准备在烧尸了。

    “站住,你们是谁?”

    --咳咳,书名和简介都替换成无线风格的了哈,不能适应此书名的亲,就自动忽略书名哈,摸摸……安慰之……

第五十六章 没死,名声的负累

    秦芳和沈二娘刚踏上停尸房的门槛,义庄里的仵作就提着木桶从一边的料房里走了出来,正好瞧见她们两个,由于隔着些距离,灯火又集中在院落里,反倒瞧不真切,只能亮了嗓子询问。

    “我们是卿家的,前来领尸。”沈二娘到底是牢头,身子肥硕中气又足,听到人家大声她也大声,一句我们是卿家的,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点都不含糊。

    秦芳闻言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果然还没等她言语,那边仵作两步就凑了过来:“卿家?忠义王府卿家?”

    全都城内,就这么一个忠义王卿家,不是她又是谁?

    立时她唯有直着身子点头,准备接受排斥,毕竟她家现在还算罪臣之家,却不想那仵作反倒恭敬的冲着秦芳一个欠身:“原来是郡主来了,是领那个小兄弟的吧,在里面。”他说着,倒是赶紧的引在前面领着两人进去了。

    秦芳一见人家没难为,自是和沈二娘快步进去,而在院落里拾柴准备烧尸的几个一听是卿家来人,便是互相对视一眼,口里轻骂着:“晦气。”

    “郡主,这人在这里,刚送来的,我才打了水,说准备给他擦洗一下清了血污,也好上路看着舒坦些,你且等等,我给他擦洗了,您再领。”仵作说着便是抓了布子要往水桶里打湿擦洗。

    “不要!”秦芳立时开口,说着人就直接到了那床边,一把掀开了蒙布。

    但见明仔额头上血污满满,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般。

    “郡主……”沈二娘见状自是心疼的上前想要安慰,谁知道却看到郡主直接一只手摸上了明仔的脖颈,另一手则是拉起了明仔的眼皮。

    她这举动把沈二娘惊的一愣,更把仵作也给弄的一懵,而此时郡主更来了一句让他们惊骇的话:“瞳孔都没放大,动脉搏力虽然弱到几乎没有,但他还没死,还能救!”

    没死?能救!

    四个字,把沈二娘和仵作弄了个对望,紧跟着秦芳的招呼就急急的连串奔了出来:“我要救他,请你们帮我,我需要一间干净的房子,至少别这么多的尸体,还需要许多的灯把屋里照亮,还有酒……”

    “可是,这里是义庄,所有的房子里都有尸体。”那仵作立时一脸难色。

    “你的房间呢?”秦芳当即冲那仵作言语,仵作伸手一指边上的棺材:“我,我就住这里。”

    “我的妈呀!你睡棺材!”一句话,吓得沈二娘缩脖子的退了一步,倒是秦芳只是错愕了一下,却坦然面对了。

    未来世界的医生们,把病床当卧床本就是常事,至于法医们更是经常睡解剖床的,她倒能完全释然。

    “我就一个清洗的仵作,每家没地儿的,就只有睡棺材。”仵作一脸难色的悻悻而言,秦芳则没时间和他多言语,转头冲着沈二娘说到:“外面不是有人要送人上路吗?去和他借灯,借酒!快!”

    沈二娘倒是听话,闻言立刻就出去了,秦芳则冲着那仵作言语:“你帮我用开水煮出来一些干净的布可行?”

    仵作点点头,也奔了出去,秦芳见周边没人,立刻启动右臂,从内里取出了两支针管来,一支多巴胺强心剂,一支全身麻醉剂。

    她翻出了酒泡过的棉花,先给明仔消毒注射了强心针,而后她又给他做了几下胸腔重压,便不断的把手放在他的颈脉上感受一二了,然后再压。

    感觉药效在开始提升后,他又迅速的给明仔捏开了口腔,强大舒缓的可能,刚刚感觉他的血管有力了些,外面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们的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听着沈二娘忽然爆发的骂声,秦芳抿了下唇,继续忙碌着用棉花给他清理着头上的血污,以及判断着等下的手术点。

    “郡主,他们不借。”刚清理干净,沈二娘红着眼眶的跑了进来,一个肥硕的女牢头,此刻流着泪,怎么看都有点不协调。

    秦芳抿了一下唇,放好了器具,便二话不说的走了出去。

    “里面有人没死,要救活他,必须得借你们的灯火与酒,救人是修德的事,还请你们见谅。”秦芳说着伸手抽了头上的首饰,这都是苍蕴给的,实打实银子打造的东西,足够买几车的灯和酒:“这是谢礼。”

    她说着把手上的头面就要拿给跟前的妇人,可那妇人却迅速的退开来,一脸嫌弃,而一旁的男人倒扯着嗓门吼了起来:“哎哎,一边去!别脏了我内人的手!哼,郡主家有钱了不起啊?我韩家也有钱,虽然没你们王府多,可都干干净净,你这不要脸皮的女人身上的东西,脏!我呸!”

    秦芳咬着牙看着面前的男人假啐的一口咽下了气:“你可以嫌我,但请你不要耽误救人,我需要你这些东西!”

    “不借!”男人当即摆手:“我二弟可是大夫的学生,身遭意外横死已经是家门不幸了,若是耽误了他归去的好时辰,来生投胎不好,岂不是大过?更何况,你是个不洁之人,一边儿去,哪怕你是郡主,也不过是抄家散府的郡主,少来污我家人!”

    秦芳闻言点点头:“好,我问你最后一次,借不借?”

    “不借!”男人立时横着嗓子大大的否决。

    “好!”秦芳说着了一声,转身就开始各个停尸房里乱窜,沈二娘则是一头雾水。

    眨眼的功夫,秦芳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用来捆扎草席的布条在手上一下一下的曲绻着冲沈二娘喊了一句:“二娘,去把院门关上。”

    沈二娘是个听话的人,秦芳发了话,她立时扭着身子就跑去关了院门,关上了才扭头发问:“好了,关上了,不过,郡主,咱关院门干嘛?”

    “干啥?你看着!”秦芳说完身子就像一只猎豹一样,一个助跑跳跃直接就扑爬上了那男人的身子。

    猛然的冲击力和这突然的动作,让男人毫无防备的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他吃痛的刚叫了一声,秦芳就像扭麻花一样,轻松的把他来个擒拿背拴。

    “你,你伤我男人,我,我和你拼了!”妇人呆滞了四五秒才回了神,足足喊完了这话才冲过来,秦芳此时已经把那男的捆了个结实,自是一甩绳子抽到了那妇人脸上。

    妇人立时叫了一声捂脸,秦芳立刻奔过去,两下把她一扭的也给绑了。

    “杀人啦!救命啊!”男人此时扯着嗓门大喊,立在院门边的沈二娘立刻就扭着肥硕的身子走过去,抬手朝着那男人就是一巴掌:“嚎什么嚎?再嚎我把你舌头给你拔下来!”

第五十七章 和阎王爷抢人

    到底是女牢头,一飙起来,还是很凶神恶煞的,立时就把那男人吓的不敢出声了。

    “这,这是怎么了?”

    生火煮布的仵作听着动静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自然惊骇。

    秦芳此刻把两人也都绑好了,闻言则说到:“我要救人,借他们东西一用!”说罢随手扯了两块破布塞进了两口子的嘴里,冲着沈二娘喊到:“二娘,快把灯和酒给我弄进屋里去!”

    二娘应声动作,秦芳眼见两人没法阻挠了,便冲着他们说到:“我无意伤你们,更不想冲撞死者,但人命大于天,我必须救那个人,若有得罪,等我救完人,再和你们道歉都可以,还请体谅。”

    她虽然看不上这两个人,却也知道古人讲究起来,认死理的吓人,所以她匆匆说了这话,立刻就往仵作身边去,朝他要着锤子榔头等物件。

    这里是义庄,东西是有,但常年和死尸打交道的地方,病毒之深可以想象。

    秦芳仗着火葬准备的酒水足够,拿了一些给仵作用来添加到水中去煮东西,剩下的则几乎完全拿去浇了停尸房的地不说,更用酒水给明仔好好清理了一下。

    而后又把姜切片捣碎的弄了一些放在手边,这才去关注明仔的强心状态。

    有了这么一阵缓和,强心针的药效已经发了出来,秦芳心里踏实了一些,看了看屋里放置的灯,确定亮度够,便冲沈二娘说道:“二娘,你去一趟相爷府求见药王,告诉他,我需要他来此出诊,只要他来,我就会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哦,好。”沈二娘应着,立刻出去了,秦芳也从器具里把麻醉针拿了出来,给明仔注射了。

    “但愿你时间够。”秦芳口中嘀咕了一声。

    明仔撞柱,伤的是头颅,她一看情况,便明白是脑硬外膜血肿。

    这症状说简单点,就是颅骨和硬脑膜之间有淤血,并且一般因为是外力打击或是冲撞的钝伤,所以也会有颅骨骨折,甚至变形的症状。

    如果在2080年的她的行军手术室,她不担心,因为只要在受伤后的两小时内,都是有可能治愈的,可是,这里却是落后的古代,她又联不上数据库,只能靠仅有的东西为他做手术,那么他若想治愈,一来,就是打开颅骨后,他没有骨折和变形的现象,二来,就得在时间内,否则,她也会无能为力。

    从宫里出事到送到义庄,这中间到底耽误了多久,她根本不清楚,也算不清楚,她只希望自己和阎王爷抢人能成功,如此才对得起和瑜叔许下的诺言。

    “都煮好了!按你说的,没用手碰过!”仵作此时抱着煮好的东西送进了屋里来,秦芳自是点头要赶人:“好,现在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来!”

    可仵作却没动:“郡主,让我帮你吧,你一个人我担心忙不过来。”

    秦芳抿了下唇:“我承认我有帮手会更好一些,可是我怕会吓到你。”

    仵作摇摇头:“吓不到,我以前可是随军打仗的军医,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如今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怕什么,你就让我帮你吧!”

    秦芳见状也不想耽搁时间,立刻命他和自己一道用清水洗手,酒泡之后,便把煮过的布用来蒙住了口鼻,抱住了头发,而后这才叫他拿着捏着,专门帮自己用那些棉球擦血,而她也赶紧的把事先就拿出来的医用手套给带上,这便在仵作新奇的眼里开始了动作。

    “老人家,你怎么称呼?”秦芳拿着脉冲手术刀给明仔切开了头上的肿块引流,立时血水涌出,老人家倒真是不慌不忙的拿着捏着给擦弄:“我,我姓寇,世代的军户,你可以喊我寇老狗。”

    “那怎么合适?”秦芳听着不雅,自是本能的说着,毕竟若在军队里,这般称呼,那都是既熟悉的才能喊着诨号。

    “老狗命贱它就长。”仵作不以为意的说着:“我听着舒坦呢!”

    “你既然是军医,怎么又变成了仵作。”秦芳说着,手中小心的分离着黏膜层,她问这些并非是不专心,反而是为了让自己尽快丢开时间的压力,做到手稳心稳的办法。

    “早年我就是王爷军中的一个兵,受了两次伤,大难不死的倒和军医学了一些救治包扎的法子,就变成了军医,后来平定了,兵勇们好驻扎,我这半吊子的军医倒没了用处,头疼脑热的有正经的医生,又不会想打仗的时候,医生不够用,后来别人看我不怕流水断肢什么的,就把我介绍来了义庄,跟着头先的师傅学了三年,他病死了,我就成了这里仵作。”

    “那你家人呢?”

    “还有啥家人啊,军户虽说留根,可我那弟弟命不好,我在随军的时候,他们赶上一场瘟疫,连带着娘老子媳妇儿的都病死了,我家就我一个了,要不然,我干嘛睡棺材里?不就想着万一哪天睡不起来了,自己就把自己给殓了呗!”

    秦芳听着这话看了他一眼。

    一个老人家,野路子的军医到仵作,也真够难为的。

    “怪说不得,你不嫌弃我,原来到底算自家人。”

    这话说的寇老狗眼里一亮:“郡主抬爱了,那些嚼舌根的话,我是不信的,王爷是什么人,还有王妃是什么人?当年我都是看得到的,虽然远着些,可到底都是金枝玉叶的,那些污蔑的话,我才不信!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懂!人家这是看王爷手握重兵,怕威胁了他,这才先泼的污!”

    “这话你也敢说啊?小心被人听见,株连了你!”

    “有啥不敢说的?我就一条贱命,一辈子老实人,只说实话,不诓人。”

    秦芳此刻已经分离到露出了颅骨,当下便冲寇老狗说到:“老狗,接下来,你可撑着点啊!”说完便抓了煮好的凿子和榔头,这就在露出的颅骨上凿了下去。

    救治,在寇老狗的生涯里,从来不是这个画面,大约只有害人谋杀才会如此,他一时有点意外,睁大着眼看着秦芳拿着凿子凿,听着那一下下咔咔的声音,忽然发现自己的骨头都有些森森的寒意。

    可是,他看向了郡主的眼,他看到她那双眼的专注与急切,哪里又有半点杀戮之气呢?

    而此刻,屋外的被绑着的两个人却是脸色惨白。

    因为透亮的屋里映衬出的身影,那就是一个人站在旁边瞧看着,而另一个则是拿着榔头凿子的在敲人脑袋。

    夫妇两个对看一眼后,面色已经恐怖,那妇人更是急得使劲的顶着那男人的身子,终究是把他给顶的站了起来,他看了妇人一眼后,点点头,便是像个兔子一样的蹦达着从义庄的院门里蹦达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我们是医者

    凿骨,这是无奈的开颅之举。

    而头骨又是人体内最坚硬的骨头,用最原始的办法开颅,事实上,秦芳的心理压力只会比一旁瞧看的寇老狗重,而绝不会轻,因为她更清楚如有差错,伤害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不过,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明仔撞的是额骨,如果他受伤的位置和铁蛋一样是颞骨部分的话,那么没有便利的开颅之法,那根本是无法取出淤血来救治的。

    一下又一下,她凿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感觉到身边有人,她立刻言语:“擦汗。”

    寇老狗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为难:“男女有别,这不合适……”

    “拿你面前裁好的布给我擦汗,注意不要和那些棉花混在一起,造成污染。”专注的秦芳立时言语着,她的口气再一次出现了命令的气息。

    寇老狗听话的照做,而等到他擦完了汗,把布条放去一边时,明仔的头骨上终于凿出了一个洞。

    “老狗,你现在出去帮我找些针,线去煮一下拿过来。”秦芳立时吩咐,那老狗随即听话的应声出去。

    他一出去,秦芳就赶紧把带着手套的右手指头塞进去那个小洞里往一边小心的掰下一块来--没办法,她没有钳子好去扩洞,只能用这个办法。

    “不好了,郡主,院里只有一个人了,那,那男的跑了!”寇老狗说着跑了回来:“要不要我去追他?”

    “不用了,他跑不了多远的,你还是先帮我比较重要。”秦芳看着颅骨洞下成果冻状的血块蹙了眉:“有没什么细小的管子?”

    “管子?”寇老狗直接傻眼的摇头,秦芳则四出张望,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你这里有骨头吗?”

    寇老狗这次点了头:“有,师傅留了一些散碎的人骨给我授业过。”

    “去把细长的,完正的骨头快拿来!”秦芳立时开口:“最好是腓骨。”

    “腓骨?”寇老狗再一次懵圈,秦芳见状只好抬起小腿大概比划了下位置:“就是主要的胫骨旁的那根细长的骨头。”

    寇老狗立时明白的点头往外冲:“就是小腿细骨,明白。”

    秦芳见他出去,人便拿出了夹针器当取物勺一般的凑活着给他取淤血。

    但是果冻状的淤血粘粘性很大,她取出了较大部分后,小的根本无能为力,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针管,想要尝试一次吸出,却因为无法包裹住淤血块而失败。

    “希望骨头会有用吧!”没有合适型号的针筒,就无法吸出淤血,而清理淤血却又必须谨小慎微,因为大脑弥补着的神经,要是伤了哪一个,几乎都是不可逆转的。

    “来了!”寇老狗再一次跑了进来,抱着两根颈腓骨来到了秦芳的面前。

    秦芳迅速的摘下手套,挑选一根看起来很完整的,立刻就把腓骨从颈骨上给卸了下来,而后动作利落的把一边的关节头和一边连踝骨的外踝窝都给直接的掰掉了。

    骨头是坚硬的,可是腓骨的细长注定了它的脆弱,所以作为易骨折的它在秦芳的几下摆弄里,就变成了一节没有两头的骨条,而她拿起骨头对着灯笼的光源照了一下后,有些兴奋的言语:“还好是老家伙,骨髓都降解了。”随即便拿着那节骨头,冲寇老狗言语:“去拿煮针线的水煮一下它就速速给我拿过来,快!”

    寇老狗听话的拿着骨头出去了,秦芳则冲着明仔轻声言语:“你要坚持住,你的头骨没有变形,更没有骨折,这是好事,你只是淤血堵塞并压迫了硬脑膜,以及在筛板有轻微的裂痕,但是你只要坚持住,我就能救活你!所以明仔,你得努力,你爹还期望着你在我身边好好的呢!”

    人即便昏迷,也并非对外界无意识,就算麻醉麻痹了神经,可似乎依然能够感应到你的言语传递信息入脑,所以她和明仔积极沟通并鼓励着他,是因为她也不清楚,到底还有多少有效时间留给自己去救他。

    几分钟的时间,仿若度日如年,当秦芳等的有些要撑不住时,寇老狗终于有煮好的布包着骨头送了进来,一并还有煮好的针和线。

    秦芳不敢耽误,拿起来对着灯再照看一次,确认内里的降解骨髓在煮的情况下浮沫而出后,便迅速的带上手套,用棉球擦了一端后,小心的探到了额骨上的洞内,对准了那块残留的淤血,继而上口一吸。

    “啊!”寇老狗见状直接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因为这场面他难以接受。

    “噗!”秦芳把吸出的淤血吐到了地上,再看颅脑内已经只有一点小小的残渣,她立刻放下骨头,用针管把最后的沫状血液吸附干净。

    做完了这些,她长出一口气,赶紧的盖骨覆膜而后蒙皮缝合,当寇老狗看着秦芳把针弄弯后,熟练的夹着针打着一种他看不懂的线结时,他似乎才从先前的石化状态里恢复过来。

    “你,你刚才,是……”他似乎有些艰难的言语。

    “我在清理他的淤血凝块,但因为残留的太大,我没办法清理,就只好用骨头当管子把它给吸出来。”她好心的解释给他知道,更庆幸自己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毕竟上一次在战地的救治里,就遭遇过类似的事。

    而当时吸附仪发生了病原感染无法使用,她只能把吸管拿来当吸头使用,才缓解了那时的危急。

    “你,你怎么能做到?”寇老狗的神色有些动容。

    “只要你想真心救一个人,再难再脏,你都能做到!”秦芳一边缝针一边微笑:“因为我们是医者。”

    寇老狗闻言愣了愣随即郑重似的点了头:“你说的对!”

    秦芳冲他笑了一下,继续手里的事。

    “那他可是活了?”

    秦芳打完最后一个结,摘下手套摸了摸明仔的颈脉:“难道你没发现,他早就有气息了吗?只不过,能不能活,得看一天之内他是否能醒了。”

    没有时间,她根本不清楚是不是在两小时内完成的手术,她只希望有生命的奇迹来让她留住明仔在自己的身边。

    放上棉花,缠上布条,基础的包扎总算处理完毕。

    而后她趁着让寇老狗清理并烧掉那些沾血的棉球布条时,取出了一支抗生素的针剂给明仔注射了。

    做完这些,她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一口气,霎那间就感觉到了后背那蜇人的疼,毕竟整个手术里,她一直在动作,汗液和牵引都让她的后背有些受罪。

    疼痛让她抽着一口冷气,转身背向而走,结果一扫眼的,她才注意到了旁边那一具穿戴得当安全没蒙尸布的尸体。

第五十九章 死人与光脑的“复生”

    此人穿戴的衣物虽然不是很名贵,却也是绸料见花纹的,如今衬着他年轻又好看的脸,竟看起来有些粉嫩之色。

    “想不到古代的遗容之妆,如此出神入化,倒看着就跟睡着了似的。”她当即轻声喃语,而此时寇老狗也提了个篮子进来捡拾那些布条棉球,秦芳扫他一眼自然言语:“想不到你给他化的那么好,诶,他脸色涂抹的是什么啊,粉嘟嘟的。”

    寇老狗闻言一愣,随即一脸莫名的看着秦芳:“什么化的啊?”

    “你给他收拾的遗容啊!”秦芳指了一下面前的死尸。

    “嗨,我哪里有收拾什么遗容,不过是人送来后,帮着给穿了衣裳而已,我一个老爷们怎么可能去化妆,无非擦擦血水,拾掇着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就成了。”

    “那他的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红润,就跟睡着了一样。”秦芳立时言语,但随即她挑了下眉,立刻伸手就摸上了这人的脸。

    温温的,竟然不凉。

    她心一惊,又赶紧的去摸他的颈脉,竟然根本就是有脉搏的。

    “这人没死啊!”她立时本能言语,那寇老狗闻言吓的手里的篮子落了地:“什么?”

    先前一个死了的就没死,如今一转头又一个,他简直被刺激的要疯掉了:“怎么可能?他今个一大早就被送了来,我摸过了的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他说着两步凑上前来摸这人的手腕,结果这一摸,他的眼彻底睁大了:“这,这,这怎么可能?”

    秦芳立时一面动手翻起这人的眼皮瞧看,一面询问:“他被送来时,可知是何死因?”

    “那个他,他是早上前往大夫家学习时与人发生了争执,而后他离开后没多久就失足跌进了一旁的沟渠里,等人把他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叫了我去收的,我那个时候就看过了,他也没见什么外伤,反正就是没了气,连心跳都无,后来我就把人给带了回来,而后清洗了他身上的污泥后,他家里的人也来,又哭了一头的,又弄了衣服给换上,人便放在这里。”

    寇老狗说完举起了三根手指冲天:“我敢对天发誓,他那会儿是真的没了气的!”

    秦芳看着他激动的都已发红的眼,立刻言语:“我相信你,他应该是在那会儿没了气,甚至,还停了心跳的。”

    “那现在这是……”寇老狗不解的看着面色红润的人,一时间有点错乱加无助的看着秦芳。

    “我感觉,他可能是因为跌下去时,撞击到了胸口,心脏在猛然的外力之下,发生了骤停,因此而丧失了呼吸与心跳,但之后你救他来此,一路有些颠簸,而后给他擦洗污泥,又给他换衣裳的,几番折腾下,等于是做了心肺复苏,反倒让他恢复了心跳,也回复了呼吸,只是之后你又忙着别的不曾留意,因此倒没察觉,他已活了。”

    在医学的历史上,很多时候都会因为这种心脏的骤停而导致错误的判断,就比如她所熟悉的战场,往往一颗近距离炸开的炸弹带来的气浪就能把人震晕,若是威力大一些的导弹,即便运气好的躲在掩体之后,远离了弹药和碎片的侵害,但那份冲击力往往也会把人给震入休克状态,更有这种心脏骤停的可能。

    她记得在学习过的过去的二战战争历史里,有很多的人都是因为被震的一时失去了心跳,而被队友判定为死亡后埋葬,当战后,草草掩埋的尸体被整理收集,集中的建立一座纪念牌,一个烈士陵园时,才发现有很多尸体的手是呈现的挖掘状,更甚至手骨都发生了断裂。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心脏恢复了心跳,可是却因为已经被埋葬,而等于被“活埋”,被缺少氧气,于是便再一次的失去了生命。

    所以作为一个军医,医治条令里有一条,那就是当病员失去心跳和生命体征后,也必须全力救治时间达到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内,无有一次生命体征出现的话,才可以放弃,否则,必须继续施救。

    因为有太多太多战场上的军人,在心跳停止二十分钟后还有被救活的记录。

    “那,那他既然活着,怎么还不醒来,也不见动静!”寇老狗闻言自是兴奋的往跟前凑:“韩家二爷!你醒醒啊,醒醒啊!”

    他拍了这人的脸,可这人却是一动不动。

    秦芳见状没有回答寇老狗的疑问,因为此刻她有一个猜测。

    在刚才的检查里,她就发现这人的眼底略见青晕,虽然此刻看起来肤色红润见粉,但他恐怕身体是极差的,因为他身体极为纤细枯瘦不说,更指尖发白,这足可见平日里是个不常活动的人。

    所以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先天性的心脏病一旦发作,就有可能会引起脑肿,这可是致命的不说,而即便他运气好的大难不死,但只要心脏病是存在的,他就依然面临着随时死亡。

    所以她第二个怀疑就是他此刻虽然有了生命体征,但很可能已经发生了脑肿,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重则随时死亡,轻则,一辈子的植物人。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怀疑,因为所有的确诊都需要多项的检查,但糟糕的是,她的右臂已经无法充当她的完美医疗包,根本无法给她提供她所需要的检查仪器。

    哎,要是能有射线镜,给他做个心脏x射线的话,就好了!

    她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却忽然发现手臂一阵熟悉的热感在聚集,她惊讶的张嘴深吸一口气,立时就冲寇老狗迅速的说到:“你出去,去问院里他的家人,他,他以前是不是经常昏厥,是不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寇老狗闻言,自是立刻应声的跑了出去,而此时就在寇老狗跨出房门时,六根缆线一样的东西从秦芳扎起的右臂袍子里的掉了出来。

    “小,小米……”秦芳轻声而激动的轻喃着,迅速地扒开中衣的袖子,可是随即她的激动却少了半分。

    因为光脑小米并未出现,只是在右臂上出现了一个可视状态的电子液压屏而已。

    “你无法成型吗?”她轻声的言语着,电子屏幕上字母一闪:“能量不足,进入低备状态,可完成基础辅助项。”

    看着这行字,秦芳已经很是欣慰,因为这低备状态,至少可以让她不用为一些常用的器械而发愁,比如手术刀,止血钳,比如合成的医用手套……不过,她依然是条件困难的,因为她需要的高端设备根本就无法打造出来,比如开颅的电钻,比如微创的微镜等。

    但此刻,她更关心的是,她还没想到充能的办法,她的辅助光脑竟然已经可以启动右臂的低备状态,显然光脑已经有了最低级别的启动能量。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充能的?”她立刻言语,而电子屏上一闪,却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未知能量自主吸收。”

第六十章 两个都活了!

    未知能量?

    秦芳有点懵,但此刻听着外面院落里传来妇人又哭又喊的声音,她意识到此时不是在这上面多耗的时机,便赶紧的收敛了自己的小激动,两下解开了躺在木板上的这人身上的衣扣,露出了他的胸膛。

    她把射线镜的成像仪的六根触头立刻吸附在了这人的心脏周围,随即她启动了液晶屏,立刻x射线扫描后,在她的脑海里呈现了非常立体化的即时观测,而这一观测,证实了她的判断。

    这人是先天性心脏病,不过准确的说则是心脏血管病。

    他是重度的肺动脉瓣狭窄,但因为这个狭窄导致了右心房供血的“门”不到常人的三分之一,所以他算是有了心血管疾病,或者更直白地说,他做不了重活,也做不了强烈的运动,因为这些都会导致他心脏缺血,衰竭,甚至死亡。

    秦芳感受到脑内的成像图,抿了抿唇,有些怜悯的看这人一眼。

    可惜了!

    是的,可惜了,因为这人本身的心脏是没有问题的,也就说,如果她要救治这个人,就必须做一场心脏手术,而这个心脏手术可以算是最低等级的一个,因为她做的得是肺动脉瓣切开成形术。

    说的直白点,就是把那根通入心脏的因为底部粘连而狭窄的肺动脉的粘连处给切开,让血管畅通,而后再将肺动脉给修补缝合。

    这手术在未来世界,非常的简单,用时大约六十分钟就能搞定。

    可是,这在现在……

    她眨眨眼,无奈的取下了那些触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落后的古代异空间也就算了,还是在停尸房里。

    开颅已经是一场不得不抢时间的冒险,但大脑好歹在硬膜和筛板的保护下,她还能赌一把。

    而他若要救治,就必须切开胸腔,把最敏锐的心脏暴露在外,这里的**病菌那么多,随随便便就能引出败血症这样的并发症来,她怎么敢给他做?

    更何况,开颅固然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但好歹她救的两个都已经是命悬一线,搏一把总是值得,而且还是那种做完手术,布一蒙,就看不出凶险的。

    可这位不一样,开膛的手术,先不说做完之后光将养就得三个月去了,只说那开膛之后的缝合线,有几个受的住的?万一运气不好的,死于并发症,她是铁定的会被污蔑成杀人犯的。

    而如果她把这些都抛开不管,却也有两个难题摆在她的面前。

    头一个是全身麻醉的药剂。

    她一共只有八支针剂,其中两支强心,两支全身麻醉,三支局部麻醉,和一支止血剂。

    现在,强心还有一支,局部麻醉还有两支,其他的则是完全被用掉了,也就是说,她要想给这位横下心做手术,麻醉,已经不够用的了。

    而之后的一个,则是最难的,她没有用来保持病员体温的温水毯,更没有人工心肺机来帮助混合血液和预充液,这意味着在做手术的途中,病员随时会血压下降到临界点以下不说,就算他运气好的能够不死,也很能全身的肌肉出现坏死性的萎缩。

    所以,这一刻的秦芳内心充满了爱莫能助的痛苦。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了凌乱的脚步声,继而竟是寇老狗和那妇人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当然妇人的眼既有恐惧又有惊讶,她甚至身子都在哆嗦,但秦芳不以为意,因为她觉得,若是身边的谁死而复生了,也足够她激动的。

    于是她很好心的让开两步让她瞧看,心里却是叹息着,这份喜悦注定的短暂,因为这人现在是有了生命体征,也的确没死,可若要真正的生还,却是太难,一个是要为他先做开颅手术解决那致命的脑肿,再一个,则是要给他做那个心脏的小手术,只有这两个都成功了,这人才有六成的生还可能,因为还有四成则是后期可能出现的各种并发症。

    “天!”妇人惊着嗓子叫了一声,人几乎就跪了地,一旁的寇老狗连忙拽了她,她才没直接跪地不起,此刻她不信的再一次把手放在了那人的鼻息前,实实在在存在的呼吸立刻让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寇老狗:“活了,他,他他,活了!”

    “是,我和你说,你还不信。”寇老狗急忙的言语:“是郡主发现他还活着的,因此才叫我问你,他以前是不是经常昏厥,是否有先天不足之症!”

    那妇人立时点头:“是是,是有的。”可说完这话,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速的闪开了一些躲去了门口,一脸又怕又好奇的朝着明仔的那张停尸板张望。

    秦芳见她突然逃开,还以为这妇人要和自己避嫌,再看她这眼神,立时就意识到她关注的根本就是明仔,当下眼珠子一转,轻声说到:“刚才动手绑你们两口子,实属无奈,因为我得救他。”

    她说着看了一眼明仔,眼里有些欣慰:“人命关天耽误不得,所以才冒犯的,你放心,凡是借用了你们的物件,我都会赔给你们的。”

    “他,活了吗?”妇人盯着明仔的脑袋紧张兮兮的看着。

    “当然!”秦芳说着捉了明仔的手,冲她一笑:“你来摸摸他的脉。”

    妇人没有伸手去摸他的脉,她反而是挪到了明仔的跟前,伸手试了他的鼻息,当感觉到他的呼吸也存在时,她惊奇的看着秦芳:“他活的!”

    “对,活的。”

    “你能把死人救活?”妇人的眼里一时间溢满了看到神仙般的光泽。

    “不不!”秦芳赶紧摆手:“不是我把死人救活,而是他们根本没死。”

    妇人闻言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两个人,刚要言语时,却是外面忽然有了一片嘈杂之声,随后那嘈杂声闹哄哄的急冲而来,在秦芳意识到不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大声的喊着:“她就在那里,你们快去抓她,我亲眼看到她凿人头颅食人脑髓的啊!”

    秦芳闻言立时抿唇的翻了个白眼,而此刻竟是三五个持着朴刀的衙役凶神恶煞般的冲了进来。

    但预料的可怕血腥场面没有出现,有的只是地上有个篮子,以及散碎的一些血布和棉球,当然还有两具躺在木板上的尸体,以及放在木板不远处的凿子和榔头。

    “我没有食人脑髓,我只是救人而已。”看着冲进来的衙役一时愣住的样子,她只好先开了口:“你们看,他已经有了气息。”

    衙役们立时你看我,我看你,而那个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的男人闻言倒是冲了进来,惊奇的张望,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媳妇倒和秦芳站在一起。

    “你在哪里干嘛?”他立时瞪眼,那妇人却激动的喊叫:“相公,这人被她救活了,还有,你弟弟他,也活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647/ 第一时间欣赏替嫁之神医弃妃最新章节! 作者:粉笔琴所写的《替嫁之神医弃妃》为转载作品,替嫁之神医弃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替嫁之神医弃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替嫁之神医弃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替嫁之神医弃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替嫁之神医弃妃介绍:
大婚之日被退婚?穿成卿欢的秦芳确信自己有够背的。 不过,她不是过去那个只会哭和寻死的软蛋,她可是未来世界的军医上将! 为了穿越而来的使命,为了能不卑微的活着,她抗争与奋斗,他的相护与相伴,终换来她倾心以报。 身背弃妃骂名,被世不容,她不曾后悔,只为他一句:“为你身死,我心无憾。” 可当他一统天下,成就辉煌之日,她却被万千箭矢而瞄准。 原来,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只是他的一颗棋! 而此刻,恨意满满的她,生路又在何方?替嫁之神医弃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替嫁之神医弃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替嫁之神医弃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