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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守护全文阅读

作者:与沫     哈利波特之守护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守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长谈之巫师和麻瓜

    “就像我说过的,麻瓜很聪明。”埃德蒙放开他,沉重地说,“现在我们所看到的魔法部,从政治制度到建筑风格,从服装语言到交通工具,方方面面其实都是延用自麻瓜。甚至平时的用具也多半都是购买了麻瓜产品后再用魔法进行加工。”

    莫延差点儿就点头了——他自己在想要做点什么小东西的时候也都是先买了一些没有魔法附着的手表、眼镜之类的东西,再在上面附加上符咒或者魔文。但在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弱了气势,于是莫延强硬的保持了自己脑袋和脖子之间的角度不发生变化。

    “我们常常用麻瓜界、魔法界来区分两种人,似乎巫师和麻瓜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很少有人想到,这两个世界真正的联系有多么紧密。”埃德蒙的声音顿了一下,“其实,魔法界还是依赖着麻瓜界才存在的。”

    当然如此。莫延无声的咕哝,他可从来都没有看到有那个巫师会种地或者织布的,除了少见的一些魔法材料和昂贵的龙皮等,巫师们大多数基本生活资料都是出自麻瓜。

    “你早就发现这些问题了?”埃德蒙看到莫延脸色不变,不禁自嘲地一笑——想当初他从父辈听到了这个说法,可是一句话都不能相信,仿佛自己的信念和尊严在一瞬间都似乎崩塌了。

    莫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埃德蒙一如既往温柔宽和的声音让他的怒气在不知不觉间就减退了不少。

    “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埃德蒙叹息一声,“其实巫师不仅仅依赖着麻瓜,甚至是惧怕麻瓜——当然,大多数巫师没有这个概念。在当局的有意操纵下,他们自以为比麻瓜高等许多,《麻瓜保密法》之类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那些脆弱的下等人——但事实上,这是为了保护巫师。在许多古老的巫师家族中,都有不能被麻瓜发现的禁令。少数人相信,一旦被麻瓜大规模地察觉到魔法界的存在,那我们离灭顶之灾也就不远了。”

    “唔?”莫延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他实在不能抑制自己的惊讶了——他还以为巫师就算看不起麻瓜,也不会把他们看得有多么厉害呢!

    “难以相信对吧?当初我也是。”埃德蒙误以为莫延是在为他的说法惊诧,感慨地说:“在我十一岁生日的时候,祖父让我看了家族的秘密文件。历史上,曾经有三次麻瓜对巫师的血腥屠杀,巫师和各种神奇生物的鲜血浸红了英格兰的土地。但是现在,在所有的史书中,我们能看到的都只有只言片语的描写,甚至还有类似‘十四世纪焚烧女巫的做法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这样题目的论文作业。这一方面,是因为当局倾向于和麻瓜交好,另一方面,也是怕激发巫师对麻瓜的仇恨而引起过激的行为,破坏了双方好不容易维持了几百年的和平,给魔法界带来灾难。”

    莫延目不转睛地盯着埃德蒙,在他就要被埃德蒙所说的“真相”给吸引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开始的问题,愤怒的发现他又一次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被人从谈话焦点上引开了,于是气呼呼地问:“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冷静点,莫延。”埃德蒙说,“我告诉过你这些事说来话长,你需要有更多的耐心。”

    “我在听。”莫延把话狠狠地挤出来,“可你一直在东拉西扯。”

    “这不是东拉西扯,”埃德蒙摇摇头,“我是在跟你说明背景。”

    “……好吧,你继续。”

    莫延喷出一口气,闷头往前走。

    “古老的巫师家族,以及魔法界中的有识之士,一直都在寻找真正能够保护魔法界的方式。他们大致可以分为三类——‘鸽派’,‘鹰派’,和‘鹊派’。”埃德蒙走在莫延身边说。

    “前两个我大概能理解。‘鸽派’应该是主张和平,比如邓不利多;‘鹰派’应该是主张战争,比如伏地魔。”莫延无视埃德蒙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脚步不自然地一顿,继续说:“可是‘鹊派’是什么?中间派?”

    “不能这么说。”埃德蒙说:“‘鹊派’的主张是暂时维持现状,派出魔法界杰出的年轻人潜伏在麻瓜中,学习并且在魔法界中传播麻瓜的知识和技能,等到有一天魔法界的实力真正凌驾于麻瓜界之上的时候,就可以采取武力征服——至少也要能使巫师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而不必像鼹鼠一样躲藏起来。”

    莫延的心跳忽然加速了,他看看埃德蒙,再看看平静的湖面,喃喃地说:“我以为——我以为如果表决的话,应该是‘鹰派’的主张占上风吧?”

    “直到二十年前还是的。”埃德蒙说:“‘鹰派’的声音响了几百年。人们先是捧起了格林沃德,但是他的权力发展的太快太大,没有多久就完全脱离了控制,甚至对反对他的巫师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最后还是不利多出面才打败这个黑魔王……”

    “但是‘鹰派’并没有死心,他们重新选择了孤儿院出生甚至还有混血这个致命缺点的伏地魔,以为他比较容易控制,把他推上了台,是不是?”莫延接着埃德蒙的话轻声说,眼睛渐渐有些发红。“但是他们又一次失望了。伏地魔的权力**和格林沃德一样浓厚,甚至比格林沃德更残忍,更会蛊惑人心。不需要麻瓜,他就把魔法界陷入黑暗中,最后还是依赖邓不利多和‘大难不死的男孩’才重新获得了和平,是不是?”

    埃德蒙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说:“……是的。”

    莫延闭上了眼睛。如果没有“鹰派”的又一次尝试,就不会把伏地魔推上台;如果没有古老巫师家族和掌权者的默许甚至支持,伏地魔就不会在短短一二十年中成为人人惧怕的名字都不能提的神秘人;如果没有这第二个黑魔王的横空出世……如果邓不利多没有会见西比尔·特里劳妮……如果没有那个预言……如果斯内普没有偷听到预言然后告密……如果没有小天狼星自以为高明的换人计划……如果没有虫尾巴的背叛……如果——如果他没有转世成原本根本就不存在的休·波特……

    所有的痛苦,追溯起来,源泉究竟在哪里?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太阳升得很高了,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轻柔的风从湖面吹来,有时还能看到巨乌贼和格林迪洛探出身体的一部分呼吸空气。睡懒觉的学生们都已经起床了,有的正在去大厅吃午饭,有的在广场上打闹玩耍,有的在湖边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看书,还有的骑了扫帚在魁地奇球场上开始练习。湖边慢慢散步的两人的身影吸引了很多目光,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象的到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有多么沉重。

    “后来呢?”很久之后,莫延才喑哑着问,“‘鹊派’占了上风,是吗?为什么不是‘鸽派’?”

    “‘鸽派’的人其实寥寥无几,只是因为邓不利多的个人威望才能在魔法部占有一席之地。”埃德蒙叹息说:“不管最初魔法部粉饰太平的目的是什么,但在这种教育下,现在的大多数巫师对麻瓜都怀有轻视的心理——我也一样——即使承认麻瓜的威胁,但也决不愿向他们低头。因此,大多数人认为,‘鸽派’……太软弱了。”

    “那么,为什么是——我?”

    “不止是你,莫延。”埃德蒙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语气沉重地说:“魔法界,主要是斯帕罗家族,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一百多年来,斯帕罗家派到麻瓜界中学习的年轻巫师有二十多个人,吸纳了麻瓜出生的巫师有上百人,虽然取得了一定成绩,但还远远不够。仅从交通工具来说,我们好不容易购进了一列火车并且获得霍格沃兹校长的同意,从伦敦到霍格沃兹的第一条线路得以开始试行,麻瓜就已经生产了更加方便快捷的汽车;汽车的原理还没有弄清楚,麻瓜就已经生产了飞机;马尔福家还在联系麻瓜试图买一架私人飞机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月球上去了——如果说汽车,火车还有飞机与飞路粉、门钥匙和幻影移形相比都还不值一提,但麻瓜登上月球的信息彻底摧垮了巫师的骄傲。麻瓜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在发展,莫延你说,我们怎么才能不被甩到后面去?”

    不等莫延回答,埃德蒙继续说:“事实上,巫师已经落后太多了。现在不要说麻瓜们的高科技产品,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用品,大多数巫师也是一窍不通。麻瓜对环境强大的破坏力,不仅使许多神奇生物和魔药材料濒临灭绝,还在大量降低新生小巫师的数量和魔法天赋。如果继续下去,不需要麻瓜的攻击,巫师界就会自然消亡了。百年来两次支持黑魔王的尝试,其实也是魔法界迫不得已的选择。”

    “但还是失败了,不是吗?”莫延嘲讽地说。

    “是的。”埃德蒙依然平静地说:“所以后来人们又降低了要求,不再试图超越麻瓜,目前只要我们能够和他们保持同步就可以了。但是魔法界已经隔离的太久,很多巫师甚至连普通的麻瓜衣服都穿不好,类似的努力也都遭到了强烈的抵制,反响及其冷淡。同时派入麻瓜学校学习的年轻巫师发现,麻瓜的知识非常驳杂,每一科目也都越发展越艰涩,即使是普通的麻瓜,大多数也只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而麻瓜的用品不像制造魔杖一样只要一两个人就能生产出来,最普通的生活用品中都可能有成百上千的人或直接或间接地付出了劳动。人们即使用咒语控制了个别技术人才,也没有办法进行生产。后来人们试图学习麻瓜的技术,但是混血和麻瓜出生的巫师从十一岁就进入了魔法界,对麻瓜界的了解也十分有;而纯血统出身的巫师无法脱离魔法的范畴,但从魔法原理来说很多麻瓜的东西都解释不通。”

    莫延了解的点点头。他和其它巫师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他本身就已经深入地学习过麻瓜的知识体系,但是同时他深知这是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对魔法知识的接受毫无挂碍。但即使这样,他在学习魔法的时候还会不自觉地用物理化学的知识来比对其中的原理,就像他现在说英语的时候偶尔还会带出“中式英文”一样。

    “就在所有的改革都举步维艰的时候,”埃德蒙看着莫延,微微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我们发现了你。”

    莫延盯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许多人观察甚至预订利用的事,怒火又噌地窜上来了,但这个时候,好奇已经占了上风。

    “怎么说?”他问。

    “最开始,当然是奇洛教授飞天的那一次。”埃德蒙说:“你虽然把所有的完成品都炸毁了,但还是留下了零件。我和温迪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东西研究了两个多星期,才确定你只使用了一把椅子、一根弹簧、一个橡皮筋,还有简单的收缩咒和增幅咒,就几乎将所有的教授集体谋杀,做到黑魔王势力最大的时候也不能完成的事情。当时我们只是觉得,你的思维方式很不寻常,能够结合麻瓜的东西将魔法运用的恰到好处,前途无可限量。”

    “后来学年末的时候,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长桌都糟了殃,不用说,肇事者是你和韦斯莱双胞胎。韦斯莱们除了一个古老魔法的使用值得一提外,其它都不算什么。但是你的产品中有一项,能使人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固定的形状,对吧?”

    “是的,但这应该没什么吧?”莫延皱起了眉。

    “没什么?”埃德蒙嗤笑一声,“莫延,就是你这个‘没什么’的东西,可是拉文克劳上百年都没有完成的课题,斯帕罗家族也已经研究了二十多年!”

    “什——什么?”

    莫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些变形,应该有好几种魔药和魔法都能办到吧?”

    “不一样的。”埃德蒙说,“如果你使用过类似的魔药或者魔法的话,就会发现那些只能是全身变形或者在人的身体上加上一部分东西或者一层欺骗视觉的幻术。而你的产品,则是实现了真正的部分变形,从骨骼结构到外观,完完全全的——以前这样的效果只有一些失败的魔法实验达成过,而且变化了的身体部分多半都很难变回来——不要否认,这是一个拉文克劳特地吃了格兰芬多长桌上加料的食物变形以后得出了结论,为了能够更详尽的研究,她还自己服用了稳定剂,将变形效果维持了整整三天。听说拉文克劳还在那段时间里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

    “充当试验品的拉文克劳……是谁?”莫延愣愣地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埃德蒙说。

    埃德蒙等了一会儿,见莫延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但是真正让我们看到你的麻瓜知识和魔法知识结合毫无瑕碍的,还是因为那些收购来的笑话产品。”

    莫延疑问地看着埃德蒙,那些标注了“www.uu234.com”的产品基本都是出自韦斯莱之手,参考的也都是前人违规的一些产品,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那些‘www.uu234.com’的产品,我们把能找到的都邮购了一份。”

    “都有什么?”莫延好奇地问。

    埃德蒙看了他一眼,说:“七彩石,赛车,海鲨,拼图,还有闹钟。”

    莫延咂咂嘴,一听名字他就明白了,那些都是去年他离开斯莱特林和韦斯莱们合作以后做的一些东西。隔了这么长时间,他几乎都要忘记了。不过他记得那时自己还做了一副战斗人偶,看来埃德蒙他们是没有买到了,幸好幸好。

    他正这么猜测着,就听埃德蒙接着说:“据说还有一副人偶,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听说艾兰·斯帕罗花光了自己未来两年可以支配的零花钱才买下了那个东西,当天送回斯帕罗家,三天后七大家族就召开了头脑会议。”

    “七大家族?”

    “最古老的潘瑞尔,最聪明的斯帕罗,最富裕的马尔福,最强悍的费尔罗斯,人脉最广的韦塞尔,政治影响最大的福斯特,还有最神秘的奥格登。”

    莫延张了张嘴,然后闭上,又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自己最清楚那副战斗人偶意味着什么——如果说让那对人偶有自己的个性和想法还算普通,但是人偶脑袋里的记忆芯片和分析战斗环境、敌我形势及战况的微型处理器即使在麻瓜界也是不多见的。两个人偶花了他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完成品比莫延预想的还要好——它们不仅会根据天气、地形、敌我形势等改变战术,还会辱骂、投降、陷害,跟真人打斗几乎没什么两样。并且为了让人偶能够发出真正的微型魔法,莫延甚至还使用了波特家先祖研究出来的抽取物品中的魔力的魔法,为此人偶的身体主要是用上千块细小的龙牙碎块。后来还是它们在一次打斗的叫骂太过火,惹恼了莫延,他才把它们转手扔给了韦斯莱兄弟。

    莫延忽然又发现了一件以前被他忽略了的事——他只知道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原材料是他们用水灯和人鱼交换来的,但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问他们,制作那么多水灯的材料又是从哪儿来的?

    埃德蒙继续说:“温迪来自潘瑞尔家族,艾兰是斯帕罗家的,德拉科来自马尔福家,费尔奇出生费尔罗斯家——但他是个哑炮,成年以后就被逐出家门了——莱斯特来自韦塞尔家,福斯特和奥格登目前都没有家族成员在霍格沃兹就读,但你迟早要遇到他们的……莫延,我几乎可以预见,你会成为另一个邓不利多——不,比邓不利多更出色,因为你将在七个最优秀的巫师家族的支持下改变魔法界。”

    莫延看着隐隐有些漏*点燃烧的埃德蒙,抿抿嘴唇,却无法切实代入相同的情绪。

    支持?是利用吧?

    你呢?埃德蒙?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奉献]

长谈之埃德蒙的理由

    莫延目不转睛地盯着埃德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埃德蒙,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啊……”埃德蒙微微一笑,“原因很多,要听我一个一个说吗?”

    莫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首先,你知道,当然是为了珀瓦尔。”埃德蒙点了点自己胸前的胸针,上面有珀瓦尔家的饰章——这种东西在斯莱特林大多数人都有一件——然后说:“珀瓦尔这个姓氏在五百年前也曾经盛极一时,但是现在已经衰落了。莫延,虽然我在学院里作为级长甚至能指派德拉科和莱斯特,但是一旦毕业,我就仅仅只是珀瓦尔家的继承人,即使是克拉布和高尔我也必须要小心谨慎地应对,因为他们身后站着马尔福……每一个珀瓦尔都努力地想要振兴家族,但是仅仅要维持一个体面的开销都很难……但是现在有一个机遇——没错,就是你,莫延——很显然,七大家族是不会照顾珀瓦尔这么一个二流家族的。如果我想从中分一杯羹,只有你点头这一个机会。”

    “其次,是因为你的身世。以前在斯莱特林,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世不明。但是现在身世明了以后,事情反而变得更艰难。”

    莫延冷哼一声。

    “因为伏地魔?”

    埃德蒙极轻微地抖了一下,但还是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尽管有些僵硬。

    “不,莫延,黑魔王是斯莱特林的黑魔王,但是斯莱特林并不是黑魔王的斯莱特林。”

    莫延有些诧异,他抬头看着埃德蒙。

    “那为什么……斯莱特林一直都和哈利过不去?”

    埃德蒙闻言沉默地看着远处两个靠在一起说话的女孩,莫延逼视着他。半晌后,埃德蒙苦笑一声。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

    “什么?”莫延不敢相信埃德蒙居然会说出这么……这么荒诞的理由——命运?开什么玩笑?!

    埃德蒙避开莫延的注视,脸有些发红。

    “相信吗?两年半前的开学日,我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边等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就为了在‘大难不死的男孩’踏入霍格沃兹的第一时间结识他。但谁能想到,还在站台外面他就碰到了韦斯莱家,我更加没有预料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竟然是……那么一副瘦小无知的样子。”埃德蒙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德拉科贸贸然地得罪了哈利·波特,‘大难不死地男孩’进入了格兰芬多,和韦斯莱整天形影不离。韦斯莱和马尔福,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双重的矛盾压下来,一切可能的友谊都成了泡影……从那以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事,强求是求不来的,即使你有再充分的准备,在命运面前都不堪一击。”

    莫延诧异地歪头看着埃德蒙,很难想象他曾有过那种类似于珀西·韦斯莱的行为。

    “其实本来斯莱特林对哈利·波特是没有敌意的,相反,很多人还很感激他。毕竟伏地魔的作为使很多纯血家族也深受其害。尤其是,他还有一个救世主的名号——如果能获得他的友谊,无论是谁,地位都会水涨船高——但矛盾的是,这种友谊其实也可以说是可有可无。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黑魔王已经死了,既然如此,救世主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因此,当哈利·波特拒绝了斯莱特林伸出的手以后,双方很自然地就站在了对立面——我们虽然无意跟他为敌,但是也不能将自己的尊严送到别人脚下践踏。”

    “既然如此,”莫延困惑地问:“为什么我的身世会成为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七大家族已经针对你的发明在召开头脑会议了,但却一直都没有惊扰到你本人,最多只是让在校就读的家族成员接触你吗?”埃德蒙反问。

    莫延想了想说:“因为邓不利多?”

    “没错,就是邓不利多。”埃德蒙点头说:“强大的实力,无匹的威望,两次战胜黑魔王,还有无数的追随者和崇拜者,这样的邓不利多庇护着霍格沃兹,没有任何一只外面的手能伸进来。贸然参合进霍格沃兹内部,只会得不偿失。”

    “这很好啊!”莫延假意说,“对我有什么害处?”

    “表面看来似乎是的确没有害处——在他的庇护下,你可以安静地、正常地成长。邓不利多本来就很注意你,现在他将会更加关照你,给你一些很有用的指导和帮助——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埃德蒙郑重地说,“莫延,如果你真的成了邓不利多的人,你的未来就限定于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剑,而永远不能真正地自己站起来——可你才应该是那个握剑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莫延没有回答。他抬起眼睛,把额前的碎发依次吹起来,轮番两次后,忽然开口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你根本不需要告诉我这么多。”

    “第一,我跟你的关系一向不错。只要那时候你开口,你清楚我不会拒绝。”

    埃德蒙笑了一下,点头。

    “第二,你知道我对邓不利多好感有限,只要你有意无意地挑拨两句,我就不会倒向他那边去。”

    埃德蒙还是笑了笑,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莫延皱眉看着埃德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是更好利用?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在我知道这些事情以后,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可能会成为过去时吗?”

    “或许是这样。”埃德蒙说:“但这就要说到我的第三个原因了。”

    他含笑看着莫延,目光真诚而温暖。

    “第三,从你入学以后,我一直都把你看成自己的弟弟。”埃德蒙诚恳地说,“所以我希望你知道你将来会面对什么,还有,清楚你自己的价值,用学校里这几年比较平静的时间好好想想未来。虽然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但早做些准备总不是坏事。”

    “对不起。”莫延低声咕囔着说,不比蚊子振动翅膀的声音更大一些——现在想起他前面不分青红皂白就像个刺猬一样炸起来,甚至怀疑埃德蒙等人一直在自己面前伪装,羞愧地脸都烧起来了。

    “没什么。换了是我的话,也一样会生气怀疑。”

    莫延尴尬地抓了抓头,干笑两声。

    “有一件事,”埃德蒙忽然说,“与其让你从别处得到不切实的说法,不如由我亲自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以后先别激动。”

    “什么?”莫延问,同时对埃德蒙的担心翻了个白眼。

    “事实上,因为艾兰·斯帕罗和温迪的关系,开始关注你的只有这两家。之所以会引起七大家族的注意——”埃德蒙点点自己的鼻尖,“其实是因为我。”

    莫延挑起眉毛,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怎么说呢?”埃德蒙揉揉鼻梁说:“斯帕罗为了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抢购下来借了不少钱,我注意到后就立刻派出猫头鹰订购,把所有的钱都压了上去。虽然还是迟了斯帕罗一步,但也买下了十一件。尽管那些东西只是玩具,但是它们代表了什么,有心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我猜斯帕罗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家族报告,所以就写了关于你的介绍信还附上我买下的东西,分别寄给了其它几个家族。所以才——”

    “谢谢。”莫延打断他说。

    “嗯?”埃德蒙看着认真的莫延,不禁笑了。“你明白?”

    莫延无奈地叹了口气。

    “拜托,埃德蒙。虽然我今天脑子有点不够用,但还不至于像个傻瓜一样。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

    毫无疑问,跟财大势大的巫师家族比起来,莫延本人的势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只有这滩水搅得越混,参与的人成分越复杂,他能拥有的自由和话语权才越多。

    埃德蒙咧嘴一笑。

    “不仅如此,莫延。我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只有你站在主导地位上,我才有可能从中获利,不是吗?”

    莫延轻声笑起来。

    两人似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们沉默地坐在湖边。莫延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既烦闷又紧张还有点不知所以的兴奋。脑袋涨得发疼。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埃德蒙带来的冲击,不过目前更重要的似乎是把自己脑子里的思想抽出来一点好喘口气儿。埃德蒙一直掰着他的手指互相较劲儿,莫延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只是不明白什么内容会让埃德蒙这么犹豫不决——他不是都已经原谅了他们利用(虽然目前还只是想想而已)和监视他的事情吗?

    “埃德蒙,你究竟想说什么?”最后莫延终于忍不住问。

    埃德蒙深吸一口气,“莫延,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最大的缺点?”

    莫延愣了一下,不明白埃德蒙为什么提到这个。然后他想到,如果自己今后不得不跟那些跟邓不利多一个级别的七个甚至更多的老狐狸较量,那么他就必须像鸡蛋一样让苍蝇们无缝可叮。而埃德蒙既然这样说,那么他必然有什么致命的缺点。最糟糕的是,他居然还没有发现?!

    莫延皱眉开始思索他有些什么缺点——

    张狂?太肆无忌惮?但是莫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好。如果让他忍气吞声或者低调做人,那还不如杀了他。

    粗心大意?他自认还是个谨慎的人。以前有些东西没有注意,只是因为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伏地魔身上而已。

    身体素质?这一点虽然是巫师们的普遍问题,但可不能适用在他身上,他只是看起来有点清瘦罢了。

    浮躁?似乎的确是,就像艾尔威教授说的——莫延很不情愿地承认,同时决定以后可以写写大字来“修身养性”。

    人缘?交朋友也是要讲资格的。他才不会去跟那些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的小毛头和两位数以上算术都不会做的蠢货称兄道弟。

    魔力?虽然比不上邓不利多那样的大BOSS,但莫延相信这只时间问题。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强大起来。更何况,如果在真正的生死之战中,他能够依赖的可不只是魔法。

    或者——

    莫延的心忽地一沉。

    哈利?

    “是什么?埃德蒙。”莫延长吐一口气,问道,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透漏一点点的是……莫延猜错了哦!

    长谈之致命缺点

    埃德蒙看着他,轻声吐出一个意料之外的词——

    “怯懦。”

    “什——什么?”

    莫延难以置信地问。

    “是怯懦,莫延。”

    埃德蒙平静的说,但他看起来似乎准备迎接一场战斗——或者说拿着水管蓄势待发的救火员,不管怎么说,看到埃德蒙这个样子,莫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腾腾窜上来的怒火又被压了下去。

    “为什么,埃德蒙?”莫延冷静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我曾经表现出过对什么人或东西的恐惧吗?我曾经因为害怕而畏缩过吗?”说到后来,他还是不知不觉中带出了一点火气。

    “都不是。”埃德蒙缓缓地说,“我所说的,你的怯懦,在于感情。”

    莫延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不明白他说了什么。然后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拳头也不知不觉攥紧了。

    “你认为,我应该抱着我那亲爱的哥哥痛哭流涕,然后告诉所有人,我不是莫延,而是休·波特?”他声音嘶哑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勇敢,对吗?”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埃德蒙直截了当地问。

    “这不够明显吗?”莫延霍地站起来,牙齿咬得咯咯响,“瞧瞧大家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认识我似的!我是动物园里供人参观的猴子吗?”

    “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埃德蒙也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可以俯视莫延了。他很有压迫感地说:“那么你的哥哥,哈利·波特,从踏入魔法界开始就是这么被人看着的!如果他可以忍受,为什么你不能?我一直以为同龄人中没有谁可以跟你相比的,但在这一点上你却远不如他!”

    “我跟他不一样!”莫延后退两步来获得视线上的微弱平衡,闻言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大声说:“我一直都是莫延!我本来就——”他猛地刹住,惊骇地发现自己差点儿就说出了发誓要一辈子都隐瞒的真相。

    幸好埃德蒙完全不会想到莫延真正准备反驳的话,他将莫延没有说完的部分理解到了另一方面。

    “即使你因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避免了许多本来会有的关注,”埃德蒙一字一顿地说,“但是别忘了,你从一出生,就是休·波特!”

    莫延没有说话,他正处在巨大的惊恐之中——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这么信任埃德蒙了?他竟然开始对别人这么不设防?莫延忍住转身逃跑的冲动,却还是踉跄着又后退了两步。

    埃德蒙看着莫延,严厉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他和缓地说:“莫延,与生俱来的东西,不是你不去承认就可以逃避的。就算你自认为只是莫延,但所有人还是会把你看成休·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弟弟,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你必须学着去接受它,不管有多么艰难。”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关心我和哈利的问题?”莫延的舌头跟大脑搏斗着,艰难地说出话来,“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不是吗?”

    “因为——”

    埃德蒙慎重地说:

    “如果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接受,又怎么能接受其他人?”

    “可是——这之间有什么关系?”莫延使劲晃晃脑袋,像是要赶走一只苍蝇。“什么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就不能接受其他人?你,温迪,德拉科,布雷司……”

    “你真的信任我们?像一个朋友一样的信任?”埃德蒙质问,“我们之间,有那种坚定的友情吗?而不是脆弱的像泡沫一样?”

    “我不信任你们?”莫延失笑,他都差点儿把自己最深的秘密都说出来了,还不叫信任吗?“埃德蒙,我没有想到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埃德蒙没有笑,而是皱起了眉。

    “如果你真的有过信任,那么身世揭露的时候,为什么你对我们都避而不见?你是莫延·伊万斯还是休·波特,斯莱特林是不是介意这一点,你为什么不亲口问一问?我以为上次韦斯莱恶作剧产品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你看到斯莱特林对你的态度,但是很显然没有。”

    “我……”

    “还有,当初斯莱特林的那份通知,你在看到之后有没有来质问过我或者温迪?在德拉科开始避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去逼问过他是为什么?”埃德蒙咄咄逼人地问。

    “我以为……”

    但是埃德蒙没有理会他想要解释的话,继续冷酷地说:“你没有。如果不是德拉科表现出难得一见的勇气跟你说明真相,只怕现在你还和斯莱特林形同陌路,不是吗?”

    “但是……”

    “上学期开学晚宴,你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公然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但是在休息室里除了马奇没有人有动你一根头发的意思;你从宿舍搬出去。我曾经让瑞德跟你说过斯莱特林的情况——凭你的智慧不难猜出他在那种时候敢跟你接近必然不只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是你有没有调动一点脑筋想想这都是为什么?”埃德蒙说着说着,火气也上来了,他大步地走了几个来回,锐利地看着莫延。

    “……”

    “没有!”埃德蒙咬着牙说。这番话已然在他的心里积压很久了,一经喷发出来立刻收也收不住。“我猜那时候,你对跟斯莱特林有关的任何东西连想都不愿想,对不对?即使你曾经对我们有一点点信任,但一经考验,立刻就土崩瓦解了,不是吗?这不是怯懦是什么?还有现在,你始终不愿意接受你的身世,真的是因为你不能接受身世带来的各种改变,还是因为你不能信任别人对你的感情?……”

    “埃德蒙!”

    莫延打断他的话,脸色煞白,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的都是什么……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埃德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凌厉缓缓退去了。

    “抱歉,我失态了。”

    “不,没关系……你说的很对……这的确都是我的问题……”莫延含糊不清地说。

    “那么,我这就走了。不过……”埃德蒙低沉地说:“莫延,你拥有成功的一切客观条件,但是如果你不能信任别人,那么还将会一事无成。”

    “还有——”转身走了几步的埃德蒙忽然又回头说话,莫延戒备地看着他。

    “莫延,虽然我希望你能够开始学会接受其他人,包括你的兄弟波特,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你有无比光明的未来,许多人追求一辈子的东西对你来说唾手可得——你应该学会站在巅峰,而不是满足于当一个小男孩的守护骑士,明白吗?”

    ——————————————

    在埃德蒙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后,莫延揉揉眉心,干脆就这么躺在灌木丛里,呆呆地看着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埃德蒙的声音在他的耳廓里互相撞击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莫延,你真的,和我们大多数人都不同,很不同。”

    “为什么你不能换个角度想一想?”

    “虽然有时候你确实迟钝冷漠,但长久相处的我们是不是真心的,你感觉不出来吗?”

    “从你入学以后,我一直都把你看成自己的弟弟。”

    “莫延,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你的怯懦,在于感情。”

    “你从一出生,就是休·波特!”

    “如果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接受,又怎么能接受其他人?”

    “我们之间,有那种坚定的友情吗?而不是脆弱的像泡沫一样?”

    “即使你曾经对我们有一点点信任,但一经考验,立刻就土崩瓦解了,不是吗?这不是怯懦是什么?还有现在,你始终不愿意接受你的身世,真的是因为你不能接受身世带来的各种改变,还是因为你不能信任别人因此对你的感情?”

    “如果你不能信任别人,那么还将是一事无成。”

    “信任?”莫延闭上眼睛,伸手挡住脸,叹息说:“好奢侈的东西啊……”

    #############

    “天啊,我怎么又答应她了!呜呜呜……”青年抱着头蹲在大街上只差没有痛哭流涕了,完全无视周围路人看精神病的眼神。“再读一遍!再读一遍!整整七部书!梅林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哦,不,我应该向上帝祈祷才对啊!呜呜呜,该死的《哈利波特》……可怜我一个阳光青春积极进取的新社会四有青年啊!难道就要葬送在一本书上了吗?呜呜呜……”

    “哦,亲爱的莫延,你不会落到那种地步的。”

    “你知道什么啊!我要被一本书谋杀了!X年X月X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希望之星莫延死于朗读《哈利·波特》!呜呜呜……”

    “我说了,你不会这么死掉的。”

    “呜呜呜,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现在就要死了。”

    莫延愕然抬头,只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顺着枪,他先看到一只保养的很好的手,然后是胳膊、肩膀、脖子,最后是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带着掩不住的得意笑容。

    “喂喂喂,学长啊,我胆子小,怕死得很。你这样吓我,让我很困扰啊。”

    莫延依然蹲在地上,嬉皮笑脸地说。他的眼睛笑得弯弯地,右手已经摸到了左腕上。

    “少废话!起来,跟我们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五个男人包围住莫延,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微型手枪指着他。四周还有不少接应他们的人,虽然都穿着便装,但是彪悍的军人气息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莫延站起来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周围的高楼上都有不少镜片的反光。几把枪狠狠的抵在了他的腰上,一个男人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卸下了绑在他左腕上的收缩钻金枪,闪亮的手铐咔嗒一声扣在了莫延的手臂上。

    莫延微微一振,林宏波立刻在他肩窝处敲了一记,顿时半边身体似乎都麻了,莫延痛得龇牙咧嘴。

    林宏波嘿嘿笑道:“学弟,学长也胆子小。我知道你武功好,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刺激到我,那学长只好对不住了。”

    ——————————

    坐在外表看起来像最普通的面包车、内部看起来像装甲车的车里,莫延被拷在特制的管子上。林宏波已经不再担心他会暴起伤人,把玩着手枪,看起来十分得意悠闲。

    莫延冷冷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等BOSS和左目从R省回来,我看你怎么死!”

    “BOSS和左目?”林宏波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拉下隔音玻璃,搓了搓手,热切又恶意地问:“先从哪里告诉你比较好呢?不谙世事的小学弟?”

    “你什么意思?”莫延暴怒,因为娃娃脸的关系,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小。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呀!”林宏波一脸状似恍然大悟地拍拍头,“看我这记性。”

    “小学弟呀……”林宏波像以前一样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莫延的肩膀,语气中带上一股阴柔。“左目那个木头一样的家伙,已经被打成筛子了——”他故意停了一会儿,满意地看到莫延脸上瞬间露出的悲痛震惊的神色,然后才接着道:“至于咱们的BOSS,即使他能从R省活着回来,也就是一头没了窝的野狗罢了……”

    “而那时——”他放开浑身颤抖的莫延,舒展身体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我本人已经是天易的高级成员了,还怕他一个——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丧家之犬?”

    莫延死命一挣,手铐和钢杆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林宏波吓得连滚带爬躲到一边,手枪指着莫延的头以后,才发现手铐已经深深的嵌进了他的胳膊,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但并没有真的挣开。于是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先前的举动实在大失面子,狠狠的给了莫延一个耳光,意外地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哭声或辱骂。

    “为什么?”

    莫延问,语气冷静地不可思议。

    看着那双通红的、充满恨意的眼睛,林宏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于是好脾气地决定解答他的疑惑。

    “为什么啊……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背叛的呢?”林宏波的语气有怀念的味道,仿佛是在回忆童年时候的趣事。“应该就是在你正式成为组织的NO.3的时候吧?也许更早一些,是在BOSS第一次把你和左目带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没错,起因就是你,莫延。”

    他盯着莫延,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陈宇生那垃圾……我是最早跟着他的人,你知道吗?左目都比我晚半年……看看现在你们混得什么样?我是什么样?……左目和鬼手我也就认了,他们也算是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你莫延凭什么?是我把你领进门,我教你玩枪【注:此处指手枪】,我给你联系任务,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我替你建立人脉……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不到两年,你就把我踩在脚下了……现在你莫延大人是组织里的NO.3,我呢?我还在给新手当保姆!”

    说道恨处,林宏波一把扯住莫延的衣领把他拉到面前,手枪死死地抵住他的胸口。他喘着粗气僵持了一会儿后,重重地把莫延推回去。这一拉一推之间,莫延的胳膊更加痛楚难当,但他一声不吭,他不像林宏波为此更得意。

    “鬼……鬼手呢?”

    “鬼手?”林宏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天真的孩子啊……你还……不明白吗?……鬼手和我一样都……都投了天易……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居然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莫延气得两眼发黑。这时他忽然嗅到车厢里的空气不知不觉间掺上淡淡的香味,立刻屏住呼吸。他看了还在狂笑却仿佛呜咽的林宏波,没有说话。

    林宏波笑着笑着,忽然晃了两下,倒在座位上,这时车身震了一下:车停了。

    莫延这时已经憋得脸红眼突,再没有人来他就要忍不住吸气了。

    这时,车厢门忽然被一把拉开,刺眼的阳光瞬间泼了进来。

    [奉献]

血冬

    莫延转头看去,顿时又惊又怒。

    有点帅又不太帅的肖天易一手撑在车厢边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他们是许久不见的好朋友一样。

    “嗨,刺夜,好久不见了。”

    风吹散了车厢里弥漫的麻醉气体,莫延大口呼吸着,没有理会他。

    肖天易不以为忤,吩咐站在身边的“战车”胡威:

    “阿威,去把他的手铐脚拷都解开——绑了这么久,手脚都麻了吧?”他看似关心地询问。

    莫延微微低头配合胡威打开手铐,闻言不禁冷笑道:“拜你所赐,还没有废掉!”

    肖天易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笑着说:“你以为这些人都是我派出来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肖天易耸耸肩,“他们是军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天易中的骨干,一半都是退伍军人吧?”莫延掏出一块手帕绑住手腕上的伤口,从车上跳下来。“妖狐”凌帅立刻挡在了肖天易面前,警惕地看着莫延。胡威也迅速逼近了两步。

    他们永远都无法忘记,上一次就是在他们都以为局面尽在掌握中、鸿盛无论如何也翻不起大浪的时候,就是看起来还像个中学生的莫延只手翻云覆雨,眨眼间情形倒转,带去的人手损失了大半,胡威肚子上被一枪戳了个洞,而肖天易的胳膊被这个少年一脚踢断。要不是接应的人来的快,天易现在只怕都已经成为历史了。

    莫延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嘲讽的冷笑。

    肖天易脸红了一下,干咳两声,拍拍凌帅的肩膀说:

    “狐狸,去把他们的证件拿出来给刺夜看看。”

    凌帅犹豫了一下,警告地看了莫延一眼。莫延摊开手示意自己现在完全无害,凌帅不放心地转身爬进前面的车厢,不一会儿便走回来,递给莫延几个小本子。

    莫延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嘲笑的神色却在脸上僵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那些人真的是肖天易派来的话,他根本不会用这种证件来糊弄自己。因为拥有这种编号的那支部队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像是传说,他也只是偶尔才听说过一点。

    莫延困惑了,尽管他干的某些事的确可以说是违法乱纪,但无论如何还达不到惊动这些人的程度吧?

    他看向肖天易,想从他脸上判断出这不是不一个拙劣可笑的陷阱。

    肖天易笑了笑,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许娅。”

    “小娅?”

    莫延不明白,这件事跟那个酷爱看小说和吃零食的女孩有什么关系,在他看来,女孩唯一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对一部小说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

    “你知道她是谁吗?”肖天易问。

    还能是谁?你自己都说了是许娅。

    莫延暗自腹诽,当然这时候他也明白许娅以前跟他说过的所谓“童年丧母,父亲是个保安”的家世一定有很大的水分,看样子似乎连名字都是假的。

    肖天易自然了解他的心态,于是淡淡笑了笑,说:“她的真名叫卫凌娅。”

    莫延眨眨眼睛,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的父亲是卫岳。”肖天易继续说。

    莫延顿时变色。

    卫岳是国安情报部的主任,普通人或许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在国内外黑白两道,卫岳却是大名鼎鼎。在主持情报部的这五年中,折在他手下的黑道枭首不知有多少,他还参与了几次多国联合反恐行动,成绩卓著。

    莫延几乎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他怎么能想到,一次普普通通的任务,竟然会误打误撞伤了卫岳的女儿。

    现在想来,从他误伤到卫凌娅到现在,这半年多的生活已经是上帝指缝里露出来的恩赐了——要不是过去大半年卫岳都在为中国第二次举办奥运会忙得不可开交,他早就被愤怒的父亲揪过去千刀万剐了吧?

    但是——林宏波怎么会把他出卖给卫岳?他不是已经投向天易了吗?

    他困惑地皱起眉。

    “看来你还是有些不明白,索性我就跟你一口气说清楚了吧。”肖天易悠闲地靠着车说道:“本来我让林宏波把你带过来。没想到这小子嫉贤妒能,生怕你进了天易会踩在他头上,正巧这时候卫岳派了人调查你的来历,林宏波顺手就把你给卖了。幸好,我在他们那边——”他点了点那些证件,“也有个信得过的人,这才能及时把你救下来。刺夜——不,莫延——你伤了卫岳的独生女儿,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明白了吗?现在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救你。加入天易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了。”

    “似乎的确是别无选择了啊!”莫延叹了口气,“但是我不明白,卫岳是什么势力?你凭什么为了我得罪他?”

    “我爱惜你的才华不行吗?”肖天易笑嘻嘻地说:“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呀!”

    莫延抱着手臂没有说话。

    “开诚布公地说吧。当然也是因为——”肖天易眼角微微下弯,“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枪神不也就是我们的人了?单单就是为了这一点,也值得冒这一险。”

    “枪神?”莫延眼神一厉,“林宏波不是说——左目已经死了?”

    “别开玩笑了。”肖天易眼神微微有些冷,“此枪神又不是彼枪神。”

    莫延沉默了。

    他只知道左目在鸿盛中有“枪神”的名号——只是他自己从来都不肯承认。本能般地,莫延觉得还是不让肖天易知道自己不了解他的意思为好。

    “我的枪呢?”他问。

    “那把破枪是鬼手给你做的吧?”肖天易笑着说:“扔了算了。回头我让鬼手和灵骨合作给你做个更好的。”

    莫延撇撇嘴,他其实也明白肖天易是不会现在把他的收缩钻金枪还给他的,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最后一个问题。”莫延说:“左目是你们杀的?BOSS呢?”

    肖天易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见莫延神色平静,轻笑一下说:“陈宇生不识好歹,自己找死不说,连累得左目也送了命。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左目,如果他肯来天易的话我一定会举双手欢迎。只可惜……”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团黑光就从莫延的右臂中爆出,肖天易眼前一黑,就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熟悉莫延的人只知道,他的左腕上素来扣着一杆收缩钻金枪,是鸿盛的NO.2亲手做的,平时看起来像手表,按下按钮时便有一根丈二合金枪弹出来,虽然为了能收缩自如而看起来有些单薄,但其实无论柔韧还是锋锐都是不可小视。

    然而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是,当初鬼手一共为莫延做了两支枪,一银一黑。莫延素喜银色,便一般只配银色那一只。这次左目出行前隐隐觉得不安,硬是逼着他把另一个绑在右臂上以防万一,却不想所谓的预感竟然真的应验了。

    当血色融入黑色的光幕中时,莫延一直维持着的平静表情终于崩溃了,泪水霎时间就模糊了视线。

    ……

    ……

    殷红的血顺着乌黑的枪尖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莫延捂着腹部,血液从指缝中不断地涌出来。

    肖天易和胡威就倒在旁边,喉间涌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周围还零散躺着十几具尸体,但是被刺瞎了一只眼睛的凌帅却驾车逃走了。莫延知道不能让有“妖狐”之称的凌帅活着离开,但是左腿和腹部的枪伤却让他力不从心。

    眼睁睁地看着凌帅绝尘而去,莫延苦笑了一下,知道从此以后麻烦将会无休无止了,但心里也不是太担心——从听到左目和BOSS的死讯后,他的脑子一直有点麻麻的。肖天易死后,更是四肢百骸都觉得疲倦的很。

    莫延回到车上,翻出了急救的绷带和药品,包扎好伤口后,把还在麻醉中的军人都从车上拖下来,最后他看到了昏迷在座位上的林宏波。

    莫延麻木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如刀。

    他听左目说过一点BOSS去R省的目的,他也知道,如果不说林宏波带来的消息,陈宇生根本就不会下定决心去R省联合另一个组织共同对抗天易的入侵。

    莫延揪住林宏波的肩膀把他拖到地上,枪尖刚要挑断他的喉咙,却又忽然停住了。

    莫延想了想,倒转枪身,狠狠的朝林宏波胯间挥下,乌黑的枪杆破开空气,发出尖锐的撕裂声。

    ……

    ……

    C省A市

    光明路

    [奉献]

凌晨三点

    光明路从来都不愧为“光明”之命,即使到了深夜,人潮也川流不息。

    这是A市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们摩肩接踵,匆匆忙忙地来来去去。

    这是一条没有夜晚的街道。

    但就在距离这条街道不过十几步远,有一个长长的胡同。胡同里的灯泡在很久以前就被打碎了,不说深夜,就是白天也少有人敢从这里走过。只有偶然一两只流浪狗夹着尾巴在这里寻些吃的。

    莫延蜷在一个纸箱后面,身上大小十余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已经溃烂了,多半都只是草草包扎起来,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了。他浑身散发着异味,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季节,只怕早就被苍蝇蚊子包围了。

    莫延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那些人找到自己,他就可以去上帝他老人家那里喝茶了。

    但是——

    追捕他的人仿佛无穷无尽,电视里每隔半小时就有“重大逃犯”的通知,还有巨额赏金……现在似乎每个人都拿着放大镜在找他,哪里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养伤?

    他也清楚,卫岳是不可能为了私人恩怨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肖天易也有了不得的背景——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更没有胆子拦下卫岳的人把自己截下。

    但是莫延却不后悔杀了他,他只是担心,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不知道有没有给师门带来危险。

    一阵冷风吹来,莫延打了个冷颤,又往后缩了缩。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不禁自嘲地想:这下好了,再也不会因为这张脸被网吧当成未成年人拒之门外了……

    这时,胡同口投入的微弱的光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那个身影,沉如山岳,莫延自然不会傻的以为对方只是一时好奇看看这个黑胡同的路人。他的手指悄悄按在按钮上,微微侧身看去。

    只看了一眼,莫延就觉得无限委屈难过都忽然从心底涌了上来,同时也感到无限安心。他想要站起来扑到对方怀里大哭一场,却只是晃了晃,松懈了的神经就自作主张让疲倦已极的身体陷入了昏迷。

    ……

    梦与现实的交替

    当晨光透过窗帘照亮屋子的时候,莫延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自己过去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被子虽然是新的,但似乎晒过几次,有阳光暖洋洋的味道。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摆设一如从前,淡青色的窗帘还是走之前挑的那一款。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因为已经细心包扎过的缘故,舒适程度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他满意的——并且很不好意思地——发现已经有人帮他擦洗过了,缭绕在鼻端的,除了淡淡的血腥气,就只有洗发水的香味。

    屋子里很安静,房门外传来炒菜的味道。莫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开了。他揉揉肚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等大师兄送饭进来。

    这时候,那些追杀、死亡、痛苦和走投无路的绝望,都遥远地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除了每每想起死去的伙伴和崩解的鸿盛让他心中揪痛以外,莫延几乎完全地放松了心神,昏昏欲睡。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大师兄莫林端着饭菜进来,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醒了?”

    莫延抓抓头,有些苦恼。他看得出来大师兄一定很生气,习惯性地开始盘算怎么开脱。

    这时候莫林放下饭菜,转头盯着他,忽然皱起眉,唇角抿了一下。

    莫延以看那个动作就知道坏了,心知接下来一定是滔滔不绝地斥责和唠叨,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在大师兄看不见的地方堵住一只耳朵。

    莫林深吸一口气,然后咆哮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你从哪里搞得这么脏?”

    “啊……啊?”莫延傻乎乎地看着他,喃喃地辩解:“已经……已经洗过了啊……”

    “什么洗过了!看你的脸脏成什么样子了?说!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莫林一步跨到床前,毛巾铺天盖地地压在莫延脸上大力揉搓起来。

    “大……大师兄……”

    莫延挣扎着胡乱挥舞双臂,忽然猛地推开什么东西坐了起来。他喘着粗气,发现自己原来是不知不觉就在湖边睡着了,太阳已经垂在了西边,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活动。

    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莫延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错过了午饭,大概晚饭也已经错过了,难怪在梦里都觉得那么饿。

    “呼——呼——”

    莫延喘息着,拉拉被虚汗黏在身上的长袍,抬手擦额上的汗,却忽然僵住了。

    他慢慢的、慢慢的把手放在眼前,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湿漉漉的水痕。

    莫延顿时石化!

    难道……难道是真的?

    莫延觉得自己不能思考了,恍惚间觉得时光交错,空间叠合,四维错乱,耳边有轰隆隆的鸣响。

    “呜呜——”

    ……还有垂死的哀嚎……

    等等!

    莫延忽然回过神来,转头发现这段时间他一直刻意回避的达克正蹲在他身边,舌头伸得长长的,正在用一副讨好的、近乎谄媚的神色看着他。

    莫延嘴角抽搐起来。

    他伸手在脸上一摸,不出所料地发现那其实都是达克的口水,刹那间恶心地胃里翻江倒海——幸好他最近的两顿饭都没有吃。有心把这些重新抹到达克身上,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只格兰芬多狗根本不会在意。无计可施地他只好郁闷地变出清水洗了洗脸,将就着用袖子把水擦干净。

    肚子又响亮地轰鸣了一声。莫延揉揉难受的胃,但却一点去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干脆枕着手臂又躺了下来,心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天空其实也挺不错的。

    但是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

    达克见他明明醒了还不去吃饭,气恼地用头使劲顶他的肚子。

    莫延推开他。

    “达克,别闹。”

    达克扭着脖子要把自己的头从莫延手中解放出来继续骚扰,但莫延一拉一带就让他跌倒在一边。达克气哼哼地后退两步,一个加速后跃起扑倒,重重地砸在莫延身上,痛得他闷声一哼。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纸老虎。

    莫延无奈,只好坐起来,揪揪达克的耳朵。

    达克得意洋洋地站起来,晃晃脑袋示意莫延跟上,率先往城堡走去。

    莫延搓搓手,无声地冷笑一下,抓住达克的后腿把它狠狠甩出去,在黑狗摔得七荤八素不及反应之际,抽搐魔杖默念了一个【统统石化】。

    黑狗侧躺在草地上,还保持着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模样,看起来有种悲壮的味道。

    世界终于清净了……

    莫延揉揉脖子,有些酸痛,但还是又躺了下来,却不再闭上眼睛。

    正确的记忆告诉他……那时候,大师兄沉默地端了饭菜进来,看着他吃完,又一声不发地端出去。原本莫延在醒来的时候还想撒娇哭一场,但看了大师兄的样子,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听着厨房里面传来洗刷的声音,反而盼望永远都不要洗完才好。

    但时光就是这么悖逆的东西:当你想要它快一些的时候,它会慢入蜗牛;但当你渴望它慢一点的时候,它却会快如飞梭。

    莫延现在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仿佛只用了两秒钟,大师兄就又站在他面前。莫延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紧张地听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无意识地狠命揉搓被单。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莫延茫然的看着高远的天空,心中很有些迷茫。

    十多年来,那一天的事情他却从来都不敢回想,死亡时瞬间的疼痛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经触碰,就痛入骨髓。

    然而如今,当他想要回想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回忆,却都发现自己记不清后来的事情了。他只是大概记得,他曾跪在师门牌位前,却死都不肯承认说错了;他记得他们不知怎么就发生了争执——大师兄脾气好,莫延又一向都听他的话,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有红过脸。可是那一次,他们吵得很厉害,最后甚至动起手来。从祠堂打到院子,又从院子打到正屋——莫延的枪技都是大师兄传授,但现在他正是一生中最有活力的时候,大师兄却已经四十**了。最后大师兄的枪脱手,但在莫延的枪尖点到他肩膀上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在自己的眉心。

    莫延惊讶地看着大师兄,跟他现在的动作比起来,他更奇怪大师兄怎么会掏出一把枪呢?

    他看着大师兄,黑亮亮的眼睛真实地传达了主人的疑问。

    然后他的表情转为凝重。

    莫林拿着枪的手修长而有力,指甲修理的十分妥贴,里面没有一丝污垢。

    然后莫延回忆起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

    大师兄的手很干燥,手掌内部分布着薄而细的茧子——手上有茧,一来是长久练习的结果,而来也是为了使握住武器的时候不至于打滑。莫延自己的手掌上就有一层厚厚的茧,但大师兄的却很薄——这绝不是他练习比大师兄更勤快的缘故,而是……而是因为大师兄经常修理手上的茧。

    练长枪的人,修理自己手掌上的茧做什么?要知道长枪在使用的时候经常会和手掌产生剧烈的摩擦,厚厚的茧才能更好的保护双手,也能使打斗的时候不会因为不适的反应而影响发挥。

    只有那些需要精微控制自己的武器的人才需要经常修理手上的茧子。

    比如玩匕首的、飞刀的、九节鞭的……以及,另一种枪。

    莫延玩过手枪和狙击枪。最开始是林宏波教他,但林宏波也只是懂个皮毛;后来左目也曾经教过他一段时间。当时左目还曾经说过,如果想把枪练好,拥有一个精微的手感是主要的,他首先就应该把手上的茧子修理掉至少三分之一。

    那时,左目还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手——干燥的,修长的,分布着薄度均匀的茧子——就像大师兄的手!连茧子的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枪神不也就是我们的人了?单单就是为了这一点,也值得冒这一险。”

    枪神?

    我明白了。

    莫延看着把他从小抚养到大的大师兄莫林,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睛。

    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

    他一直视之如父如兄的大师兄,真的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最后,不管大师兄劝说他什么,他都只是摇头,死也不肯开口。

    但他说了些什么?

    莫延其实一句都没有听清。

    最后的最后,他听到大师兄无限悲哀无限决然地说:

    “再见,刺夜。”

    他听到了一声枪响,清脆地像爆米花从锅里炸出来。

    透过眼中蒙蒙地雾气,他最后看到的,是……

    莫延猛地坐起来,揪住胸口,张大了嘴巴,却只会吸气不会呼气,胸腔疼得似乎快要炸掉了。

    是什么?

    是什么?

    最后的眼神……大师兄最后的眼神……

    他跪坐在地上,头抵在枯黄的草地上,痛苦地近乎窒息。

    不是决绝……不是失望……不是疏远……不是悲痛……

    不是任何一种他曾经以为的神情……

    是震惊!是不能反应不能思考的震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莫延喃喃地说,语声渐渐哽咽。手指深深地插进土地中,泥土和碎草把指甲缝塞得满满的,疼痛异常,但他浑然不觉。

    他终于明白,在最后开枪的时候,就像他笃定一向宠爱自己的大师兄断然不会真的杀他一样,对他了如指掌的大师兄也笃定素来惯于偷奸耍滑的小师弟必然不会站在那里任由他开这一枪——他们都对对方了解的太深,结果却忘记了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付出的代价,却是莫延的性命。

    莫延蜷成虾子的模样,痛苦像要把他撕成碎片一样;但同时,心底却有莫名的欢欣升起来,像是长久以来压在他肩上的某种沉重的东西——原本他打算背负一辈子的东西——忽然消失了一样,轻松地他像要大吼大叫一番来表现自己的欢愉。

    同时,却也有隐隐的害怕——

    如果……如果刚刚又是一个梦境……

    去中国!到中国去!

    如果这个时空里也有大师兄……如果也有他……他要自己亲自去再看一看……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亲眼看一看……他要亲耳听他说!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了石化效果的达克凑到他身边,轻轻舔着他在流血的手指,不时地用头蹭一蹭他的肩膀,低声“呜呜”叫着,似乎是在安慰他。

    莫延伸手抱住达克温暖的身体,把头埋在他黑色的皮毛中,压抑地、破碎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

    [奉献]

聪明的斯帕罗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修文,因而只有一更,是个例外啦!

    “莫延,我听说你假期不留在学校?”德拉科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在莫延身边坐下来问道。这些天温度骤降,连阳光似乎也变得苍白寒冷了。学生们也因此更愿意待在温暖的公共休息室里看书,图书馆里一下子空了很多,莫延待在这里的时间也相应地变长了。德拉科找来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作业和参考书都零散地堆在一边。

    “嗯,是啊。”莫延无精打采地回答。

    “你……你和波特有什么计划吗?”德拉科试探地问。

    莫延看了他一眼,重又懒洋洋地趴到桌子上。

    “不,是我自己有些事要办。”

    “哦。”

    德拉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莫延闭着眼睛,半晌后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德拉科见他没有多说话的意思,以为莫延还在为和哈利的事烦心。有心说点什么,但又怕莫延以为他在挑拨离间。犹豫着坐了一会儿后,才抱着自己要借的书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在德拉科转身后,莫延忽然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埃德蒙暗示他要在学校里尽快掌握自己的力量,艾兰可以结交,莱斯特要谨慎,而家财万贯却人丁单薄、唯一的继承人心思单纯又跟他形影不离的马尔福可以试着掌控——结果他现在看见德拉科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而莫延也清楚地知道,虽然埃德蒙为他展开了一个无限光明的辉煌未来,但如果他不想被那些纯血贵族利用得连渣都不剩一点的话,就必须或者拥有独自的力量,或者依托于邓不利多的庇护。

    但是……

    莫延把下巴搁在手背上,眯着眼睛,心中有缠缠绕绕的迷茫。

    他其实很有些懒,这些年为了哈利的事殚精竭虑就常常让他精疲力竭了,也因此反而将他自己身边的许多人许多事都忽略了。如果让他一辈子都这么过,那简直……

    莫延想象了一下像邓不利多一样处处算计、像BOSS陈宇生一样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像许多其他人一样脸上总挂着假笑……而且是一辈子……好几十年……

    莫延顿时不寒而栗。

    他更无法想象,要跟罗恩、高尔、克拉布、莱斯特之流把酒言欢,或者跟邓不利多、艾兰之类勾心斗角……莫延很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简简单单的。如果别人不能简单,他至少希望自己不会复杂地一根肠子打上几百个弯儿。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看不起就是看不起,莫延不想伪装自己的情绪,而向没有资格仅有财势的人俯首,更让他觉得恶心。

    更何况……

    莫延摸了摸曾经被子弹穿过的位置,苦笑了一下。

    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埃德蒙所说的那种人,也就不会有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吧?

    无论曾经付出过多少代价,他都不会忘记——他是个战士!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会做,而是不愿做、不想做。

    他不会折腰,不会屈膝,不会出卖,更不会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错误镶上金边;他也不会左右逢源,广织人脉,对自己厌恶的人露出笑容;他更不会权衡利弊,取大舍小,赏罚分明。

    他常常像个格兰芬多一样被自己的感情只配,做事但凭个人好恶——即使有时候他明知道自己是错了,明知道后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他却是锱铢不让!

    莫延知道,他做不到的事情很多很多,性格中的缺陷也很多,如果不改正的话,他就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领袖。

    但是他却不想改!

    莫延的想法很简单——改变了的他,还能是自己么?

    不,他将会变成自己现在最厌恶的一种人。

    如果自己一个人不足够保全的话,莫延情愿追随在什么人身后——动脑子绕弯弯的事情就交给别人,他只需要战斗就可以了。

    至于这个什么人……

    莫延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打转,他沉吟着考虑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哈利?诚实地说,虽然他愿意守护他不受任何伤害,但是要想让他诚服追随,哈利还没有那个资格……

    德拉科?正如埃德蒙所说,他确实太单纯了。而且莫延和他的父亲大马尔福先生现在基本上是水火不容;

    埃德蒙?珀瓦尔家族的势力太弱小了。他要是真的投靠了,才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温迪?唔,这位大姐变脸的本事其实挺恐怖的……而且很擅长伪装亲善……

    艾兰?莫延撇撇嘴,掠过。

    斯内普?得了吧,他自己还在给人打工顺便被剥削呢!

    伏地魔?莫延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恶的地方去?

    ……

    莫延茫然地抓抓头发,这才发现自己的交际面有多么狭窄。

    其实他的要求也不是很高:首先当然要有智慧,愚蠢的人他可受不了;其次还要有一定的实力,不然三两下就被大家族吃掉了;年纪最好大一点,莫延不想跟在小屁孩儿身后;如果能有一点幽默感最好,他的前BOSS好则好矣,就是那股子端肃劲儿常常让人受不了;鉴于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以还必须具备一定的个人武力……

    等等。

    莫延摸着鼻子,忽然觉得自己描述的人怎么感觉很是熟悉。

    ……邓不利多?

    莫延打了个寒战,赶紧拍了一下桌子示意刚刚的想法绝对不算数。并且使劲晃了晃脑袋,好像他能把那些思想抛出脑外似的。

    邓不利多?——他是在嫌自己这辈子的命太长,还是嫌自己的日子太悠闲?

    他又没有受虐癖!

    莫延揉揉脸,怀疑自己被埃德蒙的一番敲打给敲打得疯狂了。

    ……

    “你怎么了?”一个清冽悦耳的女声忽然在身旁不远处响起。

    莫延僵硬了一会儿,才头也不抬,干巴巴地回答:“没什么。”

    艾兰·斯帕罗轻缓地坐在他对面,清冷地目光淡淡一扫,似乎就将莫延的心思看得通透。

    她了然地笑了笑,问:“埃德蒙都跟你说过了?”

    “这个‘都’字——我该怎么理解?”莫延眯着眼睛,缓缓地说。

    “我明白了——埃德蒙还真是巨细靡遗。”艾兰露出一个无奈地笑容,“我猜,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对吗?”

    “……也不是。”莫延皱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诚实相对——自从和埃德蒙谈话过后,莫延就觉得,有些事情,在需要说清楚的时候还是直白地说出来比较好。

    “我不清楚……我其实——并不讨厌你……但我也不想见到你……”

    艾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难道不知道,对女孩子不能这么说话吗?”

    话虽这么说,但那双漂亮的浅蓝色大眼睛中却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莫延有些尴尬地撇过头。

    对艾兰,一方面,他总是想到埃德蒙的那句感叹——“不愧是‘最聪明的斯帕罗’……三言两语就成功地和你交上了朋友。”;另一方面,他却又想着另一句话——“长久相处的我们是不是真心的,你感觉不出来吗?”。

    艾兰是不是真心的,有没有伪装,莫延看不出来。他所见到的艾兰一直是这样:聪慧清冷,优雅自然。莫延很喜欢和这样的艾兰相处,但是每当想到这个女孩曾经的刻意接近,莫延就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换了任何别的人,比如心高气傲、很有抱负的埃德蒙和温迪,莫延都可以轻易原谅,并且想通以后也觉得没什么,但是面对艾兰的时候却很难放下那种纠结。

    他不是不能理解艾兰的行为,只是难以接受这么做的人是艾兰。

    其实仔细想想,艾兰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他自己把艾兰想像成了那种高雅淡泊、不食人间烟火的莲之君子。认真算起来,也是他自以为是的问题。

    莫延颓然地趴在桌子上,有些郁闷:为什么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这本书就当是我的赔罪,好不好?”艾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册子退到他面前,诚恳地说:“不管怎么样,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的朋友的,莫延。”

    莫延恼火的暗暗磨牙,艾兰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然后他瞥见了那本册子书脊上的标记,更加火大:“这明明是拉文克劳图书馆的书!”

    “是啊,”艾兰捋了捋头发,“可是为了把这本书翻出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呢!——我想你应该清楚拉文克劳图书馆里面的藏书有多么凌乱。”

    莫延没有说话,他知道艾兰说的是事实。然后他开始好奇书里有什么内容。

    莫延拿过那本看起来很有些年代地笔记本,刚刚看到署名,就怔住了。然后他快速地翻了翻,惊喜地问艾兰:“天哪,你是怎么把这本笔记翻出来的?梅林知道我找了有多久!”

    艾兰抿嘴轻笑:“也许是拉文克劳都觉得朋友不应该为了一点摩擦就离心而帮了我吧?”

    不等莫延做出反应,艾兰就站起来告辞:“说起来,我还和几个朋友约好今天下午两点一起做一个研究,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希望不久之后能在图书馆看到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尽管找我。”

    说完后,她点点头,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莫延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看着桌子上的笔记。

    那是罗伊纳·拉文克劳亲手写的笔记,记载的,正是依娜丽丝之泪的研究数据和使用方法。

    提出帮助他的话,德拉科说过一遍,艾兰刚刚也说了一遍,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莫延轻轻叩着扶手,心里很有些复杂的滋味儿。

    [奉献]

不再逃避

    星期五上午,当看到憔悴的卢平教授走进教室的时候,尽管斯莱特林装作不屑的样子,但莫延还是清楚地听到很多人发出舒气的声音,其中尤以高尔和克拉布为最。

    上次课卢平教授生病了(但莫延知道其实是因为他刚刚经历了痛苦的变成狼人的过程),所以黑魔法防御术课是由斯内普教授代课,他直接让他们学习了最后一章——狼人的内容,还布置了整整两卷羊皮纸的作业。高尔和克拉布咬凸了羽毛笔,也只勉强凑了五英寸的长度。

    因此,当卢平教授宣布大家可以不必写那篇论文的时候,斯莱特林第一次给予了真诚的笑容和欢呼——尽管卢平教授看起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狼狈:旧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似乎又多了两块补丁;眼睛下面还有阴影,即使笑的时候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于是这一堂关于欣克庞克的课程上得很愉快,那些仿佛轻烟做成的家伙得到了同学们巨大的热情和关注。

    下课铃响了,大家收拾好东西向门口走去,卢平叫住了莫延:

    “等一下,莫延。我有话跟你说。”

    莫延犹豫了一下,从门口折回来。

    “那我先回去了。”德拉科背上书包,看了一眼卢平教授,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没事吧?”

    莫延摇摇头,看着德拉科放心地离开,其实是很想跟他们一起回宿舍的。

    卢平在装着欣克庞克的玻璃水箱上蒙上了一层布,又把讲台桌上的书都装进他的公文包里,转身对莫延说:“好了,我们去办公室怎么样?还可以喝一杯热腾腾的茶暖暖身子。”

    “……好吧。”莫延不情愿地说,在心里说服自己:现在还没有到战争的时候,他不是还没有不顾老婆孩子吗?唐克斯现在都还没有嫁给他呢!

    卢平的办公室是莫延所见过的最简陋的办公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旧长袍,旧桌椅,旧衣柜……甚至连羽毛笔都是旧的,但是它的主人尽量把房间布置的大方整洁,看着倒也不算太差。

    “坐吧。”

    卢平说。他放下公文包,找出水壶,用魔杖轻轻敲了敲,壶嘴便突然喷出一股热气来。然后他坐到莫延对面,柔和地看着他。

    “莫延……我听说——你和哈利相处的有些不愉快。”

    莫延挑眉说:“我认为这是我们私人的事,教授。”

    “也许你知道……在霍格沃兹的时候,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卢平说,“我相信詹姆一定希望我可以帮他照顾你和哈利。”

    怎么一个两个都说这种话?

    莫延不快地皱眉,“我看起来像是需要您照顾吗?您能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卢平房间里的旧家具,“——自己照顾好都不错了。”

    卢平看着像刺猬一样随时准备扎人的红发少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头疼。

    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奢想过能找到詹姆的儿子的休;更没有想到,在没有长辈监护下长大休竟然是这样的……

    这样优秀,这样……棘手……

    难道是斯内普的影响?

    看着卢平平静中略有无奈的表情,莫延有些愧疚,他知道卢平教授只是想关心自己,但是却受不了这种小心翼翼的补偿一样的交谈。

    “抱歉。”莫延低声咕哝着说。

    卢平一怔,然后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

    莫延在座位上扭了扭,说道:“跟我说说……你们在霍格沃兹时候的事情吧。”

    卢平教授看了看他,然后说:“好。”

    “在上学的时候,你爸爸在各个方面都是最出色的——从他二年级的时候成了格兰芬多的找球手以后,我们就没有输过一场比赛;他非常聪明,O.W.Ls考试中得了九个O,毕业后直接就成为了傲罗——你知道,傲罗被称为黑巫师搜捕者,常常要跟那些最邪恶的巫师进行危险的搏斗,只有精英才能担任这个职务——只是他有时候稍稍缺乏一点自制力……”

    “比如?”莫延问。

    “比如违反校规。”卢平微笑起来,“他有一件隐形衣,所以常常在半夜里跑出去溜达……而且詹姆认为,借书是傻瓜才会做的事,他喜欢把书从**区偷偷带出来……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密道,大部分都是他和……他半夜乱跑发现的……”

    莫延笑了笑,虽然这些事情他也知道个大概,但听父亲昔日的朋友讲起来,总有种不一样的怀念感。

    印象里的詹姆·波特大多时候都是严肃沉重的,只有万圣节他回家的那天……他们都很高兴,一方面是庆祝他第一次回家,另一方面也是相信【赤胆忠心咒】的威力而放了心。跑开所有愁苦的詹姆大大咧咧的,做出许多搞怪的动作来逗两个儿子开心。虽然这个父亲没有一点威严,但莫延却因此更加喜欢他……詹姆想要喝一点烈酒都要征得莉莉的同意——不管他怎么傲慢自负,但莉莉只需要一个眼神,詹姆立刻就乖乖地把浑身的傲气都收了起来……

    “那——我妈妈呢?”莫延接过卢平递来的茶杯,问。

    “哦,莉莉可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公主。”卢平说,“她非常漂亮,而且很聪明,热情,谦虚,成绩好也乐于助人……你爸爸在火车上就被莉莉吸引了,他几乎把学生生涯的一半都花在了追求你妈妈身上,只要莉莉在附近,他就变得傻头傻脑的……人人都认为詹姆是最棒的,但是莉莉开始却不怎么——唔,欣赏他。她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没有学院偏见,即使是斯莱特林都能得到她公正的评价——虽然他们有时候对她不太友好……但是詹姆和一些斯莱特林势同水火,他们在这些事上有时会发生争执……”

    “后来呢?”莫延问,“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因为詹姆开始改变自己了。他发现如果让莉莉一直觉得他是个傲慢自大的傻瓜的话,那他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追到莉莉了。他开始花时间学习,不再违反校规,或者说——”卢平笑着说,“违反校规不被发现……而且对一些斯莱特林也变得彬彬有礼——这很难,你知道,因为詹姆并不擅长伪装自己……七年级的时候詹姆成功地和莉莉约会了,他半夜四点钟就爬起来打扮自己,我们都被他弄得睡不好觉。小天狼星还说……”

    卢平忽然闭上嘴,手中的茶杯“嘭”地一声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天狼星·布莱克?”莫延看了他一眼,“您不必回避他,我知道他是我爸爸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卢平挥一挥魔杖把地上的碎片和热茶清理一空,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他摇摇头说:“不,我想詹姆和我,并不算认识他……”

    “怎么能这么说?”莫延反驳,“你们同学了整整七年不是吗?”

    “是的。”卢平冷冷地说,“但只是我们以为我们认识他……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宿舍吧!”

    莫延盯着面无表情的卢平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说:“好吧……不过不久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把它送给你——长久相处的朋友,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你看不出来吗?”

    “哦,对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莫延又转身说:“丽塔·斯基特只是一个用哗众取宠的题目来吸引读者、不负责任的家伙罢了。我从来都不认为她的话可信。”

    “等等!”

    卢平大声叫住拉开门要出去的莫延,急切地问:“你认为……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无辜的?”

    莫延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恨恨地说:“不,他有罪!”

    ……

    ……

    莫延离开卢平的办公室,沿着走廊慢慢地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天文塔上,耳朵和鼻尖都已经冻得凉凉的指头也有些僵硬了。

    莫延趴在栏杆上,把手笼在嘴边呵气,心中有些烦闷。

    和卢平教授的谈话,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一岁以前的生活……想起了被小天狼星放在凳子上时那种无奈悲凉的感觉……想起这辈子仅有几面之缘的父母……想起前世的种种……

    虽然没有交留校申请表,但是每次想到要回中国的决定,莫延都有些惴惴的,他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能发现什么?也许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可能——可能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中国,真的有大师兄他们在吗?

    唯一的希望,就是这里是一个原来世界的平行空间。但同时莫延也知道,即使是平行空间,也只是在历史的大方向上相似,至于个别人……

    每每想到这一点,莫延就对中国之行感到恐慌。

    但是,我绝不会再像个懦夫一样逃避了。

    莫延看着远处的天空从橙红渐渐变成青色,对自己说。

    ……

    一个黑影从城堡下方快速升高,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后,猛地朝莫延冲下来。那只雪白的猫头鹰把一个包得四四方方的包裹扔在莫延怀里,收起翅膀站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看他。

    “你好,海德薇。”莫延冲它打了个招呼。

    海德薇拍了拍翅膀,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莫延取下包裹上的便签,上面写着:

    “亲爱的莫延:

    我看到你没有到大厅吃饭,所以让海德薇带了些吃的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哈利”

    莫延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有一块约克郡布丁,三根烤香肠,一块巧克力蛋糕,还有一瓶新鲜的番茄汁。

    好吧,这也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

    莫延叹了口气,转头看看梳理羽毛的海德薇,找出羽毛笔,唰唰地在哈利的便签后面写上回信。

    [奉献]

拉文克劳的女孩

    十一月底的时候,霍格沃兹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悠悠扬扬的雪花安静地飘着,不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雄伟的城堡笼罩在一片纯洁地白色中,看起来异常地安和美丽。

    莫延围着围巾、戴上手套、披了斗篷,临出门的时候,从戒指里把蔷薇筒拿出来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像他以前想的一样,一旦他拿出蔷薇筒,哈利就必然会立刻猜到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决定面对已经无可改变的状况,但莫延还不想主动暴露自己曾经隐瞒许久的事。

    既然哈利原本就不知道,那就让可能为此产生的隔阂像泡沫一样,在阳光中蒸发掉吧!

    这是一个周末,德拉科三人都还在睡懒觉。布雷司一大早就消失不见了——他总是神出鬼没的,莫延从来就没有弄清楚过这家伙的行踪,除非他主动出现。

    莫延钻到厨房烧了一小锅鲜蘑豆腐汤,又吃了一块纯麦面包。在暖烘烘的厨房里,莫延感到自己身上的寒气一会儿就散光了。他吃过早饭,等多比来拿早餐地时候问了一下几只动物的情况,推测达克还在想方设法混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可是情况毫无进展,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钻出厨房,走出城堡。

    结霜的草地在脚下嘎吱嘎吱地响,莫延走下斜坡,周围的学生渐渐多起来,等到他踏入魁地奇球场的时候,发现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

    “莫延!”

    黑发女孩匆匆跑过来,在莫延前面猛地停住,急促地喘息着,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脸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秋,感觉还好吗?”莫延问。

    “唔,有点儿紧张。”秋舔了舔嘴唇,大眼睛每过几秒钟就要眨一次。“我看到那个塞德里克·迪戈里了,他可真高啊!”

    “他很高?”莫延咂咂嘴,“那可真是太不幸了……大个子在跟着金飞贼跑的时候总是要吃亏一点的。”

    秋勉强笑了笑,揉了揉耳垂,似乎紧张略微缓解了一些。莫延注意到她的手上戴着一双纯白色的雪兰毛半指手套,上面还勾了一只金色飞贼。

    “哈,你已经把金飞贼预订到手上了?”莫延打趣地问。

    “唔?”秋开始有些不明白,看到莫延指着自己的手套,这才醒悟过来。

    “这是我妈妈给我织的。”她笑着说,“她听说我成了找球手以后高兴坏了。”

    这时拉文克劳的队友开始喊秋。

    莫延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淡笑的艾兰远远看过来,胡乱点了一下头便收回目光。

    “那……我走了。”秋小声说:“祝我好运吧?”

    “好运。”莫延微笑着鼓励,“还有……你一定会赢的。”

    秋离开以后,莫延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哈利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哈利明明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却至今还不见踪影……难道他睡过头了?

    蓝青色的拉文克劳和黑黄色的赫奇帕奇基本上整个学院的人都来了,其中还有一些金红色的格兰芬多参杂在两个学院里。斯莱特林的看台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最高一层的座位上。忽然赫奇帕奇地看台上响起一阵欢呼声,还有人在大声唱歌和喊口号——原来是球员们开始出场了。

    莫延左右一打量,发现只有他一个人还傻乎乎地站在球场入口。于是决定不再等待,向斯莱特林看台上走去。

    远远地莫延看到那个看起来坐在斯莱特林看台上的女孩手中颠倒着拿着一本杂志,就明白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坐在那儿的正是卢娜·洛夫古德。

    莫延本打算不去管她——自从上一次的铩羽而归后莫延并不认为自己有说服这女孩改变自己主意的口才,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卢娜竟然是赤着脚坐在那儿的,脚尖都已经冻得发青了。

    莫延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女孩面前,问:“你怎么没有穿鞋?”

    “哦,”卢娜看了看自己的脚,随意晃了两下,“我找不到,它们被人拿走了。”

    “谁干的?”莫延低声问:“他们不知道你没有鞋穿了吗?”

    “这个……其实也没关系。”卢娜耸了耸肩,“现在也不是很冷。”

    莫延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他无语地看了看女孩发青的脚趾,不明白这个疯丫头对于“很冷”的定义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回宿舍去吧。”莫延最后劝说,“脚冻坏不是好玩的。”

    女孩用那双朦胧的有些古怪的、凸出的眼睛盯着莫延:“这是拉文克劳的比赛。”

    “好吧好吧,你继续看比赛吧!”

    莫延恼火地挥挥手,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泄气地走回来,脱下自己的手套扔过去,魔杖一挥便把手套变成了一双恰好合脚的棉鞋套在女孩脚上。但是莫延很恶质地故意把鞋变成绿面黑底、上面还有一朵大红花的恶俗样子。

    “我的变形效果最多只有三个小时,”莫延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引来女孩注视,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说:“所以你最好在比赛结束后马上回宿舍。”

    卢娜看看说完后立刻走开的莫延,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难看却极暖和的棉鞋,嘴角轻轻翘起来,用魔杖指着鞋子无声地念了一句咒语,把它们变成了一双米黄色的猪鼻子棉鞋。插回魔杖,又把脸埋在《唱唱反调》后面。

    ……

    “双方队长握手。”霍奇夫人大声指挥着,肩膀和头顶上都落满了雪花。“骑上扫帚——”

    她把哨子塞进嘴里用力一吹。

    “开球了,十四名球员腾空而起……弗雷泽安抢到了鬼飞球,他的身手快的就像金飞贼——他闪过了游走球,迪维斯和艾若英两个人冲他飞过去了——弗雷泽安躲过去了!一个漂亮的回旋!——哦,不,他被游走球打中了,球是佩内洛打过去的,这个姑娘可真猛——”

    “乔丹!”麦格教授喊道。

    “加点儿佐料而已,教授——金拿到了球,躲过了安德鲁,躲过了游走球——好悬哪,差点儿就被打中了——射门!进了!这是本次比赛的第一个进球——”

    拉文克劳的看台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在魔法的帮助下,莫延看到秋一会儿四处慌乱的寻找,一会儿看看比赛的进展情况。不过大多数时间她都紧紧地盯着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塞德里克·迪戈里,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让金飞贼溜到那家伙手里去了。

    “安德鲁拿到了鬼飞球——他朝球门冲过去了——卡尔打出了游走球——但是游走球没有追上安德鲁——前面只有守门员——赫奇帕奇得分!”

    “……弗雷泽安又一次抢到了球——康纳留斯打出的游走球击中了他——哦,不,我看到了什么——阿妮塔就在奥尼斯的鼻子底下抢到了球——上个霍格莫德周末我还看到他们在约会——”

    “乔丹!”麦格教授怒吼。

    “开个玩笑,教授——阿妮塔拿着球突破了奥尼斯和维多利亚——阿妮塔又躲过了安德鲁——考验守门员的时刻到来了——扑住她,戈弗雷——戈弗雷挡住了阿妮塔!——其实我前面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必这么认真的——好吧好吧,教授,别抢我的麦——维多利亚又拿到了球,加油!——迪维斯打出了一记狠的——好样的,维多利亚——卡尔撞过去了——维多利亚丢掉了鬼飞球——艾若英接到——不,也丢掉了……现在是金拿到了球——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众人一起向上看去,见两道身影向闪电一样垂直下落——秋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几乎是同时发现了金飞贼,秋离得近一些,但是迪戈里的扫帚比“彗星260”好得多,他们的距离渐渐接近了。

    看台上响起整齐地惊叫声——金飞贼笔直地超地上飞去,如果两个找球手跟在后面一直飞得话一定会撞倒地上的!

    离地面只有几英尺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在并肩飞行;秋的右手放开了扫帚把,伸向金飞贼;这时塞德里克·迪戈里却忽然把扫帚拉高,同时向下大声喊到:

    “回来,秋!别往下飞了!”

    但是已经晚了。

    砰!

    秋重重地撞在地上,但在落地前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手指握住了那小小的、挣扎着的金飞贼,即使落到地上也没有放开。

    霍奇夫人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但是拉文克劳们欢呼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飞一般地从看台上跑下来去看秋的情况,拉文克劳的队员们用最快地速度赶到了秋的身边。

    秋捂着肩膀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满怀期望地看向斯莱特林看台,却发现坐在那里的只有卢娜·洛夫古德。

    塞德里克落到地上,耳根通红。他的队友们无声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赫奇帕奇的球员们垂头丧气的朝自己学院的方向走去,塞德里克回头看看被蓝青色身影围成一团的地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留在了那里。

    那个勇敢的……美丽的……女孩——秋,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虽然输了比赛,但塞德里克却并不十分沮丧,甚至隐隐有些雀跃。

    当然,这可不能被他的队友们知道。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女孩会不会认为自己很差劲?唔,他们还有和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两场比赛……这两个队伍中一个有哈利·波特,一个有莫延·伊万斯,都非常强……

    不要泄气!塞德里克!

    他给自己鼓劲,胸中充满斗志。

    ……

    ……

    莫延和哈利来到湖边,坐了下来。

    “好吧,你究竟要给我看什么?”莫延问。

    [奉献]

弟弟

    在莫延正在看比赛的时候,哈利找来了。他本来以为哈利会到斯莱特林看台上找他,没想到却是神神秘秘地挥手要他过去,莫延可以看到他的长袍底下藏着一个方方正正、而且似乎硬邦邦的东西,心中不禁好奇起来。

    他们把两本书变成软绵绵的垫子坐在湖边,莫延问:“好吧,你究竟要给我看什么?”

    哈利把那个硬邦邦的东西从袍子里拿出来,原来是一个旧的皮面相册,莫延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海格两年前给我的……我想你一定也想看一看……”

    莫延沉默地接过相册,翻开看到里面都是一些他父母和一些朋友们的照片,有些虽然陈旧但还是干净完整的,有些却脏污甚至破损了,但照片里面的人都笑得很开心,这些小人永远停留在拍照的那个瞬间,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将有什么样的遭遇……

    莫延自己也从蔷薇筒里得到了一副相册,那里面的照片都被保存得妥妥贴贴的,别说缺了边角,连变黄的都没有。而莫延看着那些照片,最多的感情只是怀念。然而看到这些陈旧的照片,流逝的岁月和昔日的鲜血似乎都被他握在了手里。

    莫名的,莫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哈利把相册翻到他们父母结婚时照的照片上。

    “你看,这是他们结婚那天……你看,我和爸爸一样都是黑头发,而且乱糟糟的……你继承了妈妈的——我以前竟然从来没有发现你和妈妈长得这么相像……妈妈穿婚纱的样子真漂亮……他们那时候一定很幸福……还有这个——我觉得他应该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他跟《预言家日报》上的照片相差真是太远了,几乎不像同一个人……”

    “别说了。”莫延忽然突兀地打断哈利的话,“哈利,别说了。”

    哈利手指还点在照片里小天狼星的头上,那个小天狼星艰难地从哈利的指头底下钻出来,照样冲着外面快乐地傻笑。照片上的小人儿都带着一样愉快的笑容,有人还在举杯致敬。照片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味道。

    但是照片外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哈利静静地看着莫延,眼神清澈如水。晨光笼罩着他,使他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最后还是莫延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这样的哈利让他不知所措,他已经习惯了哈利在他面前总显得笨拙些、天真些、谨慎些,还有一点讨好。现在哈利用那种澄澈的眼神看着他,内里似乎有无限的包容和忍耐,仿佛昨天还是个“男孩”的哈利一夜之间就长大成熟了。

    【哈利篇】

    哈利看着莫延转过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他一直都知道,莫延对他,他对莫延,都是不同的。至少无论别人怎么看他,误解也好,愤怒也好,排挤也好,他都能泰然处之,而绝对不会到处追着给那些人保证或者道歉之类的。

    只有莫延是个例外,事实上,他让哈利放下骄傲这么做已经很多次了,而哈利以前竟然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吧,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的错——以前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唔,就算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但至少也不是最笨的那个,天知道为什么跟莫延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常常扮演着一个愚笨的角色。

    但是这一次,莫延从他的身世被揭开以后就一直在闹别扭。哈利有时觉得很无力——虽然他知道有自己口舌笨拙的缘故,但莫延的偏激和任性有何尝不是主要原因?然而更多的时候,哈利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完全不同了,但却不仅仅是他拥有了一个兄弟,这种感觉将他得知莫延身世的冲击都冲散了不少,以至于他下意识地不那么积极地去找莫延,他得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怎么了。

    在哈利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海德薇却给他带来了莫延的第一次伸手。

    他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赶紧抓住。

    他想给莫延带点什么东西——虽然他知道自己除了隐形衣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而莫延自己也有一件,事实上,莫延拥有的好东西比他多多了。但哈利还是翻遍了自己的箱子想找一件礼物,他想也许莫延看见礼物会高兴一些。

    然后他翻到了海格送的相册,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但是莫延不这么想。

    他说:“别说了。哈利,别说了。”

    哈利愣了一下,恍然间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莫延在逃避!

    在面对身世问题的时候,他逃避了!他甚至是……甚至是软弱的。

    格兰芬多男孩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莫延一向是聪明的,强大的,骄傲的,而且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都是强势的。不论是他们在做为朋友的时候还是做为敌人的时候,哈利都觉得自己只能一直仰望他的背影,这曾让他一度感到非常嫉妒。但是这一刻,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莫延,其实只是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是他的弟弟!

    于是黑头发男孩的目光愈加温柔,让另一个男孩更加僵硬,如坐针毡。

    哈利转过身,伸出手带着出人意料的力量扣住莫延的肩膀,用自己最真诚最热烈的目光看着对方。

    “莫延,我知道或许你觉得自己就是休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已经成为事实,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更应该是面对不是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发誓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打扰你的生活一丝一毫……我只是想关心你……不论你是莫延还是休……”

    莫延抿着嘴唇看了他很久,忽然叹息一声。

    “该死的,埃德蒙的影响已经扩散到格兰芬多了吗?”

    “埃德蒙?”哈利眨眨眼睛,对斯莱特林他的印象多数都停留在莫延德拉科那一个小团体上,对这位斯莱特林级长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

    莫延没有解释自己的话,而是低声咕哝了两句,格兰芬多男孩要竖着耳朵集中精力才能勉强听清楚,然后他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骄傲的斯莱特林狠狠瞪了他一眼,哈利赶紧收敛,但绿眼睛却还是弯弯的。

    ——————————

    “看来我们的男孩终于要从禁锢自己的枷锁中走出来了。”邓不利多浅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愉快的光芒,“我想我们应该为此庆贺一杯,你说怎么样,西弗勒斯?”

    斯内普板着脸没有说话,眼睛下垂着,似乎往窗外看上一眼都让他不能忍受。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能原谅自己吗?”邓不利多叹了口气,眼神中有淡淡的怜惜。

    斯内普面无表情,就像一个石像一样。他紧紧地闭着嘴巴,似乎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说一句话。

    “如果莉莉真的有责怪过你的话,也是你选择的道路让她无法接受。”邓不利多温和地说:“她从来都没有把休的事情归结在你身上。”

    斯内普的表情瞬间动摇了一下,但随后他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似乎十分痛苦。

    “起因是我……假如我最开始没有给她寄什么魔药……”

    “你只是想关心她,我了解。”

    斯内普没有说话,但嘴角的皮肤因为咬紧牙关而紧紧地绷在了一起。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继续假装那个男孩不存在,西弗勒斯。”邓不利多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斯莱特林现在对他并不安全,他需要你的指导和保护。”

    “不需要我。”斯内普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十分地嘶哑难听。“不一定要是我——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莱姆斯·卢平……”

    “很抱歉。”邓不利多尖锐地看着他,“在这一点上我恐怕不能和你达成共同意见——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或者说,仅仅只有你能办到……”

    “不……我不能,阿不思……休——莉莉的儿子……我受不了……我没有办法面对他……”斯内普终于抬起眼睛,里面充满了深重的痛苦。

    “如果你真的还爱着莉莉·伊万斯,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给了那孩子什么样的痛苦,你就必须做到。”邓不利多冷酷地说。“不仅要给他必要的指导和帮助,还要在斯莱特林保护好他——注意那些向往黑暗的人,还有别有用心的人——你知道在那个学院有多少人一直盯着他,西弗勒斯。你必须把他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时刻警惕……”

    出人意料的劳动服务

    伴随着十二月到来的,是突然放晴的天空和一个令所有学生都瞩目的事情:哈利·波特和莫延·伊万斯又走在一起了。

    说实话,其实发现这一点并不是多么令人意外,鉴于这两人其实是分散了十多年的亲生兄弟、并且原先就是极好的朋友这一事实。从莫延在万圣节晚宴冲出礼堂大厅开始,这其实就是一个可以预见的场景了。

    其实这期间的过程已经长到让人们意外了。

    然而有一个人似乎对此难以接受——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们近乎惊恐地发现。

    事实上,斯内普看起来不仅仅是难以接受,他快要气疯了。

    “砰!”

    大门在斯内普背后猛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几个学生吓得在座位上弹了起来。

    斯内普大步走到教室前面,黑色的长袍随着他的突然停顿打了一个漂亮的旋儿。

    “今天我们要学习制作的是混乱药剂——虽然我认为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无须此药就能长久地保持在服药后的状态。”斯内普薄薄的嘴唇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恶毒的眼神从莫延和哈利身上掠过去,顺便在纳威·隆巴顿脸上停留了两秒钟。

    可怜的纳威·隆巴顿——这个素有“坩埚杀手”称号的格兰芬多当场就露出一副恐惧兼崩溃的表情。虽然卢平教授曾经用一只博格特使他获得了报复斯内普平时苛责的机会,但在魔药课上纳威的表现依然处在【恐惧】和【极度恐惧】之间。

    而敏锐的斯莱特林们和赫敏看了一眼神情冷淡的莫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很快,斯内普就身体力行地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整整一堂课他都在讽刺挖苦莫延和哈利两个人,只有纳威再一次把自己的坩埚烧穿给了两人五分钟的喘气时间。

    “这就是你这堂课的结果?”斯内普看着哈利交上去的紫黑色散发着臭味的液体,压低声音说:“也许你想当然地以为整个魔法界都在为你惊叹——救世之星……但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讨厌的小男孩……愚蠢的让人惊叹……”

    哈利气得要命,他憎恶地盯着斯内普,看也不看就把自己的东西往书包里塞。

    “放下!”莫延忽然按住他的手,“酒精灯还没有熄灭!”

    哈利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拿着酒精灯准备塞进书包,正要向莫延表示感谢,却听斯内普拖长音调的声音:“劳动服务,伊万斯。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里来,也许这能帮你记住,在课堂上应该遵守校规—一一个好名头可没有给你带来无视所有规章制度的权力。”

    “劳动服务?”哈利气愤的说:“明天可是这学期最后一次霍格莫德周末!”

    哈利简直难以相信斯内普竟然会做出这种惩罚——在别人都高高兴兴去霍格莫德的时候罚莫延劳动服务?莫延假期不会留在学校,虽然他不肯告诉自己假期准备去做什么让哈利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本来他们已经约好了要在这次周末穿上隐形衣去霍格莫德转一转,顺便看看可以为莫延买点什么需要的东西,这下全泡汤了!

    “顶撞教授,格兰芬多扣五分,波特。”那双黑眼睛亮闪闪的,它们的主人用充满胜利的语气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个的同意书上都没有签名,霍格莫德周末对你们来说应该和其它周末没什么不同。除非——”他看看瞬间变得惊慌的哈利,再看看搅拌着坩埚一直没有抬头的莫延,“——你们曾经在这一天偷偷溜去霍格莫德?”

    “当然不——呃……至少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罗恩和赫敏回来的时候会跟我们讲一些……呃……”

    哈利结结巴巴地辩解,这时忽然听到莫延的冷冰冰的声音:“仅凭一句话就给学生诬陷罪名可不是一位教授应该做的,尤其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您说呢,教授?”

    深不可测地黑色眼睛一下子盯住了莫延,哈利看着斯内普愈加阴沉的脸色,心“咯噔”一跳,正想开口把斯内普的炮火重新引回来,却听到魔药教授咬牙切齿的声音:

    “如果让我抓到……”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莫延相当无礼地打断他的话,交上作业以后拿起书包扬长而去。

    哈利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斯内普,赶紧把剩下的书本和配料扔进书包,飞快地走了出去,追上前面走得慢悠悠的莫延。

    “莫延!”忽然一个人在他们身后压低声音喊道。

    “马尔福。”哈利低低地哼了一声,现在他除了莫延看到任何一个斯莱特林都觉得碍眼。他看看停下脚步等待的莫延,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站住了。但为了表示自己和死敌绝不会和平共处,他往前走了两步,靠墙抱臂等待。

    德拉科从后面冲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莫延,气喘吁吁地说:“你和……斯内普教授……到底怎么了?”

    “我想你看得出来,”莫延皱眉慢慢地说:“问题不在我。”

    “可是……斯内普教授怎么会突然针对你?”德拉科一脸迷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

    “相信我,德拉科。”莫延沉声说:“上次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把我当成空气,就像这一个月来的任何一次一样。我知道的事情和你一样多。”

    “那——会不会是——是因为……”德拉科吞吞吐吐地看了一眼哈利。

    “你真的这么认为?”莫延挑眉问。

    德拉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我猜,也许……”莫延忽然想起某个喜欢在背后操纵的老狐狸,再联系刚才斯内普教授看着他的眼神,也许……

    “也许什么?”德拉科问。

    莫延笑笑:“也许明天的劳动服务能给我答案。”

    学期里的最后一次霍格莫德周末也就是放假的前一天,所以学生们几乎都很珍惜这次机会,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基本没有想留在学校里的。

    莫延靠在四楼走廊的墙边,他刚刚把絮絮叨叨叮嘱他各种事宜的哈利从秘道赶出去,黑发男孩担心的磨蹭着不肯出门,还是莫延说让他帮自己买些魔法痕迹不那么重的东西——比如蟾蜍奶油薄荷糖之类的做礼物送人,才把他赶出去。

    城堡又飘起了雪花。当兴奋的学生们都离开以后,安静的不可思议。地上纷乱的脚步很快就被大雪掩盖了,前一刻的喧嚣仿佛梦境。

    莫延忍不住想,当每次暑假的时候,没有一个学生留在学校,教授们也大都回家了,那些除了留在学校以外无处可去的人,比如费尔奇和海格,他们心里该是什么感受?

    莫延紧了紧斗篷,决定今年给费尔奇的礼物要好好想一想。至于海格……看在他和哈利那么要好的份上,也送一份就是了。

    莫延搓搓冰冷的脸,独自踏上楼梯向地窖走去,随着他朝斯内普办公室接近的每一步,前一天在魔药课上受到的侮辱就越清晰,内心的怒火也渐渐高涨。

    这个男人虽然堪称一位勇敢的战士,但却永远都不能算是合格的教授。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五十,平静以后才敲门进去。

    作为一位魔药学教授,斯内普的办公室可以说相当有特色——非常恐怖或者非常恶心,两个词套在这上面都很合适;如果要说简洁严肃到极度的话,也没有错。

    屋子里有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几百只玻璃瓶,粘乎乎的动植物标本浮在五颜六色的药剂中;角落的一个柜子里放满了药材还有坩埚之类的工具;书桌上摆着学生的作业、羽毛笔、墨水瓶和课本——没有一样私人的东西!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坐垫也好。

    莫延并不是第一次到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来,他曾经很多次来这里和魔药教授讨论课程和自己的新构思,也曾经在这里抵抗过变成摄魂怪的博格特,但无论来了多少次,莫延都觉得在这个憋闷不适到了极致。

    尤其是,现在明明是冬天,可是壁炉里的火竟然忽明忽暗的,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屋子里的温度几乎跟外面没有两样。

    莫延抽出魔杖指着壁炉——

    “火焰熊熊。”

    熊熊燃烧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把整个昏暗的房间都照得亮堂起来了,虽然温度一时还没有升上来,但已经让人觉得温暖了。

    “这才是你的任务,伊万斯。”斯内普教授从阴影里走出来,“啪”地把一本书扔在桌子上,直视着莫延,脸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刻着厌恶。

    “我可不想让自己因为一次劳动服务而冻死,教授。”莫延的眼中闪烁着冷光,“当然,如果这其实才是您的目的的话……”

    “伊万斯!”斯内普喝道。

    他们隔着三英尺的距离怒目相对,莫延脸上还带着冷笑,斯内普却把肌肉牵扯得更加紧绷。

    很快,莫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斯内普的凶狠仅仅是一种伪装,他的眼睛其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空洞,而且他看起来似乎是……强迫着自己不移开目光。

    莫延深吸一口气,虽然余怒未消,但还是竭力保持语气中的礼貌——虽然那玩意儿已经被他前面的行为摧残殆尽。

    “我该做什么……先生?”

    斯内普阴沉地瞪了他一会儿,但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话,仅仅是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书,“把它完完整整地抄写一遍。”

    莫延接过书,却发现那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任何一本——

    《生而高贵——巫师家谱》

    最重要的是,书的边角上居然有马尔福家族的饰章——莫延曾经不止一次在德拉科的衣服上、胸针上、扫帚上甚至猫头鹰的腿上看到过同样的图形。

    好吧,这就解释了斯内普从哪里给他找来的这本书,但为什么他要抄写这种乏味的东西?

    斯内普,不,应该说是邓不利多,对那天他和埃德蒙的谈话了解多少?

    莫延看看斯内普冷漠的眼神,觉得还是不问他为妙。

    于是莫延坐在桌子边开始抄写,斯内普坐在一边看一本厚厚的黑色封面的书。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在羊皮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书页翻动声,和壁炉里炭火燃烧的“呼呼”声。

    [奉献]

到达中国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关于莫要不要恢复武功的评论实在很多,而与沫这两天的时间有很紧,所以就不一一回复了

    唔,看了评论区的亲应该都知道,恢复内功实在是大势所趋哦

    与沫本来在这个问题上虽然摇摆不定,但其实还是比较倾向不恢复,但看了众多亲的理由,又觉得恢复比较好

    恢复内功的亲们大多数都是很爱很爱偶们的莫,希望他能无敌,又希望他有中国特色……至少也要能自保

    不希望恢复的亲呢,当然也是很爱莫的啦!但是又比较希望维持文章的环境和风格,鉴于这是一篇魔法界的文……主要有两个理由,一是怕偶们莫无敌破坏了平衡,二是魔法中参上武功不伦不类……

    但是呢,一来恢复内功也不会无敌的,因为这是一个逐步的过程……而且莫本来才练了几年,既没有被高人灌输内力,也没有吃奇花异果,更没有练九阴九阳……所以担心他会武而破坏了平衡的亲可以放心袅~

    至于不伦不类……其实最开始已经不伦不类了……把这个不分砍掉才显得有点突兀,而且让前面的内容有点莫名其妙……

    唉,其实现在偶都后悔啦!当初的设定就是个错误嘛!偶为什么要在开始写他会武呢?唔……也许是觉得这样比较酷,也许是因为当时偶在看神雕射雕的同人……反正既然已经写了,就只能继续了……

    ◎◎◎◎◎◎◎◎

    哦,至于更新,今天应该是只有这一更了

    呜呜,为什么这学期的课这么多?

    唔,原定的锁定章节103,以后就是更新的通知章了。如果更新有什么变化的话,与沫会在这里进行通知。不过多数情况应该是仍然锁定。

    “记得写信!”赫敏说。

    “别忘了返校的时间——当然,如果真的忘记了的话,你知道怎么去我家,我爸爸妈妈一定会帮你的。”罗恩说——随着莫延和哈利的复合,他和格兰芬多,尤其是韦斯莱家的关系就一日千里了——在一双绿眼睛期盼的注视中。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埃德蒙说。

    “是我们!”德拉科大声强调。

    “带些好点子回来。”弗雷德关照。

    “对,我们的发明最近陷入了瓶颈。”乔治接着说。

    莫延一一答应,然后返家的人都先上了火车,留校的罗恩和赫敏则走远了一些去跟其它的朋友们告别,其实是把最后十几分钟留给那对兄弟。

    【哈利篇】

    哈利看着莫延,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延一直没有说他为什么今年不留在学校,而当他真的不想说什么的时候没有人能问得出来一星半点。哈利的直觉告诉他,莫延的这次离校必然跟他的过去和身世有关。

    ……

    ……

    前一天晚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比平常要吵闹的多,学生们都在为了回家准备东西或者告别。三个不回家的格兰芬多——哈利、罗恩和赫敏坐在角落里,哈利跟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努(你)呢?”罗恩拉过一盘大黄酥皮饼吃起来,含含糊糊地问:“努(你)们不是已轻(经)和好了吗?”

    “别提了,”哈利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哦,这还不明显吗?”赫敏说话的语气仿佛他们两个甚至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

    “要是你不想告诉我们,那就别说!”罗恩厉声说。

    “好。”赫敏傲慢地抬头,“啪”地合起书准备离开。

    “不——罗恩。”哈利连忙拉住她,“拜托,赫敏。”

    罗恩发出“唏”的一声,不过没有说话。

    赫敏没有理他,看了哈利一眼,摇摇头坐了下来。

    “哦,哈利,海格不是跟你说过莫延原来生活的地方吗?”

    “是啊。”哈利皱眉回忆海格的说法,那些形容让他每每想起的时候都觉得很不舒服。“他说莫延原来生活在一个又小又破的旧院子里,有很多孩子在一起,抚养人似乎是一个跟费尔奇差不多的老头儿————这又怎么了?”

    “想想看,哈利。”赫敏耐心地启导,“什么地方会有一大群孩子和一个‘费尔奇’生活在一起呢?”

    “我知道是孤儿院。”哈利难过地说,“但是莫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不是吗?他回孤儿院干什么?追查还有什么线索吗?——我是说,即使他不信服邓不利多教授他们的解释,我们也可以做DNA检测,这不是更具有说服力吗?”

    “什么是DNA?”听了半天的罗恩终于忍不住插嘴,这时他的书包里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接着一个灰色的老鼠探出头来,跳上桌子舔舐最后一点酥皮饼。

    “一种麻瓜检验血缘的手段。”赫敏不耐烦的手一挥,继续盯着哈利,眼神中有某种隐晦的东西。“那是不一样的,哈利。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所孤儿院只有一个男性院长,而且是那么一个像费尔奇的男人——哈利,我想不出这种男人收养一群孤儿仅仅只是为了善心。”

    “你究竟想说什么?”罗恩不耐烦的问。

    “也许那个男人是为了糊口?”哈利猜测,“我听说政府对孤儿院是有补助的,也许他克扣了其中的一部分……”

    哈利说不下去了,仅仅是这种想法都让他觉得愤怒。

    “也许只是海格去的时间不巧,刚好没看到他们那里的女人——总得有人做饭或者打扫卫生吧?”罗恩语气不善地说,一边把啃着盘子的老鼠塞进口袋里。“别咬这个,斑斑,你的牙已经不需要再磨了——我很怀疑它们还能用几天。”

    赫敏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那种让人气得发疯的优越的眼神——通常罗恩在发表什么意见的时候她都会这么看着他,仿佛他的智商类似于地精——这次她的眼中有淡淡的哀伤。

    “希望如此。”赫敏叹了口气。

    “不然还能是怎样?”哈利问。

    赫敏张张嘴,但又闭上了。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我猜错了……看莫延平常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不像什么?——进去,斑斑,那只疯猫从楼上下来了。”罗恩问,顺便把挣扎着将头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斑斑按下去。

    “抱歉,哈利,我不能说,也许我是错的……但是……”赫敏没有理会罗恩的问题,转而慎重地对哈利说:“答应我,哈利。如果莫延不主动告诉你,那你就永远都不要追问他的过去……不要问他去做了什么……不要问他以前的生活或者朋友什么的……也不要提海格曾经说过的话——还有,我们要叮嘱海格不能把那些事跟其他人再提起……总之,牵涉到莫延过去的生活的问题,统统不要问……”

    “可是,我是他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连我都不能知道?”哈利迷惑不解的问。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赫敏顿了一下,沉重地说:“那我想他一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哈利。正因为你是他最爱的人,他才更加不希望你知道任何的……”

    赫敏咬了咬嘴唇,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点奇怪。

    “别问我了,哈利。我仅仅只是猜想罢了……”赫敏说:“更不要去逼问他,除非你想失去他……答应我,哈利……”

    “嗨,这样毫无理由的……”罗恩叫道。

    “……好吧。”哈利迟疑着回答,理性告诉他赫敏或许是对的,但感情上他更愿意赞同罗恩。

    “你发誓。”

    “……我发誓。”

    “哈利,凭什么……”罗恩话还没有说完,赫敏的宠物——一只叫克鲁克山的姜黄色扁脸猫就扑到罗恩怀里,爪子撕开了他的口袋。罗恩抢先抓出斑斑,惊慌的老鼠在他手里尖叫着拼命挣扎。

    “把——它——从——这里——赶——出去!”罗恩愤怒地大吼。

    ……

    ……

    哈利两次张嘴,但脑子里赫敏的声音及时阻止了他。

    如果莫延不主动告诉你,那你就永远都不要追问他的过去……不要问他去做了什么……

    不要去逼问他,除非你想失去他……

    可是为什么呢,赫敏?

    莫延看着眼前哈利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自己这次突兀地决定离开学校让他觉得疑惑,但是莫延却真的无法解释。

    所以在催促学生上车的汽笛响起时,莫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的样子那么明显,即使心不在焉的哈利都轻易发现了。

    好吧,赫敏又一次证明了她总是正确的。

    哈利心想。

    “不管你去做什么……祝你好运,莫延。”哈利最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莫延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眼神也瞬间动摇了一下。

    随后他笑了,很温暖。

    “希望如此。”

    他说,然后向哈利三人点点头做告别,转身朝车厢门口等他的德拉科走去。

    哈利默默看着霍格沃兹特快喷着白色的蒸汽气焰嚣张地离开,直到看不见了还是一动不动。

    “我们回去吧,哈利,外面太冷了。”罗恩跺着脚说:“反正再过一个月你们就又能见面了。”

    “哈利?”赫敏走过来,担心地看着他。罗恩看见女孩,冷淡地独自转身离开。

    “赫敏,刚刚莫延离开的时候,就像一个准备上战场的士兵……他的眼神……让我总觉得,我有可能失去他……”哈利低声说。

    “你想太多了,哈利。”赫敏勉强笑道。她不能承认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

    哈利摇摇头,沉默地看着火车消失的方向。

    他的脑海中,不可自抑地不断回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的场景:年轻的主人公即将去执行一场必死的任务,他含笑告别自己的亲人,仿佛他去做的只是往面包上涂果酱一样简单的事。背景是黄昏大片大片的彤色。

    哈利抬头看向东方——冬日姗姗来迟的太阳懒洋洋地挂着,映得半边天空绯红。

    ……

    ……

    “先生,先生?”

    “什么?”莫延猛地惊醒,摘下眼罩。

    看到莫延独特的眸色时,即使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空姐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叹和赞美,随后她就立刻在脸上挂上了标准的甜美笑容。

    “先生,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系好安全带。”

    “好的,谢谢。”莫延点头致谢,扣上安全带,转头看着窗外逐渐接近的地面,心“砰砰”地快速跳了起来。他在裤子上擦去手心的汗,按住曾经被子弹洞穿的心口,眼神渐渐晦暗不明。

    [奉献]

故人

    C省S镇

    于洋一边擦着已然光可鉴人的桌子,一边偷偷打量着坐在窗边的红发少年。

    S镇近些年来发展的很快,旅游业尤其成为重中之重的项目,每年春秋两季,都有无数游客涌到这个曾经安静恬淡的小镇,其中外国人占绝大部分——也正是因为如此,于洋对那些白皮肤黑皮肤的老外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要知道,五年前,她在街上碰到一个挂着相机的外国老头儿向她问路,于洋紧张地连话都不会说了,回家以后却当作一个了不得的谈资说了很久。但是现在,她看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家伙已经跟看到自家隔壁那个每天趿拉着拖鞋扔垃圾的宅男没什么差别了。

    但是这些天,一个外国人又重新引起了她久违的好奇。

    那是一个红发的白人小孩,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当然,也许是她判断错了,据说外国人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东方人却恰好相反(于洋对此深感庆幸)。男孩长相十分俊美,头发的红色纯粹的让人心颤,但却总是戴着一副茶色的墨镜,即使在光线昏暗的咖啡厅里也是如此,因此于洋想自己对他的年龄判断可能要往下调一两岁,因为只有那些爱现爱扮酷的小男孩才会有这种装扮。

    但是无论如何,于洋都可以肯定的说这少年绝对没有成年,但却是一个人在S镇——也许他是在进行一次宣告独立的环球旅行?报纸和杂志上经常报道这种行为:未成年人在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情况下独自骑着自行车穿行数个地区或者国家,于洋的父亲认为这是一种家长对孩子极不负责任的做法,于洋表面上赞同他的说法,但其实心里还是很羡慕的。

    于洋换了一条抹布,继续擦那张几乎脱了一层皮的桌子。

    少年已经在咖啡馆坐了三天了:每天一大早来,下午五点准时离开;每天都只点一杯爱尔兰咖啡坐上一整天,浑然不知杯子里的咖啡正在冷却。于洋有时就会悄悄地给他的杯子续满,或者倒掉冷咖啡换上热的。少年发现的时候,就会轻声道谢——他的汉语说的很标准;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沉默地凝视着窗外,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追忆往昔。

    于洋摸摸左腕上的金星石,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于洋!

    她决定今天在男孩付钱的时候跟他搭上话,能要到手机号码最好,至不济也要知道他的名字。

    于洋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在这个小镇里的小小咖啡馆中窝上一辈子。她觉得自己应该开始为未来做打算了——就像父亲总在念叨的一样,不过她不想学一门手艺,她想嫁个出色的丈夫。

    虽然少年的年龄看起来有些小,但可以看出将来一定会非常俊俏,而且必然受过良好的教养,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他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忧郁气质,因为年龄而降低的分数被大大的拉升了不少。

    于洋又摸了摸代表幸运的金星石,紧张得喉咙干涩,甚至忘了像往常一样给少年免费续杯。

    眼看着时间已经踩到了五点的尾巴尖儿,于洋感到自己的脑子里空空如也。她觉得自己需要再看一遍今早塞进提包的《恋爱技巧》,抬起手腕看看离五点还有十五分钟,于洋觉得时间足够了,于是转身走进休息间。

    ……

    ……

    莫延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撑着雨伞的少女,以及因为车辆驶过时被溅上雨水而破口大骂的朋克男孩。

    莫延心里有些慌。

    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尽管在穿越的第一天莫延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但这个世界和他前世的世界有太多相似之处——比如同样的国家,同样的衣着,同样的语言,同样的人种和社会形态;除了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魔法世界以外,一切似乎都跟原来的没什么不同。

    这辈子除了霍格沃兹,莫延只待过伦敦。英国伦敦是一个既古老又现代的城市,每一个角落都有历经多年沧桑风霜的痕迹,事实上,伦敦是世界上最古老和传统的城市之一。再加上莫延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接触面十分狭隘,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里的伦敦跟前世他去过的伦敦有什么区别——除了没有那么现代化,考虑到年代问题,莫延觉得这才是正常现象。

    可是从踏上中国的土地开始,莫延就清晰——而且十分恐慌的——发现了不同。

    那些挎着书包的女中学生,穿着新潮而暴露——2010年满大街都是这种打扮,可现在才还不到九四年。莫延清楚地记得,二师兄莫清曾经感慨地回忆他那时候的女生都是多么的清纯无邪;

    咖啡厅里,有三个人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如果莫延没有记错的话,电脑是二十一世纪才在中国普及的;

    S镇是一个传统的小镇,直到他“离开”前,这里都是安闲静谧的,现在却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城镇,从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的肤色中,他甚至不能一口判断自己是否真的在中国的土地上。

    更不必说,他还在街上看见三四种从未听说过但现在显然很流行的车型;服务员手里拿着的手机比他知道的至少早出世了十年;建筑风格也有了很大的不容;人们的生活比以前他了解的要舒适悠闲得多——街上也没有那种恐怖的拥挤了。

    从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莫延知道解放后的那一场人为浩劫似乎从未发生过,一年半前中国举办了奥运会,而且现在的中国人口只有七亿多——原来是十二亿的!消失的那四亿多人去哪儿了?

    这种想法让他全身如坠冰窖。

    只有他知道,在这个国度有四亿——或者更多的人,从来都没有出生过,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一些只有他知道的人,在这个世界甚至连成为受精卵的机会都没有?

    从下飞机那一刻的冲击到现在,莫延观察了三天,犹豫了三天,恐惧了三天。

    直到他透过落地窗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延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他随手抽出几张纸币扔在桌子上,拔腿就冲了出去。

    在出门的时候,莫延的视线扫到光亮的恐怕连苍蝇都无法站稳的桌子,心里忍不住感慨:国人也比以前讲究多了。至少前世除了听说日本人会偏执一样地将马桶刷洗七遍以外,莫延还从来没有在中国见过把一张桌子擦上半个多小时的咖啡馆。

    ……

    ……

    “打扰一下,先生。”莫延气喘吁吁地叫住埋头赶路的青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不要那么热切和熟悉。

    “有事吗?”青年迷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外国少年,窘迫地把手里提着的旧鞋悄悄往身后藏了藏。

    “冒昧打扰了,真是抱歉。”莫延紧张地声音都颤抖了,“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啊……那个……”青年略微有些警惕的看着莫延,“为什么?”

    “……是这样,”莫延脑子飞速转着,“呃……我前两天看见一个人掉了钱包……但是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我看着跟您有点像……所以——您知道……”

    “哦——”青年笑了笑,“那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这些天都没有丢过钱。”

    啊?

    莫延傻眼了,他刚刚设想了好几种情况下的应对,但却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如此的……高尚?

    莫延不死心,继续追问:“但是那个人真的跟您很像……也许你们是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请您把姓名告诉我吧!”

    青年权衡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对方有什么目的。手里的旧鞋及时提醒了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价值,于是笑了笑,说:“好吧。我叫陈宇生,陈旧的陈,宇宙的宇,生活的生。”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与沫现在更新是越来越少了……本来计划每天至少两更,但时间紧张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天的更新……唔,与沫努力就是了……

    还有,因为时间紧张和智能拼音的关系,文中的错字和BUG比较多,幸好大家热心地帮忙捉虫,但与沫每次修文都在各位的书架中有显示“有更新”,难免会给大家造成伪更的嫌疑……呃,这个与沫也没有什么办法啦……不过可以放心的一点就是,VIP章节修文以后是不要大家另外花钱的,而且修文的字数绝对不能比原来的少,不然就修改不了……

    [奉献]

怀疑和恐惧

    莫延仰着脸站在雨中,冰凉的雨水洒在脸上,为这个南方的小镇增添了冬日更多的阴冷和潮湿。莫延浑身都湿透了,他冷得浑身发抖,但心中却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眼泪混着雨水,肆意地从脸上流淌下来。

    他终于可以允许自己这么认为——这是一个原来世界的平行空间。

    最初发现自己穿越时,做为还没有出生的婴儿,莫延整日都混混沌沌的。后来却是中毒后每日里虚弱不堪,能在每次睡着以后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他最大的企望了,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去思考太多。

    然后失忆。

    再一次醒过来后,却是物是人非。如果不是时而失控的魔力和偶然能在街上看到的尖帽子巫师,莫延差点儿要以为自己又穿了。

    把记忆一点点归拢,一点点回收,连许多遗忘了很久的事情都轮流清晰地出现了一回,莫延震惊地在很长时间内都不能思考。

    小说的世界,怎么可能真实存在呢?

    他很想说那些都只是巧合,但是巫师,魔法,圣芒戈,莉莉和詹姆,小天狼星和伏地魔,万圣节晚上的剧变,还有一个叫哈利·波特的兄弟……

    他很难说服自己。

    是梦吧?

    他一度也曾这么以为。

    然后就是卡那达冰冷的尸身、昏迷不醒的尼尔、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以及身上像被十二匹大象踩过去一般的疼痛冷酷地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他甚至通过自残来验证,胳膊上长长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鲜血不能让他畏惧,却让他绝望。

    人怎么可能真的生活在一个小说里的世界呢?

    最终是战士坚韧的心帮助他站了起来,面对所有不能相信的一切。

    因为曾经从一本书上读到了这个世界的故事,读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莫延始终无法摆脱那种虚假的感觉。他总是想起网游里那些小小的NPC,他们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对话,唯一的作用就是给玩家提供一个让他们可以“帮忙”的机会;还有那些忙忙碌碌的游戏人物,他们在屏幕里跑来跑去,出生,杀戮,交易,组队,开店,死亡,重生……如果那些NPC和游戏人物有思维,他们知道自己的世界是被人操纵的吗?楚门活了近三十年,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朋友、妻子、同事原来一直都在欺骗他,他的人生对全世界的观众来说仅仅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莫延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也是如此。

    而莫延更深的恐慌来自一部他曾经十分喜欢的一部电影——《黑客帝国》。机器人人工制造了人类,把他们接上矩阵,让他们在虚拟世界中生存。孕育、出生、返老还童和魔法让莫延确信这些并不是出自人工的手笔,却曾经无数次回忆《黑客帝国》中的构想。每一次从这种思绪中摆脱,他都是大汗淋漓。

    有时他想,是不是机器人在把自己的身体接入矩阵的时候忘了抹除记忆……当然也许它们只是想看看一个有前世记忆的人怎么挣扎求存很有趣……也许它们在把他接入的时候程序还出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使他成为这个世界原本不存在的一个人……

    哈,一个虚拟世界里的虚拟人!

    他曾无数次这样嘲讽地想。

    莫延假想有一双眼睛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观察自己,所以不愿露出半点脆弱,尽管他无数次彷徨痛苦地想哭。

    他甚至能够伪装自己一无所知,没有那些该死的记忆,没有一个伤痛的前世……他和其他所有人没什么不同,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虽然他一直都找不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所以他不愿接触过多的人,不愿对别人付出感情——除了哈利,这个曾经和他一起在母亲腹中孕育的男孩是他在很长时间里唯一能确定的真实。

    但是莫延也从没有想过要去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生活、思想和情感都限制在一个极小极小的范围,生怕知道太多就会察觉自己的人生仅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同时却也不能接受周围世界的真实。

    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内心埋藏着多么深的怀疑和恐惧。

    此外,在思想很深很深的一个角落里,莫延还存有一个小小的渴盼——也许他某一天就会忽然醒来,然后发现他其实是睡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里,大师兄正在厨房为他做饭,门缝里有饭菜的香气偷偷钻进来……他可以跟大师兄说自己做了一个怎样诡异的梦……然后他会道歉,承认错误,接受教训,哪怕是去自首也可以……

    哪怕……哪怕他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还蜷睡在阴森昏暗的巷子里,身上伤痕累累,臭不可闻,还面对着政府和天易的追杀……那也是好的……

    ……

    ……

    但是,正如埃德蒙所说,逃避一个问题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十三年后,莫延终于为了前世最痛苦的记忆而鼓起勇气来到中国,抱着孤注一掷地决心。

    他在来之前从未想过,如果真的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的话自己会怎么做。但他隐隐地知道,若猜想当真,他的生命将没有继续。

    ……

    ……

    他是对的。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中国。

    所以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个植根于一部小说的世界。

    他想给自己一个冷冷的、嘲讽的笑容,心底漫上的巨大悲哀却让他浑身都喧嚣着倦怠。

    莫延没有傻乎乎地打开煤气躺在床上静等死神的召唤,而是每天像上班一样准时地到一家咖啡厅坐坐,看着窗外亲切熟悉的黄皮肤黑眼睛,抿一口冷透了的咖啡,仿佛准备坐等地老天荒。

    心死如灰之际,遥远而短暂的魔法世界的生活,对他来说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可是在第三天的下午,莫延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故人——

    陈宇生……他曾经的BOSS,愿意付出忠诚和力量的一个人。前世莫延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在B省从赤手空拳拼到了一个说一不二的地位,无论什么时候,他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莫延虽然听说过他是从C省白手起家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次回国第一个碰见的竟然是他……更没有想到,BOSS居然也有为了一双旧鞋窘迫的时候……

    如果——前世的时候他也会看见这一幕……

    莫延试着把刚才陈宇生的神情套到不惑之年的BOSS脸上,怪异和愉悦的表情同时在纠结着出现,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拉,排山倒海的喜悦和松懈让他感到眩晕。

    算算时间,BOSS现在的确应该是这么个年纪和状况。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BOSS陈宇生,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这应该是一个平行空间吧?

    是吧?

    是吧?!

    心脏“怦怦”地使劲撞击着肋骨,撞的耳廓里都是那种轰鸣的声音,他的喉咙里干燥的要冒火,嘴巴里尤其一点水分都没有。尽管冷得要死,但额头却直冒虚汗,肌肉僵硬石化,手脚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就像他的武功刚刚被废掉一样。

    陈宇生见自己刚说完名字,眼前的少年瞳孔先是急速变大,然后就僵硬在原地,随即微微仰头,似乎在流泪。

    “你怎么了?”陈宇生把少年从恍惚中摇醒,问:“没事吧?”

    少年怔忪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神魂还在离体状态中。然后陈宇生试图拍拍他的肩膀,他却忽然扭头拔腿就跑,仿佛眼前站的是个尼斯湖水怪。

    陈宇生把手放下来,皱起眉,摸了一下装了本月生活费的口袋,发现它还和早晨出门的时候一样厚实,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明其妙。”

    陈宇生摸摸湿漉漉的头发,继续找修鞋匠去了。

    莫延抬起手,指尖刚刚触到门环,却像是触电一样收了回来。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涔涔的手心,再次伸出手,却还是闪电般收回来。

    如是再三。

    莫延盯着紧闭的大门,心慌得无以复加。

    最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一寸寸地抬起手,握住了门环。

    “叩!”

    “叩!”

    “叩!”

    作者有话要说:唔,今天应该有两更……

    [奉献]

师门莫氏

    门“吱呀——”一声打开,莫延和开门的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有说话。

    “哎,你是谁呀?我没有见过你呢!”开门的小人儿含着手指,口齿不清地说。

    这个小家伙是个三四岁的女孩,又黄又卷的细软柔发贴着头皮垂着,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个小圆球。手里撑着一把小小的粉红雨伞,伞上画着一只哈哈大笑的胖老鼠。

    莫延瞪着她,张了张嘴,却被排山倒海的失望堵住了喉咙。

    师父师娘,明明一个孩子都没有……

    “你才来了一天,当然谁都没有见过。”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把小圆球一把拉开,探头出来看着莫延:“哇,外国人!——你找谁呀?”

    男孩虎头虎脑的,缺了颗门牙,说话的时候直漏风。虽然天气很冷,但他却穿着单薄,顶着光光的脑袋淋雨。

    “我……我找莫云何。”莫延别扭地像个外人一样称呼自己的师父。

    “莫云何?”男孩眼睛骨碌碌一转,“莫云何是谁?”

    我师父……

    莫延当然不能这么说。

    这孩子没有听说过,也许师父他们不住在这里?毕竟既然有这么多的变化,师父他们不住在这里了也不一定……

    他嗫嚅了一下,想要到别处问问,但又不死心,问:“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胸脯一挺,拍的啪啪响:“我就是这家的大人,有事你就跟我说吧!”

    尽管莫延心中彷徨,但看到男孩故作成熟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哦?你能做主?”

    “当然!”男孩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莫延干脆蹲下来,平视着笑问他。

    “莫衍。”

    莫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莫……莫什么?”

    “莫衍。”男孩加重语气,似乎对莫延重复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感到不耐烦,“‘泽之广者谓之衍’的‘衍’。”

    “莫衍……”莫延喃喃地说,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原来他就是莫衍。

    莫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前世的时候,他在六岁,也就是95年的时候入门,离现在还有一年——虽然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有了“休·波特”,还会不会有“莫延”,却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个自己顶替了位置的“莫衍”。

    莫衍,三岁入门,据师父说是天资过人,根骨比他们四人都好,可惜在五岁的时候夭折了。每每说起来,师父就会长吁短叹很久,有时还会喝的酩酊大醉。

    莫延讨厌莫衍,从知道这个名字起就是了。

    师门每代都只收四个徒弟,可以说,如果莫衍没有死,那是没有莫延的。

    延——延续;

    衍——溢也,美也,布也,盛也,自恣之意,平美之地。

    莫延以前常常想,师父在给他取名的时候,是不是想着纪念那个早夭的、最心爱的徒弟?

    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很讨厌自己的名字的。后来慢慢想通了,一个早就死了很多年的孩子,他还计较什么呢?

    但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舒服。

    所以在说起来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肯称呼莫衍为四师兄,只肯叫“小三师兄”,以证明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不容侵犯。

    莫延知道自己找到了地方,但奇怪的是心里竟然没有多么高兴,像在广袤的田野上自由奔跑,偏偏有一颗石子硌到了脚心。

    莫延慢慢站起来,挑剔地打量了一会儿后,冷冷地说:“我找莫云何。”

    “莫云何是谁?”莫衍瞪大了眼睛。

    莫延一怒,正要拿出“长辈”的样子叱责这个撒谎的小孩儿,却忽然想起,他们当然不能直呼师父的名字,也许莫衍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怒色略微收了一些,改口道:“那……莫林呢?”

    莫衍抱臂昂头:“问别人问题之前,说明自己的名字不是礼貌吗?”

    “啊……要说名字吗?我先说我先说!”小圆球从莫衍的胳膊底下把头伸出来,“我叫卫凌娅。”

    莫延盯着小女孩那双明亮纯真的大眼睛,内心泛起隐隐的罪恶感。

    “我叫莫……我是伊万斯。”

    “伊万斯?”莫衍重复了一遍,狐疑地看着他:“没听说过。你找我大师兄有什么事?”

    “这不关你的事,小子。”莫延对他可不会客气,“你家大人呢?”

    “哼,我就是大人。”莫衍鼻孔朝天,“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小衍,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这时莫云何走出来,笑呵呵地摸了摸莫衍的头,向莫延说:“对不起啊,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你是……”

    莫延强忍住哽咽的感觉,回答:“我叫伊万斯。”

    “伊万斯?”莫云何重复了一遍,上下打量了莫延一会儿后,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进来吧。”

    莫延跟着走进去。

    院子里的摆设跟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两棵樟树还没有那么高大,树下的石桌也没有被二师兄醉后砍掉一个角。地上铺着青石,雨水敲在上面,和落瓦的同伴一起奏出美妙清脆的乐声。

    莫延默默地看着师父年轻许多的背影,渐渐和曾经老迈的身影重合起来,泪水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视线。

    院子里很安静,所以莫延没怎么费力就听到左侧的堂屋里隐隐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小圆球趴在门边往里面偷偷地看;莫衍跟在莫延身后,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莫衍!”

    莫延浑身一震。他转头,看到三师兄莫琦正站在门边,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威严,正板着脸看莫衍。

    莫衍顿时皱起了小脸,扭股儿糖似的蹭到莫琦身边。

    “三师兄……”

    莫衍苦哈哈地喊道。

    莫琦对看着他们的莫延点点头,对莫衍说:“三个小时的马步还差半小时,马上去扎,不许偷懒!”

    “我才没有偷懒!”莫衍争辩:“我不是听到有客人来,给开门去了么?”

    可是莫琦根本就没有听他的争辩。

    “下蹲,脚往外分!胸要平,背要圆,含胸拔背!把屁股收回去!”

    莫琦严厉地纠正着莫衍的动作,莫衍叫苦连天:“惨无人道啊,师兄……师父救命啊……大师兄快来呀,三师兄要谋杀我啦……二师兄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师娘快来救小衍啊……”

    莫琦不为所动。

    “小琦,别让小衍吵了。”这时从堂屋里传来一声怒吼。“我和客人在谈正事儿呢!”

    莫延竭尽全力才止住自己转身冲过去的冲动,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

    那是大师兄莫林的声音。

    尽管不同于印象中的温柔宽和,但莫延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莫衍一听,叫得更惨了,却是满怀希望地看着莫琦,嘴角也挂上了得意地笑容。

    莫云何站在莫延身边,看着莫衍的样子,小声地嘿嘿笑起来。

    莫琦想了一想,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一只不大的苹果,直接塞进了莫衍嘴里。

    莫衍瞪圆了眼睛,“呜呜噜噜”地叫着,却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就换上了苦瓜脸,一串儿泪珠子“啪嗒啪嗒”落下来。

    莫延正奇怪他这样是想寻求谁的同情——鉴于身边莫云何幸灾乐祸的笑容他觉得绝对不是他——却见小圆球卫凌娅怯生生地拉住了莫琦的衣袖扯一扯。

    “二哥哥,你不要欺负衍衍哥哥。”

    莫衍眨眨眼,泪珠儿掉得更欢。

    莫琦摸摸卫凌娅的头,柔声说:“小娅乖,二哥哥没有欺负衍衍哥哥,二哥哥是在教他学功夫呢!”

    “功夫要这样学吗?”卫凌娅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是啊。”莫琦郑重地点头,“就要这么学才行。”

    “可是衍衍哥哥哭了呀。”小圆球费劲地抬高一只胳膊指着莫衍的花脸。

    “学功夫就要流血流汗,掉点儿眼泪珠子算什么。”莫琦冷冷地看着莫衍说。

    “哦……”小圆球又把手指塞进嘴里,看看背手站着的冷漠的莫琦,再看看咬着苹果两腿颤颤的莫衍,最终还是一缩脖子,装作没有看到莫衍拼命甩来的颜色,欺软怕硬地找樟树枯叶的麻烦去了。

    “呵呵,小衍这孩子,就是心性浮躁了些。”莫云何见戏看完了,领着莫延往正屋走。虽然在责备莫衍,但却带着浓浓的疼爱之情。

    莫延咬牙按捺住心底不舒服的感觉,试探地问:“卫凌娅……是您的孩子吗?”

    “唔?不是。她是莫林一个朋友的女儿。”莫云何说,“哦,莫林是我们家老大,正在堂屋跟他那朋友说话呢!”

    莫云何虽然还笑眯眯地,但熟悉他的莫延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一股冷意。他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卫岳在原来的时空中是国安情报部主任,想必现在在这里也有些不同寻常的身份,打听他的事情自然很容易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虽然莫延完全可以理解莫云何的警惕,却依然觉得有些伤心。

    两人在正屋坐定,莫延踌躇着不知说什么好,莫云何却恍若未觉,给他斟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

    “雨前?”莫延脱口说道。

    “你还懂茶?”莫云何略带惊奇地含笑问。

    “唔……以前听人说过……”莫延含含糊糊地回答。

    “哦?”莫云何仿佛漫不经心地问:“是教你《手臂录》的人说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手臂录》清代吴殳著﹐康熙元年(1662)刊行﹐此书以精解枪法而著名﹐在後世出版的《藉月山房汇抄》﹑《指海》等书中均有收录。此书4卷後附1卷﹐除卷3的“单刀图说”和卷4的“诸器总说”﹑“叉说”﹑“狼筅说”﹑“藤牌腰刀说”﹑“大棒说”﹑“剑诀”﹑“双刀歌”﹑“後剑诀”外﹐均讲枪法﹐并附有图解。

    咳,与沫取名无能,就直接百度了一个。各位在这个问题上千万不要较真哦!

    至于中国行,大概还有两章吧

    [奉献]

莫衍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下前一章,大家都说太虐莫啦!其实看到现在,亲应该都明白了啊!困扰着莫让他一直不能解脱的,其实都是前世的记忆。那个,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譬如蝴蝶破茧——不断得伤断得痛断的血淋淋,莫怎么可能真正有新的生活呢?不彻底的抛弃过去,莫也许会想要就这么在中国生活下去了也不一定,毕竟这是他熟悉的国度,有太多美好的记忆,这是魔法界不能比的。

    所以表说偶虐啦!

    穿越才是最虐的呢!

    另外,今天依然两更

    下一更在0点前,也是中国行的最后一章。

    期待回归魔法世界的,可以放心了哈!

    莫延捧着新沏的雨前,热腾腾的水蒸汽扑到了眼睛里,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莫延眨眨眼睛,慢慢地啜饮,滚烫的茶顺着舌头、流过喉咙,深入肺腑,心底却依然是沁凉的。

    他没有想到,一向懒惰迷糊的师父会第一眼就看出他学过很长时间的《手臂录》。

    莫延沉默地盯着杯子里的茶水散发出的氤氲水气,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应该编个合情合理的“来历”出来——这并不难,他记得以前师父说过有个叫“莫云舒”的师叔在改革开放以后就去了美国,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这边也许也是如此——但是莫延却不想对他撒谎。

    于是他只是低头沉默。

    “我知道你的来意。”莫云何说,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但是你须将来龙去脉、还有传你武功的人说清楚。”

    我的来意?

    莫延莫明其妙地抬头看着莫云何,想不出来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来历?

    如果师父真的知道他的来意……

    莫延顿觉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窜上来。

    “师父师娘,我回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喊叫,接着一个十七八岁、浓眉大眼的少年就蹿了进来,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提起茶壶对着壶嘴儿就“咕嘟咕嘟”往下灌。

    “慢点儿喝,别呛着了。”师娘肖唯皱着眉手里拿着一张纸走出来,莫延偷眼看去,似乎是一份挂了红灯笼的考卷。

    肖唯板起脸正要教训考砸了的少年,却看见坐在一边的红发少年,立刻换上了和善慈祥的笑容:“这是谁家的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莫延早在肖唯进门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等她问到,便微微鞠躬说:“……我叫伊万斯,刚刚到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些曾经最亲近的人,干脆含糊过去。

    二师兄莫清好奇地凑过来,问:“你得了角膜炎?”

    “不,没有。”莫延回答。

    “那你在屋子里还戴墨镜干什么?”莫清奇怪地问。

    莫延尴尬了一下,全力运起学了半年多的大脑封闭术——莫延在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魔法了,无论他的意志力有多么坚强,也很难保证在这种时候不露出破绽,但魔法却可以强行将他的情绪隔离——然后摘下了眼镜,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莫清短促的抽气声。

    “太酷了。”莫清赞叹。

    莫延勉强笑笑。

    银色的眸子,雪色的眼白,忠实地把映射到眼眶中的光芒以更加的璀璨的方式反射回去——就像水晶玻璃惯常做的那样。有时就连莫延自己在照着镜子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这双眼睛究竟是不是属于人类?或者只是用水银和石膏塑造出来的?

    但在这种天生冰冷的眸色的帮助下,只要莫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的眼神就不会泄漏自己的秘密。在他生气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瞪视下坚持十秒钟而不转移视线。

    莫云何皱眉看着莫延的眼睛,忽然把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怎么了,师父?”莫清奇怪地问。

    肖唯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要打扰莫云何诊脉。

    “你中巴巴多斯毒剂有多长时间?”半晌后莫云何问。

    “呃……从很小的时候……”莫延斟酌着回答,“大概有十三年了。”

    “怎么解的?”

    “是凤凰的眼泪……”

    “凤凰?”莫清大叫起来,“真有那种东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才知道多少?”肖唯忽然揪住莫清的耳朵把他拉出去,“看看你上次才考了几分!今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还整天这么吊儿郎当的……”莫云何盯着莫延,问:“只有凤凰的眼泪?”

    莫延诧异地看到莫云何和肖唯听到凤凰一点儿也不奇怪,嘴巴已经自动回答道:“还有千年蛇怪的毒液……当时他的毒牙穿透了我的胳膊……”

    “霍格沃兹?”

    莫延一听有人这么说,惊得跳了起来,转身看到年轻很多的卫岳和莫林一前一后踏进来。莫衍拉着卫凌娅鬼头鬼脑地跟在他们后面,却被莫琦一个夹在胳膊底下,一个提着后衣领拽了出去。两个小的在此过程中一路大叫大嚷,众人都全当没有听到。

    卫岳脸型方正,眼睛略微内陷,鼻挺唇薄。虽然站的笔直,但却有一种隐隐的疲态。

    虽然现在卫凌娅还好好的,但是莫延看到卫岳还是有些愧疚兼紧张。然而此时,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跟在卫岳身后走进屋子的莫林身上。

    莫延已经在中国看到很多意料之外的变化了,但什么也比不上他看到莫林时的惊讶。

    他有坚毅深刻的五官,下巴微微内凹,额头有几股头发倔强不屈地翘着,唇线微微上挑,似乎总是带着嘲弄不羁的笑容。虽然现在他看起来胡子拉碴,表情有些抑郁和愤怒,但看过来的眼神依然是骄傲锋锐的。

    如果不是那相似的样貌,莫延根本无法把他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还有,卫岳刚刚说了什么?

    霍格沃兹?

    他们怎么会知道?

    莫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你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卫岳又问了一遍。

    “是……是的……”莫延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没有比这更怪异的了。“可是……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

    “去年在霍格沃兹发现了一条千年蛇怪,而且还有几个学生和一名教授被石化,这在各国政府的档案中还算不上机密内容。”卫岳看着他笑道:“拜吉德罗·罗哈特之赐,我们对其中的细节都有详尽的了解。”

    “……”莫延傻傻地看着他,仿佛看到自己一向认定的世界正“喀嚓喀嚓”地崩裂。

    “不是说……麻瓜不知道……”莫延迟钝地发现三人都对他的那个称呼皱了眉头,连忙刹住,痛恨于自己长久的语言习惯。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卫岳说:“你们那个魔法界竭尽全力相和非魔法界划开界线,反而处处都是破绽。稍微留意一下就能注意到,只有你们自己才以为自己还是秘密。”

    莫延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为自己的智力自豪,因为不论学习什么他都能很快掌握。现在才知道,跟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人比起来,他都是井底之蛙一只。

    “这么说,你是个巫师?”莫林看着莫延,说:“不是说巫师都不能被被非魔法人士发现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孩子可不仅仅是个巫师,他还学了《手臂录》,算起来还是你的同门,小林。”莫云何说:“我就觉得你的武功废得有些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是你师父告诉你来这里吗?”

    ……

    ……

    莫延到最后也没有说关于自己“师门”的任何事情,但莫云何还是让他住了下来。

    他靠在树上,看着飞翘的房檐,心里很是迷茫。

    莫延不顾一切地从英国跑到中国S镇,除了验证自己的世界是虚幻还是真实的,就是想亲口问一问大师兄——他曾以为他会对大师兄坦白一切,然后问他:那时候,他是不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傻,但还是像个格兰芬多一样跑来了。

    可是在迈向真相的最后一步前,莫延却停住了。

    他找到了师门,却发现自己同时也失去了它。

    这个师门,让他觉得陌生。

    师父——莫云何并没有表现出对卧床和电视的深刻爱恋,他笑骂着教导徒弟,有时露出狡诈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师娘还是温柔的,但常常会对徒弟们“河东狮吼”;

    莫清还在上高中,他爱上了篮球而不是足球;

    莫琦还没有掌管理财大权——当然莫延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掌管。

    而差别最大的还是莫林。这个莫林,不是曾经温柔细腻、包容一切,宠他宠的近乎毫无原则的大师兄。事实上,这个莫林并不十分疼爱任何一个小师弟,哪怕是最受师父宠爱的莫衍也一样。他不屑跟小孩子们来往,对师父也只是尊敬有余,敬畏不足,唯一看得上眼的就是卫岳。在此之前,莫延从不知道莫林竟然和卫岳相识,而且似乎是挚友。他只隐约想起来,师娘似乎曾经提过大师兄有一个知己好友,但在莫延入门之前就绝交了。

    卫岳的人生轨迹到没有多少变化,他的妻子不久前死在恐怖分子的报复下,虽然随后近乎疯狂的卫岳和莫林联手摧毁了恐怖分子的基地,但卫凌娅已经永远地失去了母亲,悲痛也郁积在了这个男人的眉宇眼底。

    “三师兄,你在看什么?”莫衍挥着小手在莫琦眼前挥了挥,问道。

    “看那个伊万斯。”

    “那个老外?他有什么好看的?”莫衍不满地说。

    “他跟你很像,小衍。”莫琦看看树下的莫延在看看身边的莫衍,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感觉非常像。”

    “切,我才不要跟一个老外像呢!”莫衍不屑地撇嘴,“我讨厌他。”

    莫琦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又转到了莫延身上。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双银色眼睛虽然看起来冷淡无情,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喂,你在干什么?”

    莫延的思绪被忽然打断,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从树枝缝隙间看过来。

    “没干什么。”莫延没好气地说。

    “嘁,我才不信呢!”莫衍从树上跳下来,打量着莫延,“你肯定有什么阴谋。”

    “是啊,我有。”莫延冷笑着说:“但是关你什么事?”

    “我在这里,自然关我的事。”莫衍抱臂昂头说。

    “对啊,你是这家的‘大人’嘛!”莫延嘲讽地说。

    莫衍敏锐地听出了莫延语气中的恶意,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师父才不会被你这个老外骗呢!你要当心点!”

    “多谢关照哈!”莫延打了个呵欠,一样交叉胳膊抱在胸前,唇角微扬,他知道男孩们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最讨厌什么。“喜欢冒充大人的愚蠢小鬼。”

    最后“小鬼”两字,莫延特地加重了语气。

    果然莫衍立刻就炸开了:“你才是‘小鬼’……”

    这时从一间堂屋里传出更大的怒吼声:

    “你这混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莫延和莫衍都听出那是莫林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堂屋里传来打斗的声音,以及卫岳和莫林的对吼。莫延侧耳听了一会儿,模糊猜出卫岳为了剿灭恐怖份子的势力似乎牺牲了一个叫张冰的人,而那张冰正好是莫林也认识的。

    莫延转头,看到师父师娘他们也听出了端倪,两人都皱起了眉,露出不满的神色。莫琦想要把莫衍带回房间去,莫衍却满院子乱跑就是不让他抓到。

    这时,午睡的卫凌娅却被惊醒过来,揉着眼睛走出来。肖唯还没有来得及把她带回房间去,就见到堂屋的房门被“啪”地一声撞开,原来是卫岳被莫林踹在胸口、撞坏门跌了出来。卫凌娅一见父亲被伤,立刻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怒火中烧的莫林冲出门还待再打,却听到了卫凌娅的哭声。他恨恨地指着大门口,吼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卫岳抱起卫凌娅,擦去嘴角的血,诚恳的对莫林说:“莫林,有时候牺牲是不可避免地……”

    “闭嘴!”莫林看上去似乎准备再补两拳,卫凌娅更加大声地哭起来。

    “大师兄,你别吓唬小娅!”莫衍忍不住喊道。

    “你也闭嘴!”莫林冲他怒吼道。

    “好吧,我不说了,我这就离开。”卫岳叹了口气,“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国安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绝不会变成和你一样的垃圾!”莫林忿恨地说。

    卫岳摇了摇头,“等你冷静以后我们再谈吧!”

    卫岳抱着卫凌娅离开后,莫林依然眼神凶狠,喘着粗气,牙关咬得紧紧地。

    莫云何叹息着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肖唯摸摸吓呆了的莫衍的头,说:“小衍,回屋里去。”

    “等等!”莫衍忽然跳起来,“我有东西答应给小娅!”

    莫衍蹿进房里取了一个小盒子,快步跑出门。

    院子里顿时寂静地吓人。

    莫延感到尴尬。他很想上去安慰一下大师兄——他从来不记得他有过这么脆弱和愤怒的时候,还想问问他们到底怎么了。但同时,他又无比清醒地记得,自己只是个“外人”。

    大门忽然“哐当”一声被撞开,卫岳抱着浑身是血的莫衍冲进来。

    “莫林,快叫救护车!”

    [奉献]

放弃

    莫衍双眼紧紧地闭着,头顶被卫岳死死地按住,但还是有血从他的指缝中涌出来。男孩一条胳膊软软的垂着,半边身体都是血迹。

    莫云何在莫衍身上点按了几下,几个大的伤口的血立刻就流得缓了。但莫云何在莫衍身上四处按了按,脸色却更沉了。

    “师父,小衍怎么样?”莫林忍不住问。

    莫云何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充满了悲痛。

    肖唯晃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莫林一手抵住莫衍的后心,不要命一样地往他体内输送内力。其他人都知道无济于事,但却也都没有阻止他。

    “师父,怎么把小娅一个人仍在门外?我听说我们家门前刚刚好像发生了车祸……”放学回来的莫清抱着傻呆呆的卫凌娅走进来,一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立刻就愣住了。

    莫延看着仿若死人的莫衍,有些难以接受:刚刚还活蹦乱跳、跟自己拌嘴的莫衍现在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是鲜红的血迹。

    他曾经为莫衍的死庆幸过,在真的看到备受宠爱的莫衍还嫉妒地为他将来的早夭幸灾乐祸过,但真的看到奄奄一息地莫衍,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恶心。

    莫延抽出魔杖半跪在莫衍身边,指着他的伤口慢慢念诵咒语,流血又减轻了一些,但起色很少。

    “该死的!”

    莫延怒骂道,不管不顾地抽出自己的火龙心弦魔杖,重新施咒。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十几分钟后,莫延大汗淋漓,一只手痉挛似的颤抖,但握着魔杖的手依然稳定如初。莫衍身上的伤口表面上都已经愈合了,有些地方皮肉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只留下红色的印痕;有些却是狰狞地咬合在一起,显然将留下终生的伤疤。

    当莫延终于收回魔杖的时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莫云何伸手摸了摸,说:“还好——魔法确实神奇。”

    “师父,小衍没事了?”脸色苍白的莫林问。

    莫云何长叹一声:“右半边身体有多处高度粉碎性骨折,只怕这孩子以后都要在轮椅上……罢了,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

    肖唯握住莫衍的手,轻声啜泣。

    “也许我能试试。”莫延忽然说。

    “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是很确定……”莫延犹疑着说:“那个咒语我从来都没有用过……”

    “用吧。”莫琦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小衍都不愿意坐在轮椅里过一辈子——师父?”

    莫云何沉思片刻,问:“如果失败,有很大的危险吗?”

    莫延摇摇头说:“……应该……不会。”

    莫云何看着昏迷的莫衍,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莫延的魔杖指着男孩,他有些紧张。

    他这是第一次对人施这个咒语,以前最多也只是在老鼠身上试过。

    那本来是一个简单的治疗咒语,但经过吉德罗·罗哈特的变形后成了一个能将骨头从人的身体中抽离的黑魔法。他曾想对莫延施这个咒语(当然本意其实是想要治疗),莫延及时把他打开,却记下了那时罗哈特的手势和发音,反复实验了许久后,才真正将能够完成。

    不过,如果他失败了,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治疗咒语而已,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有。

    莫衍忽然闷哼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又快速落下去,发出闷闷地一声“砰”!

    周围的人都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惊骇地看着莫衍。

    他的右胳膊已经不像胳膊了,倒像是一个厚厚的、肉色的橡皮手套,右腿和裤子一样摊在地上,腹部有一块地方的皮肤塌陷下去了。

    “你做了什么?”莫清冲着莫延吼道。

    “把所有的碎骨头都拿掉了。”莫延看了看他涨红的、担心的脸,强忍着难过解释:“只要服下‘生骨灵’,一个晚上就能重新长回来——和原来一样健康。”

    “这么说,咒语成功了?”莫云何问。

    莫延点点头。

    “但是我们从哪里找‘生骨灵’?中国有巫师的魔法商店吗?”莫琦冷静地问。

    “不可能有。”卫岳说:“一直以来其他国家的那些势力都不允许进入我国。”

    莫延想了想,从戒指中取出蔷薇筒,直接旋到第五层,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生骨灵”,还有其他一些用的上的魔药。把他们都递给莫云何、说明用法后转身离开,默默走回了这些天自己住的屋子。

    莫琦看着莫衍被灌下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生骨灵”,估计着莫衍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便转身离开。当他找到莫延时,发现他正郁郁地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

    “谢谢你救了小衍。”莫琦说。

    “不用。”莫延微微摇头,事实上,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听说你受了伤?”莫琦问。

    “……嗯。”莫延单调地回答。

    “这次你救了小衍,师父一定会为你疗伤的。”

    莫延开始以为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莫延才反应过来,他慢慢地转头看着认真的莫琦,微一挑眉,尖锐地说:“你认为这是一个交易?”

    “当然不。”莫琦冷静地说:“只是我们的报答。”

    莫延心一揪,他盯着眼前十岁男孩稚嫩而淡漠的脸,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去怨恨呢?

    他已经亲手,把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机会掐断了。

    ……

    ……

    “小衍醒了吗?”

    “不,还没有,不过医生说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

    “那……师娘知道了吗?”

    “早就说过了。师娘现在正给炖鸡汤呢!估计那小子醒来以后马上就会喊饿了。”

    “也是,这些天都只注射了葡萄糖。”

    “这是给那个伊万斯的?”

    “嗯。”

    “哎,你说……”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凤凰和千年蛇怪的事是真的吗?”

    “应该是。”

    “哎,难道你不觉得跟神话似的?那些不都是想象的东西吗?”

    “师父和大师兄都相信他,你怎么不去问大师兄?”

    “我才不敢。大师兄这些天太不对劲了,等小衍醒来我让他去问。”

    “我要去给伊万斯送药,你还要继续跟着吗?”

    “别……我现在看见老外就浑身不得劲儿,你说咱中国人为什么要考英语呢?”

    “我哪知道。”

    莫延摸摸耳朵,感受到那些毛茸茸的触感褪去,才放下手来。

    他觉得自己学习阿尼玛格斯的理论阶段终于可以结束了。自从用了自己的魔杖救治莫衍却没有引来一只魔法部的猫头鹰后,莫延确信魔法部的手真的没有伸进中国,便放心大胆地练习咒语。但他还不敢在没有长辈或教授看顾、同时方圆数百里可能都找不到一个巫师的情况下练习阿尼玛格斯,只是浅尝辄止。他对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象只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仿佛是他的身体知道是什么,但他自己却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

    唯一他可以肯定的,就是这肯定是一种听力非常好的动物。隔着好几堵墙,他也能听见从厨房一路走过来的两人的窃窃私语声,清晰无比。

    “吱呀”一声,莫琦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碗,里面深褐色的液体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莫延接过碗一口饮尽,味道并不好,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像往常那样,口味稍不合意就觉得胃里恶心地翻腾。他只是闭了闭眼,然后问:“莫衍要醒了吗?”

    莫琦点点头,“就在今明两天内了。”

    “我想去看看他。”

    “好。”莫琦温和地说:“其实小衍很喜欢你。”

    莫延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莫衍被撞以后虽然大多数伤口都被莫延用魔法治愈了,但脑部受了撞击,内腔中有淤血所以一直没有醒来,已经在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了。

    而莫延自己的身体,配合针灸和中药,以及莫云何几人轮流用内力打通滞涩的经脉,也好了七七八八,现在只需要继续服药调理就可以了。

    当莫延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听见莫衍在敲诈莫林:

    “两次麦当劳,不,三次!”

    “好。”

    “最新版的《侠客行》游戏。”

    “好。”

    “……三师兄要我站桩的时候你得帮着我。”

    “好。”

    莫延走进去,看到莫衍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很好,正窝在肖唯怀里大口喝汤;肖唯抱着差点失去的孩子,不时地亲亲他的额头;莫云何虽然装出威严的样子来,但欣慰喜悦之情还是显而易见的;莫清和莫琦也走过去问候莫衍的情况;莫林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莫衍,一副忍受不了的样子,但眼中都是满满的庆幸和宠溺,还有自责和愧疚。

    撞到莫衍的,是那个被他和卫岳摧毁的恐怖分子基地中的漏网之鱼,那人本来是潜伏在附近等待机会报复莫林或者卫岳,却不成想撞到了追出门的莫衍。

    虽然并不是莫林的责任,但也可以说是他给家人带来了这些灾难。即使没有人责怪他,他却也不能原谅自己。这些天,莫延看着他的骄傲和狂妄却像被收进了剑鞘,不露一点光华。二十岁的人,不修边幅一个多月,胡子拉碴地像是老了十岁。

    莫延站在门边,看着被众人如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的莫衍,看着众人脸上如初一辙的喜悦笑容,看着那散发着名为“幸福团圆美满”气场的病床,略微昂头,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记忆里,那是他的位置,他拥有的笑容,他可以撒娇耍赖的对象。

    但现在,统统不是了。

    他只是一个……外人!

    莫延深深地吸气,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奇怪地是他心底虽然有一个非常冰冷、空洞的地方,但他却并不太惊异。

    可以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这个终于让他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刻。

    至于那催促着他来到中国的问题,在看到大师兄为莫衍拼命一样输入内力的时候,莫延就完全不想问了。

    在那以前,他曾渴望大师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自己,他们其实只是都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虽然这种想法让他有点郁闷,但总是心里安慰些;但现在,他只希望大师兄那时真的是那般想的,否则,先有莫衍,后有他,他不敢想象大师兄该有多么痛苦。

    反正,我其实也是罪有应得……

    莫延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红润饱满的指甲,细致稀少的纹路,不大的骨节,干净,没有一丝半点污迹。

    谁能知道,前世今生,这双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迹?

    所以,真的是罪有应得……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猛地攥住,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用力地每一寸皮肤都绷紧了。

    忽然就心中大恸。

    医院外繁忙的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到路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外国少年,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刚刚失去了什么亲人,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唉,“中国行”终于完了,“破茧篇”也告以终结,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郁闷呢?

    下文将转回到魔法界,莫延还要雪藏一会儿,讲讲他离开以后霍格沃兹的故事

    中国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想必亲们也有不少猜出偶没有说出来的话,但也可能有亲不明白,所以就解释一下

    原来的世界里,莫林和卫岳因为彼此观念不同,莫林如正义感强烈的格兰芬多而卫岳像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后来他们就分道扬镳了;莫林有个“枪神”的称号,世界级的哦!古代枪现代枪都擅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退出江湖鸟~莫林本来性格是比较张扬的,莫衍因为他的关系死掉,后来又收养了跟莫衍很像很像的莫延,大师兄就变成保姆一样的温柔大哥哥了

    现在的世界呢,魔法界虽然“闭关锁国”,但其实还不是秘密。这是一个原来世界的平行空间,有魔法和哈利·波特……中国因为没有文革的影响,所以跟咱们今天看到的很不一样……

    大概就这些吧

    唔,莫莫终于破茧,以后就是认真地活在魔法界了

    至于中国的种种,都当前世因前世果,挥一挥衣袖作别鸟~~~

    [奉献]

霍格沃兹站台上

    【哈利篇】

    “那是火弩箭!是最好的飞天扫帚!”罗恩愤怒的嚷道。

    “我跟你说过了,正因为它相当珍贵,所以才更可疑!”赫敏尖声说。“你怎么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

    “火弩箭不是一般的扫帚,他比斯莱特林所有的扫帚加起来都要贵!”罗恩强调地再度提高嗓门:“谁会舍得用这么贵的一把扫帚来害人!他完全可以送哈利一把光轮——更容易施咒,不惹人注意,还不会被你拿去给麦格教授解剖!”

    “但是为什么某个人送了哈利世界上最好的一把飞天扫帚,却连自己是谁都不告诉他?”赫敏说:“如果他不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

    “也许他只是忘了附上卡片。”罗恩吼道:“你让一把火弩箭加以拆卸,就是对他进行犯罪性的破坏!”

    “我说……”哈利烦恼地揉揉额头,“如果你们一定要吵,能不能换个地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赫敏很快就说:“别着急,哈利。霍格沃兹特快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等吗?”罗恩剁着脚问:“我是说,我们其实可以回公共休息室或者礼堂大厅……”

    赫敏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想,你可以回去,罗恩。”哈利说:“只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你们其实不需要来陪我。”

    “我不是不愿意。”罗恩迅速地说:“我只是说这儿有点冷……你知道,城堡里就暖和多了……当然我其实就是说说而已……”

    哈利没有说话,伸长脖子一直看着火车应该驶来的方向。

    赫敏和罗恩忧心忡忡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从假期离开学校的那天后,莫延就彻底地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哈利寄出的每一封信都被海德薇原封不动的带回来,圣诞节礼物倒是没有,但后来他们才发现礼物只是被莫延的猫头鹰拉斐尔送进了他在斯莱特林的宿舍。哈利他们还发现莫延把他的三只宠物都留在了学校,那个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在照顾他们,同样,小精灵多比也不知道莫延的去向。

    哈利焦躁地想要找出任何可能说明莫延现状的线索,变得越来越沉默忧郁,圣诞节收到火弩箭的喜悦也不足以冲淡这种感觉。后来赫敏请麦格教授把扫帚拿去检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十分生气,只是对斯内普教授身为斯莱特林院长却也不知道莫延的下落感到失望。

    元旦节过后,回家的学生们也都要返回学校了。哈利没有办法在礼堂大厅等待,干脆就提前到站台上等候。

    “哦,哈利,罗恩,赫敏,你们居然到这里来了。”海格远远地提着灯大步走过来,“这儿挺冷的,怎么不待在休息室里?”

    “问哈利。”罗恩搓着手说。

    “我来接莫延。”哈利简短地说,他不太想跟其他人谈自己的担心,就是罗恩也觉得他是反应过敏了。

    “啊哈,迫不及待,不是吗?”海格了解地看着哈利露出笑容,“分开的一个月很难熬,是吧?”

    “唔,是啊,的确如此。”哈利胡乱说着。

    “有一个弟弟的感觉一定很好。”海格叹了口气,“自从二年级的时候我爸爸去世,我就一直是一个人了……不过也幸好如此,他才没有看到我被霍格沃兹开除,不然他一定很伤心——我能进霍格沃兹上学一直是我爸爸最大的骄傲。”

    “对了,海格,你为什么会被开除?”罗恩忽然问。

    哈利觉得自己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是啊,海格为什么会被开除呢?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做出什么邪恶的事情,虽然可能成绩不好,但没有人能比高尔和克拉布更差。而且霍格沃兹从来没有因为成绩开除过学生。

    “没什么。”海格含糊地说道,“都过去了。”

    “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吗?”赫敏说:“弗雷德和乔治违反了那么多校规,莫延弄的东西在学校引起了大乱子,可他们还是教授最喜欢的学生。我简直想象不出你能做出什么事情会让自己被学校开除。”

    “那可不一样。”海格摇摇头,见哈利三人紧盯着自己,无奈地叹气说:“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密室也被打开了。”

    “什么?”三人一起惊叫道。

    “等等。”赫敏叫道:“这就是密室曾经被打开的那一次吗?莫延说过,五十年前密室被打开,蛇怪杀死了哭泣的桃金娘。”

    “是啊,就是那一次。”海格沉声说。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哈利问。

    “他们以为是我打开了密室。”

    “怎么可能?”赫敏说:“密室不是需要蛇佬腔才能打开吗?”

    “没错,但当时人们并不知道不是吗?”海格低沉地说:“他们只知道我养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毛茸茸的小东西?”罗恩迷惑不解,“是什么?”

    “哦,一只八眼巨蛛而已。”海格轻描淡写地说。

    “一只……什么?”罗恩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了。

    “八眼巨蛛,罗恩。”哈利忍笑看着罗恩的表情,他现在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吐出来。赫敏咔嗒着嘴,但是没有说什么。——他们都知道在罗恩三岁的时候,弗雷德曾经把他怀里抱住的玩具变成了一只蜘蛛,从此罗恩就对蜘蛛这种生物深怀恐惧。

    “但是八眼巨蛛是食肉性动物,它杀死的人应该跟被蛇怪杀死的人很不同吧。”赫敏皱眉说。

    “是的。但是我没有办法证明我养的就是一只八眼巨蛛。”海格说,“学校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阿拉戈克想离开……”

    “阿拉戈克?”罗恩说。

    “哦,阿拉戈克是那小家伙的名字……总之,它试着逃跑过,我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可是就在那时候被……被神秘人抓住了。”

    “神秘人?”三人惊叫。

    “哦,那时候他还不是神秘人,只是斯莱特林的级长。”海格厌恶地说:“他在我把阿拉戈克关进箱子里的时候抓住了我,说是阿拉戈克杀了人……”

    “他是陷害!”赫敏愤怒地说:“他是蛇佬腔,五十年前打开密室的一定是他!可是他却栽赃到你的头上……海格,你为什么没有让阿拉戈克给你作证?八眼巨蛛可没有办法像蛇怪一样杀人,而且它们生来就会说话不是吗?”

    “我不能。”海格叹了口气,“如果阿拉戈克被他们抓住,不管它有没有杀人都一定会被杀死,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所以我把阿拉戈克放回了禁林。”

    “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开除了,魔杖也被撅断了……本来他们还想把我送进阿兹卡班……多亏了邓不利多,他为开脱,还让我留在霍格沃兹看守狩猎场。真是了不起的人啊……”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远处传来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哈利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别着急,哈利,它会自己过来的。”海格笑着说,“对了,还要你替我跟莫延道声谢。你知道,如果不是他帮我证实了清白,我也不能获得现在的职位。”

    哈利点点头,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着远处的深红色蒸汽机车喷着白色的蒸汽越驶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有亲说:让莫和莫氏师门说明真相或者以后常来常往,再一次培养起感情来不好吗?

    但是与沫认为,这样得来的感情终归不能和曾经的感情相比。而且,对莫氏而言,他的经历匪夷所思,他的身份也不清不楚,他还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巫师,不值得信任的地方太多了,即使能信任,但终究不能和家人一样。这种的相处,只能加深莫的痛楚罢了,所以莫宁愿断得一干二净。

    下面是轩辕小九画的一张Q版的莫和哈利,很可爱吧?

    [奉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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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645/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守护最新章节! 作者:与沫所写的《哈利波特之守护》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守护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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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守护介绍:
熟知剧情的少年重生在《哈利波特》世界,成为了大难不死的男孩的同胞弟弟。前世便游走在黑暗中的他,今生再度成长于黑暗中……
你是王子,我是骑士
你守护世界,诛除魔王
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稚嫩的肩膀上,担负着无数沉甸甸的期待和希望
而你的幸福
我来守护哈利波特之守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守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守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