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亲自吃饭
见吴旭到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安然返回来,南延平别提有多高兴了,跟黄亚维说:“黄教授啊,是你给了我们家老吴第二次生命,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黄亚维说:“关爱生命,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何言感谢?”
这话简单直白,却也是大实话.
只是如今很多的医生拿手术刀的手成为了捞钱的手,心里只有金钱二字,不太想得起还有天职二字,黄亚维越是实在,南延平越觉得黄亚维可钦可敬,他感慨道:“要是多一些黄教授这样的好医生,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医患矛盾啊?黄教授,有什么要求,只管给我说。”
黄亚维觉得南书记真奇怪,硬逼着你提要求,自己享受着医科大附医最好的待遇,这次治好了吴旭的病,医科大的校长和附属医院的院长都在省委书记面前露了大脸,又准备给他分房子,配车子,吃穿用样样不缺,还有什么要求可提的呢?
更何况,南书记能夫人的疑难病症交给自己来治,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啊!
南延平见黄亚维一副为难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可贵可爱,便说:“这样吧,黄教授,既然你不肯提要求,那我请你到家里去吃顿家常饭,这总可以吧?”
黄亚维说:“南书记还是别客气,在家里吃饭好麻烦的,吴阿姨又没完全康复,还要您做书记的亲自下厨做饭,我怎么吃得下去?”
楚天舒暗暗好笑,省委书记还要亲自下厨做饭,这黄亚维也真是迂腐得过头了。
南延平笑笑说:“家里有保姆,我不用亲自下厨做饭,只亲自吃饭。”
也许这阵子天天坐楚天舒的车,听多了他的玩笑,黄亚维近朱者赤,也有了幽默感,笑道:“南书记是省里最大的首长,工作千头万绪,我以为您只亲自忙事,没时间亲自吃饭呢。”
南延平说:“人是铁,饭是钢,没时间亲自吃饭也要吃,不然怎么活的下去?如果大家都不吃不喝,谁还往你们医院跑,你们医生岂不是要失业了。”
黄亚维说:“南书记好开心。”
南延平说:“你说我开心,省市的人背后都说我很严肃,像个黑脸包公呢。黄教授,吃饭的事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一个人觉得有些拘束,把小楚也叫上,他现在不是你的专职司机吗?让他继续接送你,陪你一起吃饭。”
一直站在一旁没吱声的楚天舒简直是心花怒放,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忙答应说:“南书记,您放心,定了时间,我一定把黄教授安全送到。”
黄亚维回到家,又把南延平请吃饭的事跟白云朵说了,还一个劲儿地埋怨楚天舒,说我还没答应呢,他就抢着答应了。
白云朵说:“亚维,南书记是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辞了。楚天舒帮你答应下来也是为你好,别让南书记以为你太骄傲。”
黄亚维无话可说了。
其实,白云朵这是在敷衍黄亚维,她哪里不了解楚天舒的心思呢?
到南延平家里去吃饭,与上饭店吃饭完全不同,不是谁有钱就能去吃,谁想吃就能吃得上的。想当年,蒋委员长每每提拔一个师级以上的干部,都会叫到家里吃顿家常饭,以示这个干部从此就成了自家人。南书记请你上他家吃饭,是否也有这个意思,把你当成自家人了?
吴旭出院的当天,南延平就约了黄亚维,明天晚上六点去他家里吃饭,还特别叮嘱楚天舒,一定要按时把黄教授送到。
也是太想吃这顿饭了,第二天下午,楚天舒早早接了黄亚维,直接往省委大院赶,一路憧憬着与南书记同桌吃饭的幸福情景,嘴角眉梢全挂着笑。
黄亚维不是官场中人,甚是不解,不知道楚天舒有什么可乐的,不就吃顿饭吗?又不是去相亲,犯得着这么兴高采烈的?
车一进省委家属大院,已经望得见小洋楼了,看看手表,离约定吃饭的时间还差整整半个多小时。
楚天舒无声地自嘲起来,你也太性急了点儿,好像这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转而又想,这样的饭不是普通的饭,别说这辈子,八辈子也不见得能吃上一回哟。
楚天舒只得将车开到一个稍微偏僻点儿的地方,先与黄亚维聊会儿天,没聊上两句,手机响起来,一看是耿中天,问:“楚书记,你在忙吗?”
楚天舒说:“嗯,晚上有个饭局,正在去的路上。”
耿中天说:“楚书记,你还有心情吃饭啊?”
楚天舒一惊,问:“怎么了?”
耿中天的声音有点苍凉,说:“检查组开始动手了。”
“动手?”楚天舒诧异道:“动谁的手?动你吗?”
“那倒没有。”耿中天说:“他们动了老顾。”
老顾是扶贫办的主任,省市下拨的扶贫款以及各方面捐赠的钱物全部都由他过手,这其中有不太规范的地方是毫无疑问的,会不会有**行为也很难说。
这帮人差不多接近丧心病狂了,老顾明明是付大木的嫡系,为了阻挠省里给南岭县政策和资金支持,连自家人都要用来开刀了。
太卑鄙了!楚天舒想大吼几声,嗓子却是干的,发不出声音。
耿中天又说:“还有,黄福霖也被他们带走了。”
楚天舒一惊,忙问:“什么名义?”
耿中天说:“利用扶贫款分配的机会谋取私利。”
楚天舒紧张地问:“中天,老顾有没有问题暂且不管,黄福霖会不会有问题?”
“不好说。”耿中天顿了顿,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我找郑有田了解过,他说,以前杏岭乡在扶贫资金和物资的分配时,对山坳村有不小的倾斜,这一次是有群众举报,说黄福霖在这中间得了黄腊生的好处。”
他们带走黄福霖的目的是什么,楚天舒自然很清楚。
黄福霖是新任的浮云镇党委书记,他被查出来有问题,有一箭双雕之妙:一,再给浮云镇资金扶持怎么能令人放心呢?二,南岭县公推公选的改革试点有问题,存在带病提拔的现象。
听楚天舒不说话,耿中天着急地说:“楚书记,得赶紧想办法,人到了他们手上,不敲出点东西来,他们怎么肯罢手?”
对此,耿中天是深有体会的,他曾经被纪委控制过,还没怎么受折腾,已经感觉快崩溃了,这黄福霖不过是一名基层乡镇干部,哪里见过大世面,被他们一折腾,不定会说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楚天舒想了想,说:“中天,你和杨书记他们商量一下,一定要稳住局势,至少要想办法让黄福霖坚持过今天晚上。我这边一忙完,马上就赶回去。”
挂了电话,楚天舒看看已到了南书记约定的时间,回到车里,开车赶到常委住的小洋楼下。
是吴旭来开的门,她显得还有些虚弱,却很客气,将两人请到沙发上,说老南已经回家,正在书房与人谈话,转身要去倒茶,保姆已将茶水端上来了,吴旭接住,小心地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客厅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弥漫着芳香的气息。不用说,吴旭出院之后,得知消息的官员纷纷前来探望,怕是昨天一天都会络绎不绝。
坐下来,黄亚维又仔细询问了吴旭回家之后的感受,再次强调了一些日常生活中应该注意的事项。
吴旭听得很认真,还拿出笔记本来,戴上老花镜,一笔一划地记录了下来。
楚天舒打了半天的电话,口真有些渴了,端过茶杯就往嘴里灌,不想茶水太热,烫得他两眼翻白,咽又咽不下去,吐又没处吐。他正要动身奔洗手间,书房门开了,南延平与乔明松从里面出来了。
楚天舒不便把屁股扔给两位省领导,只好收住脚步,狠心咽下茶水,顿时烫得泪水都快出来了,脸上却笑意盈盈,叫了声南书记好,乔省长好。
乔明松看见楚天舒,笑了笑,随口应了声“好好”。
好在南延平要送乔明松,只跟楚天舒和黄亚维点了点头,脑袋就别开了。而吴旭在与黄亚维在倾心交谈,也没注意到楚天舒的尴尬与难受劲儿。
离门口还有好几米,乔明松回身拦住南延平,说家里来了客人,不让他再远送。
南延平坚持把乔明松送到了门外,然后才站住,与乔明松握手。
乔明松走向他住的小洋楼,还回头扬了扬手,示意南延平回去。
南延平进门之后,随即把门带上了,过来正式与楚天舒和黄亚维打招呼。
自南延平出现在客厅里,楚天舒的身子就再直不起来,缩颈低首,哈腰收肩,样子很有几分滑稽。
黄亚维不明白,楚天舒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门外趾高气扬的,进门却成了个缩头乌龟,他学不来这一套,只抬抬屁股,跟南延平笑笑,又稳稳坐了回去。
南延平坐过来,亲切地说:“两位很守时嘛。”
黄亚维正要说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楚天舒把话头抢过去。
第1096章 对答如流
楚天舒说:“报告南书记,我在机关工作了很多年,还算又时间观念,黄教授更不用说,喝过好些年的洋墨水,特别善于管理时间。”
南延平说:“这很好,管理不好时间的人,又怎么管理得好工作呢?”
楚天舒说:“是是是,我记得南书记就说过,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生产力。”
南延平说:“这说法也不是我的独创,是中央领导同志说的。”
寒暄完毕,保姆已开始上菜,几个人走进餐厅,菜很简单,四菜一汤,酒水也没上。这不正是蒋委员长的搞法吗?据说他老人家在家招待下属,也是这个规格。
楚天舒感觉很温暖,觉得这比一桌子南北大菜更吊胃口,更合心意,这说明,南书记没把他们当外人。
只有黄亚维非常的想不通,他想,一位堂堂的省委书记,为了表达谢意,煞有介事地请人吃饭,竟然这么小气,还不如上次楚天舒请客来得实在,再怎么也得七碗八碟的,才值得兴师动众一回。
也难怪,黄亚维成天泡在医院里和实验室里,只和病人和病例打交道,不曾涉足过官场,哪知道省委书记的请客吃饭,奥妙并不在这四菜一汤里,而是在于这吃饭的场所和气氛。
估计南延平不是第一次在家请客,吴旭知道他的习惯,拿过一把小勺,递到他的手上。南延平身子前倾着,开始给两位布菜。先给黄亚维,感谢他妙手回春,治愈了老吴罕见的病,黄亚维直着腰身,谢字都懒得说,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子。
南延平也不见怪,接着给楚天舒布菜。
楚天舒忙站起来,恭敬地双手端着饭碗,迎接着南延平勺子里的菜,一边用力点头,连连道谢,感谢南书记栽培。
黄亚维觉得挺好笑,领导布几个菜就是栽培,这话完全不合逻辑。
这是楚天舒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一连吃了三大碗。
黄亚维笑他:“你胃口真好啊,好像是灾区来的。”
楚天舒说:“饭好菜好,吴阿姨喝书记情意也好,我的胃口能不好吗?而且,不怕你黄教授笑话,我就是国家贫困县来的,到书记家吃饭,必须得多吃几碗。”
吴旭笑道:“胃口好就好。过去我和老南下乡时,乡亲们常说,吃得就做得。吃得好说明身体好,有力气,干活差不了。小楚能吃,也是身体好有力气的表现,肯定能干事。”
南延平嗯一声,说:“小楚确实能干事,他在全省最贫困的南岭县当书记,大刀阔斧地搞了很多的改革,很多都走在了全省的前列,在全国都有些影响。”
说得楚天舒心里热乎乎的,说:“要说南岭县取得了一点儿成绩的话,也是在以南书记为首的省委领导下取得的。南书记有时间可以下去视察视察,给南岭广大干部群众鼓励鼓励,尽快把经济搞上去,摘掉贫困落后的帽子。”
南延平说:“可以呀,南岭县还是我上任不久去过一次,好久没去了。”
楚天舒趁机说:“南岭县虽然发展得慢,但自然环境破坏得也少,尤其是浮云山脉空气新鲜,山清水秀,吴阿姨身体好一点儿,也可以去看看。”
南延平见吴旭点了头,明确表态说:“行,等老吴身体好一些,我就到南岭县去走走,看看南岭广大干部群众和各项建设事业。”
在省城奔波了半个多月,不就等着南书记这句话吗?楚天舒激动不已,饭后回到客厅,又说了说南岭的风土人情,还顺便把关闭矿场,大力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设想提了出来。
这个提法首先得到了黄亚维的肯定,他说,现在城市里雾霾严重,城里人各种疾病增多,这些都和周边生态环境的恶化有很大的关系,再不抓紧保护,今后还会出现更多的疑难杂症,医学发展可能也跟不上环境恶化的速度了。
吴旭连连点头,说,老南,去年我们回了下乡的知青点,那里的乡亲们过得苦点,可身体还算健康,他们都说,吃得好穿得好比不得山好水好啊。
南延平对南岭县建设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的提法给予了高度评价,又关切地问了问目前的进展情况和遇到的困难,楚天舒都一一作答,也顺势解释了一下扶贫资金使用的情况。
之后,南延平没再问楚天舒,又与只顾低头喝茶的黄亚维谈了谈医科大的情况,只是他问一句,黄亚维答一句,惜字如金,全然没有楚天舒那样对答如流。
又聊了一会儿,南书记端过面前的紫砂杯,轻轻抿了一口。
楚天舒响起端茶送客的老话,拍拍黄亚维,站起身说:“打扰书记和阿姨了,我们也该走了。”
南延平也起身说:“行吧,就不留你们了,老吴生病之后,压住了不少工作,明天上午还有个常委会,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见两位要走,吴旭忙从房里拿出两只小礼盒,一人手里塞了一只,说:“小小手表,不成敬意,送给两位做个纪念吧。”
手表虽小,可出自领导夫人,肯定便宜不了。
两人还要推辞,南延平说:“刚才不是说,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生产力吗?送你们手表,就是要你们进一步管理好时间,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为国家和人民的事业做出更大贡献。”
领导送手表还有这么一层深远意义,两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也就视为珍宝,双手捧着,出门而去。
一上车,黄亚维就把礼盒打开了,见竟然是欧米茄表,不无惊讶道:“这可是世界名表,少说也得六七万吧,这怎么受得起。”
楚天舒开玩笑说:“有什么受不起的,南夫人的命总不会只值两块欧米茄吧。”
黄亚维说却认真道:“这是两码事,治病是我的本质工作,又不是图人家钱财的回报。”
楚天舒知道黄亚维是个清高的学者,这话一定是出自真心,但还是故意挪揄道:“老黄,像你这样高风亮节的医生,基本上就是国宝级的人物了,如果不加以好好保护,恐怕很快要绝迹了。”
黄亚维说:“老楚,听你这话的意思,医生个个都是吸血鬼了?”
楚天舒开着车,说:“吸血鬼说得太吓人了点,不过,医风日下,医生医德越来越差,却是不争的事实,刚才南书记也说了,当今的医患矛盾日益突出,医务人员有不小的责任,这些你总不好矢口否认吧?”
黄亚维辩不过楚天舒,只得说:“别人怎么样,我不好妄议,但至少我个人是有底线的,不随意收患者的礼,尤其像南书记送的这样贵重的礼,受之不安啊。”
楚天舒看看黄亚维认真的样子,乐了。
说话间,车来到一转角处,楚天舒下意识踩了刹车,又意犹未尽地从后视镜朝小洋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谁呀?蓝光耀,他从车里出来,急匆匆地走进了何天影住的小洋楼。
这个时候蓝光耀来见何天影,是来汇报他们在南岭县取得的成果的吧?
楚天舒没有猜错,蓝光耀确实是跑过来向何天影汇报案情的。
这几天,何天影趁着南延平忙着照顾夫人没在办公室的机会,拿着南延平的批件,督促蓝光耀遥控指挥在南岭县的扶贫资金专项检查组,对有关人员采取了强制性措施。
经过一天的突击,县扶贫办的主任老顾熬到晚上实在熬不住了,他承认了贪污和挪用扶贫款的事实,而新任浮云镇的镇党委书记黄福霖也正在问讯之中,估计很快也会有所突破。
蓝光耀兴冲冲地来向何天影汇报了检查成果。
何天影准备在明天的常委会上将南岭县的案子端出来,只要南延平一发话表态,就可以对南岭县常委班子里的楚天舒等人采取果断措施了。
事实摆在面前,楚天舒再无法抵赖,只要心理崩溃了,什么都肯交代,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以前更多的事,包括伊海涛收受卫士杰的钱物等等,这样伊海涛、叶庆平也会栽进去,最后连林国栋恐怕都在劫难逃,这些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是,何天影和蓝光耀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第二天的常委会上,南延平没有让何天影掀起波浪。
何天影的发言刚说了一半,南延平就打断了他,说:“专项检查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省委应予高度肯定,今后还要继续把这项工作抓紧抓好,在抓好事后查处的同时,更要注重事前监督。”
这话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也有批评纪委事前监督不够的意味在里面。
南延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至于南岭县扶贫资金的使用情况,检查组的结论与事实好像有些出入,我也听到了不同声音,说有关这次扶贫资金检查尺度不一,对某些地方失之以宽,对个别地方操之过严,对当地的和谐稳定造成了不可小视的伤害。检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应该是促进贫困地区的发展,而不是相反。否则,挫伤了干部群众经济建设的积极性,贫困地区如何脱贫?”
一席话说得何天影瞪大了眼睛,一时傻在了那里。
第1097章 大见成效
何天影非常纳闷,前几天南延平还在南岭县违规使用扶贫资金的举报信上批示要严肃查处,急杀乱用扶贫资金的歪风,怎么才过了几天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口气像换了个人似的?
何天影心有不甘,还想据理力争。
可没等何天影张嘴,南延平又敲敲桌子,说:“老何是纪委书记,从严要求是对的,我坚决支持你查处各种违规违纪的问题。作为省委书记,我也要从全局出发,全盘考虑地方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项事业和谐发展。地方经济搞不上去,老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一切都是空谈。尤其是我们的贫困地区,没有区位优势和政策优势,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本来就处于劣势,如果还不帮助他们急起直追,鼓励他们想方设法开创新局面,干出新成绩,必将被城市化进程的滚滚车流远远抛在后面。好在南岭县已经行动起来了,各项改革如火如荼,经济发展也有了绿色生态发展的长远规划。我提请同志们思考的事,作为省委常委班子,又该以什么姿态去对待这样的贫困县呢?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死死抓住他们过去的小失误不放,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还是精心呵护,大胆扶持,促使其健康成长,不断壮大,成为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从而带动全省经济建设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南延平这一番长篇大论,从检查组查出了南岭县的问题谈起,最后的落脚点却是南岭县的发展,并直接提出了建设全省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的概念,一下子就把会议的主题引导到了如何帮扶南岭县脱贫致富的讨论上来了。
林国栋抢先发言:“南岭县在前期的工作中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进行查处也是必要的。不管是发现问题还是处理问题,关键是要看能否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不能弄得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放开手脚干事。贫困县的干部们都不干事了,何谈发展,何谈脱贫致富?”
说这话时,林国栋始终面带笑容,口气不急不缓,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千钧,狠狠地砸向何天影。
何天影心里那个恨啊,真恨不得抓起手边的笔记本砸在林国栋的脑袋上。
省长乔明松没有理睬何天影,直接表明了态度,说:“南岭县提出建设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这是一个符合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好思路,也是一条切合南岭县实际的好路子,对全省贫困县的发展具有一定的示范指导意义。”
昨天乔明松去看望吴旭时,已经在书房里与南延平交换了意见,两位主要领导的明确表态让何天影彻底失去了辩驳的机会。
要讨论的事项很多,主持会议的南延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耽误时间,他果断地说:“这事就议到这里,现在研究下一个议题。”
常委会直到十二点才结束。
出了会议室,南延平进办公室打一转,准备下楼去食堂吃午饭,经过林国栋的办公室,见门开着,又想起什么,信步走进去,说:“小林,下周跟我去青原市跑一趟,对南岭县各项改革和经济发展的进展情况进行一次调研。”
林国栋满心欢喜,说:“好哇,好哇,我听说南岭县在干部人事体制改革上又有新举措,早就想去调研调研了,省里工作脱不开身,一直未能成行。书记有安排,我求之不得呢。”
“小林,老吴患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南延平笑道:“小楚在南岭这个贫困县当书记,困难和阻力都很大,他还能够大胆改革创新,实属不易,省里没有理由不支持他一把啊。”
林国栋说:“是啊,东南省太需要这样有闯劲的年轻干部了。”
陪着南延平在小食堂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林国栋就打了叶庆平的电话,告知南书记决定去南岭县调研的想法。
叶庆平自然挺兴奋,先报告了伊海涛,又打通了楚天舒的电话,说:“天舒老弟啊,你在省城的工作干得不错嘛,已大见成效了。”
楚天舒问:“庆平兄,什么成效啊?”
叶庆平说:“刚才林老板通知我,下周陪南书记到青原视察指导工作,指名要去你的南岭县呢。”
这是昨晚上南书记亲口说过的话,楚天舒当然确信不疑,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书记这么快就作出了正式决定。
从省委大院出来,送黄亚维回了家,楚天舒才回到了名流大酒店,就得到了杨富贵报告的消息,蓝光耀下午专程跑了一趟南岭县,拿下了扶贫办的老顾,又马不停蹄地返回了省城,向何天影报告战果。
楚天舒心里稍感不安,不知道常委会上会有什么变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这下得知南书记正式决定到南岭去,还要林国栋作陪,说明他餐桌上的话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说明何天影的如意算盘已然落空。
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肚子里,楚天舒一身轻松,收拾行李,立即返回了南岭县。
南书记要去南岭,这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得作好充分准备,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检查组带走了好几个人,南岭县并没有乱套。
楚天舒没在的这么多天,付大木假装着积极,指挥着耿中天、杨富贵等人忙前忙后,极力维持着县委县政府的正常运转,他的如意算盘是,楚天舒被挤跑了,南岭县就是自己的天下,搞乱了套,还不是自己要回头收拾烂摊子?
一周之后,南延平如期来到了南岭县。
除了早就说好的林国栋,随行的还有何天影和省委组织部长,省扶贫办主任,外加省委办、组织部、省纪委的几位处长。
接待规格自然不会低,青原市常委班子全体出动,在伊海涛的带领下,提前赶到南岭县,在高速公路口列队迎接。
南岭县委一班人,也在楚天舒的带领之下,加入了迎接的队伍,荣幸地享受了一回市委常委的待遇。
南延平一行下了车,客气地与迎接人员见面握手,又返身上车,由警车在前面开道,一路浩浩荡荡奔往县委招待所。
一上路,就给省市领导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进出南岭县的道路不再崎岖颠簸,而是一条崭新平坦的柏油马路,修路的资金一部分来自于扶贫款,在这次检查中也是举报信中列举的罪状之一。
坐在车上,何天影假装无意地扯到了这件事。
南延平说:“要想富,先修路。扶贫资金用在基础建设上,为的就是能够早日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也算用对了地方。”
这么一说,何天影再无话可讲了。
后来楚天舒听说了南书记的这番表态,马上联想到蓝语茶给他讲过的解读真相的理论,同一件事情,立场不同,出发点不同,解读的结果也会不同。看来这么一条理论,不仅适用于媒体的舆论宣传,同样也适用于官场。
到了县委招待所,稍事休息,进入二楼会议室,全体人员以饱满的政治热情参加汇报会。
汇报会由叶庆平主持,他望一眼南延平及其他桌前的首长牌,才亮着嗓门说:“尊敬的南书记、尊敬的林书记、尊敬的何书记,尊敬的各位领导,上午好!我谨代表市委常委和全市广大干部群众,对你们不辞辛苦莅临青原市南岭县检查指导工作,表示最诚挚最热烈的欢迎。”
接着是如雷的掌声。
叶庆平开场白后,先有伊海涛站在市委的角度汇报全市的各项工作,张口又是尊敬的南书记等等如何如何,因为领导们视察的是南岭县,伊海涛汇报的重点放在了前段时间的干部人事体制改革上,为南岭县的改革创新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之后,唐逸夫汇报政府工作,张口又是尊敬的南书记等等如何如何。
楚天舒印象中,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这种一上场就抬出高层领导的习气还不太时兴,一般都以“上级领导”或“在座领导”开头,不见得非单独突出高层领导不可。曾几何时,这种当中讨好高层领导的风气流行起来,以至成为了一种固定程式。
楚天舒当了县委书记,在乡镇开会检查工作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被人这么抬举过,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委婉地提出过批评,可没人当回事,该抬举的时候还得抬举,次数多了,楚天舒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起来。
所以,当轮到楚天舒汇报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张口先来一套尊敬的南书记等人如何如何,似乎不这么开场,后面的汇报就不会说了似的。
汇报会结束,已到午餐时间,楚天舒过来征求领导们的意见。
南延平提出,大家平时在省城里吃多了大鱼大肉,今天到了南岭县,就吃点新鲜的蔬菜瓜果吧。
伊海涛还想客气几句,被林国栋用眼色制止了。
其实,楚天舒早料到了南书记会有这么个提议,他事先有准备,立即吩咐耿中天打前站,自己带各位领导去了城关镇边上的一家农家乐。
第1098章 大功告成
农家乐多为家常便饭,蔬菜瓜果都是当着领导的面去地里摘来的,用柴火烧的,味道本真,环保安全,不仅新鲜,吃得也放心。酒是自家酿的米酒,档次低是低了点,偶尔喝上一回,清甜可口,还不上头,领导们个个交口称赞,纷纷说,这是这些年来吃得最绿色环保的一餐。
席间,楚天舒与省市领导们一桌,酒菜没怎么吃,主要充当了解说员和服务员一职,忙着为领导们服务的同时,趁机介绍南岭县绿色生态发展的设想。
这一桌上,唐逸夫级别最低,座位紧挨着楚天舒,他看见楚天舒来回穿梭忙个不停,心里很不是滋味,等到他来到自己身边时,在他的肩上拍拍,皮笑肉不笑道:“小楚,准备得很充分啊,饭菜和节目安排得很对领导胃口啊。”
楚天舒明白唐逸夫是见自己在领导面前露了脸,他心里不舒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感谢,又给唐逸夫斟了一杯酒。
唐逸夫突然发现楚天舒手腕上换了一块崭新的欧米茄表,暗道,这小子来到了贫困县,收入不高,不靠贪污受贿,怎么换得起这么高档的手表呢?回去得好好查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欧米茄表竟然是南书记的夫人吴旭送给楚天舒的。
从此,唐逸夫再不敢随便打楚天舒的坏主意了。
最后,南延平放下了筷子,其他人跟着也将筷子放了下来。
楚天舒招呼上茶和水果,南延平仿佛意犹未尽,大家坐下来继续喝茶闲谈。
官场饭局,饭桌之上的谁官大谁最有发言权。
南延平也最有语言天赋,妙语连珠,引得桌上阵阵笑声。
他说:“今天来南岭县吃到了纯正的新鲜蔬菜瓜果,味道又不一样。当年我和夫人下乡时天天吃,吃得看见就想吐酸水,说以后富裕了坚决不吃了。没想到在城里过了几十年,美味佳肴几乎吃遍了,回过头来,觉得还是新鲜的蔬菜瓜果好吃。”
说着,南延平拍着略略凸起的肚子,笑道:“我们中国人的胃口,还是最适应五谷杂粮,用大鱼大肉来填,只图了口舌的快活,把胃的负担搞重了。这病从口入,真是不假啊。”
众人随着南延平一齐笑。
笑毕,林国栋接过了话头,说:“南书记说得太对了。南岭县绿色生态效益农业发展规划中,准备大力发展无公害蔬菜种植,纯天然淡水养殖,绿色生态观光旅游,这些个项目搞起来,产品绝对不愁销路,经济落后的面貌肯定会迅速改观。”
伊海涛恳切地说:“南书记讲的道理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极大地提高了青原市广大干部群众对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认识,也坚定了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信心。”
酒足饭饱,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南延平有午休的习惯,楚天舒一行人送他回到县委招待所,然后各自下楼。下午考察浮云镇定在三点,此时还不到一点半,领导们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睡上一个多小时,又可以以饱满的政治热情投入到陪同之中。
能做上一定级别的领导,时间管理能力很强。
三点差一刻,楚天舒等南岭县班子成员全在大厅里候着,随后是青原市班子成员,再往后就是省直机关的几位处长和主任,再是林国栋、何天影两个省委常委,最后南延平下楼来,儒雅地向众人点头,从容走出招待所的大门,上了停在门口的考斯特。
考察浮云镇是南延平这次调研的重头戏,每到一处逗留的时间也比较长。
浮云山脉的景色没得说,有山有水,山清水秀,空气质量相比于省城的雾霾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众人大口大口地呼吸,恨不得要把整个肺清洗一遍才够痛快。
一路上,南延平看得细,问得多,听了楚天舒的解说,还不停地点头,饶有兴致的样子。
随行记者的镜头紧追不舍,几乎将浮云镇摄了个遍。
来到半山腰,俯瞰幸福水库,绿水青山相映成趣,只有一道光秃秃的峭壁十分的刺眼,南延平得知那是采矿留下来的,不由得皱起眉头,说:“小楚哇,生态环境可不能一边谈保护,一边搞破坏啊。”
楚天舒回答说:“南书记,为了彻底下好绿色生态发展这盘棋,县里已经决定关闭所有的矿场了。”
“嗯,这个决心下得好。”南延平赞赏地说:“关闭矿场,当年的损失不小吧?”
“是,大约有个两千来万吧。”楚天舒如实回答完,又坚定地说:“南书记,只要把绿色生态农业搞起来,我们认为,为了脱贫致富,为了子孙后代,付出这些代价是值得的。”
南延平叫了一声“好”,转头对紧随其后的省扶贫办主任说:“老苗啊,南岭县为了发展绿色生态农业毅然舍弃了眼前利益,关闭了矿场,面临的困难会更大,省里不能坐视不理啊。”
苗主任说:“南书记,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在政策和资金上给予支持和倾斜的。”说完,又吩咐随行的扶贫办一位处长做好登记和审核,在制定政策和拨付资金时予以考虑。
看够了,问够了,南延平这才离开下山,回到公路上,钻进车子,继续向前。其间,他沿途下了好几次车,看了好几处试点的种植和养殖基地,所到之处,都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新气象,他很满意很高兴,又将南岭县大大地夸奖了一番。
楚天舒陪在南延平身边,一边走一边介绍,表面上谦虚着,心底里却在想,这恐怕是他下到南岭县后各项工作中最为得意的一笔了。
视察完浮云山和幸福水库,南延平不顾一天的奔波,决定当即召开了现场情况交流会,定下南岭县开发生态效益产业的大政方针。
楚天舒汇报完毕,伊海涛又作补充,经过讨论,各相关部门和领导纷纷表态,当场敲定,计划财政农牧扶贫等多渠道投入,至少给南岭县注入五千万元资金,全面启动南岭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工程。
伊海涛也当即表态,市财政和有关对口部门也拿出相应的配套资金,南岭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工程不仅是省里的工程,也是市里的工程嘛。
每一个人发言讲话的时候,桌前有录音笔,背后有县委政府的秘书做着记录。
最后,南延平发表重要讲话。
南延平在讲话中,充分肯定了南岭县在改革创新上取得的突出成绩,表扬他们大力推行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的做法为经济落后地区如何找准发展方向,大胆进取,突破区位劣势,利用资源优势,开创经济建设新局面,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
讲话结束之前,南延平指指录音机,点点身后的记录人员,说:“南岭方面把录音和记录保存好,这件事我亲自督办,启动资金月底全部到位,哪个部门没到位,或者不能及时足额到位,南岭县可以拿着录音和记录直接找他,我再找有关部门。一句话,部门领导不交票子,就交帽子。”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南岭县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工程就是我南延平的政绩工程。”
话音刚落,会场上响起了一阵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南延平一行视察南岭县的镜头,当晚就以头条位置出现在省新闻联播节目里,时长达十多分钟,也就是说作为背景,南岭县在屏幕上出尽了风头。
南岭县干部群众看到了这条新闻,都备受鼓舞,不久前被检查组搞得风声鹤唳的混乱局面一下子就结束了,黄福霖等人也都放了回来,检查组悄然离开了南岭县,不过他们也没有空手而归,还是查出了县扶贫办主任老顾这条隐藏很深的蛀虫。
南延平没时间看新闻,他分头把楚天舒、伊海涛、林国栋和何天影召进了他的房间,分别谈了话,至于谈了什么,大家不得而知,只是众人都不敢远离,一直等到了半夜时分,才接到南书记准备休息的通知,众人才各自睡去。
南延平他们走后,南岭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天中午,楚天舒特意把县委一班人还有浮云镇黄福霖等有关部门的有功之臣召来,在县委招待所设宴庆贺了一番,并开了酒戒,端着酒杯拜托大家再接再厉,利用这次大好机遇,主动到上面去活动,把省直部门头头答应的资金要回来,将生态效益工程尽快搞起来。
大家兴致很高,说有楚书记这样高水平的领导坐镇指挥,事情一定能圆满成功。
楚天舒情绪激昂,跟在座的各位都干了杯。宴罢而归,他已经烂醉如泥,还是王永超和柳青烟将他扶回招待所的。
望着床上沉睡着的楚天舒,柳青烟心头的敬意油然而生。
为了这个生态效益工程,为了让南岭老百姓过上稍稍富裕一些的日子,楚天舒真是用心良苦,舍得卖命。好多人都在把谋官当成自己惟一的事业,已经不太习惯把老百姓的事业当做自己的事业了,楚天舒的所作所为虽然也能为他的仕途发展奠定基础,为以后的晋升获取资本,但他能把智慧和能量用在工作上,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柳青烟没在楚天舒房间里久呆,回到家里,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的,脑子里依然装着楚天舒那酣然而睡的样子,一时难得静心。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领导感到骄傲,也为自己能与楚天舒共创南岭绿色生态效益示范工程倍觉荣幸。
她想,南岭县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那为父母报仇雪恨的日子也应该为时不远了。
第1099章 三足鼎立
新华社记者蓝语茶得到楚天舒的通知,专程赶过来,跟随南延平一行记录了视察的全过程,返回北京后,以此写了一篇名为《踏遍青山的脚步》的长篇通讯,详叙了南延平的南岭之行。
长篇通讯在新华日报上发表后,引起了北京的注意,高度评价说,南延平身体力行,践行三个代表,关心群众疾苦,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为广大干部树立了榜样。
南延平因此对南岭更有感情了,在常委会上正式提出,将南岭县作为他本人的试点县,持续加以关注。这样,其他方面的投资商看准了政治风向,纷纷优先考虑来南岭投资兴办产业。
没几天,省里的启动资金就全部到了南岭县,市里部分配套资金也陆续拨了下去,南岭县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建设立竿见影,初见成效,脱贫致富指日可待。与此同时,东南省两会如期召开,政治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伊海涛如愿当选了副省长,仍然还兼着青原市的市委书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伊海涛已经是省领导了,不可能长期在市里主事,早晚要到省里去,谁来接任市委书记一职暂时还未列入省委的议程,却已经列入了有望接任者的议程。
据传,南延平与何天影单独谈话时,何天影还提过一个条件,伊海涛离开青原市后,让唐逸夫来接班。
南延平断然拒绝。
理由也简单,唐逸夫的市长来的就不光彩,再提他当市委书记,难以服众。
这是何天影的软肋,他吱声不得。
不过,为了安抚何天影,南延平重新考虑了他的去留。
何天影快到二线年龄了,处于可退可不退的边缘,本来南延平是打算让他去人大做副主任的,这次在南岭县的问题上还算合作,南延平便改变了主意,让他在纪委书记任上再干两年。
东南政坛主要有三股力量,一股是林国栋的京城派,一股是何天影的外来派,一股是乔明松的本地派。三股力量都各有所强,南延平不可能全部压下去,只能搞平衡,为我所用。
省长乔明松实力最为雄厚,林国栋在组织部经营多年,也安排了不少自己的人,这时把何天影挪开,就失去了对另外两股势力的制衡。
三点决定一个平面,只有三股力量平衡了,省里才有安宁,南延平书记的位子才坐得稳。
这也是林国栋不太愿意让外界知道楚天舒与他关系太近的缘故。
楚天舒还年轻,目前跟的是伊海涛,而从东南省这个范围来讲,伊海涛是在省内成长起来的,他更像是乔明松的本地派。
因此,林国栋希望楚天舒能得到乔明松的青睐和关照,他从侧面再来扶持一把,进步的速度和高度都更富有想象空间。甚至,他更愿意帮助楚天舒成为南延平的嫡系,在三股势力的漩涡中如鱼得水,平步青云。
传说往往都能得到印证,何天影果然稳居省纪委,没有挪位子。
青原市将来空出来的市委书记就轮着叶庆平和唐逸夫来争了。
唐逸夫认为,他是市长,接任书记一职顺理成章。而且何天影并没有挪位子,说明在常委会上还有能说得上话。高层的传说谁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林国栋这条线上的人,为了帮叶庆平上位,故意传出来打击何天影这一派的信心也或未可知。
因此,唐逸夫做出了一个决定,隐忍。只等着伊海涛离开青原,好接任市委书记。为此,他也告诫付大木,不要与楚天舒争一日长短,伊海涛走之前,一定会把楚天舒安排好,到时候,付大木也可以顺理成章接任县委书记一职。
付大木开始还有点不服气。
唐逸夫问,你知道楚天舒戴了只什么表吗?
付大木说,不就是一只欧米茄吗?我付大木也戴得起。
唐逸夫说,那可不是一只普通的欧米茄表啊,那是南书记夫人送给他的。
付大木当即泄了气,怪不得南延平不遗余力地支持南岭县建设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原来楚天舒已经把关系扯到了省委书记的夫人身上了,这特么的还怎么跟他斗哇?
付大木听了唐逸夫的话,也采取了隐忍等待的策略,支持和配合楚天舒,装模作样地建设示范县。
省市方面答应的政策和资金陆续到位了,有了这么一大笔的启动资金,又有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南岭县的经济飞速发展指日可待。
一心一意搞建设,时间过得极快,半年转眼就过去了,从春天走到了秋天。
半年间,楚天舒带领耿中天、杨富贵、茅兴东、周宇宁等县委一班人,全力发展绿色生态农业,同时积极运作其它项目,大打建设示范县的总体战,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黄福霖和郑治国不负厚望,大刀阔斧,在浮云镇甩开膀子大干了一场。他们充分利用省市给的政策和资金,先后建成了郑店村无公害蔬菜种植基地,幸福水库纯天然水产养殖基地,放马坡天然牛羊牧场,农林牧副渔等都丰收在望。
城关镇、大柳树乡、紫阳县、杏林乡等乡镇也不甘落后,他们地处平原,有着比浮云镇更好的地理优势,也获得了省市资金的支持,吸收外来技术,开发绿色生态产品的深加工,增加产品科技含量,实现效益最大化。
为了在楚天舒跟前讨好,实现其先当县委书记的梦,付大木只好哑巴吃黄莲,苦在心里,表面上还要做出非常支持的姿态。在这半年当中,他已没有进攻的能力,只能隐忍防御。
正因为这样,南岭县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得以顺利推进,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半年后,浮云镇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绿色农业示范基地,为周边省市地区菜篮子工程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创造出千万元的经济效益。与此同时,其他乡镇的十几个深加工开发项目陆续上马,投入运营,也创下了两千多万元的经济效益。效益农业的飞速发展,也带动了全县工商贸易运输物流等其它相关产业企业的大幅度扩张,南岭县的财政收入有望突破一个亿,一举甩掉了贫困县的帽子。各乡镇一大批闲散劳动力有了就业的机会,不但县里脱了贫,老百姓手里也有了钱花。
此时,楚天舒他们不但有了厚实的经济作后盾,而且获得了全县干部群众的拥护,完全站稳了脚根,尤其是建设绿色生态农业的成功经验,使人们对改革发展有了切实的体会,人人干劲十足,生活蒸蒸日上。
半年来,楚天舒与付大木反复周旋,天天埋头抓经济建设,做示范工程,绝口未提大年初二的事故,郝爽也穿上了警服,当上了浮云镇派出所的副所长,成功地麻痹了付大木一伙。
实际上,杜雨菲和冷雪等人并没有放松寻找周伯通的下落,虽说还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但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付家兄弟及其团伙成员许多罪证的蛛丝马迹,为最后摧毁他们打下了基础。
各项工作千头万绪,县委县政府的班子成员们大多干劲十足,但也感到压力很大,尤其是常务副县长耿中天,副县长白存礼畏罪自杀之后,白存礼原先分管的工作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分白天黑夜地忙得团团转,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一句怨言,但楚天舒都觉得过意不去,他认为,充实县里领导班子的时机已经成熟。
书记碰头会上,楚天舒把增补两名县委常委和一名副县长的想法一说,马上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县级干部的管理权限在市里,不过,只要有职位空缺,不增加班子成员编制,在市里没有特别安排的情况下,县里推荐了人选到了市委都能通得过,走一个组织考核程序就行了。
果然,市委同意南岭县增补县委常委和副县长的意见。
按照干部人事体制改革后的办法,市委组织部派一名副部长带队来到南岭县,组织全县科以上干部对增补人选进行公推公选,推荐名单由市委组织部审查审核之后,再交由县委常委会,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确定正式推荐人选报市委组织部。
组织部审查审核之后的十名人选中,全是南岭县乡镇主要领导和县直机关的部门主要负责人,呼声比较高的有这么几位。
一是县委办主任薛金龙,推荐的理由是,薛金龙长期协助县长和书记工作,对县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具有较强的把握全局的能力;
二是城关镇的镇党委书记薛占山,推荐理由是,薛占山基层工作经验十分丰富,在维稳工作中很有办法和套路,是个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
三是大柳树乡的乡党委书记左天年,推荐理由是,左天年在干部人事改革中有头脑有思路,全乡的绿色生态农业发展势头非常迅猛,是抓经济的一把好手。
官场中人,在晋升的机会面前,不起心思都是假话。
薛金龙率先沉不住气了。
第1100章 投机钻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县委书记楚天舒的一票极其关键,尤其在现有形势下,完全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薛金龙是县委办主任,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又是近水楼台,所以,他比左天年和薛占山都先得到消息,又不敢直接去找楚天舒,便去请陶玉鸣喝酒,灌了一阵**汤后,再开口托他去跟柳青烟说说,请她帮着摸摸楚天舒的意思。
陶玉鸣说:“老薛,你天天在楚书记身边,怎么不直接找他说呢?”
薛金龙说:“老陶,直接伸手要官,我怕楚书记有想法,反而坏了事。你跟青烟说说,让他侧面去探探楚书记的口风,真要是楚书记看不上我,我也就不做指望了。”
陶玉鸣一喝多,脑子更不够用了,想着付大木本来就打算拉薛金龙一把,这样班子里又多了一个自己人,再加上薛金龙灌了一通**汤,他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这几天,柳紫烟神经衰弱的老毛病又犯了,柳青烟到家里来照顾姐姐,顺便帮着给外甥做饭,这个时候陶玉鸣是指望不上的,她要不过来帮忙,外甥上完晚自习回来就要饿肚子。
外甥放学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等他吃完饭,柳青烟收拾完碗筷,又服侍姐姐吃了药睡下,正准备回家,陶玉鸣喝完酒回来了,醉醺醺地就把薛金龙的意思说了。
柳青烟也懒得跟陶玉鸣这个酒鬼多纠缠,含含糊糊地对付了几句就走了。
第二天,柳青烟送一个文件过去请楚天舒签批,正好办公室里没人,就当个笑话把这事跟楚天舒说了。
楚天舒冲柳青烟挤挤眼睛,粗声粗气地说:“他有想法,怎么不找我!”
许多做领导的,尤其是地方一把手,都喜欢说这句话:怎么不找我!
不过,楚天舒这么说,并不是像其他的一把手那样为了显示他的权威,而是打算让柳青烟给薛金龙传话。
柳青烟心领神会,说:“薛金龙没底气,说伸手要官不好意思。”
楚天舒眼睛一瞪,说:“向我要官不好意思,向别人要官就好意思了?”
柳青烟笑道:“向别人要官也是白要,找你要官才要得到手。”
“找谁要官也不行!”楚天舒大声说完,又压低声音说:“青烟,你就把我这些原话告诉他,看他怎么动作?”
柳青烟会意,拿了文件夹出去了,走过薛金龙办公室的时候,故意把高跟鞋敲得笃笃响。
其实,柳青烟过来的时候,薛金龙就听出来了。
柳青烟走路有特点,不疾不徐,高跟鞋敲在地上节奏感很强,有一种和其他女同志不同的韵味,在一起工作时间长了,一听就能听出来。
昨晚上,薛金龙就接到了陶玉鸣的电话,说柳青烟答应去问问,一大早就听见这有特点的高跟鞋敲击声,心头既喜又忧:到底是一家人,柳青烟真就答应陶玉鸣了,只是楚天舒是什么态度呢?
柳青烟从楚天舒的办公室走出来,这不紧不慢的高跟鞋敲击声就一声声敲在了薛金龙的心头上,越走越近,越敲越响,走到门口的时候竟停顿了下来。
薛金龙心跳也骤然停止了一般,他愣了一下,又马上心跳加速起来,跑过去拉开门,笑问道:“小柳,过来了?”
柳青烟抱着文件夹,笑吟吟地问候道:“薛主任,早。”
薛金龙从柳青烟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热情地邀请道:“进来坐坐吧。”
柳青烟没再客气,抬腿就进了薛金龙的办公室。
薛金龙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门带上了。
“小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姐夫没跟你说?”
“哦,说过了。”
“那……”薛金龙朝书记办公室努努嘴,尴尬地笑笑,低声问道:“怎么说?”
“他说,”柳青烟也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学着楚天舒的口气说:“他有想法,怎么不找我?”
“还有呢?”
“没有了。”
薛金龙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柳青烟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拉开门出去了。
薛金龙在高跟鞋的敲击声中醒悟了过来,追过去冲着那个风摆杨柳般的背影补充了一句:“谢谢啦。”
这一幕正好被刚从办公室出来的王永超看见了,他偷偷地接了下面一句:“缘分啊。”
在回到座位上坐下,薛金龙开始琢磨了,楚天舒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满意是肯定的!但是,这个时候必须有但是,否则,薛金龙岂不是枉费了心思。他反过来一想,如果楚天舒完全没提拨自己的意思,那还问什么“怎么不找我”呢,他这话会不会在暗示,让我去找找他呢?
对!应该是这么个意思。薛金龙凉了的心又热乎起来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找,不找白不找,找了不白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不也是闲着。
薛金龙脑子里一下子翻腾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语来给自己鼓舞斗志坚定信心。
怎么去找呢?送钱送物在楚天舒那里肯定行不通。薛金龙这一点上不糊涂。试探着让黄固给他送了两百万,人家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退回了,这件事是薛金龙出的主意,他不会不知道。
毕竟薛金龙的脑袋瓜子好使,他很快就想通了,楚天舒不是不想重用自己,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来当县委办的主任呢?这里面的症结就在于,楚天舒担心自己是付大木的人,不会跟他一条心,这个时候,如果能找到一项事情来献上忠心来博取楚天舒的信任,这升官的路子肯定一通百通,一通到底。
想通了不等于有办法!薛金龙心里非常清楚,要想取得楚天舒的绝对信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出卖付大木!
刚想到这,薛金龙一阵心惊肉跳,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门和窗户,生怕缝隙中会有一双火眼真睛,看穿了他脑子的心思。
薛金龙头上冒出了汗珠子,又开始了剧烈的思想斗争。
倒向楚天舒,付大木一伙儿心狠手辣,会不会置自己于死地呀?可跟定付大木,升官发财多半没戏,这一次机会错过了,班子补齐了,年龄过点了,哪里还看得到希望呢?
头疼欲裂了十几分钟,薛金龙拍案而起。
爹死娘嫁人,各人管各人。这年头,谁他妈顾得了谁呀?
付大木日渐式微,楚天舒如日中天,别人都跟着楚天舒走阳光道,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付大木过独木桥呢?更何况,死心塌地地跟了他十几年,鞍前马后地小心伺候着,到头来还不如粗人陶玉鸣和憨人白存礼!
此时此刻,薛金龙把齐教授测字的事也想起来了,付大木行将就木,我不能跟着他坐以待毙!
下决心难,下了决心做起来就不难了。
忙忙绿绿之中,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快下班了,楚天舒还在接待黄福霖、郑治国和罗玉彬,他们是来汇报扩大蔬菜种植基地规模的事,涉及到资金和土地的使用,付大木和耿中天那边都汇报过了,他们都表示支持,最后请楚天舒拍板。
领导没走,县委办主任自然不能先走,这是最起码的规矩。这个好习惯,薛金龙在给付大木当县办主任的时候就养成了。
要是平时,王永超也一定是要等着的。不过,今天罗玉彬来了,他有点抹不开竞争失败的面子,又赶上要与苏杭约会,薛金龙一催促,他就借坡下驴,到点下班就走了。
过了几分钟,黄福霖等人告辞出来了。
薛金龙送他们到了楼梯口,黄福霖很客气,坚决不让他再送。薛金龙也没勉强,返身来到楚天舒的办公室,忙着收拾茶几上的杯子和烟灰缸。
楚天舒说:“老薛,等小王来收拾吧。”
薛金龙说:“呵呵,小王有约会,我让他先走了。”
楚天舒立即就听出来了,平时薛金龙端着主任的架子,这种打杂的事从来不会主动来做,今天他把王永超支走了,多半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于是,楚天舒也装着若无其事,坐下来继续看文件。
果不其然,薛金龙收拾完茶杯烟缸之后并没有走人,而是走到楚天舒的办公桌前,轻声提示道:“楚书记,该下班了。”
“哦,到点了?”楚天舒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欧米茄表闪闪发光,亮瞎了薛金龙的眼:这就是传说中南书记送给他的表吧?经济价值不菲,政治价值更高啊。
楚天舒这个看似下意识的动作,更加坚定了薛金龙倒戈的意志。
“楚书记,我想跟你汇报点儿事。”薛金龙闪闪烁烁地说。
原本打算站起来的楚天舒又坐下来,指了指薛金龙身边的的椅子,微微一笑,说:“老薛,有事啊,坐下说吧。”
看楚天舒态度很亲切,一点儿没有反感的意思,薛金龙仍然站着,鼓起勇气,说:“楚书记,我要向你检讨。”
楚天舒心中一喜,脸上却故作吃惊,问道:“作检讨?检讨什么?”
第1101章 自作主张
薛金龙左顾右盼地一下,压低声音说:“楚书记,你刚来的时候,大县长在你这办公室装过窃听器,接收装置就在我原先的办公室里。”
大大出乎薛金龙意料的是,楚天舒的脸上波澜不惊,只轻描淡写地说:“呵呵,我知道了。”
薛金龙脑子里嗡地一响,心扑扑直跳:他知道了?是现在才知道,对这件事不以为然,还是早就知道了,对这个消息不以为然呢?
麻痹的,既然裤子已经脱了,也不在乎再往下垮得一点。薛金龙咬咬牙,干脆来了一不做二不休,说:“楚书记,还有……”
“还有什么?”
“周伯通逃跑的时候,我留了点线索。”
“是吗?”既然薛金龙有了彻底倒戈的意思,楚天舒不能再矜持地把他拒之门外了,他双手扶在办公桌的边缘上,将身子倾向薛金龙,也压低了声音,说:“金龙,这是怎么回事?”
薛金龙作痛苦悔恨状,把付大木逼着他开车将周伯通送到通天河码头的事坦白交代了,而后掏出手机来,飞快地点了几下,举着给楚天舒看。
这是一张照片,上面有一条小型机帆船,画面不是很清晰,但船头上的船号依稀可辨,不用说,周伯通是乘坐这条机帆船脱逃的。
这条线索太重要了!
“金龙,你这么做就对了。”楚天舒严肃地说:“你在特定的情况下被逼着做了错事,现在改正也不晚。我想,只要你将功补过,日后大家是能够理解你的。”
薛金龙哀叹一声,心里也清楚:即便自己不给楚天舒提供什么线索,周伯通的案子早晚也能破,那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如果这次能够借助楚天舒之手除掉付大木一伙儿,又能取得楚天舒的信任,那不是挺好的事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再没有退路,只能跟定楚天舒,将付大木等人彻底铲除才是唯一的出路了。
想到这些,薛金龙痛心疾首地说:“楚书记,你知道的,付大木他们心狠手辣,我不得不听啊,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干过坏事。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过……”
“金龙,你放心,这事我会替你保密的。”楚天舒认真地说:“你把照片发给我,我派人去查一下,尽快将周伯通捉拿归案。”
有了确凿的线索,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为了不惊动陶玉鸣,楚天舒没有让杜雨菲带人出动,而是让冷雪和黄天豹在通天河水域走了一趟,很快查到了船主的下落。
船主是一个外地中年汉子,长期在通天河上跑运输,问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回忆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他说:“我当时就觉得有点蹊跷。”
黄天豹追问道:“怎么蹊跷?”
“两个大老爷们,只带了点随身物品,顺河而下,租条小渔船就够了,犯不上包我这么大的船啊。”船主笑呵呵地说:“我反正不管,给得起钱就行了。”
冷雪一直没说话,观察了一番机帆船后,就解开了其中的奥妙,周伯通和洪七公要跑路,看中的就是这条船跑得比小渔船要快。
黄天豹问:“船老板,你好好想一想,你把他们送到哪儿了?”
船主有了警觉,看了看冷雪和黄天豹,问:“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还欠我点钱。你放行,我们不会让你带路的,你只要告诉把他们送到哪儿就行了。”冷雪知道船主还是有顾虑,在通天河上混口饭吃,他不想过多的得罪人,毕竟他从周伯通和洪七公的身形打扮上看得出来,这两货不是好惹的主儿。
黄天豹说:“船老板,你不要有顾虑,有人给我们提供的线索,麻烦找不到你身上。”说着话的时候,顺手塞给船主一个信封。
船主捏了捏信封,说:“我把他们送到了龙阳湖。后来往哪儿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冷雪掉头上了岸,黄天豹拍了拍船主的肩膀,说:“谢谢了,你忙你的吧。”
机帆船一溜烟,消失在水面之上。
龙阳湖地处两省交界,水域宽广,地形复杂,只有唯一的一条陆上通道,背面又与浮云山脉相连,进可以混入市区,退可以躲进大山,的确是个隐身的好地方。
当年张大帅带着师兄弟们逃亡的时候,就躲在了龙阳湖。【见第746章】周伯通和洪七公选择躲在龙阳湖,食物根本不用不愁,水里的鱼虾永远也吃不完,山上的野果小兽随时可以采摘捕捉,在这山水之间,躲上个三年五载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黄天豹他们对龙阳湖不要太熟悉了。
从通天河的码头往回走,车开到半路上,冷雪突然踩了刹车,说:“三哥,我们干脆去龙阳湖把周伯通抓回来吧?”
黄天豹站住脚,说:“校长,楚掌门只让打探消息,没有让我们去抓人哪。”
冷雪看他一眼,说:“三哥,你就没看出来,老楚怕打草惊蛇,才没有让杜雨菲他们出面,把我们派了出来。”
黄天豹一拍脑袋,说:“对呀。我们回去一报告,他会不会抓呢?”
冷雪咬着银牙,说:“周伯通害死了‘少尉’,这个仇我们龙虎门非报不可,所以,老楚不方便抓,我们来抓。”
“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一天呢。”黄天豹兴奋得摩拳擦掌,又问:“校长,要不要跟楚掌门打声招呼?”
“三哥,你傻呀?”冷雪一松刹车,车子窜了出去,她一把方向盘,拐上了奔龙阳湖的路,说:“你要跟老楚打招呼,他一准儿不会让我们去冒险。”
“险啥呀?”黄天豹冷笑一声,说:“我们俩对付他们俩,绝对富富有余啊。”
冷雪说:“天豹,话是这么说,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黄天豹学着东北人的口气,“嗯哪”了一声。
这事怪不得冷雪莽撞,她这也是在替楚天舒着想。
出事之后,楚天舒出于政治目标的考虑,采取了欲擒故纵的策略,冷雪完全能够理解,但是,龙虎门的兄弟遇害,执掌着掌门令牌的楚天舒却无动于衷,这已经不太好跟弟兄们和师娘交代了。
以前找不到周伯通的下落,冷雪还可以勉强跟弟兄们解释,现在得到了线索,再要推三阻四,恐怕难以令弟兄们服气。所以,冷雪为了不让楚天舒为难,才作出带着黄天豹去抓周伯通的决定,无论成功与否,都可以给弟兄们和师娘一个交代。
楚天舒一直在办公室等消息,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还没有冷雪和黄天豹的消息,他有点着急了,给冷雪打手机,无人接听,给黄天豹打,也是无人接听。事情肯定没有,要不手机不可能打得通,但两个人都不接电话,这就太不正常了。
直到夜里十点多,冷雪终于接电话了。
“冷雪,你们干吗去了?”楚天舒焦急地问道:“这么晚了,既不接电话也不给我回话,到底怎么回事?”
冷雪说:“老楚,我们已经到了龙阳湖。”
“你们去哪儿干吗?”楚天舒问完,马上反应过来了,问:“冷雪,是不是周伯通藏在龙阳湖?”
“没错。”冷雪说:“雨菲他们不方便下手,我们去把他抓回来。”
楚天舒立即说:“不行,太危险,你们赶快撤回来。”
冷雪没搭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楚天舒只得又给黄天豹打。
黄天豹说:“老楚,你放心,对付周伯通和洪七公,我跟校长两个有把握。”
“不行,有把握也不行。”楚天舒十分坚决地说:“三哥,我不怀疑你们两个的能力,但是,你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万一吃了亏,连个说法都没有,我怎么跟师娘和弟兄们交代?听我的,马上给我撤。”
“老楚,没事,杀了他们两个,我来给他们抵命。”黄天豹坚决地说:“我们已经进入湖区了……咦,有情况,不能跟你说了……”
楚天舒急问:“什么情况?”
黄天豹说:“前面有灯光。”
“你们小心啊。”楚天舒换了只手拿电话,语气严肃道:“你们跟住周伯通,只要不跟丢就行,千万别把他们惊动了,拖到天亮就好办了。我马上让雨菲他们过来接应你们。”
这话也不知道黄天豹听见没有,反正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依着楚天舒的想法,确实是打算等着冷雪他们摸清周伯通和洪七公的下落之后,再来周密布置,将他们一举擒获。现在冷雪自作主张采取了行动,他也就无法坐视不理了。一是担心冷雪他们有危险,二是担心惊动了周伯通,又让他溜了。
楚天舒马上给杜雨菲打电话,把冷雪和黄天豹去龙阳湖追捕周伯通的情况说了,吩咐杜雨菲带人过去接应,并反复叮嘱说:“必须一击成功。龙阳湖地形太复杂,如果被他们溜走了,再想抓就比登天还难。”
杜雨菲当时正在刑侦大队开会,听楚天舒说完后,马上对郭顺强说:“有任务,准备出发。”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杜雨菲亲自点了几个可靠的警察,也没说执行什么任务,开了一辆普通牌照的车,悄悄往龙阳湖进发了。
第1102章 殊死搏斗
冷雪和黄天豹在龙阳湖的湖面上看到的灯光并不是周伯通,而是一条小渔船,他们是一对夫妻档,晚上来收白天布下的渔网。
龙阳湖上,打鱼船上基本都是夫妻档,他们吃住在船上,晚上来收网,虽然辛苦点,但赶在明天天亮前将鲜鱼送到早市上,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黄天豹熟悉这个情况,躲避只会引起怀疑,所以,他驾着船,迎上去和渔夫夫妻打了个招呼,还问了问他们的收成。
两船相错,互相用手电照了照,男的看见了船头上蹲着的冷雪,开了几句兄弟好福气之类的玩笑,划着船朝湖心岛的方向而去。
湖心岛的周边是一大片的芦苇荡。
根据黄天豹的判断,周伯通和洪七公应该就躲藏在湖心岛上。他们划着船,并没有紧跟夫妻档的渔船,而是不紧不慢地朝湖心岛迂回靠近。
黄天豹的判断没错,周伯通和洪七公就躲藏靠近芦苇荡的一个窝棚里。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小半年的时间,过得也算安稳自在,只等着风声过后,再伺机流窜。实际上,他们还存有一个幻想,如果付大木能斗过楚天舒,那就可以和以往一样,大摇大摆地返回南岭县,继续作威作福,为所欲为。
夜里,整个龙阳湖漆黑一片,只有小渔船的灯光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湖面之上。
洪七公和周伯通站在湖边,朝划过来的夫妻档渔船闪了几下手电。
这是一个信号,他们要购买食物和日用品。
逃出来的时候,周伯通和洪七公带出来的两个行李箱里,除了换洗衣物之外,全是早先预备好的现金,他们用这些钱向渔民购买鱼虾、香烟、啤酒、电池、打火机等等生活必须品,也向他们打探外面的消息。
湖心岛上时常会有人躲藏,渔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既不会打探他们的底细,更不愿意得罪这些亡命徒,反而把这些人当着是送上门来的财神。他们少则个把月,多则几个月,一般都会从湖心岛离开,过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财神上门。
周伯通和洪七公与渔民们打了半年的交道,相互也算熟悉了,渐渐风声不紧了,他们还让渔民给他们送来过失足女,小日子过得虽然枯燥,但也没缺乏乐子。
夫妻档的渔船靠拢来,他们给周伯通和洪七公带来了刚捕捞上来的鱼虾,也带了几份报纸和一些生活用品。
洪七公与女人在清点鱼虾和货物,商量着下一次能不能带个把失足女上岛来。
女人低声细语,与洪七公讨价还价,不时还互相笑骂几句。
周伯通扔给男人一颗烟,两人蹲在船头边抽烟边闲扯。
洪七公与女人谈得不太顺利,他希望下回能找一个年轻漂亮点的。
女人笑骂声大了起来:“老板,年轻漂亮的谁还留在这鬼地方做啊,你花再大的价钱我们也找不到。要不,你可以问问新来的。”
洪七公没在意,还在与女人纠缠不休,趁机动手动脚地揩油。
周伯通警觉起来,问:“小哥,又有新来的了?”
男人吧嗒了几口烟,说:“我们刚才收网的时候碰上了一对,有些面生,应该是新来的。”
“哦。”周伯通站起身,踩灭了烟头,问:“他们往哪边去了?”
男人也站起来,手搭凉棚望了望,摇摇头,说:“这个……没太注意。”
洪七公与女人终于谈妥了,两手各自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招呼道:“大哥,回吧,小嫂子说,后天晚上把人给我们送上来。”
周伯通和洪七公跳下船。
夫妻俩划着小渔船,消失在茫茫湖面之中。
回窝棚的路上,夜风吹过,周伯通打了个寒颤,说:“老七,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
洪七公笑道:“呵呵,大哥,你是听说人后天送上来,心里开始痒痒了吧。”
周伯通说:“老七,你没听他们刚才说,来了一对新人。”
洪七公兴奋地说:“来了新人好哇,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点新鲜玩意儿。”
周伯通不满意了,他站住脚步,说:“老七,别jb瞎扯了,我跟你说,今晚上吃过晚饭,我这左眼皮子就开始跳,而且越跳越厉害了,怕是有事啊。”
洪七公也站下了,晃荡着手里的东西,四下张望了几眼,说:“大哥,不会吧?这都大半年,还能有什么动静?”
“老七,还是防着点好,今晚上我们分开睡。”周伯通揉了揉左眼,说:“我睡老窝子,你在边上找个新窝子吧。”
如果真有事,老窝子更危险。
洪七公有些感动,说:“大哥,还是我睡老窝子吧。”
周伯通说:“别扯了,他们要找的是我。”
回到老窝子里,洪七公陪着周伯通喝了两口酒,抓起衣服被褥出去了,在旁边更靠近芦苇荡的地方找了窝棚,摊上些干芦苇,蜷缩着睡了。
冷雪和黄天豹在湖心岛周围转悠了一圈,等到半夜时分,其他的小渔船都手工之后,借着夜风的掩护,悄悄摸上了湖心岛。
岛上漆黑一片。
黄天豹路熟,贴着芦苇荡挨个窝棚子搜索前进。
窝棚里最近住没住过人,用鼻子一嗅就知道。没住过人的新窝子是一股子芦苇的潮湿霉腐味,住过人的老窝子相对干燥,霉腐中会掺杂有烟熏味和人的体臭味。
冷雪的嗅觉比黄天豹要敏锐得多,离周伯通睡着的老窝子有一段距离,她就嗅出了人的味道。她向黄天豹作了个手势,两人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周伯通是个老江湖,他的左眼皮也不是白跳的,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的警醒,虽然外面夜风吹得芦苇刷刷响,但他还是听出了这刷刷响中夹杂着的轻微脚步声。
他唰地睁开了眼睛,故意小声说:“老七,老七,醒醒,外面什么动静?”
然后,他左手扒拉着身下的干芦苇,装着在推身边的人,顺手抓起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右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了手中。
在窝棚外面,冷雪和黄天豹他们听出了周伯通的声音。
冷雪伸出手指头向黄天豹示意,让他去堵前门。
黄天豹会意,趁着一阵风起,几个碎步就奔前门而去。
冷雪一动未动,屏住呼吸,凝听着里面的动静。
周伯通非常的狡猾,他左手一用力,将手里的被子甩向了门口,猝不及防的黄天豹被蒙了个正着,随即,他双手握着匕首,脚下一个垫步,整个人平着朝门外直飞出去。
匕首带着风声直刺被子包裹中的黄天豹。
黄天豹不躲不避,硬生生地往外蹬出一腿,匕首扎进了他的小腿,划拉了一道长口子,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也蹬在了周伯通的肩头。
周伯通撒了匕首,就势一滚,整个人就往芦苇荡滚去。
冷雪手疾,贴着芦苇侧身一个飞踹,脚面正抵在了周伯通的腰上,阻止了他往湖里滚。然后,冷雪单脚点地,人已经站立而起,另一只脚踏向地下的周伯通。
说时迟,那时快。
被惊醒了的洪七公从新窝子里窜了出来,见冷雪腰踩住周伯通,他一个弓箭步,手里的匕首刺向了冷雪的大腿。
冷雪只得收脚,来了一个金鸡独立,洪七公的匕首就刺了个空。她的小腿顺势一弹,脚尖正踢在了洪七公的手腕上,匕首脱手而出。
洪七公并未退缩,手臂横着就扫向冷雪的支撑腿。
冷雪脚尖一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手由掌变爪,来了一个老鹰扑兔,直扑洪七公的后颈。
洪七公听见头上风起,双臂交叉,使出一招举火烧天,架住了冷雪的双爪,手掌直插冷雪的前胸。
冷雪人在空中,已无招可变,只能双手抓住洪七公的双臂,借着急坠之力,硬生生地将洪七公的双脚往下挫了几公分,又以他的身体为支撑来了一个鹞子翻身,轻巧地落在了洪七公的身后,然后一个高抬腿,狠狠地砸了他的后背上。
洪七公根本没料到冷雪会有如此高超的实力,背上挨了一脚,人一个踉跄就往前冲出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洪七公的偷袭虽然没有得逞,但为周伯通赢得了生机。冷雪与洪七公交手之时,他返身一滚,躲过了冷雪踏来的一脚,双手一撑,人就从地上站立了起来,他顾不得与洪七公联手对付冷雪,掉头就往芦苇荡跑去。
这时,黄天豹已甩掉了蒙在头上的被子,见周伯通要逃,顾不得腿上的伤痛,风不顾身地朝他扑去,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周伯通的双腿。
周伯通急了眼,握拳弯臂,左右双肘没头没脑狠命地砸在黄天豹的脑袋上、后背上,黄天豹口吐鲜血,但咬着牙一声不吭,拼死不撒手。
冷雪见状,扔下洪七公,飞跃而起,一脚蹬在了周伯通的后背上,将他踹倒在地,黄天豹一弓腰,整个人就压在了周伯通的身上,抬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周伯通闷叫了半声,因为,他的半边脸陷进了腐烂的芦苇丛中,另外的半声还没来得急发出来,嘴巴就让腐臭的烂泥堵住了。
洪七公见势不妙,也不管周伯通的死活,拔腿就跑,冲进来芦苇荡……
第1103章 困兽犹斗
冷雪并没有追,她们的目标只是周伯通,而且,黄天豹的伤势严重,也容不得半点闪失。
洪七公借着芦苇荡的掩护,得以逃脱,隐入了茫茫湖色之中。
此时,杜雨菲带着郭顺强等人赶到了现场,将周伯通从地上拖了起来,带上了手铐。
受了重伤的黄天豹被送往了县医院,经过紧张的抢救,仍然昏迷不醒,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得到杜雨菲的报告,已是半夜两点多了。楚天舒让她抓紧审讯周伯通,他先去县医院看看黄天豹。
一场秋雨一场寒。
楚天舒刚走进抢救室的走廊,冷雪迎了上来,噙着眼泪,说:“老楚,都怪我,我不该让三哥去前门。”
“冷雪,你们受苦了。带我去看看三哥。”楚天舒说着,跟在冷雪的身后,大踏步走进了重症病房。
病房里,王平川像个孩子一般扑了过来。
“上校”、欧阳克等人凑在一起,个个脸上义愤填膺。
楚天舒小声问,“三哥怎么样了?”
“还昏迷不醒呢。”王平川哽咽着,叫道:“周伯通在哪里,我要替三哥报仇。”
冷雪扯了他一把,低声说:“别吵吵,再吵吵不让你陪着三哥了。”
王平川低下了头,闭住了嘴。
楚天舒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黄天豹,得知生命体征基本恢复正常,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王平川的肩膀,安慰道:“替我照顾好三哥。”
王平川听话地点头。
楚天舒冷声道:“我现在去公安局。”说完,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楚天舒走进雨夜,上了马国胜的奥迪车。
奥迪车刚开动,楚天舒的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陶玉鸣:“报告楚书记,周伯通落网了。”
楚天舒心里一惊:麻痹的,破案拖拖拉拉,抓住人了倒是跑得飞快。
必须连夜审讯出结果,否则,拖延了时间,肯定会出变故,很有可能周伯通会被杀人灭口。
“好,我知道了。”楚天舒说:“抓紧组织审讯,我马上过来。”
“嘿嘿,不用了吧。”陶玉鸣停顿了一秒钟,才说:“楚书记,大半夜的别过来了,你发指示就行了。”
“我已经在路上了。”
“嗯……”
不等陶玉鸣再说话,楚天舒默默挂了电话,奥迪车瞬间加速,驶进朦胧的雨夜里。
五分钟后,车抵达了县公安局。
陶玉鸣站在雨中迎接,他亲自上前开车门,并为楚天舒打伞,态度恭敬得令所有人惊讶。
楚天舒并没有多少领情的意思,他板着脸道:“他交代了没有?”
陶玉鸣微微有些紧张,说:“楚书记,这家伙嘴巴很紧,我们正在连夜突击审讯,尽最大努力……”
楚天舒了解陶玉鸣,如果他搞的定的事,一定会拍胸脯,现在他说尽最大的努力,就是没多大希望。他站住脚,冷冷看着他,说:“老陶,我听你说过,这个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巴,只有使用不对的方法。”
陶玉鸣额头冒汗,赔笑道:“是的,是的。”
楚天舒问道:“审讯室在哪?我去看看。”
陶玉鸣皱眉,犹犹豫豫道:“楚书记,这……这家伙死硬得很……”
“怎么?”楚天舒瞪着陶玉鸣,说:“他还能把我怎么的了?”
陶玉鸣无话可说,只得对楚天舒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审讯室在这边,请!”
楚天舒来到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这里能清楚地看见审讯室的情况。
审讯室只有几个平米,靠门摆了一张桌子,靠窗户是一把固定在地上的铁椅子。
周伯通头上缠着纱布,垂头坐在椅子上,手上戴着手铐,脚被绑在了椅子腿上。
一盏强光灯,对准了他。
周伯通头低眼闭目,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几名参与审讯的民警精神疲惫,郭顺强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杜雨菲走了进来,看看楚天舒,微微摇了摇头。
楚天舒站在门外,回头对陶玉鸣说:“老陶,你们去商量下一步的方案,我来问问他。”
陶玉鸣和杜雨菲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杜雨菲暗道:我们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周伯通还是死不开口,你能问出什么来呢?
陶玉鸣则想:哼,你当书记还凑合,审讯犯人,你还能比我们更有能耐?也好,你愿意瞎耽误时间,我也没意见,免得杜雨菲他们折腾周伯通。
“老陶,把监控关了吧。”楚天舒说:“大家都出去,我一个人问问就行了。”
楚天舒虽然是县委书记,但由他来审讯犯罪嫌疑人,明显不合规定,所以,他提出要关闭监控,不让其他人参与,太正常不过了。
陶玉鸣正乐意得不得了,他带着楚天舒走了出来,看着杜雨菲关闭监控设施的开关,又锁上了监控室的门,来到审讯室。
郭顺强等审讯人员接到陶玉鸣的命令,一个个退了出来。
陶玉鸣和杜雨菲等人去了会议室,商议下一步的审讯方案,只留了两名刑警在审讯室外警戒。
楚天舒进了审讯室,就把门关上了。
审讯室的灯很暗,楚天舒再次打开了桌子上的强光灯,对准了周伯通。
周伯通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急忙遮挡了一下,眼睛仍然闭着。
楚天舒缓缓走近他身前,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轻声道:“你认识我吗?”
周伯通吃惊地抬头凝目,他当然认识楚天舒,只是非常的疑惑,他这个县委书记跑到审讯室来干什么?
楚天舒见他有所触动,便退到审讯席上,坐下,点烟,然后拿起审问笔录看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楚天舒依然没有问话的意思,只是抽烟,看案卷。
倒是周伯通先忍不住了,他直愣愣地瞪着他,低吼道:“楚天舒,你不用费劲了,我已经承认了,大年初二的车祸就是我干的,该杀该剐随你便,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楚天舒淡淡一笑,放下审讯记录,说:“行啊,挺有骨气啊。你把这些都扛起来,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伯通哼一声,不说话了,心里却在想,交不交代都是死路一条,老子扛住了,以后老婆孩子还能有条活路。
楚天舒突然问:“你知道包俊友吗?”
“知道,大年初二被车撞死了。”周伯通翻了翻眼皮,说:“就是老子干的。”
楚天舒说:“周伯通,我记得有人骂过包俊友,说你要不是穿了这身警皮,老子早就让人废了你。”
周伯通冷笑着说:“我没说过这种话。”
“是的,这话不是你说的。”楚天舒指着周伯通说:“可是,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你就站在他的身边。”
周伯通心里很清楚,楚天舒想把付三森扯出来,他这是在讹诈自己,就说:“别人说没说我不知道,反正这跟我鸟毛关系都没有。”
楚天舒话锋一转,说:“你知道今晚上抓你的人是谁吗?”
周伯通抬起头,用无所谓的眼色看着楚天舒强硬地说:“知道,先锋客运抢了老子的生意,老子在他们的车上做了手脚,杀了他们的司机,他们想找我报仇,栽在他们手上,老子认命了。”
楚天舒背着手,瞟他一眼,继续说:“周伯通,你老婆孩子可还在南岭县哪。”
周伯通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没有说话。
楚天舒的语气忽然一冷,说:“周伯通,你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周伯通一梗脖子,说:“我管他们什么身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楚天舒说:“我告诉你,他们是龙虎门的弟子。”
周伯通暗暗吃惊,混在江湖,不可能不知道龙虎门的声名。
楚天舒继续说:“周伯通,你狠毒,他们可能比你更狠毒。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龙虎门的师兄弟。据我所知,你为了老婆孩子不惜去死,他们为了师兄弟,好像也豁的出去啊。”
“我靠!他们要敢动我老婆孩子一根头发,老子杀他们全家。”周伯通听懂了楚天舒的话外之音,他目光狰狞,手脚挣扎,如一头困进笼子里的老虎,手铐磕在椅子上,“咣咣”作响。
楚天舒冷冷地说:“周伯通,你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你觉得你这辈子还有希望走得出牢房吗?你老婆,还有你可爱的女儿,如果他们知道是因为你而活得生不如死,她们会没日没夜地诅咒你的!”
周伯通破口大骂:“狗卵子的,有种冲老子来,对付一个女人和孩子,还讲不讲一点江湖道义。”
“龙虎门也有他们的帮规,有仇必报,周伯通,你惹着了他们,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喽。”楚天舒说着缓缓起身,说:“你犯下的错将由她们替你偿还。”
周伯通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楚天舒,你少他妈的吓唬老子。他们真要敢这么干,你他妈的这个县委书记就算白当了!哈哈!”
楚天舒也跟着笑了,他拖过椅子,在周伯通的面前坐下来,说:“周伯通,你赌对了。”
“嘿嘿,楚书记,给我颗烟抽。”周伯通咧着嘴,得意地乐了,举起了戴着手铐的双手。
第1104章 惊弓之鸟
楚天舒点上一颗烟,塞进了周伯通的嘴里,缓缓地说:“周伯通,你说对了,我是个县委书记,不能不顾党纪国法。你是条汉子,还懂得讲江湖道义,可是,我替你不值,你帮别人扛了事,别人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
周伯通使劲吧嗒了几口烟,开始还没在意,听到最后这一句,他停止了抽烟,喘着粗气吐出了一团的烟雾,直愣愣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掏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张图片,举到了周伯通的眼前,说:“周伯通,你仔细看看,你为什么会被捕?还有,他们能这么对付你,日后会好好照顾你老婆孩子不?”
周伯通瞪大了眼睛,他看见的是薛金龙发给楚天舒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周伯通和洪七公逃跑时乘坐的机帆船。听到楚天舒冷漠的声音,周伯通目光中的坚持突然涣散,嘴上叼着的半截香烟掉在了地上,低吼道:“老子被卖了。”
楚天舒盯了他足足有五秒钟,才说:“周伯通,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你咬死不交代,恐怕活不过今天。你要是肯合作,或许罪不至死,这辈子可能还有跟老婆孩子见面的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伯通面目狰狞,赤红的脖子上青筋暴鼓,他闭上眼睛,久久不愿意睁开,一分钟之后,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一滴巨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他用半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交代。”
楚天舒点了点头,又给他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低声说:“好!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打开审讯室的门,楚天舒看见陶玉鸣、杜雨菲和郭顺强等人守在了门外。
陶玉鸣走上前,扭头看看审讯室,问道:“楚书记,他交代了没有?”
楚天舒淡淡一笑,说:“你们接着审!”
陶玉鸣答应了一声,领着楚天舒往外走去。
杜雨菲带着郭顺强走进了审讯室。
周伯通缓缓地开了口:“我交代,是付老三指使我干的……”
几分钟后,陶玉鸣敲响了石化大酒店大套房的门。
付大木和胡晓丽早已穿好了衣服,正等着陶玉鸣的消息。
胡晓丽开门。
付大木见陶玉鸣脸色铁青,心里便是一沉,发出了一声哀叹。
“老板,周伯通反水了。”陶玉鸣把帽子摘下来,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头发。
胡晓丽的脸唰地白了,赶紧关上了门。
付大木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强作镇定,把手机掏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陶玉鸣和胡晓丽也把手机掏出来。
付大木把陶玉鸣和胡晓丽的手机也放在了茶几上,从沙发后面拿了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带着他们悄悄地走出了大套房。
陶玉鸣和胡晓丽跟着付大木,从一条秘密通道来到了地下车库的一间密室。
“老大,怎么不拿手机啊?”胡晓丽忍不住还是问了付大木一句。
付大木说:“这会儿他们肯定盯住了我们,很有可能我们的手机已经就被他们监控了。我们把手机放在大套房里,如果他们使用gps定位跟踪我们的话,他们以为我们还在楼上呢。”
“老板,你比我警惕性还高啊。”陶玉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但拍马屁成了习惯,还是非常钦佩地吹捧了一句。
付大木盯住陶玉鸣,目光狠毒地说:“老陶,事已至此,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陶玉鸣看付大木很镇定,他这个公安局长也不是白当了好些年,很快稳定了情绪,问道:“老板,要不要把薛金龙也喊来?”
付大木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怀疑周伯通被抓,就是他点的水。”
“麻痹的。我说呢,要不楚天舒他们怎么找得到线索。”陶玉鸣骂道:“老子早就觉得这家伙靠不住,没想到真当了叛徒。”
“老陶,下面就看你的了。”
“我?”
“如果你能干掉楚天舒,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真的?”
“对!”付大木说:“周伯通与老三单线联系的,车祸的事暂时扯不到我们头上。干掉了楚天舒,罪名让老三全部担起来,我们两个还有机会蒙混过关。”
陶玉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会儿已成了惊弓之鸟,觉得付大木说得有道理,便叫道:“行,老板,你说怎么干吧?”
“明天通天河大桥合龙,楚天舒要去参加竣工验收。我跟你说……”付大木凑在陶玉鸣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陶玉鸣开始还有些狐疑,后来又连连点头,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那薛金龙不是也完蛋了?”
付大木目怒凶光,说:“老陶,他知道的太多,留了也是个祸害!”
陶玉鸣重重地“嗯”了一声。
付大木说:“老陶,你抓紧时间去准备,我和晓丽商量一下怎么处置老三。哦,记着,上楼把手机带走。”
陶玉鸣愣了片刻,带上帽子,急匆匆的走了。
“老大,你真打算除掉老三?”陶玉鸣一出门,胡晓丽迫不及待地问道。
付大木看着胡晓丽,反问道:“你说呢?”
胡晓丽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付大木微微一笑,说:“晓丽,你觉得我会兄弟相残吗?”
胡晓丽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你……”
付大木从黑色的大塑料袋子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胡晓丽,说:“晓丽,这里有两本护照和一张瑞士银行的银行卡,我花钱办好的,你去接上老三,从西南口岸出国。”
胡晓丽接过来,问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不能走。”付大木无声地苦笑一下,说:“只要我还在南岭县就能拖住楚天舒他们,为你和老三争取出时间来。我现在要是消失了,马上就会上通缉黑名单,那样谁也走不掉。”
胡晓丽拉着付大木的手,瞬间泪流满面,说:“老大,我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无所谓了。你和老三放心地走吧。”付三森搂了搂胡晓丽,抚摩着她的脸说,“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装的是老三。出去之后,你替我照顾好他。我们老付家得留一条根哪。”
“谢谢你,大哥!”说完这句话,胡晓丽已经泣不成声了。
付大木又拿出两部崭新的手机,递给了胡晓丽,说:“晓丽,这两部手机的卡都是外地的,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再和我联系,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胡晓丽问:“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八点半,陶玉鸣在通天河大桥那边动手的时候,你趁乱出去,接到老三之后,立即去西南,信封里有一个联系人,他会帮你们办好所有手续的。”付大木挥挥手,说:“晓丽,我上去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说完,付大木打开门,头也不回了走了。
胡晓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信封,默默地站在密室中间,泪水喷涌而出。
付大木回到大套房,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
黑暗中,闪着两道绿莹莹的光。
早上八点,一夜的秋雨已经停歇,初升的太阳慢吞吞地挂上了天空。
南岭县城的大街小巷人潮涌动,与往常一样,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喧闹和忙碌。
这一天,是南岭县人民盼望已久的一个日子。
新建的通天河大桥终于要合龙了。
天公也像是为南岭县民众助兴,昨晚上还是连绵的秋雨,到了早上,雨就住了,万里晴空没有一丝云的遮挡,流光溢彩的太阳把她的光亮和温暖无遗地倾注到南岭大地上,不管是县城,还是农村,旷野、田园、大街小巷,到处金光闪亮,暖融融的。
早晨一起来,县城和乡镇的人们就自发地从四面八方往通天河大桥工地涌动,大家都想要亲眼见证大桥合龙这喜庆的时刻。
八点还差一刻,通天河两岸就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有如人山人海一般。
十几年了,南岭县都不曾有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由于现场上的人特别多,楚天舒等领导们乘坐的汽车不得不在离大桥稍远的地方停下来,弃车徒步往大桥工地走。
桥面上,两台大型吊机相对而立,吊着最后一片箱梁,吊索上缠着大红的绸布,梁体上挂着“通天河大桥合龙仪式”的横幅,两端分别挂着一串长长的鞭炮,已经架好的桥体周围插满了彩旗。
通天河东岸的场地上,布置了一个简易的主席台,一张长条桌上摆放着麦克风,三个大喇叭分放在东西两岸和桥面上。
准备工作早已就绪,大桥施工人员身着工作服严阵以待,只等着领导一声令下,最后一片箱梁稳稳落下,大桥就正式合拢贯通了。
楚天舒、付大木、杨富贵、耿中天等领导来到了东岸的场地上,薛金龙、柳青烟等相关部门的陪同人员分列两旁。
楚天舒站在长条桌前,环视一下周围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很高兴,也很激动。
来南岭一年多时间,南岭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绿色生态农业欣欣向荣,干部群众团结一心,黑恶势力也即将土崩瓦解,今天通天河大桥又要合龙贯通,面对着壮阔感人的场面,怎么能让他不激动感慨呢?
第1105章 狗急跳墙(1)
县委副书记杨富贵、常务副县长耿中天、组织部长周宇宁、宣传部长茅兴东,以及人大政协等其他县里的领导,都面带笑容,个个兴高采烈,他们打心眼里钦佩楚天舒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
在领导班子中,只有付大木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
看看山上山下的壮观场面,再看看楚天舒等人喜出望外的高兴劲,付大木的心里充满了嫉恨。他想,这场面好倒是好,可惜不是功归于他这个县长,而是功归于楚天舒他们,而且,他们的功劳越大,他就会越倒霉。
所以,他希望这场面只是暂时的,最好是轰轰烈烈开场,悲悲惨惨收场。因为他心里这样盘算着,脸上便不时出现凶恶的阴云,每当他意识到这不合时宜时,赶快作出调整,露出一脸的笑容。
付大木善于伪装,他极力保持着乐呵呵的模样。不过,如果留意去看,就会看得出来,在他那乐呵呵的面相里藏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秘密。
一直注意看他的杜雨菲,站在他左侧不远的地方,不断用眼角里的余光审视着他,拧眉猜测着他那秘密的答案。因为她怎么也不相信,付大木会没有获得周伯通被捕的消息,不会不知道周伯通已经交代了。
楚天舒、付大木等县委常委及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们都到齐了,唯独缺了一个公安局长陶玉鸣。
八点差两分,楚天舒扭头问杜雨菲:“小杜,你们陶局长呢?”
杜雨菲摇头,说:“不清楚。”
付大木又问薛金龙:“你问问怎么回事?通知到了没有?”
薛金龙说:“大县长,我问过了,公安局办公室的小蔡说,她通知到了陶局长。”
付大木不耐烦地说:“老薛,你给老陶打电话,催催他,不能一大帮子人等他一个。”
薛金龙只得抱着手机走到一边,拨打陶玉鸣的手机。
占线。
这时,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陶玉鸣。
陶玉鸣急吼吼地说:“楚书记,我在路上接到报告,东门集贸市场城管与商贩发生大规模冲突。”
楚天舒未动声色,问:“你现在在哪儿,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带人过去了。”陶玉鸣说:“东门派出所控制不住局面,我担心酿成**。”
付大木凑过来问:“楚书记,怎么回事?”
“老陶说,东门集贸市场城管与商贩发生了冲突。”楚天舒举着手机说:“他带人赶过去了,不能参加合龙仪式了。”
其他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面面相觑,继而议论纷纷。
付大木担心地说:“集贸市场除了商贩,还有很多群众,可出不得乱子啊。”他迟疑了一下,小声对楚天舒说:“要不,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楚天舒瞟了付大木一眼,沉吟片刻,说:“老陶,你控制好现场局面,一定不能引发**,仪式一结束,我们马上也赶过去。”说完,挂了电话,对付大木说:“你是仪式主持人,临时换人不合适吧。”
八点整。
负责主持合龙仪式的付大木走到麦克风跟前,紧张地环视了一周,才大声宣布大桥合龙仪式开始。
第一项议程是由茅兴东宣读市委市政府及有关方面发来的贺电贺信。
第二项议程是由耿中天介绍大桥建设情况。
第三项议程是楚天舒讲话。
最后一项议程是由付大木宣布合龙开始。
按照事先的安排,宣告了合龙开始以后,会场跟前的人,连同领导,都往后撤十几米,站在新平整的一块场地上,观看最后一片箱梁就位。
前面的议程很简单,几分钟就结束了,最后,付大木大声宣布:“合龙开始!”
楚天舒等领导和群众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一起迅速后撤,往新平整的场地而去。
这时,付大木却故意落到了最后,没有随着大队人马往东边新场地上撤,而是往西边河堤方向而去,因为河堤上的群众还在往前涌,其他的人都以为他是去劝阻群众注意安全。
薛金龙下意识地紧跟着付大木。
付大木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金龙,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是县委办的主任,还不快去跟着楚书记。”
薛金龙当着付大木的面还有点不太好意思贴楚天舒太紧,被他这么一催促,才装着如梦方醒,返身紧跑几步,跟在了楚天舒的身后。
付大木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这个情况立刻引起了杜雨菲的警觉。她回头目寻薛金龙,见薛金龙还跟在楚天舒的身边,又有些疑惑不解。
正在这时,柳青烟喊着飞跑过来:“雨菲,有情况。”
“什么情况?”杜雨菲急问。
楚天舒、杨富贵等听到柳青烟的喊声,也立刻跑过来问她有什么情况。
可柳青烟具体说不上来,她只对着杜雨菲问:“雨菲,你没有看见?”
“我看见了。”杜雨菲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立即回答。可别的人都不明白,因为他们没有注意到付大木的行动。
“柳主任,杜局长,到底怎么回事?”耿中天焦急地问。
“楚书记,耿县长,你们快撤。”聪明警觉的杜雨菲已完全明白了柳青烟的意思,脑子灵机一动,她顾不得回答耿中天的问话,拉了一把柳青烟说:“快!快在周围找一找,说不定……”
杜雨菲和柳青烟在周围找寻起来。
楚天舒也看出情况有变,大声招呼着耿中天等人往后撤。
可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听见这边很热闹,一个劲儿地往这边拥,场地上的领导们撤不出去,后面的群众又涌了过来,人反而越来越多,场面更加的混乱。
这时,清脆的哨声响了。
这是施工人员发出的合龙信号。
杜雨菲和柳青烟听到哨子响,急得眼都红了。
突然,细心的杜雨菲发现新场地上有一道土有异样,明显比其他地方的土新鲜潮湿,像是新填上去的。她立刻唤一声杜雨菲,蹲下去就刨。
杜雨菲跑过来一看,二话不说,跪下去就刨了起来。
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围过来惊疑地看着。
只见她俩疯了似地用手刨着土石,十指鲜血直流。
终于,杜雨菲从刨的坑里拽出一根导火索来。她用牙狠命地撕咬,刚刚咬断,那一端倏然着起火来,在杜雨菲的嘴里喷出一道火舌后,熄灭了。
柳青烟顺着导火索查过去,就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三箱炸药。
也就在这时候,箱梁已经落到了桥墩上,紧接着传来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两岸群众也随即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这些声音掩盖了新平整场地上的混乱,绝大多数的群众并没有觉察到刚刚经历了一场致命的危险。
在大家忙着组织疏散群众的过程中,付大木又从河堤上冒了出来,他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大声招呼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付大木的手机响了,他贴在耳边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又把手机递向了楚天舒:“楚书记,老陶报告说,东门集贸市场那边快要失控了。”
楚天舒并没有接付大木手中的手机,而是摆摆手,说:“大木县长,你通知公安局来人保护好现场,我去东门集贸市场。杜局长,跟我走!”说完,楚天舒转身就往外走。
杜雨菲毫不迟疑,紧随其后。
薛金龙看了看还在低头拨号的付大木,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
柳青烟恨恨地跺了跺脚,咬咬牙,急匆匆地也跟了上去。
人群逐渐散去,马国胜站在路口的奥迪车旁候着。
楚天舒坐进了后座,杜雨菲也跟着坐了进来,正准备关门,薛金龙急匆匆跑下来了,他习惯性地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座。
楚天舒头也没回,问道:“老薛,你跟去干什么?”
薛金龙看一眼杜雨菲,说:“嘿嘿,向杜局长学习,紧跟领导不掉队嘛。”
杜雨菲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楚天舒没说话,马国胜启动车,离开通天河,直奔县城。
车刚刚进入县城,楚天舒突然说:“停车。”
马国胜踩住了刹车。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对薛金龙说:“老薛,你下去!”
“这……”薛金龙尴尬地苦笑,手摸在门拉手上,迟疑着不肯动。
“薛主任,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杜雨菲忍不住了,毫不客气地大声说:“听见没有,楚书记指示你下去呢。”
薛金龙极不情愿地下了车,一路小跑地跟住奥迪车,朝东门的方向奔去。
后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薛金龙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呼地从他身边窜了过去,扬起的尘土呛进了他的嗓子眼,呛得他连连咳嗽。
紧接着,县小车队的一辆凌云志车开了过来,他让到一边拼命招手叫停车,可是,凌云志车根本没减速,也从他的跟前呼啸而过,从车后玻璃看过去,开车的是柳青烟。
麻痹的,柳青烟,你他妈的拍马屁,也给老子个机会呀?薛金龙张嘴就骂,一辆农用车突突突地开了过去,喷出浓黑的尾气,又把他的骂声给呛了回去。
第1106章 狗急跳墙(2)
东门集贸市场确实起了冲突,这是付大木阴谋中的一部分,也是他的后续手段。
带头欺负商贩的那伙子城管是周生平和黄冠等几个小子冒充的,他们穿上了以前未上交的城管工作服,一大早就把事闹大,陶玉鸣正好找了个借口不去大桥合龙仪式的现场。
如果爆炸没有成功,就将楚天舒调过来,由石花大酒店的保安队长马志勇等人伺机实施谋杀计划。
陶玉鸣迟迟不到会场,楚天舒就产生了怀疑,周伯通交代了,付三森是很多恶**件的罪魁祸首,付大木居然还能那么冷静,足以见得这里面有阴谋。
大桥合龙现场埋设了三箱炸药,如果不是杜雨菲及时把导火索咬断,炸药将和鞭炮声几乎同时爆炸,楚天舒等县领导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以及上百名群众将死于非命。
制造这一事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炸死楚天舒等一批领导,同时炸毁新建的通天河大桥。尽管楚天舒、杜雨菲和柳青烟认定这是付大木一伙搞的鬼,但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无法对他们采取措施。
如此严重的预谋爆炸杀人,令楚天舒极为震惊。
而此时,陶玉鸣又报告东门集贸市场的群体**件要失控,这更让他觉得蹊跷。毫无疑问,陶玉鸣是这起事件的策划者和参与者。楚天舒决定,再冒一次险,给他们一个狗急跳墙的机会,就势将他们一网打尽。
车拐过一个路口,楚天舒又让马国胜停车,说:“马师傅,你也下去吧,车让杜局长来开。”
“不行!”马国胜坚持道:“楚书记,我是你的专职司机,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杜雨菲笑着劝说道:“马师傅,我天天开警车呢,驾驶技术不差,你放心,不会把你的宝贝车开出毛病来的。”
马国胜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楚天舒,恳求道:“楚书记,你就让我开吧。让杜局长开,外边能看见,恐怕不好吧?”
楚天舒与杜雨菲对视了一眼,暗道,马国胜不愧当过兵,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换了开车的人,多半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或许就不能引鱼上钩了。他点点头,说:“马师傅,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呆在车里不要乱动,明白没有?”
“明白!”马国胜很坚决地答应着,稳稳地起步,加速,朝东门集贸市场而去。
楚天舒回过头问杜雨菲:“付三森有没有消息?”
杜雨菲说:“没有,据查,周伯通逃跑之后,他紧跟着就失踪了。”
“哦,看来他们早有防范。”楚天舒说:“单凭周伯通的口供,还是不能形成完成的证据链,必须尽快将付三森抓获。”
杜雨菲说:“我知道,已经安排人在收集线索。”
楚天舒想了想,说:“雨菲,你告诉冷雪他们,加强戒备,以防万一。”
杜雨菲说:“我已经给她们发过短信了。”
楚天舒说:“通知郭顺强,保护好周伯通。”
听到这句,马国胜手抖了一下。
杜雨菲说:“已经布置过了,决不能让周伯通少了一根毫毛。”
楚天舒紧张地盯着前方,问:“雨菲,带枪了吗?”
“没有,”杜雨菲说:“通知开会,带枪干吗呢?”
楚天舒忍不住叮嘱道:“那好吧,注意安全。”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一辆黑色面包车尾随在奥迪车的后面。
面包车上坐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是石花大酒店的保安队长马志勇,另外两个是他从西北带过来的小弟兄,大概是看见了车里还坐着一个杜雨菲,开车的眯眯眼死死地盯着奥迪车,说:“勇哥,车上有一个女警察。”
“不用怕,她没带枪。”坐在后座上的马志勇说:“奔奔,给狼狗打电话,让他们准备行动。”
面包车里很暗,空气中弥漫浓浓的烟草味和汗臭味,副驾驶座上的奔奔一声不吭地掐灭烟头,拿起电话快速拨号,说:“狼狗,准备行动。这次再要失手,小心勇哥收拾你。”说完,他放下电话,扭头说:“勇哥,为什么这个时候下手?”
“不该知道的就别打听。”马志勇探了探身子,悠悠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西北,找到地方过几天踏踏实实的日子。”
奔奔知趣地闭上嘴巴,表情满意地朝反视镜里笑了笑。
眯眯眼忍不住问道:“勇哥,半年前,那个女警察抽了你一耳光,这仇正好报了。”
马志勇哼了一声,很显然,这话说中了他的心思。
奔奔的手机发出滴滴地短消息声音,他低头看了一眼,马上抬头对眯眯眼说:“快速接近。狼狗他们已经准备妥当。”
眯眯眼倏地转档轰油门,黑色面包车如离弦之箭朝奥迪逼近。
只要再转过一个弯,穿过白菜巷,就能到达东门集贸市场,楚天舒心里反倒不踏实起来,怎么还没有动静,莫非自己想多了,集贸市场真的发生了**?
这么想着,眼睛不经意从倒车镜瞥到一辆速度奇快的面包车,他眸子一亮,似乎联想到什么,松开一只手准备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前方的一处巷子口突然出现一辆残疾三轮车。
马国胜一惊,方向盘正要往右边打,右侧又正好窜出了一辆自行车。他暗骂一声,只得猛打方向盘往左侧的巷子里拐去,也就是他驾驶技术娴熟,险险避开了残疾车和自行车,奥迪斜刺里拐入了狭窄的巷道。
后面黑色面包车似乎也在跟着奥迪车避让,然后一个急刹车,堵住了小巷的出口。
楚天舒知道被人算计了,他把手机递给马国胜,说:“马师傅,你呆在车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别下来,赶紧给一个叫冷雪的打电话,告诉我们在东门白菜巷被人堵住了……”
话音未落,奥迪后车玻璃被某个重物“啪”地咋得粉碎,玻璃碎片纷飞,楚天舒猛地把杜雨菲扑在身下,瞬间,他的后背上传来阵阵刺痛,后脑勺上温热点点。他来不及细想,第一反应是不能被逼在车上,否则他和杜雨菲就是有天大能耐也不能幸免于难。
更何况,还会连累无辜的马国胜。
杜雨菲也是早有准备,她侧身搂抱住楚天舒的腰,伸手拉开车门,两腿一蹬车座,楚天舒在上,他来了一个前滚翻,杜雨菲在下,来了一个后滚翻,两人一齐翻滚出了车外,楚天舒在翻滚时还不忘提醒一句:“马师傅,锁上车门。”
奥迪被砸,马国胜脸色惨白,不是怕,是心疼,他刚想直起身子转头想一看究竟,后玻璃上又传来一道脆响,碎玻璃飞溅过来,他赶紧低伏下身子,一只手去摸手机,另一只手抓住了一把大号扳手。
两人翻出车外,这回是杜雨菲在上,楚天舒在下。
杜雨菲眼见着楚天舒的脑袋堪堪要撞向一米之距的墙壁,她用了个非标准的游泳到壁的触摸动作,双手在墙壁上一撑,两人的身体反向滑行半米,躲开了墙壁。
这时,一道锐气破空的声音倏然朝两人袭来。
躺在地上的楚天舒看的一清二楚,头皮一阵发麻,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下杀手,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他猝然双腿齐出,如两根棍棒凶猛地朝来人踢去,当头举匕首的奔奔猝不及防,匕首“啪”地脱落,撞在墙壁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杜雨菲心领神会,左脚单腿支地,右脚来了一招反向撩阴腿,旋风般向上横扫,只听“哎哟”之后又是“噗通”,奔奔应声飞跌,狭窄的巷子里,他向后仰倒时正好撞到了身后的眯眯眼,两人同时倒退了几步。
楚天舒和杜雨菲乘势站立起来,这才堪堪有了喘息的机会,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未喘匀,奔奔再次跃起,如跳高选手般朝他们扑来。
杜雨菲面对着奔奔,来不及多想,她扶住楚天舒的双肩,霍然跃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双腿向奔奔飞踹撞去。
这一踹,她激发了全身百分之一百二十分的力道,不敢说如一辆时速奇快的路虎,至少可媲美一辆山地自行车在高速行驶中的力量。
跃起在空中的奔奔显然有些失措,如果不躲避,就只能和杜雨菲来了个实打实的“大撞击”。
杜雨菲脚踏地面,重心稳,保持平衡,身后还有楚天舒的依靠,而自己无处借力,撞击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奔奔身体后仰,重重仆跌在墙壁边的垃圾堆,发出一阵玻璃瓶子和塑料袋子的响声。然而他的反应实在是不一般,他几乎没有半秒钟的停滞,立刻跳起,如猛虎般低怒着挥出一记刺拳,动作行云流水,刚猛有力,绝非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要知道,奔奔年少练过硬功,年轻当过武警,退役做过保安,武功功底和临战经验都非同一般,来南岭之前就有着西北狼之称。
小巷之内,无法以多打少,只能一对一面对面地硬拼。
杜雨菲接了几招,额头开始冒汗,听拳风,她知道这家伙的力量大过她不止一筹,缠斗下去,必输无疑。
第1107章 狗急跳墙(3)
杜雨菲明知不是奔奔的对手,但是她不闪不避,拼死抵抗,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身后的楚天舒,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就有获得支援的希望。
“砰!”奔奔一个点刺击中她的面颊,杜雨菲强忍疼痛,稍稍侧过了身子。
楚天舒趁势一个健步,钻入了马志勇的怀中,屈臂一个凶狠的肘撞,然后左手叼住对方的手臂,一扣一扭再反扼,右手手指在他的关节上点了几下,只听得一声脆响,奔奔发出一声惨叫,手臂如干枯的麦秸般垂了下来。
如果硬碰硬,楚天舒绝对不是奔奔的对手,但是,奔奔只顾着对付训练有素的杜雨菲,根本没把楚天舒这个文弱书生放在眼里,哪曾想他有一招“分筋错骨手”,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楚天舒一击成功。
“退下!”随着一声怒叱,杜雨菲捕捉到了一对阴冷的寒眸,同时也认出了来人是石花大酒店的保安队长马志勇。
这种眼睛她在许多杀人犯的身上看到过,那属于一种人性冷酷,不惜毁灭一切的残眸。
单单只从气势上来感觉,马志勇就比奔奔只强不弱。
马志勇没有给楚天舒和杜雨菲任何的喘息机会,他希望速战速决,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巷子的另一头也冲上几道黑影,脚步沉稳迅捷,发出猎猎的破风声。
前后夹攻!
楚天舒豁然失色,面对面的硬碰硬,他不会是任何一方的对手。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功夫就是跟冷雪学的分筋错骨手,但那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敏捷地捕捉到机会,才能一举成功。
可是,奔奔在他的手下吃过亏,其他人早有防备,再想近身偷袭就难以得手。
杜雨菲和楚天舒背靠着背,形成互为倚重之势,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等待救援的到来。
马志勇低喝一声:“狼狗,一起上!”
楚天舒心头大乱,正要张口说话,一股强烈的劲风骤起,逼得他不得不闭嘴后退。
马志勇飓风般的右腿划破了空气。
武技的世界里,来不得半点虚假,速度和力量基本可以决定一切。
速度,楚天舒下风:力量,更是差了几个级数。
这一腿退无可退,只能硬接。
楚天舒的身体狠狠倒撞在杜雨菲的后背上,他知道,以马志勇的身手,足以在几个回合内摧毁他的战斗力,以这些家伙的能力和残暴的手段,自己和杜雨菲的命运堪忧。
一时间,强烈的担忧令楚天舒暴怒。一股火焰般的意志,瞬时自下腹燃起,烧遍全身。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动作跳起,展双掌朝来腿横劈而去。
“砰!”他的双掌犹如劈中一块生硬的铁板,两只手腕险些震裂,来腿突破他的双掌,势如破竹地直奔他的咽喉部而去。
来势之快和威猛之势令楚天舒绝望。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奥迪车窗中骤然疾射出一道金属破空的声音,奔着马志勇的腿投射而去。
马志勇听到风声,这个投掷物的速度和力量似乎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但是人对未知物的恐惧是共通的。越是高手,越是小心,越是怕阴沟里翻船。他的眉梢齐齐一耸倏然收腿避过。
物体落地之后,马志勇瞟一眼,马上判断出这不过是只扳手,随后才想到奥迪车里还有一个司机。
楚天舒趁他稍一停顿期间,拉着杜雨菲就冲出了巷口,躲在了奥迪车的另一侧,仓促中他感觉两条颤抖的臂膀紧搂住他,杜雨菲用一种自责的语气,说:“都是我不好,我居然忘了带枪……”
楚天舒推了她一把,叫道:“雨菲,你快走。”
杜雨菲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这时她反而不再颤抖,毅然道:“我要和称在一起!哪怕是死……”
这时,马国胜已经钻出了奥迪车,与楚天舒和杜雨菲站在了一起。
更有意思的是,薛金龙这会儿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一见这个场面,吓得腿肚子打哆嗦,嘴里喊道:“来人呐,抓坏人。”
马志勇叫道:“弟兄们,一个也别放跑了!”
薛金龙掉头就跑,一边惶恐地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马志勇脸色微变,朝他的同伴们低斥一声,“拦住他。”
眯眯眼紧跑几步,拦住了薛金龙的去路。
薛金龙掉头往回跑,与眯眯眼绕着奥迪车转圈圈。
马志勇带着狼狗等人从车的两侧向楚天舒三人包抄过来。
他们根本没把马国胜放在眼里,狼狗直扑杜雨菲,马志勇直取楚天舒。
几个回合下来,楚天舒的胸口被踢中了两脚,杜雨菲的胳膊被击中了数次。
两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背贴着背苦苦支撑,抵挡对方疯狂的进攻。
眯眯眼也揪住了薛金龙,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墙角落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雪带着王平川和“少校”赶到了。
形势顿时逆转。
王平川冲在了最前面,他一脚踢翻了眯眯眼,又将迎过来的狼狗一掌劈倒,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马志勇扑来。
在马志勇的判断中,来人以一己之力连续撞翻他的两个同伴,其身手高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但是来人至少表现出骇人的爆发力,不俗的身体协调力,以及速度和力量的综合能力,已然令人望而生畏。
不过,马志勇是个亡命之徒,以他一个混混的思维,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一定要办成功。他根本不顾王平川的来势凶猛,而是脚在地上微微一沉,壮硕的身躯突然像小鸟般朝楚天舒扑去,在三秒钟内连续踢出两脚,每一脚都具备踢碎砖石的力量。
空气蓦然散布着一股萧杀之气。
杜雨菲不顾危险,用手臂抵挡了马志勇的第一脚。
与此同时,冷雪飞身而起,踢出了一脚,挡住了马志勇的第二脚。
呼呼风起,两声脆响。
马志勇迅猛凌厉的两脚,一脚被杜雨菲生生挡住,另一脚被冷雪极为巧妙地卸掉了劲道。他瞬间判断出来人的大概实力,自己勉强能与之战成平手,再要想袭击成功已经毫无胜算,况且对方还人多势众。
马志勇迅速作出了判断,几乎在踢出两脚逼退冷雪之后,他没有继续做任何冒险的冲动,果断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狼狗、奔奔和眯眯眼等人,眨眼睛功夫就消失在窄巷的深处。
冷雪等人没有追赶,而且快速围拢到楚天舒和杜雨菲的身边,紧张地问:“老楚,雨菲,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楚天舒手捂着胸口,忍者疼痛,转身去看杜雨菲。
杜雨菲脸色惨白,咬住嘴唇,整个人紧贴着楚天舒在簌簌发抖,右手软绵绵地低垂着。
“雨菲,你受伤了。”楚天舒大叫。
冷雪伸手抓住杜雨菲的手臂,眸子一寒:“好狠辣的手段!”她轻抚着杜雨菲的手臂,低叹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杜雨菲虚弱地看着巷子深处,说:“快,快去追。”
王平川带着“少校”顺着巷子追了下去。
楚天舒焦急地喊道:“冷雪,你别追了,马上送雨菲上医院!”
冷雪扶着杜雨菲朝巷子口走去。
这时,柳青烟从巷口飞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楚书记,小心陶玉鸣,他手里有枪……”
杜雨菲和冷雪几乎不约而同回转身来,挡在了楚天舒的面前。
“砰!”一声枪响。
柳青烟张开双臂,如一只纸鸢飘落在楚天舒的面前,后背上血如泉涌。
“青烟!”楚天舒惊叫一声,伸出手臂,抱住了柳青烟。
陶玉鸣躲在巷口的拐角处,手上的枪口冒出了一缕硝烟。他瞄准的是楚天舒,没想到就在他开枪的那一瞬间,柳青烟从他的身后窜了出去,拼死挡住了飞出的子弹。
柳青烟中弹的一瞬间,陶玉鸣愣住了。也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冷雪已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地迎着枪口扑了上去。
仓惶之下,陶玉鸣随手又开了一枪。
冷雪不躲不闪,子弹击中了她攻出去的右上臂,随即,她一脚也重重地击中了陶玉鸣的胸口。
陶玉鸣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冷雪不容陶玉鸣再有起身的机会,只见她单脚落地,轻轻一点,侧身曲左肘,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陶玉鸣的胸口。
陶玉鸣惨叫一声,他听见了肋骨碎裂的声响,他知道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也没脸再面对柳紫烟和孩子,他痛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举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脑浆飞溅,一命呜呼。
听见了几声枪响,王平川和“少校”放弃了追踪,又折转回来。
楚天舒抱着柳青烟,呼喊道:“快,快去救冷雪。”
杜雨菲也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奔到了冷雪的跟前。
冷雪左手捂着右上臂的伤口,缓缓地站了起来,忍痛向杜雨菲微笑着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马国胜惊魂未定,钻进了驾驶室,徐徐发动了奥迪车。
薛金龙眼睁睁看着奥迪车远去,傻呆呆地站在路口愣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第1108章 重要信息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挤在了县人民医院的急救室外。
柳青烟被送进了急救室。
冷雪和杜雨菲被送进了外科手术室。
最先出来的是杜雨菲,她的手只是骨裂,拍了片子,打了夹板,挂着绷带,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事吧?”楚天舒关切地问道。
杜雨菲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没事,结实着呢。”
紧接着出来的是冷雪,她的右上臂中了一枪,但没伤着骨头,子弹取出来,包扎好伤口,吊点水消消炎就没大碍了,她安慰众人说:“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啥也不影响。”
冷雪当特警的时候,受过大小伤多着呢,这点伤对她来讲实在不足为道。
只有柳青烟还在抢救,尚未脱离危险。
楚天舒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坠,不得不捏紧拳头来镇定自己。
在院长的劝导下,几个人来到了黄天豹住的病房。
进了病房,杜雨菲轻声问楚天舒:“你怎么样?”
楚天舒摸了摸胸口,说:“还好,幸亏你替我挡了一腿。”
杜雨菲轻轻吐了口气,说:“哪里?我要是带着枪,你也不会被踢。”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转向一样包扎着绷带的冷雪,说:“要不是冷雪来得及时,我就是变成了千手观音也救不了你呀。”
冷雪看着她的伤臂,眼睛里流动着一种潮湿的光芒,低声道:“我还是来晚了,害你胳膊受了伤。还有,怪我警惕性不高,要是在外面留一个人,青烟可能也不会挨那一枪。”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几个人坐在病房里等待柳青烟的抢救结果。
突然,走廊外响起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杜雨菲一惊,条件反射似地站起身,母鸡护犊似的将楚天舒阻挡在身后。
冷雪眼中怒意散发,脸上的疤痕在刹那间变得狰狞,她沉声对王平川、“上校”说:“保护老楚。”
这个时候,他们都清楚,对方的目标一定是楚天舒。
王平川和“少校”两人快速冲向门边。
病房的门咣当被推开。
王平川的黑眸蓦然紧缩,脚步横跨,占据病房中央的直线。这条线是拦截对手的最佳线路,而且适合选用简单快速、走捷径的攻击方法,其目的是以最直接、最接近的路线打击对方。
出现在门外的是黄天龙和黄天虎。
躺在病床上的黄天豹大喊一声:“大哥,二哥。”
兄弟俩气喘吁吁跑到病床边,关切地上下打量着黄天豹,紧张道:“三弟,你没事吧?”
黄天豹咧着嘴,道:“没事,有天哥在,我能有事吗?”
黄天龙和黄天虎过来见过楚天舒,说得到黄天豹受伤的消息,他们立即就赶过来了,听说刚才又发生了一场恶战,兄弟二人连连叹息,捏着拳头说,来晚了,来晚了。
两人转头又来问候冷雪。
冷雪不可置否地一笑,问道:“你们都跑出来了,武校谁管?”
黄天龙呵呵笑道:“师娘说,掌门的事情比天大。”
楚天舒说:“你们看看三哥就回去吧,都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黄天虎的目光落在冷雪的手臂上,冷声道:“校长,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我们兄弟去剁了他。”
冷雪还没回话,薛金龙站在了门口,他看病房里一大堆的人,迟疑着不敢进门,只颤声道:“楚书记……”。
楚天舒笑着和薛金龙打了个招呼:“你也来了。”
薛金龙呐呐点了点头,眼睛胆怯地不时扫向杜雨菲。
杜雨菲横了他一眼。
他惶然而笑,进不敢进,退不好退,只得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这时,院长急匆匆的过来了,他走到楚天舒的身边,说:“柳主任的运气还算好,子弹没伤着心脏,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顿转轻松。
楚天舒问:“院长,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可以。”院长扫视了一眼病房,说:“不过,不能去太多的人。她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
楚天舒和杜雨菲来到了重症病房。
柳青烟已经苏醒,她看见了楚天舒和杜雨菲,当听说所有人都没有大碍时,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微笑,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雨菲,别告诉我姐姐。”
杜雨菲一只手拉着柳青烟的手,哽咽着点头。
楚天舒的表情平静,内心实际上充满了愤怒,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却竟然不惜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甚至包括他们自己的亲人。他心中的怒火开始在血液中狂奔,流遍了整个身体,涌上了头部。
在院长的悄声催促下,楚天舒和杜雨菲走出了重症病房。
来到走廊上,薛金龙又尾随过来。
杜雨菲皱起了眉头,极不耐烦地说:“薛主任,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忙你的去吧。”
得知柳青烟没有生命危险,她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工作上,陶玉鸣死了,付大木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要想让付大木认罪伏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付三森了。
可是,薛金龙一直死皮赖脸地跟着,连和楚天舒商量对策的空间都没有,杜雨菲不烦才怪呢。
薛金龙嘿嘿笑着,眼睛却看向楚天舒。
楚天舒从他眼神中看出来了,薛金龙不是为了拍马屁才跟着自己,应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他转头对杜雨菲说:“雨菲,你去三哥的病房。我和老薛单独说几句话。”
杜雨菲厌恶地看了薛金龙一眼,扭头朝病房走去。
院长很识相,他吧楚天舒和薛金龙带进了院长办公室,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薛金龙骂道:“楚书记,陶玉鸣真不是东西,居然要对你下手。”
楚天舒说:“老薛,他们也没打算放过你。”
薛金龙说:“是的,我看明白了,真正关心我的还是你楚书记,你不让我跟你的车,就是为了保护我。”
“老薛,别扯这些没用的。”楚天舒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我告诉你,周伯通已经交代了,所以他们要狗急跳墙。现在陶玉鸣也死了,我们需要尽快抓住付三森。”
薛金龙惶然点头,说:“付三森半年前就失踪了……”话说一半,他又停住。
楚天舒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问,也不和他闪闪烁烁地磨蹭,直接问道:“老薛,你知道他的下落?”
薛金龙先是摇头,然后又若有所指地说:“付老三肯定不能再在南岭呆了,但是他在外面没能力,要外逃还得依靠家里的能量。”
楚天舒不动声色地说:“我也不瞒你,杜局长他们已经对他熟悉的人采取了技术手段,他们都在布控视线中,可查不到他们之间有联络的迹象。”
薛金龙微微一笑,说:“付大木和付三森都唯一信得过人,只有石化大酒店的经理胡晓丽。”
“胡晓丽?”楚天舒凝目道:“为什么?”
薛金龙开了口,便再无保留,说:“我也是偶尔听付大木酒后提到过。当年胡晓丽被人骗到南岭,在某个野店里接客,恰好付三森路过,难得做了一次好人,将她救了出来……从那天开始,胡晓丽便死心塌地跟了付家兄弟,付老三要外逃,必定会和她联系。”
薛金龙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据我所知,陶玉鸣根本调动不了马志勇,能给他们布置任务的,现在也只有胡晓丽……”
薛金龙眨巴了几下眼睛,又说:“还有,他们商量大事的时候,都会把手机开着放在一个地方,然后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商量。还有,付大木好像和偷渡分子有过联系……”
楚天舒等了一会儿,问道:“还有吗?”
薛金龙翻了翻白眼,说:“报告楚书记,暂时没有了。”
“老薛,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楚天舒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薛金龙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啊。”
薛金龙作感激涕零状:“谢谢楚书记关心,你也保重,南岭县不能没有你啊。”
楚天舒再回到病房,杜雨菲、冷雪他们正在议论,看他回来了,都住了嘴。
冷雪使了个眼色,王平川和“少校”迅速出了病房,带上门,站在外面警戒。
“时间紧迫,我们就在这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楚天舒坐在了病床上,对围拢过来的杜雨菲、冷雪和黄家三兄弟说。
冷雪问:“事情败露了,付大木会不会外逃?”
杜雨菲说:“我刚才问过了,郭顺强带队去了大桥工地,付大木还在组织他们勘察现场,还看不出来有这种迹象。”
楚天舒说:“付大木十分狡猾,也非常顽固,他知道陶玉鸣死了,只要付三森能逃出去,他就是安全的。”
杜雨菲说:“是啊,可付三森消失了大半年,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天舒便把薛金龙刚才报告的情况说了一遍。
杜雨菲叫道:“怪不得,我们一直监控着胡晓丽的手机,她没离开过石化大酒店。”
冷雪立即说:“要这么说,我估计她已经趁乱逃出去了。”
“都怪我,没安排人盯住她。”杜雨菲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不要紧,只要他们还没逃走。”楚天舒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杜雨菲的责任,当时为了不惊动陶玉鸣,才决定不安排警力监视付大木等人的行踪。他说:“我们顺着胡晓丽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会有收获。现在我们这么分工……”
第1109章 通风报信
中午时分,付大木匆匆从大桥工地赶了回来,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跑到了楚天舒的办公室。
一进门,付大木就感叹道:“小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陶玉鸣这家伙,竟然……唉!”
“还好,没让他的阴谋得逞。”楚天舒说:“这家伙也真够狠毒的,连柳青烟他都下得去手。”
“是啊,是啊。”付大木的表情更加的痛苦,他说:“嗨,都怪我平时疏于管教,我家老三也跟他混到一起去了。”
要说付大木确实狡猾,他听出了楚天舒话里有话,马上就把付三森抬了出来,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所有的坏事都跟他一点儿干系都没有,把罪责推了个一干二净。
“由此可见,中央一再要求,领导干部要管好自己身边的人,是多么的必要啊。”楚天舒严肃地说:“大木同志,如果付三森和你联系,我希望你能够劝他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那是的,那是的。”付大木苦笑着说:“车祸发生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曾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他竟然一负气,就离家出走了。哼,他要是让我再碰见他,我绝不会放过他,一定将他送到公安局。”
楚天舒问:“老付,大桥那边查得怎么样?”
付大木说:“你刚走,我就把刑侦支队的人调过来了,郭顺强他们在大桥附近起出了三箱炸药。据初步勘查,这些炸药是天亮之前埋设的,当时桥上的施工人员看到有人在忙乎,还以为是在为合龙仪式整理场地,所以也没有在意。”
见楚天舒没说话,付大木又愤怒地骂道:“不用说,肯定是陶玉鸣指使的。他妈的,差点把我们都搞进去了。”
楚天舒暗暗好笑,当时付大木宣布完“合龙开始”之后,就没有跟着大家往后撤到新平整的场地,而是朝相反的河堤方向跑去,要不是他这个拙劣的表现,柳青烟和杜雨菲又怎么能发现破绽呢?
楚天舒不想再看他表演,就说:“老付,你还没吃饭吧?”
“没事,没事。”付大木长叹一声,说:“唉,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跟我老三有关系,我这心里太难受了,哪里吃得下去呀。小楚,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也行。”楚天舒起身给付大木倒了一杯水,又喊来王永超去外面买个盒饭,然后才坐下来,说:“老付,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影响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的建设,不能影响全县的经济发展和政治稳定。”
“这是必须的!”付大木坚决地表示了赞同。“小楚,我的想法是,我们两个分分工,你主持抓好全县的大局,我来组织对爆炸事件进行调查,尽快拿出结论向市里报告。”
陶玉鸣已经死了,付大木不得不亲自来抓案件侦破,以便掌握公安部门的动态,为胡晓丽和付三森的出逃创造机会,这在楚天舒预料之中。
“可以。我先向市委口头报告一下。”楚天舒没有反对,他说:“公安局的工作暂时由杜雨菲主持,集中力量,全力侦破爆炸案,深挖陶玉鸣等人的罪行。柳青烟伤势比较严重,县委办和县办的工作由薛金龙一起抓起来,他对这两个部门比较熟悉。班子其他同志,各自按部就班抓好分管的工作。”
付大木摸不到更多的信息,只得悻悻然告辞。
送付大木出门之前,楚天舒突然喊住他,说:“老付,那些犯罪分子毫无人性,不讲亲情,你可要小心啊。”
付大木心里被剜出了血,可脸上还得挤出笑来,说:“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看着付大木的背影消失,楚天舒坐回到办公桌前,给伊海涛打了个电话,详细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伊海涛听了也是十分的震惊,暗暗庆幸没有发生重大的伤亡,他已经升任副省长,预计年后就要回省里工作,不再兼任青原市委书记,这个时候要是出了大事,他也无法向省委交代。
伊海涛先是肯定了楚天舒的临危不乱,然后又批评道:“小楚,你是市委委派的县委书记,不是普通的公安干警,你不仅要对你个人的安危负责,更要对市委和南岭人民负责,以后不许再冒险了。”
楚天舒诚恳地接受了批评,沉声说:“伊书记,我个人判断,陶玉鸣不是唯一的凶手,幕后还另有策划者。”
伊海涛坚决地说:“小楚,不管涉及到谁,市委支持你一查到底,务必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给南岭人民一个朗朗乾坤。如果你们有困难,我可以指示省厅和市局给予协助。”
当了副省长之后,伊海涛说话的底气也比过去足多了。
挂了电话之后,楚天舒让薛金龙通知县里四大班子成员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到会议室开会。
会上,楚天舒通报了陶玉鸣制造爆炸事件和行凶杀人最后畏罪自杀的情况,传达了伊海涛的重要指示,调整了班子成员的分工,明确了公安局和县办暂时由杜雨菲和薛金龙主持工作。
最后,楚天舒要求班子成员和各相关部门,全力抓好当前各项工作,稳定干部群众的思想和情绪,维护社会和谐和长治久安,确保实现全年各项任务指标,将南岭县建设成为全省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
散会之后,付大木代表县委县政府召集公安局全体干警大会,宣布由杜雨菲暂时主持工作,并部署爆炸案的侦破,深挖陶玉鸣的罪行等工作。
回到办公室,楚天舒接到了郝建成的电话,他客气地说:“小楚,南岭县的情况,伊书记已经跟我说了,他要求我们市局要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尽快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有什么需要我们支持的,你尽管说话啊。”
“谢谢郝书记关心。”楚天舒说:“必要的时候,我会向市局求援的。”
“好!”郝建成说:“小楚,千万不要客气,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全力的。”
挂了电话,楚天舒还在琢磨郝建成的话。
这个从基层派出所一路爬上来的公安局长,业务能力自是没有话说,但是,在公安系统,有他这个业务能力的人多了,例如童丹元就一点儿也不比他差,郝建成立身官场的最大绝招就是见风使舵,能敏锐地发觉并把握住政治风向,在派系斗争的缝隙中觅得良机,适时地选边站队,从而使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次,郝建成的政治嗅觉再次发挥了作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了伊海涛这一边。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自然是这样,官场又何尝不是如此?!
得知了郝建成的态度,楚天舒松了一口气,暂且不说市局的全力支持,至少不用担心会因此走漏消息,让付三森得以逃窜,付大木逍遥法外。
第二天早上,楚天舒正在签批案头上的文件和材料。
突然,手边的手机跳动了起来。
楚天舒抓起手机,一看,打来电话的竟然是郝爽。
“楚书记,我有重要情况要报告。”郝爽气喘吁吁的,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说!”
“楚书记,我发现……马志勇他们了。”
楚天舒一惊:“看清楚了吗?在哪?”
郝爽说:“看清楚了,在浮云山。”
“几个人?”
“四个。”
“都有谁?”
“马志勇,奔奔,狼狗,还有一个眯眯眼。”郝爽与付三森勾搭在一起的时候,跟马志勇这伙人都见过面。
“你看清楚了?”楚天舒不甘心,又问:“再没别的人了?”
郝爽说:“看清楚了,没别的人。”
楚天舒有点失望,他当时不愿意追击马志勇,就是希望引蛇出洞,以便抓捕付三森。他想了想,说:“郝所长,不要惊动他们,我马上派人过去。”
郝爽说:“好的。请快点,我怕他们溜了。”
郝爽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报告马志勇一伙的行踪,这多少有点出乎楚天舒的意料。
因为郝爽在浮云镇派出所当所长,以前和这帮家伙有过交往,会给点小关照倒是更有可能。就算他要报告,按程序也应该直接向杜雨菲报告,而不是越级报告县委书记。由此可见,郝建成不仅自己在见风使舵,也教育了他儿子在争取主动。
楚天舒有一个预感,马志勇一伙跑上浮云山,应该不是慌不择路的逃亡,多半会有其他的目的,也很有可能与付三森有关联。
这两天,付大木守在县公安局组织破案,如果让杜雨菲派人上山,必定会引起他的警觉。另外,没有发现马志勇、付三森或者胡晓丽的踪迹,楚天舒还是不太愿意现在就收网,断了这条有价值的线索。
他思考了一会儿,给冷雪打了个电话,让她带着黄天龙、黄天虎兄弟上山,跟住马志勇的几个小兄弟,如果没有新的重大发现,暂时不要采取行动,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反正有郝爽在,冷雪他们也算是帮助警察抓捕罪犯。
冷雪挂了电话,给守在医院的王平川和“少校”交代了几句,带着黄天龙、黄天虎两兄弟开着电动轿车直奔浮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