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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桃花运txt下载     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0章 洞中春色

    浮云山连绵数百里,横亘三省,地形复杂,丛林密布,山势险峻,人迹罕至,既是一个隐身藏匿的好地方,也是一个便于流窜的好地方。

    抗日战争时期,就有一支地方武装在这里活动,小日本费尽心机直到投降也未能将他们剿灭。解放前夕,临江城被攻破之后,几百名**溃败至此,一个团的解放军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他们彻底清剿干净。

    所以,楚天舒几乎敢肯定,付三森就躲藏在这里。

    半个小时左右,电动轿车到达浮云山脚,冷雪吩咐停车,带着黄家两兄弟,徒步向山上爬去,来到了与郝爽约定好的一颗大榕树下。

    大榕树的周围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人,他们身着便衣,看上去与附近的村民并无二致。

    其中就有郝爽。

    看到冷雪等人,郝爽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朝树林子里走去。

    冷雪站住,四下看了看,示意黄家兄弟保持警戒,才抬腿跟了过去。

    两人在树林里站定,冷雪与郝爽打过招呼,问:“他们人在哪里?”

    郝爽指着山上的一处密林说:“在山上,上面有一个山洞,他们进去之后再没有出来。”

    冷雪抬眼看了看,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不清楚,应该没有吧。”郝爽摇头。

    冷雪心里不踏实起来,问道:“你们带家伙没有?”

    “带了,电警棍和手铐。”郝爽拍了拍腰间,点了点头。

    冷雪说:“好,带我们上去。”

    虽然还只是下午五点多,但山里树林密集,比山外黑得要早一些。

    郝爽从腋下拨出了电警棍,在前面带路,冷雪等人随之跟进。

    一行人在树林的掩护下,猫着腰绕过正常的上山道路,缓缓朝目标地潜去。

    绕过了一个山坡,爬上了半山腰,他们从侧面接近了密林。

    说实话,若非有郝爽带路,冷雪他们很难在复杂的山道上隐蔽前行,更不可能找到被杂草严严实实遮掩住的洞口。

    山洞紧靠着一处断壁,如果不是知道有这么个洞口,基本上不会有人走到这个死角上来。

    冷雪发现草丛里有动静,警觉地俯下了身子,黄家兄弟也迅速躲在了大树后面。

    郝爽说:“没事,那是我的人。”

    要说郝爽还真是得了点他爸的遗传,竟然知道留一个人监视,他这点小聪明用在正事上,还是比较靠谱的。

    草丛中抬起一个人头来,待他摘下头上的枝条编织的草帽,冷雪认出来了,他就是原护矿队的副队长熊壮。

    熊壮也是龙虎门的弟子,后来去龙虎武校拜见过师娘,与冷雪等人见过面。

    浮云镇成立之后,郝爽穿上了警服,当了镇派出所的所长,熊壮等护矿队员没有解决编制,当了派出所的协警。

    这也就是熊壮,换了其他的人,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

    熊壮走过来,附在郝爽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郝爽转头小声告诉冷雪:“马志勇带了他的同伙,已经进洞十几分钟了。”

    冷雪的眼睛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地形,她伸出手,说:“给我一支烟。”

    郝爽不解,愣着没动。

    黄天龙从兜里摸出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冷雪。

    冷雪背转身,点着,抽了两口,然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到洞口,将燃着的香烟举着,只见一缕青烟顺着洞口袅袅地往里飘,她当即掐灭了烟,迅速退了回来,说:“山洞还有出口。”

    “冲进去,把他们抓住再说。”黄天龙忍不住说。

    冷雪沉吟片刻,对郝爽说:“郝所长,我带他们几个摸进去看看情况,你带着人守在附近,不能放跑了一个。”

    “楚书记说了,不要轻举妄动。”郝爽一愣,犹豫道:“马志勇身手相当了得,我们是不是先盯着,等援兵到了再进去抓人,这样才万无一失。”

    “山洞还有另外的出口,如果在外面干等,他们可能就溜了,再想跟都跟不住了。”冷雪神情严肃地说:“这几个人我们对付得了。”

    郝爽的眉头拧得极紧,与身旁的熊壮互视了一眼,又看看冷雪包扎着的手臂,不想要反对,又不好开口。因为楚天舒已经交代过了,接上头之后,一切听冷雪的指挥。

    冷雪不再多解释,让郝爽把带着的手铐交给黄天龙、黄天虎,说:“听好了,注意隐蔽,没有我的手势,不得采取行动。”

    兄弟俩回答:“明白。”

    三个人脱了鞋,光着脚悄悄摸进了洞里。

    一进洞口,冷雪就感觉有一股不知来自何方的清风在不大的洞壁里旋转着,环绕着。

    这进一步说明,这个山洞不仅另有出口,可能还不止一个。

    慢慢往前走,这股风就消失了,洞里变得静如止水。

    这个山洞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那个“情人洞”。

    付大木发家之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利用县里开发矿场的机会,偷偷安排付二林和付三森把山洞进行了隐蔽性改造,后来又把矿场的经营权转交了好几次,最后才交到了黄固的手上。

    所以,不仅周边的村民们再没找到过这个山洞,矿场里也无人知晓。

    每年付三森会带马志勇过来修整洞里的设施,更换和补充食物和水。偶尔也会顺便带胡晓丽过来找一找野战的乐趣。

    郝爽只听马志勇在酒桌上提起过一回,他也没来过“情人洞”。

    这次他得到陶玉鸣和马志勇谋杀楚天舒失败,便多了个心眼,派熊壮在上山的路上暗中把守,还真把马志勇等人等来了。正好晚上他爸郝建成打来电话教育他注意立场,他顺势一大早就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楚天舒。

    “情人洞”里非常暖和,虽然很暗,但摸着石壁顺着台阶走,倒也迷失不了方向。

    三人绕了半圈,居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冷雪心里暗淡下来,她认为马志勇他们可能已经从别的出口逃走了。

    正疑惑间,拐过一个转角,突然从另一条通道的缝隙中传出了亮光和声响。

    冷雪一抬手,三个人同时止住了脚步。

    确认没有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冷雪和黄家兄弟借着传出的亮光,继续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终于接近了亮光和声响。

    偷眼望去,里面有一个石屋。

    石屋的门敞开着,这也让冷雪他们可以毫无阻碍地把视线投向屋内。

    首先跃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盏挂在石壁上的应急灯。

    灯光下,看得见屋里的石桌石凳,还有一张宽大的石床,几道人影映照在石壁之上,动作显得十分的滑稽和夸张。

    令人吃惊的是,石床上居然有翻滚撕扯的人影,同时还伴随着男人的怒骂声、呵斥声和一个女人的争吵声和挣扎声。

    冷雪和黄家兄弟相顾愕然。

    原来在石屋里上演着激烈的争斗,怪不得有人摸进来了,他们还浑然不觉。

    冷雪他们又稍稍往前挪了一步,躲在石壁的后面,终于可以看清石屋里的情形。

    奔奔托着胳膊坐在石凳上,马志勇站在一旁,眯眯眼和狼狗在与一个女人撕扯。

    “麻痹的,看不出来呀,你还有劲儿啊?”这是眯眯眼的道声音,他狞笑着,一巴掌朝女人的翘臀扇去,然后隔着裤子猛捏了一把,俯头威胁道:“都特么这个份上了,你还嘴硬,?”

    狼狗一只手按住女子的双手,一只手捂住女人的嘴巴,瞪着眼,恶狠狠骂道:“你妈个壁的,你特么是母狗啊?再动嘴咬人,信不信老子先把你的嘴撕烂了?”

    马志勇走过去,让狼狗松开捂着女人嘴巴的手掌,低头问道:“说吧,钱藏哪儿了?”

    女人头发散乱,她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才说:“小马,我已经说过了,钱已经让三个带走了……”

    “去你马隔壁,”马志勇似乎也不耐烦了,说:“胡晓丽,老子兄弟几个替你们卖命,说好的钱也不给,还他妈讲不讲味口?”

    啊?!是胡晓丽。

    冷雪的心跳加速: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在山洞里,没法向楚天舒报告,只能相机行事了。

    双臂恢复自由的胡晓丽从石床上坐了起来,表情恍惚地伸手拢了拢头发,丰满的身体挺得笔直,极力寻找着昔日经理的威严和感觉。

    应付各形各色的男人,面对他们的丧失理智思考对策,尤其是在这样紧迫的危机下如何应对,从来都是胡晓丽擅长的事情。

    胡晓丽平静地说:“小马,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事办成了吗?”

    马志勇咆哮道:“老子们拎着脑袋去办了,没办到位,才更需要钱啊,要不,哥几个怎么跑路啊?”

    胡晓丽显然不想激怒这帮家伙,便说:“弟兄们,平日里我和老三待你们不薄,对吧?这要是过去,不就是三十万吗?我保证二话不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问题是,这会儿真没钱,怎么办呢?不信,你们可以搜哇?”

    说完,胡晓丽微微一笑,伸开双臂,摆出一副任你来搜的架势。

    “好,老子就搜搜。”眯眯眼早已按耐不住了,他双手抓住胡晓丽的衣领,用力一扯,石屋里顿时一片春色荡漾……

第1111章 迫于淫威

    胡晓丽发出了一声哀叹:天哪,老大,这戏演着演着,剧情咋就偏了呢?

    不错,付大木是写好了剧本,可聘请的演员演技不到家,把戏演砸了。

    按照付大木写好的剧本,通天河大桥炸药跟着鞭炮一响,就直接剧终了。

    第一幕没演好,接着才该马志勇他们几个出场,将楚天舒结果之后,陶玉鸣再出场,将这帮歹徒击毙,剧情也结束了。

    但是,马志勇几个家伙不给力,主要演员陶玉鸣被迫闪亮登场,没想到又窜出冷雪、柳青烟这几个群众演员,把设计好的第三幕也搅和乱了,害得陶玉鸣饮弹自尽,出师未捷身先死。

    胡晓丽倒是根据剧本的安排趁乱化妆潜逃出来了,也与小情人付三森接上了头,她躲在“情人洞”里等着与付三森汇合之后再逃窜,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戏已经演砸了,没等来付三森,却等来了马志勇等几条饿狼。

    三十万,还真不是没有,而是不能轻易给了马志勇他们,答应得太快了,这帮家伙肯定会得寸进尺,她手上的钱会一分不剩。

    胡晓丽准备和付三森逃亡国外,将来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没了钱,出去了照样狗屁不是。

    眯眯眼手上的力量着实不小,胡晓丽的上衣撕裂,胸衣破损,一对巨大的胸部跳跃出来,如波浪汹涌般好一阵晃荡。

    眯眯眼色眯眯地伸手去解胡晓丽的裤带。

    胡晓丽的十指动了动,又无力地放下,如秋日即将枯萎的菊花。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觉得如果能用自己的身体换三十万,也是心甘情愿的。

    马志勇阻止了眯眯眼继续的动作,他一支铁臂扼紧她的脖颈,用低沉的声音说:“胡晓丽,你别逼我。你在这等付老三,说没带钱,谁信啊?”

    胡晓丽站了起来,惶恐惊呼:“小马……兄弟,我带了卡……”

    马志勇松开胡晓丽,吼道:“胡晓丽,这会儿我跟你去取钱,不是等于往警察的枪口上送吗?”

    胡晓丽没回答,一双眼睛不停地在马志勇和狼狗等人身上转动着,显然在判断着什么。

    狼狗走过去,朝她叉开的两腿扫去,骂骂咧咧道:“你麻个逼的,瞧你那个骚b样,腿叉习惯了吧。别惹小马哥生气,我们可是走投无路,别特么想忽悠老子们,拿不到现钱,没你麻痹的好日子过。”

    “那……你们想怎样?”胡晓丽问道。对她来说,只要不是被干掉,别的什么男人她都不怵。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自从出道以来就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什么样的男人没遇到过。

    她微微抬头,妩媚的脸上是弱弱的惊恐,丰满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不粗不细的腰肢下是夸张的丰臀,全身上下的部位随着她的急促喘息而有节律地颤动着。

    冷雪暗暗地哼了一声,心里却对胡晓丽的身体语言能力表示叹服。到底是久经欢场的老将,一举一动中都带着诱人的因子。

    马志勇倒吸了一口气,男人的某种欲*望顿时被她挑起。他忽然抬起一脚,踢向那具肥硕的肉臀,骂道:“麻拉的痹的,在老子面前玩这套?告诉你,老子跟着你在洗浴中心混了多长时间,什么b没见识过。把钱交出来,老子们立马滚蛋。”

    这一脚不重,但也不轻,把胡晓丽踢到地上,她低声呻吟,揉摸着屁股,再抬头看马志勇时,眸子里不敢再有诱惑的神色。她知道,这帮家伙急红了眼,再坚持下去真没好果子吃了。

    她低声说:“小马兄弟,只带了三十万,你们十五,给我们留十五,行不?”

    看见胡晓丽服软了,马志勇蹲下来,捏着她的大**,说:“晓丽姐,早说不就得了。对不住了,钱在哪儿呢?”

    胡晓丽心中一颤的同时又带点喜悦,如果十五万能把这帮家伙打发走,值了。她咧咧嘴,指着石床后面的一个角落说:“那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往右扳,里面有一个油纸包,钱都在里面。”

    马志勇一摆头,狼狗趴在地上,按照胡晓丽的提示,扳下来一根细长的石头把手,打开了一块石板,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狼狗把细长的石头把手扔了,打开油纸包,扒拉了一下,果然是三十捆整整齐齐的票子。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油纸包一卷,揣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子。

    胡晓丽挣扎着往前冲:“不行,说好的,给我们留十五万。”

    马志勇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裤腰带。

    胡晓丽吓得往后躲,怯生生问道:“你……想干什么?”

    马志勇没说话,甩甩头,将叼在嘴上的烟吐了出去,然后淡淡道:“说吧,还有钱藏在哪里?”

    胡晓丽咬了咬性感的嘴唇,又看了看狼狗手里的黑塑料袋,哀求道:“没了,全都在这儿了,小马,求求你,给我们留点儿吧。”

    装得真像啊!如果不是了解底细,百分之九十会被她忽悠过去。

    马志勇眯起眼睛,耐心地听她编完谎话,然后突然道:“脱!”

    胡晓丽的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惶急,虽然她以前没少在陌生男人面前脱掉衣服,更变态的事情都有,但是自从跟了付家兄弟,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要挟着脱光过,一种不习惯的感觉使得她嗫嚅张口,呜咽着哀求道:“小马哥,钱你们全拿去,别……”

    这个时刻,她根本不敢使出半点诱惑,反而要压制已经习惯了的身体摇摆,免得勾人眼神。

    “脱!老子不想说第三遍。”马志勇用脚将烟头狠狠地碾碎,猛地起身,呵呵怪笑道:“想要兄弟们亲自动手?”

    胡晓丽知道不可避免了,她横下心来,举手脱衣,她的动作很慢,但也阻止不了肌肤逐渐暴漏在空气中。

    当脱到只剩三角裤时,她顿了顿,马志勇挑了挑手指,意思是继续脱。她缓缓闭眼,让自己的动作尽量笨拙而缺乏美感。命运真是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以往,她在石花大酒店对这几个家伙指手画脚,现在竟然被他们逼着宽衣解带了。

    她的身材是属于丰满型,相当具有肉感,而且还保持着迷人的曲线,很难让人联想到她最早的职业阅历。

    胡晓丽双手捂住胸脯,两腿并立,山洞里冬暖夏凉,但温度还是有点低,使得她微微发颤。

    马志勇盯了她好一阵,既不说话,也没有扑上来的意思,这让胡晓丽不安起来,她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过来。”马志勇缓缓勾了勾手指,眼中露出不容质疑的狠厉之色。

    思绪飘来飘去,晃了好一阵儿,胡晓丽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浑身无力地站在马志勇的身边。

    马志勇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盯住她的眼睛,然后笑眯眯地拿起床单,搅成一股绳,抓起她的两只胳膊,准备去绑,并笑嘻嘻地说:“今天我要让兄弟们爽爽,反正,你也是个玩家。”

    胡晓丽真正被吓住了,她仓皇蹲地,求饶道:“小马哥,绕了我吧,吃不消……会死的。”

    “那你还不把钱交出来?”马志勇脸上立刻浮出一股森冷的嘲笑,他拽起她的身子,轻声道:“既然你舍不得钱,那我们兄弟几个只能图个痛快了。”说着,他抬起手,向眯眯眼和狼狗招了招。

    这个手势使得胡晓丽再也无法保持侥幸之心。恐惧爬上了她的两颊,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中,鼻翼也在微微颤抖,她濒临崩溃,低吟一声,双手抓住马志勇的手,叫道:“小马哥,没有了,真没有了。”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马志勇价格提高声音打断了她,冷喝道:“你和付老三要跑路,五十万算个毛啊。”

    胡晓丽解释道:“能跑出来就不错了,哪里来得急准备钱啊。”

    “信你还不如信母猪。”马志勇忍不住冷笑一声,说:“我告诉你,我这几个兄弟都是玩女人的老手,你不老实,保证你死得面目狰狞。”说着他甩开了胡晓丽的手,再次向狼狗和眯眯眼招手。

    胡晓丽连爬带滚地踉跄起身,顾不得去掩饰豪胸巨球,急喊道:“等等。”

    马志勇停住,问道:“晓丽姐,准备说实话了?”

    “你们要答应放过我。”胡晓丽再次紧张地抓住马志勇的手。

    马志勇笑着转身,伸手捏住她摇晃的胸脯,猛力往上拉扯,胡晓丽不由地露出痛苦的表情。马志勇嘿嘿笑道:“晓丽姐,你以为你这身肉能值多少万呢?你只要把钱叫出来,哥几个有钱了,可以买比你嫩十岁的小鲜肉。说吧,钱在哪,我们拿到钱,立马走人。”

    胡晓丽垂头丧气了:“好吧。我告诉你们钱在哪里。”

    马志勇说:“说!”

    胡晓丽静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在……那边,把床移开,床脚下……”

    这回不等胡晓丽说完,狼狗再次扑了过去,用肩膀扛开了石床,扣掉床脚下的石板,又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马志勇问:“多少?”

    狼狗说:“二十。”

    马志勇再次恶狠狠地盯住了胡晓丽,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第1112章 疯狂女人

    胡晓丽捂着脸,眼泪出来了:“没有了,真没有了,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呻吟般地重复着:“小马哥,没有了,真没有了……”

    一场公狗咬母狗的好戏,冷雪愿意看下去。

    马志勇不信,冷雪也不信。

    可是,胡晓丽必须得咬紧牙关了。五十万已经没了,剩下还有五十万,不能再松口,如果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马志勇这几匹西北狼,她和付三森就要变成被扒光了毛的丧家之犬,别说没钱根本跑不出去,就算是跑出去了也与死无异。

    狼狗和眯眯眼都觉得,拿到了五十万很知足了,他们这会儿想的是,该在胡晓丽身上找点乐子了。

    眯眯眼凑到马志勇面前,说:“小马哥,不给她动点真格儿的,她不会把钱吐出来的。”

    马志勇认定胡晓丽还有所保留,决定继续考验她的意志力,他说:“行,老子先来,回头弟兄们轮番上,让她知道知道西北男人的厉害。”说着,笑嘻嘻的解开了夹克衫,露出了结实的胸肌,胸口处一片黑毛似钢针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狼狗垂涎欲滴,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我上过后你们俩接着玩,这娘们真不懒。”马志勇解开了牛仔裤扣,忍不住去扯了扯胡晓丽的三角裤。

    胡晓丽双手护着下面的要害部位,尖叫着往后退,退到石床边,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石床上。

    “谢谢小马哥。”眯眯眼和狼狗同时扑了过来,眯眯眼按住胡晓丽双腿,狼狗按住胡晓丽的双手,讨好道:“我们来帮帮大哥。大哥,你悠着点,别把她一次性搞死了。”

    马志勇嘴角显出狡黠的笑。

    眯眯眼的双眼狂亮,他惊叹地伸出手在胡晓丽的胸口上捏搓,啧啧叫好:“好,真舒服……嘿嘿,像刚蒸出来的馍。”

    狼狗摸着胡晓丽的长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嘴上也是啧啧叫好:“爽,真爽,……像他妈的绸子一样。”

    胡晓丽的身材本来够惹火,这些年莺歌燕舞的特质生活,造就出一具相当肉感的体型。硕大的胸,宽厚肥腻的臀部,腰肢柔细,四肢依然不失纤细的影子,近乎**地躺在石床上,别说是身临其境的狼狗和眯眯眼,就是躲在石壁后面观看的黄家两兄弟也是激情膨胀。

    胡晓丽的反应出乎马志勇的意外。她不仅没有任何反抗,不说话,不挣扎,甚至缓缓闭上眼睛,如不是硕大胸部傲然挺立,散发出勃勃生机,他几乎以为她是个死人。

    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没有被几个男人干过!胡晓丽铁了心,认了,也忍了,她心里甚至在想:玩吧,快玩吧,玩完了赶紧滚蛋,付三森说不定就要到了。

    “老子让你装。”马志勇的声音充满了沮丧,他可没有奸尸的爱好。他没有急躁到一把脱光她的内裤,而是把手缓缓伸入,五指在丰满的臀丘和下腹下端不断凸起翻转,似乎想到要借此激活胡晓丽。

    胡晓丽仍然一动不动。

    “小马哥,我……忍不住了……”狼狗和眯眯眼同时开了口,他们一只手在胡晓丽的身上游走,一只手快速解除了自己的衣服。

    这时,石屋里的三个男人全部**着上身,六只手在这具雪白丰饶的躯体上轮番侵袭着。

    手臂受伤的奔奔也顾不得疼痛,凑上去也用没受伤的手,把裤子扣解开了,掏出一根家伙,在胡晓丽的身上乱蹭。

    但,胡晓丽硬是没有呻吟半声。

    冷雪静静地看着这场活春宫。

    黄天龙似乎也忍不住了,他轻轻撞了撞冷雪的胳膊。

    冷雪没理会,“上尉”的惨状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床上的胡晓丽,心里暗暗骂道:活该!这就是报应!

    马志勇恼羞成怒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低喝一声,“狼狗,你把那根石头把手拿来,老子看她的逼硬还是她的嘴硬……”

    狼狗迟疑了一下,见马志勇已经红了眼,只得跑过去,很不情愿地把刚才从石壁上扳下来的石头把手递给了马志勇。

    闻声一缕血渍从胡晓丽口角泄出,她缓缓睁开眼睛,惨叫道:“你们这帮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我还怀着孩子啊。”

    这一声,直接击中了冷雪的心脏!

    她向黄家兄弟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三道飓风刮过,在石壁上来回撞击,发出凄厉的呼啸。

    石屋里接连传来数声惨嚎。

    等马志勇等人抬头睁眼时,冷雪的手一卷,扬起地上的被子遮盖住了胡晓丽的身体。

    床边,四个男人赤*裸的躯体丑陋的扭转呻吟。

    真不是马志勇他们太不堪一击,实在是他们功夫被欲火焚烧得丧失殆尽。

    胡晓丽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很冷漠地看着冷雪三人。对她来说,这几个人与马志勇这几条西北狼没什么区别,落到她们手上,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和付三森一起逃亡的希望破灭了。

    冷雪走出石屋给楚天舒打电话。

    听说生擒了马志勇等人,还抓住了胡晓丽,楚天舒非常的兴奋,他让冷雪想办法撬开胡晓丽的嘴,顺藤摸瓜找到付三森。

    石屋里,马志勇不甘心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黄天龙走到他身旁,缓缓蹲下身体,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拧,冷冷地说:“龙虎门。”

    四目相顾。

    马志勇看清了黄天龙眼里的怒火,精神的恐惧顿时压制住了**的疼痛,他来到南岭之前,就听说龙虎门的威名,栽在他们手上,不算丢人。

    “大哥,钱和人你都可以拿走,能不能给我们兄弟几个留条活路?”马志勇仰着脸,问道。

    “你他妈的敢动我们掌门,老子给你屁的活路。”黄天龙松开了他的下巴,阴柔冷笑道:“没有人犯了错误不被惩罚。你们只有两条路选择,一是身体完好地在牢房里度过余生;二是残废了再送进去。”

    黄天虎拿出手铐来,“咔嚓”、“咔嚓”一个个铐上了。

    冷雪进来了,对黄家兄弟说:“大哥、二哥,把他们带出去。我来问这位女士几个问题。”

    胡晓丽的的眸子楞了楞,微微砸了砸嘴,低声说:“你问吧。”

    冷雪冷冷地扬了扬眉,问道:“你是不是在等付三森?”

    “是,但是他已经跑了。”胡晓丽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更加平静,但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仍无法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悲凉与无助。

    “真的?”冷雪盯住她,摇摇头,说:“你别想替他遮掩。”

    胡晓丽露出歉疚的表情,嗫嗫道:“如果我找到他,我会劝他去自首。”

    冷雪问:“不是如果,而是必须。”

    胡晓丽的眸子里再度露出那种哀伤和无奈,轻轻摇头,凄然道:“嗨,他要是肯听我的,也不会日夜逃亡,无处容身。”

    冷雪冷冷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胡晓丽惶然低下头,轻声说:“我能穿上衣服吗?”

    冷雪这才想起,胡晓丽此刻身无片缕躲在被窝下,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道:“当然可以。但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胡晓丽没做声,悉悉索索地穿上了衣服。

    冷雪淡淡一笑,问:“胡晓丽,付三森在哪里?”

    胡晓丽微愕,点头,又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在找他。”

    “你撒谎!”冷雪不由得怒了:“你要是不肯说实话,那我就再把你交给马志勇一伙。”

    胡晓丽身体颤抖了一下,低垂着头,轻声说:“只当你们没救我好了。”

    冷雪看了一眼她的腹部,说:“孩子你不想要了?”

    “想!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标。”胡晓丽坚定地说完,凄然一笑,声音飘渺得有点不真实:“可是,你非要这么做,我也只有认命。”

    疯了,她疯了!冷雪木然,像是看怪物那样定定地盯着胡晓丽。她实在难以置信,这样一个风尘女还会如此重视她与付三森的这份感情,柔弱的躯体里竟藏着一颗坚强的心。

    虽然冷雪不耻胡晓丽的生活方式和助纣为虐的行为,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肯定胡晓丽对待感情的执着和坚定,甚至陡然间还产生了那么微微一丝怜惜。她想质问胡晓丽,一辈子毁在付三森这种纨绔子弟手上,值吗?为什么执迷不悟,要把自己和孩子的命运推向深渊?

    最终冷雪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给一个疯狂的女人讲道理毫无用处,她缓缓地转身,用眼角的余光窥视着坐在石床边的胡晓丽。

    胡晓丽头微微侧了侧,目光在床上的坤包上扫了一眼,马上就收了回去。

    冷雪猛地转身,抓起床上的坤包,扯开拉链,倒拎着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床铺上。

    手机,化妆盒,银行卡,纸巾、卫生巾等等,几乎都是女人的随身用品。

    冷雪翻了翻,没什么特殊之物,正要装回去时,看见了一只精致的手电筒,她拿起来在手中转了转,看到胡晓丽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脸上的表情怪异,她不等冷雪问,就解释说:“进山洞,照明用的。”

第1113章 天网恢恢

    “啪。”冷雪一按开关,亮了。

    胡晓丽松了口气,无辜地看着冷雪。

    冷雪拧开手电筒,抖了几抖,电池掉了出来。

    胡晓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一闪而过的紧张眼神还是被冷雪捕捉到了。

    冷雪把手电筒举起来,对着应急灯看了看,然后从化妆盒里拿起一支眉笔,伸进手电筒里面掏了掏,一张小纸片掉了出来,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姓名、某边境城市的地址和联系电话。

    冷雪将纸片捏了起来,在胡晓丽面前抖了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很显然,这是帮助他们偷渡出境的蛇头的联络方式。

    胡晓丽的脸色灰白,绝望地低下了头。

    “你还有什么话说?”冷雪知道已经捏住了胡晓丽的软肋,她托着胡晓丽的下巴,朝纸条吹了口气,说:“付三森没有拿到这张纸条,他会丢下你不管吗?”

    胡晓丽突然间泄了气,沉默半晌,问:“你想怎么样?”

    “把付三森喊过来!”冷雪毫不迟疑地说。

    “我……”胡晓丽的眼神朦胧,紧紧咬住的嘴唇,也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

    “胡晓丽,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冷雪在手中玩弄着小纸片,一字一句地说:“付三森必须要拿到这张纸片,他一定会来的,无非是让我们多等些时间。你何苦非要多一个包庇窝藏的罪名,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吗?”

    胡晓丽再次低下了头,静默半晌,说:“好吧,我给他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山洞里传来了轻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胡晓丽坐在床边,黄天龙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抓住她的裤腰带。

    冷雪躲在了石屋的门后。

    “晓丽姐,东西带来了?”付三森的脸庞出现在石屋前,声音紧张还带点激动。

    “带来了!”胡晓丽十分配合,幽幽道:“老三,你总算来了。”

    付三森四下看了看,低声道:“钱取出来了吗?”

    胡晓丽顿了顿,说:“太重了,我拿不动,你来拿吧。”

    付三森不疑有它,但是依然十分戒备地四下张望一番,“嗯”了一声,脚尖轻轻蹬踏地面,跃进了石屋。

    胡晓丽脸色一凄,睫毛一阵猛眨。

    蓦然,他的眸子瞪向胡晓丽身后的黄天龙,瞬间俯低身体,掏出了一把匕首。

    “别动!”黄天龙低吼一声。

    “麻痹的,你阴我。”付三森的眸子如刀般在胡晓丽脸上刮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然后从地上弹起,匕首直刺胡晓丽的胸膛。

    可是,没等他窜到胡晓丽的跟前,脑后凉风掠过,后脖颈子已经中了一掌。

    付三森歪了歪,倒在了地上,匕首叮当甩了出去。

    冷雪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轻笑道:“付老三,你输了。”

    付三森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所以,当结局真的到来时,他反而不那么悲伤,眼睛里一片死寂。

    郝爽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副手铐。

    “哥们和女人都出卖老子,老子死得能不惨吗?哈哈……”付三森倏然大笑,他脸色惨淡,目光愤恨地射向郝爽,朝他伸出了双手,喘着粗气怒叫:“爽哥,这回你真他妈爽了。铐吧。”

    胡晓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

    中午时分,在公安局蹲点抓破案的付大木回到了办公室,就在隔壁的休息室里准备午睡。他躺在床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那种“官”字挂图,呆呆地出神。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他又不断地做恶梦,不是被架往刑场,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脑袋,就是被人追着拼命地跑路,一失足,从万丈悬岩上掉了下来。

    后来,为了摆脱恶梦,使自己紧张的神经松驰下来,他睁着眼编织美梦。

    付三森和胡晓丽改头换面逃到了境外,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还给付家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陶玉鸣和付三森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楚天舒很快高升了,他当上了南岭县的县委书记。

    可不管他的美梦编织得多么好,过后一合上眼,仍然恶梦不断。

    就这样睁眼闭眼地折腾来折腾去,一中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茶几上的手机铃响了起来。

    付大木极不耐烦地闭着眼,摸过电话来问:“谁呀?”

    “大县长,你在哪?”那边传来薛金龙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付大木一听那声音,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问。

    “楚书记通知两点在会议室开会。”薛金龙说。

    “开什么会?”付大木惊恐地问道。

    “他没说,我没敢问。”薛金龙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胆怯:“好像是市里郎书记和郝书记来了。”

    郝建成和郎茂才来了,他们来干什么?又是来督办案件的?怎么没有通知我去迎接?

    “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才告诉我?薛金龙,你是干什么吃的?”付大木心里一阵疑惑,随即无比愤怒地质问道,心想:老子还没倒台呢,你他妈的就敢不把老子当县长了?

    薛金龙委屈地说:“大县长,我也是到办公室才知道,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付大木一看手表,两点差十分。他急忙爬起来,一边抓衣服一边对着电话说:“算了,不扯了,我马上就到。”

    “好。”薛金龙挂了电话。

    付大木迅速地穿好衣服,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抓起笔记本,匆匆下楼,往县委大楼而去。

    会议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

    大会议桌旁,县里其他的领导已经各就各位,正中间自觉地空着四个位子,显然是留给郎茂才、郝建成、楚天舒和付大木的。

    会议桌后面的椅子上还坐着县直机关部门负责人、县属单位的负责人,各乡镇的党委书记和乡镇长,各街道、乡镇派出所所长。

    没有人互相打招呼,也没有人交头接耳,这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

    麻痹的,老子是最后得到的通知!付大木阴沉着脸,用眼睛去找薛金龙,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影,他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坐在了最边上的一个空位子上。

    两点整,楚天舒陪着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郎茂才、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局长郝建成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薛金龙抱着文件夹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郎茂才和郝建成一脸的严肃,坐在了会议桌正中的位子上,楚天舒挨着他们坐下了。

    薛金龙连忙双手将文件夹摆放在郝建成和郎茂才面前,然后退到后面的一个椅子上,毕恭毕敬地坐下。

    会议由南岭县委书记楚天舒主持。

    “同志们,下午好!”楚天舒省略了以往“尊敬的某某领导”的例行开场白,直接宣布说:“今天我们召开一个紧急会议,首先由郝书记讲话。”

    付大木等人举着巴掌准备鼓掌,但是,楚天舒并没有说出“大家欢迎”之类的话,手只好张开在空中,无所适从了。

    郝建成也没有任何的矜持,他首先对南岭县公安局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他说:“南岭县公安局以维护稳定、打击犯罪为主线,以关注民生、服务百姓为切入点,尽职尽责,顽强拼搏,严厉打击各种刑事犯罪活动,依法处置各种重大事件和重大治安灾害事故,为南岭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为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经济发展、构建和谐社会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涌现出了包俊友等一批先进模范典型。”

    郝建成说到这儿的时候,会场上绝大多数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南岭县公安局的工作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但是,”郝建成停顿了一下之后,提高了声音:“在南岭县公安队伍中,还隐藏着像陶玉鸣这样的**分子和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败类。如果我们不彻底割除这些隐藏在我们公安队伍内部的毒瘤,不但南岭县的治安状况将会进一步恶化,我们公安干警与老百姓之间的距离也将越拉越远,甚至会失去他们的信任。为此,在请示了市委、市政府,以及市政法委和市纪检委之后,市局决定,今天在这里,对南岭县公安队伍内部已经触犯党纪国法的公安干警采取组织措施,予以彻底清理。”

    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郝建成专程赶过来,,就在大家都愣神儿的工夫,杜雨菲带着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走了进来,几位市局纪委的干部也随之出现在了会场。

    “下面我宣读今天将被实施‘双规’的人员名单,念到谁的时候请本人自动出列。”陶玉鸣拿起文件夹,站起来,大声地念道:“宋国平,南岭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涉嫌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

    宋国平听郝建成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条件反射似的一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市局纪检委监察室两名工作人员和两名全副武装的干警朝宋国平走了过来。

    宋国平被带出了会场。

    郝建成依然站着,此时会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他念下一个人的名字。

第1114章 覆巢之下

    郝建成端着文件夹,看着宋国平被带出会场后,才念了第二个:“黄德光,南岭县公安局东门派出所所长,涉嫌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

    黄德光满脸尴尬站起身来,市局纪检委监察室两名工作人员和两名全副武装的干警将黄德光带出了会场。

    “王永强,南岭县公安局副局长,涉嫌受贿、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

    “嘘”的一声。

    这一声是很多参会人员因为过度紧张倒吸冷气时发出的声音。

    王永强脸色蜡黄,他颤抖着站了起来。因为过度恐慌,他差点瘫在地上。

    市局纪检委纪检监察主、副主任和两名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将王永强“架”出了会场。

    参加会议的南岭县公安系统的干部们已经被郝建成的气势和威严彻底镇住了,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他念出下一个人的名字。

    ……

    郝建成合上了文件夹,南岭县公安系统的干部们才松了口气,有人解开了领口处的风纪扣,有人拿下帽子在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见郝建成那张威严的脸,赶紧又把扣子扣上,把警帽戴端正。

    楚天舒又请郎茂才讲话。

    这种气氛下,再没有人想起要鼓掌了。

    郎茂才打开文件夹,清了清嗓子,大声说:“现在,我代表青原市委、市纪委宣布:《根据中国**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之规定,经青原市委研究决定,自即日起对付大木实施‘双规’措施。”

    会场一片寂静。

    付大木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郎茂才继续念文件:“经查,付大木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亲属和他人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财物;违反领导干部廉洁自律规定,接受礼金;违反社会主义道德,长期与他人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另外,付大木还涉嫌违法犯罪,将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处理。”

    市纪委监察二室的主任和一名工作人员走向了付大木。

    看着付大木被带出了会场,短暂的平静之后,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最后,楚天舒说:“我们党的政策历来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经请示市委、市政府和市政法委、市纪委同意,南岭县委研究决定:从今天开始,截止到本周五下午五点。凡是能够主动向组织坦白和说明问题的,一律按自首处理。对于情节轻微和涉案不严重的,一律免予刑事处罚;对于犯罪事实严重,但能够自首的给予从轻处理;那些存有侥幸心理,企图蒙混过关甚至打算顽抗到底的人,必将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

    会场上爆发出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县委大院的府前街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的鞭炮声。

    紧接着,县城里大街小巷到处燃放起了鞭炮,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蔓延至了全县的各个乡镇,最后传到了新成立的浮云镇,整整炸到了午夜时分,南岭县仿佛又过了一个新年……

    国庆节的午夜,青原市长唐逸夫突然接到蓝光耀打来的一个电话,他通风报信说,付大木快要扛不住了。

    对唐逸夫来说,这个风透得无疑是救命的井绳一样重要。

    因为是国庆黄金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大多不在临江,南延平带着吴旭回西北探亲访友兼旅游度假,乔明松在国外考察,林国栋回了北京……除非发生了重大事件,这几天省委领导们不会开碰头会听取一个县处级干部的案情进展汇报。

    没有省委主要领导的首肯,对唐逸夫这一级的正厅官员是不能采取限制措施的。

    时下官场上,官员们大多是一根藤上的瓜,顺蔓往上摸,很难说上面的领导一点牵扯也没有。

    这几乎是反腐工作的规律,抓住下面的一个,早晚要牵出上面的人来。

    付大木在南岭县为所欲为,不掉进腐坑里才是怪事!

    这些天唐逸夫也正在为此事头疼,好在付大木还算仗义,一直没有吐口。

    谁知这家伙最终还是没抗住,把自己的事吐了还不算,还要把他这个威震青原的铁腕市长也给拽到枯井里去。

    这时候唐逸夫才有些失悔,当初真不该让楚天舒去南岭县,原以为付大木有本事搞住他,好把伊海涛一起拉下马,没想到不仅没搞住楚天舒,还被楚天舒把他自己搞住了。

    想到这里,唐逸夫不由在心里咬牙切齿般地骂道:“付大木这个王八蛋,老子早就让他学会忍,可他妈到头来还是没忍住,竟然指使陶玉鸣下杀手,这他妈不是作死是什么?!”

    万幸蓝光耀这个午夜惊魂般的电话,给他点破了不能指望付大木守口如瓶的迷津。

    官场上的角色变换就是如此之快,只因了这么一个电话,曾经威震青原的铁腕市长唐逸夫就成了惊弓之鸟和热锅上的蚂蚁。

    通身的冷汗已让他肥壮的身子不断地打颤。他在苦苦地寻思着解脱之策。

    按时下流行的说法,唐逸夫在青原市长的位置上是名副其实的裸官。

    五年前,唐逸夫的独生儿子到澳大利亚留学去了,老婆离了婚,移民过去买了一个门店,一边做点小生意,一边守着儿子陪读。

    官清民自安,这是亘古之理。

    如果主宰一方的达官显贵成了巨贪腐恶,那就必定要结党营私,卵翼下的风水宝地也会孵化成大染缸的。进了染缸难有白布,真能出污泥而不染者,实为难能可贵,既或没有绝种恐怕已是稀世之珍了。

    **这个东西是臭豆腐,闻闻很臭,吃起来挺香。不能光听在大庭广众下标榜什么或吆喝什么,许多时候那就纯粹是表面文章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唐逸夫现在就面临着鸡飞蛋打一地鸡毛的残酷现实!

    或者还有反败为胜的它途?比方说主动出击,去自首,反戈一击,揭发别人,唐逸夫只闪念了一下,当即又自我否定了。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蓝光耀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冒着风险给你打这个电话,不就是怕你折进去,他背后的何天影也保不住你。

    想够了一百遍,唐逸夫觉得别无选择,求生的本能让他选择了三十六计的走为上计。好在多年以前他就开始经营这条退路了,早已备有好几种身份的身份证和真的假护照,还有好几个东西亚小国的有效签证。

    现在开始实施出逃,还有非常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凑巧赶上了国庆黄金周这个休假的空当,要对付大木顺蔓摸瓜向上追查延伸立案,还要走个干部管辖权限的规定程序。

    谢天谢地,万幸是此刻省委的主要领导都不在临江。昨天下午唐逸夫就以过节为由头,给省里不少的领导打过问安的电话,一点也没有想到这要命的事说来就来了。

    思虑停当以后天已微明,唐逸夫在网上浏览了一下航班资讯,国庆黄金周期间的国际航班也非常繁忙,他利用一个名叫马亮、职业是画家的身份证件和护照,预订了去往某太平洋岛国的往返机票。

    这个岛国为了吸引中国旅客,对持有中国护照的人员实行免签。

    纵然是败阵而逃,也要有板有眼把握好方寸,不能没有龙套,乱了马脚。

    唐逸夫暗自告诫自己:“事出火急,还要从容以对,决不能有半点差错,慌也无用,要定下心来考虑周全。只要平安出境,便天高任鸟飞了!”

    唐逸夫先从储藏间里把出国常用的大拉杆行李箱提出来,开始整理随身物品和衣物用具。

    美金、信用卡、几本护照、几套身份证,及至早备好的画家发套,假胡子,另外最重要的是在国外存钱的密码本和写着联系电话的袖珍电话本。如果丢了这些,即便是能跑出去也成了无头苍蝇和丧家之犬。

    有了这些东西托底,唐逸夫一团茅草乱蓬蓬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慰藉:当官就得留好后路,要不一旦犯事,可就哭天不应叫地也不灵了。

    他把护照、信用卡、电话密码本和美金都放进大旅行箱,又收拾了两套休闲服和一套夹克装,旅游鞋,手电筒……凡是能想到的通常用具,能带的就先带上,宁可备而不用,切不可用时无备。

    又到书房的书柜底层中拿上儿子早年用过的画夹。行头道具要尽量收拾得像一个出国旅游写生的现代派画家,哪怕是个最劣等的画家,要的就是一眼看上去有一种狂放不羁的浪荡劲,千万不能再像个西装革履的市长!

    办完了这件事,唐逸夫又坐在沙发上将阔大而又豪华气派的住房环视了一周。

    一切是那样地熟悉而又陌生,迎面墙上那幅京城大腕画的“国色天香”的金边牡丹已经不能再给他带来荣华富贵了,一字万金的横幅“厚德载物”,还有仿苏东坡手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狂草书法,都只不过是满纸荒唐言又变作一把辛酸泪罢了。

    真是恍如隔世啊!

第1115章 一阵狂喜

    唐逸夫猛然起立,站在“厚德载物”的横幅前泪如泉涌,在这即将失去的时候他才突然明白:人凭事业虎凭山.在市长宝座上发号施令的时候,不仅是他人生的辉煌顶点,也才是他作威作福的真正天堂!而他正是在这辉煌的外罩下,孽生了无可饶恕的弥天大罪。

    泪珠掉在玻璃茶几上,发出让人心颤的扑扑声响。

    官场上那只左右官员命运的权力魔掌,真是有它无可抗拒的铁的定律: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而且是不服不行。

    人心似铁不是铁,官法如炉真如炉。

    唐逸夫现在才开始更真切地感受到官场法规这只红烙铁灼人心魄的威力了。

    此前的大多时候都是他执着这只红烙铁,义正词严地去烫别人,现在这只冒着炽热红火星的烙铁已经冲着他肥实的屁股烫过来了,他似乎已经听到了红烙铁烫肉燎毛的“吱吱”声和抑人鼻息的焦糊味,就像小时候过年看杀猪用红烙铁烫烧猪头上难褪的鬃毛一样。

    走吧!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逃命要紧,lang迹天涯或许还有与妻儿团聚的机会,只要兜里有哗哗响的银子,怎么也比坐以待毙强。

    唐逸夫把在用的手机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拿出了另外一个备而未用的手机,揣进了口袋,再不敢恋栈,把门带住后又锁上三保险,方才提着大旅行箱匆匆下楼。

    夜色正浓。

    唐逸夫开出了一辆崭新的电动轿车,这是凌云集团赠送给青原市几位领导的,他一回也没有开过,这会儿用来逃命,正好可以遮人耳目。

    整个青原市正沉睡在安静祥和的夜幕中,而唐逸夫这个曾经带领着八位副市长,带头亮掌公开宣誓“人民选我当市长,我当市长为人民”的一市之长,却要开始踏上背叛党和人民的危途!

    唐逸夫没有犹豫,决心和面临灭顶之灾的命运来一次大博弈,冲出一条生路!

    国庆之夜的青原市主要街道上,成规模的建筑都是霓虹闪烁。

    青莲江在粼次栉比的楼群间穿行,水面上晃动着霓虹灯的投影扑朔迷离,在晨曦中流淌着莫测的神秘。

    唐逸夫无心去浏览这个城市的太阳再一次升起,他急忙踩了一下油门,急于逃生的本能驱使他飞车狂奔,径直向着蓝山机场急驰而去。

    贵人自有天相,唐逸夫相信自己是大福大贵之人,要不怎么大半夜里还能接到蓝光耀的救命电话呢?!

    天下如此之大,何以容不下我一个唐逸夫!

    唐逸夫的外逃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可是他千算万算,可惜还是算漏了一招。他现在用的画家马亮的护照,还是龙啸天当公安局长的时候帮他办妥的,龙啸天被捕之后,带出了当时的市委书记朱敏文。

    两年过去了,并没有人追查唐逸夫的这本护照,龙啸天都记不起来了,还会有谁关注这事吗?

    有!这个人就是接任龙啸天担任市公安局局长的郝建成。

    郝建成是个心细如发的有心人,他接任局长之后,暗地里查阅了龙啸天经办的事项,查到了唐逸夫持有的这本护照。当时,唐逸夫已经被选为市长,郝建成没有声张,他要把这个秘密当做日后用来进行政治交换的一个筹码。

    一个没有背景和靠山的官员,多留几手太有必要了。谁知道,唐逸夫与伊海涛的争斗最终会鹿死谁手呢!

    付大木被“双规”之后,郝建成嗅出了味道,也看清了风向,唐逸夫大势已去,伊海涛将冉冉上升,他暗地里盯住了唐逸夫这本护照的动向,唐逸夫刚刚在网上预订了去往太平洋岛国的机票,郝建成这边就收到了预警的提示。

    唐逸夫要逃,怎么办?

    郝建成思前想后,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个信息秘密转告给楚天舒。他用一个早期没有实名登记的手机号,把唐逸夫准备化妆成画家马亮潜逃境外以及航班号等信息编辑成一条短信发给了楚天舒。

    此时,楚天舒正在半山华庭搂着向晚晴睡大觉,突然收到这么一条无头无脑的短信,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立即拨打发来短信的手机,却被告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真的假的?楚天舒捏着手机愣住了,脑子转得飞快。

    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人玩恶作剧吧。

    伊海涛利用国庆休假的时间去了北京,以看望儿子为名,与彭慧颖办理协议离婚手续。如果唐逸夫真的成功外逃了,他这个市委书记不仅要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也会成为他政治生涯中一个抹不掉的败笔。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天舒一掀被子就下了床。

    被惊醒的向晚晴迷迷糊糊地问道:“天舒,干吗呢?”

    “唐逸夫要逃了。”楚天舒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向晚晴坐了起来,问:“谁?你说谁要逃了?”

    “市长唐逸夫。”楚天舒一边回答一边奔向卫生间。

    向晚晴彻底清醒了,她摸索着下床,也开始穿衣服。

    两人草草洗漱了一把,开车直奔蓝山机场。

    “要不要跟舅舅说一声?”向晚晴抓着手机问。

    楚天舒开着车,摇了摇头:“先别说了,万一是虚假信息呢?”

    其实,楚天舒不肯向林国栋报告,还有他更深层次的考虑。

    林国栋身为分管干部工作的省委副书记,得知了这个消息该不该向省委主要领导报告呢?报告了,万一没这么回事,岂不是闹了个天大的政治笑话;不报告,又没有制止住唐逸夫的外逃,这是不是一个重大失误?

    同样,伊海涛也有类似的尴尬。

    楚天舒决定带着向晚晴去机场堵截唐逸夫。

    如果没这么回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确有其事,按照短信中提供的航班号和姓名,应该可以把唐逸夫堵住。实在没堵截到,那只好看事态的进展,再考虑如何解释了。

    唐逸夫出发得早,但从青原到蓝山机场有一个多小时路程。楚天舒和向晚晴得知消息晚了半个小时左右,从半山华庭出发,一大早也不堵车,几乎与唐逸夫同时抵达了蓝山机场。

    唐逸夫在机场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取了存车卡,很随意地往方向盘右前台上一扔。随着地下停车场的路标指示右拐右拐再右拐,终于在靠墙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车位。

    车停好后,唐逸夫看看时间还早,稍为静坐了几秒钟,合掌静默仰天买卦,口中“阿弥陀佛”念念有词,从玉皇大帝,三皇五帝,家宅六神,关老爷,还有如来佛释迦穆尼,观音菩萨,无论儒、佛、道、法,只要能想起来的各路神仙,都默许了弥天大愿,只要能平安得脱,一定见庙烧香,逢寺布施,从此一心向善,永不再沾不义之财。

    合掌祈祷完毕,唐逸夫又模仿天主教徒的样子在胸前画了几个十字。然后才从副驾驶座上的手提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发套戴在自己的板寸上,又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这是画家马亮护照和身份证上的打扮,早几年龙啸天办理这些证件的时候,就用的是这些行头,唐逸夫把它们保留了下来,当时还以为这辈子可能排不上用场,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关键时刻。

    唐逸夫扳下前挡风玻璃内镶的面镜看了一下改装后的自我形象:鱼白色休闲服再加上发套和眼镜,还真有点像一个三流画家了。只是官场上熏陶出来的这张莫测高深的脸黑里泛青,缺了点艺术家那种lang漫无忌的微笑。

    只能如此了。

    唐逸夫知道现在只能做到改头,换面的事等出去了再想办法。人要是能根据需要立刻就脱胎换骨,对眼下的他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但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能耐,唐逸夫目前的本事也就有这么两下子。

    他从后备箱里把大拉杆行李箱搬下来,清点了一下应带之物和一应所需,反身锁好了车,拖着拉杆箱沿着路标指示,快步向停车场通候机楼方向的电梯走去。

    唐逸夫在机场候机楼大厅一楼,从自助取票机上顺利取出了预订机票的登机牌。

    办理登机手续的时间已经到了,大厅正面墙上阔大的液晶显示屏已在反复滚动着提示旅客办理登机的红色字幕。

    因为出入境的经验十分丰富,也因为今天又有一根救命稻草从天而降的侥幸,唐逸夫排在等待安检的队伍里,显得相当从容,没有一丝慌张,非常自信他是吉人自有天相助。

    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位带孩子的母亲。

    孩子对唐逸夫背着的画板很有兴趣,伸手摸了摸。

    母亲拉住了孩子,看看他一头飘逸的长发,略带歉意地问道:“画家?”

    “呵呵,画画的!”唐逸夫谦恭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登机牌和护照,说:“出去采采风。”

    跟着母子二人往前移动,离检票口越来越近,唐逸夫低着头,心里一阵狂喜,听着女验照员手里印章“咔咔”的声音,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咚咚直响。

第1116章 疏而不漏

    马亮!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喊声。

    这一声喊,声音并不大,却有如一声炸雷在唐逸夫脑袋上炸响。

    唐逸夫听到了这个喊声,脑门上黄豆粒一样的汗珠子立刻就渗了出来。他不敢回头,只得装聋作哑,前面的母子还没有办完手续,他就一步跨越了一米线。

    女验照员微笑着示意他退后。

    唐逸夫尴尬地笑笑,后退了小半步。

    母亲牵着孩子走向了安检通道。

    唐逸夫连忙上前,递上了身份证、护照和登机牌。

    女验照员看了身份证,又看了看护照,再看看他本人,手里举着空港出境的通行印章,似有些惊诧地问:“你叫马亮。”

    “是,马亮。”唐逸夫答应着,眼睛闪闪烁烁地盯住她的手,心里不断地默念着:盖呀,快盖呀。

    “马先生,刚才有人喊你呢。”女验照员举着印章,迟疑着不肯下落。

    “是吗?”唐逸夫继续装聋作哑,却没有常人本该有的左顾右盼。

    这时,楚天舒从候检的队伍中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唐逸夫的长发。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唐逸夫一只手拉着拉杆箱,一只手护住头发。

    排着的队伍乱了,乘客们纷纷指责楚天舒。

    向晚晴也跟着挤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唐逸夫手里的拉杆箱。

    唐逸夫不敢呼救,只能与楚天舒和向晚晴展开了争夺,但是,他顾此失彼,力量明显不如楚天舒,拉扯了几下,头套被扯了下来,露出了他原有的寸头。

    原来,楚天舒和向晚晴赶到机场之后,立即冲进了候机厅,可是,并没有发现唐逸夫的踪影,只能赶往这个航班的安检口一探究竟。

    机场的安保是严格的,楚天舒和向晚晴不能无事生非,只能一个个地扫视排队候机的旅客。

    应该说,唐逸夫的伪装是比较成功的,穿着打扮与往日的西装革履完全不同,长发以及茶色眼镜遮住了他的小半个脸,背上的画板又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留给楚天舒和向晚晴的只是一个微微驼着的背影。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再怎么改头换面,眼珠子是不能换的。

    向晚晴以一个记者的敏锐目光,捕捉到了长发“艺术家”的一个余光,她捅了捅楚天舒,示意他注意这个长发飘飘的男子。

    楚天舒马上也从身形上作出判断,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唐逸夫。

    此时,唐逸夫已经来到了验照处。

    楚天舒急中生智,喊了一声“马亮”。

    “艺术家”居然毫无反应,只顾将证件和登机牌交给了女验照员。

    女验照员抬头看唐逸夫的时候,看到了楚天舒和向晚晴不断摇晃着叫停的手势,她立即提高了警惕,问了唐逸夫一句。

    按照常人的反应,听说有人找,多半是要回头看的,可是,唐逸夫心虚,不仅没有回头,反而低下了头,脸上还渗出了汗珠。

    就在女验照员迟疑的时刻,楚天舒冲过排队的人群,上前揪住了唐逸夫的长头发。

    唐逸夫由此彻底败露!

    闹哄哄的声音引起了机场安保人员的注意,很快有几个武警战士扑了过来,扭住了被扯去长发的唐逸夫。

    唐逸夫长叹一声,用刀子般的目光,死死地盯了楚天舒一眼,继而垂下了那颗曾经高昂着的脑袋。

    唐逸夫乖乖地被带走了。

    楚天舒和向晚晴相视一笑。

    候机厅有好事者拍下了这一幕,并在第一时间上传微信,唐逸夫落网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早上八点左右,在临江市一个高档小区里,省纪委监察室主任蓝光耀从自己的家中楼上跳下,经抢救无效死亡。

    媒体报道说,据家属透露,由于长期办案,工作压力很大,蓝光耀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如今,各级各类的官员们或跳楼、或自缢、或服药,死的方式千姿百态,但死因往往千篇一律,都是积劳成疾抑郁而亡。不管怎么死的,反正死人不会再开口说话,很多的秘密也就随着尸体一起带进了火化炉,死无对证,只能盖棺定论。

    付家王朝的土崩瓦解,倒是解开了南岭县十几年来的几大悬案。

    柳紫烟和柳青烟父母的车祸,是付大木伙同陶玉鸣制造的,为的是隐瞒付家妹子冒名顶替柳紫烟上了大学,交换的条件是陶玉鸣当上了公安局副局长,还假借破案为名将柳紫烟哄骗到手,随后又上演了一幕绿帽换官帽的丑剧。

    前任县委书记马兴旺的坠楼而亡,是付三森带着胡晓丽和马志勇做的手脚。

    当时在酒桌上马兴旺喝多了,与付大木为提拔干部之事发生了争执,当众以书记管干部的组织原则压制付大木,让付大木很丢面子。趁着马兴旺上厕所的机会,胡晓丽将他引诱到未完工的消防通道附近,马志勇和付三森合力将他推了下去,制造了一起官员醉酒失足坠楼的惨剧。

    至于付家兄弟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罪恶更是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年底,青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对付家兄弟“涉黑”案一审公开审判,公诉人在法庭上宣读的公诉书就长达五十几页。

    经审理,法院以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组织卖淫罪、行贿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赌博罪、敲诈勒索罪、非法拘禁罪等罪名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付三森、马志勇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付大木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周伯通保住了一条命,被判处无期徒刑。

    胡晓丽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因其有孕在身,被允许监外执行。

    一审判决后,付三森和付大木不服,向东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东南高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依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对该案开庭审理。不久,东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付家兄弟“涉黑”案二审宣判,依法驳回付三森、付大木等人的上诉,维持一审判决,并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最高人民法院复核认为,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核准东南高级人民法院的二审刑事裁定,并下达了执行死刑的命令。

    付三森被执行死刑的那天,冷雪带着黄天龙三兄弟、王平川、熊壮和“少校”等人去了“上尉”的坟头。

    “兄弟,安息吧,你的仇,大家给你报了。”

    杜雨菲带着郭顺强等公安干警,来到了包俊友的家,给包俊友的妻子送上了烈士证书,并列队向她敬礼。

    在另一块坟地上,柳紫烟和柳青烟姐妹双双跪在了父母的坟前,泪流满面,烧纸钱,放鞭炮,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在紫阳乡马兴旺的老屋里,马国胜扶着他的婶婶,在马兴旺的遗像前敬香鞠躬,告知叔叔县里已经下文,为他平反昭雪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原政坛的地震渐渐平息了。

    通天河大桥正式通车,村村通公路工程完成,南岭县建设绿色生态农业示范县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楚天舒响亮地提出了“一年脱贫,两年致富,三年奔小康”的宏伟目标,干部群众信心百倍,干劲十足,南岭大地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经济指标节节攀升,各项事业蒸蒸日上。

    耿中天被任命为代县长,拟在开春的两会上正式选举为县长,同时增补左天年、薛占山为副县长,杜雨菲被任命为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作为局长人选上报市委,薛金龙虽然没有获得副县长的候选资格,但拟安排进县政协担任副主席,也算是升了半级。

    岁末年初,青原市委书记伊海涛即将赴省上任副省长一职的消息传了出来,楚天舒即将离开南岭的传闻也在南岭县不胫而走,整个青原乃至全省关心楚天舒的人都开始议论他的下一步去向。

    按照通常情况,市委书记提拔了,会由市长来接替市委书记,可是市长唐逸夫已被批捕,所以,青原市明天开春的两会上,面临着的是市长、市委书记大换班,青原官场的一次大调整已迫在眉睫了。

    对于青原政坛的新构架,谁来当市委书记,谁来当市长,班子成员如何安排与调整等等,省委希望伊海涛在离开之前有一个通盘考虑的意见。

    任何一个地方的党政主要领导一般都不由一个派系的人来担任,这是官场不成文的通行规则,既是制衡的需要,也是防止出现山头堡垒的措施。

    叶庆平接任市委书记,郎茂才接任市长,这几乎是省委领导们已经达成的共识,用不着伊海涛去劳神费力;政府方面必须要有一个得力的助手,这是候任市委书记权利,叶庆平力荐简若明出任常务副市长,这也顺理成章。

    倒是楚天舒的安排让伊海涛很费了一番思量。

    在外界看来,楚天舒是伊海涛的心腹干将,还救过南延平夫人的命,在南岭县也干出了一番看得见摸得着的业绩,官升一级进入青原市的市级领导班子应该水到渠成。

    但是,官场的人事变迁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1117章 树大招风

    朱敏文与唐逸夫的相继倒台,青原市原有的政治格局已经彻底被打破。

    叶庆平、简若明的顺利上位,使得青原市完全成了林国栋一派的势力范围,如果再安排楚天舒进市级领导班子,伊海涛难脱用人唯亲的嫌疑,其他地区的干部对他这个新任副省长也会自然不自然地产生该不该替他卖命的疑问。

    另外,楚天舒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在对他的评价上,官方和民间同样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在当今官场的“潜规则”里,对一个领导干部的争议往往影响提拔使用。不过,对于楚天舒来说,不是经济上的问题,不是贪污受贿、生活腐化问题,而是对他激进改革的手段和取得的成绩形成了不同意见。

    正如有人说他是“酷吏”,有人说他是“青天”;有人说他“大搞政绩工程”,有说他“颠覆了传统经济的发展思路”;有人怒斥他“是胡闹”,有人鼓励他“大胆地试”。

    有一次,省长乔明松和伊海涛谈起楚天舒时,乔省长反复强调要旗帜鲜明地支持改革者、保护探索者、帮助创新者、褒奖有功者。刚开始,伊海涛认为这是重用楚天舒的暗示,没想到谈到最后,乔省长却提了一句,楚天舒还年轻,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需要在更多的岗位上摔打锤炼,以利于他的不断成熟和成长。

    乔明松最后这一句话,点醒了伊海涛:在提拨使用楚天舒的问题上,省委主要领导还有分歧,不能因为照顾了一个楚天舒,却失去了上上下下的信任,这是政治上的感情冲动,不成熟,得不偿失。

    在东南省三足鼎立的政治框架中,何天影纪委派的这条腿基本上跛了,林国栋组织派的这条腿却粗了不少,只有乔明松本地派这条腿没粗也没瘦,这鼎就有点向林国栋的组织派方向倾斜了。

    官场上,利益的分配必须要照顾到方方面面,大小通吃是不现实的,一家独大更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官场上的平衡逻辑!

    反复思量之后,伊海涛拿出了一个权宜之计,他还是推荐楚天舒为副市长的候选人,待看准了风向后再作定夺;如果汇报方案的时候风声不对,就退而求其次,让楚天舒来当“差配”,落选之后调任市发改委主任,为他进入下一届市级领导班子铺平道路。

    政府换届,市长选举是等额选举,没有丝毫的悬念。副市长差额选举,也不容有失,得事先找好一个“差配”。“差配”是官场的非正式说法,指的是差额选举的配角。说穿了,就是一个陪选的。

    “差配”虽说只是个摆样儿,但人选却很有讲究。

    其一是找一个老实本分的,落选后给安排一个人大政协的位子,虽比不上正经当选来得正路,却到底也是晋升捷径,好歹算捡了个便宜。其二是找一个有发展前途的,这一届陪选,下一届就是当然的人选;这样,“差配”有指望,也会当得心甘情愿。

    这些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反正“差配”总归要选出一个来,楚天舒也不失为一个上佳的人选。

    因为只是一个未定的权宜之计,伊海涛没有急于与叶庆平等人通气,当然更不会告知楚天舒本人,只等着时机成熟再和他当面摊牌。

    临近换届,传言和消息就满天飞。

    虽然清除了唐逸夫等反对势力,但并不表示从此就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何天影毫毛无损,还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致远怀恨在心,他在京城高层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在升迁的机会面前,没有人会漠然处之,每每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官场上历来不缺少暗流涌动。

    市委书记和市长几乎没有悬念,所以,边缘人物楚天舒就自然而然成了各种潮流交汇的漩涡中心。

    毫无疑问,南岭县的老百姓认定楚天舒与历史上的“清官”没有区别,他是南岭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是带领人们脱贫致富的大救星。

    但是,楚天舒在南岭县的一些做法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同。

    比如他让开会迟到的干部罚站开会、强行扣机关干部工资搞建设、向县属企业摊派捐助、对国有和集体资产“一卖到底”等等,都一直受到外界和专家们的非议。

    有位大学者干脆说,楚天舒的很多做法是违法和侵犯人权的。他缺少法制、人权观念,他的无限权力让人感到恐惧:他用这个权力来做好事,他就是“包青天”;如果用他来做坏事,他就可能变成“秦始皇”了。这是强人政治的悲剧,这种现象必须制止而不是鼓励。

    对于楚天舒在南岭县建设示范县的业绩,其他县市的干部也并不服气,说拿着省市几千万资金的扶持,干出成绩来理所应该,干不出成绩才不正常,体现不出个人的能力和水平,换做其他人,同样能干出业绩来,或许干得更好也或未可知。

    在各种议论声中,省委组织部考察组来到了南岭县,楚天舒要提拔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对于楚天舒而言,不是能不能提拔的问题,而是提拔到什么岗位上的问题,是进入青原市的市级领导班子还是去省城任职的问题。

    但是,省委组织部考察组离开一个多月,又传出了不利于楚天舒的消息,说关于楚天舒的提拔,省委常委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最后,暂缓提拔的意见占了上风,小道消息还说,在讨论楚天舒能够提拔的省委常委会上有一位钦差大臣在座。那就是中央组织部负责省市干部工作的司长,虽然这位司长没有表决权,但却是受中组部的委托,专门来听取省委常委讨论意见的。

    这位司长看似官职不大,影响力却是不小,因为他能够参与对省一级干部的考察。

    消息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也难以证实,但楚天舒的问题被反映到上面去了,这总是错不了的,省市领导迟迟没有明确态度,这也是不争的事实,种种迹象表明,楚天舒的提拔被搁置下来了。

    提拨与否暂时没有定论,但是,楚天舒要离开南岭县的说法却被传得沸沸扬扬,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作为当事人的楚天舒,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人在官场,不想升迁进步是不可能的。

    楚天舒平日里还是泰然自若,全身心地投入到南岭的建设和发展上,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免不了会暗自揣摩,时至今日,还没有从伊海涛和叶庆平或者简若明那里得到一丁半点的消息,甚至连私底下的暗示也没有一个,提拔的希望恐怕真的是比较渺茫了。

    应该说,楚天舒跟了伊海涛很长时间,对他的为人和办事风格十分了解,对于他的难处也能够理解。

    在这个时候,伊海涛完全不关心楚天舒是不可能的,但政治是一门平衡的艺术,涉及到省管的干部,他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他也不得不要按上面的意图行事。

    正所谓树大招风,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此,关心楚天舒的人也是十分的疑惑。

    耿中天、范亦兵、童丹元等人身在官场,不太好明着问,私底下还是要议论纷纷,只是背着楚天舒罢了。

    那些官场之外的人就忍不住要当面坦露心声了。

    白云朵就曾开玩笑地问过,你救了南书记的夫人,南书记不得有所表示啊?

    楚天舒只能笑着解释说,救南书记夫人的是你家黄教授,功劳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呢?再说了,南书记给了南岭县政策和资金的扶持,这个人情就算还上了,我不能得寸进尺,得陇望蜀哇。

    在比如向晚晴在床头吹了枕边风,说,老楚,我就纳闷了,你的事,舅舅真的一点儿忙都不帮吗?

    楚天舒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晚晴,舅舅长期从事组织人事工作,一向低调谨慎,原则性非常强,如果没有我们这层关系,可能他倒好开口了。

    向晚晴一撇嘴,说,没有我们这层关系,舅舅知道你楚天舒是老几呀?

    楚天舒说,所以嘛,我们要理解舅舅的难处嘛。况且,舅舅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以后能帮我的地方多着呢,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向晚晴这才不做声了。

    吴梦蝶也不理解,问,天舒,这回你真的没希望吗?

    楚天舒笑笑,说,姐,你不是常跟我说,该是你的一定跑不掉,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吗?

    就连闻家奇也看不懂了,着急地说,小楚,我怎么算你这回也该往上走一步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楚天舒调侃道,大师啊,你都算不准,我就更说不清楚了。

    说也说了,笑也笑了。楚天舒劝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劝自己,说说笑笑之后,他的心态倒是越来越平和了。想想自己三十岁还不到,上面又有伊海涛和林国栋的关心,今后的机会绝对少不了,用不着在乎这一时一事的得失。

    这么一想,楚天舒就释然了,扎扎实实地带领南岭人们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这才是当初自己主动请缨来南岭的根本所在嘛。

第1118章 好心坏事

    即便如此,只要伊海涛没有明确表态,楚天舒就还有希望,不刻意去追求,并不代表完全放弃,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可就在这个极其关键和最为敏感的动荡时期,以黄腊生为首的南岭百姓们好心办了坏事,给楚天舒添了一个大乱子。

    事情还得从浮云镇的镇党委书记黄福霖身上说起。

    这一天,黄福霖去了山坳村,检查落实“通水通电通公路”的情况。

    山坳村是浮云镇也是全县最后一个实现“三通”的村子。

    春节之前,必须让山坳村的村民喝上自来水,用得了大功率的家用电器,开得进摩托车和农用车,这是楚天舒给浮云镇领导班子下的死命令,也是黄福霖当镇党委书记时立下的军令状,完不成任务就自动下台。

    黄福霖他们尽心尽力,楚天舒也多次视察督办,终于在年底,黄福霖开着镇里配备的凌云志电动车来山坳村检查工作,吃上了用自来水和电饭煲做的饭菜,与土匪村长黄腊生坐下来喝几口家酿的米酒了。

    喝酒的时候,就扯到楚天舒去向这个话题上来了。

    黄腊生认定楚书记肯定要升官。

    可黄福霖却摇头说,现在还没动静,悬。

    黄腊生急了,说,这么好的干部上面都不重用,还要把他调离南岭县,这算什么执政为民啊?

    虽然黄福霖觉得黄腊生这话说得有点牛唇不对马嘴,但也能理解他替楚天舒抱不平的心情,身为镇党委书记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含糊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这次升不了,下次肯定没问题吧。

    黄腊生还是不放心,又追问道,福霖,你跟我说实话,那楚书记到底会不会走呢?

    黄福霖把筷子举到半空中,迟疑了半晌,还是点头,说,我看多半是要走。

    黄腊生没再说话。

    天黑之后,黄福霖走了。

    黄腊生一个人闷头又喝了几两,他越想越替楚天舒抱不平,便穿了衣服,叫上黄铁栓,骑着摩托车急匆匆地下了山,找到了大柳树乡河东村的王武平和王贵田,紫杨乡的新泉和桂芹,城关镇的钱文忠等人。

    黄腊生愤愤不平地把楚天舒得不到提拔重用,又要调离南岭县的消息添油加醋地说了,其他人也纷纷为楚书记抱屈,几个人凑在一起悄悄一商量,决定联合几个乡镇的村民,联名向青原市委写“请愿信”,如果市里不提拔楚天舒,请求将他继续留在南岭县当书记。

    12月18号,楚天舒带着柳青烟前往某沿海城市招商引资的飞机刚起飞,一封两万多村民签名按红手印的“请愿书”送到了青原市委。

    派去送信的是黄铁栓、新泉、二愣子等几个年轻人,他们在市委大院的门口被警卫拦住之后,吵吵嚷嚷地吸引了众多路人的围观,也招来了无事也想生非的记者。

    面对围观人群的指指戳戳和厌恶的表情,二愣子最先沉不住气,他挥舞着手,扯着脖子,大声说:“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请愿的。”

    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请愿和闹事有什么区别吗?

    不甘寂寞的记者们就把话筒伸到二愣子的嘴边,抛出了一个个的问题。

    二愣子没见过这阵势,既激动,又兴奋,一个劲儿地为楚天舒鸣冤叫屈,黄铁栓和新泉等人在一旁怎么拉都拉不住。

    他眉飞色舞地说,楚书记为南岭发展呕心沥血,带领南岭人民脱贫致富,南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功绩有目共睹。既然市里不重用我们的楚书记,那我们南岭老百姓请求市里让楚书记留下来,继续带领我们奔小康。

    听说是南岭县的村民来市里请愿,信访办和维稳办的接待人员都感觉有些纳闷,县里的发展很快,各项经济指标大幅攀升,老百姓的生活质量日益提高,**分子和黑恶势力已经被彻底清除,这帮子年轻人到底闹的是哪样?

    工作人员迅速出动,按照预案和分工,有人负责将黄铁栓等人带到了接待室,有人负责劝散围观群众,有人负责打发走采访的记者,倒是有条不紊,很快恢复了市委大院门前的秩序。

    等搞清楚了真实情况,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也是哭笑不得,他们不敢怠慢,收下了“万人请愿信”,送到了市委副书记郎茂才的手上。

    这一天,伊海涛正好不在青原,他带着叶庆平去了临江省城,应约去见南延平书记,说是汇报工作,其实主要就是明年青原市“两会”的筹备情况,而重点就是市级领导班子的人选方案。

    路上,伊海涛才把他的考虑与叶庆平进行了沟通。

    对于楚天舒的安排,叶庆平也同意伊海涛的慎重考虑,今天见了南书记,正好可以当面摸摸南书记的态度,然后再决定是否让楚天舒来当这个“差配”。

    从叶庆平的角度来看,他是希望楚天舒出任副市长的,因为政府班子里多一个贴心人,他这个市委书记将来就能当得更稳当,更轻松,更有权威。他感觉,南书记还是很看重楚天舒的,如果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林国栋再暗中助力,将楚天舒提拔到副市长的岗位上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就在他们等在接待室的时候,郎茂才给伊海涛打来了电话。

    伊海涛抱着手机出了接待室,来到了走廊的拐角才小声地接听,当他听说南岭县的村民送来了一封“万人请愿书”,还在市委大院门口,当着民众和记者的面替楚天舒鸣冤叫屈,情急之下,竟然忘记了这是在省委办公大楼,连说了几句“胡闹,简直是胡闹。”

    马上南书记就要接见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伊海涛当即指示,要求郎茂才妥善处理好,把影响降到最低,并立即通知楚天舒,让县里来人把村民们领回去。

    挂了电话,伊海涛暗暗叹息:楚天舒还是幼稚啊!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闹这么一出呢?拿民意向上级施压,这不是逼宫又是什么?

    刚走进接待室,南延平的秘书就来请他们进去,也就是在迈进书记办公室的那一刻,伊海涛下了决心,看来只能让他来当这个“差配”了。

    听完了伊海涛关于青原市两会筹备情况的汇报,南延平表示满意,他说:“明年虽然不是换届年,但青原市情况特殊,‘两会’的选举任务很重。海涛,这是你最后一次参加青原‘两会’了,一定要确保选举成功,把接力棒顺利交到庆平手上啊。”

    南延平如此关心青原的“两会”选举,伊海涛自然明白,该汇报人事安排方案了。

    叶庆平接任市委书记,郎茂才接任市长,这是省委早已定了的,伊海涛只需一笔带过。

    市委常委、青北县委书记靳洛冰出任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简若明出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郝建成继续担任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局长,这些重要岗位的人选也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争议。

    汇报副市长人选时,伊海涛说:“南书记,我想请省教委的志超同志回青原工作;志超同志对青原很熟悉,有感情,可以作为副市长的候选人。”

    伊海涛说的“志超同志”,是青原市原教育局局长袁志超,他在建设青原江北开发区的时候,因成功实施教育资源城乡共享的改革而享誉一时,获得省长乔明松的青睐,晋升为省教委的副主任,位居副厅级。

    这一次青原市增选副市长,乔明松有意让袁志超返回青原,出任副市长,他曾经向南延平提议过,但由伊海涛说出来,才显得顺理成章。

    南延平面无表情,未置可否,只抬手示意伊海涛继续往下说。

    伊海涛紧接着提出了另外两个人选,一个是北湖区区委书记许一民,一个是南岭县县委书记楚天舒。

    由于本次增补两名副市长,袁志超已经官至副厅级,肯定是当然的人选,剩下的两人中必然有一名是差额选举时的“差配”。

    虽然伊海涛并没有明确谁将会成为“差配”,不过,一般来说,汇报的顺序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排名,最后获得提名的楚天舒应该就是“差配”的人选。

    对此,南延平仍然没有任何的表示,只说:“海涛,这几个人你和他们共事时间长,比我更了解,我个人尊重青原市委的意见。”

    从省委大楼出来,走到僻静的葡萄架下,叶庆平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师,对老许和小楚您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伊海涛沉着脸说:“庆平,我恨铁不成钢啊。”然后停下脚步,把“万人请愿书”的事简要说了说。

    “啊?”叶庆平大吃一惊,小声说:“老师,这应该不会是小楚的意思吧?”

    “我想他还不至于幼稚到这个程度。”伊海涛说:“可是,外界会怎么评价?省委领导们又会怎么看?他现在解释得清楚吗?我们又怎么替他解释呢?”

    叶庆平暗暗替楚天舒着急,但他是个候任的市委书记,对此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小心无大错!在这种微妙的形势下,伊海涛作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第1119章 争抢责任

    郎茂才给楚天舒打电话没接通,只好打给了代县长耿中天。

    耿中天一听,当即脸色就白了,他放下电话,立即找到了副书记杨富贵,两人亲自带着信访办主任去了市里,先是去郎茂才的办公室作了深刻检讨,然后把黄铁栓、新泉和二愣子等人接了回来。

    路上,任凭耿中天和杨富贵如何的威逼利诱,黄铁栓等人一口咬定是他们几个年轻人自发组织的,与乡镇干部和村干部无关。二愣子还口口声声说,如果市委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他们还要带更多的人去市里请愿。

    耿中天和杨富贵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将黄福霖、左天年和薛占山等人找来,让他们把自己乡镇的人领回去,并严令绝对不能让类似的事件再发生。

    回到办公室,耿中天和杨富贵连中饭都没顾上吃,就关起门来商量该怎么办?

    这件事不仅与楚天舒密切相关,也与他们两人有很大的关联。

    从内心里来讲,无论于公于私,耿中天和杨富贵耿中天都希望楚天舒提拨到更高的领导岗位上去,也都认为村民们的请愿是出于对楚天舒的爱戴和拥护,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可问题是,他们的这个做法,好心办了坏事,会引起领导的反感,给楚天舒和南岭县带来负面影响,会坏了很多人的事。

    耿中天现在是代县长,这个时候闹出了大事,让市里的领导不满意,能不能转正就存在很大的变数;而楚天舒无论提拔与否,只要调离了南岭县,杨富贵就有希望出任县委书记,也出不得事。

    “老杨,这回村民们可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沉默了一会儿,耿中天开了口。

    “是啊。”杨富贵叹口气,说:“有些背后的东西,不能拿到桌面上去讲,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中天,你去领人的时候,郎书记把我喊到办公室,专门询问了这件事。”

    耿中天一惊:“郎书记说什么了?”

    杨富贵轻叹口气,说:“唉!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领导能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情况,我说正在处理,并说会将进展情况及时汇报。临走之前,郎书记悄悄跟我说,他给伊书记汇报的时候,伊书记在电话里连说了几个胡闹。”

    耿中天看看杨富贵,推推眼镜架儿,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杨富贵苦笑着说:“中天,你知道吗?伊书记今天去省城,就是去向省领导汇报‘两会’筹备的事,肯定要报告市里班子的事。郎书记这么说,分明是在提醒我们,事关重大,要处理好啊!”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耿中天出口气,皱皱眉头道:“表面上来说,村民们是想给楚书记帮忙,可他们哪里知道,背后隐藏着的事儿太复杂了。”

    杨富贵说:“是啊,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中天啊,说实话,楚书记在南岭县可谓是呕心沥血,冒着巨大的风险,做出了哪一任书记都做不出来的成绩,这些我们体会最深哪。可是,他那些不讲官场套路的做法,也招来了许多的争议,我担心,这么敏感的时期,闹出一封万人请愿书来,省市领导怕是又会有看法!”

    耿中天问:“确实是的,我听信访办的主任跟我私底下嘀咕,市直机关就有人在传,说这是楚书记指使老百姓来帮他‘跑官要官’呢。”

    “草!”杨富贵爆了一句粗口:“狗日的,有些人想当官想疯了,瞅着空子就给楚书记使绊子呢。”

    “老杨,这年头,升官的机会来了,谁肯放过呢?还不是要打破头去争啊。”耿中天说:“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影响了楚书记,如果上面要追究,我把全部的责任担起来!”

    “不行啊!”杨富贵感慨道:“中天,你已经是代县长了,年底开了县人大会,县长是当的妥妥的,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到手的县长搞丢了。这样吧,实在没辙了,责任还是由我这个分管维稳的副书记来担吧。”

    “老杨,楚书记出差了,我在家主持工作,这责任我想跑也跑不掉哇。”耿中天说:“这样吧,别争了,我们把相关的乡镇负责人找来,把事态先稳住,回头再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两人反复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不向楚天舒汇报,先把情况调查清楚,把道理跟村民们讲清楚,防止再闹出事端来,然后向市委报告,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事件影响到楚天舒的前途!

    事不宜迟,耿中天和杨富贵又把刚走的城关镇党委书记薛占山、大柳树乡党委书记左天年、浮云镇党委书记黄福霖喊了回来,让他们到耿中天的办公室,商议如何解决与处理部分村民聚集青原市委大院门前示威请愿事件。

    在耿中天的办公室里,大家坐定后,耿中天推推眼镜架儿,说:“今天这件事,不好开会说,我和杨书记商量,直接请示楚书记,恐怕也让他为难。所以,我把你们请来,就是个别议一下,统一思想,不算正式的意见。杨书记,你先说说吧。”

    杨富贵说:“不管怎么说,到市委大院门口聚众请愿这种做法都是错误的,不符合讲政治保稳定的大局,不利于南岭县的发展,更可能影响楚书记的进步。村民们意识不到,我们不能糊涂。因此,我建议由相关乡镇党委和政府牵头,协同村委会,找出相关责任人,严肃处理,尽可能消除这起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对楚书记个人的不良影响。”

    众人听杨富贵说得挺严重,都埋头抽烟,不敢吭声了。

    耿中天只好点名,让黄福霖先说说。

    黄福霖抽了几口烟,说:“我琢磨着,应该是山坳村的黄腊生捣鼓的,前两天我跟他扯过这事,当时我也不觉得咋的,现在回过头来想,他的表现就有点反常,居然没做声,这不像是他的土匪脾气。”

    耿中天看看杨富贵,对黄福霖道:“福霖,你接着说,详细说说。”

    黄福霖就把前两天和黄腊生喝酒扯淡的情况说了,大家觉得有道理,这个头多半是黄腊生带的,不过,新泉、二愣子他们不是山坳村的人,也跟着参与进来了,想必黄腊生和别的乡镇村干部有联络。

    毕竟,“万人请愿书”那么多人签名按了手印,靠黄腊生一个人忽悠不起来。

    杨富贵说:“这事还真得处理好,黄腊生的土匪脾气上来了,还真不太好弄。群众对楚书记有一种感恩戴德的感情,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过分,如果他们知道因为这事影响了楚书记的进步,那真有可能再去市里闹腾,把事闹大了。”

    左天年、黄福霖和薛占山跟着点头,纷纷说,都怪他们没有注意群众的情绪,只以为大家日子过好了,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还是闹出事来了。

    “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我说几句。”耿中天推推眼镜,说:“福霖、天年、占山,你们回去做好村干部的思想工作,把道理跟他们讲清楚,绝对不能再跟着起哄了,省市领导对南岭不满意,对楚书记的政治影响最大,可不能让楚书记在这个时候吃了哑巴亏!”

    耿中天说完了,杨富贵又强调说:“这事,不要扩散,只我们几个人知道行了,回去抓紧做工作吧。”

    下午两点,在浮云镇党委书记黄福霖的办公室里,山坳村、郑店村等几个村的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正在耷拉着脑袋听黄福霖的训斥,镇长郑治国,副镇长罗玉彬在一旁坐着。

    黄福霖掐着腰,拿手挨个儿戳点着他们:“你们事干什么的!给我捅这么大的娄子,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县里撤我之前,我把你们这些人先他妈的拾掇了!”

    大家抽着烟,扎着头不吭声。

    “我很久没骂人了,今天非得骂一骂了。”黄福霖怒气冲冲,连损带数落道:“居然敢去市委大院门口聚众闹事,你们事狗胆包天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一个不知道,就交差了啊,骗鬼呢!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人签名按手印,我不信你们事先没闻到一点味儿?”

    郑店村的支书说:“昨天晚上,我听到有人嘀咕,说是明天要去市里送信,我不大信,后来想了想,还是给你打个电话吧……”

    黄福霖吼道:“那你为什么不打!”

    支书说,“书记,我真打了,没打通。”

    “你放屁,胡说八道咧!”黄福霖拍拍桌子道:“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

    支书辩解:“我后来给镇长打了,不信你问镇长。”

    郑治国点点头,对黄福霖说:“是说了,可就说了一句,我也没当回事,也没向你报告。”

    黄福霖坐下来,质问黄腊生道:“黄腊生,数你们山坳村的人多,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黄腊生今天脾气格外的好。他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书记,镇长,我失职,我认错。”

第1120章 人言可畏

    黄腊生认为,村民们的意见已经表达给市委市政府了,领导们肯定会考虑南岭群众的心愿,要么提拔重用楚书记,要么把他留下来,目的达到了,挨几句骂不算什么。

    黄福霖看黄腊生一副滚刀肉的样子,火腾地就上来,他猛地一拍桌子上的表格,呵斥道:“黄腊生,你一句认错就完了?”

    黄腊生依然不急不恼,笑着说:“还不够是吧?那行,我回去就收拾黄铁栓这个小狗卵子。”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黄腊生一点脾气也没有,黄福霖有火发不出来,只得皱着眉头,说:“腊生,你不能拿黄铁栓当挡箭牌,那个小狗卵子,我不清楚还是你不清楚,他有这能耐吗?”

    黄腊生点了颗烟,说:“福霖书记,既然你知道黄铁栓没这能耐,那你还吹胡子瞪眼睛干什么?我倒是听说,在市里闹得最凶的,是大柳树乡的二愣子。这事该左天年去操心着急,你把我们几个揪住不放做什么呢?”

    这时,郑店村的支书帮腔道:“是啊,二愣子是挑头者,我家侄女嫁到了大柳树乡,我听她说,二愣子从市里回来,神五神六地吹,他怎么怎么替楚书记抱不平,还在村里放言说,要是不行,再多带些人去!”

    黄福霖横着脸道:“你们少操别人的心,二愣子自会有人管!你们先给我管好你们自家的人,不许再闹腾了!”

    黄腊生终于沉不住气了,粗声粗气地说:“这事我可管不了。大家伙要为楚书记抱不平,我要是拦住,不被骂死也要被唾沫淹死。”

    黄福霖瞪眼道:“你们去市里闹,就能闹出个好结果来?”

    黄腊生不服气,争辩道:“不是闹,是请愿,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黄福霖拍案而起:“黄腊生,你少给我耍滑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就是你起的头!”

    黄腊生臭脾气上来了,他嚷嚷道:“你说我起的头就是我起的头。怎么的,你还能把我的头砍了?我还跟你说,黄福霖,你把我这个村支书撤了,山坳村的村民照样会去县里请愿。要不,你试试?”

    “黄腊生,你承认了就好。”黄福霖凶巴巴地说:“我要撤你,用不着找理由,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楚书记好哇?我跟你明说了,你们这么做,帮的是倒忙,等这事有了结果,山坳村的村民们第一个要把你赶下台。”

    黄腊生瞪着眼,问道:“福霖,你凭什么说我们帮的是倒忙啊?”

    “上面的事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黄福霖揉揉眼睛,按熄了烟头,迟疑了一下,说:“中午耿县长和杨书记给我们开会了,省市领导对我们这个做法很不满意,说我们楚书记指使大家伙帮他跑官要官呢。你说,这是啥政治影响?”

    黄腊生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咂摸出一点味道来:看来村民想的太简单,只琢磨的事,可上面的人想得太复杂,琢磨的是人。真要这么说,还真是帮了倒忙了。

    黄福霖见黄腊生不说话了,就说:“好了,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后面的事你们想办法给我做工作,能使什么办法就使什么办法,自己去琢磨,我只要一个结果,别再出一丁点儿事,再闹出事来,我先撸你们!”

    大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吱声了。

    黄腊生像犯了错的小学生,问道:“福霖,那请愿书的事呢?”

    “还请个屁的愿哪!”黄福霖一听又来了气,喷着唾沫星子道:“你们回去告诉大家伙,谁要是有想法,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村支书们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这几天估计会有记者下来采访,你们给我配合好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瞎他娘的说……”黄福霖瞪瞪他们,给大家撒了一圈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说:“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几个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齐声道:“没有了!”

    “散会!走吧!”黄福霖挥挥手,道:“赶快去给我做工作,从现在开始,你们二十四小时不准关手机!”

    众人散了,回村的路上,黄腊生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尽管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青原市方面的媒体对此没有进行大篇幅的报道,可不少外地平媒和网络媒体却不理会青原市宣传部门打的招呼,岂肯放过这具有轰动效应的新闻,正反观点又一次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正方认为,当今能得到民众拥护的官员太稀缺了,应该提拔和重用,民意不可违。

    反方认为,这是另类的“跑官要官”,挟民意以图升迁,居心叵测,此风不可长。

    此事,不仅引起了一场新的舆论战,也给东南官场带来了一个震动。

    虽然在网络平台上的调查中,持正方观点的人数占据了较大的优势,但是,官场中人却大大的不以为然,省市领导自然不会在公众场合明确表态,可流传出来的各种说法大多明显对楚天舒不利。

    组织部门的官员说,如果村民的签名请愿可以替代组织选拔考核,还要我们这帮人做什么?楚天舒这不是对领导施压,又是什么?

    直属机关的官员说,南岭县人口接近百万,如果我是那里的一把手,别说“万人请愿书”,十万人、几十万人的请愿书我也整得出来。

    地方政府的官员说,每每到关键时刻,楚天舒总能有惊人之举,并屡屡从中受益匪浅,如果继续纵容下去,我们也只好不做事光琢磨怎么作秀了。

    真是人言可畏啊!

    归根到底,南岭县这一封“万人请愿书”就是在挑战当今干部选拔任用制度,挑战组织和领导的权威。楚天舒这是在绑架民意,政治作秀,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胳膊拗不过大腿,民意替代不了官意。

    这是现有干部任用体制决定的,不服不行。

    第二天上午九点,楚天舒提前从沿海某省赶回来了,在会议室召开了碰头协调会,听取“12?18事件”的汇报,目前大家的工作进展情况,分析存在的问题,磋商下一步处理意见。

    会议由代县长耿中天主持,与会人员是中午参加“紧急会议”的主要负责人和县里在家的其他领导。

    黄福霖等几个乡镇干部刚刚汇报结束,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骚动。

    耿中天拧着眉头问:“闹什么?怎么回事?”

    会议暂时中断了下来。

    门口负责签到的王永超说,是浮云镇、大柳树乡和城关镇的十几个村民,领头的是黄腊生。

    耿中天在吃惊的同时十分警惕道:“他们要干什么?黄书记和左书记,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稍顷,黄福霖和左天年回来了。

    黄福霖说:“是黄腊生、王贵田和钱文忠等几名村民,他们强烈要求再去市里,去之前来向楚书记请示一下。”

    耿中天皱皱眉头,惊问:“还要去市里?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会场上也一片议论纷纷。

    黄福霖说:“他们说,去市里替楚书记洗刷冤屈。”

    “呵呵,真有意思。”楚天舒笑了,说:“我有什么冤屈要他们来替我洗刷?”

    黄福霖闪闪眼睛道:“要不让他们进来?”

    楚天舒还没说话,耿中天推推眼镜架儿,若有所思道:“好!福霖,请他们进来吧!”

    黄腊生、王贵田和钱文忠进来了,站在门口望着会场,会场静得鸦雀无声。

    耿中天平静地问:“几位有什么事,能不能当场说说?让大家都听听。”

    “可以!”钱文忠用手捅捅黄腊生,小声道:“老土匪……你来说吧……”

    黄腊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看着念道:“这是我们几个商量的意见。一、我们去市里送请愿信,在市委大院门口聚众请愿,我们知道错了;二、我们保证以后遵纪守法,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三、签名请愿是我们自发的行为,与县里的领导没有任何的关系;四、千错万错,全是我们的错,请求市领导不要处理我们县里的干部;五、请市领导把请愿书退给我们……”

    念到最后,是一长串签字并按了手印的名单。

    耿中天等人面露喜色,这说明,黄福霖他们把乡亲们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楚天舒站起来,问黄腊生等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钱文忠和王贵田齐声道:“没有了……”

    楚天舒举起双手,认真地说:“我想请你们转告乡亲们,大家的心意我楚天舒领了,这说明,我楚天舒在南岭县工作这么两年,还算对得起南岭县的百姓们。至于再去市里承认错误,我看就没有必要了,这么做,别有用心的人还不是可以说,大家这么做,是我楚天舒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顿时,大家都愣住了,楚天舒说的,确实有道理。

    会场里又陷入了沉默。

    是啊,今天来聚众请愿,明天又来聚众认错,这不是把市委大院当成了菜园子,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不是把正经事当儿戏吗?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黄腊生几个局促着,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第1121章 堂堂正正

    耿中天推推眼镜架儿,冲大家招招手道:“好!大家请安静,都坐下吧。”

    众人都坐下了。

    楚天舒让王永超给黄腊生他们搬来了几把折叠椅,请他们也列席会议。

    耿中天宣布继续开会后,黄福霖抢着发了言,说:“楚书记,耿县长,这事是黄腊生他们挑起来的,我作为浮云镇的镇党委书记,首先要承担责任,我请求县委县政府的处理。”

    左天年和薛占山也紧接着说,这事他们乡镇的村干部和村民也都参与了,他们也愿意接受组织处理。

    黄腊生马上跳了起来,叫道:“那怎么行?事情的确是我挑的头,怎么能赖到你黄福霖头上去呢。楚书记,要处理就处理我吧,只要市领导满意,把我这个村支书撤了,我毫无怨言。”

    “腊生大哥,你别急,因为这件事处理福霖,说不过去呀。”楚天舒看看耿中天和杨富贵,说:“你们说,是吧?”

    耿中天马上说:“楚书记说得对,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市领导,责任不在福霖他们几个身上,如果说有责任,我是代县长,我责任最大,应该我去向市委领导承认错误,接受处理。”

    杨富贵立即反对说:“不行,中天,正因为你是代县长,这屎盆子更不该你来顶着,我是分管维稳工作的副书记,还是由我来担吧。”

    从村干部,到乡镇干部,再到县领导,大家都抢着要承担责任,这让楚天舒十分的感动。

    在关键时刻,大家没有相互推诿,更没有刻意逃避,而是争先恐后地主动要求承担责任,这可是前几任班子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可见,南岭县的班子现在是多么的团结。

    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南岭县有这么好的老百姓,有这么好的一支干部队伍,有这么好的一个领导班子,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工作不能做好呢?

    楚天舒十分的感动,他想:能得到老百姓的爱戴,能得到班子集体的拥护,就算是升不了官,在南岭县干一辈子,此生也无憾了!

    想到这,楚天舒摆手示意让大家安静,然后缓缓地站起来,大声说:“我是南岭的书记,一把手,县里干出了成绩,功劳都记在我头上,乡亲们还替我去市里邀功,而县里有了差错,责任都算在你们的头上,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没有!”

    大家互相看看,露出了震惊地表情,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大家都别争了。”楚天舒继续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乡亲们也是出于好心,我的意见是不再纠结了,无论省市领导对这件事怎么看,我们都坦然接受。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责任的话,那也该我这个书记来承担,与大家无关。”

    耿中天推推眼镜架儿,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被楚天舒用手势制止了。

    黄腊生是个炮筒子脾气,他又叫了起来,说:“楚书记,我们犯的错,也不能把账让你背起来啊!真要是领导为难你,我……我就豁出去了,非要去市里省里讨个说法。”

    “对!算我一个!”王贵田和钱文忠也跟着叫了起来。

    黄福霖忍不住向黄腊生挥挥手,锐声道:“腊生,别jb吵吵了,你们还嫌给楚书记添的乱不够多,不够大么?”

    黄腊生等人耷拉着脑袋,低下了头。

    “情况都清楚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楚天舒笑笑,说:“大家也别瞎琢磨,该干啥干啥,我下午去市里一趟,当面向伊书记汇报。中天,散会吧。”

    耿中天只得说:“好吧,散会了。”

    众人呼呼啦啦出去了。

    散会后,耿中天跟着楚天舒来到办公室,进门就说:“楚书记,外面的议论很多,你就这么去,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啊?”

    楚天舒站住了,望着耿中天,问道:“中天,你是不是想说,这事会不会影响我当选副市长?”

    “是的。”耿中天点头,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伊书记真要责怪下来,也好有个退路。”

    “不用!”楚天舒斩钉截铁地说:“领导让我当这个副市长,我也要当得堂堂正正,不能以牺牲同志们的利益为代价。如果说非要有什么退路的话,我愿意继续留在南岭县,带领大家伙一块儿奔小康!”

    吃过午饭,楚天舒坐上马国胜的车,赶往青原市,抵达市委大院的时候,正好刚刚上班。

    路上,楚天舒与范亦兵联系过了,知道伊海涛和叶庆平今天上午从省城汇报工作回来了,下午伊海涛没安排其他的工作,正好有点空,可以接见楚天舒。

    楚天舒直接去了书记办公室,向伊海涛汇报请愿书的来龙去脉,说明这是村民们的自发行为,没有掺杂他本人和县委县政府班子任何意见,并一再表态,坚决服从组织的一切安排。

    伊海涛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楚天舒说完了,还沉吟了片刻,才说:“天舒,我相信你还不至于如此幼稚,有什么想法不好跟我讲,还需要通过老百姓的嘴巴来说。”

    听到这句话,楚天舒感到有些温暖。毕竟是老领导,对自己是了解的,也是信任的。

    “但是,人言可畏啊!”伊海涛停顿了一下,又说:“天舒,网上和传言你也看到听到了一些吧。很多人喜欢透过现象挖本质,愿意站在自个儿的立场解读真相,有时候也令人哭笑不得。你看,我跟你彭老师过不到一块儿去了,还不是有人说我是喜新厌旧。呵呵,你说,这是哪跟哪呀?”

    伊海涛说得有些不着边际,楚天舒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会儿说的是家事还是公事,自己应该怎么说才好。

    从伊海涛那里告辞出来,范亦兵把楚天舒迎到他的办公室,关切地问:“天舒,没挨批评吧?”

    楚天舒说:“没有。”

    范亦兵迟疑了一下,嘻皮笑脸地问:“是不是该回来继续当我的领导了?”

    楚天舒开玩笑说:“我现在是正处级,你是副处级,难道我现在就不是你的领导吗?”

    范亦兵笑道:“嘿嘿,领导是领导,可还不是直接领导嘛。我问的是,你是不是要回来当我们的直接领导。”

    “拉倒吧。”楚天舒说:“我在南岭县过得挺滋润,不想回来抢你的位置。”

    “哪里呀?”范亦兵说:“我是说,伊书记没跟你说让你回来当副市长?”

    楚天舒把脸一沉,说:“亦兵,这话可不能乱说,外面本来一轮就很多呢。”

    范亦兵忙点头称是,不敢再多问了。

    楚天舒又去了叶庆平的办公室。

    坐下来之后,叶庆平问:“天舒,见过伊书记了,谈得怎么样?”

    楚天舒想了想,才说:“还好,伊书记让我注意点外界的影响。”

    随便扯了扯请愿信的事,叶庆平说:“天舒,伊书记很关心你,这个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话只能这么隐晦地说,楚天舒也只能含糊地答:“叶市长,你们都很关心我,我心里有数。”

    叶庆平笑笑,说:“有数就好,有数就好。”

    跟叶庆平谈完了,楚天舒仍然没从他们的话里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又信步转到了简若明的办公室。

    简若明亲自给楚天舒泡了茶,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悄声问道:“天舒,伊书记跟你说了吗?”

    楚天舒抱着杯子,诧异地问:“说什么?”

    简若明白了他一眼,假装不悦地说:“天舒,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呀?”

    楚天舒一头雾水:“明姐,我真不知道我瞒了你什么?”

    简若明见楚天舒一脸的疑惑,半信半疑地问道:“副市长的事,伊书记没跟你说过?你不会跟明姐也讲组织原则,保密吧。”

    “呵呵,”楚天舒苦笑了两声,说:“明姐,我跟你还讲什么组织原则啊,这事,真没人跟我提起过。”

    “哦?”简若明想了想,又问:“庆平呢,他跟伊书记一起去省委汇报的,他也什么都没说?”

    “没有。”楚天舒摇摇头,说:“他只跟我说,他和伊书记很关心我的。”

    简若明站了起来,不满地说:“一点底都不向你透,这叫什么关心?天舒,依姐看,这事有点悬乎!”

    “没事,我还年轻。”楚天舒轻巧地转移了话题,问道:“明姐,你出任常务副市长,这个不悬乎吧?”

    “伊书记和庆平私底下都跟我沟通过了,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简若明还不依不饶,说:“天舒,按理说,都这个时候了,你的事也应该有点说法呀。”

    “嘿嘿。他们是主要领导,不好像明姐这样太直接吧。”楚天舒笑道:“再说了,不管他们怎么关心我,也比不过明姐更关心我呀。”

    “又贫嘴了不是?”简若明用手指点点他,认真滴说:“天舒,说句不该说的话,要不是你,他们不可能有今天。如果你的事,他们还不关心到位,别说南岭县的老百姓要替你抱不平,明姐也要替你委屈呀。”

    “明姐,可别这么说。”楚天舒也站了起来,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他看着简若明,激动地说:“我能走到这一步,也多亏了明姐你呀,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国资委打杂呢。所以,你进步了,我就很开心,我早晚也会进步的。”

    一番话,说得简若明眼睛有些湿润,她望着窗外,幽幽地说:“天舒,你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坐视不理!”

第1119章 争抢责任

    郎茂才给楚天舒打电话没接通,只好打给了代县长耿中天。

    耿中天一听,当即脸色就白了,他放下电话,立即找到了副书记杨富贵,两人亲自带着信访办主任去了市里,先是去郎茂才的办公室作了深刻检讨,然后把黄铁栓、新泉和二愣子等人接了回来。

    路上,任凭耿中天和杨富贵如何的威逼利诱,黄铁栓等人一口咬定是他们几个年轻人自发组织的,与乡镇干部和村干部无关。二愣子还口口声声说,如果市委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他们还要带更多的人去市里请愿。

    耿中天和杨富贵把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将黄福霖、左天年和薛占山等人找来,让他们把自己乡镇的人领回去,并严令绝对不能让类似的事件再发生。

    回到办公室,耿中天和杨富贵连中饭都没顾上吃,就关起门来商量该怎么办?

    这件事不仅与楚天舒密切相关,也与他们两人有很大的关联。

    从内心里来讲,无论于公于私,耿中天和杨富贵耿中天都希望楚天舒提拨到更高的领导岗位上去,也都认为村民们的请愿是出于对楚天舒的爱戴和拥护,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可问题是,他们的这个做法,好心办了坏事,会引起领导的反感,给楚天舒和南岭县带来负面影响,会坏了很多人的事。

    耿中天现在是代县长,这个时候闹出了大事,让市里的领导不满意,能不能转正就存在很大的变数;而楚天舒无论提拔与否,只要调离了南岭县,杨富贵就有希望出任县委书记,也出不得事。

    “老杨,这回村民们可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沉默了一会儿,耿中天开了口。

    “是啊。”杨富贵叹口气,说:“有些背后的东西,不能拿到桌面上去讲,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中天,你去领人的时候,郎书记把我喊到办公室,专门询问了这件事。”

    耿中天一惊:“郎书记说什么了?”

    杨富贵轻叹口气,说:“唉!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领导能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情况,我说正在处理,并说会将进展情况及时汇报。临走之前,郎书记悄悄跟我说,他给伊书记汇报的时候,伊书记在电话里连说了几个胡闹。”

    耿中天看看杨富贵,推推眼镜架儿,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杨富贵苦笑着说:“中天,你知道吗?伊书记今天去省城,就是去向省领导汇报‘两会’筹备的事,肯定要报告市里班子的事。郎书记这么说,分明是在提醒我们,事关重大,要处理好啊!”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耿中天出口气,皱皱眉头道:“表面上来说,村民们是想给楚书记帮忙,可他们哪里知道,背后隐藏着的事儿太复杂了。”

    杨富贵说:“是啊,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中天啊,说实话,楚书记在南岭县可谓是呕心沥血,冒着巨大的风险,做出了哪一任书记都做不出来的成绩,这些我们体会最深哪。可是,他那些不讲官场套路的做法,也招来了许多的争议,我担心,这么敏感的时期,闹出一封万人请愿书来,省市领导怕是又会有看法!”

    耿中天问:“确实是的,我听信访办的主任跟我私底下嘀咕,市直机关就有人在传,说这是楚书记指使老百姓来帮他‘跑官要官’呢。”

    “草!”杨富贵爆了一句粗口:“狗日的,有些人想当官想疯了,瞅着空子就给楚书记使绊子呢。”

    “老杨,这年头,升官的机会来了,谁肯放过呢?还不是要打破头去争啊。”耿中天说:“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影响了楚书记,如果上面要追究,我把全部的责任担起来!”

    “不行啊!”杨富贵感慨道:“中天,你已经是代县长了,年底开了县人大会,县长是当的妥妥的,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到手的县长搞丢了。这样吧,实在没辙了,责任还是由我这个分管维稳的副书记来担吧。”

    “老杨,楚书记出差了,我在家主持工作,这责任我想跑也跑不掉哇。”耿中天说:“这样吧,别争了,我们把相关的乡镇负责人找来,把事态先稳住,回头再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两人反复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不向楚天舒汇报,先把情况调查清楚,把道理跟村民们讲清楚,防止再闹出事端来,然后向市委报告,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个事件影响到楚天舒的前途!

    事不宜迟,耿中天和杨富贵又把刚走的城关镇党委书记薛占山、大柳树乡党委书记左天年、浮云镇党委书记黄福霖喊了回来,让他们到耿中天的办公室,商议如何解决与处理部分村民聚集青原市委大院门前示威请愿事件。

    在耿中天的办公室里,大家坐定后,耿中天推推眼镜架儿,说:“今天这件事,不好开会说,我和杨书记商量,直接请示楚书记,恐怕也让他为难。所以,我把你们请来,就是个别议一下,统一思想,不算正式的意见。杨书记,你先说说吧。”

    杨富贵说:“不管怎么说,到市委大院门口聚众请愿这种做法都是错误的,不符合讲政治保稳定的大局,不利于南岭县的发展,更可能影响楚书记的进步。村民们意识不到,我们不能糊涂。因此,我建议由相关乡镇党委和政府牵头,协同村委会,找出相关责任人,严肃处理,尽可能消除这起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对楚书记个人的不良影响。”

    众人听杨富贵说得挺严重,都埋头抽烟,不敢吭声了。

    耿中天只好点名,让黄福霖先说说。

    黄福霖抽了几口烟,说:“我琢磨着,应该是山坳村的黄腊生捣鼓的,前两天我跟他扯过这事,当时我也不觉得咋的,现在回过头来想,他的表现就有点反常,居然没做声,这不像是他的土匪脾气。”

    耿中天看看杨富贵,对黄福霖道:“福霖,你接着说,详细说说。”

    黄福霖就把前两天和黄腊生喝酒扯淡的情况说了,大家觉得有道理,这个头多半是黄腊生带的,不过,新泉、二愣子他们不是山坳村的人,也跟着参与进来了,想必黄腊生和别的乡镇村干部有联络。

    毕竟,“万人请愿书”那么多人签名按了手印,靠黄腊生一个人忽悠不起来。

    杨富贵说:“这事还真得处理好,黄腊生的土匪脾气上来了,还真不太好弄。群众对楚书记有一种感恩戴德的感情,这么说一点儿也不过分,如果他们知道因为这事影响了楚书记的进步,那真有可能再去市里闹腾,把事闹大了。”

    左天年、黄福霖和薛占山跟着点头,纷纷说,都怪他们没有注意群众的情绪,只以为大家日子过好了,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还是闹出事来了。

    “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我说几句。”耿中天推推眼镜,说:“福霖、天年、占山,你们回去做好村干部的思想工作,把道理跟他们讲清楚,绝对不能再跟着起哄了,省市领导对南岭不满意,对楚书记的政治影响最大,可不能让楚书记在这个时候吃了哑巴亏!”

    耿中天说完了,杨富贵又强调说:“这事,不要扩散,只我们几个人知道行了,回去抓紧做工作吧。”

    下午两点,在浮云镇党委书记黄福霖的办公室里,山坳村、郑店村等几个村的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正在耷拉着脑袋听黄福霖的训斥,镇长郑治国,副镇长罗玉彬在一旁坐着。

    黄福霖掐着腰,拿手挨个儿戳点着他们:“你们事干什么的!给我捅这么大的娄子,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县里撤我之前,我把你们这些人先他妈的拾掇了!”

    大家抽着烟,扎着头不吭声。

    “我很久没骂人了,今天非得骂一骂了。”黄福霖怒气冲冲,连损带数落道:“居然敢去市委大院门口聚众闹事,你们事狗胆包天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一个不知道,就交差了啊,骗鬼呢!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人签名按手印,我不信你们事先没闻到一点味儿?”

    郑店村的支书说:“昨天晚上,我听到有人嘀咕,说是明天要去市里送信,我不大信,后来想了想,还是给你打个电话吧……”

    黄福霖吼道:“那你为什么不打!”

    支书说,“书记,我真打了,没打通。”

    “你放屁,胡说八道咧!”黄福霖拍拍桌子道:“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

    支书辩解:“我后来给镇长打了,不信你问镇长。”

    郑治国点点头,对黄福霖说:“是说了,可就说了一句,我也没当回事,也没向你报告。”

    黄福霖坐下来,质问黄腊生道:“黄腊生,数你们山坳村的人多,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黄腊生今天脾气格外的好。他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书记,镇长,我失职,我认错。”

第1123章 公道人心

    楚天舒半天才恍然大悟过来,心想,这么说来,副市长的人事安排已经传出去了!

    袁志超和许一民看望代表,都是名正言顺的。

    楚天舒是暗定的“差配”,不能随便走动,这是组织纪律和组织原则,违反不得。

    见楚天舒还在犹豫,耿中天又说:“楚书记,要不我陪着你去……”

    话音未落,有人敲门了。

    楚天舒摆摆手,大步上前开了门。

    进来的却是袁志超,当年的市教育局局长,后来调到省里当了省教委副主任,前不久又回来了,说是在市政府办公厅,可没有明确职务,大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总不能叫老袁吧,不知道谁起的头,叫起了袁厅长,大家便都跟着叫了。

    袁志超很是热情,虽然离开青原市才一年多一点,市里的干部变化却挺快,但他与楚天舒以前有过良好的合作,彼此非常的熟悉,老朋友好久未见,过来看望也是人之常情。

    袁志超不断拱手,说:“楚书记,耿县长,辛苦辛苦。”

    耿中天恭维道:“袁厅长从省里回来,肯定带回来好的发展思路和改革方向。”

    “哪里,哪里。”袁志超客气道:“要说发展和改革,南岭县是走在全省前列的,在楚书记和耿县长的领导下,可谓是日新月异啊。”

    “袁厅长,你放心好了,南岭代表团的全体代表一定会和上级保持一致,维护组织意图的。”楚天舒握着袁志超的手,因为十分熟悉,所以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表了态。

    袁志超调回来,暂时没安排职务,但他的级别摆在那,是副市长的当然人选。他来看望楚天舒,实际上就是过来打招呼,希望南岭县代表团的代表们能投他一票。

    楚天舒在市府办的时候,作为工作人员张罗过人大会,见过类似的场面。

    每当此时,确定候选的人,脸上总是阳光灿烂,见到任何人都客气谦逊,一定要到各个代表团看望代表,既是体现未来领导的关怀,更是打招呼,拉选票。

    只有那些暗定的“差配”,走动不对,不走动也不对,很是尴尬。

    想不到今天这样尴尬的事轮到自己头上了。

    袁志超刚走,东湖区的区委许一民来了,他也是候选人之一,到代表团走动是必须的。

    许一民一进门,楚天舒就主动迎了上去。

    许一民紧紧抓着楚天舒的手,身体向前倾了过来,低声说:“我们相互支持,共同进步。”

    楚天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松开手,却被许一民抓得紧紧的。

    许一民拉着楚天舒的手,另一只手向耿中天伸了过去,笑着说:“耿县长很快就当书记了,提前祝贺一个吧。”

    “许书记,不,要改口喊许市长了。”耿中天也没有太多的客气,而是加重了语气说:“你放心,我们南岭县代表团会投你一票的。”

    楚天舒微笑着没说话,许一民又说:“这时也难做人啊,代表都来了,不去看看大家,有人就说某某架子大,看了吧,又说拉选票,搞不正之风。不过,楚书记请放心,我们东湖区代表团也会投你一票的。”

    送走了许一民,耿中天说:“楚书记,他们两个都在走动,你要不走动,怕是要吃亏呀。”

    本次大会的选举任务除了市长外,还有增选两名副市长。

    市长是等额选举,没有任何的悬念。

    真正有想象空间的,是副市长选举。

    袁志超是从省教委副主任的任上回到市里的,在代表们的心中,级别在那里摆着,无论你投不投他的票,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是副市级领导了,而对于许一民、楚天舒这两个候选人,就必须有一个人落选。

    许一民在跑,我跑不跑呢?

    楚天舒站在门口犹豫起来。

    突然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欧阳美美很夸张的笑声,这一次,她是政协副主席的增补人选,肯定也在跑各个代表团,混脸熟,拉选票,因为不少的人大代表也是政协委员。

    楚天舒一时没了主意,欧阳美美那张嘴巴,怕是什么都说得出来,他害怕经历这种虚伪的场面,便对耿中天说:“中天,我不打算跑了,干部人事体制改革是我率先在南岭县提出来的,现在轮到自己了,又到处拉选票,这比没选上还难受。”

    说完,他把耿中天推了出去,见洗手间门开着,便一头钻进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欧阳美美在外面敲门,见里面好半天没动静,竟然嘟囔着嘲讽了一句:“奇怪呀,到处没见着人影,难道我们的改革家躲在房里睡大觉吗?”

    敲开耿中天房间的门,欧阳美美开口就问:“耿县长,你们的楚书记呢?”

    耿中天赶紧上前,带上了房门,说:“欧阳主席,他……唉!”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欧阳美美说:“楚书记当选了副市长,你就是县委书记,还不开心啊?”

    耿中天愁眉苦脸地说:“欧阳主席,你不知道哇,别人都在跑代表团,可我们的楚书记,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这不是皇帝不急要把太监急死吗?”

    “真在睡大觉哇?”欧阳美美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立即压低了声音,说:“耿县长,你没好好劝劝他吗?”

    耿中天说:“劝过了,可他不听我的,我拿他也没辙啊。”

    欧阳美美着急地说:“照这么看,他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是内定的‘差配’了。”

    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人敲门,耿中天对欧阳美美做了噤声的手势,过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卫世杰,他在去年的两会上就以民营企业家的身份当选为市人大代表,他也是来找楚天舒的,没敲开他的房门,也过来找耿中天。

    带上门,欧阳美美先叫唤开了:“卫老板,你这个老同学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怎么掉了链子?”

    卫世杰说:“怎么,你们也找不到他了?”

    耿中天便把原委说了一遍。

    卫世杰沉吟了片刻,突然说:“不行!老耿,美主席,这事老楚不好出面跑,我们来替他跑。”

    ……

    青原市人大第四次会议终于到了闭幕的这一天。

    上午八点三十分,大会主席团宣布选举事项。

    尽管在此之前,市委主要领导一再向各代表团说明省委和市委的意图,希望代表服从大局,听从组织安排,但是,毕竟选票拿在代表们的手里,投谁,不投谁,其实就在那一念之间。

    这几天,对于很多像黄腊生这样来自最基层的市人大代表来说,只不过是享受一年一度的最高待遇,胸前别着显眼的代表证,所到之处,都是鲜花和笑脸,吃的好,睡得香,他们巴不得天天过着这样的好日子。

    然而,对于像袁志超、许一民、楚天舒等增补选举的人来说,却好比度日如年。

    上午九时三十分,大会工作人员分发选票,选举大会应到代表七百三十六名,实到七百零五名。

    市长选举圆满成功,郎茂才以全票通过当选新一任市长。

    今天的大会执行主席十九名,楚天舒排在最后一名。此刻他坐在主席台上第四排最左边的位子上,根本没有“全票通过”和“高票当选”的想法,只要票数不寥寥无几,就谢天谢地了。

    得票统计时,楚天舒竭力屏住呼吸,调整状态,以使自己能在宣布统计结果的时候尽量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

    大会主席台两旁的屏幕上统计结果出来了,接着大会执行主席简若明宣布,楚天舒得票五百四十二张,当选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时,他还恍然如在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惊醒过来,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

    楚天舒的得票虽然过了法定的半数,但反对票和弃权票多达一百六十三张,占比高达23%,这却是全国范围内市级人代会上选举副市长时从没出现过的异常现象。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落选者并不是许一民,而是志在必得的袁志超。

    后来经过事后诸葛亮们的分析,这个结果看似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其一,选举内定“差配”是常规做法,但摆不到桌面上来说,主要靠联络各代表团的市领导从中运筹帷幄。但是,叶庆平、郎茂才、简若明、常胜利等市领导的说法相互矛盾,暗示得不够明显,令各代表团有点无所适从,投票时难以把控。

    其二,袁志超已经是副厅级,各代表团认为他是副市长的当然人选,其他代表团都会投他的票,我们团的选票多几张少几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种想法的代表团多了,选票分散也就在所难免了。

    其三,卫世杰运作了工商联代表团、耿中天接触了县区代表团、欧阳美美跑了妇联和工会、共青团的代表,简若明也在她联络的代表团讨论时,郑重其事地回答代表们的提问,说选举绝对没有内定一说,代表们应该尊重并行使好自己的权力,选出你心目中最适合的人选。

    如此这般,就出现了希望不大的楚天舒当选,希望最大的袁志超却落选了这么个结果。

    公道自在人心!

    不管怎样,楚天舒背着种种争议,最终踏上了青原市副市长这个新的仕途生涯。

第1124章 依依惜别

    选举结果出来的时候,坐在主席台正中间的伊海涛心里很有些恼火,但是,他还是面带微笑,头一个站起来鼓掌,向当选者表示祝贺。

    从会场上下来,伊海涛第一时间给省里两位主要领导打电话,汇报选举结果。

    省长乔明松并没有劈头盖脸地批评,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但伊海涛能从这冷冰冰的口气中感到一股寒气直透心脏。

    省委书记南延平也说的是同样三个字,但他的口气与乔明松完全不同,很平静,很温和,这让伊海涛凉透了心又渐渐恢复了温度。

    省委副书记林国栋也说了这三个字,但加了三个字:“辛苦了。”伊海涛逐渐温暖的心又多了几分欣慰。

    省纪委书记何天影还是说了三个字,但吐字很是含糊,伊海涛想当然猜出来他说的也是前面领导说过的“知道了”。

    选举已经结束,结果不可更改。

    事已至此,伊海涛倒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

    反正不管选上了谁,也不能让所有的领导满意,肥水没流外人田,何苦要杞人忧天呢,给袁志超在政协里找个副主席的位子就是了。

    “两会”圆满完成了各项议程,顺利闭幕了,在会议总结时,照例还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奋进的大会。

    楚天舒的升擢再次引起许多学者的抨击和媒体的热议。

    不久,新华社再次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称赞青原市的选举开创了中国民主政治的新篇章。

    因为,当选的候选人得到了23%左右的反对票和弃权票,这在全国各地候选人总是全票当选的大形势下,体现了中国民主政治的不断进步,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楚天舒的升擢实在让许多深谙官场之道的官员们不可思议。

    论出身,楚天舒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平民后代,没有任何背景;论工作,虽然他在执政的几年里取得了不少成绩,但媒体却一个劲地轰炸;论表现,他则是一个颇受争议的人物。

    对于这样一个太普通不过的人,能够在三十岁不到的年龄就官至青原市的副市长,应该说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更何况他是一个备受争议、屡遭媒体轰炸的人物。

    在当今中国官场的“潜规则”里,每一个升擢的人都各自有自己的“潜规则”,而大部分官员在官场上的目的都是如同爬台阶一样,一级一级往上爬,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清楚。

    当然,楚天舒也和这些千千万万的大小官员们一样,希望不断升官,不断进步。

    对官场中人来说,升官总是一件让人激动不已的大事。

    楚天舒既然身在官场,升官了同样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尽管如此,但当他真的要卸去县委书记的头衔,走出这块熟悉的土地,离开南岭九十多万百姓时,他的心情依然是复杂的,是留恋难舍的。

    阳春三月,轻风和煦,山峰青葱,大地盎然。

    清明刚过,春风吹绿了南岭大地,市里有消息传来,楚天舒将不再担任南岭县委书记,即将赴任青原市副市长。

    这是值得南岭人民永远纪念的日子,也是楚天舒终身难忘的时刻。

    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迷人的春天和人们的心情一样,慷慨地散发着芳香的气息,给未来带来了无限的向往。

    然而,当南岭人民得知楚书记就要离开他们,离开南岭这块正在蓬勃发展的土地,却是喜忧参半,离别之情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楚天舒在南岭这块土地上耕耘了两年零一个月,南岭人民牢记着楚书记洒下的心血与汗水,从心底里舍不得他离开,而他更眷恋着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淳朴的人民!

    两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甚至是旷世未闻的惊天大事。

    两年,在历史长河里实在太短暂了,可是对于楚天舒来说,却是一个漫长的岁月,虽然他屡屡遭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也多少次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但是,他的心里是坦荡的,他始终认为他问心无愧,尤其是没有愧对南岭县近百万的老百姓。

    到南岭两年来,无论是全县的经济建设,还是综合治理,到铲除黑恶势力,清除**分子,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往事的艰辛和苦难已经过去,两年惊心动魄的历程,功过是非,褒贬不一,最有说服力的是南岭县的人民群众,是生机盎然的南岭大地。

    大礼堂里,四套班子走上主席台,台下已经坐满了机关和乡镇负责人,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庄严时刻的到来。会场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当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走上主席台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随后,楚天舒在新任县委书记杨富贵和县长耿中天的陪同下,一边向台下挥手,一边向主席台走来。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宣布楚天舒调任青原市副市长这一决定时,会场上又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只见楚天舒走到主席台正中,深情地想台下鞠了个躬,随后,微笑着走到鲜花簇拥的演讲台前。

    怎能忘却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父老乡亲呢?又怎能不怀念一起为建设南岭而共同奋斗的战友们呢?这里有他的欢乐与成功,这里有他的泪水与辛酸。

    随着离别时刻的临近,楚天舒的心情越来越难以平静,一幅幅画面,一幕幕场景萦绕在他的心头。

    是啊,一晃两年过去了!

    岁月匆匆,记忆发酵成醇香之酒,弥漫在心头,他对南岭这块土地,对南岭近百万人民倾注了全部心血,融入了所有的甘苦与快乐。两年风雨,涨满心池,历经坎坷曲折,艰难险阻,甚至生命威胁,他却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块土地爱得深沉……”

    楚天舒万千感概,含着热泪,吟诵起诗人艾青的名句。

    突然,罗玉彬出现在主席台下方,递上一张纸。

    主持会议的杨富贵稍作犹豫,看着纸条,对着话筒,大声说:“我现在给大家念一首刚刚接到的诗。春风夜暖万花新,化作明朝欢送情,河边美酒盼人归,挥臂欢声震南岭。”

    散会了,人们没有涌出会场,而是沿着礼堂两边自动排成两队,等待着楚书记的到来。

    如今狭窄的街道早已面目全非,整个县城焕然一新。

    在通往高速公路的大道两旁,一群又一群的人,向这条大街赶来,他们不是上班,也不是赶集,越来越多的男女老少聚集而来,都在路边寻找合适的位置站了下来,路那样长,人那样多,向东望不见头,向西看不见尾。

    一位头发斑白的婆娘,扶着一位瞎眼的中年人,倚在公交站牌上,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是王贵田的三哥和三嫂,听说帮他们要到了补偿的楚书记要走了,瞎眼的三哥非要来送一程。

    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抱着儿子,妻子牵着六七岁女儿的小手,站在马路牙子上翘首以盼。

    他们是新泉、桂琴夫妇和他们的孩子,要不是当年楚书记抬着担架过了通天河,桂琴和儿子早就没命了,楚书记要走了,无论如何要带着儿子来见恩人一面啊!

    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孩子,互相扶着肩,踮着脚,望着,望着……

    那是二妮子带领的城关镇中心小学的学生们,他们要当着楚书记的面,给他唱一唱排练好的采茶调!

    ……

    怎么还没来?人们等待心切,有人挤出人行道,探着身子张望。

    “来了!来了!”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

    无数双眼睛,一齐望过去,期盼着今天的主人公登场。

    一点五十分,楚天舒从招待所你走出来,刚来到门口,早已等候在哪里的新任县委书记杨富贵、代市长耿中天等县领导纷纷上前,紧紧握着老战友的手,久久不愿意撒开。

    “感谢大家的盛情,请大家保重身体,我和大家永远是同事,永远是朋友!”

    此刻,二妮子带着一群小朋友欢呼雀跃,向楚天舒献上了鲜花,载歌载舞唱起了新编采茶调。

    楚天舒大声说:“感谢小朋友们,南岭的未来属于你们。”

    两点整,宽阔的大街早已被闻讯赶来的群众和机关工作人员围得水泄不通。

    “感谢大家,我会永远记住你们。”楚天舒向人群挥着手,大声喊道。

    人们纷纷上前与楚天舒握手。

    楚天舒挨个儿地握着热忱真挚的双手!

    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拿着鲜花跑了过来,那是新泉家的小姑娘,楚天舒大步走了过去。

    孩子发出稚嫩的童音:“楚叔叔好!”说着,女孩将手里的鲜花送到楚天舒的手中,楚天舒激动地抱起孩子,亲着孩子的脸,连声说:“留个影,留个美好的纪念!”

    新泉夫妇抱着儿子过来了,他们一家人围在了楚天舒的身边,王永超举着照相机,将这感人的一刻定格了下来。

    是啊,人们爱戴他,敬仰他,因为他才真正是南岭人民的公仆。两年来,他和南岭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他的全部身心融入了南岭,成了真正的南岭人,难怪他说,南岭人民的殷殷之情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之中。

    人越来越多,道路两旁到处都是人群。

    一位农民老大爷双手高举一张红纸,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楚书记,南岭人民感谢你!”

    这是钱文忠,他的身边站着他的老伴儿,还有他的儿子媳妇和小孙子。

    人民簇拥着楚天舒缓缓而行。

    “楚书记好,楚书记慢走,别忘了南岭。”

    人群中不断传来喊声。

    楚天舒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招手,他依依惜别地上了汽车,他从车窗里挥动着手,泪水在眼眶里滚动,车又停下来了,他再次下了车,向依依不舍的送行人群深深地鞠了个躬。

    再见了,我的同事!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了,乡亲们!再见了,培育我成长进步的南岭大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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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男人,很黄很阴险;官场女人,很傻很痴情。 青原市国资委普通科员楚天舒,因撞破了办公室主任猥亵女同事而面临被发配的厄运,随后却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奇遇,无意中博得了女上司、女同事、女记者、女大学生、女富婆、女警官、女保镖、女医生等众多美女的赏识和青睐,从此官场、情场如鱼得水,青云直上…… 边收女边升官,纯YY爽文,卫道士请自觉绕行,猎艳者须谨慎阅读。 讲述仕途拼争艰辛与险恶,揭秘官场升迁谋略与智慧。 本文纯属虚构,欢迎对号入座。官场桃花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场桃花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