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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桃花运txt下载     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3章 意外收获

    刚上车,杜雨菲正准备给楚天舒打电话汇报,手机却先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陶玉鸣,他非常不满地说:“小杜,你带郭顺强去报废车辆停车场了?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交通事故有交通大队呢,用不着你操心,你把治安和刑侦抓好就行了。这起事故省市领导都定性了,你还想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不用说,胡向发在陶玉鸣面前告杜雨菲的黑状了,同时也摆明了,陶玉鸣对杜雨菲插手交通大队的事不满意,并不是特指今天的这起交通事故。

    “陶局,我没想瞎折腾。”理由早就想好了,杜雨菲解释说:“我们整理包俊友遗物的时候,发现他的警官证和钱包都不见了,就回头看看还在没在车上?”

    “找到没?”

    “警官证找到了,钱包没找到。”

    “那就算了,现场乱哄哄的,回头问问是不是谁捡着了。”陶玉鸣轻巧地说:“包俊友是因公牺牲,按规定要补偿一大笔钱,他老婆也用不着在乎那几个了小钱了。哦,对了,他老婆马上就到了,你赶紧过来吧,就在县委招待所。”

    杜雨菲回答道:“是,我马上就到。”

    路上,杜雨菲给楚天舒打电话,却一直占线,冷雪把电话打进来了,听说并没有找到行车记录仪,她有些急了,问道:“会不会被他们拿走了?”

    “可能性不大,”杜雨菲说:“电动车拖走的之前,我一直在现场,旁边还有维持秩序的警察,行车记录仪不是个小物件,谁把它拿跑了,会有人看见的。我在停车场打听过了,运到之后也没人来过,我估计,多半是在途中丢的。”

    冷雪说:“雨菲,黄天豹他们到了,想见‘少尉’最后一面,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杜雨菲说:“好的,我想想办法,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杜雨菲交代郭顺强,调看一下去往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找到那辆运电动车的拖车,行车记录仪很可能被拖车司机拿跑了。

    将杜雨菲送到县委招待所,郭顺强回了公安局,调看了监控录像,找出了运电动车的拖车,根据牌照号,很快查出了司机的住址,他带上女警小蔡,直接就开车过去了。

    拖车司机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郭顺强和小蔡到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正准备吃晚饭,穿着便服的小蔡把司机带到一边,问了他的姓名,亮出了警官证,说有几句话想问他,让他到车上来说。

    见警察找上了门,司机当即就慌了。

    司机上了车,就看见郭顺强虎着脸坐在驾驶座上,用枪管子套着一个手铐慢悠悠地转圈,司机顾不上小蔡的问话,眼睛只偷偷看那个转圈的手铐,手铐每转一圈,他头上的汗就冒一次,直到汗珠子顺着脸颊留到下巴颏的时候,郭顺强突然收住了枪,问道:“师傅,钱包在你那儿吧?”

    司机脸上的肌肉一抖,汗珠子啪啪掉了一裤裆。

    郭顺强盯住他,说:“你当时可能不知道,他是我们的同事。”

    司机连忙顺杆爬,点着头说:“是,是,我真不知道。”

    汗珠子继续啪啪地掉。

    “交出来吧。”小蔡伸出了纤纤玉手。

    “好,好,我进屋去拿。”司机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扒拉了好几下车门把手都没扒拉开。

    “等等!”郭顺强用枪管敲了敲手铐,说:“还拿了个什么,一块儿交出来,别让我们费事。”

    司机头上又冒出汗来,慌张地说:“嗯,还,还有一个行车记录仪。”

    “去吧!”小蔡看了郭顺强一眼,友善地提醒道:“别惊动老婆孩子。”

    司机再次抹了一把汗,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就把钱包和行车记录仪拿出来了。

    小蔡又叮嘱他说:“你态度很好,也是无意中犯的错,这事你谁也别说,就当没发生过,否则,我们没法替你保密,就要拘留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司机鸡啄米般地点头,直到看着车子拐出了巷子,才长舒了一口气,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进了屋。

    在车上,郭顺强打电话向杜雨菲报告,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听。

    杜雨菲正陪着包俊友的老婆孩子在县殡仪馆,包俊友一见包俊友被撞得残缺不全的遗体,当即就晕过去了,包俊友7岁的女儿抱着包俊友的胳膊,一边摇一边哭喊着:“爸爸,爸爸,你醒醒啊,醒醒啊。”

    哭喊声撕心裂肺,杜雨菲搂着孩子,早已泣不成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查出元凶,为战友报仇!

    包俊友的老婆被随行的医护人员救醒了,女孩子被一位老女警抱走了。

    杜雨菲这才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郭顺强报告说,东西拿到了,没惊动别的人。

    杜雨菲擦去了眼泪,说,带回来,到我的办公室。

    回到局里,郭顺强让小蔡守在了门口,自己带着行车记录仪去了杜雨菲的办公室。

    关上门,郭顺强摆弄行车记录仪的按钮,却怎么也开不了机,估计是撞坏了。

    杜雨菲提醒说,把记录卡取出来。

    郭顺强找了一下,在行车记录仪的后面找到了卡的插口,捣鼓了几下,却发现里面没有记录卡。

    杜雨菲很惊讶,问:“顺强,会不会司机不老实,交了记录仪,把记录卡掏出去了?”

    郭顺强想起司机老实巴交的样子,很肯定地说:“不可能。”

    杜雨菲只得给冷雪打电话。

    冷雪听说行车记录仪找到了,起初还有点激动,可听说记录卡又不见了,瞬间泄了气。

    杜雨菲心里烦躁,但还得耐下性子来劝慰冷雪:“冷雪,别着急,我这边继续找,你先带弟兄们去看看‘少尉’吧。我和殡仪馆的人打过招呼了,记住,看一眼就回,别给人家添麻烦。”

    冷雪带着黄天豹、“上校”、王平川、欧阳克等人前往殡仪馆,路上反复交代王平川,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许胡闹,要不就不带他去。

    王平川得知“少尉”的死讯后,闹腾得最凶,捏着拳头就要去大通公司找周二魁拼命,黄天豹等人拽都拽不住,直到冷雪拿出了龙虎门的令牌才把他镇住,告诉他仇一定要报,但必须听指挥。

    到了殡仪馆,冷雪等人戴上了大口罩,找到了杜雨菲打过招呼的看门老头。

    已经入夜了,殡仪馆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子,只有大雨哗哗的声响。

    看门老头很谨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才领着冷雪等人七绕八拐去了后院最偏僻的停尸房。

    一个没有编号的停尸车被推了出来。

    看门老头只掀开了白布的一角,仅仅露出了“少尉”扭曲的脸,因为“少尉”的身体被撞得变了形,电动车被强行拖出来的时候又遭到了撕扯,遗体差不多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黄天豹、王平川和“上校”等人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几个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冷雪死死地拽住王平川的手臂,出乎意料的是,王平川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拭去“少尉”脸上残留的血污,嘴里念念有词:“兄弟,你跟哥说,谁欺负你了,哥替你扁他。”

    看门老头眼睛瞟着门外,神色十分的紧张。

    冷雪擦了擦眼睛,扯了扯王平川的胳膊,王平川却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继续擦拭少尉脸上的血污。

    冷雪不得不加大了力气,王平川念叨说:“别闹好不好,我和‘少尉’说话呢。”

    黄天豹看王平川魔障了,忙上前拽住他的另一条胳膊,准备强行把他拖出去。

    王平川想要甩开黄天豹,手上一用力,便碰到了“少尉”的遗体,停尸车晃荡了一下,从车上掉下来一条胳膊,“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停尸房里如扔了一颗炸弹般巨响。

    看门老头吓得腿都软了,真正的诈尸他都见过,他倒不是怕尸体有什么异常,而是害怕惊动了外人,传到那帮恶人耳朵里,连家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平川一愣神的功夫,黄天豹把他拖开了。

    比这惨烈的场面冷雪见得多了,她不惊不慌,迅速弯下腰去,捡起了地上的胳膊。

    这是“少尉”的右胳膊,虽然离开了身体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但他的拳头却仍然捏得紧紧的。

    冷雪把胳膊放上车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了那只紧捏着的拳头,拳头突然松开了,手心里躺着一张亮晶晶的小卡片。冷雪眼前一亮:行车记录仪的记录卡!

    这是“少尉”在临死之前,抠出了行车记录仪里的记录卡,用最后的气力攥住了车祸发生的全过程!

    一直没有流泪的冷雪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将卡片捏在手心,朝“少尉”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盖上了白布,带着黄天豹等人快步退出了停尸房。

    看门老头悄悄抹去了头上的冷汗。

    欧阳克给看门老头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是烟酒和一个红包。

第1064章 拿他开刀

    夜色深沉,大雨倾盆。

    上车之后,王平川才脱离了魔障状态,像个孩子一样,扑在黄天豹的怀里,失声嚎啕痛哭。

    冷雪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师兄,你痛痛快快地哭吧,‘少尉’他没有白死,也决不会白死。”

    夜,八点,先锋客运三楼会议室。

    从“少尉”手里带回来的记录卡上的内容被转换到了电脑里。

    记录仪记录了电动车从先锋客运出来,到最后出事的全过程。

    “少尉”在集贸市场接了包俊友,驱车前往杏林乡,一路上堵车严重,在过了石板桥之后,“少尉”加快了车速,不时从右侧车道超越农用车和摩托车,在爬上了一个坡道之后,正在小坡的过程中,前面突然窜出了一辆丰田越野车……

    “停!”杜雨菲大声叫道。

    操作电脑的冷雪迅速点了鼠标。

    杜雨菲说:“冷雪,你看看,这辆车很可疑。”

    “怎么可疑?”郭顺强说。

    冷雪盯着屏幕看了几眼,说:“我们公司的监控录像上,昨天半夜在先锋客运院门口停留的也是这辆车。”

    郭顺强下意识地掏出了烟,递给了楚天舒一支,见楚天舒摆手,只好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这么说,给电动车做手脚和制造车祸的是同一伙人。起码有重大嫌疑。”

    楚天舒很吃惊,他说:“能看清楚开车人的脸吗?”

    图像放大,只能看见开车的人带着大墨镜,其他的就比较模糊。

    郭顺强说:“回头让技侦大队做相关技术处理,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楚天舒问:“动用技侦手段,会不会打草惊蛇?”

    “有可能。”杜雨菲说:“下午我去废旧汽车改装厂的停车场找行车记录仪,陶玉鸣已经明确跟我说了,不让刑侦大队插手交通大队的事故处理。”

    冷雪说:“那怎么办?”

    楚天舒说:“先往下看,回头再商量办法。”

    再往下播放,能看见周二魁开的大货车紧急刹车,电动车刹车不及,钻入了大货车的车尾,录像戛然而止,惨剧发生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室内笼罩着悲戚的气氛。

    良久,冷雪说:“阴谋,毫无疑问,就是一个阴谋。”

    “没错,绝对是一个阴谋。”郭顺强说:“只可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老子非让他们后半辈子在里面吃窝头,扛大活。”

    一直憋着没说话的黄天豹再也忍不住了,他冲着郭顺强嘲讽道:“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你们刑警是干什么吃的?”

    郭顺强一愣,马上辩解说:“上面不让我们插手,我们能怎么办?”

    黄天豹一撸袖子,说:“你们不能办,那就让我们来办。”

    作为一名刑警,郭顺强平时就有点瞧不起像黄天豹这种江湖人士,现在又被他这么一激,心里很是不悦,立即问道:“你们又怎么办?”

    “很好办。”冷雪接过了话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内心来讲,杜雨菲是赞同冷雪的做法的,但是,她没有忘记她自己的身份,只能出言相劝道:“冷雪,以暴制暴,只会两败俱伤,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局面。”

    冷雪还想说什么,被楚天舒拦住了:“别争了,我说两句。”

    众人住了嘴,都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说:“我们就从这辆越野车查起,它不可能从先锋客运飞到杏林乡去。”

    杜雨菲马上明白了楚天舒的意图,她对郭顺强说:“小郭,你立刻带人把包俊友出事前后各条线路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集中警力进行地毯式排查,在出事之前他们防范做得不会像作案时这么严密,应该可以找得出开车的人。”

    楚天舒摆了摆手说:“暂时不要惊动太多的人,这样做容易打草惊蛇,一旦走漏消息,那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杜雨菲很着急,她说:“如果不集中精力开展排查,时间拖长了,很可能就会变成无头案。”

    “是啊,万一有人把相关监控录像处理掉了,那我们会更被动。”郭顺强说。

    楚天舒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说:“这样,我们可以采取冷雪刚才说的法子,闹出点动静来,然后你们打着维护治安的名义,暗地里从那辆车下手,先把开车的人揪出来,再想办法把他拿下。”

    “这是个好办法。”郭顺强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楚书记,不过我有个担心。”

    “你说。”楚天舒望着郭顺强问。

    郭顺强说:“最好别把动静搞太大了,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同意小郭的想法。”杜雨菲说:“不如我们同时行动,一方面冷雪他们找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尽量不让他们产生怀疑;另一方面我们暗中将监控录像控制起来,防止有人破坏。”

    “就这么办!”楚天舒对冷雪说:“冷雪,你们盯住周二魁,就拿他开刀,但必须记住,下手要留有余地,绝对不能伤筋动骨,让他吃点苦头就行了。”

    黄天豹刚要表示异议,被冷雪拽了一把,她抢着答应说:“行,我有数。”

    楚天舒又对郭顺强说:“小郭,你找个理由,把前几天的监控录像倒腾出来。我估计,事故没有处理完之前,他们不敢动这两天的录像资料。”

    “好,我马上就去办。”郭顺强说。

    郭顺强刚要走,被楚天舒喊住了,他表情很严肃,看了看冷雪、杜雨菲、郭顺强、黄天豹,说:“我再强调一下:今天的这个情况除我们之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听清楚了吗?”

    众人纷纷回答:“明白!”

    “我回去召集开会,把陶玉鸣调出来。”楚天舒轻轻一挥手,说:“你们,行动吧。”

    楚天舒先走了,杜雨菲故意拖到后面,悄悄问冷雪:“你们打算给周二魁吃点什么样的苦头?”

    冷雪附在杜雨菲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杜雨菲笑嘻嘻地伸了一下大拇指。

    ……

    夜,十点,雨刚刚停了。

    县交警大队门口。

    出事之后,周二魁被带回了交警大队接受讯问。

    大队长胡向发亲自出马,仔仔细细地盘问了好几个小时。

    周二魁早有准备,他一口咬定下坡的时候,大货车前面突然窜出来一辆摩托车,另一侧车道上还有一辆越野车,实在避让不开,才不得不紧急制动,根本没注意车后的情况。

    摩托车无牌无证,出了事故之后,车上的两个年轻人趁乱跑了。

    胡向发让交警找到了当时在场的几位目击证人,他们证实了周二魁所言不假,整个问讯过程都拍了录像,看似是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实际上是在给周二魁做免责的证据。

    问讯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见实在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胡向发打电话请示了正在开会的陶玉鸣,同意将周二魁释放。

    周二魁得意洋洋出了交警大队,被凉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摸出手机想给周伯通打电话,也想摆一摆付三森从县公安局出来时候的排场,可是,他按了几次开机键,手机却怎么也开不了机。

    原来他的手机被收缴之后,一名小交警在他的手机里发现有好几个毛片,忍不住躲在值班室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把电池耗了个精光。

    周二魁骂了一句,捏着手机大摇大摆地往大通公司而去,没走多远,突然从街角冒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摇摇晃晃地走近来,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问:“先生,要不要爽一爽啊?五十,保管让你舒服。”

    周二魁听声音就没恶心,公鸭嗓子难听死了,再抬头一看,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粉,一眨巴眼睛还直往下掉,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这种角色也敢出来拉生意,他手一划拉,嘟囔道:“去,去,去,什么**玩意儿?!”

    那艳妆女子冲着周二魁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呸,你他妈才是烂鸡*巴玩意。”

    “麻辣隔壁的,嘴巴比逼还痒啊。”周二魁抬手就要甩艳妆女子一巴掌。

    艳妆女子一扭腰,躲过了这一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周二魁追赶了几步,见艳妆女子转身钻进了巷子,并停下了追赶,继续晃着往前走,走到一个黑乎乎的拐弯处,他感觉尿急,便不管不顾地掏出家伙来,对着墙脚就开始放水。

    这时,一辆脏兮兮的客货两用皮卡车贴着他的身子开过来,溅起了路边的泥水,有几点就落到了周二魁的那个玩意上,他头都没回气呼呼地吼道:“妈逼的,会不会开车啊?跟他妈师娘在被窝里学的吧?”

    车停了下来,却没有熄火,从驾驶室两边各自跳下一个人来,把周二魁夹在了中间,这架势,把周二魁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沾着泥点子的大家伙塞进了裤子。

    周二魁左右斜了一眼,两个人都带着一顶环卫工人的工作帽和一个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黑乎乎地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人,等转过身来,才看见皮卡车后货箱里横七竖八地扔着几把铁锹。

    周二魁认定是出来排除渍水的环卫工人,胆子立马壮了起来。

第1065章 鸡犬不宁(1)

    周二魁骂骂咧咧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活他妈腻歪了?”

    其中一个恶狠狠地问道:“你他妈的刚才骂谁呢?啊?”

    周二魁在南岭县横行霸道惯了,根本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他毫不在乎地说:“骂你又怎么的?”

    另一个没搭话,抬手给了周二魁一个大嘴巴子,扇得他眼冒金星。

    周二魁刚要叫喊,另外一个人就势在他嘴里塞进了一只脏手套,他呜呜地出不了声,他还想反抗,可抓住他手臂的两个人孔武有力,原本以为有把子力气的周二魁竟然动弹不得。

    两人把他的双手反背过来,用一根鞋带系住周二魁拼命挣扎,一个大编织袋,从头到尾把周他套在了里面。

    有人隔着编织袋又给了他两耳光,骂道:“别动,再动老子弄死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周二魁知道碰到了硬茬,不敢再挣扎了。

    两个人架着周二魁,直接把他扔进了后货厢。

    这两人是黄天豹和王平川,刚才那个艳妆女子是“上校”扮的,他们得知周二魁被带到了交警大队,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了。

    本来商定的方案是趁周二魁与“艳妆女子”纠缠的时候下手,没想到周二魁没上钩,黄天豹和王平川只得开车追了过来,正看见周二魁掏出家伙在阴暗的角落里放水。

    得!更方便了。

    干净利落,手到擒来,也正好就是一泡尿的功夫。

    黄天豹和王平川爬上驾驶室,车往前开了一段,冷雪等在了路边。

    冷雪坐进了后座,低声问:“人呢?”

    皮卡车的发动机轰隆作响,后窗玻璃也关上了,外面根本听不见。

    黄天豹朝后车厢一努嘴:“在后面。”

    冷雪通过后窗看见了一团黑影,躺在后车厢里不停地扭动。

    黄天豹问:“还带不带‘上校’?”

    “我让他先回去了,人多不方便。”冷雪还有点不放心,又问:“有没有惊动过路的?”

    “没有。”黄天豹笑道:“这家伙正好在墙角落里放水,我们顺手就把他整住了。”

    冷雪还是不太放心,问:“附近有没有监控摄像?”

    黄天豹说:“郭顺强说,这条路段的监控摄像坏了好些日子了。”

    冷雪笑了笑,说:“那好,去江边的垃圾处理场。”

    “好嘞。”黄天豹开心地回答。

    王平川不解,问道:“校长,收拾这么个家伙,还用得着去那儿吗?”

    “师兄,到了你就知道了。”冷雪示意王平川小点声。

    皮卡车一路轰鸣,顺着江边,一直开到了县城西郊的垃圾处理场。

    这里地处偏僻,臭气熏天,除了环卫所的工人每天来运送几次垃圾,平常很少有人会过来。

    冷雪也带上了工作帽和大口罩,她让黄天豹停车熄火,一招手,三个人下了车。

    王平川抓住编织袋,把晕乎乎地周二魁拎了下来。

    冷雪身高接近一米七,与黄天豹站在一起并不显得矮多少。她一努嘴,黄天豹上前,一把揪掉了周二魁头上的编织袋。

    经过一路的颠簸,周二魁早已七荤八素了,别看他在南岭县耀武耀威的很威风,其实不过是狗仗人势,并没有真正遇到过大事,这会儿到了荒郊野外,夜黑风高,本来心里就有鬼,吓得战战兢兢,身子抖得像筛糠,嘴里呜呜的好像要哭出来。

    黄天豹揪下了周二魁嘴巴上的脏手套。

    周二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故作轻松,说:“哥几个,有事好商量。”

    谁也没搭理他,只拖着他往垃圾堆上爬,周二魁有些慌了,搭讪道:“哥们,我是大通公司的。”

    王平川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瓮声瓮气地说:“少鸡*巴啰嗦。”

    戴着厚厚的大口罩,又故意憋着,话音怪怪的,别说周二魁受了惊吓,就算他清醒的时候,在江风呼啸中,也难以辨出口音来。

    周二魁终于撑不住了,他胡乱喊着:“好汉饶命,饶命。”

    王平川说:“哥几个不要你的狗命。”

    周二魁点头如鸡啄米:“谢谢谢谢,那要钱,好说,好说,要多少?”

    王平川说:“哥几个也不要你的臭钱。”

    周二魁看见了后面跟着的冷雪和她手里拎着的两把大铁锹,他几乎要哭了:“那,你们要干什么?”

    “老子们要让你吃点苦头。”说着,黄天豹把周二魁系着的手解开了。

    周二魁把捆得麻木的手抖了几下,下意识地就想跑,可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才一迈腿,被垃圾堆绊了一跤,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黄天豹和王平川上前,一个架住他一条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冷雪丢给他一把铁锨。

    周二魁问:“干吗?”

    王平川说:“挖坑。”

    周二魁问:“挖什么坑啊?”

    王平川说:“挖长条形的,够你躺进去就行。”

    周二魁忐忑起来,这是要活埋吗?死到临头,难免不生出拼死一搏的念头,他紧握住铁锨把,眼睛偷偷地盯着身材最瘦小的冷雪,积蓄着力量,忽然暴起挥动铁锨抡过去。

    铁锨落空了,冷雪敏捷的躲过,周二魁后腰上挨了一脚,感觉腰都快断了,疼得他跪倒在地,哼哧哼哧,鼻涕都出来了。

    “继续挖。”王平川冷冷道,这回铁锨也不给用了,只能靠双手挖,周二魁蹲在地上挖着垃圾,指甲都快断了,只要动作稍慢,一脚就会踹过来,让他感觉自己连捡垃圾的流浪汉都不如。

    一个长条形的坑终于挖好了,周二魁战战兢兢,赔着笑脸:“哥几个,不会真把我活埋了吧?”

    “你说呢?”王平川冷笑着反问道。

    周二魁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们,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你们要我干什么都行。”

    黄天豹说:“哼,周二魁,你在县里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告诉你,今天报应到了。”

    “啊,我,我再也不敢了。”周二魁终于明白在劫难逃了,他哭喊着,鼻涕眼泪和汗水流了下来。

    黄天豹喝道:“自己把鸡*巴掏出来。”

    周二魁捂着裤裆,摇头摆尾不干。

    “你不掏是吧?老子来帮你掏。”说着,黄天豹亮出了一把锋利的裁纸刀,直接挑向周二魁的裤裆。

    周二魁弯下腰来,哭着喊:“我掏,我掏,我掏啊。”嘴里答应着,手却始终还捂着裤裆。

    “使不得,使不得啊。”周二魁以为黄天豹要动他裤裆里的家伙,吓得尿了一裤子。

    黄天豹笑了:“你放心,老子不稀罕你那个臭东西,你自己掏出来,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毫毛。”

    “那,你先把刀子收起来。”周二魁弓着身子,鼻子差不多要贴上黄天豹的手,看清楚黄天豹确实把刀子收起来了,才哆哆嗦嗦地把裤裆里的家伙掏了出来。

    “不行,蛋蛋也得掏出来。”

    周二魁照办了。

    冷雪转过身去。

    这会儿周二魁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他嘶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求饶:“几位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黄天豹警告说:“你听好了,你要是再干那些缺德烂屁眼的事,让哥几个知道了,就把你扔这里不管了。”

    周二魁哭着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谅你也不敢。”说完,又把他嘴巴堵上了。

    黄天豹又把他的嘴巴堵上了。

    王平川不再说话,架起周二魁就往坑里扔。

    要被活埋了,周二魁尿了裤子。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王平川一记老拳砸了他的脑袋上。

    周二魁晕倒在坑里,黄天豹和王平川将土填实,只留周二魁的脑袋和鸡*巴在外面,拍了几张照片,开着皮卡车扬长离去。

    天刚蒙蒙亮,周二魁悠悠醒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底下的那玩意儿痒酥酥的,赶紧睁开眼一看:我靠,一只硕大的癞蛤蟆把他的那冻麻木了的鸡*巴当成了大蚯蚓,正一口又一口地扑腾。

    周二魁忙一挺屁股,那玩意儿往上一翘,癞蛤蟆先是往后一缩,紧接着又往前一扑,张开大嘴又把那玩意儿叼住了。

    这一口下去,周二魁才感觉到了疼,他奋力一挣,却没动窝,王平川最后拍了几铁锹太结实了。

    “呜哇……”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周二魁心里难受,底下那玩意儿又被这癞蛤蟆一阵猛咬,黏糊糊地看着恶心死了,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般往上涌,可嘴巴被破手套堵了,污秽物吐不出来,只得又强行咽了下去,这个难受劲儿简直无法形容。

    周二魁扭着脖子四下张望,空荡荡地垃圾处理场上,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癞蛤蟆玩弄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没能把周二魁的那玩意儿吞进去,只得放弃了努力,另找地方去寻找它的早餐。

    又腥又臭的大鸡*巴露在外面,不一会儿招来了一群蚂蚁,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啃的啃,挠的挠,比刚才癞蛤蟆的一吞一吐更加的难受,周二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闭上眼享受这无比痛苦的性福。

    天色大亮,忍受着各种煎熬的周二魁终于盼来了救星。

第1066章 鸡犬不宁(2)

    垃圾处理场来了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儿.

    周二魁拼命地晃着脑袋,总算引起了老头儿的注意。

    老头儿眼神不好,猛然在垃圾堆里发现一个活物,被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捡垃圾的竹钳子试探着扒拉了几下,弄得周二魁脸上、眼睛鼻子上满是臭烘烘的垃圾。

    老头儿手里的竹钳子终于夹住了周二魁嘴里的手套。

    周二魁“嗷”地一嗓子吼了出来。

    “有鬼啊!”老头儿扔下竹钳子,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垃圾处理场。

    周二魁拼命大喊,嗓子喊哑了,才把来运送垃圾的环卫工人招来,由于惊吓过度,又冻了大半夜,人挖出来半条命都没了,尤其是底下的那玩意儿被癞蛤蟆和蚂蚁苍蝇折腾得血脉不通,还没等送进医院,又晕了过去。

    周二魁被人暗算了,jb卵子都差点被割掉了,反正周伯通、洪七公等人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那玩意儿肿得像一个大鸡窝,鼓鼓囊囊的丑陋无比,据医生介绍,下半辈子的性福基本上葬送了。

    消息不胫而走,受过周二魁欺辱的乡里乡亲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一个说法是,周二魁与某个暗娼发生了口角,被收保护费的混混按住了,把那个家伙打肿了;

    另一个说法是,周二魁在墙角落里随地小便,被过路的人发现了还辱骂对方,被人家推得摔了一跤,很不凑巧,露在外面的那家伙擦着地滑行了好几米,大面积挫伤。

    还有一个说法是,周二魁开大货车害了一名警察和司机,他们冤魂不散,半夜里来找他寻仇,直接把他的鸡*巴捏变了形……

    再次苏醒过来,周二魁拉着周伯通的手嚎啕大哭,哀求着说:“叔,你要给我报仇哇!”

    周伯通拍着周二魁的手,咬着牙说:“二魁,你好好休养,叔一定替你报仇。”

    要报仇,先得找到报仇的对象。

    周伯通把手底下的人派出去暗访,却是一无所获,只得打电话找到了躲在浮云山上的付三森,把周二魁在垃圾处理场遭的罪,一点儿没夸大地吐了一番苦水。

    这明显是报复!

    付三森听了,怒不可遏,一个电话打给了陶玉鸣,让他必须尽快把人挖出来。

    陶玉鸣立即给刑侦大队的郭顺强下了命令,说了一番限期破案的话。

    郭顺强调阅全县的监控录像,发现交警大队附近的摄像头坏了,再扩大范围继续调查,很快在垃圾处理场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找到了被遗弃皮卡车。

    经查,该车属县环卫所的工作用车,手续齐全,却是废旧车辆改装厂改装出来的旧车,全车污秽不堪,作案人又戴着手套,找不到指纹之类的线索,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郭顺强如实向陶玉鸣作了汇报。

    陶玉鸣发了一通脾气,却也无可奈何,再往下追下去,说不定要暴露废旧汽车改装厂的猫腻,只好吩咐郭顺强暂时不要声张,继续侦查。

    忙乎了一天,郭顺强没有找到皮卡车的线索,却发现了越野车的踪迹。

    越野车无牌无照,车管所里没档案,基本上可以确认是报废车辆,此前没有在县城活动过。事发之前的夜里,这辆车从先锋客运开到杏林乡,经过了好几个监控摄像区域,但司机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根本看不清面容。

    郭顺强最后是在进县城的省道上一个监控录像中发现了这辆越野车,由于车速较快,拍摄的不是太清晰,再往前推,越野车又被另外两个摄像头抓拍到了,仍然很不清晰。

    经过反复放大辨认,杜雨菲在三个录像中发现了一个细节,这家伙的脸上同一个部位始终有一处痕迹,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一个疤痕。

    杜雨菲和郭顺强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了一个人:废旧车辆改装厂停车场的守门人!

    把这三个录像和先锋客运的监控录像以及行车记录仪拍摄到的画面放在一起比对,开车人的面貌轮廓与守门人都大致相同。

    没错!杜雨菲和郭顺强一致认为,开越野车进入南岭县,在先锋客运做手脚,与“少尉”会车,应该都是一个人,就是停车场上的疤脸汉子。

    疤脸汉子做的是汽车改装的业务,搞到一辆越野车不在话下,在电动车的刹车上做手脚的手法娴熟不难解释,完事儿之后再将车解体处置得干干净净也是易如反掌,分分钟的事。

    尽管可以肯定疤脸汉子参与了这起阴谋,但是,仍然没有构成法律意义上的完整证据链。

    很快,郭顺强查出了疤脸汉子的身份。

    杨光宗,42岁,南岭县城关镇人,18岁时曾因打架斗殴被劳教过,出来之后在大通公司开过大卡车,后来进了废旧汽车改装厂,当过几年修理工,之后被派到停车场看场子,顺带帮陶玉鸣饲养两条藏獒。

    至于杨光宗如何与陶玉鸣搭上的关系,这一点暂时无从得知。

    这个情况,杜雨菲来不及向楚天舒汇报。

    连日来,楚天舒看望了包俊友的家属,冒雨走访了乡镇和矿场,安抚干部群众的情绪,了解村民和矿工们的思想动态,连续召开了各种层面的会议,他明确而又坚定地指出,不能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影响了南岭县的社会稳定,更不能动摇了走绿色生态发展道路的决心和信心。

    楚天舒的表现大大出乎付大木一伙儿的意料,他不仅认同了这场车祸是一起交通事故,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将浮云矿场和山坳村合并设立一个浮云镇,以公推公选的方式产生镇里的负责人,让他们自主选择带头人和经济发展方式。

    这一招是一个组合拳,把山坳村村民与浮云矿场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无论谁来主持这个镇的工作,都必须权衡两方的得失,开采放马坡,等于废了山坳村,如此一来,关闭矿场来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呼声日益高涨,几乎是绝大多数人的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楚天舒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彻底打乱了付大木等人的图谋,他们哪里还有心思管周二魁被人暗算的破事,赶紧凑在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太好的法子来,只得按原定计划,指令躲在浮云山上的付三森想办法制造混乱,尽快把黄固拖下水。

    另外,他们反复分析认定,楚天舒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前期资金投入只能来自凌云集团的支持,如果能利用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电动车事故把凌云集团搞垮,楚天舒关闭矿场的计划就不攻自破了。

    胡晓丽与临江的王致远保持着热线联系,她希望鲲鹏实业加大对凌云集团施加压力,扰乱楚天舒的心智,斩断他可能的资金来源,让他无法两头兼顾,阻挠他关闭矿场,实施绿色生态发展的大计。

    王致远冷冷一笑,说,让付县长别急,春节过完,股市上见!

    楚天舒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地在明处见招拆招。

    冷雪和杜雨菲则在背后组织龙虎拳和刑侦队的弟兄们继续敲山震虎,对参与制造事故的人员采取暗算行动,要闹得追随付大木一伙儿的黑暗势力鸡犬不宁。

    上一次折腾坏了周二魁的**,这一次就轮着杨光宗和他的藏獒了。

    又是一个大雨之夜。

    夜半时分,冷雪带领黄天豹和王平川开着一辆皮卡车,摸到了报废车辆停车场的后墙,这里灌木丛生,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土,停车场的围墙并不高,壁上长满了青苔,墙头上插着玻璃茬子,还象征性地挂了几道铁丝网。

    这么点小玩意儿根本难不倒冷雪,她把一个草垫子搭在了围墙上,轻轻一跃便上了墙头。

    停车场里堆满了报废的汽车,整个停车场笼罩在一片哗哗的雨声之中。

    自从杨光宗接手了看门任务之后,有几个前来偷窃的村民被藏獒咬了之后,再没有人敢来捣乱,所以,停车场的防范十分的松懈。

    冷雪翻身跃下,轻轻落在地上,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王平川动作矫健的翻过了围墙,两人蹲在地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黄天豹没进来,他负责在外面把风。

    借着夜色和雨声的掩护,两人小心翼翼行走在报废车辆中间,渐渐靠近了院子正门。

    两条藏獒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吼叫了几声,奔跑着朝冷雪和王平川藏身的地方扑过来。

    冷雪举起了锯短了的麻醉枪,几乎贴着藏獒的脑袋,直接命中了目标。

    头一条藏獒倒在了地上,肚皮剧烈地一起一伏,四条腿狂乱地抽动,王平川毫不犹豫,手里的匕首准确地捅进了第二条藏獒的咽喉。

    冷雪也没有迟疑,用匕首割断了第一条藏獒的喉咙。

    狗血喷了一地,但很快被雨水冲散,形成了一条猩红的细流,渗进了旁边的排水沟,只几秒钟,水泥地上光洁如新,血迹全无。

    王平川一手拎着一只藏獒,来到了围墙边,嘴里学了几声狗叫,墙外望风的黄天豹只得冷雪他们已经得手,拍了拍巴掌。

    王平川用力一甩,两条藏獒甩出了墙外。

    黄天豹把它们用编织袋装了,扔进了皮卡车。

    冷雪和王平川则直扑门房。

第1067章 鸡犬不宁(3)

    杨光宗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听见外面几声狗叫,他毫不在意地骂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呼噜,等到外面再听不到狗叫声,他反而惊醒了。

    打开了灯,杨光宗摸了床头的警用大衣披在身上,先是趴在小窗户上打着手电筒往外张望。

    雨幕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没听见藏獒的动静,让杨光宗觉得很是奇怪。

    以前也发生过几次类似的情况,一般在狗叫几分钟之后,两条藏獒会叼着一只野兔或者野狗跑过来邀功摆好,今天一点儿声息都没有,莫非这两只畜生被发情的母狗勾引跑了?

    杨光宗骂骂咧咧地开了门,刚一探头,就被搂住了脖子,还没等他喊出声来,一只破手套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杨光宗的力气不小,可是,搂住他脖子的人力气更大,而且,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杨光宗不敢动弹了。

    一只大编织袋迅速套了下来,然后是开口处用尼龙绳子一扎,杨光宗就成了一只大粽子了。

    王平川一抬手,就将编织袋拎了起来。

    这时,黄天豹开过来一辆皮卡车,冷雪找出钥匙开了大铁门,王平川直接将大粽子扔进了后货厢。

    这一次没奔江边,而是出了停车场,顺着小路继续往野地里开。

    废旧汽车改装厂的停车场已经处于县城的偏僻位置,再往前就是更偏僻的乱坟岗了。

    顾名思义,乱坟岗就是南岭县早先埋死人的地方,离县城有十几里路,后来县里推行殡葬改革,在火葬场边上建了一个陵园,乱坟岗这一带就成了荒芜之地,沿途道路崎岖,杂草和灌木丛生,渺无人烟,几乎无人涉足。

    皮卡车七拐八弯地穿过了一片野树林,然后又绕过了几个小山包,来到了乱坟岗,停在了一片烂泥地前。

    没有回莲江宾馆,而是出了莲江县城,开上了去望城县的方向。

    一点多钟的荒郊野外,没有月色,没有星星,只会哗哗的雨在不住地下,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车一停稳,人也下了车。

    冷雪、黄天豹和王平川的打扮依然是工作帽和大口罩,这一次又多了一件黑色的雨衣。

    王平川大踏步走到车尾,一把将编织袋扯了下来。

    黄天豹解开了绳子,将杨光宗放了出来,又扯出了他嘴里的脏手套。

    杨光宗四下打量了一番,张大嘴了,惊恐万分。

    此时此刻,他想起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周二魁,不由得裤裆里一紧,这荒郊野外的可不比垃圾场,坑不好挖就不说了,这里没有癞蛤蟆,有的是黄鼠狼和毒蛇,裤裆里的家伙让它们咬上一口,不死也要残废啊。

    最要命的是,捡垃圾的老头儿不会上这地方来呀。

    杨光宗哆嗦着说:“你们……不要乱来啊。”

    混混总归是混混。越是平时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到了关键时刻越没有胆量。

    王平川一个跨步上前,按住了他。

    黄天豹举着匕首在杨光宗的裤裆边比划了一下,凶巴巴地说:“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有你的好看。”

    匕首的寒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杨光宗夹紧了双腿,答应道:“一定,一定。”

    黄天豹避重就轻地问道:“前几天,你是不是搞回来一辆越野车?”

    杨光宗暗暗松了口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说:“哥们,越野车的事啊,这个好商量,好商量。”

    越野车是胡向发让杨光宗从青原市搞回来的。

    胡向发得了陶玉鸣的指令要制造先锋客运的交通事故,开始并没太在意,后来从周伯通嘴里得知中间还夹着一个包俊友,他害怕杜雨菲和刑侦队的郭顺强不会善罢甘休,就让杨光宗去青原市搞回来一辆越野车,伺机下手。

    越野车的车主是一家出租车公司的老板,名叫林文胜,在青原市的道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却被凌云集团设立的出租车公司挤得快没有饭吃了,在市交警支队的吴新元(此人为唐逸夫的心腹,其事迹见第149-150章)暗示之下,给凌云集团出租车做过几次手脚,在青原市制造过两起电动车刹车不灵的事故,只是城区的车速慢,没有造成太大的声势。

    胡向发去市里开会,酒后听吴新元对林文胜办事不力不太满意,便动了歪脑筋,让杨光宗去青原把他的越野车搞来,摘了牌照在南岭县作案,为的就是转移视线,推卸罪责。

    杨光宗听黄天豹上来就问越野车的事,他搞不清楚胡向发打的什么鬼主意,只以为是林文胜的人找上门来了,所以,拿钱赔偿就可以逃过一劫。

    黄天豹追问:“车呢?”

    杨光宗说:“被我扔在了通天河下游的一个芦苇丛里。”

    事故发生之后,杨光宗按照胡向发的指令,沿着通天河大堤将车开进了江边的一个芦苇丛。

    站在一旁的冷雪脑子转得飞快,原来越野车并没有被解体处置,这是一个新情况。她悄悄碰了黄天豹一下,示意他继续往下问。

    黄天豹又问:“偷车干什么?谁让你偷的?”

    “偷来玩玩。”杨光宗说:“哥们,你开个价,我认损失。”

    冷雪向王平川做了个手势。

    王平川抓住杨光宗的一只胳膊,用力一拧,小臂就脱臼了,疼得杨光宗嗷嗷直叫,黄豆大的汗珠子从头上冒了出来。他哀嚎着求饶:“哥几个,不就是一辆车的事儿吗?你们不能这样啊。”

    黄天豹喝道:“说,谁指使你干的?”

    杨光宗不敢回答,王平川又抓住了他另外一只胳膊,作势又要拧。杨光宗挣扎了几下,哭喊着:“我说,我说,是胡向发让我干的。”

    杨光宗断断续续把胡向发让他搞车的经过说了一遍,但是绝口没提去先锋客运做手脚和在陡坡上迎面逼“少尉”电动车的事。再他妈的吓成了傻逼,也分得清事情的轻与重。

    冷雪附在黄天豹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黄天豹也不搭话,手里的匕首一划拉,杨光宗的裤裆就裂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的霸王三角裤。

    我靠,真要动这玩意儿啊?杨光宗顾不得疼,双手下意识地捂在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堆上面。

    好汉还不吃眼前亏,何况像杨光宗之流本来就算不得好汉。

    “我说,我说。”杨光宗又把去先锋客运做了手脚的事交代了。

    “麻辣隔壁的,栽赃陷害啊!”杨光宗刚说完,黄天豹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杨光宗总算明白了胡向发的良苦用心,也更认定对方是林文胜的人。

    黄天豹举着手机,说:“杨光宗,你说的话都录在里面了,你以后老实点,再敢跟我们过不去,老账新帐一起算。”

    冷雪又一使眼色,王平川抓住杨光宗的那只胳膊,一使劲,把脱臼的小臂托了回去。

    杨光宗呲牙咧嘴地抱着胳膊,丝丝直抽冷气。

    王平川把他身上的大衣扒下来,扔进了皮卡车的后厢。

    大冷的天,还下个大雨,杨光宗只穿了睡觉的内衣内裤,冻得上牙敲下牙,双手抱着膀子缩成了一团,内裤刚才还被开了裆,小风一吹,裤裆里的家伙是一阵紧似一阵,恨不得要缩进腹腔里去。

    折腾人,冷雪有的是办法,而且折腾完了,还不留一点痕迹。

    黄天豹回了皮卡车,先把车倒了出去。

    杨光宗爬上来还想追赶,被王平川一脚踢倒在地:“你他妈就在这儿呆着吧。”

    等王平川和冷雪一上车,黄天豹一脚油门,皮卡车一溜烟出了乱坟岗,从后视镜里隐约看见,杨光宗从地上爬了起来,哭喊着追着车奔跑了几步,深一脚浅一脚的,突然脚下一跐溜,跌坐在了烂泥地里。

    “哈哈……真他妈过瘾。”王平川放声大笑。

    开出乱坟岗,黄天豹问:“去哪儿?”

    冷雪说:“去找胡向发。”

    ……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雨还在下。

    胡向发昨晚上与废旧汽车改装厂的老板整了一场酒,胡吃海塞了一肚子的七荤八素,回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被大雨浇湿了半边身子,回到家脱了衣服倒头便睡,睡到六点多的时候,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把他折腾醒了。

    胡向发捂着肚子冲进了卫生间,大裤衩子一扒,坐在马桶上就哗啦啦泄了个痛快。

    老婆被他吵醒了,躺在床上觉得不太对劲儿,仔细一听,雨声之中门外有响动,听声音就像是两个醉鬼用身体在不停地撞门。

    “谁呀?大清早的。”胡向发的老婆迷迷糊糊爬起来,披上外衣来到客厅,拉开灯,眼睛凑在猫眼往外看,外面黑乎乎地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两个影子,毛茸茸的好像穿着大皮衣。

    胡向发的老婆拉开了门。

    “啊!啊,啊……”一阵惊秫的叫声刺破了小区的寂静。

    老婆的尖叫声太凄厉了,坐在马桶上的胡向发屁眼一紧,他顾不得擦屁股上的粑粑,提着裤子就蹿出了卫生间,低头便看见了地上的老婆,她脸色惨白,手指着门口说不出话来,头一歪,昏厥了过去。

    胡向发抬起头,只见门框上挂着两条大藏獒,血红的舌头伸出半尺多长,身体被分成两半,肠子下水混着狗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刚安装不久的实木地板。

    胡向发浑身毛孔顿开,身子一哆嗦,刚才没拉完的粑粑呼拉一下全拉在了裤裆里。

第1068章 机关算尽

    杨光宗眼瞅着皮卡车从视线里消失,只能嘟囔着骂了几句,从烂泥地里连滚带爬出来了,又胆战心惊地穿过了小树林,直到天蒙蒙亮才来到了乡村小路上,身体的寒冷和心里的恐惧压得他失魂落魄,求生的本能让他强撑着走出了人迹罕至的乱坟岗.

    一辆路过的摩托车把杨光宗带回了县城,他回家换了衣服,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家人把他送进县医院的时候,就看见一大群的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往急救室跑,场面乱哄哄的,没人顾得上脏兮兮的他。

    杨光宗骂了几句,才有一个小护士来给他量体温。

    一打听,原来是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胡向发和他的老婆双双被送进了急救室,一个昏厥多时,一个严重脱水,医院正在组织抢救。

    据目击者称,胡向发家的门口挂了两条死去的藏獒,惨状十分的恐怖,他老婆当即被吓得惊厥过去,他自己则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喊声惊动了楼上的邻居,报警之后,交警大队的民警赶过来将他们两人送进了医院。

    量完体温,杨光宗扶着墙去了急救室,就看见废旧汽车改装厂的老板抱着脑袋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垂头丧气,哀叹连连。

    这一眼,让杨光宗彻底绝望了!

    是啊,胡向发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帮你杨光宗报仇雪恨呢?

    诡异、神奇、惊恐、憋屈、猜忌、不安以及大快人心等等各种各样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笼罩在南岭县的上空。

    周二魁、杨光宗这等欺男霸女的首恶分子终于遭了报应,广大人民群众是要私底下骂几句活该的,那些曾经被藏獒追过咬过的人更是拍手称快。

    而那些跟在这几个货后面为非作歹的小混混们则一个个成了惊弓之鸟,走在街上恶声恶气的声音都收敛了许多,南岭县的治安状况并没有因为出现了几起鸡犬不宁的事件而恶化,反而显得比以往安详了许多。

    如果说前几天有人暗算了周二魁,陶玉鸣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么,现在有人动到了胡向发和杨光宗的头上,尤其是还把他两条心爱的藏獒也捎带着弄死了,陶玉鸣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他从医院看望胡向发回来之后大发雷霆,严令杜雨菲和郭顺强必须将作案者绳之以法。

    杜雨菲和郭顺强首先去找了当事人胡向发和杨光宗。

    胡向发心里有鬼,绝口不敢提先锋客运,只说可能是以前交通执法中得罪了一些外地的客货司机,他们当中不少是走南闯北的流氓地痞,估计是他们再次路过南岭县,摸到他家来实施了报复行为。

    杨光宗不得不交代了他从青原某出租公司搞来一台越野车的事,并一口咬定杀藏獒、绑架他、吓唬胡向发等等都应该是林文胜的人干的。

    根据杨光宗提供的线索,杜雨菲和郭顺强很快找到了被杨光宗扔在江边芦苇丛中的越野车,他们把车开回公安局,然后通知林文胜来南岭县提车。

    林文胜正在为座驾丢了骂娘呢,听说南岭县公安局帮他把车找到了,立即带人赶了过来,可一进南岭县公安局,就被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的过程中,郭顺强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什么要来南岭县作案。

    林文胜大叫冤枉,他可以找出一大堆的证人和证据,证明他和他的人整个春节期间没来过南岭县,不可能杀藏獒,折腾杨光宗,更不敢太岁爷头上动土,把狗头挂到交警大队长的家门口去。

    不承认没关系,郭顺强和刑侦支队外加交警大队的民警轮番上阵,一个白天下来,把个林文胜熬得头昏脑涨,几近崩溃。

    到了晚上,杜雨菲亲自出马,突然问他为什么要对先锋客运的电动车做手脚。

    林文胜一个激灵,抬起了头,说,南岭县的警察还管得着青原地面上的事吗?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林文胜再想收回来就不可能了。

    在杜雨菲咄咄逼人的攻心战术面前,林文胜不得不交代了他在青原市给凌云集团的电动车做过手脚的事,毕竟,也没造成太大的恶果,不值得硬抗下去,吃更多的苦头。

    胡向发机关算尽太聪明,而最后的结果则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本来是想让林文胜给自己做替罪羊,这下可好,杨光宗的一个误判,让杜雨菲挖出了凌云集团的电动车在青原市出的事故,是林文胜安排人做的手脚引起的。

    这与南岭县的事故如出一辙!只不过,做手脚的另有其人罢了。

    杜雨菲把审讯林文胜的情况向陶玉明作了汇报。

    陶玉明又开始坐蜡了,不查吧,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继续往下追查,不定会冒出别的什么泡泡来。他不敢去请示付大木,只好找薛金龙帮忙拿主意。

    薛金龙琢磨了一番,说,老陶,大县长更关心的是矿场,你说的这些破事恐怕拿不到桌面上来,只要赶跑了楚天舒,其他的人以后想怎么收拾都行。我看这样吧,逼着林文胜拿出一笔钱来,补偿给杨光宗和胡向发,这事暂且放一放,你看如何?

    陶玉明本来就没太多的头脑,他真正心疼的是他的两条藏獒,听薛金龙这么说,也只能接受了。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到了人家的地盘,又有把柄落到人家的手上,林文胜也是无可奈何,为了赶紧脱身,只得同意花钱消灾,就当是重新买了一辆越野车,这结下的梁子,以后有机会再把场子找回来。

    杜雨菲接到陶玉明的指示之后,打电话向楚天舒汇报。

    楚天舒觉得,杜雨菲和冷雪她们这几天所做的一切,达到了打击付大木一伙嚣张气焰的目的,但并没有掌握足以说服省市领导能够实现最后翻盘的有力证据,只能请杜雨菲郭顺强他们继续暗中收集线索,让冷雪他们暂时不要再有动作,以免周伯通等人狗急跳墙,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实际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付大木一伙儿貌似紧密的联盟几近土崩瓦解了。

    周伯通、周二魁、杨光宗等人吃了闷亏,付大木和陶玉明不肯替他们出头,玩阴的又不是冷雪他们的对手,只能哑巴吃黄连,说几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狠话,内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薛金龙被闻家奇蛊惑了之后,早有远离付大木的想法。

    陶玉明没有付大木的政治野心,矿场上的利益与他没太大的关联,虽然还有一副做惯了奴才的愚忠之心,但为付大木卖命的动力已经严重不足了。

    南岭县这边楚天舒暂时稳定了局势,咬住了发展绿色生态农业不放松,付大木兄弟惶惶不可终日,哪里顾得上周伯通等人的麻烦,他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阻止楚天舒关闭矿场,以确保付家的利益不受损害,维护付家兄弟十几年在南岭县打下的根基。

    这一场风波中,最大的受益者是鲲鹏实业的王致远。他利用付大木与楚天舒的政治斗争,诱使付大木在南岭县制造了一个惨烈的车祸,帮他找到了整垮凌云集团的切入口。

    这会儿,王致远才没有心思去关注付大木的窘境,他在暗中运筹帷幄,积蓄力量,准备对凌云集团发起致命一击,在他看来,整垮了凌云集团,等于是间接帮付大木解了围。

    此时此刻,等待凌云集团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春节股市开市的第一天,吴梦蝶坐在电脑前关注凌云集团的股价波动,由于向晚晴利用明星丑闻成功地抢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几天前发生的故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因此股价没有大幅下挫,只有少量的抛盘,都被稳稳地承接了下来。

    吴梦蝶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她给楚天舒打了个电话,得知杜雨菲他们找到了一些人为破坏的线索,正在深挖的过程中,吴梦蝶非常欣慰,感谢楚天舒、向晚晴和杜雨菲这几天所做的一切,楚天舒也祝愿凌云集团能平稳地渡过难关。

    休市之前,风云突变。

    十一点,青原市政府召开媒体通报会,会场设在凯旋大酒店的一号多功能厅,媒体记者坐满了会场,长枪短炮严阵以待,青原卫视的记者向晚晴也在其中。

    参加媒体通报会的官员有,青原市政府办主任梁宇轩,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舒一凡,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副支队长吴新元等人,他们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神色严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前面的几位都例行公事般照本宣科,通报了春节期间的一些信息,并没有引起在座记者的兴趣。

    最后轮到了吴新元,他拿着稿子,通报了南岭县大年初二发生的交通事故,原因基本查明,电动车刹车系统存在隐患,雨雪天气下运行导致刹车失灵引发的责任事故,运营商先锋客运和生产商凌云集团对事故负全责。

    大屏幕上出现了事故现场惨烈的照片。

    吴新元话音刚落,现场一片骚动。

第1069章 美记讨债

    在座的记者们几乎全部来自省市的主流媒体,充满着“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理想抱负,担负着充当党和政府喉舌的重任,他们纷纷举手提问,吴新元扫视下方,点了一名青原日报的年轻记者。

    年轻记者拿着话筒问:“请问,事故发生后,市委市政府采取了什么措施?”

    吴新元说:“事件发生后,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在第一时间召开了电视电话紧急会议,要求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安全检查,伊书记和唐市长作出指示,要求南岭县和相关部门尽快查明事故原因,做好善后工作,维护社会稳定……”

    这些都是官方套话,少不得的程序,记者们等他说完,又举起手来,这回提问的是青原晚报的记者。

    “请问,事故的伤亡情况如何?”

    吴新元无比沉痛地说:“事故造成两人死亡,其中有一名还是我们执行公务的公安干警。”

    临江晚报的记者不待吴新元点名,直接问道:“请问,南岭县的这起交通事故,与前期临江市发生的几起电动车追尾事故有没有关联?”

    吴新元说:“经交警部门查明,这几起事故车辆均是凌云集团的产品,主要原因也是刹车失灵。”

    记者们议论纷纷。

    临江晚报的记者紧接着追问道:“有数据表明,凌云集团电动车投入市场之后,青原市政府是其第一批用户之一,南岭县的先锋客运是其独资的运营公司,其最大的订单也来自青原市。请问,这该如何解释?”

    吴新元耸耸肩,将目光投向了梁宇轩。

    梁宇轩脸色严峻地说:“青原市政府在用电动车均为凌云集团捐赠的产品,目前已全部封存,原定采购计划也已紧急叫停。先锋客运已责令停业整顿,所有车辆禁止上路运营。”

    梁宇轩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引起了记者们的不满,他们继续穷追猛打,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矛头不仅指向了凌云集团刹车系统的安全隐患,也直指青原市政府采购行为中的不规范。

    梁宇轩、吴新元、舒一凡等也都采取了避重就轻的方式进行了回答,眼见着媒体通报会原定的时间已到,下面还有一片高高举起的手。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准备说抱歉宣布通报会结束,向晚晴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说:“我想问几个问题。”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抛出了她的问题:“据我所知,近期类似的交通事故中,涉事车辆均为凌云集团同业竞争对手所有。请问,这又该如何解释?交警部门事故调查过程和鉴定报告能不能对外公布?事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说着她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图片,四下展示,图片上是几起追尾事故的照片,后面是凌云集团的电动车,被追尾的车辆上标注了大通公司等临江和青原几家客运公司的字样。

    会场上一阵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都盯在吴新元的脸上。

    吴新元微微一笑:“这位女记者,我对你的提问以及出示的图片只有四个字的回复。”说着他再次扫视众人,嘴角翘起,说了两个字:“无可奉告。”

    一瞬间的沉默,继而大家都被吴新元的态度所激怒,爆发出一阵抗议声。

    “谢谢大家,媒体通报会到此结束,其他相关信息,请关注市政府官网和交管局官网。”梁宇轩等人借机起立,鞠躬致谢,仓促离去。

    记者们逐渐散尽了,没人搭理向晚晴,她独自一人黯然离开会场。

    刚走到门口,凯旋大酒店的经理刘春娜凑了过来:“晚晴,你稍等一下。”

    “刘经理,干吗?”向晚晴还没缓过劲儿来。

    “宣传部的舒部长想跟你说几句话。”刘春娜引着向晚晴往小会议室走去。“跟我来,这边。”

    舒一凡等在了小会议室,向晚晴一进来,她就迎了上来,说:“晚晴,你刚才太冲动了。”

    “舒部长,你什么意思?”向晚晴问道。

    舒一凡说:“晚晴,小楚没跟你说吗?市委市政府已经研究过了,南岭县的事故定性为一起交通事故,你怎么还提那种没有觉悟的问题呢?”

    向晚晴说:“舒部长,请问,是不是交通事故,该由市委市政府定性吗?”

    舒一凡有些着急,梁宇轩和吴新元还在外面等着,她说:“晚晴,我们的宣传部门和同志,应该从讲政治的高度,运用好所掌握的舆论工具,全力宣传牺牲的公安干警的英雄事迹,而不是凭感情凭想象去猜测所谓的另有真相。”

    向晚晴又问道:“舒部长,宣传英雄人物与另有真相有冲突吗?”

    “嗨,你怎么这么固执呢?”舒一凡真急了,她说:“晚晴,我好心提醒你,别人提这种问题,我觉得还可以理解,你来提,实在是不妥。以你和小楚的关系,伊书记等市领导会怎么看?对小楚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向晚晴愣住了,眼见着舒一凡快步离去。

    走出凯旋大酒店大门,向晚晴终于从激愤中清醒过来,此时此刻,她才觉察到,舒一凡的提醒是善意的,至少没有不怀好意。

    伊海涛、叶庆平、简若明等人知道自己与楚天舒的关系,楚天舒已经接受了市委市政府的决定,默认了这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的定性,自己再在公开场合提出异议,确实如舒一凡所说,会对楚天舒产生不良的影响,有阳奉阴违之嫌。

    几天来,向晚晴与楚天舒、吴梦蝶、冷雪、杜雨菲等人保持着热线联系,她非常清楚,有人为了打垮并吞下凌云集团,不惜制造事故,颠倒黑白,用尽了卑鄙无耻的手段,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向晚晴左右为难,招手打了辆车回电视台,路上,接到了蓝语茶的电话。

    “晴宝贝儿,忙什么呢?”

    “哦,没什么,刚参加完一个媒体通报会。”

    “呵呵,干劲不足哇,是不是来大姨妈了,影响了你和老楚的幸福生活?”

    “你才来大姨妈了呢。”向晚晴看一眼司机,骂道:“你个烂鱼叉,隔着一个大洋也要乱叉一气。”

    “嘿嘿,晴宝贝儿,我已经回到了祖国。”蓝语茶笑道:“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向你讨债来了。”

    “我欠你债了吗?”

    “当然。”

    “去,你这是红果果的敲诈。”

    “哎哎,晴宝贝儿,我怎么发现你跟了老楚之后,学会了耍赖皮呢。”

    “你才赖皮呢。”向晚晴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不是时差还没倒过来,人还在云里雾里的,一下飞机就没头没脑地问我讨债。”

    “晚晴同学,你这么记性不好,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语茶同学,我到底欠你什么了?”

    蓝语茶提示道:“嘻嘻,晚晴同学,你仔细想想,初二那天的大半夜里,你哀求我帮你抢头条的时候,你答应我什么了?”

    “我答应你……”向晚晴沉吟着,猛然想起来,当时请蓝语茶想办法帮着抢头条的时候,蓝语茶提了个无聊的要求,说回来之后要向晚晴把楚天舒让给她一个晚上。向晚晴当时脑子都没过就答应了,这个烂鱼叉估计说的是这事。

    看向晚晴不说话了,蓝语茶用挑逗的口气问道:“晚晴同学,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向晚晴也不加隐讳地说:“今晚上我就把他让给你,有本事你自个儿把他约到北京去。”

    “晚晴同学,你这咋听着像是赌气呢?”蓝语茶问道:“你是怀疑语茶同学的魅力,还是坚信老楚同志的定力?”

    “都不是。”向晚晴说:“老楚同志现在正焦头烂额呢,他就是有这份贼胆,可能也没有这份贼心情。”

    “咋的了?”蓝语茶吃惊地问:“被你折腾得劳累过度了?”

    “呸!”向晚晴啐了一口,有气无力地说:“鱼叉叉,我也没心情跟你磨牙,欲知详情,自个儿上网看看去。”

    蓝语茶说:“好吧,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车到青原卫视台,向晚晴刚进办公室,蓝语茶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她急吼吼地叫道:“晴宝贝儿,你家老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你竟然袖手旁观,太不够意思了。”

    向晚晴也正在上网,媒体通报会结束之后,各路记者摇动了笔杆子,网上对凌云集团的责难已经形成了铺天盖地之势。她轻叹了口气,低声向蓝语茶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蓝语茶沉不住气了,说:“晴宝贝儿,你把手头上掌握的资料交给我,你不方便说的话,我来替你说。”

    向晚晴又惊又喜,问道:“语茶,你上哪儿说?一起交通事故,上得了内参吗?”

    蓝语茶斩钉截铁地说:“上不了内参,咱可以上微信,上微博!”

    向晚晴暗暗高兴,蓝语茶以“一把烂鱼叉”的网名横行网络,微博微信非常关注普通百姓的平凡琐事,揭露各种各类的不平之事,粉丝数量直逼千万大关,如果她能在网上替凌云集团出头仗义执言,其影响力十分巨大。

    可是,没等蓝语茶将向晚晴提供的资料梳理清楚,又接连爆出了两枚重磅炸弹。

第1070章 两枚炸弹

    第一枚重磅炸弹来源于南岭县,爆炸点却在临江市。

    先锋客运的司机吴狄一大早失踪,中午时分在临江市接受了《东南法制报》记者呼延非凡的采访,以亲身经历者的身份爆料称,凌云集团生产的电动车刹车系统确实存在安全隐患,在紧急情况下如果处置不当,很容易造成刹车失灵导致事故,他曾多次遇到类似的险情,也多次向公司管理层反映过,但从没有得到过重视,不排除是公司管理层的故意隐瞒。

    消息从总部传过来,冷雪气得一巴掌把办公桌的桌面拍裂了:“这是造谣,污蔑,无中生有。”

    黄天豹更是气得破口大骂:“麻痹的,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当初下岗了,哭着喊着要加入先锋客运,现在倒好,竟然反咬一口,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抓住他,看老子不撕烂他的臭嘴!”

    “吴狄应该不会自己去编这通瞎话,他不是被收买了,就是被胁迫了。”楚天舒劝道:“大家冷静一点,我已经让杜雨菲派人去他家摸摸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到冷雪的报告,楚天舒就安排杜雨菲派人去吴狄家摸情况,然后赶到了先锋客运。

    对方要玩这一手,楚天舒和吴梦蝶早已有所预感,但没想到会出在南岭县,更没想到会发生在吴狄的身上。

    很快,杜雨菲回话了,听吴狄患病在床的父母说,吴狄早上准备去上班,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说要去省城一趟,出门的时候,只带了随身的一个小包,不像是有准备的外出。

    楚天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妹妹吴莎莎在不在?”

    “不在。”杜雨菲说:“她前几天去省城了。”

    楚天舒说:“行,我知道了。”

    杜雨菲问:“要不要去省城把吴狄找回来?”

    “暂时缓缓吧。”楚天舒说:“基本上可以断定,吴狄是被胁迫了,这会儿就这么冒然去找,恐怕是大海捞针,很难找得到。雨菲,你还是从吴莎莎身上入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挂了杜雨菲的电话,楚天舒与吴梦蝶通了个电话。

    吴梦蝶说:“凌云集团所有新下线的电动车均刹车试验,所有的数据均满足国家技术规范要求。”顿了一下,又说:“我已经向国家安监总局提出申诉,请他们选派专家检验和验证我们电动车的刹车系统。我相信,纸包不住火,白的也抹不黑。”

    同时,吴梦蝶也告诉楚天舒,凌云集团不仅在组织股市的防御战,也在采取措施技术上的防御战,公关团队连夜制作了刹车系统安全测试的视频,让试车员在各种路况条件下紧急刹车,从技术层面验证刹车系统的安全性。

    不过,由于官方结论对凌云集团非常不利,现在又有内部人爆料,这个视频发布之后的效果很不理想,网上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在一个网民为“非同凡响”的大v煽动下,对凌云集团官方微博实施狂轰滥炸,质疑声、嘲讽声、谩骂声不绝于耳。

    凌云集团处在风雨飘摇的不安气氛中,自事故发生之后,利空的消息一个接一个,青原市的媒体通报会结束之后,有关部门行动迅速,叫停了凌云集团所有电动车的运行,甚至连捐赠的公交车和出租车也严禁上路,本来签订的合同也纷纷被取消,据传国税稽查局的人员已进驻凌云集团,准备提请检察院查封账户……

    明里暗里,台上台下,王致远做足了功课。

    中午一点,股市再次开盘,青原市的官方通报、先锋客运人员的爆料、“非同凡响”带领下的水军传言,方方面面的负面消息直接导致投资者恐慌,凌云集团的股票遭到大肆抛售,同时一些掌握了大量筹码背景神秘的投资公司也在疯狂砸盘,股价一泄如注,势不可挡。

    吴梦蝶手上可用的资金不多,无力承接巨大的抛盘,只能眼睁睁看着股价被砸低,又被人悄悄吸纳,继而继续砸低,继续吸纳,直至跌停。

    吴梦蝶一直守在电脑前监控着凌云集团的股价变化,普通投资者的恐慌性抛盘在刚开盘没多久就已经结束,随后都是恶意打压,从这种霸蛮的操作手法来看,这是鲲鹏实业王致远的惯用手法。

    恶意收购通常是个漫长的过程,大公司之间的收购有时候会耗用几个月乃至几年的时间,但这也取决于双方的力量和战斗意志。

    事实上,吴梦蝶接手凌云集团之后,曾经遭遇过多次的危机,都被她一一化解了,可是,这一次的对手是鲲鹏实业的王致远,他的实力超乎寻常,而且蓄谋已久,手法诡异多样,大有一举将凌云集团击垮之势。

    王致远躺在京城的恒温游泳池边的躺椅上,玻璃幕墙外是白皑皑的一片雪地,浅蓝的游泳池里,两名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少女正在嬉戏,发出来的喊声比掀起的浪花还要浪上好几倍。

    王致远对眼前的此情此景置若罔闻,他并不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对财富的**比生理的**更加的强烈,只有财富的不断积累才能证明他没有辜负岳父家的期望,才能证明他有资格与贾家的贾文正平起平坐,名正言顺地成为京都红三代俱乐部的一员。

    阻击凌云集团的资金来自三个方面,首先是鲲鹏实业的自有资金,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王致远早有预谋,在一年之前就开始养精蓄锐,处处避开与凌云集团的正面交锋,就等着在这个关键时刻拿出来大显身手。

    其次,是贾文正调动的国有投资公司的钱,总金额大约在十亿左右,凌云集团属于蓝筹绩优股,极好的投资方向,赚了是贾文正的业绩,赔了就当是交了学费,反正不是自家的钱,玩起来大可不必心疼。

    第三,是来自京都红三代俱乐部成员郑家、钟家的资金,他们通过父辈的影响力攒下了巨额资产,来路多少有些不明不白,王致远说服他们通过购买凌云集团的股票,正好可以把这些钱洗白,红三代们哪有不乐意的。

    开盘时间到了,王致远拿着手机发号施令:“给我砸,狠狠地砸。”

    在强大攻势面前,凌云集团的抵抗越来越微弱,吴梦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股价被不断砸低,她心如刀绞,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慢慢的勒死,却又无能为力,她想到了凌老爷子创业的艰辛,想到了凌锐的未来,如果这一关扛不过去,凌云集团就有可能被鲲鹏实业鲸吞。

    短短两个小时,凌云集团的市值缩水10%。

    很显然,这才仅仅是开始!

    吴梦蝶黯然神伤,难道凌云集团这份巨大的产业就要生生地毁在自己手上了吗?

    傍晚时分,“一把烂鱼叉”发声了,她抛出了一系列的数据、图片与视频,一方面证明凌云集团的技术上经得起检验,另一方面也暗示,近期一系列的事故可能是人为制造的。

    “非同凡响”立即组织水军展开了对“一把烂鱼叉”的围攻。

    “一把烂鱼叉”紧接着抛出先锋客运的监控录像和杨光宗、林文胜的录音予以反击。

    大v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一把烂鱼叉”与“非同凡响”两位大v之间的争斗吸引了网民们的眼球,虽然“一把烂鱼叉”暂时还不能彻底扭转局势,但是,网上对凌云集团的质疑声中多了不少的争议声,正反两方从一边倒逐渐转变成了势均力敌。

    第二天上午一开盘,王致远继续痛下杀手,猛砸凌云集团的股票,他手上掌握了几十个账户,有的砸,有的吸,玩的都是对敲,把股价砸低了,但是手上的筹码并没有减少多少。

    经过一夜的休整,吴梦蝶再次调集资金进行着顽强的抵抗,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中,双方都在血拼,凌云集团的股价在急剧的波动。

    股市上拼得异常的惨烈,网络上争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上午十一点前后,“非同凡响”在网上又抛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他通过微博公布了一段录音。

    声音虽然经过了技术处理,但对话的内容非常清晰。

    一个温柔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是‘非同凡响’吗?”

    一个中年的男声:“是的,你是谁?”

    女声:“我是凌云集团公关部的,我姓万。”

    男声:“你有什么事?”

    女声:“是这样的,我受吴总的委托与您协商,希望您能与我们合作。”

    男声停顿了一下,问:“怎么合作?”

    女声:“您是粉丝超过百万的大v,按照行规,您发布一条有利于凌云集团的帖子,我们会付给您五千元,转发的每条三千元,如果您有合作意向的话,麻烦您给我一个银行账号,可以么?”

    男声:“谢谢,我不知道什么行规,也不是为钱发帖,我是为了正义和事故的遇难者,你这样做是在侮辱我。”

    女声急忙解释:“您误解了,如果您不愿意提供账号,我们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合作,比如,赞助您一辆我们公司生产的最新超跑。”

    “不需要。”男声愤怒地说完,然后是电话挂掉的声音。

第1071章 贼喊捉贼

    这一枚重磅炸弹成了压垮吴梦蝶顽强抵抗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王致远不计成本和网络舆论双重的打击之下,吴梦蝶组织的抵抗显得力不从心了,凌云集团的股价再度死死地封在了跌停板上。

    半个小时之后,“非同凡响”又公布了几条微博私信的截图,还是那位神秘的万女士发过来的,问非同凡响的心理价位是多少,不妨直接开价,如果嫌每条五千元太低的话,还可以商量,七千到八千都不成问题,只要能保证每天三条,或者转发量过万都行。

    在遭到了“非同凡响”的断然拒绝之后,万女士继续纠缠不休,说凌云集团与网络大v有过多次的类似合作,绝对可以保证安全。比如“一把烂鱼叉”等等……

    前一段的录音是王致远计划中的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抹黑凌云集团,为股市血拼制造更多的恐慌盘,消耗掉吴梦蝶顽强抵抗的后续资金,将她逼入绝境之后,王致远可以在低价位轻松接盘,进而获取凌云集团的控股权,将凌云集团收入囊中。

    后一段的截图却是“非同凡响”的画蛇添足,他按计划完成了对凌云集团的最后一击,又耿耿于怀“一把烂鱼叉”的在网上的对抗,顺便编造出一段微博私信,把“一把烂鱼叉”拖下了水。

    “非同凡响”组织水军随即跟进,鼓噪说“一把烂鱼叉”拿了黑钱,才如此卖力为凌云集团鸣冤叫屈。

    不明真相的围观者看戏不怕台高,看热闹,搅混水,唯恐天下不乱,一通转发,“一把烂鱼叉”的网络声誉一落千丈,不少粉丝纷纷倒戈,大骂“一把烂鱼叉”见利忘义,欺骗民众,丧尽天良为黑心企业洗地。

    蓝语茶也一直在关注网络上的争斗,当她看到“非同凡响”公布的微博私信截图之后,气的粉脸煞白,她心里一沉,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对于“非同凡响”信口雌黄的构陷,蓝语茶有口难辩。郁闷中,她拨打了向晚晴的电话,埋怨凌云集团不该病急乱投医,拖累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向晚晴觉得不对劲,吴梦蝶那么精明,应该不会出此下策,凌云集团公关部门也不太可能自作主张,哪有这样贸然打电话谈钱的,平白无故地留下话柄,摆明了这是一个陷阱。

    她不好直接去问吴梦蝶,只能给楚天舒打电话。

    楚天舒当即给吴梦蝶打电话确认此事,答案果然是否定的,凌云集团的公关部门没有给“非同凡响”打过电话,也没有给他发过微博私信,姓万的员工倒是有一个,却是一名男士。

    可网络上的这些传闻,只会越描越黑,企业花钱请网络大v洗地的现象屡见不鲜,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你越极力地否认,越会引起公众的猜疑!

    正是“非同凡响”这么一个画蛇添足的举动,给了楚天舒等人踩住他尾巴的机会。

    楚天舒没有通过向晚晴,将电话打给了蓝语茶,在表示了对她的感谢之后,建议她去找新华社东南分社的社长魏理光,请他帮忙查一查“非同凡响”的底细。

    蓝语茶吃惊地说:“老楚,你傻呀,魏社长是有身份的人,人家凭什么帮我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楚天舒问道:“语茶,你还记得你‘香菜园’吗?”

    蓝语茶越发的莫名其妙了,她问:“老楚,你忙昏了头吧?‘香菜园’在京城,‘非同凡响’在临江,这两者联系得上吗?”

    当然联系得上。楚天舒窃笑着说:“嘿嘿,‘香草园’的客房有奥妙,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可以去找吴大姐,请她帮忙问问嘛。”

    【“香菜园”的故事见第1018-1019章】蓝语茶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楚天舒的用意,她笑骂道:“老楚,你好阴险哦。”

    魏理光出面,别说查一个“非同凡响”,就是查十个八个也是分分钟的事。

    傍晚时分,蓝语茶就从吴大姐那里得到了消息,这个“非同凡响”就是东南法制报的记者呼延非凡。

    果然不出所料!

    楚天舒暗骂道,这个家伙,在拘留所里捡了四十八小时的肥皂,“菊花残满腚伤”的痛苦出来就忘了【故事见第1009章】。看来,只有让他再进去捡几天的肥皂才能令他记忆深刻了。

    楚天舒有这个想法并不是凭空而来,因为杜雨菲和柳青烟打探回来的消息,让他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

    化了一天的时间,杜雨菲和柳青烟摸到了吴莎莎的行踪。

    原来,呼延非凡进去之后,他家的母老虎直接把他给甩了,还没等他出来就跟他办理了离婚手续,呼延非凡正好就汤下面,与临江市朝阳分局关局长的小姨子陈燕勾搭在了一起。

    男离异,女未婚,你情我愿的自由恋爱谁也不好干涉。

    关局长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然了。

    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呼延非凡贪图钱财,在胡晓丽的唆使下,为了将吴狄从南岭县调出来,又给吴莎莎发了微信,把与母老虎离婚证传给了吴莎莎,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口口声声要和吴莎莎白头到老。

    吴莎莎到底是洗脚妹出身,再一次被呼延非凡的巧舌如簧冲昏了头脑,她兴冲冲地赶到临江,就在她与呼延非凡重温旧梦之后的清晨,吴狄接到了一个电话,临江市人民医院急救室的护士告诉他,你妹妹吴莎莎在临江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让他立即赶过去。

    等到吴狄赶到医院,当即被参与截访的杨伟一伙人控制住了。他们以吴莎莎的性命相威胁,逼迫吴狄接受了呼延非凡的采访,炮制出了凌云集团内部人爆料的第一枚重磅炸弹。

    喜气洋洋的吴莎莎被蒙在了鼓里,还傻乎乎地等着呼延非凡过些日子来明媒正娶呢。得瑟之余,她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原先在洗脚城里结交的一个小姐妹。

    小姐妹自然不信,吴莎莎就忘了呼延非凡的警告,把呼延非凡发给她的离婚证以及山盟海誓等等用微信转发给了小姐妹。

    杜雨菲和柳青烟通过这个小姐妹摸清了吴莎莎的行踪,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没有惊动吴莎莎,所以她们并不知晓吴狄的下落,但拿到了吴莎莎发给小姐妹的微信。

    楚天舒得到蓝语茶与杜雨菲这两方面的报告,喜得合不拢嘴,他立即指示柳青烟再去找关局长,偷偷地又告了呼延非凡一黑状。

    这还了得,呼延非凡勾搭了自己的小姨子陈燕,又贼心不死地脚踏吴莎莎这条船。关局长勃然大怒,根据柳青烟提供的线索,当天晚上就让辖区派出所民警,把呼延非凡从宾馆的床上拎了出来。

    把呼延非凡带回派出所,办案民警也不多说,只让他老实交代这几天做的坏事。

    呼延非凡误以为还是和上回一样,查他在网络上造谣的事,他振振有词的辩驳说,这回我真没有胡扯,“一把烂鱼叉”肯定拿了凌云集团的黑钱,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卖力的为他们洗地。

    办案民警反问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为了钱什么都肯干么?”

    呼延非凡愣了一下,继续滔滔不绝:“你们难道不知道,凌云集团是全省最大的黑心企业,他们根本不顾普通消费者的死活,兜售有缺陷的电动汽车,你们警察要打击的他们,而不是我一个有良知的记者。”

    办案民警嘲讽道:“你快拉倒吧,你要算有良知,那天底下就没有没良知的人了。”

    呼延非凡哭丧着脸大叫冤枉。

    办案民警见他不交代脚踏两只船搞破鞋的事,认为他不老实,立即对他上了措施,可怜呼延非凡一介书生,哪里经得起折腾,只得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交代问题。

    警方这才得知呼延非凡受雇于南岭县大通公司的周伯通,收取佣金十万在网上造势,攻击凌云集团,还反过来贼喊捉贼,栽赃陷害网络名人“一把烂鱼叉”。

    没想到,呼延非凡交代完了,办案民警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厉声问道:“还有呢?”

    呼延非凡苦着脸,说:“就这些,再没有了。”

    “哼,还是不老实。”办案民警一拍桌子,把呼延非凡吓得心惊肉跳,可他愣是想不起来还犯了别的什么事。

    办案民警无奈,只好如实向所长汇报。

    所长又如实报告给了关局长。

    关局长听了,暗暗大吃了一惊,因为上面已经打过招呼,凌云集团的事高层已经定性了,各单位尽量不要介入,以免招惹麻烦。谁知道,误打误撞,抓了一个呼延非凡,还是惹上了这个麻烦。

    关局长也是见多识广的角色,他交代派出所长,让办案民警绝口不提呼延非凡与凌云集团的瓜葛,只查他搞破鞋的事,依照治安管理条例把他扔进拘留所,再去捡四十八小时的肥皂。

    网络名流“非同凡响”稀里糊涂地消失了,果不其然,网上攻击污蔑凌云集团的舆论顿时销声匿迹,但这并不足以令凌云集团起死回生。

第1072章 山穷水尽

    连日来,吴梦蝶通宵达旦都在总裁办公室思考对策运作关系筹措资金,顽强地组织抵抗.

    但是,由于事出突然,凌云集团大部分资金被压在了各个项目上,银行已经叫停了贷款,以前密切的合作伙伴眼见着凌云集团危在旦夕,谁也不肯伸出援手,他们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资金在股市中打了水漂,更不愿意为了帮凌云集团而得罪鲲鹏实业,甚至有人落井下石,腾出了资金,等着凌云集团股价继续下跌之后悄悄买进,趁机发一笔不义之财。

    第二天八点半左右,当楚天舒把呼延非凡被暂扣的好消息告诉吴梦蝶时,吴梦蝶却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只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楚天舒问:“姐,怎么了?”

    吴梦蝶轻叹口气,说:“天舒,姐太累了。”

    楚天舒还想再说什么,总裁办的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天舒,你稍等。”吴梦蝶捂住话筒,喊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郑小敏,她回家过年的期间,得知先锋客运出了事故,本想赶回南岭县,却被吴梦蝶留了下来,回到临江总部,协助吴梦蝶应对危机。

    郑小敏激动无比,她根本没注意吴梦蝶手里握着的话筒,挥动着手里的一份传真,喜极而泣地说:“吴总,国家质监总局受理了我们的申诉,将会同国家安监总局的技术人员,检测公司电动车的刹车系统,核查事故原因。我们胜利在望了!”

    吴梦蝶眉头一跳,平静地说:“小敏,我知道了,传真你放这儿吧。”

    郑小敏莫名其妙地看了吴梦蝶一眼,把手里的传真放在办公桌上,悄悄退了出去。

    楚天舒在电话那边听到了郑小敏的激动的声音,不由得也兴奋地说:“姐,国家有关部门介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吴梦蝶有气无力地说:“晚了,已经晚了!”

    楚天舒纳闷地问:“为什么?”

    “这是他们计谋中的一部分。”吴梦蝶拿起传真瞟了一眼,说:“等到有关部门检测与鉴定的结果出来,凌云集团可能已经易主了,他们正好可以借势抬高股价,在股市获利的同时,重新启动公司的电动车生产线,投入规模生产,坐享其成。”

    原来如此!

    这帮人果然筹划周密,滴水不漏,先通过操控凌云集团的股票,完成恶意低价收购,然后又让官方来拨乱反正澄清事实,股价自然反弹时大赚一笔,再利用凌云集团的电动车生产线,恢复政府订单,独霸新能源汽车市场。

    楚天舒看清楚了这幕后的图谋,着急地问道:“姐,按程序检测鉴定要多少天?”

    “十五到二十天吧。”

    “顶不过去吗?”

    “天舒,这会儿,姐真的是山穷水尽了。”吴梦蝶无可奈何地说:“他们已经看清了这一点,否则,有关部门还会以各种理由拖延,不受理我们的申诉。”

    楚天舒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安慰说:“姐,一定要保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谢谢你,天舒。”吴梦蝶怅然若失,强忍着伤感,说:“大不了将凌云集团捐献给慈善机构,也决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商场拼争风云变幻,王致远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毕竟,继续对敲对倒不计血本地打砸下去,成本会成倍增加不说,他手头上掌握的资金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高位先砸的是鲲鹏实业的自有资金,随后砸的是贾文正的国有资金,最后留下郑家和钟家的黑钱准备在低位接盘。

    王致远深知,这年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红三代俱乐部的成员们更不例外。郑家和钟家虽然与贾家一起号称京都铁三角,但是,如果不让他们的钱生出钱崽子来,别指望他们会心甘情愿为你贾家白忙乎。

    几天砸下来,王致远手头上的资金差不多接近了极限,只留了少量的应急资金,以防止吴梦蝶垂死挣扎。

    眼见着吴梦蝶已经弹尽粮绝无力抵抗,王致远觉得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楚天舒结束了与吴梦蝶的电话,打开了电脑,不由自主地点击了股市行情。

    股市开盘,凌云集团的股价再次封在了跌停板,没有任何会打开的迹象,k线上的几根大绿柱惨不忍睹,对手的能量之大,决心之坚定由此可见一斑。

    楚天舒颓然松开了鼠标,仰靠在办公椅上,脑子里一片茫然,想象着吴梦蝶欲哭无泪的神情,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痉挛疼痛。

    王永刚过来送文件,见楚天舒在出神,便轻轻地放下文件夹,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突然,电脑屏幕左下角的msn有头像闪动。

    楚天舒视而不见。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发过来一个抖动信息。

    “谁呀?”楚天舒百无聊赖地点开了。

    是远在法国许久未联系的岳欢颜,她向楚天舒发出了视频邀请。

    楚天舒只得打起精神,点开了接受邀请。

    岳欢颜身穿睡衣,笑意盈盈,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粉嫩的小脸,骨碌碌的大眼睛,煞是可爱。

    生了?岳欢颜生了!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男孩。”岳欢颜一脸幸福地说。

    楚天舒情不自禁地说:“欢颜姐姐,祝福你!”

    “谢谢你,小弟弟。”岳欢颜含笑说:“你知道吗?生他的时候,姐姐我差点把命都丢了。”

    岳欢颜已经三十三岁了,属于高龄产妇,难产的几率比年轻的女孩要大的多,别看现在她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生孩子的时候,她自己大流血,孩子脑缺氧,大人孩子都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医生问华宇保孩子还是保母亲,华宇含泪选择保母亲,岳欢颜在产床听见了,她声嘶力竭地喊,华宇,我要保孩子。

    经过一天一夜的挣扎,孩子终于生下来了,岳欢颜也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母子二人同时住进了特护病房,一住就是几个月,最近才基本康复,获准出院。

    楚天舒听了岳欢颜大致的描述,由衷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是自然。”岳欢颜俯身亲了孩子的脸蛋一口,问道:“取名华天,怎么样?”

    “嗯。”楚天舒有些尴尬,问:“华大哥呢?听他的吧。”

    “他没意见。”岳欢颜说:“小弟弟,外国人血统观念没有中国人那么强,对待领养的孩子和亲生的没有两样,华宇吃多了西餐,饱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他比你想象的要开明得多,他为摩丹投资有一个法定的继承人而兴奋不已。”

    楚天舒唯一能说的只有“呵呵”二字。他突然心头一动,问道:“欢颜,给你推荐一只股票,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岳欢颜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楚天舒着急地说:“获利空间很大的,你看一看吧。”

    “小弟弟,姐姐我现在对赚钱没兴趣。”岳欢颜头都没抬,奇怪地问道:“天舒,你辞官下海了?”

    楚天舒说:“没呢,还在穷山沟里受苦受累呢。”

    岳欢颜问道:“那你不去钻营往上爬,怎么研究起股票来了呢?”

    楚天舒说:“欢颜,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只想告诉你,这只股票对我的仕途有很大的影响。”

    “这样啊?”岳欢颜总算把目光从孩子脸上移开,说:“姐姐不过问公司业务已经有小半年了。再说了,国内股市差不多都是泡沫,根本不是公司投资的方向。”

    “欢颜,我遇到了难处,正走投无路,你就跟我联系了,这不是巧合,这是机缘啊。”楚天舒只好单刀直入:“你一定得帮帮我。”

    “哪只股票?”岳欢颜晃动着手里的孩子,问道。

    “凌云集团。”

    “吴梦蝶的凌云集团?”

    “是。”

    “怎么了?”

    “姐姐,你看看行情就知道了。”楚天舒着急地说:“凌云集团正面临着被恶意收购的威胁。”

    “那对手一定是鲲鹏实业的王致远。”岳欢颜做过省商务厅的处长,对省内企业的状况十分清楚,所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楚天舒说:“没错,我和吴梦蝶都这么认为。”

    岳欢颜爱莫能助地说:“天舒,我跟你说过了,摩丹集团无意参与国内企业的收购兼并,尤其像鲲鹏实业这种与政府高层有诸多关联的企业,更不愿意与他们发生利益冲突。而且,公司投资决策也有一个论证的过程和程序,这远水救不了你的近渴。”

    楚天舒急了,咬咬牙,说:“欢颜,看到我为摩丹集团继承人作出了贡献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吧?”

    岳欢颜脸红了,怒斥道:“楚天舒,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

    楚天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低声说:“欢颜姐,对不起,我为刚才的冲动向你道歉。”

    “天舒,我原谅你。”岳欢颜抱着孩子,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地说:“看来你是真有难处,要不说不出这等无耻的话来。你这事我可以跟华宇说说,但是,我不承诺一定能帮得上你,或者说,根据摩丹集团既定的投资方向和投资策略,能帮上你的希望非常渺茫。”

    楚天舒能够理解岳欢颜,她能答应去说说已经不容易了,摩丹集团是规范运作的大财团,董事们只认规则不讲人情,要想在短时间内说服他们作出改变,实在是太难。

第1073章 绝地反击

    下午,国家有关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了临江市,正式开展对凌云集团电动车刹车系统的技术检测,对近期几起事故展开调查。

    凌云集团在官方微博上发布了这条利好消息,但是,股票只出现了短暂的波动,然后仍然被王致远操控的资金死死地封在了跌停板,没有任何反弹的迹象。

    楚天舒失望了,吴梦蝶绝望了。

    一切顺利,而且尽在掌控之中。胜利在望,王致远尽管几天几夜没怎么休息,但是他的精神却无比的亢奋,三点股市休市之后,他驱车前往红三代俱乐部的私家园林打起了高尔夫。

    人走运的时候,干什么都顺风顺水。

    一场球打下来,王致远打出了他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

    洗浴完毕,从浴室出来,王致远一边用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接听电话。

    电话是蓝光耀打来的,他受省纪委的委派,协助国家有关部门的调查小组在东南省开展工作。

    调查小组对凌云集团电动车的刹车系统进行了再一次的检测验证,认为技术上并无明显的重大缺陷;经专家初步分析,近期发生的几起刹车失灵的事故,车辆日常维护保养不到位、司机操作处置不当等人为因素以及天气、道路等自然因素是导致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

    王致远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请蓝光耀从中协调,希望在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公布这个消息。

    蓝光耀满口答应了。

    王致远要利用明天上午的时间用最后的资金完成吸盘,一举成为凌云集团最大的股东,等到下午国家有关部门发布澄清消息后,凌云集团的股价自然反弹,再不用费一枪一弹,既夺得了凌云集团的控股权,又捞回了前期对敲对倒打压股价的成本。

    挂了蓝光耀的电话,王致远通知他的公关团队,让“非同凡响”散布国家有关部门检测结果将不利于凌云集团的消息,制造恐慌气氛,配合明天上午的吸盘。

    可是,公关经理回话说,已经两天没有联系上“非同凡响”了。

    王致远吃了一惊,忙问是什么状况。

    公关经理说,据打探,前天半夜里,“非同凡响”在某宾馆搞破鞋,被辖区派出所按在了床上,以淫乱的罪名拘留四十八小时。

    王致远松了口气,说,明天一大早,派人去把他接出来,在股市开盘之前让他把消息散布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消失了两天的网络大v“非同凡响”再次更新了微博,他声称自己这次消失是去打探内幕消息,他透露,国家有关部门昨天已经对凌云集团的产品进行了抽检,检测结果将在下午发布。

    国家有关部门的介入,理论上来说,对凌云集团应该是利好消息。但是,一直在攻击凌云集团的“非同凡响”却高调发布这个消息,不得不令人产生联想,他一定是胜券在握,检测结果对凌云集团不利。

    随即有不少的股评家跟风预测:利好出尽是利空!检测结果出来之后,凌云集团有可能无限期停牌,直接进入st程序,今天是散户们出逃的最后机会。

    果然,股市一开盘,大量的恐慌盘和割肉盘倾巢而出,根本不用王致远出手,凌云集团的股价直接被封在了跌停。

    王致远开始动用郑家和钟家的黑钱,在低位悄悄地接盘。

    翻手能为云,覆手能为雨。

    一切都在按照王致远预定的计划顺利进行,到上午休市,大量的筹码落入了郑家和钟家控制的账户之中,只要下午再边打边吸,大功就将告成。

    王致远运筹策划这场收购战一环紧扣一环,真可谓是天衣无缝,完美至极,畅快淋漓,很有点像下午打的那场高尔夫球,杆杆到位,洞洞出彩,是他出道以来最为漂亮的经典战役!

    下午是最关键时刻,还没有到欢庆胜利,必须严阵以待,王致远不敢怠慢,中午休息了个把小时,一点开市,他亲自上阵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是波澜不惊,王致远紧张的心慢慢松弛了下来。

    漂亮的女秘书为他送来了咖啡,一向绅士稳重的王致远一时兴起,竟然情不自禁地摸了一把女秘书的翘臀,眼睛也离开了屏幕,落入了女秘书胸前的沟壑之中。

    女秘书灿然一笑百媚生。

    就在王致远与女秘书调情的这一瞬间,凌云集团的股票突然发生了波动,强大的买盘打开了跌停。

    王致远手一抖,咖啡洒在了女秘书的裙子上,一片狼藉。

    女秘书尖叫一声,故意把裙子撩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丁字裤。

    王致远的眼睛一秒都没有在女秘书的底裤上停留,他死死地盯在了电脑屏幕上。

    一定是吴梦蝶不甘失败,在作垂死的挣扎,发起了最后的反扑。

    王致远气定神闲,指挥若定,急令各个账户的操盘手抛出部分筹码,将吴梦蝶的疯狂反扑扼杀在摇篮之中。

    与此同时,有关部门的调查小组按照王致远的请求,在下午两点准时公布了昨天的检测结果,凌云集团电动车刹车系统不存在明显的技术缺陷。

    按照预定计划,各路股评家们不顾廉耻地换了嘴脸,大肆鼓吹出现重大利好,国内知名企业要对凌云集团购并重组。

    股市上的散兵游勇纷纷加入了抢筹的行列,甚至王致远阵营中的个别账户还在偷偷地建老鼠仓。

    出乎王致远意料的是,少量的筹码抛出去之后,买盘仍然在不断涌入,推动凌云集团的股价一点点拉升。

    王致远立即命令手下查找是什么人在疯狂地参与抢筹。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可笑。

    唱对台戏的竟然是青原市的世纪阳光公司!

    王致远马上就想起来了,世纪阳光的老板卫世杰是楚天舒的同学,也是商场上不多见的投机分子,“亡命赌徒”,他多半是受了楚天舒的蛊惑,不知死活地来助凌云集团一臂之力。

    真是不自量力!王致远冷冷一笑。一个小小的世纪阳光能有多大的实力?既然卫世杰非要螳臂挡车,那就顺手牵羊把他的世纪阳光也一起吃进来。

    王致远再次发出了砸盘的指令,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砸进去的筹码再次如泥牛入海,接盘的资金源源不断,凌云集团的股价还在持续的攀升。

    王致远慌了神,恶意收购的目的没达到,巨量的股票和对倒的交易成本加在一起的损失就太惨重了。难道自己精心策划的全部花招,尽在楚天舒等人的监控之下,自己忙乎了这么久,到头来反而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不可能!卫世杰就是倾家荡产地砸锅卖铁也没有如此大的能量啊!

    就在王致远手足无措之时,“一把烂鱼叉”在网上爆料,法国摩丹集团加大向世纪阳光注资,有意借壳上市,进军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

    王致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鲲鹏实业的智库系统在前期做了大量的市场调查,国际市场上的资本大鳄们从来不涉足国内股市,甚至连港股都不屑一顾,在他们的投资计划中,也根本没有并购国内企业的意向,所以,他才选择了这个时机对凌云集团痛下杀手。

    摩丹集团凭什么会毫无来由地看中一个小小的世纪阳光,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帮助它借壳上市?

    这不科学啊!

    科不科学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凌云集团的股价在持续上升,半个小时左右就封到了涨停。

    这是王致远计划中的一个涨停,时机恰到好处,价位分毫不差,唯一出错的是被世纪阳光抢走了原本属于鲲鹏实业的大量筹码。

    麻痹的!风度儒雅的王致远居然也会爆粗口,这可把一旁的的女秘书惊呆了,撩起裙子的手都不知道放下来,任由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王致远恨得咬牙切齿,他一把推开了目瞪口呆的女秘书,猛然想起来蓝光耀酒后曾经扯过的犊子:省商务厅的处长岳欢颜是楚天舒过去的亲密战友,后来嫁给了摩丹集团的总裁华宇。

    王致远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招!

    楚天舒用感情牌打动了岳欢颜,从摩丹集团搬来了救兵,通过毫不起眼的世纪阳光发起了绝地反击,一举粉碎了王致远精心策划的猖狂进攻。

    更让王致远气的要吐血的是,楚天舒的亲密战友们奋不顾身地投入了战斗,自家的亲密战友,握有大量低价筹码的郑家老大和钟家老三居然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撤出了战场。

    王致远气急败坏,当即打电话过去质问。

    郑家老大和钟家老三的答复令他彻底崩溃了。

    原来,摩丹集团方面的人已经与郑家老大和钟家老三进行了接洽,商量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把他们手上的凌云集团低价筹码全部接过去。

    见钱眼开的郑家老大和钟家老三没有和王致远商量,满口答应了下来。

    人比人,气死人啊!王致远发出一声哀叹:他妈的都是亲密战友,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1074章 弃车保帅

    面对王致远咄咄逼人的质问,郑家老大笑呵呵地说:“致远老弟,把手头上的股票转让给摩丹集团,可以赚一千万啊。”

    王致远抱着手机,毫不迟疑地说:“你们帮我拿下凌云集团,这一千万鲲鹏实业补给你们。”

    钟家老二大笑道:“哈哈,致远兄,这一千万可不是人民币,是欧元。”

    王致远傻了眼,心里暗骂道:麻辣隔壁的,这帮见利忘义的家伙。

    郑家老大反过来劝说道:“致远老弟,这一次你帮我们赚了钱,我们可以付给你手续费和前期成本,保证你也能获利一千万。嘿嘿,当然,不是欧元,是人民币。”

    王致远叫道:“鲲鹏实业不缺这一千万,我要拿下的是凌云集团和全国的新能源汽车市场。”

    钟家老三嗤之以鼻:“致远兄,到手一千万不少了。将来在新能源汽车的市场上能不能赚到一千万还是个未知数,落袋为安才是最保险的。”

    王致远手头上的资金在前面的对倒中消耗殆尽,打击凌云集团的反扑富富有余,但与国际市场上的资本大鳄摩丹集团对决完全是以卵击石,眼瞅着股价一步步拉高,恶意收购凌云集团的如意算盘瞬间成为了泡影,连“啪”的声响都没有听到就破灭了。

    王致远欲哭无泪,一阵天旋地转,他不仅品尝到了失败的苦涩,也感觉到了交友不慎的耻辱,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了一个真理:组队打怪物,既害怕遇上楚天舒这种神一样的对手,更害怕遇上郑家老大、钟家老三这类猪一样的队友。

    万般无奈之下,王致远只得强压着屈辱,吞下了失利的苦果。

    一块阵地失守,顿时全军溃败。

    这就是战场上常见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国家有关部门的调查小组公布了检测结果之后,网上攻击污蔑凌云集团的舆论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大量辟谣和猜测,既然刹车系统不存在技术缺陷,那前期发生的交通事故会不会真像“一把烂鱼叉”所说,是人为制造的呢?

    省市媒体的记者也调转笔锋,持续跟踪报道,铺天盖地的新闻、访谈、帖子让省市政府参与阴谋的官员们非常被动,王致远精心构筑的利益共同体一下子土崩瓦解了。

    一时间,王致远压力骤增,焦头烂额,他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还未成年的幼犬,带着几条贪得无厌的狗兄狗弟去对付一只瘦弱的花狐狸,满以为倚强凌弱可以获胜而归,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头狮子,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狼狈逃窜,败下阵来。

    纸终究包不住火。

    现在的王致远苦不堪言,不再幻想如何吃掉凌云集团,而是四处奔走,抓紧灭火,不仅要避免引火烧身,更要防止火势蔓延,把卷入其中的蓝光耀、唐逸夫、郝建成等一干人等的头发眉毛也烧着了。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掩盖,千防万防,缺口还是被打开了。

    第一个缺口就来自那个不安分又不走运的呼延非凡。

    原本跟着“非同凡响”痛骂凌云集团的脑残粉们,忽然转变立场,变成了“一把烂鱼叉”的铁粉,在网络上把“非同凡响”骂的狗血淋头,更有在股市上惨痛割肉的网民,挖出了“非同凡响”的真实身份,爆出了他在宾馆搞破鞋被派出所民警光屁屁按在床上的事实。

    事件曝光之后,关局长指示派出所长以呼延非凡在网络上造谣污蔑的罪名再次拘捕了他,同时公布了他之前的口供。由此,呼延非凡从南岭县大通公司周伯通手里收受黑钱,在网上攻击凌云集团的事实大白于天下。

    国家有关部门的调查小组重新对近期发生的几起电动车事故进行了调查,青原市公安局长郝建成也不得不指示市区县各级交管部门,全力配合调查,并灰头土脸地陪同调查小组参与到调查之中。

    第一个被排查出来的是青原市出租公司的林文胜,他承认青原市的几起事故是他操控制造的,由于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公安部门对其采取了治安拘留十五天、罚款十万元的处罚。

    消息一出,舆论大哗,新华社等中央级媒体纷纷对事件提出质问,矛头直指南岭县大年初二的交通事故,省委书记南延平作出批示,一查到底。

    在省公安厅刑侦专家的介入之下,南岭县大年初二的事故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先锋客运的电动车确系有人做了手脚,最终导致了惨祸的发生。

    由于涉事电动车的残骸保管不当,很多证物灭失,给查找和分析原因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县交警大队大队长胡向发、报废车辆处理厂的负责人和停车场的看守人员杨光宗等人被带走接受调查。

    夜,十点,石花大酒店。

    付大木如坐针毡,他和薛金龙、胡晓丽、付二林、付三森等人在等待着最新消息。

    不一会儿,陶玉鸣急匆匆地进来了。

    付大木摆摆手让胡晓丽等人出去。

    陶玉鸣俯下身子来,低声道:“老板,胡向发被调查小组带走了。”

    这在付大木的预料之中,善后的措施也在他的预谋之中。他看了看陶玉明,问:“老陶,事故结论是你交代胡向发作的吧?”

    陶玉明紧张兮兮的说:“是的,可……”

    付大木抬手制止了陶玉明的分辨,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说:“别担心,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陶玉明瞪着牛卵子般的眼睛,显然没理解付大木话里的意思。

    付大木脸垮了下来,说:“一级一级往上推,懂了不?”

    陶玉明笑了,说:“大县长,懂了。”

    再不懂,陶玉明就枉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了。

    交通事故的定性是青原市委市政府定的原则,胡向发也好,陶玉明也罢,包括付大木、郝建成在内,众人都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将来追查下来,至多是具体办事的胡向发受个行政处分,其他人不会伤筋动骨。

    付大木不放心,又斜着眼看陶玉明:“真懂了?”

    陶玉明点头:“真懂了。”

    付大木说:“那你说说看,下一步怎么做?”

    陶玉明迟疑着说:“嗯,老胡把责任推给我,我把责任推给你……”

    “打住。”付大木不悦地说:“不是推给我,是推给县委县政府。”

    陶玉明忙拍马屁说:“嘿嘿,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就是县委县政府。”

    付大木对于陶玉明的智商不太满意,但对于他忠诚还是满意的,他懒得继续跟他解释,问道:“先锋客运的电动车被人做了手脚,你没想想该怎么处理啊?”

    “这个……我还真没来得及细想。”这回陶玉明不是真糊涂,而是在装糊涂。

    在先锋客运的电动车上做手脚,借机害死包俊友,嫁祸给凌云集团,是付三森布置周伯通去干的,当时以为是一箭双雕天衣无缝的好计谋,现在出了纰漏之后再回过头来看,整个计划简直漏洞百出,定性为交通事故这个责任可以往上推,但制造车祸的责任必须要有人来扛,如果不采取有效的保护措施,付三森就危险了。

    “老陶,你这个公安局长当得不称职啊。”付大木批评陶玉明,口气却十分的和蔼,他故作严肃地说:“这明显是大通公司对先锋客运抢夺了它的运输市场心怀不满,蓄意报复嘛。”

    陶玉明何尝不清楚,这会儿只有把周伯通与周二魁叔侄二人推出来当替罪羊,只是这两人一直是付家兄弟的忠实走狗,这种话他陶玉明不便明说,壮士断腕必须由付大木亲自来下决心。

    不过,陶玉明还是不放心,又问:“要是周伯通咬不死怎么办?”

    付大木脸一沉,一字一顿地说:“那就让他去死!”

    陶玉明回答:“明白了!”

    陶玉明走了之后,付大木靠在沙发上扼腕叹息,好好的一盘棋,怎么下着下着就输了呢?

    形势很不妙,付大木思虑再三,决定弃车保帅,先保住付三森再说,至于关不关闭矿场,回头再来想办法,一来可以制造矛盾让黄老邪去和楚天舒正面对抗,二来郝建成也是利益攸关方,他不能坐视不管。

    薛金龙、胡晓丽和付家两兄弟再次回到了大套房。

    付大木坐直了身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几个人大气鼓劲,胡晓丽等人顿时充满了信心。

    他的话刚说完,付三森的手机响了,他匆匆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又举着手机回来了,面露焦急之色,拿眼睛不断去看付大木。

    付大木向他招了招手。

    付三森举着手中的电话,凑近付大木,小声道:“大哥,周伯通,他非要跟你通话……”

    付大木黑着脸,接过电话,才听了几句,怒道:“周伯通,你什么意思?”

    周伯通说:“大县长,我是在替你着想,只要你帮我逃出南岭县,所有的屎盆子不就都可以扣在我头上。我向你保证,从此之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江湖上再没有周伯通这个混蛋了。”

    付大木说:“我要是不帮你呢?”

第1075章 丢卒保车

    “大县长,如果你都不帮我,那我就死定了。”周伯通摆出一副无赖的腔调,说:“那我就只有去找楚天舒和杜雨菲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了。”

    付大木问:“周伯通,你威胁我?”

    “不敢。在南岭县,谁有这个胆子?”周伯通说:“不过,我手头上还真有一点儿和三哥一起玩的照片和录音。”

    付大木瞥了瞥付三森,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问:“老周,你在哪里?”

    “在家呢。”

    “我怎么相信你会永远消失?”

    “大县长,既然我还想活命,就不能再露头了。”

    付大木沉吟了片刻,换了一副和缓的口气,笑道:“老周,我实话跟你说,我们正在商量怎么帮你呢,因为帮你也就是帮我们自己。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我们大家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失手了……”

    “大县长,我心里有数,万一失手了,我也就认了。”周伯通咬着牙说:“我对天发誓,绝不出卖任何人。”

    “好。”付大木说:“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兄弟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

    “谢谢了!”周伯通说完,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付大木深深叹息一声,看了看表,对薛金龙说:“金龙,开我的车去接周伯通,有什么情况你帮着协调一下。”

    “大县长……”薛金龙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他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你们走吧,我休息了。”付大木摆摆手,胡晓丽和薛金龙等人脚跟脚地往外走。

    “老三,”付大木喊住了付三森,指了指沙发上的手机,说:“把你的手机拿走。”

    付三森又返回了回来,他弯腰去拿手机的时候,付大木低声说:“老三,周伯通靠不住,你出去避避风头吧。对了,手机号也换一个,有事你和晓丽联系。”

    付三森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大哥的意图,哽咽着说:“谢谢大哥。”

    看着付三森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付大木感慨万分,仰天长叹了一声。

    此时,杜雨菲按照楚天舒的布置,暗中派郭顺强的人封锁了县城所有的出口,盘查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防止周伯通等重大嫌疑人员出逃。由于公安局是陶玉明的地盘,绝对信得过的人手不够,杜雨菲考虑一下,又让冷雪带着黄天豹、“上校”等人参与暗中监视。

    县委大楼的小会议室里,有关部门调查小组还在讨论工作情况,陪同人员有省市有关方面的领导和技术人员,市里由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郝建成带队,县里只有楚天舒一人列席。

    据胡向发交代,大年初二的惨祸定性为交通事故是县公安局长陶玉明传达的县委县政府的指示,而县委县政府又是转达的市委市政府的指示。

    对此,郝建成予以了默认,此事就不好再往下深究了。

    调查小组只好责成南岭县委县政府进行追责,胡向发身为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未能按照相关程序对事故开展认真的调查,涉嫌玩忽职守,建议给予党纪政纪处分。

    陶玉明和杜雨菲轮番上阵,对废旧车辆改装厂的负责人与停车场看守人员杨光宗等人进行审讯。

    杨光宗等人只承认对肇事车辆保管不善,拒不交代其他问题,还口口声声地说,他们也是受害者,看守停车场的藏獒被人杀害,才导致各种物证的灭失。

    与陶玉明换班之后,杜雨菲回到自己办公室,她心里很清楚,杨光宗等人受周伯通的指使,对先锋客运的电动车做了手脚,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关键是不能让周伯通、周二魁等人脱逃。

    杜雨菲想了想,拨通了冷雪的电话。

    电话长时间无人接听,杜雨菲暗想,莫非被发现了?正要挂断电话,忽地又接通了,冷雪压着嗓子小声道:“雨菲,有情况,周伯通带着老婆和女儿进了车库,洪七公等人提着行李,看样子是要跑路。”

    杜雨菲急问:“走了吗?”

    冷雪说:“还没有。”

    杜雨菲换了只手拿电话,语气严肃道:“冷雪,如果他们要跑,你们千万跟住了,别被他们发现,有情况马上报告。”

    电话刚放,杜雨菲便看到值班民警小蔡气喘吁吁冲进了办公室,焦急的说:“杜局,出事了,红光社区有绑匪劫持人质,你的电话打不进来,陶局长让你马上赶过去。

    杜雨菲腾地站了起来,边向外走边问情况。

    小蔡了解得也不多,大概是五楼的住户起夜,听到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女人在喊绑架啊,救命啊……

    不好!杜雨菲暗叫一声,从小蔡手中接过一把警车的钥匙,飞速发动,直奔红光社区。

    当她赶到事发社区时,大批警察已经到位,带队的是刑侦支队的郭顺强。

    杜雨菲问道:“顺强,你们怎么过来了?”

    郭顺强表情拘谨,一脸难堪,说:“陶局长打电话通知的。”

    杜雨菲绷着脸,瞪着眼,怒道:“卡控路口留没留人?”

    “没有。”郭顺强解释说:“杜局,周伯通和周二魁就住在红光社区,我们把这里包围了,他们出不去的。”

    “周伯通和周二魁住这儿?”杜雨菲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户,冷声道:“看紧了,别让他们趁乱跑了。”

    “是!”郭顺强抖擞精神,带着手下散开了。

    杜雨菲板着脸进入了警戒线。

    辖区派出所所长老黄苦笑着迎上来:“杜局,你好,把你也惊动了。”

    杜雨菲握了他的手,轻轻道:“黄所长,什么情况?”

    黄所长对站在警戒线外的两名大爷大妈招了招手。

    大爷大妈吓得脸色发白,快步走过来。

    “我住五楼,”大妈声音紧张地说:“我们刚睡下不久,老头子起床给我倒水,就听见六楼的有女孩子在哭,还有一个女人大喊救命……”

    “等等,六楼住的什么人?”杜雨菲问道。

    大爷抢着说:“大通公司的周二魁。”

    “什么?”杜雨菲一惊,抬头看了看六楼,暗想:“大半夜的,什么人敢跑周二魁家去绑架劫持?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杜雨菲问:“黄所长,搞清楚没有,绑匪有多少人?人质有几个?”

    “不清楚,接到报警,我就带人赶过来了。”黄所长尴尬地说:“只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然后没动静了。”

    杜雨菲眸光一扫,命令道:“喊话。”

    黄所长一摆手,一个小民警拿着大话筒喊开了:“六楼的人听着,我是警察。绑架劫持人质是重大犯罪,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放下武器,交出人质,可以减轻你的罪行……”

    小民警把嗓子喊到半嘶哑,六楼依然没有半句回应。

    这个现象令杜雨菲和黄所长大为诧异。

    绑匪劫持人质大部分为了逃离现场,他们一分钟都不想在现场多呆,一般马上会接过警察的话,抛出他们的条件。比如让警察撤开包围,然后提供交通工具等等,像这样沉默寡语的绑匪实在是罕见。

    郭顺强跑了过来,朝六楼看了看,低声问:“要不,我派人从七楼突击?”

    杜雨菲立刻否定:“不用,这个绑架事件很古怪。”

    黄所长问:“古怪?什么古怪?”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绑架。”杜雨菲说:“谁会绑架周二魁的老婆孩子?”

    “杜局,周二魁在南岭县得罪了不少人。”黄所长嘟囔着说:“前些日子,他不就被人绑架到了垃圾处理场?”

    杜雨菲没说话。难怪黄所长他们接到报案就赶过来了,周二魁刚被人算计惨了,老婆孩子被绑架也不是没有可能。

    喊话的小民警几乎是声嘶力竭,声音渐渐越喊越低,有气无力。

    杜雨菲对小民警做了个终止喊话的手势。

    小民警如蒙大赦,忘记了关掉话筒开关,丧气地骂道:“麻个痹的,绑匪哑巴了,害老子喊破了嗓子。”

    “你个小狗卵子才哑巴了呢。”六楼的人突然开了腔:“老子打老婆孩子,关你们屁事。”

    啊?周二魁!

    杜雨菲瞥了黄所长一眼,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响起,她走到一边接通电话,猝然脸色一变:“周伯通逃了?冷雪,你跟到了哪里?好,跟住了,我马上带人过来。”

    这是个局。杜雨菲马上判断出来了,周二魁是为了掩护周伯通顺利潜逃,故意虚张声势制造了这么一起匪夷所思的绑架案。

    杜雨菲布置黄所长继续与周二魁周旋,她则带着郭顺强等人上了警车,往城外追去。

    在车上,郭顺强纳闷地问道:“杜局,周二魁肯为周伯通舍生忘死吗?他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杜雨菲看着郭顺强说:“哼,舍生忘死?不,这是丢卒保车!周二魁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红光社区,借机打乱我们的部署,尽量拖到周伯通离开南岭,然后举手投降,说自己发疯了,夜里殴打老婆和孩子。”

    郭顺强目瞪口呆。

    杜雨菲轻声道:“还好,周伯通没有跑远,我们还追得上。”

第1076章 金蝉脱壳

    大约半个小时前。

    一阵刺耳的电话打破了周伯通家的寂静,他老婆看了看号码,又看了看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的男人,犹豫着该不该接听。这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连日来都处于恐慌之中,听到各种声响,心里都会一紧。

    “接吧。“周伯通闭着眼,一派淡然。

    女人接通了电话:“喂?”

    “我找老周。“电话里语气急促。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来到男人身前,低声道:“找你的。”

    周伯通笔直的腰杆纵然在沙发上也未弯曲半点,他的眸子缓睁,沉稳而从容地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渐渐变得阴冷,冷得令人心悸。

    “杨光宗要顶不住了?好,我明白了,谢谢。”周伯通挂了电话,单手狠狠砸向了茶几。

    漂亮的红木茶几顷刻间如受雷击,木屑横飞。

    女人心悸地看着四分五裂的茶几,心中哀叹了一声:自家的男人要出事了。

    不过,女人和平常一样,从不过问周伯通的事情。她了解自家的男人,他是个奇妙的矛盾体,在外面争夺市场和地盘,是一个玩命的魔鬼,可是回到家里,面对老婆和孩子,他又是一个体贴的老公和慈祥的父亲。

    周伯通恢复了平静,淡然说:“我也许要离开南岭。”

    “你去吧,我会带好孩子的。”女人低眉顺目,并没有太过意外。以前,周伯通也有过跑路的经历,过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他还是会回来的,他看重这个家,看重老婆孩子。骨子里,他还是一个顾家的小市民。

    女人进房间,帮他收拾东西。

    周伯通拿起电话,拨了付三森的号码,声音低缓:“老三,我找老大。”

    与付大木通完电话之后,周伯通又给周二魁打了电话:“二魁,你帮叔个忙,在你那边闹出点声势来。……不知道怎么搞?打老婆孩子你不是挺内行的吗?……上回给你的卡还在吧,里面是五十万,回头我告诉你密码。……行了,别jb磨叽了,有事都推到我身上,你在里面蹲几年就出来了。”

    女人出来了,拖了一个拖箱。

    “你……要走?”女人突然站起身,泪眼婆娑。

    “别这样,我还会回来的。”周伯通轻轻推开她,身体敏捷如豹地向窗前走去,低头俯视着窗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向女人招了招手:“喊醒孩子,我们一起走。”

    “去哪?“女人诧异地抬起头。

    周伯通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说:“别问了,赶紧的,洪七公在车库等着呢。”

    女人喊醒了女儿,跟着周伯通进了车库。

    十分钟后,对面的六楼传来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一辆宝马轿车从红光社区急速驶出。

    隐藏在黑暗中的冷雪驾驶一辆桑塔纳跟了上去。

    宝马轻车熟路,出了社区之后,拐进了一条黢黑的小巷。

    桑塔纳紧追不舍。

    出了小巷,宝马车一路往西出了县城,朝浮云山的方向飞驰。

    穿出城关镇,几辆警车拦住了宝马车的去路。

    宝马车想要倒退,一辆桑塔纳堵在了车后。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宝马车停住了。

    车上只有一名大通公司的马仔和周伯通的老婆和女儿,根本没有周伯通的身影。

    杜雨菲和郭顺强分头把马仔和周伯通的老婆孩子带到了一边,他们都交代说,出了红光社区之后,周伯通和洪七公在小巷口下了车,去向不明。

    凌晨五点,南岭县的天空晨曦未起,县委大楼书记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

    调查小组的成员和省市陪同的领导早已回招待所休息了。

    楚天舒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下意识伸手去摸桌上的烟,摸到的却是一个空烟盒,他将烟盒捏成一团,扔向字纸篓,烟盒在篓子边沿上弹了一下,落到了地上,他自嘲地咧了咧嘴,正准备起身去开窗户透透气,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进来的是陶玉明,楚天舒看到他,问道:“杨光宗开口了没有?”

    陶玉明兴奋地说:“开口了,他交代说,指使他对先锋客运公司电动车做手脚的是大通公司的周伯通。”

    楚天舒说:“立即抓捕!”

    “是。”陶玉明说完,当着楚天舒的面给郭顺强打电话,可刚下达了抓捕周伯通的指令,忽然又怒骂道:“真他妈一群废物!怎么让他跑了呢?”

    郭顺强说:“我们在红光社区布控,周伯通的车开出来了,追到城关镇的路口拦截住了,车上只有他的老婆孩子,周伯通中途下了车,下落不明。”

    “让这样一个重犯跑掉了,你们刑侦大队是干什么吃的?”陶玉明骂完,顾不得看楚天舒的脸色,命令道:“立即安排人手,在主要出城路口设卡堵截,开展地毯式排查,一定要将周伯通抓捕归案。”

    挂了电话后,陶玉明气呼呼地对楚天舒说:“楚书记,刑侦大队郭顺强报告,周伯通跑了。”

    楚天舒霍然起身:“跑了?”

    “是的。”陶玉明说:“郭顺强带人跟踪了他的汽车,可拦截之后,周伯通中途下车不见了。”

    楚天舒沉默了片刻,说:“老陶,你们继续追查,我去向调查小组和郝局长报告。”

    与陶玉明一起下了楼,楚天舒上了车,并没有立即去招待所,而是直接去了先锋客运,刚进会议室不久,杜雨菲、冷雪和黄天豹等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杜雨菲她急急忙忙地汇报了情况,又说:“老楚,冷雪他们盯住了周伯通,他和洪七公明明上了车,可是,人却不在车上。”

    楚天舒说:“很显然,周二魁制造事端就是转移视线调虎离山,周伯通又用老婆孩子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这就奇怪了?”杜雨菲说:“所有的路口我们都布控了,他不太可能出的去呀。”

    “难道他竟然胆子大到还隐藏在县城?”楚天舒想了想,忽然问道:“陆路戒备森严,他会不会走了水路?”

    杜雨菲说:“有可能。”

    楚天舒问:“通往码头的路上有没有安排人监视?”

    “安排了。”杜雨菲略显尴尬地说:“我手上信得过的人不过,冷雪让黄天豹带人守在了码头的进出口。”

    楚天舒问黄天豹:“你们是怎么监视的?”

    “我们守在进出口,对人员进行辨认,对车辆进行了记录。”黄天豹拿起一个记录本递了过去。

    楚天舒一页页的翻看着记录,忽然,他手指一处空栏,问道:“这辆车为什么没有填写记录?”

    黄天豹看了一眼,笑道:“县里的一号车,我们记也是白记。”

    “一号车?”杜雨菲探头过来看,记录栏上只画了个大大的1字。

    楚天舒蹙起眉头,脑海里电光一闪,他瞇起双眼,扔下记录本,缓缓道:“到此为止吧!”

    “周伯通不追了?”杜雨菲疑道。

    “不用,你们抓紧审讯周二魁,把周伯通的老婆孩子送回去。”楚天舒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杜雨菲和冷雪面面相觑,他们感觉到楚天舒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放弃,这不是楚天舒的性格啊。

    蓝天晴朗,白云悠然。

    南岭县初二车祸的结果终于水落石出了。

    大通公司的老板周伯通,为了与先锋客运争夺运输市场,雇佣杨光宗对电动车的刹车做了手脚,又指使周二魁驾驶大货车制造了这场事故,意图嫁祸先锋客运。

    目前,从犯杨光宗和周二魁已经落网,主犯周伯通在逃。

    真相大白,皆大欢喜。

    至于交通事故的定性,凌云集团的危机等等,有的是为了维护和谐稳定的需要,有的发生在公众看不见的幕后,这其中的孰是孰非,既无人关注,也无人评说了。

    调查小组功德圆满,顺利凯旋。

    给调查小组及其陪同的领导开完了欢送会后,楚天舒专门向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郝建成汇报工作,重点汇报了南岭县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经济的规划,在谈到具体举措时,又提出了关闭浮云山所有的矿场,实施矿村合并的设想。

    对此,郝建成表示了赞赏,只是问道:“小楚,如果将这些支撑全县经济命脉的财路断掉,按你这个实施方案中所描绘出的美好前景,你预计过没有,将来发展起来的绿色生态产业,收入能达到现有的水平吗?这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过个三五年,会是一个什么状况?能不能保持可持续增长?”

    楚天舒拿出了专家学者们的论证报告,说:“经初步测算,全县gdp、税收和财政收入都将增长百分之三十左右。当然,专家学者们不是太了解南岭县的实情,数据可能略有偏差,我们分析预测,保持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增长应该有把握。”

    “百分之二十也不低嘛。”郝建成说:“不过,小楚,我还是要提醒你,市委市政府每年考核各区县的工作,可是实实在在的经济指标啊!我估计,前期的投入大产出少,可能会影响对你个人的考核评价啊。”

    “谢谢郝书记关心。”楚天舒笑笑说:“停止破坏生态,恢复绿水蓝天,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如果对我个人有什么影响,也是值得的。”

    “行,你有这个决心就好!”郝建成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说:“小楚,我多留一天,你陪我实地考察一下。”

第1077章 进退自如

    送走了调查小组和陪同的省市领导,楚天舒、付大木陪着郝建成上了浮云山。

    春季来临,偏多的雨水将浮云山滋养得丰硕而饱满。

    车到半山腰,上不去了,一行人下车,继续往山上爬。

    楚天舒问:“郝书记,我把情况给您汇报一下。”

    “不用,不用,我们昨天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郝建成摆摆手,停下来看看付大木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和大家一起来散散心,说句实在话,小楚来南岭当县委书记之后,我还没好好跟他说说话呢!”

    楚天舒连忙近前:“郝书记,谢谢您,您这么说,让我好感动!”

    郝建成说:“小楚,你来南岭一年了吧?”

    楚天舒说:“郝书记,你记性真好,整整一年了。”

    郝建成问:“感觉怎么样?”

    “很好,郝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楚天舒冠冕堂皇地说:“南岭虽然贫困,但环境不错,干部群众对我都很支持,尤其是大木县长,对我非常的关心,可以说是言传身教。我在这里虽然时间还不长,但学到了从前在机关接触不到的东西。”

    郝建成点点头,看看付大木说:“老付啊,市委给你派来的书记,可是个出色的干部啊!”

    “是的。”付大木附和道:“天舒同志在市府办公厅当副主任的时候,我们就经常打交道。他学历高,又在领导身边工作过,政治敏感性和理论水平都比我高很多,来南岭县时间不长,在干部群众中建立了相当高的威信。市委派他来当书记,实在是英明的决策,这既是南岭县的福音,也是我个人的荣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付大木说得如此肉麻,搞得杨富贵、耿中天等人都有些惶恐。

    不过,楚天舒倒是听出了些眉目,郝建成今天不光是来考察的,更像是来调和矛盾该的。他微微一笑,谦虚道:“哪里,哪里。说实在的,调来南岭任县委书记,最初我想都没敢想,主要是郝书记等市委领导们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至于我个人,就像外面说的那样,运气比较好一点罢了。”

    “你还真别说……”郝建成停下来,看看众人,笑道:“小楚来南岭任书记,很多人都说因为他给伊书记当过秘书,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回事。老付,你知道小楚到南岭任书记是什么背景不?”

    付大木摇摇头,说:“背景?我真不知道。”

    “呵呵,我估计大家都不知道。”郝建成开怀大笑,看着楚天舒说:“我看,你自己也未必知道呢。”

    “是啊,真的挺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楚天舒皱着眉头,认真地说:“当时决定让我来南岭当书记,有很多的议论,有人说我是自讨苦吃,也有人说我遭遇了排挤,还有人说我跑官要官,反正说法很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天舒啊,你先不要激动。”郝建成笑了笑,道:“反正事情也过去了,说说也无所谓。当时啊,伊书记让我们几个常委都推荐人选,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当这个书记。”

    “噢……”付大木吃惊地看着郝建成。

    众人也都沉默了,等着郝建成往下说。

    “哈哈!都看着我干什么吗?”郝建成爽朗地笑出了声,说:“没想到吧,有官都没人愿意当啊,可见当南岭县的书记有多难哪。伊书记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把天舒同志放出来了。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天舒到南岭之后,工作遇到了很多的困难,但总算没让市委市政府失望。”

    付大木带头鼓起了掌。

    半山腰里响起了一片掌声,惊起飞鸟无数。

    极目远眺,幸福水库的水面上,清泠泠地沐浴着三面环堵的彩色山峦,低空中有水鸟飞翔,也恍若是长翅膀的怪鱼在水面掠过。近处的岸边,艳阳漏过垂柳,与一些停泊的小船漾起的涟漪,共同在粼粼点点的波光里闪烁。

    “真美啊!有山有水,真正的青山绿水!”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郝建成掐住腰,眯着双眼眺望着浮云山脉,说:“在整个青原市,真没有比这里更美的风景了!”

    付大木说:“郝书记,那您以后忙里偷闲,多来这里看看,最好能住上几天,多给我们指导指导。”

    “呵呵,指导谈不上,你们比我更熟悉情况,只要你们党政同心协力,南岭县的发展就指日可待了。”郝建成一边说,一边沿着水库大坝往前走。

    付大木连忙表态说:“我一定全力配合楚书记,把南岭县的经济搞上去。请郝书记放心,也请市委市政府放心。”

    这回,轮到楚天舒带头鼓掌了。

    掌声过后,众人跟着郝建成继续往山上走。

    远远地可以看见放马坡和浮云矿场了,郝建成招呼了一声楚天舒,对众人说:“你们前头先走,我和小楚单独说几句话。”

    楚天舒意识到,这也许才是郝建成这次上山的目的。

    郝建成说:“小楚,关于初二车祸的调查结果,我已经向伊书记和唐市长详细汇报过了。两位主要领导一致认为,你的政治头脑是清醒的,把握大方向的能力是强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件,都不能影响了经济发展这个大局。”

    “谢谢郝书记鼓励。”楚天舒说:“我到南岭以来,一直坚决贯彻执行市委市政府发展是第一要务的正确决策,有理由相信,打掉了周伯通这个黑恶势力,南岭县的发展会更快更好。”

    “是的。”郝建成肯定地说:“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只有扫清了竞争中的各种障碍,才能将发展落到实处。我已经和大木同志很严肃地谈过了,要求他必须无条件支持你的工作,不能把精力和时间都耗在了内部矛盾和小团体利益上。”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楚天舒不继续深挖,付大木支持绿色生态农业的发展规划。

    “还有,”郝建成毫不隐晦地说:“你可能已经听说了,我儿子郝爽在浮云矿场做事,对此,你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你知道的,这小子不争取,我教训过他,我把他扔到山里来,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好有些长进,今后能做点正事。”

    楚天舒刚要开口,郝建成抬手制止了,他接着说:“关闭矿场,我坚决支持。如果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反对你关闭矿场,你就让他来找我。我最烦有的人,动不动拿领导说事。”

    “郝书记,你说的情况不存在。”楚天舒马上说:“郝书记,郝爽已经有不小的变化了,我来之后,他没给县里和我找过任何的麻烦。”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郝建成突然停下来,问道:“小楚,你准备搞村矿合并,这是个解决矛盾的好办法。你看,矿场关闭之后,护矿队肯定要撤销,对吧?”

    楚天舒听出了郝建成的弦外之音,他单独找自己谈,果然不是仅仅表态对关闭矿场的支持,还有意给郝爽找条出路。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说:“郝书记,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因为涉及到公安系统的事,恐怕县里做不了主。”

    郝建成眼前一亮:“你说说看。”

    楚天舒说:“我想,矿村合并之后设立浮云镇,护矿队的骨干成员,能不能转换身份进入镇派出所?”

    “可以嘛。”郝建成可能觉得答应得太快了,马上又说:“回去我就让局里讨论一下,尽量多解决几个正式编制。”

    楚天舒忙说:“谢谢郝书记。”

    “别客气,为地方经济发展创造条件,保驾护航,是公安部门必须承担的职责。”郝建成说了句套话,又说:“哦,对了,小楚,对郝爽,你以后一定要严格要求,要比对别人更加严格的要求!”

    “会的,会的。”楚天舒连忙说:“郝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一视同仁。”

    “哈哈!”郝建成和楚天舒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惹得已经爬到山头的付大木等人纷纷驻足,回过头来,向他们两人热情地招手。

    建设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的发展规划在南岭县委常委扩大会一致通过了,村矿合并设立浮云镇的工作顺利提上了议事日程,镇党委和行政领导班子的人选也在酝酿之中,“公推公选”的干部人事体制改革试点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和发动。

    南岭县委县政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团结,紧密团结在以楚天舒为书记的县委县政府周围,成了县乡各级会议中必须要说的开场白。

    楚天舒轻轻松松地退了一步,顿时眼前一片海阔天空。

    同样,付大木被逼无奈地退了一步,他虽然觉得脸面上很难看,但也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性损失。

    因为,县委一班人的思想也统一了,规划出来了,措施也有了,但启动资金落实不了,规划也好,措施也罢,仍然只不过是一纸空文。

    楚天舒为政绩工程的启动资金发愁,但是,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凌云集团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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