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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桃花运txt下载     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8章 溜须拍马

    谢顶教授说:“碰头之后,我回房间又认真研究了一下,觉得以南岭县现有的财力,大力发展绿色生态农业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暂时牺牲一些环境资源,实现稳步发展,是比较现实的,也是可行的。”

    陆坊岭冷笑两声,毫不客气地说:“哼哼,我看你们的精神状态,昨晚上恐怕没有研究南岭县的发展策略,而是充当了某种测量仪器吧。”

    昨晚上与陆坊岭调笑的女孩,真的要跟他去房间搞“测量”,这才引起了陆坊岭的警觉,他摇动三寸不烂之舌,东敲西打地总算摸清了女孩的意图。

    原来女孩得到了指令,引诱教授们搞“测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教授们在今天的研讨交流会上,不提关闭浮云矿场的事,支持浮云矿场继续开采放马坡。

    陆坊岭连哄带吓唬,好不容易摆脱了女孩的纠缠。所以,刚开会的时候见谢顶教授萎靡不振,陆坊岭就猜到了几分,等到他发言的话锋一转,当即就明白他被人家拉下水了。

    “陆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被陆坊岭一语道破,谢顶教授面红耳赤,辩解说:“我们表过态的,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这也就是一孔之见,仅供县里参考嘛。”

    见专家教授们发生了争议,楚天舒忙出面来打圆场,他说:“各位教授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我们大家都受益匪浅,南岭县会组织专题研讨,消化理解,然后按照教授们的意见和建议,制定出全县经济发展的中长远规划。”

    楚天舒说完,陆坊岭也就不好再多说了,谢顶教授也借坡下驴。

    最后,孙教授代表专家教授们承诺,回省城后就将调研资料整理出来,以最新区域经济理论为指导,弄一个切合南岭实际的扎实点的可行性报告出来,为领导们作决策提供科学依据。

    这也是楚天舒的想法,他当场宣布,世纪阳光公司愿意赞助一笔课题经费,为教授们的研究提供有力保障。

    教授们纷纷表示,楚书记和南岭县如此重视这个课题,他们一定竭尽全力,拿出较高水准的可行性报告,为南岭经济大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送走了专家教授们,楚天舒立即让王永超通知计划经济财政招商和农林牧等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召开了专题会,宣布由耿中天牵头,薛金龙和柳青烟协助,各部门具体负责,通力合作,根据专家教授们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尽快制定出南岭县中长远经济发展规划,再交县委常委扩大会集体研究通过。

    散会之后,其他参会人员都走了,薛金龙拖拖拉拉故意拖到了最后,他抱着笔记本走到门边,像是想起什么,又立住了。

    楚天舒说:“薛主任,是不是还有事?”

    薛金龙转身回来,说:“确实有话要说,不知书记有没有时间。”

    “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我怎么会没有时间呢?”楚天舒说:“薛主任,有事你就坐下来说,别婆婆妈妈的。”

    薛金龙端过刚才喝过两口的茶水,重新坐到楚天舒桌对面的椅子上,说:“楚书记,我还想请示一下,制定全县中长远经济发展规划,要不要提关闭浮云矿场的事?”

    楚天舒反问道:“你说呢?”

    薛金龙犹疑着说:“专家教授们也有分歧,我拿不准。”

    楚天舒仍然不表明态度,继续问道:“那你说说你个人的意见,关还是不关?”

    薛金龙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才说:“楚书记,我个人的想法是:关!”

    “嗯。”楚天舒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了闻家奇给薛金龙洗过脑,他今天故意留下来,应该不会是心血来潮,一定有他个人的想法。

    薛金龙说:“专家教授们就是有眼光,我过去一直在政府办工作,很少有机会下去看看,这一次陪同专家教授们考察,扩大了眼界,打开了思路,我觉得,发展绿色生态农业,南岭县是有资源优势和文化软实力的。”

    楚天舒说:“‘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只要我们抓住发展机遇,一切还来得及。”

    薛金龙说:“是啊,有楚书记的正确领导,从现在做起,同样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的。”

    楚天舒说:“光有我的正确领导恐怕还不行,还得各级领导齐抓共管,带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把我们的大胆设想变成美好现实。”

    薛金龙忙说:“楚书记的正确领导是南岭经济腾飞的根本保证,我相信,全县干部群众一定会紧密团结在楚书记的周围,把南岭各项事业做大做强。”

    这已经是明显的溜须拍马了。

    在楚天舒来之前,溜须拍马在南岭官场已蔚然成风,尤以薛金龙的溜功拍功最为娴熟,说的脸不红,听的心不跳,一个个都很自在。薛金龙常说,领导就是用来溜用来拍的,你也不溜,他也不拍,领导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换做其他时候,楚天舒听了薛金龙的溜须拍马,多半要批评他几句。今天却不同,他做出很受用的样子,说:“薛主任,你对南岭县的情况比我更熟悉,你不觉得要关闭浮云矿场,阻力会很大吗?”

    “阻力再大也只能关了。”薛金龙把手里的空纸杯捏瘪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首先,要解放龙尾,就不能伤了龙筋;第二,继续开山采矿,与发展绿色生态农业背道而驰;第三,……”

    见薛金龙欲言又止,楚天舒并没有催问,而是起身提过茶几上的开水瓶,用瓷器杯子给薛金龙泡了一杯茶。

    薛金龙忙站起来,受宠若惊地说:“这个……怎好劳驾书记亲自倒水?”

    楚天舒说:“薛主任,你为南岭经济发展操心奔忙,我为你倒杯水,也是应该的嘛。”

    “谢谢楚书记。”双手接过杯子,喝了口热茶,薛金龙说道:“今天我来,正想向楚书记汇报汇报思想,不对的地方还请书记批评指正。”

    楚天舒坐下来,摆着手说:“薛主任,凡是工作上的想法,没有对错之分,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交换意见,用不着客套。”

    薛金龙还是迟疑了一下,说:“楚书记,我在政府办工作也快七八年了,长期坐机关,工作经历和工作经验都不足,我想趁着楚书记大刀阔斧抓发展的好机会,申请到基层去锻炼锻炼,为南岭经济发展作出一点贡献。”

    “薛主任,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哇。”楚天舒沉吟道:“其实这事我也考虑过,只是政府办非常重要,你配合大木县长工作也得心应手,这会儿把你放到基层去,只怕阻力不小哇啊。”

    薛金龙说:“这个我也想过了,我只是请书记关心一下,遇到合适的机会帮我提一提,我想,书记提出来,我个人也愿意,大县长应该会同意的。”

    “行啊,我找个机会跟大木县长提提,只要他舍得忍疼割爱,我会考虑的。”楚天舒说:“哎,薛主任,刚才你说到第三就住嘴了,怎么不说完呢?”

    薛金龙又端过杯子搁到唇边,不紧不慢喝了一口。

    “如果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楚天舒翻开了文件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薛主任,还有事吗?”

    “哦,哦,”薛金龙有些慌张,忙堆着笑说:“楚书记,我还是把话说完吧。”

    楚天舒又把文件夹合上,静静地看着薛金龙。

    薛金龙收住脸上的笑,认真道:“关闭浮云矿场的必要性,第三个方面就是,还百姓一个清澈天空的同时,还能够还南岭一个政治清明。”

    楚天舒问:“此话怎讲?”

    薛金龙说:“楚书记,也就是说,关闭矿场的阻力不仅会来自县乡的一些干部,还包括更高层。”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头,往上指了指。

    楚天舒问:“高层?什么高层?”

    薛金龙压低了声音,说:“市领导。”

    楚天舒像不认识薛金龙似的,睁大眼睛看他半天,才说:“你是说浮云矿场还牵扯到市领导?”

    领导这么看人的时候,脑袋里一定正飞速转圈,在琢磨你的话。薛金龙绝顶聪明,不可能不懂楚天舒话里的意思,口气听上去好像是不相信,实际上内心里已经确信无疑。

    薛金龙点了点头,说:“我听说,浮云矿场有个别市领导的股份,不知书记听说没有?”

    “好像有这种说法。”楚天舒说:“但我觉得不太可信。”

    薛金龙说:“楚书记,浮云矿场护矿队的队长叫郝爽,这你应该知道吧。”

    楚天舒微微点着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话到此处,薛金龙打住,没再吱声。

    官场上说话,讲究的就是点到为止,说得太透就显得没城府没水平了。

    薛金龙给楚天舒透露这么一个重大的信息,这是积极靠拢的表现。

    看到这一点,楚天舒不禁暗暗佩服闻家奇的洗脑功夫,对薛金龙笑道:“薛主任,让你做政府办主任,真埋没了你,应该让你去主持一个乡镇的工作。我相信,用不了几年,必定会做出政绩来。”

    薛金龙站起来,兴高采烈地与楚天舒握手告辞。

第1049章 回家过年

    县委、县政府院子里梧桐树枝头的树叶稀疏而且泛黄,显得比从前憔悴了许多。几天前的一场冬雪,将整个县城洗刷一新,蓝天晴朗,白云悠然,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凉。

    春节将至,年味渐浓。

    楚天舒主持召开了年前的最后一次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碰头会”。

    因为下午要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会议要扩大到“四大班子”全体成员和“法检两长”。所以,在此之前,主要领导一般会“碰个头”,提前将上会的议题“通过”一下,然后再拿到扩大会上讨论表决,通过后以文件的形式下发执行或实施。一般拿到扩大会上的议题,基本上没有不通过的,扩大会通过的决议只是一个合法的施政程序。

    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一般是县里有重要或者重大的事宜需要传达、需要研究、需要讨论、需要表决、需要通过,才将县领导们集中起来商议,同时也有通报告知大家的意思。

    县里所有的重大决策和部署,都要通过这种会议做出决议并颁布实施。但在开会以前,所有在会议上需要传达需要讨论需要表决的议题,都要通过“碰头会”审定同意后,以材料形式在会上散发给所有与会的县领导。

    因此,什么议题上常委扩大会,什么议题不上常委扩大会,必须事先由“碰头会”把关。

    今天下午的常委扩大会,共有六项议题。

    参加“碰头会”的除县委书记楚天舒外,还有县委副书记、县长付大木,县委副书记杨富贵,常务副县长耿中天,县委组织部长周宇宁、县委宣传部长茅兴东和县公安局局长陶玉鸣,副县长迟瑞丰和李太和。

    另外参加会议的还有政府办主任薛金龙,由于县委办主任一直空缺,副主任柳青烟调任招商局局长,根据付大木的提议,薛金龙就以政府办主任的身份协调县委办的工作。

    会议当然由楚天舒主持,薛金龙按书面材料念着汇报。

    这六项议题,是六份材料,由相关的主管部门草拟,再由主管这些部门的县领导把关,也是几易其稿才报到楚天舒这里准备上常委扩大会的。

    此前,楚天舒大致浏览过了,现在则由薛金龙在“碰头会”上向大家宣读一遍。但念也不是全念,是挑着重点念,一般的只是简明扼要说一下,大家没补充的,就算通过了。

    今天的六项议题,有几项是关于贯彻上级会议精神和春节前后的工作安排,例如节日维稳、严禁公款送礼、贫困户慰问等等,虽然是例行程序但非常重要,大家都有表态,也都有补充,简要念一念就算通过了。

    重点在后这个议题,就是将要以县委、县政府名义起草的《关于南岭县经济发展中长远规划》中提及到的某些决策,出现了一些重大的分歧。分歧也不是大家的分歧,主要是楚天舒和付大木的分歧,两个党政一把手意见不一致。

    不一致主要集中在一点:在本年度内,关闭浮云矿场等所有的煤矿和非煤矿山。

    对于方案中的这一条款,付大木开始并没有直接提出异议,而是这样问主持制订规划的耿中天:“你知道,全县所有的矿山企业,全年的生产总值是多少?上缴的税收是多少?占我们县的gdp是多少吗?”

    耿中天想了想,推推眼镜架儿说:“县财政核算过,生产总值一个多亿,税收两千万,财政收入一百万,占全县的gdp的百分之四十。”

    付大木又问:“那么,如果将这些支撑全县经济命脉的财路断掉,将来发展起来的绿色生态农业,收入能达到这个水平吗?我们姑且不说县里有没有能力发展绿色生态农业,就按这个实施方案中所描绘的美好前景,你预计一下,这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过个三年五年能不能达到这个经济规模?能不能保持持续稳定的增长?”

    “这个……”耿中天犹豫片刻道:“绿色生态农业,是全省的一个独创,有其独特的属性,很多东西没有范例可以类比,现在计算具体数据,大县长,我真不敢冒说。”

    付大木大声说:“可市委市政府每年考核我们的,是实实在在的经济指标啊!”

    耿中天推推眼镜架儿,没有做声。

    楚天舒说:“大木县长,这个想法,我们已经专题研究过多次,也是根据专家教授们实地考察的建议提出来的,历时近一个月,才搞出了这么一个中长远规划。方案中提到的年内关闭所有矿山,恢复生态,这是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前提,是必须的。”

    付大木说:“我并不反对将专家教授们建议写入中长远发展规划,但是,我不同意这么快就关闭所有的矿场。他们可以纸上谈兵,我们不能画饼充饥啊。更何况,专家教授们自身也有分歧。”

    楚天舒说:“保护生态环境,恢复绿水蓝天,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这是中央提出来的,南岭县在前些年在这方面做得不错,具备了较好的基础,关闭所有的矿场,将浮云山脉全面打造成一个绿色生态农业产业园区,将幸福水库、放马坡、云雾洞等浑然连成一体,不但一下子盘活了存量资源,还会带动全县整个生态、绿色、自然系统的发展、提升与定位。因此,整个浮云山脉范围内,必须停止一切矿山的开采与挖掘活动,这是发展绿色生态经济的前提。”

    “楚书记,问题的关键是,”付大木故意停顿了一下,说:“启动资金在哪里?”

    楚天舒笑笑道:“一方面,我们可以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吸引外面的客商来南岭投资,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大力宣传南岭经济发展中长远规划,争取省市资金的支持。”

    付大木不以为然地说:“楚书记,省市的意见我吃不准,但据我所知,绝大多数的企业对开发福浮云山和绿色生态农业并不感兴趣。”

    “的确如此。”楚天舒说:“他们之所以不感兴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浮云矿场还没有关闭,试想,我们一边在高喊发展绿色生态农业,一边又在大肆开山采矿,人家能相信我们承诺的政策吗?同样,如果我们不关闭所有的矿场,又怎么开口向省市申请资金扶持?”

    付大木脸沉了一下,迷迷眼道:“那我们是不是等落实了发展资金之后再来研究矿场关闭的具体方案?”

    付大木的作风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他没有像过去独断专行那样直接一口否决,而是要等发展资金落实之后再议,这实际上意味着搁置。

    如果是其他的问题,杨富贵、茅兴东会站在楚天舒一边,但是,今天却没有迟迟没有表态。

    杨富贵负责维稳,浮云矿场一旦关闭,以采矿为生的上千人将要失业,周边靠给矿场提供配套服务的小餐饮、小超市以及休闲娱乐店就要关门,附近乡村种植的蔬菜瓜果销路将受到影响,这么一大帮子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一旦闹起事来,必将麻烦不断,不排除酿成恶**件的可能性。

    当然,他也不会去支持付大木,因为开采放马坡,危及山坳村的利益和生存,黄腊生等人要闹将起来,局面也难以收拾。

    撇开个人的感情因素,耿中天对关闭浮云矿场也是持保留意见的,毕竟他是常务副县长,办每一件事都涉及到资金,把赖以维持的财路断掉,将来的工作很难开展。而且,对于发展绿色生态农业,他认为非常有前途,可现实情况是,没有几千万的前期资金投入,不具备规模效益,一时半会儿很难有所作为。

    茅兴东主抓宣传工作,经济方面不是他的特长,面对楚天舒与付大木的分歧,他只能从政治上去理解,他认为这两个人的斗争是一个常态,关闭矿场是利益之争,不可调和,可杨富贵和耿中天都不表态,他就更不好率先开口了。

    周宇宁的想法与茅兴东差不多,他继续保持观望。

    陶玉鸣倒是学乖了不少,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他也就懒得多说了。

    副县长迟瑞丰和李太和人轻言微,也只能保持沉默。站在政府的角度,他们也不是太赞成关闭矿场,甚至心里还有些认同付大木要求先落实资金的说法。

    薛金龙地位最低,自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当然,他不表态支持付大木,就算是对楚天舒某种意义上的支持了。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全县经济发展“中长远规划”可以原则通过,确立绿色生态农业是将来发展的方向,但其中具体的方案暂时不发布,待年后继续研究讨论达成一致后再另行公布。

    专家教授们描绘的美好前景很丰满,非常振奋人心,但是,县领导们面对的现实很骨感,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维持政府财政能的正常运转。

    之后的两天,楚天舒等县领导按照分工,走访慰问了各乡镇的贫困户,检查通天河大桥工地建设,提前给离退休的老领导拜年。他的心里一直怀揣着一个念头:回家,过年!

第1050章 除夕之夜(1)

    今年是楚天舒与向晚晴结婚的第一个春节,按照风俗,应该和父母家人一起过.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已是大年三十,楚天舒驱车返回青原,接了向晚晴,直奔临江市的“世外桃源”小区。

    由于外来流动人口大量返乡,城市显得比往日里空旷许多,道路也不再拥堵,大街小巷的商铺门前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的门口张贴着大红的对联,整个城市的空气中弥漫着年的味道。虽然省城的年味没有南岭县城浓烈,但带给人们的还是一个感觉:过年了。

    去年的春节,楚天舒被市纪委带走,一个人在小招待所里过的,陪伴他的是一只白猫。所有的人为了安慰楚天舒的父母,齐聚在望城县的老宿舍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除夕之夜。

    今年的除夕和去年很不一样。

    宁光明带着李萍和宁馨回老家过年,顺便给宁馨的姥爷做八十大寿;吴梦蝶和凌锐在城里的“半山华庭”别墅区陪凌老爷子过年;谭玉芬带着张盈盈和张老爷子回了青原的父母家,自从张伟死了之后,一家人被吴梦蝶接到了“世外桃源”,还一直没回过青原,谭玉芬要借过年回仪表厂宿舍看看年迈体弱的父母;闻家奇冒充完专家之后,和女儿闻芳一起,早早回了闻家岭。

    留在世外桃源的就是楚天舒的父母,以及冷雪母子和岳欢颜的老父亲岳老爷子。

    人不多也不少,是回望城县过年,还是就在“世外桃源”过,竟然有些为难了。

    依着楚天舒父母的意思,楚天舒带着新媳妇向晚晴第一次回家过年,自然应该回老家去过才符合风俗习惯。可是,孙子小聪聪带不带去,冷雪和岳老爷子怎么办,这些又很难办,最后还是向晚晴做了决定,就在“世外桃源”过。

    从中午开始,楚妈妈就张罗着准备年夜饭,向晚晴和冷雪给她打下手,整个房间里饭菜飘香。

    楚天舒坐在院子里陪着楚爸爸和岳老爷子喝茶闲聊,一岁半的小聪聪刚学会走路,似乎也感受到了节日的喜庆气氛,牙牙学语地喊着爷爷,手舞足蹈,非常的可爱。

    六点钟左右,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楚天舒他们便进了客厅,刚坐下没多久,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楚天舒出门一看,是卫世杰带着颜婕妤来了。

    卫世杰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颜婕妤怀里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手捂在了孩子的耳朵上。

    楚天舒一见,很是惊讶,问道:“老卫,这个时候,你们怎么跑来了?”

    卫世杰说:“耶,还能干什么?过年呐。”说着,他不管不顾楚天舒的纳闷,冲着屋里大声喊:“老爸,老妈,小杰来家过年,您二老欢迎不?”

    楚爸爸和楚妈妈听见喊声,都迎了出来。

    “是小杰啊。”楚爸爸说:“欢迎,欢迎。”

    “快,进屋,进屋。”楚妈妈伸手接过了颜婕妤手里的孩子,数落道:“小杰呀,给孩子穿少了点吧,这么大冷的天。”

    孩子有点认生,瘪瘪嘴要哭。

    冷雪手里的小聪聪看见了小弟弟,哇呀哇呀叫了起来,楚妈妈怀里的孩子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看见了欢呼雀跃的小聪聪,转而破涕为笑了。

    秦达明死了之后,卫世杰全盘接收了擎天置业,颜婕妤与小胖子秦少办理了离婚手续,还像过去一样哄着养着这个小胖子。几个月之后,颜婕妤生下了一个男孩子,他们特地去做了dna鉴定,确认是卫世杰播的种。

    楚天舒悄悄问:“老卫,你干吗不在家陪老爸老妈过年?”

    卫世杰笑道:“他们去澳洲旅游去了,这会儿估计在海边嗮太阳呢。我和婕妤觉得太冷静,就带着孩子过来了,过年嘛,图的就是热闹。”

    突然多了三口人,尤其是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原本觉着有些空荡的大客厅里顿时显得拥挤了许多,大家围坐在桌子旁,面对着满桌热腾腾的丰盛饭菜,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此情此景,却勾起了岳老爷子的心思,他想起了远在法国的岳欢颜,不由得悄悄用手背抹了抹眼角。

    “老哥,想闺女了?”楚爸爸问道。

    岳老爷子叹一声,说:“是啊,欢颜这孩子,过年也不回来。唉!在国内过得好好的,跑国外去干什么?外国的月亮就比中国的圆吗?”

    卫世杰凑过来,打趣道:“岳伯伯,明年呀过年,让欢颜姐姐接您去法国,看看外国的月亮是不是比中国的圆。”

    “哼,我才不去呢。”岳老爷子气呼呼地说:“洋人又不过春节,哪里有个过年的气氛?明年啊,我必须把她和华宇都喊回来,跟大家伙儿一块儿过,团团圆圆的多好。”

    冷雪过来安慰说:“岳伯伯,欢颜姐姐明年给您带个小外孙回来,您该乐得合不拢嘴了。”

    岳老爷子终于笑了。

    老爷子大事不糊涂,知道岳欢颜怀孕了,身子不方便,只是看着向晚晴、颜婕妤以及小聪聪和颜婕妤怀里的孩子,便想起自家闺女来了,听冷雪这么一说,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

    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有向晚晴不清楚状况,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见大家都在乐,便好奇地问道:“你们笑什么?”

    “他们逗孩子呢。”楚天舒打岔道:“晚晴,赶紧上菜吧。”

    向晚晴抬头看看电子钟,说:“才刚过六点,还早吧。”

    卫世杰笑了笑,拍着肚皮说:“饿了,饿了。”

    颜婕妤碰了卫世杰一下,瞪了他一眼。

    他一个小字辈说话不算数,众人还是将目光投向楚爸爸和楚妈妈。

    楚爸爸用目光征询岳老爷子的意见,老爷子微微颔首。

    楚妈妈说:“晚晴,早点吃了吧,好看春节联欢晚会。反正一会儿还要包饺子,”

    大家起身,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果盘,摆放桌椅。

    准备停当,卫世杰说:“老爸,老妈,可以放鞭了吗?”

    当地的风俗,吃年夜饭之前要放一挂鞭炮,图个热闹喜庆。

    楚天舒戏谑道:“老卫,你急什么?我爸我妈有亲儿子呢。”

    卫世杰不顾众人的哄笑,抓起一挂十万响的鞭炮,蹬蹬蹬就往院子里跑。

    楚天舒点了根香,跟在卫世杰的身后出去了。

    颜婕妤和冷雪抱着孩子也出了门,准备看热闹。

    楚妈妈喊道:“天舒,小杰,到院子外面去放,别吓着孩子。”

    打开院门,卫世杰在地上把鞭炮摊开铺好。

    楚天舒蹲下去刚要点火,一道雪亮的车灯扫过来,他忙起身,准备把车让过去再放鞭炮。

    一辆奥迪开了过来,在院子门口停住了。

    楚天舒下意识地走过去,看见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忽然站住了脚步,满脸都是惊讶:“舅舅,您怎么来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林国栋和一名工作人员,他穿着深灰色的风衣,围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点头微笑说:“怎么,舅舅能吃年夜饭,不欢迎啊?”

    “怎么会呢?欢迎,欢迎。”楚天舒回头高声喊道:“晚晴,舅舅来了!”

    向晚晴正搀扶着楚妈妈站在门口,听到楚天舒的喊声,顿时惊喜万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里闪烁着泪花。

    楚爸爸和楚妈妈虽然并不知道向晚晴的舅舅是省部级大领导,但也没有这个思想准备,一时不知所措,反倒是卫世杰是个自来熟,上前说:“舅舅来的正好,一起吃年夜饭吧。”

    向晚晴这才醒悟过来,忙跑出去,抱住林国栋的胳膊,笑容可掬的喊一声“舅舅”,又问:“舅舅,您不是去北京出差了吗?”

    “过年了,首都也没人管我饭啊。”林国栋笑呵呵地说:“所以,我就赶回来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向晚晴之前与林国栋通过电话,把她和楚天舒拿了证的事说了,得知林国栋在北京出差,便告诉他今年要陪楚天舒的父母过年。

    林国栋说,应该的,又问,你们在哪儿过呢?

    向晚晴便说了江北的世外桃源小区。

    楚天舒忙说:“舅舅,请进屋坐吧。”

    楚爸爸和楚妈妈迎上前来,楚天舒忙给他们互相介绍。

    林国栋与他们握手,拉着楚爸爸一起往里走。

    乱哄哄当中,冷雪抱着小聪聪一闪身,进门就上了楼。小聪聪还扭着头想要叫唤,被她一把捂住了嘴。

    颜婕妤冲卫世杰使了个眼色,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往外走。

    卫世杰不解地问:“怎么啦?”

    “晚晴的舅舅来了,我们就不添乱了。”颜婕妤说。

    “为什么?”卫世杰探头说:“我看晚晴的舅舅挺和蔼可亲的,好像在哪儿见过呢。”说着,还要继续往里走。

    “你呀,看谁都面熟。”颜婕妤再次拉住了他:“人家一大家子过年,我们凑什么热闹。”

    “这大过年的,我们能去哪儿?”卫世杰不乐意了。

    “回去呗。”颜婕妤说:“明天再来拜年,还不是一样的。”

    卫世杰不干,说:“不行,我看晚晴的舅舅不是一般人,得认识认识。”

第1051章 除夕之夜(2)

    两人正拉扯着,楚天舒准备带上门,看见他们还站在院子当中,忙问:“老卫,婕妤,干吗呢?怎么不进来呀?”

    卫世杰说:“哦,等着放鞭炮呢。”说着,顺势把颜婕妤拉了进去。

    “舅舅,这是岳伯伯。”向晚晴正在给岳老爷子介绍林国栋。

    岳老爷子是离退休老干部,平时非常关心时事政治,虽然他退休之后林国栋才调到东南省任职,但省里几位主要领导还是有印象,他一眼就认出了林国栋,不过又不太肯定,怕认错了,他握着林国栋的手,问道:“晚晴舅舅,您姓林吧?”

    “对啊。”林国栋笑问道:“岳老,您叫岳天寿,退下来之前是省人大的副主任。”

    林国栋不仅脱口说出了岳老爷子的名字,还说出了他退休之前的职务,这让已退休多年的岳老爷子非常的感动,他紧紧握住林国栋的手,问道:“您,真是省委林书记?”

    “我是林国栋。”林国栋说:“都是家里人,没有林书记,只有晚晴的舅舅。”

    “省委林书记?”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可不是吗?

    众人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经常在电视里见到的省委副书记林国栋吗?!

    楚爸爸和楚妈妈不知所措,他们一个是县中学的老师,一个是县医院的护士长,混了大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出了自己的儿子楚天舒,就是校长和院长,级别不过科级,哪见过这么省部级高官。

    卫世杰兴奋不已,得意地看了颜婕妤一眼,那意思就是在说,不走对了吧?又可以结识一位大领导。他上前两步,捞住林国栋的手,问候道:“林书记,新年好。”

    林国栋问道:“这位是?”

    楚天舒答道:“这是我大学同学,卫世杰。”

    林国栋“哦”了一声,松开了卫世杰的手,说:“听说过,世纪阳光的老板,民营企业家。”

    省委领导还记得一个非省会城市的私营企业主,这让卫世杰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之后楚天舒跟颜婕妤开玩笑说,我以为老卫这家伙眼里只认得钱呢,没想到居然还有泪水。

    楚天舒给林国栋递上一杯茶,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林国栋坐下来,拍拍沙发说:“坐吧。都是自家人,大家随意啊。”

    岳老爷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迈着四方步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了林国栋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楚爸爸楚妈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见到校长院长都有点拘谨,何况今天面对的是省部级的大干部。

    “爸,妈,坐呀,站着干什么?”向晚晴过来拉着楚爸爸和楚妈妈坐在了林国栋的身边。

    林国栋拉着岳老爷子的手,仔细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继而语重心长地说:“岳老,离退休老干部是我国家的宝贵财富,您老要好好保重身体,为东南省的发展继续发挥余热啊。”

    岳老爷子笑呵呵地答应了。

    林国栋又详细询问了楚爸爸和楚妈妈的工作情况,退休工资以及医疗保险等等,又说:“中学老师和护士都不容易,工作很辛苦啊。大哥,大嫂,你们家小楚很有出息,我家晚晴也不错,两个孩子都到一起,还麻烦你们多照顾啊。”

    楚爸爸和楚妈妈一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卫世杰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都跟着鼓掌。

    向晚晴无奈的朝楚天舒耸耸肩,苦笑着摇摇头,这又没有电视台摄像机跟着,弄得跟领导到困难户家访贫问苦似的,实在有点搞笑。

    众人拍巴掌的时候,颜婕妤怀里的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呀呀地叫唤起来。

    林国栋拍着手,把孩子要了过去,亲了亲脸蛋,夸奖了几句,又还给了颜婕妤。

    大领导如此平易近人,楚爸爸和楚妈妈也不再拘谨了,坐在沙发上陪他聊天。大家谈笑风生,全然忘记了吃年夜饭这档子事。

    楚天舒这才注意到,冷雪和小聪聪不见了。他悄悄走到向晚晴的身边,问道:“晚晴,你看见冷雪了吗?”

    “没注意。”向晚晴四下看看,奇怪地说:“对呀,刚才还在的呢,不在厨房吗?”

    楚天舒想了想,说:“不会吧,是不是上楼去了?”

    “我去看看。”向晚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舅舅来了,冷雪可能带着小聪聪故意避开了。

    老人们拉家常,卫世杰插不上话,便来到楚天舒的身边,说:“老楚,你行啊。”

    楚天舒撇一眼,问:“老卫,你啥意思?”

    卫世杰不满地说:“老楚,找了这么个好舅舅,楞是没声张,真沉得住气啊。”

    楚天舒逗道:“老卫,你后悔了吧?谁叫你让我替你去相亲的。”

    “靠。”卫世杰失声道:“那天你替我去相亲的对象就是晚晴啊?”

    楚天舒轻描淡写地说:“是啊,你不知道吗?”

    卫世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我就知道她是电视台的记者,哪知道她还有一个当官的舅舅哇。”

    楚天舒笑道:“没办法,这就是命啊!”

    向晚晴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果然看见冷雪抱着小聪聪在卧室里发呆。她走进去,问道:“冷雪,干吗上楼了?”

    冷雪掩饰道:“哦,我怕小聪聪闹,就把他带上来了。”

    小聪聪看见向晚晴,张开手臂往她跟前扑,含含糊糊地叫道:“姨,抱,抱。”

    向晚晴抓住了小聪聪的小手,对冷雪说:“冷雪,下去吧,准备吃年夜饭了。”

    冷雪说:“没事,晚晴,你去吧,我和小聪聪就在房间里吃。”

    小聪聪不干,拽着向晚晴的手要往外走,一边还说:“姨,吃,吃。”

    冷雪一把抓住他,哄道:“小聪聪乖,听妈妈话,我们就在房间里吃。”

    小聪聪挣扎着,说:“不,我要爷爷,奶奶。”

    冷雪红了眼圈,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聪聪莫名其妙,但并没有哭,只瘪瘪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冷雪。

    “冷雪,别吓着孩子。”向晚晴把小聪聪抱起来,说:“我知道,你是怕我舅舅多想。没事的,我不介意,我舅舅不会说什么的。”

    冷雪的眼泪涌了出来,说:“晚晴,我……我是怕你舅舅责怪天舒。”

    “妈,乖,不哭。”小聪聪懂事地伸出小手,想帮冷雪擦眼泪。

    冷雪把小聪聪抱过去,抓住他的小手,紧紧贴在了脸上,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向晚晴哽咽着说:“冷雪,你和小聪聪不下去,让爸爸妈妈怎么想?岳伯伯他们又会怎么看我呢?”

    冷雪抹了一把眼泪,说:“晚晴,我和小聪聪受点委屈没什么,可别影响了你和天舒,你舅舅可是省里的大领导呀。”

    向晚晴劝解道:“冷雪,我和天舒已经拿了证,我舅舅就是再有想法,又能把天舒怎么样呢?”

    冷雪不做声,但坐着没动。

    向晚晴坐下来,坚决地说:“冷雪,你要不下去,那我也不下去,就在这陪着你和小聪聪。”

    冷雪急了,说:“晚晴,一家人吃团圆饭,你怎么能不下去呢?”

    向晚晴说:“冷雪,在我们的心目中,你和小聪聪就是一家人。”

    冷雪咬着嘴唇,无奈地说:“你这是何苦呢?”

    小聪聪不知道妈妈和姨之间发生了什么,两只滴溜溜圆的眼珠子,脑袋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这时,楚天舒在楼梯口招呼道:“晚晴,冷雪,还没说完呢,带小聪聪下来吃年夜饭了。”

    已经被楚天舒喊破了,冷雪不好再坚持,只得擦了眼泪,抱起小聪聪,跟在向晚晴的身后下了楼。

    见了林国栋,向晚晴介绍说:“舅舅,这是冷雪姐姐和她的孩子,我当战地记者时候认识的朋友,特种部队退役的战士。”

    冷雪把孩子换了只手抱着,让他的脸背对着林国栋,然后低着头,上前喊了一声“舅舅,您好。”

    林国栋继续扮着亲民的角色,他点点头,拍着手说:“来,舅姥爷抱抱。”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感觉到了危机,因为小聪聪与楚天舒长得太像了,林国栋看了,肯定会产生联想。

    楚妈妈脸色煞白,楚爸爸神色不宁,岳老爷子也僵住了笑容,卫世杰与颜婕妤面面相觑,楚天舒手心里捏了把汗,冷雪更是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小孩子好奇心重,他吵闹着要扭转头,想看一看新来的陌生人。

    向晚晴早有思想准备,她从冷雪手里接过孩子,转到林国栋面前,亲切地对小聪聪说:“小聪聪,喊舅姥爷,让舅姥爷给你压岁钱。”

    小聪聪张张嘴,看着向晚晴的嘴巴,想尝试喊舅姥爷,可怎么也喊不出来,憋了一会儿,才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爷……爷……”

    看着孩子吭哧吭哧的劲头,林国栋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在绽开的过程中忽然停顿了那么0.01秒,看似短暂却仍然被近前的冷雪和向晚晴捕捉到了。

    在这一瞬间,冷雪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向晚晴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林国栋。

    林国栋的笑声还是随即爆发了出来,不过,他没有再提让舅姥爷抱抱的要求,而是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座。

    一场尴尬消弭于无形。

第1052章 除夕之夜(3)

    楚爸爸暗暗松了口气,吩咐卫世杰去放鞭炮.

    楚妈妈转身进了厨房,冷雪连忙跟了进去。

    向晚晴趁机抱着小聪聪出去看热闹。

    小聪聪很兴奋,双手搂着向晚晴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鞭炮炸响,年夜饭正式开吃。

    上菜完毕,众人都要推林国栋坐中间。

    林国栋不依,说,今天是家庭聚餐,不能搞社会上那一套。岳老,您最年长,您该坐中间。说着,拉岳老爷子坐了正中间的主席位子。然后,林国栋笑道,我是客人,就不客气了。说完,坐在了岳老爷子的左边主客的位子。

    楚爸爸和楚妈妈挨着坐在了岳老爷子右手边。

    向晚晴和楚天舒挨着林国栋坐下了。

    卫世杰和颜婕妤挨着楚天舒坐下,冷雪挨着楚妈妈,中间空出来的位子,摆放了两个童车,正好方便两位妈妈照顾两个孩子。

    大家伙围坐大圆桌旁,桌子中央摆着火锅,各式菜肴十几样,摆了满满一桌子,虽然都是些家常菜,色香味和私人会所、大饭店里的没法比,但胜在此间飘溢着浓郁的亲情和家的味道。

    白酒红酒啤酒都有,但林国栋说他零点钟声敲响之后还安排有活动,不能喝酒,大家也只好陪着喝茶水。

    不过,这顿年夜饭吃的并不是特别的舒坦,林国栋这尊大神坐在桌子上,大家都倍感压力,颇有些拘束,他动筷子,大家才动筷子,他一说话,大家就都放下筷子作洗耳恭听状,只有两个孩子例外,咿咿呀呀地吃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顿饭,杯盘碗筷撤下,换上包饺子的一套家伙事儿,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朱军和董卿继续他们一贯的煽情。

    林国栋和大伙儿一块儿包饺子,一边包一边聊天,气氛也渐渐融洽了起来,只是家长里短的话在饭桌上早说完了,除了岳老爷子问问林国栋如今政坛的一些变化情况,还真很难找得到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几乎全是你问我答,好生没趣。

    楚天舒看林国栋的心情似乎不错,主动提到了南岭县打算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想法,得到了林国栋的肯定,不过,当他听楚天舒说到希望能够得到省里扶持时,他慎重地说:“涉及到的资金过千万,这个必须得延平书记点头。”

    楚天舒还想趁机探探口风,那意思是想请林国栋居中协调。

    林国栋却说:“小楚,今天过年,不谈公事,以后再说。”

    电视上两个非著名相声演员在说相声,内容是讽刺官员无知和不作为,林国栋大概觉得很是刺耳,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饺子皮,对楚爸爸和楚妈妈说:“大哥,大嫂,我想单独和小楚、晚晴说几句话,方便不?”

    “方便,方便。”楚爸爸和楚妈妈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赶紧的,请这位大神去书房,大家才能放得开。

    楚天舒领着林国栋去了楼上的书房。

    向晚晴拎着林国栋的公文包跟进去之后,林国栋示意她把门带上。

    林国栋在椅子上坐下来,楚天舒和向晚晴并排坐在了他的对面。

    “小楚,晚晴,你们已经结婚了,舅舅祝福你们。”林国栋郑重其事地开了口,这会儿他真不像是个省委副书记,而实实在在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谢谢舅舅。”向晚晴与楚天舒对视了一眼,说:“我们没有提前向舅舅报告就自作主张了,请舅舅原谅。”

    “舅舅不怪你们。”林国栋说:“这事儿我赞成小楚的做法,低调点好。”

    楚天舒略有得色,林国栋马上说:“不过,小楚,我跟你说,你欠晚晴一个婚礼和蜜月,有机会你必须补上。”

    楚天舒忙回答:“是,舅舅!”

    “还有,”林国栋的脸色严肃起来:“小楚,过去你做过些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晚晴不计较,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但有一点我得告诉你,现在你和晚晴已经结婚了,再要做对不起晚晴的事,别怪我这个做舅舅的不客气。”

    平日里林国栋身上就有一股子的不怒自威,今天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口气和神色都十分的严厉,楚天舒不由得额头冒汗,低声说:“舅舅,我知道了。”

    向晚晴好一阵感动,但看着楚天舒战战兢兢的样子,又撒娇说:“舅舅,天舒他对我很好的。”

    看向晚晴替楚天舒着急,林国栋的脸色和缓了下来,他说:“晚晴,你把我的包给我。”

    向晚晴将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林国栋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大信封来,说:“小楚,晚晴,这是舅舅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楚天舒和向晚晴都站了起来。

    林国栋说:“愣着干什么,拿着吧。跟舅舅还客气呀?”

    “谢谢舅舅!”向晚晴双手将大信封接了过来。

    林国栋笑眯眯看着楚天舒和向晚晴。

    向晚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抽了出来。

    一本房产证,一本土地使用证,两套防盗门钥匙,还有几张房子室内外的照片。

    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上写的是向晚晴和楚天舒的名字。

    房子,林国栋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是一套房子。

    楚天舒和向晚晴有点喜出望外。

    “晚晴结婚了,舅舅真的很开心,实在不知道该送你们点什么才好。”林国栋稍显激动地说:“我听晚晴说,你们在青原和临江住的都是别人的房子,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我就送你们一套房子吧。半山华庭的一套复式楼,我已经安排人做了精装修,希望你们喜欢啊。”

    向晚晴看着照片,正是自己喜欢的风格,她兴奋地说:“喜欢,非常喜欢。”

    楚天舒说:“舅舅,这太让您破费了。”

    林国栋大笑了起来,说:“哈哈,小楚,我就晚晴这么一个外甥女,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挣得再多,今后还都不是你们的?你们只管放心,舅舅我工作几十年,积蓄买得起这套房子,没有以权谋私,更用不着贪污**。”

    向晚晴拉着楚天舒的手,绕过桌子,双双站在林国栋面前,毕恭毕敬地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林国栋站起来,伸手扶了他们一把,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楚天舒和向晚晴陪着林国栋下楼。

    听说林国栋要告辞,卫世杰提议说:“舅舅,咱们一起合个影吧。”

    林国栋欣然同意。

    就在院子里,以林国栋为核心,所有人围聚他的旁边,老人们站着,小字辈蹲着,卫世杰和颜婕妤轮流当摄影师,大家一起喊茄子,镜头将这一刻定格了下来。

    外面已经鞭炮齐鸣,烟花飞舞,整座城市如同沉浸于喜庆的海洋之中,林国栋走出院子门,一再请大家留步,奥迪车停在了门口,工作人员已经拉开了车门,众人目送林国栋离去,心中依然万分激动。

    向晚晴伫立在夜风之中,望着奥迪车缓缓驶离了小区,消失在视线之外,久久不愿离去。

    冷雪悄悄问楚天舒:“舅舅跟你说啥了?”

    楚天舒说:“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以后要对晚晴好。”

    冷雪点点头,没再做声,只朝向晚晴努了努嘴,和抱着小聪聪的楚妈妈、楚爸爸等人进了院子。

    楚天舒轻轻揽住了向晚晴的肩膀。

    向晚晴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楚天舒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向晚晴紧紧地抱着大信封,呢喃着:“天舒,你知道吗?我和舅舅有十几年没一起吃过年夜饭了。”

    楚天舒安慰道:“舅舅忙呢。”

    向晚晴扬着脸,问:“天舒,我们不混官场好不好,就过普通人的日子,好吗?”

    楚天舒沉吟片刻,说:“你傻呀?你不想住小洋楼了?”

    向晚晴羞涩地笑笑,又问:“那你以后进步了,是不是也没时间陪家人过年了?”

    楚天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是抬起手,轻轻替向晚晴擦去眼泪。

    向晚晴抓住他的手,说:“你回答我呀。为什么不回答?”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楚天舒紧紧搂住她,动情地说:“晚晴,我不能保证每年都陪你吃年夜饭,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向晚晴再次涌出了热泪,这一次不是因为伤感,而是因为幸福……

    林国栋走了,大家的心理压力顿时消失了,回去继续看电视的看电视,包饺子的包饺子,逗孩子的逗孩子,一直熬到零点的钟声响起。

    此时外面的鞭炮声达到顶点,连电视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卫世杰和楚天舒拿了鞭炮和烟花在院子里放,先点了一挂一万响的大地红,又放了一堆焰火,向晚晴、冷雪和颜婕妤等人抱着孩子在一旁观看,焰火闪耀下,美女和孩子的娇美容颜闪烁着兴奋和喜悦的光芒。

    回到屋里,楚天舒把电视调到了东南卫视台,南延平、乔明松、林国栋等省领导来到主干道、基层派出所、公交车站,给坚守在各个工作岗位上的环卫工人、公交司机、公安干警等拜年。

    再次在电视中看到了林国栋,大家倍感亲切,又是一番激动和感概……

第1053章 巧立名目

    大年初一,在绝大多数的官员那里,除了家人团聚、亲戚往来,同事朋友间应酬之外,便是以拜年为借口上领导的门拉关系,套感情,恨不得把领导当爹妈,恨不得天天依偎在他们怀里,博取他们的欢心.

    楚天舒却省去了这些麻烦,也不被这种繁文缛节所束缚,他只给伊海涛、唐逸夫、叶庆平、郎茂才、简若明等人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告诉他们在家陪父母过年,就不登门拜访了。

    不过,有一个人楚天舒必须要去拜年的,那就是德高望重的祝庸之。

    考虑到昨晚上大家都守岁比较晚,楚天舒和向晚晴十点左右出发,过了临江大桥直奔临江大学的教授楼。

    祝庸之家宾客盈门,大多是过去的学生,他们分散在全国各地,都略有成就,回家乡过年多半要来看看老师。

    楚天舒和向晚晴到的时候,前面一拨就起身告辞。

    向晚晴把鲜花交给了祝夫人,楚天舒放下手上的果篮,客厅里刚才一拨客人的残茶和果壳之类的还没来得及清理,祝庸之把两人让到了书房。

    一坐下来,祝庸之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专家教授们去南岭县考察的结果。

    听说陆坊岭他们运用区域经济理论提出了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建议,祝庸之拍了拍桌子,说:“好哇。我还以为老陆他们只懂得自己赚钱呢,现在看来,学问还没有完全抛到脑后嘛。”

    楚天舒原本是打算邀请祝庸之作为专家教授前往南岭县考察调研的,但由于陆坊岭推荐了他的老师孙教授,那么,祝庸之进来之后地位就不太好摆,又从宁馨嘴里得知,祝庸之平素不太看得起陆坊岭等人,认为他们天天忙着赚钱,不搞学术研究,属于不务正业。所以,只得放弃了邀请祝庸之的念头。

    楚天舒说:“祝教授,我今天来,一是给您和师娘拜年,二也是想向你汇报和请教,听听您对南岭县经济建设的建议和意见。”

    祝庸之说,南岭县今后坚持以畜牧业为龙头,带动其他经济共同繁荣的发展思路是正确的,既符合当前生态环境保护的大趋势,又利用了南岭特有的资源优势,完全可以开创出一条崭新的走出落后困境的阳光大道。

    楚天舒和向晚晴都非常钦佩祝庸之的大家风范,并没有因为这个提法是陆坊岭等人提出来的便存有门户之见,而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但是,”祝庸之毫不客气地指出:“老陆他们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但还有一点点缺憾,他们仅仅考虑到了区域经济学,却忽略了更重要的政治经济学。”

    楚天舒与向晚晴对视了一眼,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祝庸之。

    “很显然,”祝庸之把书房当成了课堂,他神采飞扬地说:“以南岭县的经济实力和地理条件,既不具备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开发资金,也难以吸纳到社会外来投资,因此,唯一的出路就在于另辟蹊径,争取省市的资金和政策扶持。”

    祝庸之果然名不虚传,思路异常清晰,看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啊!

    “去上面要政策,要资金,首先要有一个好的项目。光有绿色生态这个概念还远远不够。”祝庸之说:“南岭县必须提出一个叫得响的名目来,既符合南岭实际,又能突出当前的政治主题,在全省也属首创,才能一炮打响。”

    其实楚天舒早就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苦于打不开思路,一直没有明朗化,现在经祝庸之这么一点拨,顿时豁然开朗,自然十分高兴。他恳切地说:“我这些天一直也在思考,觉得绿色生态这个提法过于寻常,总像是缺少了点什么。祝教授,您觉得,当前国内或者东南省的政治主题应该是什么?”

    祝庸之毫不犹豫地说:“发展!可持续发展!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向晚晴笑着说:“那就叫南岭县绿色生态和谐发展项目呗。”

    楚天舒笑了:“不好不好,太直白,太拗口。”

    祝庸之在书房里背着手来回转了两圈,突然精神抖擞,他拿过纸笔,写下了一行字:绿色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

    楚天舒探头一看,眼睛顿时放光,只差拍案叫绝了。

    “祝教授,您太厉害了。”楚天舒激动地说:“我也想了好长时间,就是想不出效益和示范这两个浅显的字眼,这两个词跟绿色生态连在一起,简直太完美了。绿色生态是南岭已有的青山绿水,森林草地,在此基础上争取资金投人,帮助农民建天然牧场、果园和蔬菜基地,向生态要效益,以效益保生态,让南岭人民尽快脱贫致富,让南岭实现可持续发展和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成为东南省脱贫致富的示范县,这就是我们的项目,我们的大项目。很显然,光有生态没有效益,我们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还怎么谈发展?而光有效益没有生态,不仅效益不能长久,也不符合环境保护的大趋势,又怎么给全省农村当示范?只有生态和效益两相结合,相得益彰,这条路子才能越走越远,真正走到全省农业发展的前列。”

    见楚天舒发了这么一大段的感慨,向晚晴忍不住在一旁捂着嘴笑了起来。

    楚天舒问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向晚晴说:“你没说错,可你说了那么多,归纳起来,其实也就一个词。”

    楚天舒说:“一个什么词?”

    向晚晴说:“巧立名目!”

    楚天舒非常担心祝庸之听了这话会生气,他轻轻拍了拍向晚晴,说:“晚晴,你呀,记者当习惯了,把什么都看成负面新闻,说得太难听了。”

    “本来就是嘛。”向晚晴撇撇嘴,说:“把生态和效益四个字放在一起,再扛着一个示范县的大牌子,南岭县就有借口到上面要得来政策,要得来资金。”

    楚天舒苦笑着摇头。

    不过,祝庸之并没有生气,还笑呵呵地说:“晚晴说得是有点难听,但确实又是大实话。这就是当前的政治经济学。”

    向晚晴得意地说:“天舒,你太小气了吧。你看看祝教授,这气度,才是真正的大家!”

    祝庸之哈哈一笑,又说:“我和很多的地方官员接触过,他们都想干点实事,但是太不容易了,不学会巧立名目,难以吸引上面的目光。当然了,吸引目光只是手段,关键还是要打动大领导,让他给你政策,给你资金。”

    “祝教授,据我们匡算,启动这个项目至少需要一千万元。”楚天舒说:“这么一大笔的资金,青原市肯定拿不出来,只有依靠省里了。”

    祝庸之点点头,为难地说:“嗯,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啊,明松省长一个人也批不了,必须要延平书记点头才行。”

    听祝庸之也这么说,证明林国栋所言不虚,涉及到大额资金的使用,省委书记南延平的意见最为重要。

    楚天舒满怀期待的看着祝庸之。

    祝庸之忙摆手说:“小楚,你别盯着我,这事我可帮不上忙。在明松省长面前吹吹风可以,组织专家教授们造造势也没问题,但是,延平书记那边,我确实无能为力。”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祝教授,那您帮我出出注意呗。”

    “名目可以巧立,但事情还得办扎实。”祝庸之拿起刚才写的字条,说:“首先,你得把这篇大文章切切实实地做好,思路、任务、目标、措施、收益、期限等等都一目了然,让领导们看了不仅感兴趣,还能下决心。”

    楚天舒说:“这是必须的。”

    祝庸之说:“其次,关闭矿场别无退路。否则,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是一句空话。”

    楚天舒重重地点头。

    祝庸之说:“再就是,这么重大和敏感的事情,靠其他人去向延平书记沟通是不合适的,你应该想办法创造机会,当面向延平书记汇报。”

    对此,楚天舒完全能够理解。

    东南省委省政府班子可谓是五湖四海。省长乔明松是本地派,省委副书记林国栋是京都空降的,省纪委书记何天影则是从革命老区省调过来的,南延平年轻时有过一段东南省工作的经历,但他真正做出政绩却是在大西北的某省,前两年才从大西北某省的省长调任东南省委书记,虽然到任之后与省委一班人配合得不错,但私人感情上却并无太多的交集,在重大敏感问题上,让乔明松或林国栋贸然去向南延平沟通,的确不太合适。

    楚天舒明白祝庸之的意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省委书记南延平请到南岭去,让他了解南岭县的实际状况,认可南岭生态效益农业示范县这几个字,那么,省里出台倾斜政策和拨付扶持资金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只是南岭一个默默无闻的偏远山区县,既没区位优势,也没经济实力,别说在全省,就是在青原市也很不起眼,要想把日理万机的堂堂省委书记请到南岭来,除非南岭发生特大事故或重大灾情,否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谁也不愿出大事故和大灾情,真的出了大事故大灾情,地方官员还有好果子吃?不撤职查办就算是便宜了,还谈什么倾斜政策和扶持资金啊?

第1054章 别没正经

    就在他们为难之际,外面传来了门铃声.

    紧接着传来黎萌的声音:“姥姥,姥爷,新年好!”

    原来是黎明和祝鹤带着黎萌来给祝庸之老两口拜年来了。

    祝庸之留楚天舒和向晚晴在家吃午饭。

    饭后,楚天舒和向晚晴又坐下来与黎明祝鹤一家子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出来了。

    虽然祝庸之给南岭县的“巧立名目”画龙点了睛,也指出了下一步工作的方向,但是楚天舒一时又无计可施,心头好像压着块石头,开车的时候没精打采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向晚晴感觉出楚天舒的细微变化,说:“老楚,你不总是跟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怎么,遇到点困难就垂头丧气了?”

    楚天舒一般不愿意在向晚晴面前说工作上的困难,更不愿意表现出畏难情绪,只是这一次向晚晴是知情者,而想要请动省委书记南延平实在是一筹莫展,所以才未加掩饰。

    向晚晴给楚天舒打气,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重要的是学会调剂自己,缓解压力。机会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

    楚天舒说:“我的领导哇,你应该知道,等不起呀。”

    “为什么?”向晚晴半开玩笑地说:“你还年轻着呢,有的是时间。”

    “我可以等,但南岭县的老百姓等不起,面临的形势也不让我等啊。再等下去,矿场一旦开工,再提绿色生态发展岂不是自欺欺人。”楚天舒苦笑着,把在南岭县遇到的阻力和困难尽量轻描淡写地与向晚晴说了一遍,重点谈到了山坳村与浮云矿场之间的矛盾。

    向晚晴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老楚,甘蔗没有两头甜,你急也没用。我建议你暂时放下包袱,让身心休整一下,放松放松,说不定无心插柳,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灵感。”

    “好哇。”楚天舒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伸出去,放在了向晚晴的大腿上。

    向晚晴把他的手甩开,说:“跟你说正事,你别没正经啊。”

    楚天舒这才规矩起来,说:“请领导指示。”

    向晚晴说:“不管有多大的阻力,矿场关闭是必须的。”

    楚天舒故意问:“下面呢?”

    向晚晴说:“没有了。”

    楚天舒笑道:“下面没有了,那岂不成了太监?”

    向晚晴揪住楚天舒的耳朵,笑骂道:“你又没正经了。”

    楚天舒歪着脑袋“嘿嘿”地笑完,认真地说:“关闭矿场,山坳村从生态农业项目中受益,但是,浮云矿场的人怎么办?他们利益受损,又该如何解决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向晚晴松了手,说:“老楚,不谈工作了,我们去看看舅舅送我们的房子吧。”

    “行。”楚天舒也抛开烦恼,说:“顺便给梦蝶姐姐和凌老爷子拜个年。”

    车一拐弯,很快来到了半山华庭小区。

    半山华庭小区坐落在一座小山之上,树茂林密,草盛花香,一栋栋欧式风格的建筑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闹中取静,精美绝伦,神秘而充满了高贵气质,是临江市著名的高档小区之一。

    楚天舒和向晚晴先去了别墅区,拎着路上购买的花篮和水果,给吴梦蝶和凌老爷子拜年。

    凌锐陪着凌老爷子接待凌家的亲戚们,才十多岁的小小年纪,待人接物的一举一动中已经俨然有股子凌氏家族舍我其谁的大气,颇受凌老爷子的赞许。

    吴梦蝶陪着楚天舒和向晚晴在书房里说话。

    先锋客运的经营状况基本稳定,接手才短短几个月,初步实现了盈亏平衡,实属不易。

    楚天舒主动把话题扯到了今后的发展方向上,提到了发展绿色生态农业遇到的难题,向吴梦蝶请教有效化解浮云矿场与山坳村之间矛盾的思路。

    吴梦蝶说,不管什么矛盾,最终无非都是利益不一致造成的,化解矛盾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的利益趋于一致。

    楚天舒听了,不住地点头。

    看看天色渐晚,楚天舒和向晚晴便从凌家告辞出来,路上,向晚晴问:“老楚,梦蝶姐姐说话的时候你不断地点头,是不是找到化解矛盾的办法了?”

    楚天舒学着闻家奇的口气说:“天机不可泄露!”

    向晚晴作势又要揪耳朵,被楚天舒闪开了。

    绕过别墅区,来到了后面的复式楼建筑群。

    林国栋送给他们的是一套两百平方米的复式楼,已经完成了精装修,家具、电器和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估计应该是在购房的时候统一设计完成的,风格很协调,也很符合当今时尚的潮流。

    楚天舒四下转转,两眼发亮,站在阳台上,不由得感叹道:“晚晴,要不是舅舅,我们哪天才住的上这么豪华的房子啊。”

    向晚晴却说:“哎,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我还惦记着住小洋楼呢。”

    楚天舒故作无奈地说:“当前的坎还过不去呢,哪里还有心思惦记小洋楼哇。”

    向晚晴又揪住了他的耳朵,说:“不许耍赖皮!”

    楚天舒挣脱开来,叫道:“这房子也不比小洋楼差多少哇。”

    “楚天舒,你必须让我住上小洋楼。”向晚晴说:“这房子是舅舅送给我的结婚礼物,是我的,不是你的。”

    楚天舒就笑,说:“你人都是我的,房子难道还不是我的?”

    向晚晴说:“没皮没脸!你是你,我是我,我又不是你身上的某个零部件。”

    楚天舒说:“《圣经》上说的,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变的,说你是我的,莫非还有错?”

    向晚晴撇撇嘴,说:“《圣经》肯定是你们男人胡编乱造的。”说完,扑上来又要揪楚天舒的耳朵。

    楚天舒抱头告饶说:“我的人是你的,房子也是你的,好不好?”

    向晚晴坚决地说:“不好!”

    楚天舒故意问道:“为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向晚晴认真起来,说:“舅舅退休了,你让他住哪儿?”

    楚天舒收起了嬉笑的笑容。

    “咱爸咱妈年纪越来越大了,你还让他们回望城县住那又破又黑又潮湿的老宿舍?”说这话的时候,向晚晴的眼里泛着星光。

    楚天舒为之动容。

    “还有,你考虑过没有,”向晚晴幽幽地说:“冷雪和小聪聪能一辈子住在‘世外桃源’?”

    如今世上还有这样大度和贤惠的女孩子,说出来恐怕都难得有人相信。楚天舒既感动,他无比动情地说:“像你这样宽容大度处处替他人着想的女人,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的幸福。”

    “天舒,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哪怕露宿街头也是幸福的。”向晚晴激动地说:“可是,我们不仅要自己幸福,也要让爱我们的人也幸福,是不是?”

    “好老婆,我记住了!”楚天舒搂住了向晚晴,说:“晚晴,我不仅要让你住上小洋楼,也一定会给爱我们的家人一个温暖的家。”

    两人相拥着,来到了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向晚晴眼望远处的万家灯火,脸上笑意盈盈。

    半山华庭地势较高,站在南面阳台上,临江老城区尽在眼前。

    清风习习,月白如水,楚天舒抚抚向晚晴随风飘动的长发,说:“晚晴,你说得对,我太专注于我的工作,而忽视了身边最亲爱的人,你们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给予他们的回报太少太少。”

    “天舒,你并没有错。”向晚晴往楚天舒的肩上靠靠,说:“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家长里短的这些事,以后交给我就行了。”

    楚天舒说:“那就辛苦你了,我的好老婆。”

    “天舒,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是你老婆。”向晚晴说:“其实,父母也好,舅舅也罢,他们作为长辈对我们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从来没想过回报,只要我们两个过得幸福,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冷雪带着个孩子,太苦了。”

    楚天舒说:“晚晴,你每时每刻在替冷雪着想,太令我感动了。”

    向晚晴说:“我们都是女人,感同身受。”

    楚天舒说:“晚晴,昨晚上要不是你表现得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舅舅。”

    向晚晴一跃,跨到楚天舒的腿上,望着他的眼睛说:“我还能怎么办?人都是你的,只能跟你站在一边了。”

    楚天舒说:“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向晚晴问:“那你该不该让我住上小洋楼?”

    “该,太应该了。”这就是向晚晴,从来不会开口提任何的要求,她真心喜欢楚天舒,不想用别的东西玷污两人之间的纯情,但是,她会用她自己的方法来激励楚天舒奋斗向上。

    可越是这样,楚天舒越觉得亏欠了她,就越有奋斗的动力。他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动情地说:“晚晴,你真好!”

    向晚晴头一仰,噙住楚天舒的舌头,使劲吮吸着,一边动手去脱他的衣服,两人情不自禁,在银白的月色下疯狂起来。

    疯狂过后,向晚晴瘫在楚天舒的怀里,像一团快化掉的软泥。

    夜露渐渐重起来,楚天舒担心怀里的美人着凉,将她抱进房里,轻轻放在了床上,正要回身去拿阳台上的衣服,向晚晴**一展,夹住楚天舒的腰身,楚天舒按耐不住,又顺势覆到那风情万种的乌凤上面……

第1055章 同床异梦

    与此同时,南岭县石花大酒店的大套房里,付大木、陶玉鸣、薛金龙与胡晓丽、付二林、付三森等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

    按照惯例,每年的大年初一,付大木都会把圈子里的人召集在一起,好好地整一顿酒,让付二林给众人发一个厚厚的红包,算是给他们鞍前马后辛苦了一年的犒劳,顺便也要总结过去一年取得的成绩,策划新一年的行动方针和目标。

    付大木靠在沙发里,端着茶杯看着付二林给陶玉鸣等人发红包,这才意识到在座的人当中少了白存礼、彭宝銮和高大全,不由得暗生悲凉。

    薛金龙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自然而然地涌上来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心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小圈子里的人就少了三个,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

    红包发完了,众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过去的一年,成绩根本谈不上,付大木不好总结,话题一下子打不开,只得先拿薛金龙开涮:“金龙啊,你可是我们的小诸葛,现在倒好,成了楚天舒的狗头军师了。”

    薛金龙知道付大木指的是牵头做规划的事,赶紧赔着笑脸解释说:“大县长,你不要上火,我也是没有办法。楚天舒非要让我拿什么绿色生态发展的规划,我总不好公然抗命吧。再说,我参加碰头会,也是你提议的嘛。”

    “老薛,你不要拿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为你辩解,我看你根本就忘记了你是谁的人!”付三森把端起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十分火气地说道。

    这家伙被付大木赶到浮云山的矿区呆了好些天,直到过年了,才被允许下山回县城与家人团聚,整个人都快憋疯了,见谁都有气,听到付大木嘲讽薛金龙,立即就开始火上浇油。

    薛金龙对付大木的嘲讽不敢争辩,但被付三森训斥,老脸就挂不住了,他气鼓鼓地说:“老三,照你这样说,我成内奸了?”

    “我看差不多!”付三森没好气地说。

    “那我还有脸拿什么红包?我走!”薛金龙说到气头上,把手里的红包往茶几上一摔,站起来就往外走。

    胡晓丽赶紧把薛金龙拉住。

    “要走就让他走!反正矿场一关,明年也没钱发红包了,他可以去楚天舒那里邀功请赏。哼,可别有命拿,没命花呀!”付三森怒吼道。

    “三弟,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胡晓丽冲付三森使了眼色,强拉住薛金龙劝道:“薛主任,大县长最近心情不太好,你也该体谅体谅,不要往心里去啊。”

    陶玉鸣对付三森的狗仗人势也颇为不满,他见薛金龙不强扭着往外走了,跑到付大木跟前,劝道:“老大,你消消气,薛主任也有他的难处。再说,这是什么时候,哪能容得我们兄弟之间斗气发火呢?”

    经胡晓丽和陶玉鸣两边的一番劝说,付大木和薛金龙都默不作声了。

    几个人人坐在套房里抽着烟,足有半个小时谁也不说话。

    这是他们几个人头一回如此沉闷,如此沮丧,如此一筹莫展。

    这个年过得太不爽了!

    接二连三的失利,让付大木十分的懊恼。而年前的书记碰头会上,楚天舒坚决而明确提出来要关闭全县所有的矿场,更让他异常震惊,感到了危机的加重。

    大通公司被先锋客运挤得快走投无路,付家兄弟并不是太着急,毕竟,像周伯通之流愿意充当马前卒的人在南岭县大有人在。可浮云矿场是他们的钱袋子,命根子,也是付家兄弟发家致富起源地,一旦被关,付家的经济支柱就轰然倒塌了。

    而且,一旦楚天舒发展绿色生态农业的计划成功了,那他就在南岭彻底站稳了脚跟,他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再想扳倒楚天舒就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分析完形势,付大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惴惴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等着薛金龙和陶玉鸣等人提出对策。

    陶玉鸣和薛金龙脑子里也是空荡荡的,除了闷头抽烟,便是唉声叹气,一桩桩,一件件地诉说着一年来如何被楚天舒整的七荤八素。

    付三森此前对大形势关注得不多,今天听付大木和陶玉鸣、薛金龙谈起各种不利的消息,其中还包括石花大酒店被罚款和停业整顿的事儿。

    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公安局受的屈辱可是付三森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他气得太阳穴血管突突乱跳,吼道:“大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干脆,找几个人,把姓楚的干掉算了。”

    付大木瞪了他一眼,说:“老三,你懂什么?楚天舒不是马兴旺,他背后有人撑腰,把他干掉了,大家都别想活。”

    “操他妈的,狗卵子们都欺负到咱脸上来了。”付三森想起了从公安局出来时被包俊友扇过的一耳光,他拍案而起,叫道:“大哥,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看着他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吧。”

    “你瞎吵吵啥?除了添乱,你还会干什么?”付大木严厉地质问道:“难道我们几个老家伙,还不如你一个小b崽子?”

    付三森被骂了,急眼道:“大哥,你看看他们,都快被楚天舒吓破了胆了。”

    见付三森口无遮拦,一竿子把全船的人都打翻了,付大木气急败坏,指着门,大声喝道:“滚出去!”

    付三森愣了一下,见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只得一跺脚,愤愤然摔门而出。

    付大木脸色十分的难看,他盯着付二林,问道:“老二,浮云矿场要关闭,黄老邪是什么态度?”

    付二林不满地说:“大哥,过年前我去试探过,他说他就是个生意人,矿场关不关是政府的事,他又做不了主。摆明了是想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他妈的,这个黄老邪狡猾得很。”付大木骂道:“怪不得矿场关闭传出了风声,他个狗卵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付二林不做声了。

    付大木的目光在薛金龙和陶玉鸣的身上扫过来,扫过去。

    再继续保持沉默,付大木肯定会有想法。

    薛金龙惶惶然开了口:“大县长,我谈谈我的想法。”

    付大木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只摆摆手,示意薛金龙继续往下说。

    “第一,想办法制造点事端,让楚天舒顾头不顾尾,没时间和精力来管那个什么规划,等到一开春,矿场照常开工,他的规划也就泡汤了。”

    “嗯,第二呢?”

    “第二,想办法在黄老邪与楚天舒之间制造矛盾,把黄老邪拖下水,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可以坐收渔利。”

    “这个想法不错。还有呢?”

    “还有,想办法请上面的领导出面给楚天舒施加压力,得不到上面的支持,他的那个规划就是一纸空文。”

    “好。金龙,你继续说。”

    “嗯……如果最后实在没辙了,楚天舒非要搞那个什么规划,我们就想办法把主动权夺过来,由我们的人去搞。”

    前面说的三点是薛金龙打出来的幌子,最后这一点才是他的落脚点。

    所谓制造事端、拖黄固下水、领导施压等等都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具体的措施,未必实施得了。

    薛金龙认为,楚天舒铁了心要做的事情,估计很难阻止得了,所以,他预先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到时候让付大木把自己推出去,就可以达到离开政府办这个非之地的目的了。

    的确,付大木现在手里的牌不多了,如果真要派人去争夺实施规划的主动权,唯一的人选也就是薛金龙了。

    付大木又问陶玉鸣:“老陶,你觉得金龙的想法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陶玉鸣有勇无谋,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好是好啊,可是,具体怎么实施呢?我们总不能坐等楚天舒成功,再去抢什么主动权吧。唉!”付大木又着急又犯难地说。

    薛金龙吃了一惊,难道付大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稍稍迟疑了片刻,陪着笑脸说:“嘿嘿,大县长,找上面的领导我们说不上话,只有靠你了;拖黄老邪下水,这事看老二能不能想辙;至于制造事端嘛,就应该看老陶的了。”

    薛金龙一下子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陶玉鸣也看出来了,他抢着说:“老薛,这些我们都做了,到时候抢夺主动权,那就要看你的了。”

    薛金龙偷着乐,但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反而沉着脸说:“老陶,你不要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家的志气。我认为,只要前三步走好了,就走不到最后那一步。”

    看薛金龙和陶玉鸣的思想统一了,付大木躺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事已至此,不妨先按薛金龙设想的方案一步一步走着瞧,如果不能成功,那就彻底丢掉幻想,采取断然措施,先下手为强,来一个你死我活的鱼死网破,送楚天舒上西天。

    想到这儿,付大木兴奋得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沙发背,喊道:“好!就这么干。”

第1056章 全拖下水

    打发走了薛金龙和陶玉鸣,胡晓丽不由得奇怪的问:“老大,到底怎么干,你没给他们交代啊。”

    “外人靠不住哇,打虎还得亲兄弟。”付大木微微摇摇头,说:“老二,你去把老三喊来。”

    付二林拉开门出去了,见胡晓丽不太开心,付大木走过来,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拍了拍,说:“嘿嘿,晓丽,你可不是外人啊。”

    胡晓丽嘴一撇,说:“那我是什么人?”

    “你是内人!”

    “去,谁是你内人呀。”

    女人需要归属感,需要名正言顺,决不甘愿只做露水夫妻。

    “总有一天我们会修成正果的。”

    “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等斗垮了楚天舒,我就跟家里的黄脸婆离婚。”

    胡晓丽用挑衅的眼光盯着付大木,一字一顿地说:“你,做,不,到!”

    付大木说:“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付大木说得出,就做得到。”

    胡晓丽略带伤感道:“斗垮了楚天舒,你肯定要升官吧,你要升官了,能闹离婚吗?”

    付大木没做声,伸手要去搂胡晓丽的腰。

    这时,付二林和付三森进来了。

    付大木把伸出去的手顺势抬了起来,招呼两个弟弟坐下。

    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废话用不着多说,付大木直奔主题。

    付大木问付二林:“老二,黄老邪不在乎钱,他在乎什么?”

    付二林说:“当然是老婆女儿了。”

    付大木说:“你找几个人,冒充是山坳村的,在他老婆女儿身上做做文章,明白吗?”

    付二林阴笑道:“明白。”

    付大木又问付三森:“老三,你还记得那个包俊友吗?”

    付三森咬牙切齿地说:“记得,烧成灰我也记得。”

    “安排一下,这几天就把他收拾了。”付大木说:“记住,安排好了,你还上山去,协助你二哥把黄老邪拖下水。”

    “好!”付三森似乎一刻都不能等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胡晓丽喊住了。

    付三森停住脚步,说:“姐,大哥都吩咐了,你就别磨叽了。”

    胡晓丽说:“我不是磨叽,是想让你把活儿做得漂亮点儿。”

    付三森看了看付大木。

    付大木点了点头。

    付三森乖乖地凑到了胡晓丽的跟前。

    胡晓丽妖媚的眼睛里透出几丝阴险,她说:“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干脆做做大,把能拖下水的全拖下水……”

    第二天上午,大约九时十分左右,大雾还没有散去。

    包俊友穿着便服,正在县城的集贸市场例行治安巡查,突然接到局值班室的电话,说山坳村的村民与浮云矿场的护矿队发生了冲突,双方在放马坡附近对峙,事态有可能失控,让他立即赶过去处理一下,局里随后派人前去增援。

    包俊友在杏林乡派出所当过派出所长,对当地的地形和人员情况比较熟悉。

    年前年后传出诸多的消息,先是说山坳村强烈要求县里关闭矿场,后来又说矿场开春之后要强行开采放马坡,山坳村的村民与矿场的矿工情绪都不稳定,由于双方过去的积怨很深,小摩擦一直不断。

    放假前,局里还召开过专门的会议,提出要求,必须防止事态升级,破坏节日的喜庆气氛。

    接到通知,包俊友不敢怠慢,一时又找不到车,便拨打了先锋客运的值班电话。

    今天值班的是“上校”吴良,他接到包俊友的电话,就派“少尉”刘宇靖出车,到集贸市场接了包俊友,直接去杏林乡的山坳村。

    “少尉”刘宇靖二话没说,抓起钥匙,开了停在院子门口的电动车就出了门。

    在集贸市场接了包俊友,出县城往西直奔杏林乡。

    由于天降大雾,加上走亲访友的农用车、三轮车和摩托车又多,中间还夹杂着几辆载重大货车,一路上拥挤不堪,车速十分的缓慢,平时出县城只需五六分钟的路程,今天却用了十几分钟。

    出了县城,依然如此。

    旷野里的雾更大一些,能见度不足二十米,乡村公路两旁,垂柳上凝结着毛茸茸的冰霜,路面湿漉漉的,有点光滑。路上行驶的车都比较慢,而且是一批一批地跟着走,除了开着雾灯,大都亮起了双闪。

    包俊友斜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面堵成的长龙,颇为焦虑地说:“这么堵,得耽误多长时间啊?”

    “上尉”笑问道:“师傅,赶着去喝拜年酒呢?”

    “哪里?”包俊友摸出了警官证,说:“山坳村与浮云矿场又发生了冲突,局里让我过去处理一下。”

    “上尉”瞟了一眼,没吱声,瞅一眼仪表盘上闪烁着的液晶石英钟,见已过了半个多小时,一脚地板油(应该是地板电),电动车起步提速快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双手轻轻地拨着方向盘,超过了前面的一辆农用车和一辆小型客货两用车。

    超车后,“上尉”开车的速度加快了。

    没多久,过了通天河上的石板桥,又爬上了一个坡道,远远就能看见雾霭中的杏林乡了。

    刚要下坡的时候,对面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打着双闪灯开过来,“上尉”急忙往行车道上打方向盘,没想到前面正常行驶的一辆前四轮后八轮的载重大货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上尉”重重一脚踩下去,刹车却踩了个空,电动车一头钻进了大货车的车屁股里……

    十点,临江市宜家家居商城。

    楚天舒和向晚晴正在悠闲地挑选着家饰用品。

    虽然“半山华庭”的复式楼已经精装修,大件物品一应俱全,但是,小饰物和日常用品却缺了不少,例如昨晚上激情之后去洗澡,就发现浴室里没有洗浴球,正好遂了楚天舒的意,两人互相搓背,洗了一个激情四射的鸳鸯浴。

    一大早,向晚晴就催着楚天舒起床,吃完早餐之后,拉着他来到了临江市新开业的宜家家居商场。

    刚到商场的停车场,楚天舒正在找车位,刚看好一个位子,手机突然响了,他朝向晚晴点点头,说,估计又是拜年的,一会儿我给他回过去。说着,一盘子溜过去,正好抢在了一辆小polo的前面,急得车里的小丫头撅着嘴拼命按喇叭。

    这年头,到哪儿车位都紧张,抢一个车位不容易。

    楚天舒摇下车窗,呲呲牙,挥手让小丫头停进了车位。

    小丫头乐不可支地给楚天舒送上了一个飞吻。

    向晚晴用手里的手机敲了他一下,说:“哎,这位大哥,别臭美了,是雨菲。”

    楚天舒接过来:“雨菲,新年好!”

    杜雨菲也回家过年了,她跟陶玉鸣有分工,年三十到初三她休假,初四到初六回南岭县值班。

    “老楚,新年好。”杜雨菲说:“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

    楚天舒有些奇怪,未必杜雨菲给自己的手机上了措施,要不,她怎么知道我跑出来了呢?

    他敷衍道:“呵呵,没跑哪去呀。”

    杜雨菲说:“撒谎!没跑哪儿去怎么家里没人呢?”

    “啊?”楚天舒大吃一惊:“雨菲,你来临江了?”

    “没有哇。”

    “那你在哪儿?”

    “我在丹桂飘香,你家门口呢。”

    “哦,”楚天舒松了口气,说:“雨菲,我回临江了,陪父母过年呢。”

    “哈哈,你看我这破脑子。”杜雨菲拍着额头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青原陪晚晴过年呢。”

    楚天舒说:“晚晴啊,今年她没留下来值班,她跟我在一起。”

    “哦,哦哦,”杜雨菲忽然感觉有点莫名的失落,但马上又笑了起来,说:“领导,那我不拍你马屁了,只能给你在电话里拜年了。明天我就回去南岭了,你安心在家陪晚晴过年吧。”

    “好嘞,拜拜。”挂了电话,楚天舒才发现,向晚晴在侧耳倾听。

    在楚天舒接触的女性中,向晚晴最不放心的就是杜雨菲。

    简若明是楚天舒的领导,他们两个年龄相差较大的官员,完全不可能会走到一起。

    岳欢颜很妖媚,向晚晴曾经在心理上对她有过防范,不过,她已经远嫁国外,不会再来勾走楚天舒的魂。

    白云朵不是姐妹,亲如姐妹,如果楚天舒选择了她,向晚晴不会有怨言。好在白云朵及时抽身而退并申请出国深造,向晚晴对她只有愧疚,没有敌意。

    冷雪虽然和楚天舒有了小聪聪,但向晚晴相信他们之间只是一场死亡威胁之下的游戏,不可能修成正果,向晚晴不仅不会把她看成是竞争对手,反而非常大度地接纳和承认她们母子。

    只有杜雨菲是向晚晴心目中最大的威胁,而且,这种威胁还无法表达。楚天舒与杜雨菲共过生死,她对他更是一往情深,每一次楚天舒最艰难的时刻,都是她舍弃一切地支持他,与他并肩战斗,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呢?

    向晚晴是乐观的,大度的,但是,她还是一个小女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男人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与自己一样的优秀和执着!

    不过,向晚晴的些许不快很快就消失了,家居商场里各种家庭饰物琳琅满目,新潮时尚的小玩意层出不穷,她挽着楚天舒的手,接受着销售小姐的恭维,心里顿时充盈着满满的幸福。

第1057章 战友兄弟

    快十点的时候,逛累了,他们来到休闲小吧台,坐下来,楚天舒递给向晚晴一杯热饮。

    向晚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伸出舌尖拭去嘴角的泡沫,这个动作很诱人,路过的男人们几乎齐刷刷的抬头看过来,然后目光追随了几秒钟才依依不舍的移开。

    楚天舒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向晚晴瞟了一看,又是杜雨菲,她的眉头微微一紧。

    一接通,楚天舒听见杜雨菲的声音不太对头,似乎是在哽咽,他看了向晚晴一眼,举着电话来到了墙边。

    向晚晴假装着喝饮料,余光却警惕地盯着楚天舒。

    楚天舒柔声问道:“晚晴,怎么了?”

    杜雨菲说:“老楚,包俊友死了。”

    楚天舒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包俊友,死了!”杜雨菲在电话里沙哑着声音,哭喊着说。

    楚天舒血往上涌,低声问:“怎么死的?”

    杜雨菲伤心地说:“车祸!”

    楚天舒压低声音,叫道:“车祸?怎么可能?”

    “太惨了,车钻进了大货车,整个车顶都平了。”杜雨菲哭泣着说。

    楚天舒问:“谁告诉你的?”

    “郭顺强。”

    “现场勘察了没有?”

    “不清楚。”

    楚天舒疑惑地问:“大过年的,他干吗去?”

    杜雨菲止住了抽泣,说:“去杏林乡调解山坳村与浮云矿场的纠纷。”

    楚天舒问:“他们又怎么了?”

    杜雨菲说:“郭顺强说,山坳村的村民把护矿队的人打了,护矿队不服气,带着人去山坳村兴师问罪,双方就在放马坡对峙上了。因为包俊友情况熟悉,局里就让他先赶过去调停。路上,就……出事了。”

    不等楚天舒再问,杜雨菲说:“老包肯定是被人害了。”

    “谁?”

    “付三森!”

    “是他?”楚天舒比杜雨菲冷静:“有证据吗?”

    “没有!”杜雨菲坚决地说:“直觉,女人的直觉,刑警的直觉。”

    楚天舒劝道:“雨菲,你冷静点。”

    杜雨菲叫道:“老楚,我冷静不了。”

    楚天舒提醒道:“别乱来啊,你是警察。”

    “战友都保护不了,我他妈算什么警察?”杜雨菲爆出了粗口。

    楚天舒说:“雨菲,你听我说……”

    “老楚,你别说了,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包俊友报仇!”杜雨菲不容分说:“我现在就赶回去。”

    杜雨菲下了决心要干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楚天舒只得叮嘱道:“好吧,路上小心点。”

    挂断电话,楚天舒想了想,拨通了陶玉鸣的手机,可是无人接听。

    “怎么啦?”向晚晴端着热饮杯子走过来,关切的问。看楚天舒焦急烦躁的神情,肯定又遇到了难题。

    楚天舒悲愤地说:“雨菲说,县里一位民警出车祸牺牲了。”

    向晚晴已经,问:“什么原因?”

    “雨菲也说不太清楚。”楚天舒用力捋了一下头发,说:“可是她说,这不是交通事故,是谋杀。”

    “谋杀?”向晚晴手里的杯子晃荡了一下,问:“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楚天舒说:“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

    “什么叫很有可能?雨菲她可是警察,怎么能凭空给案件定性呢。”向晚晴笑了,嗔道:“你也是的,原因还没搞清楚,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啊?”

    楚天舒无言以对,但是,他相信杜雨菲的直觉。

    正在这时,楚天舒的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陶玉鸣回电话了,掏出来一看,却是冷雪。他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尽量用平静地口气说:“冷雪,有事吗?”

    冷雪开口就说:“老楚,出事了。”

    “怎么啦?”楚天舒脑子里嗡地一响:“谁出事了?是父母还是孩子?”

    “不是他们。”冷雪说:“是‘少尉’。”

    “‘少尉’,刘宇靖?”

    “是的,”冷雪的声音里透着悲凉:“‘上校’刚报告的,‘上尉’出车祸了。”

    又是车祸?楚天舒强作镇静,问道:“人怎么样?”

    冷雪哽咽起来:“没,没了!”

    “没了?”楚天舒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伸手想去扶墙,向晚晴一把搀住了他。

    这么巧?包俊友和少尉同时遭遇车祸。楚天舒着急地问道:“在哪儿出的事?”

    冷雪说:“去杏林乡的路上,送一位警官。‘少尉’开的车钻进了大货车的车尾,两个人一起遇难了。”

    果然这么巧!

    仿佛一记重拳击中了心脏,楚天舒瞬间窒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大口喘着粗气,问:“什么原因?”

    冷雪说:“好像是刹车失灵。”

    “刹车失灵?”楚天舒急了:“怎么会这样?”

    冷雪说:“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楚天舒愣了片刻,问:“证据呢?”

    “没证据!”冷雪坚定地说:“直觉,女人的直觉,特种兵的直觉。”

    楚天舒没有劝冷雪冷静,因为,冷雪这会儿的口气已经变得冷冰冰的了。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冷雪说:“龙虎拳的兄弟不能白死。”

    楚天舒问:“冷雪,你打算怎么办?”

    “老楚,你别管。”冷雪说:“龙虎拳的令牌在我这里,这事儿与你无关,我按龙虎拳的规矩来处理。”

    龙虎拳的规矩?那就是以暴制暴!楚天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冷雪,别乱来啊。”

    冷雪坚毅地说:“老楚,这个我有数,不会给你添乱的。”

    楚天舒急了,叫道:“冷雪,你误会了,我是说,不要连累其他兄弟。”

    “如果会连累其他的兄弟,那我还是冷雪吗?”冷雪居然冷冷地一笑,说:“老楚,不说了,我现在就赶回南岭。”

    “喂喂,冷雪……”楚天舒叫着,冷雪那边已经挂机了。

    一个是战友,一个是兄弟,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同时遇害,杜雨菲和冷雪怎能不怒不可遏,楚天舒同样也是义愤填膺。

    楚天舒攥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还没来得及和向晚晴说明情况,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是陶玉鸣。

    “楚书记,新年好。”陶玉鸣的电话里声音很嘈杂,轰鸣声和喇叭声响成一片,一听就知道是在马路上。“刚才没听见,有什么指示?”

    楚天舒问:“老陶,听说公安局的一名民警牺牲了?”

    “楚书记,你也知道了。”陶玉鸣用沉重的声音说:“是的,治安大队的包俊友,他在出警的路上遭遇车祸,我现在就在事故现场。”

    楚天舒忙问:“什么情况?”

    “根据现场痕迹和目击者反映,初步判断是司机违章驾驶和车辆刹车不灵。”陶玉鸣说:“交通大队事故科正在勘察现场,很快会有结论的。”

    “怎么不让技侦和刑侦参与勘察?”楚天舒问。

    陶玉鸣提高了声音说:“楚书记,一起交通事故也让技侦和刑侦去勘察,没有这个必要吧?”

    楚天舒知道和陶玉鸣一时说不清楚,只好交代他先采取措施,帮助包俊友的家属把后事处理好,然后就挂了电话,抬手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墙上,“砰”地一声,商场里的顾客纷纷为之侧目。

    “天舒,怎么了?”向晚晴抱住他的胳膊,担心地看着他。

    楚天舒瞪着眼睛,恶狠狠地骂道:“太他妈嚣张了,简直无法无天!”

    向晚晴一直盯着楚天舒接电话,也听出大致的情况,但是她仍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愤怒,问道:“到底怎么了?”

    楚天舒把情况简要地说了说,愤怒地说:“晚晴,如果只是包俊友或者‘少尉’一个人出了事,这可能真是一起交通事故,可是,两个人在同一辆车上出了事,这就不是巧合了。”

    向晚晴了解楚天舒的性格,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就问:“那你要赶回南岭了?”

    “是的。”楚天舒抓着手机,说:“晚晴,对不起,只能以后再陪你了。”

    “没事,你赶紧回吧。”向晚晴说:“我留下来再陪咱爸咱妈两天。”

    “谢谢你!”楚天舒很感激向晚晴对自己的理解和支持,他不顾商场中还人来人玩,拥抱了一下向晚晴,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向晚晴看了一眼周边聚焦过来的目光,脸腾地就红了。

    送向晚晴回到“世外桃源”,楚天舒没有看见冷雪,却看见了吴梦蝶。

    吴梦蝶是来给楚爸爸、楚妈妈和岳老爷子拜年的。不过,她一看到楚天舒,就把拉到了院子外面,问道:“天舒,先锋客运出事了?”

    楚天舒点点头,看了一眼房门,低声说:“姐,有一个司机遇难了。”

    “怪不得冷雪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就走了。”吴梦蝶脸色当即白了,问道:“什么原因?”

    楚天舒说:“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是刹车不灵。”

    吴梦蝶轻轻叹了口气,说:“又是刹车不灵?”

    楚天舒问:“怎么了?”

    吴梦蝶说:“最近这几天,在临江、青原和骧陶等地,相继发生了几起电动车因刹车不灵造成的事故。可是,我们技术部门检测的数据表明,在用车辆中没有这种情况。”

    楚天舒一惊,问道:“姐,你是说,这很有可能是针对凌云集团的一个阴谋?”

第1058章 一盘大棋

    吴梦蝶望着天边滚滚的乌云,面色严峻,说:“天舒,我敢肯定,刹车失灵肯定不是技术原因。我初步判断,这是有人蓄意打压凌云集团,集中制造了这几起电动车的事故。我非常担心,这些事故消息不断地公布,年后股市开盘,凌云集团的股价会有大的波动。”

    吴梦蝶说得很隐晦,但楚天舒听得出来,她所说的波动,一定是暴跌。

    如此看来,事态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其影响并不仅仅在南岭县,而是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凌云集团也被牵扯其中。

    官场的争权夺势你死我活异常的残酷,商场的追名逐利又何尝不是如此?!

    楚天舒终于看清楚了,一场发生在普通山村看似寻常的车祸,不仅是南岭县正义与邪恶的殊死较量,也决定了他个人的前途与命运,还关系着凌云集团的生死与存亡。

    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在幕后操控这盘棋的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楚天舒压力陡增!他声音低沉地说:“姐,我知道,如果你不是为了帮我,凌云集团或许不会卷入这场风波。”

    “不!”吴梦蝶说:“天舒,我身在其中情况比你更清楚,有些竞争对手一直对凌云集团虎视眈眈。”

    雨丝悄然间落下来,在院子里的大理石路面上绽开一朵朵的水花。

    向晚晴打了一把小花伞默默地站在了吴梦蝶与楚天舒的身旁。

    吴梦蝶站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凌云集团这边会尽全力开展危机公关,技术人员也会参与事故调查,年后一定有机构会趁机打压凌云集团的股票,不排除恶意收购的可能,我会想办法调集资金护盘。天舒,我希望你在南岭县做好一件事,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帮助凌云集团力挽狂澜。”

    楚天舒坚定地说:“姐,你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为了凌云集团,更是为了我自己。”

    乌云笼罩,大雨即将降临,楚天舒上路了。

    此时此刻,杜雨菲已经赶到了现场。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南岭县城,一刻也没有停留,到局里换了警用摩托车,闪着灯直奔杏林乡。过了石板桥之后,远远就看到无数的农用车和小客车排成了长龙,驾驶员和坐车的人都下了车踮起脚尖张望着,空气中弥漫着阴沉的味道,隐约能听得见救护车与警车的警报声。

    临近陡坡处,已经围起了警戒线。

    杜雨菲架起摩托车,和维持秩序的交警打了个招呼,然后穿过警戒线,继续往坡上奔跑,距离出事地点越近,她的心跳的越厉害,嗓子眼发干,胸口仿佛堵着一团棉花,令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跑到了出事地点,杜雨菲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电动车的整个车头卡在了大货车底盘下,挡风玻璃龟裂成了碎片,车顶棚完全变了形,车门的缝隙处有鲜血滴答滴答在往下落,在地上汪成了一大滩。

    几名消防队员用破拆工具刚刚破拆开了电动车右侧的门,包俊友的遗体被抬了出来,放在了担架上。他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手臂和大腿软塌塌地耷拉着,消防队员迅速用一块白布蒙住了他的遗体,但很快白布就被鲜血殷红了一大片。

    一名交警在不断地拍照,几名刑警背过脸去,不忍目睹战友的遗体,女警小蔡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了一个泪人。

    陶玉鸣作痛心疾首状,奔过去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包俊友的遗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默默地敬了一个礼,才挥挥手,让消防队员将担架抬走。

    这个场景被交警大队的大队长胡向发迅速捕捉到了,他用手机拍摄下这感人的一幕。

    杜雨菲心如刀绞,她捂着嘴,呆呆地站在人群当中,目送着包俊友的遗体被送进了救护车。

    包俊友的遗体被破拆出来之后,陶玉鸣大声吆喝着,指挥消防战士挂上牵引绳,直接将电动车从大货车的尾部拽了出来,透过被破拆的门,可以看到“少尉”的尸体被扯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现场围观的一位大嫂当今转过身去,弯下腰干呕起来。

    一名消防战士胡乱地用一块破布包裹了一下,将包俊友的遗体扔进了一辆脏兮兮的农用车里。

    救护车拉响了凄厉的警报,呜呜地开走了,农用车也突突突地紧随其后。

    陶玉鸣早就看见了杜雨菲,但是他装出全身心投入到事故处置指挥上,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杜雨菲朝大货车的前部走去,郭顺强正在对大货车的司机进行问询,她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周二魁!

    这种前四轮后八轮的载重大货车整个南岭县只有大通公司有,杜雨菲不用看就能猜得到此事与大通公司有关,可是,她没有想到肇事的司机会是周二魁。

    周二魁也看见了杜雨菲,他故意大声地说:“郭队,这回真不能赖我,是他自己钻到我屁股底下来的。”说着,还很夸张地扭了几下屁股,发出几声嘎嘎的笑声。

    不过,当杜雨菲走近来的时候,周二魁还是收敛了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因为他知道,一旦被杜雨菲抓住破绽,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杜雨菲与郭顺强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突然问周二魁:“大通公司是不是和先锋客运发生过冲突?”

    周二魁愣了一下,说:“有过,杜局,我们两家一直是竞争对手。”

    杜雨菲说:“你少忽悠,我问的是去年先锋客运转让之前,你们是不是和他们的人动过手。”

    “是有这么回事。”

    “而且,你和你的人都被人家打趴下了。”

    “嗯,这个……误会,都是误会,杜局,你应该知道,当时是陶局亲自去调解的,楚书记也在场,以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你们不恨他们吗?”

    “恨?谈不上,只是他们初来乍到,有点太牛逼了。”周二魁的话里明显有些不服气。

    杜雨菲故意顺着他的话,问道:“他们敢在南岭县和你们动手,这不是找死吗?”

    “哼!”周二魁觉得杜雨菲这话很受用,有些得意,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忙摆手说:“杜局,练武之人讲究的是点到为止,动手的事跟今天的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心虚什么?”杜雨菲大声呵斥道:“周二魁,我说了今天的事跟你们有关系吗?”

    周二魁此时确实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擦了擦头上的汗,但毕竟他与警方打过很多次交道,经验很丰富,很快就调整思路,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嘟囔道:“杜局,你别拿话套我,追尾是后车负全责,本来就没关系。”

    这时,陶玉鸣走了过来,冲着周二魁吼道:“周二魁,你吵吵个屁!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交通大队会根据事故原因认定责任,要是跟你有关系,老子饶不了你。”

    周二魁这才低下了头,不做声了。

    陶玉鸣回头对跟在身后的交警大队大队长胡向发说:“把他带回去接受调查!”

    胡向发从周二魁一摆头,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周二魁乖乖地跟着胡向发走了。

    “小杜,回来了?”陶玉鸣与杜雨菲打过招呼,又摇头叹气道:“唉,过年出这种事,太让人伤心了,害得你年也没过好。”

    杜雨菲正要说话,陶玉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忙说:“郝局长电话,小杜,我们一会儿再说。”

    陶玉鸣接通了电话,没等他说拜年的话,郝建成先开口了:“老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请代我问候牺牲民警的家属。还有,必须尽快做好安抚工作,稳定公安队伍的情绪,维护好社会治安秩序,确保全县人民春节后续假期的祥和稳定。”

    “是是是。”陶玉鸣抱着手机一连声地答应着。

    郝建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今天这起车毁人亡的恶**故原因是什么?”

    陶玉鸣说:“报告局长,我现在就在事故现场,经初步调查,事故主要是小车违章超车和刹车失灵造成的。”

    “哦。”郝建成说:“小车是什么型号?哪个厂家生产的?”

    陶玉鸣说:“小车是凌云集团生产的电动车,运营公司是先锋客运。”

    “又是凌云集团的电动车?”郝建成严肃地说:“老陶,春节前后,全市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追尾事故,已经引起了市委市政府领导的重视,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陶玉鸣说:“我们已经下发通知,先锋客运停业整顿,所有车辆全部停运封存。”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郝建成说:“老陶,你们要积极做好善后工作,迅速查明事故原因,第一时间向市局报告。”

    看陶玉鸣挂了电话,站在一旁的胡向发凑过来,轻声道:“老板,先锋客运的负责人到了现场,她提出要把车辆残骸拉回去调查。”

    陶玉鸣一听,勃然变色……

第1059章 蛛丝马迹

    陶玉鸣面色一变,一口回绝道:“不行,车辆残骸交给他们,事故原因还怎么查明?先锋客运想毁灭证据吗?老胡,你通知他们,立即停业整顿,所有车辆全部停运封存,事故原因查明之前,禁止上路运营。”

    胡向发屁颠颠地跑了。

    冷雪已经到了,她被拦在了警戒线外。

    与此同时,东南省省长乔明松召开了全省电视电话紧急会议,要求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了紧急安全检查,所有凌云集团生产的电动车停止运行,青原市和骧陶市的采购计划也被紧急叫停。

    官员需要强烈的政治敏感,危机面前必须当机立断。任何时候,地方的和谐稳定都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与和谐稳定比起来,全是细枝末节!

    会后,唐逸夫又主持召开了青原市安全检查会议,会上,他通报了南岭县发生的事故情况,强调贯彻执行省长乔明松的重要指示,并要求各单位举一反三,吸取事故教训,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次拉网式安全生产大排除,坚决不让有安全隐患的车辆上路。

    散会之后,伊海涛将郝建成和宣传部舒一凡留下来,交代说:“南岭县牺牲的民警叫什么名字?一定要树立这个英雄典型,大力进行表彰和宣传,让他成为全市公安干警学习的榜样。”

    大雨瓢泼,乌云翻滚,整个东南省被雨水和乌云笼罩,令人窒息。

    楚天舒冒雨赶到南岭县是下午三点左右。

    这个时候,杜雨菲和冷雪已经从事故现场返回了,她们在先锋客运的会议室里汇总信息,分析情况,商量对策。

    冷雪在现场看见了大货车,认定这起车祸与大通公司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听说大货车的司机是周二魁之后,更是确信无疑,这是周伯通一伙对先锋客运的报复行为。

    杜雨菲虽然同意冷雪的判断,但是她却认为,光凭周伯通一伙人,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智商,他们只是这起事故的帮凶,背后还有更有恃无恐的指使者,他们针对的主要是车上的包俊友,“少尉”只是次要的目标。

    冷雪琢磨了一下,问道:“那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杜雨菲毫不迟疑地说:“付三森。”

    “付三森?”冷雪看了楚天舒一眼,又问杜雨菲:“雨菲,付三森难道不明白,将县公安局的治安大队长置于死地,警方能轻易放过他吗?”

    “有道理。”杜雨菲点了点头,说:“不过,付三森在办取保候审的那天和包俊友发生了冲突,包俊友狠狠地抽了付三森一个大耳光!”

    冷雪问道:“那付三森呢?”

    “付三森当时想还手,被胡晓丽扯住了。不过这小子当时放了狠话说:姓包的,你要是没穿这身警皮,老子早就让人废了你个狗卵子!”杜雨菲看了一下楚天舒,说:“以我对付三森的了解,他敢这么说就敢这么做,这也是付三森之所以能在南岭飞扬跋扈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楚天舒的印象中,包俊友是个正义感很强的警察,但原则性也很强,他不太应该会当众对付三森动手。于是,他将信将疑地问:“雨菲,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冷雪没有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这是杜雨菲在收拾包俊友的遗物时从他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在工作日志中,包俊友记录了他与付三森在办理释放手续那天发生冲突时的情景:

    我坚信付三森就是南岭县黑社会团伙的头目。尽管是他先骂的我,但我还是不应该动手打他。毕竟我是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我的一举一动都直接代表着整个公安队伍的形象。

    “姓包的,你要是没穿这身警皮,老子早就让人废了你个狗卵子!”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也许我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刚刚被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在县公安局门口威胁一个治安大队大队长所说的话。

    由此可以看出付三森平时的嚣张程度,如果再不尽快找到这伙儿人更直接的犯罪证据,南岭县的老百姓们就要继续受他们的欺压。只要能早日铲除这帮南岭县的害群之马,我包俊友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楚天舒看完,不由得潸然泪下,他明白了,包俊友当众扇付三森一个大耳光,就是为了激怒桀骜不驯的付三森,逼迫他向自己下毒手,这样就有机会抓住他犯罪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楚天舒确信,杜雨菲的直觉是正确的,包俊友的死肯定和付三森有关系。他接过冷雪递过来的纸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可是,即便是付三森有这么大的胆子,付大木也不应该这么愚蠢啊。”

    杜雨菲也默默地擦去眼泪,说:“所以他们才蓄意制造了这起车祸,既把事故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又可以打击先锋客运。当然,我认为,他们最重要的目的还是示威,向全县发出一个信号:谁敢和付家作对,就是包俊友这样的下场!”

    冷雪说:“他们这么做,不仅要掌握包俊友的行踪,而且还必须提前在‘少尉’的车上做手脚才行。”

    “对。”杜雨菲说:“包俊友要去杏林乡处理纠纷,这个消息很容易得到,只是要提前在少尉的车上做手脚,这个并不容易,他们怎么能肯定‘少尉’会开哪台车出去呢?”

    “这要是在平时很难做到,但在节日期间很容易。”冷雪说:“由于过年放假,公司里的车全部集中停放在院子里,如果要出车,一定是要开最外面那辆。这一点,大通公司的人是非常清楚的。”

    冷雪虽然同意了杜雨菲的分析,但她还是死死盯住了大通公司不放,因为她认为,包俊友的死是付三森的示威,但“少尉”的死,绝对是周伯通等人的报复。

    冤有头,债有主!冷雪这会儿魔障了,周二魁敢亲自驾车制造这起车祸,他这是在向龙虎门示威,他才是龙虎门当前最大的仇人。至于付三森,那应该由杜雨菲他们公安干警去收拾,跟龙虎门还隔着一层。

    楚天舒掌握的信息更多,他比杜雨菲和冷雪看得更远,考虑得更深。周伯通要对付先锋客运,付三森要报复公安干警,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要摧毁凌云集团!

    楚天舒问:“交警大队事故科的结论是什么?”

    杜雨菲说:“电动车司机违章超车,车辆刹车管漏油导致刹车失灵。”

    楚天舒问:“大货车呢?”

    杜雨菲说:“追尾事故,后车是主责,前车基本没责任。”

    冷雪忍不住火气,说:“可是,这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啊。”

    楚天舒说:“这只是我们分析出来的结论,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拿出证据。”

    冷雪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把周二魁抓住,我就不信他开不了口。”

    “冷雪,你冷静点。”杜雨菲说:“你采取逼供的手段拿到的证据,也摆不到桌面上来。”

    冷雪赌气说:“我不管,我决不会放过他的!”

    “冷雪,你坐下。”楚天舒用严厉的目光盯住冷雪,说:“包俊友和‘少尉’遇害了,我们的心情都很悲伤,但是,这不是我们冲动的理由。”

    冷雪很不情愿地坐下了。

    楚天舒接着说:“这件事出在南岭县,但产生的影响可能要波及整个东南省,牵扯着更多的人和事。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他们制造这场事故的蛛丝马迹,尽快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彻底挫败他们的阴谋。”

    在楚天舒的劝说之下,冷雪和杜雨菲都冷静了下来,他们在仔细地思考,哪里才是寻找蛛丝马迹的突破口。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冷雪突然说:“对了,我们的车都停在院子,他们要对车做手脚,昨晚的监控录像上应该会有记录。”

    监控录像很快调过来了。

    凌晨三点左右,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先锋客运的院墙下,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下了车,用一根竿子挑了块黑布遮住了摄像头,画面变成了黑屏,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黑布被取下来了,黑衣人拎着竿子上了越野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毫无疑问,黑衣人就是利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在“少尉”开的车上做了手脚。

    可是,黑衣人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个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

    冷雪开始怀疑是大通公司的洪七公,但把画面定格放大之后她马上又否定了,因为洪七公的身形比这个黑衣人壮实宽厚。

    杜雨菲也在脑子里搜索了几遍,可是在她的记忆中,也没有与黑衣人身形相符的人员。

    黑色越野车的牌照被遮挡住了,在模糊的画面上,除了能认出是三菱车之外,看不出其他任何的特征。

    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冷雪还是不甘心,她捏着鼠标,一帧一帧翻着模糊的画面,可是仍然一无所获,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她扔掉鼠标,猛地站了起来。

第1060章 政治智慧

    楚天舒诧异地看着她,问道:“冷雪,你要干什么?”

    冷雪叫道:“我们公司所有的车上都装有行车记录仪,我去把它取回来。”

    杜雨菲站了起来,说:“冷雪,车已经被拖到违章车辆停放场了。他们不会让你靠近的,还是我去吧。”

    这时,“上校”敲门进来,低声说:“校长,交通大队来电话,要我们派人去签责任认定书。”

    冷雪以前一直是龙虎武校的校长,现在是先锋客运的董事长,不过,龙虎门的弟子跟着她进了先锋客运,还是习惯于称呼她为校长。

    冷雪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去!”

    “上校”转身要走,被杜雨菲喊住了。她对冷雪说:“还是去签吧。”

    “不能签。”冷雪大声说:“签了,不就等于我们认了事故责任在先锋客运。”

    杜雨菲说:“不签,僵在那里,他们一定会加强戒备,我们可能什么也干不了。”

    冷雪沉默不语,“上校”无所适从。

    几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正在思考权衡,手机忽然响了,打来电话的是伊海涛,他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伊书记,新年好。”楚天舒问候了一句,报告说:“上午发生的事故正在调查处理,我已经回到县里了。”

    “很好。”伊海涛说:“小楚,当前形势下,你首先是南岭县的县委书记,必须要讲政治,顾大局,以维护全县的和谐与稳定为重,千万不能再横生枝节,造成新的更严重的后果。”

    楚天舒说:“伊书记,这场事故造成了一名公安干警牺牲,一名司机死亡,应该给公众一个事实真相。”

    “什么叫事实真相?难道交通事故就不是事实真相吗?难道把一场交通事故演变成一件重大政治事件才是事实真相吗?”伊海涛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这起事故已经惊动全省,引起了省委省政府领导高度关注,楚天舒同志,我希望你能充分理解,什么叫大局?”

    楚天舒还是第一次听到伊海涛郑重其事地喊自己为楚天舒同志,他顿时哑口无言了,站在伊海涛这个市委书记的角度来考虑,全国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两人以上死亡的交通事故,只要妥善处理好,不让事态的负面影响进一步扩大,就能证明他这个市委书记控制局势的能力。

    春节之后,省市两会即将召开,省委将增补省委常委,政府将增选副省长,伊海涛都是热门的人选,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的闪失,还有比交通事故更好的事实真相吗?

    一年来,楚天舒在南岭县给伊海涛带来过一连串的麻烦,但最终都化险为夷,为他捞到了农村改革先行一步的最大政绩,眼见着胜利在望,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维护凌云集团的利益再节外生枝,在伊海涛以及他本人的仕途上制造一个障碍。

    伊海涛语重心长地说:“小楚啊,我知道你对凌云集团是有感情的,但事故已经出了,损失不可避免,我们只有从中认真吸取教训,把坏事变成好事,这不仅仅关乎南岭县的政治稳定,也关乎青原市的政治稳定,我相信你是能把握得好的。”

    在大灾大难面前,有多少的官员充满了大无畏的政治智慧,把悲剧人物包装成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大力宣扬他们的感人事迹,转移公众的视线,把坏事变成好事,把丧事办成喜事,美其名曰化悲痛为力量,弘扬社会正能量。

    伊海涛的话语恳切,楚天舒的心却一点点变得冰凉,他知道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连最信任和最支持自己的伊海涛也在施展他的政治“智慧”,事实真相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自己的手脚却被束缚住,难以动弹。

    但是,楚天舒并没有责怪或怨恨伊海涛。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当今官场上,100个官员遇到类似的情况,有199个人会做出伊海涛一样的决定,其中99个是官员本人,另外100个是他身边的人。两条人命加上一家私企的利益与难得一遇的晋升机会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伊海涛感觉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认为,以楚天舒的智商和素质,岂能分不出孰轻孰重,该怎么做,他会有明智的选择。

    楚天舒的心情很复杂,但内心却坚定无比,他深吸一口气道:“伊书记,我明白了。”

    回到会议室,楚天舒再没有迟疑,对冷雪说:“去吧。”

    冷雪问:“去哪?”

    楚天舒说:“交通大队。”

    冷雪大声地问:“干吗?”

    楚天舒大声地说:“签责任认定书。”

    “不,我不去!”冷雪再也按耐不住了,她冲到楚天舒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道:“楚天舒,你知道签字意味着什么吗?先锋客运就完了,凌云集团也要被拖累,你做这样的决定,对得起龙虎门的弟兄们吗?对得起梦蝶姐吗?对得起死去的‘少尉’吗?”

    外表看上去冷得如一团雪的冷雪,其实有着一个东北姑娘那样一颗火热的心,在她看来,兄弟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姐妹的情比什么都珍贵。

    她在指责楚天舒的时候,就像一匹凶悍的母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做母亲之后积蓄起来的温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面对冷雪的质问,楚天舒沉默不语,他内心也有一团火在燃烧,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容忍邪恶肆虐,可是现实如此残酷,省市各级领导都强调稳定压倒一切,而幕后的阴谋超乎了想象,如果一味地蛮干硬顶,不仅于事无补,还会授人以柄,一旦失去了手中这小小的权力,可能连翻盘的机会也完全丧失了。

    在与伊海涛通过的过程中,楚天舒已经想过了,南岭县是他能够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非但不能过快地失守,还必须牢牢的守住,然后伺机发起反击,一举挽回败局!

    杜雨菲深知南岭县的现状,她更能理解楚天舒的内心世界,她劝道:“冷雪,你别激动,听听老楚是什么想法?”

    “别激动?可是我怎么能不激动?”冷雪转头咬住了杜雨菲,尖锐地挖苦道:“雨菲,亏你还是公安局长,自己的战友遇害了,你竟然还能如此的淡定?”

    杜雨菲无言以对。

    楚天舒猛然吼道:“冷雪,你说够了没有?”

    冷雪被楚天舒的气势吓住了,这会儿,他更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在发怒的雄狮面前,母狼眼里的火焰渐渐暗淡了下来。

    楚天舒没有讲任何的道理,他直截了当地说:“雨菲,你去停车场,把行车记录仪找回来;安排郭顺强调取先锋客运周边的监控录像,将昨天晚上所有的可疑车辆排查一遍,重点查这辆黑色的丰田越野车;梦蝶姐那边我来联络,请她紧急启动危机公关。冷雪,你带人去交通大队,把责任认定书签回来,同时与公司技术部门配合,申请事故原因的重新鉴定。通知黄天豹等人立即返回南岭县,随时做好应急准备,配合雨菲他们扫除外围障碍。大家保持外松内紧,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报,所有消息一律不得外泄。”

    听着楚天舒有条不紊的布置,冷雪终于明白了,楚天舒不是一味的退缩,更没有置战友兄弟的生命、凌云集团的利益于不顾,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寻找对手的破绽,等待反击的机会。

    如此看来,要想力挽狂澜,绝对不能缺少了楚天舒这根定海神针。

    冷雪和杜雨菲分头行动,楚天舒与吴梦蝶通了电话,把当前的局势和安排向她做了通报。

    吴梦蝶与向晚晴守在了“世外桃源”,她们一边若无其事地与楚爸爸、楚妈妈闲聊,一边等着楚天舒的消息。

    实际上,吴梦蝶心里比谁都清楚,对方连续在东南省范围制造了好几起凌云集团电动车事故,原因几乎全部被认定为刹车失灵,这无非是为了证明凌云集团研发的电动车存在技术缺陷,迫使其退出新能源汽车市场,进而达到打压股价,恶意收购的目的。

    操控这些时间的幕后之人就是鲲鹏实业的王致远,吴梦蝶心知肚明,可是她却没有抓住对方任何的把柄,凌云集团有口难辩,只能被动防御。

    官方的信息还没有正式发布,网络上各种流言已经开始大肆传播。

    临江市、青原市、骧陶市等地电动车事故现场的图片一一被晒了出来,几乎全是刹车失灵的追尾,矛头直指凌云集团电动车刹车系统的质量不过关,导致了一起又一起的事故,而最惨烈的就是南岭县今天上午发生的车祸,直接导致了出警的一名警官牺牲,肇事司机也死于非命,现场之惨烈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很快又有知情人爆料,凌云集团研发团队明知刹车系统存在缺陷,为了抢占市场,不顾广大用户的生命财产安全,不仅没有及时改进完善,还在运用各种非常规手段大肆推销,而最大的订单竟来自各地政府,其中原因值得深思。

    随即有围观网民发出质疑:这种无良无德的企业制造出来的汽车你敢开敢坐吗?他们开发的楼盘你敢住吗?他们生产的医药器材你敢用吗?他们策划的旅游线路你敢去吗?……

第1061章 抢了头条

    车毁人亡的事故尘埃还没有落定,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舆论战却率先在网上打响了。

    伊海涛出席凌云集团在江北开发区新车下线仪式的新闻被翻了出来,他从吴梦蝶手里接过的那把大大的汽车钥匙被无限地放大;凌云集团采取暴力手段强行收购南岭县先锋客运的视频在网上满天飞,县委书记楚天舒开着电动车出现在街道乡镇的照片纷纷涌出。

    官商勾结的猜疑甚嚣尘上,凌云集团各业务板块同时遭遇寒流,汽车经销商纷纷取消销售计划,楼盘销售业绩急转直下、各大医疗机构拒绝进货,旅行社屡屡发生退票风波,甚至有人扬言要在凌云集团总部门前砸毁他新购的电动车。

    对于涉及官员的负面舆情,自有宣传部门专职人员去洗地板,而处于风口浪尖的凌云集团开展的危机公关却收效甚微,原先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网络公关公司不敢贸然接单,地方安全技监部门以还在放假为由拒绝接收技术鉴定的申请。

    吴梦蝶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

    吃完晚饭,向晚晴与吴梦蝶一起返回了“半山华庭”,她与楚天舒通了一个电话,得知他正忙于安抚包俊友的老婆孩子,嘱咐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便挂了电话,她打开电脑再次浏览相关的网页,此时正是网民们兴风作浪的时间,不断有人推波助澜,关于凌云集团的各种议论一直占据着几大网站的头条。

    向晚晴烦闷之余,突然心生一计,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蓝语茶的电话。

    蓝语茶利用春节假期前往澳大利亚旅游度假,接到向晚晴电话的时候,她正半裸着躺在海滩上享受日光浴,顺便接受澳洲猛男的目光洗礼。

    向晚晴问:“鱼叉叉,又在哪个酒吧跟人**呢?”

    蓝语茶慵懒地说:“晴宝贝儿,鱼叉叉没你那么好命,找不到男人**啊。我正一个人在澳洲沙滩上光着屁屁晒太阳呢。哎,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躺在床上一丝不挂呀?”

    向晚晴骂道:“你这把不要脸的烂鱼叉,小心澳洲猛男叉叉了你!”

    蓝语茶笑道:“嘻嘻,晴宝贝儿,你是不是被老楚叉叉的不过瘾,就找我的茬儿来了?”

    “呸!”向晚晴啐了一口,说:“不跟你烂扯。说,最近有没有火爆的八卦绯闻,分享分享?”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就是没叉叉过瘾,上我这儿找刺激来了。”蓝语茶大笑起来,笑道胸前两个大家伙上下颤巍巍地乱抖,惹得不少带着墨镜的中外人士纷纷侧目。

    “就算你猜对了,行不?”向晚晴懒得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追问道:“快说,有没有,就是火爆得能妥妥上头条的那种。”

    “没有!”蓝语茶依然在笑,她说:“咱们可都是宣传战线的新闻工作者,立志要做党的喉舌的,晴宝贝儿,你跟了老楚之后,怎么变成了八卦周刊的娱记?”

    “烂鱼叉,臭鱼叉,没有你跟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向晚晴没好气地说:“我找别人去,你继续晒你的光屁屁吧。”

    “哎,等等等等。”蓝语茶急忙叫道:“晴宝贝儿,有情况。”

    向晚晴的手指头已经触到了手机上的红色键,只听见了蓝语茶一声叫唤,却没有听见蓝语茶后面补充的那句“有情况”。

    蓝语茶屏住呼吸,眯缝着眼盯住不远处的一把遮阳伞。

    遮阳伞下,花花绿绿的小毯子上躺着一对男女,那男的摘了墨镜在偷窥自己,蓝语茶猛然发现这张疙疙瘩瘩的脸有些面熟:哇,这不是今年最火贺岁大片的非著名导演朱某某吗?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前不久刚迎娶了一名二十来岁的嫩模,在国内正红得发紫呢,莫非是带着嫩模老婆来澳洲度蜜月了?

    蓝语茶用浴巾捂住了胸前的大凶器,偷偷打开了手机的视频功能。

    朱某某也戴上了墨镜,收回了他贪婪的目光,搂着地毯上的女人挑逗起来,那女人被撩拨得按耐不住,伸手在朱某某的裤裆下一阵乱掏。

    咦?不对呀!蓝语茶留心到,这个女人虽然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火辣,但肯定不是二十来岁,绝对在三十岁以上,尤其是两条腿不够修长,与嫩模相去甚远。

    偷情!百分之百的偷情!

    蓝语茶兴奋起来,体内的肾上腺也分泌加快,难道晴宝贝儿有千里之外的透视眼,居然能看见澳洲沙滩上的火爆八卦,她假装着起身去淋浴房,用浴巾遮掩胸口为掩护,将朱某某与女人的亲昵行为尽收眼底,哦,也尽收到了手机摄像头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进淋浴房,蓝语茶拨通了向晚晴的电话,压低声音兴奋地说:“晴宝贝儿,爆料,爆料。”

    大失所望的向晚晴正在发愁,突然又接到蓝语茶的电话,还神神秘秘地大叫爆料,以为她还是闲扯淡,便调侃道:“鱼叉叉,叫唤啥呢,屁屁晒爆了?”

    蓝语茶激动地说:“晴宝贝儿,你要的东西我找着了。”

    向晚晴半信半疑:“真的?别忽悠我啊?”

    “青天白日的,我忽悠你干啥?”

    “鱼叉叉,我这可是大半夜。”

    “哦,我忘了时差。”蓝语茶问道:“我先问你,你要这个乱七八糟的八卦绯闻干什么用?”

    向晚晴直言不讳:“抢头条啊!”

    “帮谁抢?”

    “我家老楚。”

    蓝语茶大笑:“哈哈,你把你和你家老楚的床照发一份给我,我给你挂到我的微博上去,保证立马上头条。”

    向晚晴不耐烦地说:“哎哎,鱼叉叉,你别没正经儿好不好,我都快急死了,没心情跟你闲磨牙。”

    “好,不磨了。”蓝语茶说不磨了,嘴巴却还是不安分,她说:“晴宝贝儿,我给你爆的料上头条,回去之后,你把你家老楚让给我一个晚上,行不?”

    “行行行。”向晚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警告说:“要是上不了头条,回来小心我撕了你的黑屁屁。”

    蓝语茶嘻嘻哈哈地说着,把手机的视频发给了向晚晴,还重点介绍了朱某某与他的嫩模小老婆。

    向晚晴大喜过望,当即就将照片、视频传上了网。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朱某某导演的贺岁大片正在全国各地影院火热播出,票房一直高居榜首,他与他的嫩模老婆秀恩爱的新闻早引爆了网上的热议,偷情照片和视频一发出来,立即引发了强烈的轰动,网络上更是再无其他新闻,谁还在乎一个贫困县的车祸,谁还在乎凌云集团电动车的质量,谁还在乎有没有官商勾结的猫腻。

    一瞬间,全国网民吐槽的口水铺天盖地的,不知道淹没了多少的电脑屏幕和屏幕前多少的男男女女。

    女人说:“老娘再不相信他妈的爱情了。”

    男人说:“嫩草都被他妈的猪拱了。”

    朱某某的同行说:“放着那么多的年轻女星不去潜规则,非要去偷,贱就一个字!”

    立马有网民反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意外躺枪的是某著名过气女明星,她经纪人为她准备了与小男友亲热的绯闻照,第二天一大早爆出,原以为能稳稳地抢占头条,没想到却被朱某某和他的嫩模盖过了风头,涂了厚厚脂粉的老脸白白丢了一回,连点小泡都没有冒一个。

    气得老女星跳着脚大骂朱某某缺德带冒烟,你他妈的娶了嫩模,赚了票房,还跟老娘抢头条,简直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老女星一气之下,把小男友按在了床头,狠狠地蹂躏了几十分钟。

    当然,气急败坏的不只有老女星,还有王致远雇来的策划团队,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花高价请来了好几个大v,却仍然无济于事,他们一手制造出来的南岭车祸漩涡,不尽再也抢不到勾人眼球的头条,甚至连几个涟漪都泛不出来了。

    娱乐明星无底线,他们为了抢头条,什么样下作恶心的事都干得出来。

    朱某某的经纪人捡到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砸在脑袋瓜顶上的大馅饼,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于是乎,装模作样的澄清、虚情假意的道歉,最后又是嫩模原谅了朱某某,两人秀恩爱的消息等等一再霸占着各大网站的头条。

    王致远刚开始还怀疑是凌云集团暗中捣了鬼,让雇来的策划团队去查一查消息的来源,后来见朱某某的经纪公司乘势而上的火爆劲儿,便渐渐淡忘了此事,只能狠狠地吐几口唾沫,骂这帮娱乐明星比自己还他妈的无耻下流和贪得无厌。

    网络舆论虽然被挤下了头条,但这并不妨碍鲲鹏实业继续实施对凌云集团的打压计划,向晚晴帮助凌云集团度过个一个舆论危机,却挽救不了各项业绩的急剧滑坡,更不能将凌云集团拉出可能被恶意收购的沼泽地。

    真正要挽救危局,还只能依靠楚天舒在南岭县尽快查出事实真相,彻底揭露他们的阴谋。

    可是,楚天舒他们暗地里收集证据的行动进展得极其艰难。

第1062章 一无所获

    话说杜雨菲带着郭顺强等人冒雨驱车前往违章车辆停车场.

    违章车辆停车场位于县城西边的荒郊野外,实际上是交通大队控制下的一家报废车辆改装厂的停车场,杜雨菲的车开到紧闭的大铁门前,透过雨幕望过去,里面停着上百辆轿车、货车、拖拉机、农用车和摩托车,黑压压的一片。

    报废车辆改装是一个暴利的行当。

    根据规定,报废车辆只能交给交管部门指定的处理厂,车主只能拿到百把块钱的补偿,卖废铁的钱都不止这么多。而处理厂既可以拆上面有价值的零部件卖给修理厂,也可以进行改装之后从交管部门重新上牌照出售给他人,这么一个无本万利的行业,油水之丰厚可想而知。

    当然,前提是必须能打得通交管部门的关节。所以,各地的报废车辆改装厂一定是当地交管部门的关系户,或者就是与交管部门的实权人物联手开的。

    说穿了,南岭县的这家报废车辆改装厂,就是交通大队胡向发的自留地,也是陶玉鸣的小金库。

    杜雨菲首先看见了那辆载重大货车,在它的旁边才是电动车的残骸,她与郭顺强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肇事车辆就这样露天放着,雨水把所有的痕迹都冲刷干净了,日后想提取物证重新鉴定都难。

    大门边有一个简陋的小屋子,里面亮着灯,有个人影在里面晃动。

    郭顺强打着伞来到小屋门口敲门,一个小窗口装着铁栅栏的从里面拉开了,露出一张丑陋的面孔,脸上一条疤痕格外的刺眼,他凶巴巴地问:“干什么的?”

    随即,铁门边传来了一阵凶恶的狗吠声。两条硕大的藏獒虎视眈眈地立在雨中,冲着门外发出凶猛的吼叫。

    “公安局的,把门打开。”郭顺强亮出了证件。

    “我看看。”疤脸汉子把头凑到小窗口,扫了一眼郭顺强的证件,随即把头缩了回去,生硬地说:“你们不是交通大队的,不能进来。”

    疤脸汉子随即要关上小窗,郭顺强掏出手铐,卡在了小窗口上,加重语气道:“我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奉命前来调查,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还是没把郭顺强放在眼里,说:“你管我叫什么名字?没有交通大队胡大队发话,谁也不能进来。”

    郭顺强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了,顺手把枪掏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疤脸汉子的脑袋,厉喝道:“开门!”

    没想到,疤脸汉子根本不在乎,还冷笑着说:“有枪很了不起啊?我开了门,被狗咬了可不要怪我。”

    两条藏獒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威胁,非常配合地吼叫起来,声音低沉残暴,令人不寒而栗。

    包俊友的遇害已经让郭顺强积攒了强烈的怒火,现在又遭到疤脸汉子的刁难和嘲讽,他愤怒无比地叫道:“信不信老子先把它们毙了。”

    “哼,你敢?”疤脸汉子的脸扭曲着,看上去越发的丑陋和凶狠,他威胁说:“这是陶局长放在这里养的,你把它们毙了,看你还想不想穿这身衣服。”

    郭顺强怒不可遏,举着枪瞄准了其中一条藏獒。

    “住手!”杜雨菲喝止了郭顺强,从车里走出来,对疤脸汉子说:“我是县公安局副局长杜雨菲,”

    疤脸汉子从小窗口里面打量了杜雨菲几眼,这才很不情愿地用手机拨通了交通大队大队长胡向发的电话。

    啰嗦了几句,疤脸汉子把手机挂了。

    杜雨菲的手机马上就响了,打来电话的正是胡向发:“哎呀,杜局,你怎么亲自去了停车场,需要查证什么,你吩咐一声就是了。”

    县交通大队是陶玉鸣起家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他嫡系队伍,胡向发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杜雨菲来到南岭县之后,主要分管治安和刑侦工作,与交通大队打交道不多,但明显感觉得出,胡向发并没有把她这个副局长放在眼里,听包俊友他们说,要不是杜雨菲调过来,副局长的位子早就是胡向发的了。

    杜雨菲说:“胡大队长,我和顺强路过停车场,看见事故车辆就这么暴露在大雨之中,这恐怕不合适吧?”

    “哦哦,这帮家伙,一个交代不到就什么事也办不好。”胡向发埋怨了一句,又皮笑肉不笑地说:“杜局,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找篷布遮盖起来。”

    杜雨菲说:“胡大队长,我打算进去看看,可看门的说,没有你的指示谁也不能进去,没办法,只好向你汇报请示一下了。”

    “杜局,你这是批评我。”胡向发这回没有埋怨看门的,等于是默认了有这么回事,他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陶局在里面养了两条藏獒,我怕伤着人,才跟看门的这么说的。你稍等,我让他给你开门。”

    过了一会儿,疤脸汉子穿着雨衣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根橡皮棍,他对藏獒嘀咕了几句,两条藏獒停止了吼叫,服服帖帖地后退了几步,仍虎视眈眈盯着外面的两个陌生人,在大雨之下,身上的毛被淋得透湿,却依然纹丝不动。。

    疤脸汉子打开了大铁门,放杜雨菲和郭顺强进来之后,又随手锁上了,然后领着两个人往里走。

    经过两条藏獒身边的时候,这两只家伙似乎还记着郭顺强用枪瞄准过它们,恶狠狠地冲着郭顺强拼命地吼叫,要不是疤脸汉子喊了两声,估计这两只畜生会扑上来撕咬。

    疤脸汉子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一个报废车辆停车场,依仗的就是这两条凶狠的藏獒。否则的话,他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停车场里的这些个废铜烂铁也一定会被周边的村民盗抢个精光。

    来到电动车的残骸旁,疤脸汉子站在一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杜雨菲和顾顺强的一举一动。

    杜雨菲给郭顺强使了个眼色。

    郭顺强会意,他转到大货车的另一面,站在驾驶室的踏板上,用力捶打着车门把手,似乎是想打开车门进入驾驶室。

    疤脸汉子听见声响,连忙跑了过去。

    郭顺强问:“有没有钥匙?”

    疤脸汉子一撇嘴:“没有。”

    “他妈的,”郭顺强跳下来,朝着大货车狠狠地踢了两脚。

    疤脸汉子看郭顺强不顺眼,他不满地说:“哎,轻点,这是临时存放的,踢坏了你赔啊?”

    郭顺强越发来气,抬腿又是几脚。

    疤脸汉子也不劝了,掏出手机拍照留证据。

    郭顺强气鼓鼓地绕到了车后,疤脸汉子举着手机也跟过去了。

    趁着这功夫,杜雨菲探头去看电动车的残骸,可是,她仔细看了好几遍,上上下下都没看见冷雪说的行车记录仪,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冷雪说先锋客运的每台车都装了,那一准儿错不了,难道它会不翼而飞了?

    杜雨菲回忆了一下,当时电动车残骸被拖走的时候,地上除了一大滩血迹和几块被撞碎的电器元件,并没有看见行车记录仪啊。这会是在运过来的途中搞不见了,还是运进来之后弄丢了?

    疤脸汉子和郭顺强嘀嘀咕咕地转回来了。

    杜雨菲装模作样地对疤脸汉子说了几句要把肇事车辆遮盖起来,保护好证据之类的话。

    疤脸汉子对杜雨菲比较客气,点着头答应了,说已经通知厂里赶紧把篷布搞过来,一会儿就会遮盖好。

    杜雨菲对郭顺强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

    快走到藏獒的边上,杜雨菲看了一眼垂着长舌头的藏獒,故意作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疤脸汉子赶紧上前,陪在了杜雨菲的侧面,挡住藏獒站立的方向。

    杜雨菲笑笑,以示感谢。

    疤脸汉子也跟着谄媚地笑,在他看来,得罪郭顺强没什么大不了,没有必要再得罪杜雨菲。

    杜雨菲突然问:“师傅,这车运过来,有人动过么?”

    “有!”

    “谁呀?”

    “他。”疤脸汉子一指郭顺强。

    “呵呵,”杜雨菲笑了,说:“师傅,我是问在我们之前。”

    “没有,绝对没有。”疤脸汉子信心满满地挥手一划拉,说:“不是我吹牛逼,就是借给谁几个胆子,也没人敢来这儿瞎搞。杜局,自打中午拖过来,这两辆车就再没人碰过它们一指头。”

    杜雨菲心里有数了,照疤脸汉子这么说,行车记录仪应该是在运输的途中搞丢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说:“嗯,看来胡大队把这些杂把事交给你们来做,还是挺靠谱的。”

    “那是的。”得到了杜雨菲的肯定,疤脸汉子颇为得意,他晃荡了一下手机的橡皮棍,吹嘘道:“杜局,我跟你说,在南岭县换了别人还真不定能管得利索。”

    继续往前走,快到大铁门的时候,杜雨菲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正在开门的疤脸汉子:“哎,师傅,拖车的单位可靠不?”

    疤脸汉子大大咧咧地说:“没问题,我们公司自己的拖车,保管误不了事。”

    “好,谢谢啊,师傅。”杜雨菲回头又叮嘱了一句:“赶紧的,篷布来了就盖上。”

    疤脸汉子甩着橡皮棍,大声地说:“杜局,你放一百个心,胡大队交代过的,保证妥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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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男人,很黄很阴险;官场女人,很傻很痴情。 青原市国资委普通科员楚天舒,因撞破了办公室主任猥亵女同事而面临被发配的厄运,随后却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奇遇,无意中博得了女上司、女同事、女记者、女大学生、女富婆、女警官、女保镖、女医生等众多美女的赏识和青睐,从此官场、情场如鱼得水,青云直上…… 边收女边升官,纯YY爽文,卫道士请自觉绕行,猎艳者须谨慎阅读。 讲述仕途拼争艰辛与险恶,揭秘官场升迁谋略与智慧。 本文纯属虚构,欢迎对号入座。官场桃花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场桃花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