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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桃花运txt下载     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4章 一块肥肉

    五月的南岭,阳光艳丽,风儿柔和,天空绽放着绚丽的色彩.

    周伯通的心情比天气更好,他刚接到薛金龙的通知,大老板允许他可以不择手段把先锋客运吃进来。

    一直以来,周伯通都是南岭县的名流。

    出道之初,他这个所谓的名流,就是著名的流氓。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博得了一个老顽童的雅号。

    突然在某一年,周伯通靠一辆二手的大卡车起家,成立了大通公司,当年就把县里的运输公司买下了,官方的说法叫企业改制。

    听说在招标会上,大通公司抢先举了牌子,谁也不敢再举了。大通公司出的报价,只比标的高出一万块钱。有人还说就连这个标的,都是周伯通他们事先串通好了的。

    种种说法传来传去,弄得群情激愤。

    县运输公司原先的职工没有安置好,一直都有人在告状,可再怎么告状也没有办法,县里的答复是,大通公司中标完全合法,没有人再举牌子和大通公司竞争,又怪不得周伯通。

    之后,一名牵头告状的老职工在暗中串连的时候,路过当时县里最大的国营红光旅社,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击中头部,送到医院抢救,捡回了一条命,从此瘫痪在床。

    家属向公安局报案,侦查的结果是,没有线索,查找不到凶手。

    周伯通又是送慰问金,又是请律师,帮着家属把红光旅社告上了县法院。

    县法院判决红光旅社承担全部责任,赔偿老职工医药费、误工费、精神补偿费等等共计三十多万元。

    红光旅社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又只得对外拍卖。

    这一次,中标的不是周伯通,而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胡晓丽。

    后来,红光旅社摇身一变,被改造装修成了现在的石花大酒店,准四星级,县里没有第二家。见过世面的人都说,石花大酒店的设施和环境,并不逊于省城的四星级。

    县里又有了传闻,说胡晓丽收购和改造红光旅社的钱都是周伯通出的,石花大酒店实际上还是周伯通的产业。

    一块石头砸出了两场血案,不仅告状之事烟消火熄,周伯通又顺手拿下了红光旅社,南岭县的有识之士如欧阳锋等人恍然大悟,原来,一石双鸟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近年来,周伯通接受付大木的建议开始做善事,资助苏杭这样的失学女童,给城关镇的孤寡老人拜年,他便成了民营企业家的表率,很快就被推作县政协委员。由于前些日子又赞助了修桥修路的钱,周伯通放出风声来,下届政协,他将被安排做常委。

    有些老人教育孩子不听话,就拿周伯通打比方,叫lang子回头金不换。老顽童这个外号,似乎不再是恶名,只是他的小名了。

    是啊,谁年轻的时候没孟lang过呢?南岭县普通百姓们穷怕了,他们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出息的标准很简单也很直观,只要长大了之后能有钱有势,谁还在乎他小时候有过什么恶行呢?

    周伯通本来就是一个恶名在外的混混,这些年来能顺风顺水,细心的人从他的发迹史就能看得清楚,起家的那一年正是付大木当上县长之时,周伯通搭上了付三森,攀上了付大木,最后走上了官商勾结黑白通吃的致富道路。

    长期以来,欧阳锋一直都是周伯通的一根眼中钉肉中刺。

    周伯通刚当混混的时候,欧阳锋已经靠着老书记的力量洗脚上岸了。

    县运输公司拍卖的时候,周伯通刚刚起家实力不足,付大木才当上县长,对老书记也忌惮几分,欧阳锋趁机从中分了一杯羹,成立了先锋客运,硬生生地从周伯通嘴里抢去了客运这块肥肉。

    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地设下陷阱,等到了反攻倒算的机会,正要张嘴吃下先锋客运的时候,却又传出县里正在招商引资,欧阳锋要把先锋客运转让给省城的凌云集团。

    这怎么行,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又让别人抢了去?周伯通要对欧阳锋下狠手了。

    先锋客运坐落在县城的中心地段,对面有一家土特产批发市场和一个新开的小商品市场,左右都是大大小小的宾馆和餐厅,历来是南岭县人来人往的集散地,客运生意十分的红火。

    周伯通对其一直垂涎三尺是有他的道理的。

    今天的先锋客运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十点多钟,本应该是客流量高峰的时候,客运站的售票大厅里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几辆印有先锋客运标识的中巴车停在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十几名乘客。

    自从发生了司机猥亵女乘客事件之后,先锋客运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不少的乘客们宁可选择成天在外面转悠的黑车,也不肯迈进先锋客运的客运站一步。

    这其中的缘由欧阳锋心知肚明。

    所谓的猥亵女乘客事件也好,乘客不肯乘坐先锋客运的车也罢,都是周伯通一手导演的鬼把戏,目的就是为了整垮欧阳锋,大通公司好一口吃掉先锋客运。

    欧阳锋身为周伯通的前辈,对他这种不地道的做法极为不满,也不甘心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他吃准了楚天舒刚到南岭,必定有发展势力的需求,他便通过杨富贵与楚天舒联络上,两人一拍即合,只等着凌云集团派人来接手先锋客运。

    这一天,冷雪带着黄天豹等人来了,其中还有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王平川。

    当初楚天舒在沿江商贸圈建设指挥部负责拆迁工作的时候,这个缺心眼的王平川给楚天舒制造过不小的麻烦,最后还是师兄张大帅用龙虎拳的令牌压住了他,配合楚天舒出其不意地圆满完成了拆迁任务。

    张大帅死了之后,王平川又开始犯浑,由于他武功最高,黄天豹等人制服不了他,师娘气急之下,只得让冷雪出手把他收拾了一顿,虽然也没把他收拾清醒,但他对冷雪却是心服口服,言听计从。

    王平川人高马大,心智却有点像小孩子,认准了的事就执着得很,这也是他在众多师兄弟中武功最高强的主要原因。

    这一次冷雪来南岭县,知道王平川几天见不到她就会发飙,也知道黄天龙、黄天虎兄弟节制不住王平川,要是这家伙在龙虎武校闹腾起来,惹师娘生气不说,还得她回去弹压,所以干脆就把带在了身边。

    冷雪本来就是凌云集团的老人,此行的身份不再是龙虎武校的校长,而是凌云集团委派的首席谈判代表,也是接手先锋客运之后的董事长。

    抵达南岭之后,冷雪拨打了楚天舒的手机。

    楚天舒正在召集白存礼、余钱坤等人开会,商议下一步医疗体制改革的方向。

    会议从半点半开始,开得非常的沉闷,余钱坤刚上任,对卫生计生系统的情况还有一个熟悉的过程,而分管副县长白存礼一开口就是一大堆的困难和问题,所以,商议来商议去,一直不得要领。

    这时手机响了,是冷雪,她说:“老楚,我们已经到了。”

    开会时的郁闷一扫而空,楚天舒与白存礼打了个招呼,让他继续主持讨论,自己则走到会议室外,低声问道:“来了哪几个人?”

    “六个人。”冷雪说:“我,天豹,‘少校’、‘上尉’、郑小敏,哦,还有王平川。”

    “少校”名叫吴良,“上尉”名叫刘宇靖,上次他们去医院劫持楚天舒分别扮过少校和上尉,后来大家都喊他们少校和上尉,真名倒没很少有人提及了。

    郑小敏在凌云集团接受了专业培训,现在在市场部从事业务拓展方面的工作,负责凌云集团新能源车的市场开发,她听说要去南岭县收购先锋客运,立即想到了楚天舒,便向吴梦蝶提出调研集团进入客运市场的可行性,跟着冷雪一起来了。

    “来得正好。”楚天舒想起开会之前,杨富贵跟他说起过,大通公司的人每天都要去先锋客运捣乱,这两天更是变本加厉,打伤乘客,拦截车辆,威胁司机和工作人员,欧阳锋的手下已经忍无可忍了,再不来人接收,怕是要闹出大事来。

    他语气匆匆地说:“我们暂时不方便公开见面,遇到困难你可以找杜雨菲。你们先熟悉熟悉情况,特别是客运站周边的环境,一会儿忙完了,我让招商局的柳局长和你们联系,正式启动招商引资的程序。”

    “好。”冷雪说:“老楚,你忙吧,我们四处转转。”

    挂了电话,冷雪带着一行人在客运站旁边的一家宾馆住下,简单洗了把脸,来到先锋客运的客运站进行实地考察。

    先锋客运的地理位置自不必说,临街的客运大楼有五层,一层是售票大厅和候车大厅,上面四层是公司的办公场所,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十几辆中巴车和大巴车整齐有序地停放在划定的停车位上。

    冷雪等人在售票大厅与候车大厅转了一圈,不时与郑小敏交换几句意见,黄天豹、少校、上尉跟在她们身后,只有王平川到了新地方,乐呵呵地东张西望。

    这一望,就望出事来了。

第945章 火冒三丈

    王平川对售票大厅的自动门很有兴趣,他站在门口,一会儿进一会儿出,乐呵呵地玩的不亦乐乎。当他第十次走出去,再回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被三个人挡住了去路。他抬起头,乐呵呵地说:“呵呵,好玩,好玩,你们让一让好不好?”

    “滚!”一旁的一个瘦高个开口骂道,随手推了王平川一把。

    王平川纹丝没动,说:“你们玩得,我也玩得,别骂人好不好?”

    一旁的一个小胖子笑道:“哈哈,你个狗卵子再不滚,老子还要打断你的骨头。”

    王平川瞪了瞪眼,马上又裂开了嘴,一指自动门,憨态可掬地说:“小兄弟,我不能走,我兄弟们还在里面呢。”

    众位可能要问,这王平川的脾气什么时候修炼得这么好了?

    原来是冷雪带他出来之前,已经和他约法三章,不得打架闹事,否则就再也不带他出来玩了。王平川是个实在人,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任凭瘦高个和小胖子又打又骂,他一直没发脾气,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看官还是要问,这拦住去路的三人又是何许人也?

    正中的那个是大通公司的调度周二魁,跟在他身边的瘦高个是原城管执法大队的副队长周生平,付大木的姨表兄弟,也是周伯通的族亲,另一个矮胖子是黄冠,原城管队的队员,县委书记马兴旺的外甥。

    这两人曾经因城管打人事件被楚天舒和杜雨菲联手送进了大牢,后来唐逸夫当了市长,郝建成接任了市公安局长,这才在付大木等人的运作下,搞了一个假立功获得了减刑,就在楚天舒来之前出狱回到了南岭县,城管的工作干不成了,只好进入大通公司,跟着周二魁继续横行乡里,鱼肉乡民,充当周伯通掠夺先锋客运的马前卒。

    比如,冒充先锋客运的司机猥亵女乘客陷害先锋客运,就是这两个家伙干的,这是他们加盟大通公司的投名状。

    再比如,整天守在先锋客运的大楼门前,阻拦乘客进入售票大厅,对不听话的乘客进行威胁谩骂,伙同黑车司机强行拉客宰客,殴打先锋客运的保安和工作人员。

    也别说,干这些脏活正是他们的特长,他们在城管执法大队当差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干的是这种勾当。

    冷雪等人一进入先锋客运,立即就有黑车司机报告了周生平。

    他们说,有五个外地人进入了客运大楼的售票大厅,他们进去之后,很多在门口观望的乘客也跟了进去。是不是先锋客运已经正常营业了?

    周生平一听,连忙报告了周二魁。

    周二魁刚刚从周伯通那里得到了消息,楚天舒有意引进凌云集团来接手先锋客运,让他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打压先锋客运,最好能把凌云集团的人吓跑,逼迫欧阳锋拱手将先锋客运交给大通公司。

    周二魁得到报告,立即带着周生平和黄冠赶了过来,率先拦住了正在门口嘻戏的王平川。

    不拦住不行啊!

    王平川在客运大楼进进出出,吸引了许多人过来观望,人为制造了不小的人气,很多乘客看见门口人潮涌动,都以为先锋客运已经正常营业,纷纷进入售票大厅购票候车,先锋客运出现了久违的繁忙景象。

    这热闹一幕的出现,搞得先锋客运负责日常运营管理的副总经理欧阳克都有些匪夷所思,忙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才发现有三男两女的外地客人在售票大厅里指手画脚,吸引了不少的乘客,而在自动门口拥堵了一大群人,不少准备进入大楼购票乘车的乘客,被堵在了门外。

    定睛一看,原来是周二魁带着周生平和黄冠又来捣乱了。

    欧阳克今年三十岁岁,是欧阳锋的亲侄子,高中毕业之后就跟着叔叔在先锋客运干了十几年,先锋客运能发展壮大,他功不可没。而最近几年,由于欧阳锋年事已高,便放手将先锋客运交给欧阳克打理。

    欧阳克很清楚,叔叔无儿无女,自己接手先锋客运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所以,他越发的兢兢业业,勤俭操持,全身心投入在经营管理之中。

    可正当先锋客运蒸蒸日上之时,意外发生了,周伯通抛弃以前达成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要一口吃掉先锋客运。

    如果说**湖的欧阳锋审时度势,还不太愿意正面与周伯通发生冲突的话,那么,年轻气盛的欧阳克就少有顾忌,坚决反对将先锋客运拱手相让,为了保住欧阳家的产业,他不惜拼死一搏。

    欧阳锋与楚天舒见面的晚上,欧阳克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听到楚天舒愿意找人来接手先锋客运并承诺日后原样奉还时,欧阳克大喜过望,天天在盼着凌云集团的人早日到来,拯救先锋客运于水火之中。

    长时间和形形色色的乘客打交道,欧阳克不敢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但至少看得出来哪些人会是什么样的角色。

    比如在售票大厅里转悠的这五位外地口音的客人,他们随处看看,随便问问,然后又指指点点,明显不会普通乘客的所作所为。

    他们是什么人?欧阳克不由得在心里问道。

    两位女子优雅娴静,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气质,听口音一个是东北人,一个是青原人,她们的突然出现让欧阳克下意识地就想到是不是凌云集团的人到了。

    不过,当他看见她们身后的男子时,却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虽然其中两个男子身穿西服,但一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是没有正当职业的类型,不是捞偏门的就是过江龙。特别是黄天豹,上身夹克下身牛仔裤,在衣冠楚楚的五个人中间颇为打眼,而且他的龙骧虎步让欧阳克有种惊惧之感。

    他甚至想起了周伯通身边的头号打手“洪七公”。

    欧阳克与欧阳锋曾经去大通公司拜访过周伯通,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曾经与洪七公打过一个照面,就只那么一眼,让他有种看到毒蛇的感觉。所以,欧阳克拿不准,这两女三男来到先锋客运到底是凶是吉?

    不过,欧阳克知道先锋客运即将转手,欧阳锋再三交代,转让前一定不要出事,哪怕忍气吞声也要保个平安。不管眼前的几个人是敌是友,他都决定尽量不去招惹他们,即使他们不是朋友,也最好能化敌为友。

    可是欧阳克再谨慎小心,也架不住有贼人惦记。

    周二魁几乎每天都会带人来先锋客运滋事,赶走乘客,打伤保安,砸坏座椅,调戏女服务员等等,周生平和黄冠两个老城管队员,更是花样翻新,得寸进尺,居然冒充是先锋客运的人员,对外地女乘客动手动脚,搞得乘客们唯恐避之不及,原本就冷清的售票大厅就像是一个冰窟,在炎热的五月份,也显得阴森森的。

    客运大楼门口吵吵嚷嚷,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大门外周二魁、周生平和黄冠一字排开,骂骂咧咧动手动脚,阻拦一个外地中年男子。

    欧阳克怔了一下,还是朝门口走去,满脸恭敬地笑道:“二魁哥、平哥、小胖老弟,有什么事跟我说,请不要为难这位乘客。”

    周二魁瞧都不瞧他,一双冷飕飕的眼睛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眼,冷嘲热讽地说:“欧阳克,没想到哇,你真是经营有方啊,生意还是这么好,人来人往的,乘客盈门嘛。”

    周二魁的意思是在说欧阳克在耍花招,为了吸引人气,专门请人来凑热闹,搞气氛。

    欧阳克尴尬地陪笑,说:“哪里,他们只是看热闹的。”

    周二魁大笑,指着王平川说:“哈哈,欧阳克,你真会装傻,为了图个热闹,连傻子都请来了。”

    “你才是傻子呢!”王平川最不愿意有人骂他傻子,所以,周二魁的话音刚落,他立即瞪大眼睛,骂了一句。

    “靠!”周二魁嘴唇微微抽搐,气得满脸铁青。

    周生平和黄冠见周二魁生了气,扑上前去,周生平拽住王平川的胳膊,黄冠跳着脚要扇王平川的嘴巴。

    来的都是客。如果客人在自家门前当着自己的面被扇了耳光,这要是传出去,先锋客运的颜面就丢干净了。

    欧阳克忙挡在周平川的身前,说:“对不起,二魁哥,何必跟一个外地人一般见识呢?”

    周生平丢了王平川,跳过来骂道:“欧阳克,你个小狗卵子,你有什么资格跟二哥说话,把欧阳锋喊出来,二哥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欧阳克心想,忍着,忍着,他们明显是来搞事的。他虽然双臂微微抖动,但最终却还是弓着身子,点头哈腰道:“二魁哥,我叔叔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周二魁大刺刺地说:“你叔叔不给我叔叔面子,他能有舒服日子过吗?”

    欧阳克忍气吞声,陪着笑给周二魁递烟点火。

    周二魁傲慢地朝欧阳克的脸上吐了口烟圈,不满地说:“欧阳克,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只给我敬烟,怎么不给平哥和小胖哥敬烟啊。”

    欧阳克神情痛苦低头不语,一旁的王平川突然插了句话,把周二魁等人气得是火冒三丈。

第947章 文攻武卫

    不管是客运站的服务员还是乘客,他们慑于大通公司在南岭的yin威,一直敢怒不敢言,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心中不恨这群人的肆无忌惮。

    这些年来,周二魁一伙在南岭横行霸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伤在了他们的手上,今天终于有人杀了他们的威风,看客们当然忍不住要拍手称快。

    欧阳克十分的震惊,终于有人替先锋客运出了口恶气,可是,他的喜悦还来不及在脸上伸展,便立刻惊恐地望了客运大楼的大门一眼,快步跑过去,对黄天豹说:“快走,他们马上有人来……”

    少校走过来,昂然道:“我们不走了。”

    欧阳克一惊:“为什么?”

    上尉笑问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欧阳克惶然道:“你们快走吧,最好马上出城……”

    郑小敏上前,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不是。哎,你们问这些干什么?”欧阳克瞥了她一眼,说:“警察马上会到,你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郑小敏微微一笑,说:“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

    欧阳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这一丝惊喜稍纵即逝。

    此时,大门外传来两道急促的刹车声。

    接着,七八名警察冲了进来。

    “不许动!”

    警察群涌而入的瞬间,冷雪迅速拨打了杜雨菲的电话,通话的过程中偷眼望去,售票大厅内的人散了大半,一小半胆子大的围在门口看热闹。

    警察们开始拉拉扯扯,手举着警棍将两伙人隔开。

    黄天豹很自觉地退后了几步,和警察打交道,这不是他的强项。

    郑小敏施施然上前,与带队的警察据理力争。

    周生平和黄冠受伤较轻,冲着警察大声指责几个“外地人”打人闹事。相反,两条壮汉到现在还没爬起来,躺在地上干哼哼,还有周二魁的胳膊还耷拉着,这都是“外地人打架闹事”的证据。

    先锋客运的服务员们则心有余悸,不敢开口,只有欧阳克像豁出去似地,大声为黄天豹等人辩解,指责周二魁天天带人来客运大楼打人闹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带队的是南岭县治安大队的李大队长,他接到报警就带人赶了过来,一看到人群中的周二魁,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不由得暗暗头疼。

    作为一名警察,李大队长保有天然的正义感,对周二魁等人的所作所为也深恶痛绝。但是,他知道大通公司与付大木、陶玉鸣的关系,为了个人和家人的前途和命运,又不得不违心地袒护这帮人,只好先把这几个外地人带回局里再说。

    可没想到的是,面前的郑小敏看似年纪不大,法律知识却颇为丰富,拽起法律术语来竟头头是道,一点儿也不输于平时疏于学习的李大队长。

    周生平指着周二魁叫道:“李大队,你看看,他们把二哥的胳膊都打断了,还胡搅蛮缠,还不赶紧把他们抓回去。”

    李大队长以前配合过城管执法大队搞强拆、抓商贩,认识周生平,知道他是付大木的外甥,但是,对于周生平大大咧咧地指手划脚,他的心里还是不悦,却又不好做声。

    郑小敏抓住了这个小漏洞,立即说:“哦,原来你们认识?警察同志,我不得不怀疑你执法的公正性了。”

    李大队长回头瞪了周生平一眼,那意思是在埋怨他的多嘴多舌。随后,他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还有你们几个,全部给我带回去。”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一通乱点,既指着黄天豹等人,也指了周二魁等人。

    身后的警察得到指令,立刻挥舞着警棍冲了上去。

    这些警察们平时没少受大通公司这帮家伙的气,这次终于逮着机会,对付外地烂仔的同时,顺便虐一把本地混混,无需多费口舌,抓起来再说。

    少校和上尉脸面露惶恐之色。

    冷雪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郑小敏更是镇静自若,她的嘴唇微微一翘,盯着李大队长阴沉的脸,说:“警察同志,我们可没有参与打架斗殴。现场有目击证人,有监控录像,你们可不能随意执法。”

    周生平又忍不住叫道:“李大队,他们是一伙的。”

    “你闭嘴!”李大队长有点气急败坏了,带走几个外地烂仔,居然花费了几分钟还没搞定,回去肯定要被陶玉鸣一顿臭骂。“带走,全部带回去配合调查。”

    郑小敏嘲讽着伸出双手,说:“警察同志,别说我没提醒你,抓人容易放人难。”

    周二魁也阴阳怪气地学着郑小敏的口气说:“是啊,警察师傅,抓人容易放人难,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李大队长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极不情愿地挥手道:“女人和受伤的就算了,其他人全部押走。”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郑小敏不好惹,周二魁也惹不起。李大队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刚要出门,李大队长的手机响起,他看到号码,立刻接通,像获得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杜局……嗯,是,我在现场,正准备带人回局里……”

    接完电话,他脸色极为复杂地扫了郑小敏一眼,似乎在回味她刚才威胁意味极浓的话。

    而这时,几名警察已经押着黄天豹、周生平等人来到大门外,正要推他们几个上车。

    “放了他们。”李大队长沉声道。

    几名警察微愣,下意识地松开了周生平和黄冠的胳膊。

    周生平哈哈一笑,冲李大队长抱了抱拳,“谢谢李大队!我们一会儿还会去局里配合调查,一定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惩罚。”

    李大队长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看着还在继续推搡着黄天豹等人的警察,沉声训斥道:“我让你们把人全放了,耳朵都堵上猪草了?”

    几名警察不无疑惑地彼此面面相觑,然后松开了黄天豹等人。

    “李大队!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他们也放了?”周生平先是一愣,然后才醒过神来,走到李大队长面前,质问道。

    李大队长在数双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伸手挡住嘴巴,小声道:“我在执行杜局的命令。”

    “杜局?李大队,你可别忘了,公安局不是他杜雨菲说了算。”周生平双手乱舞,气势汹汹地冲着李大队长咆哮着。

    李大队长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骂道:***的周生平算了鸟,凭什么冲老子大吼大叫,要不是看你舅舅的面子,老子早就收拾你了。老子听杜雨菲的又怎么了,她是老子的副局长,我不听她的难道还听你的不成?你个小狗卵子,有本事你把陶玉鸣喊来。

    “收队!收队!”李大队长没有理会周生平的咆哮,挥着手带着十几名警察上了车,飞驰而去。

    看着黄天豹带着王平川、少校、上尉等人神采飞扬地回到了售票大厅,周生平摸出手机,拨通了周伯通的电话,举到了周二魁的耳边:“老板!是我,二魁。先锋客运这边……”

    周伯通听了汇报,不恼反笑,他吩咐道:“别放他们走了,我自有安排。”

    周二魁与周生平耳语几句。

    周生平一甩头,从人群冒出了十几条汉子,呼啦啦地冲进售票大厅,拦在了被砸烂的自动门前。

    欧阳克见王大队长放了人,已经惊为奇迹,看到黄天豹几个从警车上下来,又进了售票大厅,不由得汗如雨下,暗暗叫苦,他快步跑过去,冲到黄天豹面前,着急地说:“几位兄弟,我代表我叔叔谢谢你们。赶紧走吧,要不然,你们要吃大亏的。”

    黄天豹眉头一皱,眼睛看向了冷雪。

    冷雪低声道:“天豹,老楚让我们把这场戏接着演下去。”

    “好哇。”黄天豹异常的兴奋,好久没有动手了,总算有了机会,巴不得好好过过瘾,他低声问:“校长,楚大哥是什么意思?”

    冷雪说:“只要不伤人,搞得越大越好。”

    少校和上尉看见了外面的阵势,刚才差点还被抓了进去,多少有点胆怯,他们上前扯了扯黄天豹的衣服,嘀咕道:“师兄,还不闪人,等着别人来收拾啊?他们的人挺多的。”

    “楚大哥是这里的老大,你们怕什么?”黄天豹底气十足地坐在了候车的椅子上,指了指一旁泰然自若的郑小敏,沉着脸训斥道:“你看看,人家一个女娃娃都不怕,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倒怂了,丢不丢人啊?早知道,不带你们来了。”

    少校和上尉看了看郑小敏,挺了挺腰杆,抱着臂膀站在了黄天豹的左右。

    “这还差不多。”黄天豹满意地笑了,抬起一只脚踏在了椅子上,听冷雪咳嗽了一声,赶紧又放下来了。

    王平川左顾右盼,看门口站了十几号人,他跑过去踅摸,被他们横眉怒目地挡了回来,他跑到冷雪面前,瓮声瓮气地问道:“师妹,今天可以打架了?”

    “可以。”冷雪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但是,不许打输了。”

    “师妹,你瞧好吧。”王平川兴奋得像孩子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叫骂声。

第948章 真会装逼

    “是哪个狗卵子打了老子的人?给老子滚出来!”随着这一声大骂,一个剽形大汉大踏步走进了售票大厅,脚步声震得空荡荡的售票大厅嗡嗡作响.

    欧阳克一看,脸色顿时惨白。

    来人正是周伯通的头号打手洪七公。

    他剃了一个铮亮的光头,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又粗又浓的眉毛,霸气外露的瞪着像一对铜铃,脸上一脸的横肉,厚厚的嘴唇间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人见了都不由得要先怵三分。

    “七爷,七爷。”守在自动门前的壮汉们一个个毕恭毕敬地躬身问候着。

    欧阳克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七爷……”

    “七你麻辣隔壁。”洪七公不容欧阳克说话,抡圆了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抽向了欧阳克。

    欧阳克一米七左右的身体被一巴掌扇飞,斜刺里在光滑的地面滑了好几米,速度犹然不减,眼看着要撞向售票窗口的隔离钢条……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身影犹如闪电,神速斜射至售票窗口前,抬手兜住了欧阳克,然后将他轻轻地放下,大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退一边去。”

    这回出手的是王平川!

    洪七公眼眸一亮,盯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男人,心中猛地升腾一股久违的兴奋感。这几年他享受着周伯通的高薪与安稳,用得着他出手的次数少之又少,今日得遇一个强悍的对手,难免要血往上涌,手臂上的肌肉突突直跳。

    不过,洪七公并没有贸然动手,他要摆一摆江湖老大的威风,不想留下一个欺负傻子的话柄,免得传出去被道上的朋友耻笑。

    “我不管你们是哪来的,有两条道你们可以随便选一条。”洪七公看了周二魁一眼,气势森然地说:“一,从今天起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二,按照对等的原则,打断你们当中一个人的双臂,统统滚出南岭县城。”

    王平川异常的平静,把洪七公的威胁当成了耳旁风,他憨呼呼地回头问冷雪:“师妹,你说,打不打这个大胖子?”

    黄天豹与少校、上尉同时咧嘴哄笑。

    售票大厅的余留客人和服务员则在洪七公进来之后,悄然躲得远远的,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

    只有欧阳克站在角落里愁眉苦脸,他可不止一次见识过洪七公的强横身手。

    至今南岭县城无人知道洪七公是不是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在三年前的某一天一战成名,打遍南岭无敌手。

    上午,洪七公在高速公路的出口前以一对十,打得想在南岭县临时配货的十几名外地司机鬼哭狼嚎,当街下跪;

    中午,周伯通陪着洪七公在郊外的一家农家乐喝酒,一头发狂的水牛冲了进来,洪七公晃了出去,只一拳将水牛击倒在地,上千斤重的水牛当即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下午,喝得醉醺醺的洪七公又来到南岭县唯一的一家武校,拆了人家的招牌,打伤了数名教练,将武校的院子霸占开了一家驾校,又顺便把武校的几十名学生网罗到了大通公司的门下;

    晚上,洪七公在当时生意最好的一家娱乐城寻衅闹事,单挑二十几名保安,打得他们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娱乐城关门大吉,石花大酒店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此销声匿迹。

    毫不夸张地说,洪七公是大通公司的镇山之宝,当仁不让的头号打手。

    冷雪走上前,向洪七公抱拳拱手,说:“这位大哥,你家小弟的胳膊并没有断,我们可以帮他复位。”

    洪七公低头看了冷雪一眼,这位女子气定神闲,与黄天豹等人比起来,倒也看不出有太大的锋芒,这并不是他看走了眼,而是自打生了孩子之后,冷雪身上的锋芒已然内敛于心,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母性的光辉。

    没等洪七公发话,周二魁抱着膀子就走到了冷雪的跟前,凶巴巴地说:“识相点,帮我把手接上,七爷或许可以放你们一马。”

    冷雪只一回头,黄天豹上前,手指在周二魁肩头点了几下。

    周二魁抬起胳膊,缓缓活动了几下,果然痛感全无,活动自如,完好如初。他咧着嘴乐了,跑到洪七公面前,叫道:“七爷,就是这几个家伙,打伤了我们的人,你可要替我们报仇哇。”

    周二魁前后的表现实在有些无赖,这让名动江湖的洪七公很没面子,他回头看了看脸上挂彩的黄冠和受伤的两条壮汉一眼,问道:“你们几个也没打不过他一个人?”

    周二魁表情难堪的欲言又止。

    于是,洪七公再度向黄天豹等人看去,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黄天豹几个人都身手不凡,这回要是像以往那样托大,来一个单挑群雄,想必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平川却等得不耐烦了,他朝洪七公作了个住嘴的手势,缓缓朝前踏了一步,憨憨地问道:“这位老兄,我家师兄已经帮你家小兄弟治好了胳膊,我们是不是就不打了?”

    洪七公又好气又好笑,他冷冷地反问道:“你说呢?”

    “打,当然要打!”王平川捏起拳头晃了晃,说:“不打你就是傻逼。”

    “靠!”被一个傻子骂作傻逼,这太侮辱人了。

    洪七公暴怒,起身正要动手,这时,自动门被两个西服男人快速拉开,一群走路姿态嚣张的黑衣男人鱼贯而入,他们簇拥着两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气势咄咄逼人。

    售票大厅内所有的人都不由心中一窒,彪悍的洪七公也微微动容,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张嘴问候道:“三哥,老板,你们也来了。”

    欧阳克心中一凛,他们怎么来了?

    来人一个是大通公司的老板周伯通,一个是付大木的弟弟付三森,其实只要见过付大木的人都能猜到他是谁,因为他的脸型长相和付大木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只是比付大木更白,更年轻,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可一世。

    “七哥,我听老顽童说你要出手了,这机会难得啊,我可不想错过了。”付三森漫不经心地找了个空位坐下,眼睛这才移到洪七公对面的王平川身上。

    王平川傻呵呵站在那里,眼睛只看着洪七公,根本没把周伯通和付三森放在眼里。

    周伯通皱起了眉头,原来遇到的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傻子,这场架打起来,胜之不武,输了难看啊。

    付三森伸出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马上有一个黑衣男子上前,递上一支烟,打着铜质的zip火机,帮他点着了烟。

    “七哥,下手别太狠,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行了,总要给公安局的杜局长留点面子,对吧?”付三森突出一串烟圈,口气中透着一股欲取欲夺的霸气。

    洪七公躬身道:“是。三哥,我手上有分寸。”

    “真他娘的会装逼!”王平川突然爆出一道鄙夷的声音。

    全场哗然!

    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朝王平川射去:这人果然是脑子坏了,这不是找打吗?

    “哪里来的傻逼,敢这么跟三哥说话。”周伯通怒喝一声,沉声道“来人,撕了他的鸟嘴。”

    话音刚落,两名黑衣男子便朝王平川扑了过去。

    两名黑衣男子刚一近身,只见王平川双手看似很随意地一扒拉,两名男子便相继扑倒在地,一个往前摔了个狗啃屎,一个向后摔了**朝天。

    “别净整这些没用的,我没工夫跟他们磨叽。”王平川说着,朝洪七公勾了勾手指头。“你,上场吧。”

    洪七公看到这个轻蔑的手势,他积蓄的怒火腾地喷射而出,又高又壮的身影若一匹奔马,朝着王平川疾驰而去。

    冷雪微微动容,低声问站在身前的黄天豹:“三哥,这个洪七公一身的横练功夫,皮糙肉厚,势大力沉,王师兄会不会吃亏?”

    黄天豹微微摇头,说“平川是个武痴,练的是童子功,蛮力也不小,如果实打实地比拼,应该不会太落下风。只是,他太过实在,就怕洪七公出阴招。”

    冷雪悄然上前了一步,凝视着两条大汉的拼力一搏,全身绷紧,蓄势待发,与黄天豹一起做好了随时救援的准备。

    王平川在洪七公启动的一瞬间,也如出一辙地朝着对方冲撞而去。

    两人的动作姿态几无半点区别,就像是两匹疯狂的野牛在斗牛场内迎面相撞,“砰!”地发出沉厚的碰击声。

    声音沉闷但依然震得人耳朵发麻。

    稍矮的身体如山岚沉稳,“腾腾腾”倒退三大步的是身材高出一头的洪七公。

    售票大厅里传出一阵惊异之声。

    少校和上尉不失时机地鼓掌喝彩:“好,王哥威武!”

    周伯通大惊失色,付三森烟头落地。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身体强壮度和力量上同时胜过洪七公。

    洪七公成名之后,在南岭县从未逢过敌手,整日里花天酒地,身子淘虚了许多,与三年前出名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他猜到了王平川是个死心眼,自己发力去攻,他一定会硬碰硬,但是,他没有猜到王平川练的就是一身霸蛮的童子功。

    第一个回合下来,洪七公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

第950章 义正词严

    付三森眼冒金星,等到金星散尽,才看清楚在他的面前站着一脸冰霜的冷雪.他捂着嘴,气得浑身发抖,眉角急抽,指着冷雪想要骂人,却张着嘴不敢出声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连陶玉鸣都觉得,付三森这一耳光挨得不冤枉,在南岭他不知道祸祸了多少的少女少妇,今天总算遭了报应。

    付三森不敢对冷雪发难,却把矛头对准了陶玉鸣,他叫道:“陶玉鸣,你是干什么吃的?外地人都跑到南岭县的地头上行凶打人了,你居然无动于衷,你还是不是南岭县的公安局长?”

    付三森那股长期横行霸道养成的狂妄与嚣张,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他扫了冷雪等人一眼,怒气冲冲地喝道:“把他们带回去。”

    随行的几名警察围拢过来。

    周伯通的人虎视眈眈,只等着冷雪等人有“拒捕”的举动,便要一哄而上,借着协助警察办案的由头,先出一口恶气再说。

    冷雪盯着陶玉鸣,冷冷地问道:“陶局长,你堂堂一位公安局长,竟然要听一个流氓无赖的指挥?”

    付三森得意洋洋地站了出来,说:“老子姓付,叫付三森。不错,老子就是南岭县土生土长的流氓无赖,你要是识相的话,陪老子玩几盘,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可以放你一马。否则,你就等着去死吧!”

    王平川怒不可遏,抬手又要扇付三森的嘴巴子。

    不过,这一次付三森学乖了,他躲在了陶玉鸣的身后,王平川的巴掌真要扇过来,首先要扇到这位南岭县的公安局长。

    冷雪一把拉住了王平川,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袭警就闹过分了。

    陶玉鸣果然害了怕,他直接把枪掏了出来,大喝一声:“把他们抓起来!”

    “慢着!”警察们刚要动手,门口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冷雪等人松了口气,楚天舒到了!

    这是付三森第一次亲眼见到楚天舒,在这个英气逼人的男人面前,他不由得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心里发出一声哀叹:这个年轻有为的男人才是南岭县真正的钻石王老五。

    楚天舒的出现令陶玉鸣方寸大乱。

    自从在酒桌上斗酒失败之后,每一次与楚天舒正面接触,陶玉鸣都有一种重压之下力不从心的恐慌。他迎上前去,问候道:“楚书记,你来了?”

    楚天舒神色严峻地迈步,走到了冷雪他们面前,转头问尾随着的陶玉鸣:“陶局长,你为什么要抓他们?”

    陶玉鸣说:“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在客运站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我准备把他们带回去调查。”

    楚天舒问:“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陶玉鸣茫然地摇了摇头。

    楚天舒大声地说:“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也是我们南岭县的客人。”

    陶玉鸣和付三森惊讶地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周伯通的眼神中现出了一丝绝望。

    付三森脸上浮现阴翳的表情,冷笑着问道:“楚书记,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虽然任何人都可以从付三森长得与付大木酷似上认出来,他应该是付大木的兄弟。但是,楚天舒打量了他一眼,却轻蔑地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付三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强作镇静地说:“楚书记,那我请问一句,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你的客人,就可以在我们的地盘上欺负主人吗?”

    这一句问话,引起了人群中的骚动。

    付三森自以为问得很有水平,他眯缝着眼睛盯住楚天舒,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们是南岭的主人?你们配吗?”楚天舒义正词严地说:“你们在南岭县横行霸道,鱼肉乡民,欺压百姓,你们有什么资格当南岭县的主人?我告诉你,别说是南岭县,整个神州大地都是人民的地盘,广大老百姓才是真正的主人。”

    付三森被彻底的激怒了,他气急败坏地叫道:“楚天舒,你不要以为你是县委书记,就可以纵容他们在南岭县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是谁在胡作非为?是谁在仗势欺人?你说了不算,”楚天舒把手一挥,大声地说:“大家才最有发言权,监控录像也可以作证。”

    一席话,极大地打击了付三森的嚣张气焰,他一只手摸着脸,一只手指着冷雪,歇斯底里地叫道:“她打了我一巴掌,大家都看见了的,证据就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讲?”

    楚天舒瞟了他一眼,果然脸上还有清晰地手指印,他轻蔑地一笑,说:“就凭你刚才满嘴的污言秽语,我认为,你还欠她一个耳光!”

    付三森彻底无语,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陶玉鸣。

    陶玉鸣硬着头皮,说:“楚书记,公安局按正规程序出警,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的。”

    “好!”楚天舒毫不客气地说:“老陶,你是南岭县的公安局局长,在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侵害的时候,你应该做的就是运用法律赋予的权力去保护,绝不能和流氓无赖串通一气,颠倒黑白。否则,人民群众不会满意,我也不会答应的。”

    这正义凛然的话语,让陶玉鸣闭上了嘴巴,收起了手里的枪。

    楚天舒转向周围的几名警察,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作为人民警察,老百姓是多么希望你们能秉公执法,多么希望你们能除恶扬善啊!如果你们迫于无奈保不了一方平安,但最起码的,也不能成为流氓无赖的帮凶,不能滥用警械对付无辜百姓啊。如果连这最基本的底线都守不住,怎么对得起头上顶着的国徽?怎么对得起人民警察这个光荣而又神圣的称号?”

    听着这振聋发聩的讲话,在场所有的警察都低下了头,他们把手里的警械收了起来,一个个抬起手偷偷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面对楚天舒连珠炮似的连声轰炸,陶玉鸣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始终不敢正视楚天舒,因为感受得到,楚天舒的身上正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正气。

    周伯通是个狡猾之人,他终于明白今天再也没有可能找回面子了。

    斗狠气拼实力,根本不是冷雪和黄天豹他们几个的对手,讲事实摆证据,围观的群众不会站在他们一边,监控录像也可以说明一切,更可怕的是,楚天舒的一番演说之后,陶玉鸣带来的警察不可能再出手相助了。

    于是他挤出一道笑脸,走上前说:“楚书记,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有些误会,我的员工的确有错。陶局长,你看不如这样,我们之间的纠纷自行协商解决。中午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到石花大酒店坐一坐,有话我们在酒桌上说说清楚。”

    陶玉鸣难得看到一处台阶,哪有不依之理,立刻附和道:“好啊,周总,你一定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我还有事,就不参加了。”说着他转身要溜。

    楚天舒却冷冷道:“慢,老陶,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陶玉鸣问:“楚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我没有指示。”楚天舒缓缓指向冷雪他们,说:“难道你不该向他们道个歉吗?”

    “对不起,对不起。”陶玉鸣站直身子,带领警察们向冷雪等人敬了一个礼。

    冷雪带领黄天豹等人拱手向他们致意。

    “收队!”陶玉鸣说完,带着几名警察匆匆离去。

    付三森狠狠地看了冷雪他们一眼,尾随着陶玉鸣出了门。

    周伯通呵呵笑了两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几位客人,请赏光吧。”

    冷雪微微一笑,说:“谢谢了,周老板,我们还要和先锋客运谈合作事宜,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今天就免了吧。”

    “楚书记,既然几位客人没时间赏脸,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周伯通耸了耸肩,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头走出了售票大厅。他的手下也纷纷长出了一口气,跟着离开了。

    售票大厅里顿时空旷起来。

    欧阳克如释重负,匆匆对围观的乘客喊道:“对不起,让大家受惊了。耽误了行程的,可以到窗口全额退票。需要继续乘车的,我们免费送到。”

    接连看了几场精彩好戏的乘客们这才如梦方醒,听到欧阳克的承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退票的退票,上车的上车,议论纷纷,意犹未尽。

    欧阳克把楚天舒和冷雪他们让进了会议室,吩咐服务员泡茶。

    紧接着,他又安排工作人员去收拾场地,调配车辆,只一会儿的功夫,客运大楼又恢复了井然有序。

    王平川第一个跑上前,抓住楚天舒的手,说:“楚大哥,你想死你了。”

    楚天舒逗道:“王大哥,你怎么想的?”

    王平川摸着后脑勺想了想,说:“我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

    这一句大实话,引得黄天豹等人哄堂大笑,郑小敏则用手捂着嘴在偷偷地乐,冷雪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哈哈,老王,真有你的。”楚天舒也大笑起来,笑毕,他一抱拳,说:“谢谢弟兄们了,这回来了就不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想不起来了。”

    众弟兄正亲热间,回乡养病的欧阳锋赶回来了。

第951章 枪顶脑门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用不着躲躲闪闪,直接打开窗户说亮话.

    楚天舒向欧阳锋、欧阳克介绍了冷雪、郑小敏等人的身份和来历。

    欧阳克又惊又喜道:“原来你们真是凌云集团的人啊?我一开始有这么个预感,但是一直担心,你们会被周伯通的嚣张气焰吓跑了,没想到,你们的身手这么厉害,连洪七公都打趴下了……”

    听着他兴奋地滔滔不绝,欧阳锋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头:“克儿,别扯远了,谈正事吧。”

    欧阳克意犹未尽,他继续说:“叔叔,您是没看见啊,这位老哥真厉害,他两招之内就击败了洪七公,看到我目瞪口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欧阳锋瞪了他一眼,说:“克儿,不要耽误楚书记的时间宝贵,以后再慢慢说吧。”

    欧阳克这才不好意思地住了嘴。

    商谈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冷雪他们已经看过了整个客运大楼和停车场,郑小敏早已研究过先锋客运的资产状况,又查阅了公司的财务报表,了解了公司的基本运营情况,对于她们提出的问题,欧阳锋和欧阳克也是知无不言毫无保留,双方很快达成了共识。

    由于先前有过承诺,在楚天舒离开南岭的时候,先锋客运将以当前的转让价与之后的增减值之和交还给欧阳叔侄,因此,转让的细节谈得很细,价格反倒成了次要的因素。

    双方草签了郑小敏早已拟好的转让意向书,只等签署正式协议后办理各项工商变更手续。

    谈妥之后,欧阳锋在公司食堂接待了冷雪一行,之所以没有选择到外面的餐馆酒店去,就是想向新东家显示,先锋客运的各项设施非常的齐全,连食堂都可以和外面的餐馆酒店相媲美。

    桌上,欧阳克又口若悬河地讲述起冷雪等人与周伯通一伙斗智斗勇的英雄事迹,说到精彩处,那真是眉飞色舞痛快淋漓。当他正要往下讲到楚天舒到来之后的故事,却被楚天舒拦住了。

    楚天舒笑了笑,说:“欧阳克,我看你是真心喜欢他们,我给你提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欧阳克对楚天舒佩服得五体投地,听了他的话,忙恭敬地说:“楚书记,您说,只要我办得到,保证没有二话。”

    “冷董事长,郑经理,”楚天舒喊的是冷雪和郑小敏,可她们却无动于衷,直到黄天豹敲了敲桌子,她们才醒悟过来,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指了指欧阳克,说:“我给你们推荐一位常务副总经理,你们看怎么样?”

    冷雪没说话,郑小敏先表态了:“楚大哥,我正有此意。凌云集团头一次进入客运市场,特别需要像欧阳经理这样的专业人才。”

    冷雪也点头道:“如果欧阳经理同意的话,可以比照凌云集团中层管理人员的待遇拿年薪,年底视利润情况参与分红。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能比照凌云集团的中层拿年薪,这个待遇放在省城临江市也是中等以上的收入水平,在南岭县而言,那几乎是一步登天,单就薪酬金额来说,绝对高过楚天舒这个县委书记,欧阳克自然满意,他忙说:“董事长,您说。”

    冷雪指了指黄天豹和少校、上尉三人,说:“从明天起,你对他们进行培训,我希望在办理完工商变更手续之前,他们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管理人员。”

    欧阳克满口答应:“董事长,您放心,绝对没问题。”

    “那就辛苦欧阳经理了。”冷雪又转头说:“黄天豹、吴良、刘宇靖,你们三个要跟着欧阳经理用心学,如果到时候考核不过关,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们要么回去继续当教官,要么留下来当司机。”

    黄天豹一直在留心他们之间的谈话,冷雪的话音刚落,他就把胸脯拍到砰砰响,他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当一个看家护院的保安就不错了,做梦也没想过会成为凌云集团的一名管理人员,看来,跟着楚天舒走正道,人人都会比过去有出息。

    只可惜,郑小敏把小脸一扬,说:“黄三哥,胸脯拍得响没用哦,我们用考核成绩来说话。”

    黄天豹忙举杯,带着少校和上尉一起,一脸谦恭地向欧阳克敬酒。

    这让欧阳克十分的感动,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郑小敏说:“欧阳经理,这是他们的拜师酒,你尽心教,他们用心学,没有什么不敢当的。”

    只短短几句对话,欧阳锋便觉出凌云集团的管理水平和经营理念超出先锋客运不是一两个档次,同时也对楚天舒的安排深表钦佩,这也是从另一个侧面让欧阳锋放心,欧阳克依旧是先锋客运的高管,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先锋客运的资产会无缘无故地流失。

    楚天舒下午还有一个活动,他先行告辞了,留下冷雪他们与欧阳锋和欧阳克继续商讨转让的交接与运营。

    先锋客运这边边吃边谈,谈得是十分的融洽与和谐;大通公司那边却是在边喝边骂,而且越吃越来气,越骂越上火,闹得乌烟瘴气,不可开交。

    从客运大楼出来之后,付三森就打电话把周伯通臭骂了一顿,周伯通说尽了好话,这才安抚住了这位南岭土霸王,然后又喊上了陶玉鸣,直接去了石花大酒店,说是要敬酒赔罪。

    由于王平川脚下留了情,洪七公其实受伤并不是太重,到医院检查了一番,只是胸口挨了一脚,当时岔了气,憋出一口鲜血,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也被周二魁接了过来。

    胡晓丽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豪包。

    整酒是必须的。

    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的,咣咣咣上来就是几大杯下了肚。心情这么郁闷,又喝得气急败坏,喝着喝着,周伯通、付三森、周二魁、洪七公很快就相继喝高了。

    这几个家伙在南岭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从来都是他们扇别人的嘴巴、卸别人的胳膊、踢别人的胸口,还要别人跪地求饶,整酒赔罪,稍有微词者,就可能被抓进去受尽折磨,或拘留或判刑,甚至人财两空,家破人亡。

    今天当着众多看客的面,付三森被一个女人扇了耳光,周二魁被一个外地混混卸了胳膊,洪七公被一个傻子踢得吐血,周伯通还要低头认错摆酒赔罪,连陶玉鸣都要向他们敬礼道歉,这特么不是奇耻大辱又是什么?

    婶婶可以忍,叔叔也不能忍啊!

    周二魁对黄天豹恨之入骨,他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不停地念叨道:“丢人啊,被外地混混欺负到家门口了,这以后还怎么有脸在南岭混啊。谁也别拦着我,老子要把他撞进通天河。”

    洪七公念念不忘的是王平川,他把一支袖箭往桌子上一插,红着眼恶狠狠地骂道:“不杀了那个傻逼,老子誓不为人!”

    付三森最大的仇人是冷雪,他面目狰狞地嚎叫道:“臭**,竟然敢打老子的脸。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扒了你皮,抽了你的筋。不,老子直接扒了你的衣服,先奸后杀,杀了再奸。”

    周伯通心里痛悔的是先锋客运到不了手,他咬牙切齿地说:“麻痹的,都是欧阳锋那个老毒物捣的鬼,必须让他们全都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人财两空。”

    “对!”付三森猛地站了起来,一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叫道:“一定要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论酒量,陶玉鸣是这伙人当中最高的,只有他的脑子还算清醒。

    听了这几个人的叫嚣,他摆出一副很有政治头脑的样子,点着太阳穴教训道:“诸位,你们可别忘了,他们背后还有一个楚天舒。老大说的好,和他们斗,不能光凭一时的冲动,还要动脑子。”

    这话付三森不爱听,依着他的意思,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抓住冷雪和郑小敏,折磨得她们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

    付三森本来就对陶玉鸣刚才在楚天舒面前的懦弱表现很不满,现在又被他教训,心中越发的不爽,一口恶气就冲着陶玉鸣发了出来:“老陶,亏你还是个公安局长,见了楚天舒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你的枪是烧火棍?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陶玉鸣这种粗人。

    此前,付三森也没少人前人后说他的风凉话,陶玉鸣看在付大木的面子上,懒得和他计较,今天在客运站吃了瘪,心里本就气不顺,又被付三森骂到了不是男人的痛处,哪里还憋得住,他霍地站了起来,指着付三森说:“付老三,老子忍你好久了,你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老子手里捏着这根烧火棍,你他妈的不知道进去多少回了。”

    在南岭县付三森除了他大哥还从没把谁放在过眼里,他见陶玉鸣指着自己的鼻子骂,火气腾地上来了,他把酒杯往地上一摔,也指着陶玉鸣的脸,骂道:“姓陶的,你以为你他妈的手里捏根烧火棍很牛逼啊。哼,要不是你把你老婆送给我大哥操,你他妈的当狗屁的公安局长。”

    陶玉鸣血往上涌,抬手从腰里把抢拔了出来,顶住了付三森的脑门。

第955章 无地自容

    “必须的。”杜雨菲马上抢着说:“这帮人沆瀣一气,贪污**,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甚至丧尽天良,早就该收拾他们了。”

    “对!”杨富贵也说:“该撤的撤,该查的查,该抓的抓。”

    冷雪说:“需要凌云集团配合的,我们义不容辞。”

    群情激奋中,楚天舒却表现得异常的冷静,他双手抬了抬,示意大家不要激动,他略略沉吟片刻,说:“大家说的都没错,把这帮人撤职查办抓起来,很简单也很解恨。可是,没有失职渎职的行为,怎么撤?没有贪污**的线索,怎么查?没有违法犯罪的证据,怎么抓?”

    几句话,把大家又问住了。

    杜雨菲不悦地说:“刚才你还说要彻底铲除呢,这会儿怎么又变了?”

    “不!”楚天舒站了起来,坚决地说:“要彻底铲除南岭县的邪恶势力,最好也是最稳妥的办法是——改革!”

    “改革?”杜雨菲等好几个人几乎脱口而出。

    “对,改革!”楚天舒攥紧了拳头,说:“改革可以一步步削弱他们的权力,剥夺他们的权力,这也是一种铲除的方式。这一次定编定岗,就是一次成功的尝试,名正言顺地拿下了高大全和彭宝銮,将余乾坤、柳青烟和蔡望东推上了重要岗位。”

    被点到名的柳青烟、余乾坤、蔡望东面露喜色。

    杨富贵、茅兴东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耿中天更是心情舒畅,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杜雨菲脸上有点发烫,她以前一直误解了楚天舒,以为他当了县委书记,反而变得患得患失,丧失了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胆略和勇气。

    现在听楚天舒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是啊,铲除邪恶势力不一定非得是抓捕和法办,剥夺他们手中的权力,让他们失去贪污**祸国殃民的土壤,这种政治上的铲除更高明,付出的代价也更小。

    所有人都用钦佩的目光注视着楚天舒,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楚天舒看向了冷雪和郑小敏,说:“凌云集团接手先锋客运,是南岭县经济领域改革的第一步。我们已经看到,通过市场这只无形的手,完全可以将地方利益与企业利益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实现合作共赢。这也为我们最终解决浮云矿场的问题提供了良好的思路。”

    这一番话,对柳青烟的触动很大,她虽然暂时还不明白楚天舒的真实意图,但是她坚信,楚天舒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宏图大略,南岭县将在他的手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兴奋、激动,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能跟着这样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冲锋陷阵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唉,可惜,他要是再年长几岁就好了。柳青烟被她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个感叹吓了一大跳,忍不住一阵心慌耳热。好在楚天舒洪亮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微妙的“非分之想”。

    “改革是中央的号召,是时代的潮流,任何人不可阻挡。”楚天舒慷慨激昂地说:“首先,推动干部体制改革,打破过去的用人机制,或竞争上岗,或公推公选,能者上,庸者下,削弱了他们的权力,让人才脱颖而出。其次,推进医疗体制和教育体制改革,让广大人民群众在改革中获得实惠,凝聚人心,促进和谐稳定;第三,推动经济体制改革,利用和引进各方面的资金和先进的管理理念,发展壮大全县经济实力。这样一来,邪恶势力在南岭就毫无立足之地,首要分子孤立无援,到那时,彻底铲除他们就水到渠成,易如翻掌。”

    灯光下,楚天舒器宇不凡,神采飞扬,极富磁性的声音加上果断有力的手势让他的这番讲话充满了号召力和感染力。

    这个时候,杜雨菲、冷雪和郑小敏的眼光是痴迷的,她们的心中充满了骄傲,也带着淡淡的懊恼。在她们的眼里,楚天舒已不单是一名深谋远虑的战略家,一名脚踏实地的领导者,更是她们心里爱慕的英雄和偶像。

    正如楚天舒所预料的那样,付大木不会甘心失败。

    这一次正面交锋的脆败,让他终于认识到,对付楚天舒这种神一样的对手,来不得半点的轻敌和侥幸,也很难指望周伯通之流这些猪一样的队友,过去的那些阴谋诡计不管用了,要想取得决定性胜利只有两条路:一,从政治上消灭,迫使他滚出南岭县的政治舞台;二,从**上消灭,让他在南岭县彻底消失。

    第一条做起来难,第二条做起来险。

    付大木不得不静下心来审时度势,他与胡晓丽在床上光着身子商议了好几次,要说,胡晓丽还真有些政治头脑,她条清缕析地说服了自负的付大木,认为单单依靠手头上陶玉鸣、周伯通和付家兄弟等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撼动楚天舒,有必要像楚天舒那样“招商引资”,从外部寻找更强大的支持。

    太对了!付大木兴奋地在胡晓丽的丰ru肥臀上拍了几巴掌。

    说做就做!

    第二天下午,付大木编了个理由,带着胡晓丽直奔青原市去找唐逸夫。

    出了高速收费站,付大木与唐逸夫的秘书马大宝联系,得知唐逸夫要到京城出差,正在前往蓝山机场的路上。

    付大木二话没说,直接驱车上了机场高速。

    临江市蓝山机场。

    唐逸夫和付大木坐在了很少有顾客上去的二楼休闲咖啡厅,两人沉默不语,桌子上的咖啡冒着热气,谁也没有喝一口。

    唐逸夫在伊海涛、叶庆平等人的挤压之下已是自顾不暇,但是,对于付大木的求助又不能坐视不管,因为他还是希望付大木能在南岭县击垮楚天舒,让伊海涛乱了方寸,他才有机会寻找到伊海涛的破绽,实施绝地反击。

    坐了一会儿,唐逸夫望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抽象派图画,不冷不热地对付大木说:“大木,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不要轻视了楚天舒,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

    付大木尴尬地笑道:“老板,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可是,这一次凌云集团介入了,您知道,这家公司在全国的影响力不小。”

    “凌云集团?”唐逸夫收回了视线,斜睨了付大木一眼,轻声道:“我知道,凌云集团很有实力,能量不小。吴梦蝶亲自出马了?”

    “没有。”停顿了一下,付大木如实相告:“老板,凌云集团派去了两个女人,听说一个是吴梦蝶过去的一个保镖,还有一个是以前在市国资委看门的丫头。”

    “哼哼,一个保镖和一个看门的丫头,你们也斗不过。”唐逸夫皱了皱眉毛,哑然失笑,显得有些吃惊,也有些无奈,叹道:“凌云集团果然是人才济济,实力雄厚啊。”

    付大木无地自容,却又不得不抬头看着唐逸夫,问道:“老板,那怎么办?”

    “看来在市里这个层面解决,难度不小哇。”唐逸夫轻声回答。

    “老板,您的意思是要动用省里的力量?”出付大木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玄机,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唐逸夫缓缓地点点头,说:“照这么看,整个东南省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与之抗衡了。”

    付大木忙问:“谁?”

    唐逸夫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板,你说是谁,我可以花大价钱去请。”付大木身子前倾,信心满满地说。

    唐逸夫轻蔑地哼了一声,暗道:付大木,你个乡巴佬,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算你把全部的家当搬出来,人家也未必会拿正眼看上一看。

    付大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着急地说:“老板,你说嘛,只要他能帮我斗垮楚天舒,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看着付大木不自量力的样子,唐逸夫心里满是鄙夷,他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王致远。”

    “王致远。”付大木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叫道:“鲲鹏实业的老板。”

    “对的。”唐逸夫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问道:“如果他肯出手,至少有六成以上胜算。可是,你请得起吗?”

    这一次,付大木真的是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付大木不过是只在南岭县坐井观天的土蛤蟆,根本接触不到王致远这位省城里的大富豪,但还是听过他在东南省呼风唤雨的传奇故事。

    王致远是只价真货实的海龟,学成归来之后,单枪匹马来东南省发展,短短几年之内,就把鲲鹏实业打造成了一个位列东南省前几名的商业帝国,足迹遍布房地产、工业制造、电子科技、生物制药等热门行业,总资产超过了几百亿。

    据传,王致远出门,乘坐的是一辆定制的纯白色奥迪a6,前面是霸道越野车开道,后面是大奔殿后,四名保镖如影随形,前呼后拥,但凡鲲鹏实业各种典礼剪彩活动,参与者不乏省部级高官和国内一线当红明星。

    付大木看到听到的只是王致远场面上的风光无限,他哪里知道,王致远的身后还有着鲜为人知的深厚背景。

第956章 机场邂逅

    王致远出身于书香门第,却娶了一个价真货实的红三代,京城贾家的孙女。

    王氏家族上溯十几代都是做学问的读书人,文化革命之前,与商界和官场素无交集。革命风暴降临之后,身为臭老九的王家爷爷与赵家爷爷被关进了同一间牛棚,成了朝夕相处同甘共苦的难友。

    王家爷爷与贾家爷爷当年的一句玩笑话,让王致远成了贾家爷爷钦点的孙女婿。

    贾家爷爷复出之后,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中纪委的一名要员,接近了当时的最高决策层;贾家爷爷退出领导岗位之后,贾家势力不再处于鼎盛时期,但在国内政坛的影响力仍不可小觑,尤其是在中纪委系统。

    虽然王致远本人并没有正宗的红色血统,但是在红三代的圈子里,却能与贾家第三代领军人物贾文正平起平坐,可以代表赵家与京都郑家、钟家的红三代们打交道,由此可见,王致远的手段和人品得到了有着“京都铁三角”之称的赵、郑、钟三大家的认可。

    候机大厅的广播开始通知,飞往北京的某某航班很快就要登机了。

    “大木,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发了。你说的事,等我回来再想办法。”唐逸夫说完,瞥了付大木一眼,起身下楼。

    付大木尾随着,一直将唐逸夫送到了安检口。

    马大宝拎着两个小行李包在翘首以盼。

    唐逸夫没有理会跟在后面的付大木,径自向前走去。

    “这不是唐老板吗?”突然,一个声音喊住了唐逸夫。

    循声望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身材挺拔修长,眉宇英俊,笔挺的灰色西服,成熟不失高傲,风度翩翩,气势不凡,惹得路过的空姐们禁不住要多投视几眼。

    唐逸夫怔了一下,马上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年轻人的手,笑道:“王总,幸会,幸会。”

    身后跟着的付大木看得有些眼发直,唐逸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随和,要主动上前好几步与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握手。

    此人正是鲲鹏实业的老板王致远。

    王致远笑问道:“唐老板,出差呢?”

    “是。”唐逸夫说:“往京都跑一趟。”

    “辛苦,辛苦。”王致远松开了手,说:“上次‘土豪俱乐部’一别,好久不见了。”

    【此事见第681章,淡忘了的同学可以温习一下】“是啊,是啊。”唐逸夫说:“王老板,你也出门吗?”

    王致远摇了摇头,说:“我来送一送何老板。哦,你们应该是同一个航班。”

    唐逸夫一喜:王致远所说的何老板,就是省纪委书记何天影。能让王致远亲自来送行,东南省找不出第二个姓何的。怪不得今天如此的低调,原来是害怕公众和媒体发现他和何天影在一起。

    王致远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发现付大木一直在朝这边张望。

    付大木也看到了王致远的目光,虽然他并没有搞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但凭直觉也知道是个重要的人物,当他捕捉到王致远的目光后,朝他微微一笑,王致远虽然一愣后淡淡颔了颔首,但却态度漠然,俨然一副不与交之的高傲之态。

    “唐老板,他是什么人?”王致远收回了视线,问道。

    唐逸夫厌烦地看了付大木一眼,说:“哦,一个县里的县长,遇到点困难,非要追到机场来汇报。这些地方上的小官员,不太懂规矩,让王总见笑了。”

    付大木注意到唐逸夫和王致远在谈论自己,以为结识大人物的机会到了,竟然真不懂规矩,满脸堆笑地走了过去。

    唐逸夫脸色非常难看,偷着去瞄王致远:谢天谢地,王致远的表情不是很欢迎,但也没有太厌恶。

    付大木喜冲冲地走过去,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王致远说:“唐老板,不耽误你时间了。一路顺风,再见。”

    “谢谢王总,再见。”唐逸夫与王致远握手,告辞,也没有搭理付大木,直接奔安检口去了。

    王致远向唐逸夫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候机大厅。

    付大木跟上去,紧走几步超越了王致远,陪笑着说:“这位老板,我的车在停车场,去哪?我送你吧。”

    王致远嘴唇微动,轻声说:“谢谢,我有车。”

    “哦……”付大木目光疑虑地微微从王致远身上扫过,洋溢起笑脸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付大木,南岭县的县长。”

    王致远伸手与付大木碰了一下,然后目光直射,冷冷地问道:“南岭县?那你和楚天舒在一起了。”

    付大木张了张嘴,只“嗯”了一声,脸色微变,神情紧张:搞了半天,这个不明觉厉的年轻人原来和楚天舒认识。

    就在付大木稍楞之际,一辆霸道越野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的前面一两米远,随后,一辆纯白色的奥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王致远的面前,后面紧跟上来一辆黑色的大奔。

    紧接着,从霸道和大奔车里各跳下来两名黑西服,一米八的个头,标准的寸头,其中一名拉开了白色奥迪的后门,手搭在车门上沿,微微弓着身子,说:“老板,请上车。”

    啊?付大木张大嘴目瞪口呆。这阵势,这派头,难不成这个年轻人是传说中的鲲鹏实业老板王致远?!

    王致远坐了上去,又把玻璃降了下来,冲付大木招了招手。

    付大木如梦方醒,低头就往车前跑,一个黑西服背着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致远说:“让他过来。”

    黑西服让开了道路。

    付大木来到车玻璃前,含笑道:“您好。”

    王致远微微一笑,递给付大木一张名片“哦,谢谢。”付大木双手接过名片,微微扫了一眼,身体一震。虽然他知道能和唐逸夫亲热交谈的都不是一般人物,也猜到了这个年轻人可能就是鲲鹏实业的王致远,但当他亲手接过名片看清了上面的头衔之后还是令他震撼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很荣幸认识王总。”

    “不客气,有事可以和我联系。”王致远淡淡地说道。

    三辆车停在候机大厅的门口,把路堵上了,后面的车停了一大排,前面的没敢做声,后面的却不断地按响了喇叭。

    远处有一个警察在挥手,那意思是让停着的车赶紧开走,见没有动静,他往这边走了几步,当他看清楚中间是一辆白色奥迪时,掉头又回去了,假装没有听见那些响亮的喇叭声。

    白色奥迪的窗玻璃升了上去,付大木眼睁睁地看着三辆车缓缓驶离,嘴巴哆嗦了几下,骂道:“操,这他妈的才叫派头。”

    白色奥迪过了机场收费站,驾驶室与后座之间缓缓升起一道玻璃隔断。

    王致远用车载电话拨通了唐逸夫的手机。

    唐逸夫正要登机,看见了王致远的来电,忙走到一边,问道:“王总,有事?我还没见到何老板。”他以为王致远联络不上贵宾室的何天影,才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

    “我不找何老板,我有事跟你商量。”王致远缓缓说:“刚才那个姓付的县长,我想见见他。”

    唐逸夫一喜,他来不及多问王致远为什么突然对付大木有了兴趣,只问道:“王总,你有什么安排?”

    王致远说:“唐老板,麻烦你通知他,晚上七点到‘土豪俱乐部’找我。”

    “好,好。”唐逸夫突然又问:“王总,他进得去吗?”

    王致远说:“没问题,他有我的名片。”

    登机口只剩下两手拎着包的马大宝,还有一个拨打电话的唐逸夫。

    机场工作人员焦急地等候着,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唐逸夫走进了登机通道,又赶紧拨通了付大木的手机,他不容分说,直接吩咐道:“大木,晚上七点,到‘土豪俱乐部’,鲲鹏实业的王总要见你。对了,进去的时候请出示他给你的名片。”

    付大木坐在车上,正捏着王致远的名片发愣,接到唐逸夫的电话,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正想问清缘由,可还没等他问出口,唐逸夫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付大木望着车窗外,可是白色奥迪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转过头,对着开车的胡晓丽傻笑着,问道:“你说,他是不是想帮我?”

    “谁呀?”胡晓丽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柔和淡定。

    付大木晃着手里的名片,兴奋地说:“王致远,鲲鹏实业的王致远。”

    “怎么回事?”胡晓丽仍然是满头的雾水,她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

    付大木便把刚才与王致远的邂逅和唐逸夫的吩咐告诉了胡晓丽。

    胡晓丽听了,也是十分的兴奋,脸上泛起了红光,她激动地说:“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大县长,你的机会来了。”

    淡淡的暮光从车窗外扫入,映着胡晓丽白里透红的脸颊,这会儿,在付大木的眼中,此刻的她好似一朵绽放的海棠,清丽有余,妖娆夺目。

    付大木呆呆地望着胡晓丽,忐忑不安道:“晓丽,他会平白无故帮我吗?”

    胡晓丽说:“管他呢,见了面再说,只要他提出的条件能办得到,你就满足他。”说着,她轻轻一打方向盘,把车开上了进入临江市的绕城公路。

第957章 木耳奇葩

    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左右.

    王致远从侧门,步履散漫地跨进了土豪俱乐部,身后的三个黑西服呈品字型跟入,步伐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落后太多,也不离得太近。

    【关于土豪俱乐部的来历及高档隐秘请参见第680章《神来之笔》,淡忘了的同学可以温习一下】俱乐部的管理者,退休外交官杨万鹏手里捏着烟斗,迎上来请示道:“少爷,晚上吃点什么?厨房里准备了三种菜系的食材,京都四名特级厨师已经已经到位了。”

    王致远淡淡道:“杨叔,一会儿有客人,让厨师准备一桌吧。”

    杨万鹏点头,敲了敲手里的烟斗,马上有穿着制服的值班经理走过来,得到吩咐之后转身离去了。

    三个气势各异的黑西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王致远问:“杨叔,蓝光耀到了吗?”

    杨万鹏说:“到了十二分钟了,在土包。”

    土豪俱乐部有两个最豪华的大包,一个是土包,另一个是豪包。一般不对外接待客人,只有王致远有需要的时候或者特使关照下来的客人,才能获准进入这两个包房。

    王致远在杨万鹏的带领下进入了土包,直接上了二楼,蓝光耀正坐在沙发上品茶。

    一名妙龄女子端着毛巾盘进来了,用一把纯银的夹子夹了一块热毛巾,递给了王致远,柔声说:“您好,请用毛巾。”

    王致远甩开雪白的毛巾,净了净手,不疾不徐地对蓝光耀说:“蓝老板,让你久等了。”

    蓝光耀是土豪俱乐部的常客,隔三差五地要来潇洒走一回。他起身握着王致远的手,笑道:“王总,你我就不用客气了吧?”

    “呵呵。”王致远微微一笑,问道:“何老板到了吗?”

    这就是王致远的精明之处,这轻巧的一问,就是在提醒蓝光耀,我与何天影关系非同一般,的确用不着和你客气。

    “到了。”蓝光耀回答,他当然听得懂王致远话里的意思。以往何天影进京公干,一般都把蓝光耀带着,这一次,竟然连送都没让他送,这让蓝光耀感到了一丝恐慌,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王总,何老板这次去京都,有何贵干?”

    王致远轻描淡写地说:“还不是为近江刘飞的事。”

    蓝光耀一惊。

    近江市的市长刘飞被一个叫刘汉东的**丝死打烂缠拖下了水,据传是得罪了郑家大小姐,前不久被中纪委查出贪污受贿上亿元,真要是这个大的金额,够枪毙几回了,他家老丈人曾在东南省担任过省委书记,退位后也使不上劲,何天影只不过是一个省纪委书记,他出面能管用吗?

    蓝光耀含蓄地问了一句:“有点眉目了?”

    “差不多吧。”王致远轻轻弹了个响指,说:“刘飞的夫人与我夫人是幼儿园的同学,她跑到我家跪了一夜,我夫人心一软,答应帮他一把,命起码能保住吧。何老板这次去,就是代表组织出面去做做面上的工作。”

    这么大的事,蓝光耀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直淌,王致远却说得像弹个响指一样轻巧,可见贾家在纪委系统的能量非同小可。

    王致远坐下来,问道:“蓝老板,上周安排的那个玉女明星怎么样?”

    蓝光耀当着省纪委监察室的主任,成天道貌岸然地查这个,查那个,骨子里那点好色的欲*望只有在土豪俱乐部才能得以释放。

    王致远看人看得准,也很会投其所好,只这一手,就把蓝光耀拿捏得服服帖帖。

    “什么狗屁的玉女明星?娱乐圈的烂货!”蓝光耀似乎对上周的事耿耿于怀,摇头道:“在银幕上看是多么的清纯干净,像九天圣女下凡尘,脱光了一试,下面又松又黑,简直就是黑木耳中的奇葩,倒人胃口,天知道被多少导演潜规则过。”

    “噗。”王致远端着茶杯正在喝茶,听蓝光耀这么一发牢骚,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蓝光耀忙抓了把纸巾递给了王致远。

    王致远擦了擦嘴,对蓝光耀竖起了大拇指,笑道:“老蓝,真有你的,还黑木耳中的奇葩!这个名号要传出去,这玉女的名声就毁了,你让人家还怎么在娱乐圈混饭吃啊。”

    “做人要厚道!”蓝光耀愤愤不平地说:“出来混,最起码的职业操守要有啊,明明是黑木耳,凭什么要叫桃花的价,这不是商业欺诈行为吗?”

    “嗯,老蓝,你说得有理。”王致远似笑非笑地说:“这种不讲诚信的人必须要让她没有市场。”

    蓝光耀随即大笑:“哈哈,王总,你真会说笑。人家玉女靠下面的嘴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只是,那嘴确实太大太黑了点,玉女之称实在名不副实。”

    连蓝光耀都以为王致远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就在当天晚上零点,央视新闻爆出猛料,玉女明星在京都开展的一次专项活动中被警方抓获,罪名是聚众yin乱并涉嫌吸毒,跟着一起倒霉的还有某著名男导演和某著名编剧。

    王致远仿佛看透了蓝光耀的心事,主动提议道:“老蓝,要不今晚上给你安排一个嫩模,刚出道的,绝对不会是黑木耳。”

    “多谢王总美意。”蓝光耀淡淡摇头,很认真地说:“王总,我跟你说实话,我还没有处#女情结。这可不是装。男人找乐子,图的是一个享受,那种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小丫头,上了床你还得给她科普,能爽得起来吗?”

    “老蓝,明白了,你喜欢良家妇女。”王致远单腿架在茶几上,身体半躺半靠,举止全无往日的优雅,淡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总要找点有刺激的事情干干,否则,成天忙着工作,生活也太索然无味了。”

    王致远这一句话,既点破了蓝光耀的歪心思,又巧妙地替他作了开脱,说得蓝光耀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这时,杨万鹏敲门进来了:“王总,外面有人求见。”

    王致远立即将腿从茶几上拿下来,对杨万鹏抱歉地笑笑,问道:“什么人?”

    “一男一女。”杨万鹏说:“男的拿了你的名片,他说他叫付大木。”

    王致远神色不动,看了一眼蓝光耀,说:“是我约的,让他们进来吧。”

    蓝光耀闻言抬头,不无好奇地打量着神色淡漠的王致远。在东南省,王致远打交道的官员级别至少在厅级以上,他能和自己这个副厅级来往,多少还是沾了何天影的光,而付大木只不过是南岭县的一个县长,值得他亲自约见吗?

    付大木和胡晓丽在杨万鹏的带领下,穿过了花团锦绣掩映下的九曲回廊,来到了古色古香的中式小楼前,最醒目的还是那个巨大的陶瓷制成的聚宝盆和两头青铜制成的张着大嘴的貔貅。

    付大木对胡晓丽轻笑道:“嘿嘿,跟我们南岭县的老宅子差不多嘛。”

    杨万鹏只微微一笑,胡晓丽悄悄拉了他一把,说:“大木,别乱说话。”

    胡晓丽来之前做过了功课,打听到了土豪俱乐部的来历和档次,如果不是王致远的约见,像付大木这等人物恐怕有钱也没资格进来。

    同样,胡晓丽也作了精心大妆扮,虽说宽大似袍的风衣掩盖了她的身体曲线,但她曼妙的步履,犹如节奏感十足的钢琴曲,悦目悦心,毫无暇疵的肌肤,柔媚干净的五官,浑身散发着南岭美女特有的魅力。

    而付大木虽然穿着崭新笔挺的西服,但仍然掩饰不住他的土气与粗俗,衬托得胡晓丽越发的超凡脱俗,风情万千。

    胡晓丽挽着付大木的胳膊,紧随着杨万鹏走进了土包。

    包房里的奢华与名贵,一下子亮瞎了付大木的狗眼,他以为石花大酒店大套房的金碧辉煌已经够高端上档次了,可跟土包一比,立马显得俗不可耐,不值一提了。

    胡晓丽有心理准备,也见过一些奢华的场面,因此显得比付大木放松多了。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北角餐厅处有几个妙龄女子在端盘上菜。

    “欢迎付县长。”镀金的楼梯上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来。

    前一位是王致远,三十来岁的年龄,气定神闲,身上散发出高大上特有的气息。

    后一位是蓝光耀,他照例身着一套在任何场所都不会太惹眼的浅褐色西服,迈着惯常见到下属官员的螃蟹步。

    付大木趋步上前,与王致远和蓝光耀分别握手问候。

    王致远看得出来,胡晓丽不会是付大木的老婆,但一定是付大木心爱的女人,付大木把她带来,既是撑门面,也是壮胆。所以,他没有多问,指了指餐厅,说:“来了,一起吃顿便饭。”

    胡晓丽轻启朱唇,闪动美眸,说:“谢谢王总。”

    四个人在餐桌上依次坐下来,王致远坐了主位,付大木坐了客位,蓝光耀坐了主陪,胡晓丽就坐了末座,与王致远对面,在付大木与蓝光耀的中间。

    杨万鹏摇了摇烟斗,端盘子上菜的服务员悄然退了出去。

    这是规矩。

    王致远在“土”、“豪”两个大包房请客人用餐,都是杨万鹏亲自服务,从来不需要其他服务人员在场。

第958章 强人所难

    当付大木和胡晓丽看了餐桌上的几盘菜后,皆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王致远把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带着一丝玩味地笑道:“付县长和胡小姐很少来临江吧?”

    付大木解释说:“王总,南岭县麻烦事太多,所以……”

    “难怪。”王致远接过杨万鹏递过来的一瓶无商标的葡萄酒,对付大木扬了扬瓶子,问道:“来一杯?从法国波尔多空运过来的。”

    付大木听说过有一种名贵的红酒出自波尔多,好像叫什么“拉斐”,他顺嘴就说了出来。

    蓝光耀笑道:“付县长果然是整酒高手,连拉斐都知道。”

    王致远削薄的唇角微微一翘,绽出一抹讥笑,亲自给付大木斟了满满一大杯。

    蓝光耀看了,心里暗暗好笑:哼,还拉斐呢?给你倒一满杯,岂不是糟蹋了。

    胡晓丽注意到了王致远和蓝光耀的表情,她端起付大木的杯子,倒了一小半在自己的杯子里。

    王致远笑了笑,问道:“胡小姐,你是怕酒不够喝?”

    “不。”胡晓丽说:“这么好的菜肴,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吃菜少喝酒。”

    胡晓丽微微侧过头,非常得体地回答。她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最美,比如微侧头后优美的白玉后颈,就光彩夺目。

    蓝光耀没怎么留意菜肴,他的注意力都在胡晓丽身上,借着灯光,看她那细致的脖子,腴白感性的锁骨,逐渐隐入衬衣下的波澜壮观和沙发软垫间的蜿蜒起伏。他禁不住想,驾驭这样一个尤物,又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呢?

    哼,男人,都差不多的德行!胡晓丽一点也不吃惊。她见识过不少的男人,看得出蓝光耀的眼睛里赤果果的欲#望。

    王致远举起酒杯,对两位客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万事食为大,两位,请。”

    好酒好菜,付大木却吃得极不自在。

    酒不能想在南岭县那样大口的喝,而且味道怪怪的,根本不对胃口;菜大多是价值不菲的绿色环保蔬菜,但这在南岭县可以餐餐吃,无非就是纯天然种植没有施化肥罢了。

    最主要的是,付大木以为唐逸夫已经说服了王致远,他会帮着自己对付楚天舒,而且还拉来了省纪委的领导来助阵,可这话始终没挑明,付大木一直心事重重,吃再好的东西也味同嚼蜡。

    付大木的心思,王致远看得出,胡晓丽心里懂,只有蓝光耀没当回事,他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胡晓丽身上,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胡晓丽就是王致远今天给他安排的菜。

    别看付大木在南岭县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可在王致远强大的气场面前,在蓝光耀省纪委领导的权势之下,他竟有些六神无主,语无伦次,言不由衷,使得这场饭局吃得很是乏味。

    蓝光耀放下杯子,说:“付县长,我听说,你在南岭是整酒的高手,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告诉你,就是在省城,能成为王总座上宾的人也屈指可数,你可要珍惜这宝贵的机会啊。”

    这人精神不集中,理解能力也差了。蓝光耀提醒付大木要珍惜机会,他却理解歪了,以为蓝光耀在批评南岭县整酒成风,他摆着手说:“蓝主任,不整了,不整了,楚天舒来了之后,就开大会禁止整酒了。”

    蓝光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麻痹的,老子帮你打圆场,你倒好,越扯越远了。

    王致远倒没在意,问道:“付县长,照你这么说,楚天舒在南岭县霸道得很嘛。”

    “是啊,是啊。”付大木总算逮住了表达诉求的机会,说话立马利索了许多,他苦着脸,开始滔滔不绝:“王总,蓝主任,你们是不知道哇,楚天舒到了南岭,仗着市里有人撑腰,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为所欲为,把个南岭县搞得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啊。”

    “呵呵,”王致远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笑着对蓝光耀说:“这个楚天舒走到哪里,哪里都不得安宁,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是的。”蓝光耀嘴巴答应着王致远,眼睛却瞥向了胡晓丽,他干笑着说:“我听说,这家伙挺招女人喜欢,这一回,南岭县的美女们恐怕都要不堪其扰了。”

    只一眼,胡晓丽便有种被毒蛇盯视的感觉,目光精确无比地落在她的胸腹部,似有被瞬间剥光的感觉。她微微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去。

    王致远看穿了蓝光耀的那点色心思,懒得搭理他,只问付大木:“付县长,你具体说说看,楚天舒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付大木得到了鼓励,便开始颠倒黑白大肆污蔑楚天舒的所作所为。

    说到楚天舒引进凌云集团,强行收购先锋客运,打伤大通公司的员工,霸占了南岭县的客运市场,王致远打断了付大木的话头,说:“楚天舒这么做,是想在南岭县培植他个人的黑恶势力吗?”

    “对对对,就是黑恶势力。”付大木赶紧拍马屁说:“王总,你真是一针见血啊,我一直想表达这么个意思,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你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

    王致远对于这种马屁不屑一顾,他微微一笑,说:“付县长,既然是黑恶势力,你想想办法,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

    “我何尝不想啊,”付大木装出一副可怜相,说:“楚天舒是县委书记,我只不过是个县长,而且,凌云集团的势力太大了,他们两家联手,我哪里斗得过?”

    王致远不言不语地吃着东西,不再接付大木的话了。

    微微低着头的胡晓丽突然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王致远为什么要约见付大木:他想利用付大木来对付凌云集团。

    凌云集团是鲲鹏实业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在新能源汽车的研制开发上抢先了一步,目前正在实施打入各地区运输市场的规划,在推广新能源汽车的同时,打造一个新的产业链,以连锁经营的模式,形成凌云集团的一个新品牌。

    吴梦蝶想到的,王致远也想到了。只可惜,鲲鹏实业慢了一步。

    王致远想借助付大木之手,将凌云集团从南岭县赶出去,以破坏凌云集团利用新能源汽车打入运输市场的计划,拖住凌云集团的脚步,进而抢占竞争的制高点。

    蓝光耀也很快明白了王致远的意图,付大木要对付楚天舒,鲲鹏实业要对付凌云集团,这就是王致远不惜自降身份亲自宴请付大木的缘由。

    “哈哈,这事好办。”蓝光耀立刻端起了行家的架子,说:“付县长,你如果能请王总出马,就可以抗衡楚天舒与凌云集团的联手了。”

    “哪里,哪里,”王致远客气道:“我不过是个商人,官场上的事,还得仰仗蓝主任。”

    王致远如此看得起自己,蓝光耀很是得意,他立即表态说:“王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呢。”

    付大木端起了酒杯,顺杆就爬:“我需要王总和蓝主任的帮助。”

    “付县长是个聪明人。”王致远顿了一顿,与蓝光耀对视了一眼,缓缓道:“我和蓝主任可以帮你,但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南岭县的事,还得你自己搞定。蓝主任,你说对吧?”

    “那是。”蓝光耀拖长了音调,矜持地附和道,心中暗道,要不是王致远对你感兴趣,鬼他妈的才会帮你这个乡巴佬。

    付大木单刀直入:“需要我怎么做?”

    王致远反问道:“楚天舒想做什么?”

    付大木沉吟道:“嗯,他一是要利用先锋客运做阵地,培植他的黑恶势力;二是要搞什么医疗体制改革,刁买人心,为自己做政绩,树碑立传。”

    “好!”王致远双眸射出慑人的犀利清芒,冷然道:“付县长,你就在这两件事上搞点动静出来,动静越大越好,我和蓝主任暗中帮你使使劲,把楚天舒赶出南岭县。”

    胡晓丽突然插了一句:“对,顺便把凌云集团也一起赶出去。”

    王致远神情一变,他歪过头,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笑道:“胡小姐,你的确算得上是个极品小妖精。有脸蛋有身材,只可惜我不怎么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胡晓丽胸脯急剧起伏着,好半响才恢复平静,她低声说:“王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王致远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一口喝完杯中酒,轻描淡写地对付大木说:“付县长,我说过,我是个商人,饭可以白吃,忙不能白帮啊。”

    付大木说:“王总,您说,只要我做得到。”

    王致远邪恶的眼神停留在胡晓丽胸前几近完美的饱满曲线上,淡淡地说:“当然做得到,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强人所难。”

    付大木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叹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王致远微微怔了一下,仰头暴发出一阵大笑,“哈哈。那只能证明你想把楚天舒赶出去的欲#望不够强烈。”

    付大木盯着付大木沉思良久,最后微微一叹,腾地起身,叫道:“晓丽,我们走!”

第959章 一触即发

    胡晓丽喜极欲泣,激动的几乎要带翻椅子,抓起手包和风衣便跟随付大木向门口冲去。

    杨万鹏轻轻敲了敲手里的烟斗。

    包房门打开,三位身穿黑西服的男子挡在了门口。

    胡晓丽的喜悦和脚步同时凝固。

    “付县长,请等一等。”王致远端坐在座位上,指了指桌上的酒杯,似笑非笑地问道:“酒还没喝完呢,怎么着急走哇?”

    蓝光耀阴沉着脸,冷笑一声,说:“老付,吃饱了喝足了,抬屁股就走,有这等便宜的事么?再说了,王总要留,你们走得了吗?”说着话,眼睛又从上而下地盯了胡晓丽一遍,最终落在了下腹之上。

    胡晓丽的脸一下白了,惊颤着低头。

    付大木打量了几眼门内门外,又拉着胡晓丽回到了桌子旁,神态自若地坐了下来。

    王致远说话的时候,杨万鹏又轻轻敲了敲烟斗。

    三位黑西服退下,带上了房门。

    付大木的脸色很是平静,他冷笑着睨视着王致远,问道:“王总,你缺少女人吗?”

    “付县长,你多心了。”王致远咧嘴一笑,摊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应成人之美。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也不喜欢掠人之美。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有血性的男人,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大获成功。”

    胡晓丽悄悄松了口气。原来,她刚才的多嘴让王致远很不爽,这才故意捉弄了她一番。

    付大木窃喜:这一把赌对了。

    胡晓丽刚才的插话惹王致远不爽,但也直接点醒了付大木,王致远的饭怎么可能是白吃的?

    既然是相互利用,王致远不可能会贪图一时的美色而破坏合作的基础,他突然盯住了胡晓丽,应该是一种试探,因此,付大木决定赌一把,他要让王致远明白:老子付大木也是条汉子。

    “哈哈,谢谢王总。”付大木端起酒杯,准备与王致远干杯。

    蓝光耀伸手,按住了他的杯子:“等等,付县长,这酒先别急着喝。”

    付大木一脸的惊愕:“蓝主任,你什么意思?”

    “还是王总那句话,饭可以白吃,忙不能白帮啊。付县长,王总不喜欢掠人之美,我佩服。不过,我是官人,不是商人,也没有白白成人之美的道理。”蓝光耀转向王致远,问道:“王总,这酒要喝,是不是得我们三个人一起喝?”

    蓝光耀色眯眯的目光停留在胡晓丽的身上。

    王致远和付大木都明白了,无论是对付楚天舒还是赶走凌云集团,蓝光耀在这场交易中捞不到任何好处,他不能白白趟这趟浑水,他有意掠付大木之美了。

    付大木盯着蓝光耀,胡晓丽去看王致远。

    王致远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付县长,蓝主任,我说过,我不喜欢强人所难,这杯酒,等你们商量好了,我们再喝不迟。”

    听上去,王致远没有选边站对,但细琢磨,他还是希望蓝光耀能参与其中,合力对付楚天舒,毕竟,官场上的事,他不便也不愿意直接插手,需要有人从中操控。

    时间仿佛静止,胡晓丽低垂着头,等待命运的宣判。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蓝光耀摆出一副伪君子的嘴脸,说:“付县长,你不接受,我马上离开。你要是同意,我们一起喝了这杯酒。”

    付大木神情数变,羞愤、恼怒和无奈的滋味在他心里搅成一团,他没有想到,这个天天坐在台上大讲反腐倡廉的省纪委领导,竟然也会有这等丑恶的嘴脸。

    蓝光耀举着酒杯,眯缝着眼睛,像是在欣赏里面所剩不多的红酒,金丝边眼镜的镜片上反射出血腥般的光芒,他缓缓地说:“全省医疗体制改革是省卫生厅金副厅长在主抓,他跟我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他的脾气我了解,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可容不得一个小小的楚天舒指手划脚。当然,如果我向他推荐在南岭县进行试点,那又另当别论了。”

    这话,既是威胁,也是利诱!

    付大木呆立在当场,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答应蓝光耀,就暴露了刚才表演给王致远看的血性完全是装出来的。不答应,蓝光耀可能反过来支持楚天舒,那自己在南岭县大半辈子的心血必将付诸东流。

    正左右为难之际,胡晓丽走了过来,从付大木手中接过了酒杯,袅袅然走到蓝光耀面前,眯起一双媚眼,柔声说:“蓝主任,这杯酒,我替大县长喝。”

    夜半时分,胡晓丽出现在了土豪俱乐部的门前。

    妖娆的步履,齐肩的秀发,飘逸的风衣下摆在空中飘扬,寒风不时掀裹住风衣,雕琢出一道凹凸有致、丰满性感的曲线。在大红灯笼的映衬之下,她的身影映衬出一丝撩人心扉的风情。

    当胡晓丽抬头巡视之际,等候在车里的付大木看见了一缕惹人爱怜的忧伤闪现在她的眸角。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道:楚天舒,这个仇,老子一定要从你的女人身上报回来!

    双方严阵以待,一场更复杂更惨烈的斗争一触即发。

    耿中天去省委党校脱产学习的通知下来了。

    这一次学习为期一个月,主要是对全省县处级后备干部的集中培训,机会非常的难得。

    付大木原本有意安排白存礼参加,但后来看耿中天与楚天舒走得太近,几乎成了楚天舒钉在政府这边的一颗钉子,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耿中天支出去,暂时断了楚天舒的左膀右臂,然后伺机发难。

    楚天舒当然同意,自从定编定岗工作开展以来,耿中天顶住了各种压力,鞍前马后地忙乎,把自己的意图贯彻到政府工作中去,招商引资引入凌云集团,也是他在主抓,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参加省委党校学习,几乎就是一名干部进步的台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楚天舒没有理由不扶耿中天一把。

    出发之前,耿中天把手头上的工作交给了白存礼、迟瑞丰、李太和等几位副县长,又向柳青烟交待了近期招商引资的几个重点,然后来向楚天舒辞行。

    楚天舒与耿中天在办公室里谈了十来分钟,无非是好好学习,保重身体等面上的话,最后送他出门的时候又叮嘱了他一句,与各地方来学习的干部多多联系,早日学成归来,南岭县的各项工作还需要你。

    这么一句随意的叮嘱,通过窃听器传到了薛金龙的办公室,没等到下班,薛金龙马上跑到石花大酒店去向付大木报告。

    从临江回来之后,付大木一直在抚慰胡晓丽受伤的心灵,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事成之后,一定把家里的黄脸婆休了,让胡晓丽来当县太爷的正宫夫人。当然,在土豪俱乐部付大木也见识了胡晓丽的眼光和胆识,有事也愿意主动和她商议。

    接到薛金龙的报告之后,付大木盯着他薛金龙看了几眼,问道:“金龙,你是怎么想的?”

    薛金龙说:“老板,我想,您这回把这么个好机会让给了耿中天,肯定是要让他有去无回,砍断楚天舒的一条臂膀。”

    付大木夸奖道:“金龙,不愧人家说你是小诸葛,果然一猜就准。”

    薛金龙嘿嘿一笑,说:“哪里,还是老板高明,我这点花花肠子哪里瞒得过老板的眼睛。”

    付大木回头看了看胡晓丽,说:“哈哈,金龙,这一次可不是我的高明,是胡经理想出来的好办法,对付男人,还是她的手段更高明。”

    薛金龙作崇拜状,眼巴巴地看着胡晓丽。

    胡晓丽媚眼一转,得意地一笑……

    送走了耿中天,已经是十一点多钟,楚天舒突然想到布置余乾坤调查全县各级医院和卫生院情况的工作,他随手翻开笔记本,按照他要求的时间,今天应该是最后的期限了。

    楚天舒心里不高兴,这个余乾坤,上任县卫生计生委主任以后布置的第一项工作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即使确实有什么特殊情况完不成,也应该提前报告啊。

    想了想,楚天舒拨通了卫生计生委主任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不是余乾坤,一听说是县委书记楚天舒,电话里的女同志立即说:“楚书记,城关镇镇卫生院出事了!”

    “怎么回事?”楚天舒问,“出了什么事?”

    女同志说:“城关镇卫生院的医护人员要求罢免院长,砸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又带领他的亲信和这些医护人员发生了冲突。”

    “居然有这种事?!”楚天舒不满地问道:“余主任呢?”

    女同志着急地说:“余主任接到报告,十点多钟就赶过去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挂了电话,楚天舒怎么也不放心,拨了余乾坤的手机,可总是无人接听,看来,他遇到的麻烦不小,正忙于处置,现场也相当混乱,连手机铃声都听不见了。

    楚天舒看看表,叫上司机马国胜和秘书王永超,直奔城关镇卫生院。

    一路上,楚天舒都在想,城关镇卫生院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职工为什么要罢免院长?

第960章 当机立断

    到达城关镇卫生院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卫生院的大门口,围观的人群与看病的患者家属拥挤在一起,秩序混乱。

    直觉告诉楚天舒,镇卫生院职工之间的冲突还没有完全平息。

    下车后,楚天舒让王永超给余乾坤打电话,依然打不通,来到围观的人群里,绝大多数人都在踮着脚尖看热闹,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县委书记。

    王永超紧紧挨着楚天舒,挤了半天,终于挤进了镇医院的大门。

    卫生院的院子比较宽阔,大门左侧是一幢二层楼的门诊楼,右侧是住院部和办公楼。

    院子内更加混乱,一群一群的人在大声争辩,有的人声音很高,里面夹杂着患者痛苦的呻吟和家属的叫骂。

    这怎么行?楚天舒有些担心,来卫生院的都是病人,这么乱哄哄的,病人会不会耽误治疗?

    好在城关镇离县城近,有了危重病人都会直接送县医院就诊,来卫生院看病的大多是小病小灾,这要是发生在偏远一点的乡镇卫生院,说不定就会有突发疾病的病人送过来,得不到及时的诊治,岂不是要出大事!

    王永超跑去问了看门的老头,老头告诉他,县里的领导和计生委的领导正在右边的食堂里处理问题。

    楚天舒按照看门老头指示的方向,来到食堂的门前,王永超拨开围观的人群,见到室内依然挤满了人。

    余乾坤各自比较高,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着,满头大汗地劝说,可是,他沙哑的声音被医护人员吵吵嚷嚷的声音完全掩盖了。

    “楚书记来了!”不知道谁叫了起来。

    大家一齐把目光投过来,室内混乱的人群渐渐让到一旁,楚天舒一眼看到站在余乾坤旁边的还有副县长白存礼,城关镇的镇党委书记薛占山和镇长许彬。

    楚天舒的到来,令医护人员有些诧异,他们的吵吵嚷嚷变成了议论纷纷,室内似乎安静了许多。

    楚天舒看看他们,对白存礼说:“老白啊,赶快把围观的群众疏散了。你们出去看看,像什么样子,几百号群众围着,万一出什么事那就不得了了。”

    白存礼红着脸,看着身边的薛占山和许彬,说:“薛书记,许镇长,快,你们马上找一些镇村干部,疏散围观的群众。”

    白存礼其人,楚天舒早从杜雨菲整理的资料中有所了解,他在升任副县长之前,担任过城关镇的镇党委书记。

    楚天舒接任南岭县委书记之后,仍然不断接到城关镇的人民来信,说白存礼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一连生了三胎。

    楚天舒似信非信。一了解,还确有此事。

    白存礼第一个孩子是女儿,他不甘心,又生第二胎,又是个女儿,这时白存礼已经是镇党委书记。老婆怀了第三胎,县计生委接到了群众举报。

    不过,镇卫生院给白存礼出具了证明,他前面生的两个女儿都有先天性疾病,生三胎不违反政策,因此,群众反映的问题到了县里也就不了了之。这样他老婆生了第三胎,终于如愿以偿,得了个宝贝儿子。

    这就不难理解,听说城关镇卫生院出了事,白存礼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处理。

    楚天舒曾经正面和白存礼接触过,虽然没有直接指出他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只是问他几个孩子,男孩女孩。

    白存礼心里有鬼,也早有思想准备,只说生了三胎,这种回答虽然很滑稽,可也很滑头,又很科学。

    楚天舒对这种事当然不能往前追溯,但他心里对白存礼这个人不能没有看法。

    而白存礼在副县长这个位置上干了五六年,看着耿中天等人受到重用和提拔,心中自然产生了情绪。因此,在楚天舒担任县委书记后,他多少有些抵触情绪,有时也阳奉阴违。

    特别是楚天舒最近这些日子遭遇了不少非议时,他甚至也跟着推波助澜过。

    不过,对于白存礼的陈年旧事和现在的表现,楚天舒一直佯装不知。

    薛占山和许彬去疏散围观的人群。

    白存礼和余乾坤走到了楚天舒的身边,不少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也跟着围拢了过来。

    楚天舒看着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大声地说:“各位,你们都是老百姓心目中的白衣天使,你们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你们堵在食堂里,病人怎么办?你们不去救死扶伤,你们还穿白大褂干什么?”

    医护人员看着站在人群中的楚天舒,本来嘈杂的食堂里突然间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反应过来了,又七嘴八舌地冲着楚天舒发起了牢骚。

    一位戴眼镜的老医生站出来说:“楚书记,几个月不发工资,让我们怎么能安下心来看病?”

    余乾坤悄悄告诉楚天舒,这是镇卫生院的内科主任医生戴贵清。

    一位年轻医生马上说:“是啊,我们穿白大褂的也是人,也要靠工资奖金养家糊口,不像你们干部,吃喝拉撒都可以不花钱。”

    “我们都要饿死了,谁给我们看病?”

    “不把卫生院的病治好了,还看个鬼的病。”

    “天天喊改革,怎么只听见打雷没见着下雨?”

    “改来改去,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卫生院已经病入膏肓了,不动大手术,能治得好吗?”

    “哼,改革,还不是忽悠老百姓的,当官的有好处,谁愿意改?”

    话越说越不中听,余乾坤想要解释什么,被楚天舒扯住了,他向四周看了看,大声地说:“大家说的很好。看来,改革是我们广大医护人员共同的呼声。我今天来,就代表县委县政府表个态,全县医疗体制改革就从城关镇卫生院开始,希望大家大力支持,踊跃参与。”

    大家面面相觑,多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希望,大家能自觉维护好卫生院正常的工作秩序,以便让改革得以顺利的开展。”楚天舒停下来,看许多人都在点头,又接着说:“请大家先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我今天就在卫生院现场办公,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和建议,不确定改革的方案和步骤我就不走了。”

    楚天舒的当机立断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和欢迎,戴贵清带头鼓起了掌,人群中爆发出了叫好声。

    对于城关镇卫生院这起干群矛盾,楚天舒之所以亲自到场,主要还是他对全县医疗卫生系统的现状吃不透,在酝酿医疗体制改革的敏感时期,平时要找这样的典型都不容易,现在,谁也隐瞒不了事实真相。

    楚天舒没有找镇卫生院的院长常以宽,也没有找院方推荐的工作人员,为了避免医护人员有顾虑,他避开白存礼,也没有带余乾坤,而是随机走访了大量在一线工作的医护人员和普通患者,掌握了大量确切的资料。

    城关镇地处县城的边缘,也是连接各乡镇的交通要道,人口达九万多,算是南岭县最大的镇,从乡镇收入来看,城关镇在全县乡镇当中也算是比较好的。

    城关镇卫生院医疗条件相对较好,又有特殊的地理位置,送不进县医院的病人,就送到城关镇卫生院,曾经被群众称为县第二人民医院,甚至有几年职工的年终奖还超过了县医院。

    常以宽当上院长后,形势发生了变化,他除了三天两头请客之外,每天中午自家吃的菜全部由卫生院食堂专门为他做,自己不付钱,作为招待费由卫生院支出,抽的烟也都是中华以上的名烟。

    虽然不能就此下结论,常以宽一定有经济上的问题,但在卫生院职工中的口碑不好,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少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护士不愿意在偏远贫穷的乡镇干,又一时调不进县城,就通过各种关系找常以宽调到了城关镇医院。因此,该卫生院现在职工近百人,而非业务技术人员大大超过了规定比例,接近百分之五十。

    由于人满为患,管理不善,卫生院从盈利到亏损,而且亏损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常常三四个月发不出工资,就是发了,也只能按照原工资的百分之七十发给职工。医护人员们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要把院长常以宽赶下台。

    下午四点多钟,楚天舒显得有几分疲惫,不仅中饭没吃,连一口水也未进,镇党委书记薛占山低声对余乾坤说:“余主任,还是劝楚书记吃点儿饭吧!”

    楚天舒看看表说:“薛书记,饿过劲儿了就不饿了,两顿饭一块儿吃!”

    白存礼说:“薛书记,就按楚书记的意见办,到地里去摘些新鲜蔬菜,重要的是干净卫生,楚书记不喜欢大鱼大肉。”

    薛占山说:“白县长,你放心,城关镇虽没有县城里那么讲规格上档次,但干净卫生还是有保证的,新鲜蔬菜更是多的是。”

    这时,许彬拿来一只热水瓶,给大家倒水。

    “请各位坐下来,”楚天舒接过许彬递过来的杯子,说:“在座的有白副县长、余主任、薛书记和许镇长。今天城关镇镇卫生院的矛盾终于爆发了,发生这样的事,也许并不是坏事,相反也可能是一件好事!”

第961章 难以为继

    县委书记的讲话,任何时候都是重要指示.

    白存礼、余钱坤、薛占山、许彬等人连忙拿出笔记本来,煞有介事地开始做记录。

    楚天舒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两口,刚靠近嘴唇,又把杯子放下了,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发生这样的冲突、矛盾,卫生院的领导当然要承担主要的责任,他们疏于管理是一个方面,但根子还在现行的体制。大家都看到了,职工们要求改革的呼声非常强烈,已经不容我们坐下来研究、分析、拿方案、发文件,按部就班地解决问题了。”

    楚天舒的目光从白存礼移向薛占山,许彬,最后看着余乾坤。

    “首先要成立一个班子。具体怎么组织,请白副县长决定,三天内向社会公布。主要任务是:抽调得力人员对镇卫生院的资产进行全面核查评估,对卫生院现有状况、人员进行详细核实。最后向全社会拍卖,下决心把公立医院推向社会,斩断垄断服务,摒弃唯我独尊的旧观念,把医院推向社会,参与竞争。”

    余钱坤落笔如飞,白存礼抬起头,眼里闪过几丝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天舒说:“本来,我是想等卫生计生委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再组织相关专家和业内人士对医疗体制改革进行了充分论证后再作决定,现在看来,职工群众等不及了,他们自发的行为在催促我们必须加快改革的步伐。”

    楚天舒觉得喉咙里干得要着火似的,端起杯子,一口气把满满一杯水喝光了。

    许彬急忙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一边往楚天舒的杯子里倒水一边说:“楚书记,我的杯子没喝过。”

    楚天舒又端起杯子,将满满的一杯水喝个精光。

    “应该肯定,”楚天舒又说,“卫生系统的制度和其他许多旧的制度一样,其设计产生于传统的计划经济理念,就是公有制加平均主义。从理论上说,公有制加平均主义是一种理想化的制度设计。但是,这种旧的医疗卫生体制要想实施,必须具备三方面的条件。”

    说实话,在场的几个人只有白存礼最了解楚天舒,虽然他对楚天舒有陈见、有看法,但是对于楚天舒的理论水平、工作作风,尤其是激进改革的手段,还是见识过的。他接触过的县委书记,前后不下**位,有工作积极的,有混官的,也有作风朴实的,却没有一个看问题像他这样深刻,像他这样真心实意敢冒风险、为广大人民群众着想。

    楚天舒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三个条件是,第一,该地区必须具有充分的社会资源,政府有足够的财力把医疗机构办得既多又好;第二,法规制度对管理卫生资源者具有很强的约束力,不会出现公权私用的行为;第三,享受公共卫生服务的人群具有高度的自觉性,珍惜而不会lang费卫生服务。而在我们南岭县,经济欠发达、法制不完备、政府行为还不够规范、人们的思想觉悟还不太高,这样的大环境下,愿望良好的制度设计必然会被严峻的现实所打破。”

    楚天舒看看余乾坤,说:“余主任,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上午听到城关镇卫生院发生这样的事,余钱坤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在这一个月当中,他作为县卫生计生委的主任,按照楚天舒的要求,组织县乡两级卫生部门的全部力量对全县所有医疗机构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调查,结果让早有思想准备的他也大吃一惊。

    楚天舒交给他们的任务,今天是截止期限,直到昨天夜里,他还在对调查资料反复核实修改,确认没有错误后,这才打印了两份,准备今天上午送到楚天舒的办公室去。

    可是还没等他出发,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护人员要赶院长下台的事。

    当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书记会亲自赶到城关镇。

    刚才楚天舒的一番话,让他多少天来一直困惑不安的心,突然间豁然开朗了许多。他虽然没有敢像楚天舒那样站得高看得远,可是他想过,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医疗卫生机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各行各业都在改革的lang潮中寻找生路,医疗卫生部门总不能永远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余乾坤从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沓资料,看了看,递给楚天舒,说:“楚书记,这是我们调查的全市所有医疗卫生机构现状的材料,本来打算上午送到你办公室的,还没来得及。”

    楚天舒让许彬又去复印了几份,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楚天舒接过材料,首先翻到了城关镇卫生院,账面上的严重亏损,几乎就快要资不抵债了。

    他摇着头,问道:“大家说,像城关镇卫生院这样的单位,怎么办?我们不管了,任其下去,还是政府出钱先把这个无底洞填起来?既然是无底洞,谁能填得起?何况政府根本没有这个财力。”

    余乾坤说:“我们通过一个月的调查,对全县十一所乡镇卫生院、一所县级综合性医院、一所县级中医院,以及所有的妇育保健站、卫生防疫站等医疗机构的现状有了大体的了解,具体数字材料上都有,大家可以看,我就不重复了。”

    楚天舒继续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了,各乡镇卫生院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资料显示,全县拥有医疗卫生资产四千五百万元,人均医疗卫生资产和千人拥有卫生技术人员处于全市倒数第一位,低于全省平均水平。像大柳树乡卫生院那样只有一两个医生的卫生院占五分之一。而乡镇卫生院发不出工资、拖欠职工工资的几乎是百分之百。

    乡镇卫生院自身都难以为继了,何谈解决群众看病难,看不起病的现状呢?

    城关镇卫生院本来有很好的基础,可是,由于管理者的不作为,乱作为,才导致出现今天的这种局面。

    常以宽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在他们习惯性的思维中,医疗卫生是社会事业,就应该由政府大包大揽,不用担心亏损,反正有政府兜底,何苦要操心费力,不如私人落点实惠。

    遗憾的是,在财政拮据的南岭县怎么可能有足够的财力来填这个“无底洞”呢。

    楚天舒抬起头,看看余乾坤,继续翻着材料。

    余乾坤翻开笔记本,说:“现在全县十一所乡镇卫生院可谓债台高筑,总资产不足两千万元,相当一部分卫生院已经入不敷出,只好违规收取各种费用,变相涨价。因为发不出工资,领导和职工之间发生矛盾的比比皆是,只不过没有城关镇卫生院这样激烈而已。因为乱收费,医患矛盾日益尖锐,大病治不了,小病胡乱治,这么下去,早晚会出医疗事故。”

    数据就拿在手里,事实就摆在眼前,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点头。

    余钱坤说:“此外,乡镇卫生院的设备条件已经到了难以维持正常业务的地步,一个乡镇卫生院,要负责几万农民的看病,可是连b超机、生化分析仪都没有,还怎么开展医疗工作?卫生院自己没钱,靠卫生主管部门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前年,县里向市里申请到了一百万元医疗补贴款,可是,一部分成了卫生局和计生委的人头费,一部分给了县医院,这么下来,平均到每个卫生院只有三万元,对于负债累累的卫生院来说,三万元能解决什么问题?连补发工作都不够,还谈什么增添医疗设备。至于技术人员,由于乡镇卫生院条件差、发不出工资,当年一批大专院校毕业生、医疗技术骨干,都纷纷选择调离。看到这些现状,我们很痛心,可又无能为力啊!”

    楚天舒合上了手里的材料,脸上严肃起来:“同志们,我们该怎么办?是维持旧体制,继续苟延残喘,厚着脸皮向省市财政‘化缘’,即使讨来一点儿钱,恐怕只能给各卫生院撒点‘胡椒面’,然而,其结果也改变不了苟延残喘的命运。”

    楚天舒说得很激动,其他人停下了笔,抬头看着他。

    “这种不负责任得过且过的做法,没有任何政治风险。但是,全县群众却还要继续缺医少药,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永远得不到解决。”楚天舒大声说:“另一条出路是,彻底改革现有体制,大力吸收社会资本投入乡镇卫生院的建设,弥补卫生资源的严重不足。”

    白存礼小心翼翼地说:“楚书记,省市还没有出台对医疗卫生部门改制的政策,我们这样做,是要承担极大的政治风险的。”

    楚天舒站了起来,只见他眉头紧锁,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众**声地说:“改革总是会有风险的。有人说,不改是等死,改革是找死。我认为,只要能充分调动医护人员的积极性,把卫生院办得更好,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找一回死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不敢冒风险,那么,全县的老百姓就会面临更大的风险。”

    白存礼低下了头。

    楚天舒接着说:“南岭县的医疗状况再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立即改革。要干成一件事,没有风险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风险,大家也不要怕,由我楚天舒一个人扛着,大家放心大胆地干!”

第962章 扬帆起航

    时间又过去两个多小时,白存礼的肚子里咕咕叫,声音很是刺耳。

    这个时候,楚天舒才突然想起来大家还没有吃中饭。他看看表,说:“走,现在可以吃晚饭了,有关城关镇卫生院改革的细节问题,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来到镇食堂,薛占山把大家领进一间小餐厅,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

    楚天舒说:“不错嘛,干净卫生,让人看了舒服。”

    桌子上摆着四大碗菜,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丰盛。

    薛占山说:“按照白县长的意见,只搞了几个蔬菜,别看没有城里那些菜的名堂,可保证吃得舒服。”

    许彬说:“本来准备喝点儿酒的,一则是楚书记中午没吃中饭,二则楚书记下过禁酒令,所以……”

    “拿酒来!”楚天舒打断了许彬的话头,说:“今天这个日子非同一般,大家忙了一天也很辛苦,喝点儿酒,为我们即将开始的改革鼓气壮胆。”

    一听楚书记批准喝酒了,薛占山立即跳了起来,“楚书记,你们先吃点儿热菜,我去安排他们弄点儿凉菜,弄点儿好酒。”

    斟好酒之后,楚天舒端起酒杯,说:“首先,我衷心地祝贺,我们南岭县医疗卫生制度改革在不声不响中扬帆了,但是,迎接我们的将是狂风暴雨,甚至有可能遭到翻船的灾难,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要和我楚天舒一起,不怕困难,勇敢地站出来为改革献计献策,保驾护航。”

    余乾坤率先端起了杯子,薛占山和许彬也跃跃欲试,只有白存礼的表情显得有些勉强。

    南岭县的医改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

    由副县长白存礼任城关镇医改领导小组组长,县卫生计生委主任余钱坤、城关镇党委书记薛占山任副组长的七人领导小组成立了。

    领导小组对镇卫生院进行资产评估后,随即向社会公布拍卖方案。

    城关镇卫生院的改制,医护人员们纷纷叫好,常以宽虽然还挂着院长之名,但事实上已经被剥夺了行政管理权,以戴贵清为首的医护人员自发组织起来,维持卫生院的正常运转。

    城关镇卫生院改革进行的每一步,身为领导小组组长的白存礼都一一向付大木汇报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付大木对这一次医疗体制的改革不仅没有阻挠和破坏,反而成了积极的支持者,让白存礼放开手脚,大力推进。

    如此一来,把城关镇卫生院的院长常以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常以宽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美梦就要结束了。他在城关镇卫生院当了四年副院长、六年院长,特别是当院长这六年,用戴贵清等人向楚天舒告状的话来说,他以一名股级干部的级别享受着县处级领导也不一定能享受得到的待遇。

    眼看卫生院改制了,他的院长当不成了,待遇自不必说,而且今后在这里还要遭到许多人的白眼,改革领导小组把他的后路也给堵死了。

    余钱坤明确告诉他,如果在改革中落选,撤销职务,取消行政级别,只能按卫生院的普通员工进行转岗安置。

    这些天来,常以宽是白天吃不香,晚上睡不着,愁得头发一绺一绺地掉,原本就是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头顶上已经不剩几根毛了。

    这天半夜,常以宽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这种状况持续了十几天,他老婆实在是不堪其扰,踹了他一脚,恶声恶气地说:“半夜三更,你不睡觉瞎折腾啥,不想睡就滚下去!”

    常以宽没好气地骂道:“操,在卫生院他们要老子滚下去,在家里,你也让老子滚下去,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啊?”

    他老婆骂道:“你个老狗卵子,在家里跟老婆耍威风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去找楚天舒,叫他把狗屁的改革收回去。”

    “别以为没有可能。”常以宽说:“改革开放那么多年,各行各业,能改的都改了,唯有卫生教育仍然按兵未动。这两天,我翻遍了省市所有文件和有关材料,就没找到关于卫生系统改革的任何说法。只是楚天舒这个鸟人,做事偏激,喜欢走极端。”

    于是常以宽开了灯,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发什么神经?”女人没好气地骂道:“菜刀在厨房,裤腰带在门口,安眠药在床头柜,你要不想活早点去死,别折腾我行不行?”

    “你才想死呢。”常以宽说:“我在找纸和笔,我要向上级告他们。”

    “你告个屁!”女人坐了起来,说:“楚天舒是市委书记派下来的,付大木都惹他不起,你能告得倒他?”

    常以宽被骂呆了,他说:“那你说怎么办?”

    “找白存礼。”女人咬牙切齿地说:“他要不把你安置好,你就把他弄虚作假生三胎的事捅出去。”

    常以宽爬上床,一拍老婆肥嘟嘟的肚皮,笑道:“嘿嘿,原来这里面装的不全是粑粑啊。”

    女人把常以宽扑倒在床上,一屁股坐在他的肚子上,用力坐了几下,骂道:“你个狗卵子,老娘帮你想出办法了,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骂老娘一肚子的粑粑,看老娘不把你的粑粑压出来。”

    常以宽抓住女人的大腿,拼命地往外掰,一边还叫道:“慢点,慢点,再压几下,粑粑没出来,把命根子压断了。”

    女人的大腿被常以宽抓得痒痒的难受,她扯住他的大裤衩子,猛一用力,常以宽的命根子就跳了出来,她按住他狠狠地强暴了一回。

    第二天一大早,常以宽就去找了白存礼,随身带上了以前帮他开具的好几份假证明。

    白存礼似乎早有准备,他摊开手,不软不硬地说:“老常,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那天你也看见了,楚天舒这回是铁了心要拿城关镇卫生院开刀,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常以宽碰了钉子,但仍然不死心,他抖落着手里的几份假证明,气鼓鼓地说:“白县长,如果你也没办法,那我就只好拿着这个去找楚天舒,看能不能立功受奖,给我另外安排个好位子。”

    “老常,你这是何苦来呢?”白存礼苦着脸说:“县里刚刚搞完了定编定岗,哪里还有你的好位子?要我说,你最好的位子还是当卫生院的院长。”

    常以宽冷笑一声,说:“白县长,你逗我玩呢。这么一改革,我还当得了院长吗?”

    “嘿嘿,老常,你是明白人。”白存礼盯住常以宽,压低声音说:“大县长说了,如果能让上面说句话,证明这个改革是错的,那就可以恢复原状,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院长。”

    常以宽眼里冒出亮光,但转瞬即逝,他忧心忡忡地问道:“白县长,我听说,楚天舒在市里的后台很硬呢。”

    “是啊,要不大县长怎么也为难呢。”白存礼说:“不过,市里不行,还可以上省里嘛。当然,要真正具有说服力,最好能用事实说话。”

    “用事实说话?”常以宽两只小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白县长,你的意思是……搞出点事来?”

    白存礼点点头,说:“对。不是小事,是大事!”

    常以宽问:“大事?什么事才叫大事?”

    白存礼白了他一眼,说:“老常,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卫生院院长,不知道什么事叫大事?哼,怪不得老戴他们要赶你下台!”

    常以宽的卫生院院长也没有白当,他当然明白,医院里没有比把病人治死了更大的事。他暗暗吃了一惊,惶恐地问道:“白,白县长,这恐怕不,不合适吧?”

    “老常,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白存礼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夹,说:“上午要开卫生院的资产评估会,这些材料还没看完呢。”说完,他打开文件夹,埋头看起材料来,再没搭理常以宽。

    常以宽楞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说:“白县长,我有数了。”说着话,他把手里的几份假证明撕得粉碎,然后转身出去了。

    望着常以宽离去的背影,白存礼抓起电话打给了薛金龙,压低声音说:“嘿嘿,金龙,你告诉老板,常以宽有数了。”

    经过评估,城关镇卫生院的总资产为一百二十三万元。

    此次改革唤醒了城关镇卫生院绝大多数的医护人员,激活了他们的主人翁意识。

    消息一传出,以戴贵清为主体的二十多名医护人员,组成一个强大的阵容,他们个人以入股的形式,准备了竞购方案和资金。

    他们说,与其让外人来管理卫生院,不如自己来管理自己。

    一直蛰伏在家的前卫生局局长霍启明应戴贵清之邀,也加入了这个团队。

    霍启明可能不是一名合格的卫生局长,但是,他对他的医术非常自信,想当年刚调到南岭县的时候,他也是县医院很有名气的一把刀,戴贵清等老一辈的医护人员对此印象深刻。

    可是,在竞购当天,还是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第963章 挂牌开张

    竞购当天,城关镇卫生院二十多名参与入股的医护人员推选了戴贵清等****,他们在竞购现场,当场交齐了一百二十三万元产权置换金.至此,医护人员以参股的形式,完成了南岭县第一家乡镇卫生院的改革改制。

    但是,当戴贵清等人带着喜悦的心情回到卫生院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卫生院大门紧闭,门口还停着两辆大翻斗车,把进出的道路堵住了。

    二十多名卫生院的职工排队站在前面,他们打着标语,喊着口号,一个个群情激愤的样子,阻止戴贵清等人进入卫生院。

    还有几个壮实的汉子,忙前忙后地阻拦前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

    门口围满了围观的群众,病人和家属也与阻拦的人发生了推搡与对骂,场面一片混乱。

    两个人撑着大竹竿,上面挂着一条白纸黑字条幅:“反对强权,还我医院!”

    戴贵清等人走近再一看,门诊楼上、院墙外面到处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标语,二十几名职工在几个人的带领下振臂高呼。

    “钱买的院长滚回去!”

    “我们要工作,我们不下岗。”

    “誓死保卫卫生院。”

    “与出卖卫生院的投机分子斗争到底!”

    ……

    这些人都是卫生院的勤杂人员,领头的是常以宽的几个亲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关系调进卫生院的,听说改制之后非专业人员全部要裁减,便组织起来闹事。

    戴贵清带领的医护人员不服气,他们要强行冲进去。双方在卫生院门口发生了冲突,几名年轻的医护人员还与阻拦他们的人动了手。

    余乾坤带着卫生计生委的工作人员赶到了现场,把两边的人员隔开,这才避免了冲突进一步升级。

    双方在卫生院门口隔着两台翻斗车对峙。

    常以宽的亲信、参股的医护人员、被挡在门外的病患家属都扯着余乾坤讨说法,余乾坤等人劝了这边劝那边,但说破了喉咙也不管用。

    正吵吵嚷嚷的不可开交,余乾坤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手机,是楚天舒。

    “老余,你在哪里?”楚天舒说。

    “楚书记,我在城关镇卫生院。”

    “怎么回事?”楚天舒问。

    “一部分不明真相的职工听信谣言,他们把卫生院的大门堵住了。”

    “你控制住局面,我来处理。”楚天舒说着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杜雨菲带着十几名警察开着两辆警车赶到了卫生院。

    从车里下来,杜雨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大门口,那些打着横幅高呼口号的职工,看来了警察,自觉地向两边让开一条通道。

    杜雨菲走到翻斗车旁边,手一拉,跳上脚踏板,站在上面向四周看了看,跳下翻斗车,大声问道,“这两辆车是谁的?”

    两辆翻斗车破旧不堪,前后牌照上满是污泥,号牌根本看不清楚,驾驶室里也空无一人。

    没有人回答。

    杜雨菲身边的一名小女警又问了一遍。

    站在前排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嘟囔道:“不知道是谁的,上午就开过来了。”

    杜雨菲对小女警说:“小范,让清障车过来,把这两辆翻斗车拖走。”

    清障车与警车同时出发的,只是车速慢,稍迟一点达到现场,接到杜雨菲的命令,轰隆隆就开了过来,挂上翻斗车就要把这两辆翻斗车拖走。

    这两辆翻斗车是常以宽从大通公司租来的,要是被警察拖走了,还不了车就该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腹便便的汉子姓钱,是常以宽拐弯抹角的亲戚,从外面调进来当了卫生院的食堂管理员,平时跟着常以宽损公肥私捞了不少油水,他是今天闹事的组织者,见状忙站出来,拦住正在忙乎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慢点,慢点,这两辆车是我家亲戚的,早上开过来抛锚了。”

    警察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快把你家亲戚找来,把车开走。”

    老钱抱着手机,嘀嘀咕咕了几句。

    两个人从人群中挤过来,正是大通公司的两个小混混周生平和黄冠,他们爬上翻斗车准备发动车子,杜雨菲向女警小范使了个眼色。

    小范走过去,抬手在帽檐边比划了一下,向他们伸出了手。

    “怎么啦?”周生平不满地问。

    “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驶证。”小范面无表情,一边写罚单一边说:“违停,罚款100元;号牌污损,罚款200元。”

    周生平和黄冠一点儿不着急,只看着老钱的大肥肚子,说:“老钱,车是你让我们停这儿的,掏钱吧。”

    老钱在常以宽的授意之下,准备了一肚子的歪理邪说,准备与戴贵清等人斗争到底,没想到还没正儿八经地开场,就遭遇了拖车罚款这一出,还被周生平和黄冠当众把鬼把戏揭穿了。

    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掏出钱包,抽出三张票子来,拿在手里甩了甩。

    小范一只手给老钱罚单,一只手去接钞票。

    老钱一抬手,把钞票举了起来,让小范扑了个空。

    周生平和黄冠以及站在老钱身后的十几名卫生院职工,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哄笑。

    老钱越发的得意,他把手里的三张票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还觉得不解恨,又把罚单撕得粉碎,抬脚在钞票上踩了一脚,冲着小范吼道:“拿去花吧!我看你们都是想钱想疯了。”

    小范刚从警校毕业,当上警察没几天,平时在家里作为独生女,都是被父母捧着宠着的,哪里受过这种羞辱,气得眼眶里闪着泪花。

    围观的人群开始还抱着看警察笑话的心态跟着哄笑,见老钱这么做,纷纷指责他太过分了。

    杜雨菲上前一步,站在老钱面前,威严地说:“捡起来!”

    老钱见又来了美女警察,以为还像小范那么好欺负,他挺着个大肚子,扬着脸,不予理会。

    杜雨菲一甩头发,说:“来人,此人涉嫌妨碍执行公务,带回去接受调查。”

    马上上来两名年轻的男警察,架住老钱的胳膊就往警车方向推。

    “凭什么?”老钱拼命挣扎,大叫大嚷起来:“警察抢钱了,绑架啊。”

    两名男警察中有一位是小范的暗恋者,看小范受了欺负,早就气不过了,看老钱还不老实,掏出手铐来,“咔嚓”就把他铐住了。

    见警察动了真格的,老钱当即傻了眼。

    周生平和黄冠一看事情闹大了,发动车子,轰隆隆地把翻斗车开跑了。

    食堂里一个与老钱沾亲带故的员工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从地上捡起钞票,塞到小范的手上,又追到杜雨菲身边,求饶道:“同志,警察同志,对不起,对不起,他这是一时冲动,请原谅,请原谅。”

    “小范,我们走!”杜雨菲毫不理会,转身上了警车。

    小范咬着嘴唇,跟在杜雨菲的身后也上了车。

    两名男警察按住老钱的头,把他塞进了警用面包车,开走了。

    领头的被抓走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那些排队堵在大门中间的职工退到一旁,一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楚天舒出现在人们面前。

    余乾坤和戴贵清等人围拢了过来。

    楚天舒径直走到大门口,对着扯横幅的二十几名职工大声说:“改革,首先要保证广大职工的权益。我向你们保证不会无缘无故地裁人,但如果有人干了违法的事,那就不是裁员的问题。戴贵清他们有经验,有技术,有专业知识,城关镇卫生院一定会办得比以前更好,卫生院办好了,对大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我希望大家千万不要听信个别人的谣言,无理取闹。我可以告诉大家,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城关镇卫生院的改革成果,都不能动摇南岭县将医疗体制改革进行到底的决心!”

    闹事的二十几名职工低下了头,举着竹竿的两个人也悄悄收起了横幅。

    楚天舒转过身来,对围观的群众说:“各位父老乡亲,卫生院的改革到底好与坏,卫生院的职工说了不算,县领导说了也不算,你们说了才算。如果改革后的卫生院不能降低医药价格,不能改善服务态度,大家不来这里就医,他们投入的钱就打了水漂,根本不用裁员,他们等于自动下岗了。”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紧锁着的卫生院大门打开了,戴贵清等人欢呼着冲了进去。

    经过一周的准备,城关镇卫生院重新挂牌开张。

    为了给改制后的镇卫生院造声势,楚天舒联系了市人民医院的老院长,戴贵清和霍启明也联系了他们大学时期的同学,从市里各大医院请来了十几名专家,义诊半天。

    上午八点钟,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楚天舒带领县委县政府一班人亲临现场,为城关镇卫生院开张剪彩。

    专家们的义诊热烈而火爆,整个门诊大楼和院子里挤满了从附近乡镇赶过来的病人,直到中午十二点多钟,戴贵清、霍启明等人不得不出面做工作,答应请专家们下午继续义诊,这才说服了病人和家属,专家们得以就餐和休息。

    向晚晴带着市里报社、电视台的记者来到了南岭县,对城关镇卫生院的成功改制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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