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兵临城下
简若明帮她擦去了眼泪,安慰说:“小苏,别哭,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苏幽雨停止了啜泣,把她忍辱负重舍身饲虎的事简略地讲了一遍,又拿出她在宾馆里微型摄像装置交给了向晚晴。
向晚晴很快导出了里面的录像内容。
透过不堪入目的画面,朱敏文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也让大家明白了一个事实,朱敏文才是楚天舒当前最可怕的敌人,比唐逸夫可怕了十倍、百倍、上千倍。
唐逸夫只不过就是想通过楚天舒來搞臭伊海涛,好让自己能当上市长,朱敏文却是要彻底整垮楚天舒,结束他的政治生命。
苏幽雨断断续续地说:“出來之前,朱敏文接了一个电话,发了很大的脾气,我隐约听到了几个字,很可能和楚天舒出來就医有关。”
“不好。”杜雨菲叫了一声,说:“赶紧通知老楚,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有可能要重蹈秦达明的覆辙。”
秦达明之死虽然成了一个悬案,但是,在刑侦系统的干jǐng当中,私底下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有大人物要杀人灭口,特意安排了秦达明的外逃,然后才在秀峰山來了一个毁尸灭迹。
按照现在掌握的信息來推理,幕后策划秦达明外逃的大人物很可能就是朱敏文,他能这么对付秦达明,也同样可以这么对付楚天舒。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让杜雨菲给童丹元打了一个电话,马上证实了刚才的猜测。
童丹元说,十分钟之前,副局长郝建成下令,刑侦支队全体干jǐng集结待命,又亲自挑选了几名干jǐng,身着便服,外出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马力开车,带着冷雪和宁馨直奔市人民医院。
路上,冷雪接到了杜雨菲的电话,告诉她公安局的人可能已经介入了,让她提高jǐng惕,让白云朵找机会转告楚天舒,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好好养伤,以不变应万变。
临近人民医院的时候,冷雪注意到,医院门口的黑暗处停着一辆形迹可疑的车,车上有两个鬼火似的亮点在夜sè中格外的醒目。
这是车里的两个人在抽烟。
很显然,这辆车以及车的人不是送病人來就医的。
大半夜里來看病的,应该是突发xìng的为重病人,病人家属肯定心急如焚,多半会跟随进去忙前忙后,哪里会悠闲自在地躲在车里抽烟。
这应该是杜雨菲所说的负责监控的公安干jǐng无疑。
沒错,这正是朱敏文让龙啸天安排的。
朱敏文得到梁宇轩的报告,得知楚天舒生命垂危进了医院,他马上意识这可能是楚天舒玩的一个鬼把戏,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
从专用套房里出來之后,朱敏文进了他在青苑宾馆的临时办公室,给龙啸天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人员加强对医院的监控,阻止闲杂人等与楚天舒接触,如果楚天舒要畏罪潜逃,可以对其采取强制xìng措施,尽可能不要打草惊蛇。
龙啸天不敢怠慢,立即命令郝建成亲自带领可靠人员,配合纪委专案组办案,对814病房进行布控,非医务人员一律不得与楚天舒接触,不听从劝告者可以实施抓捕,同时在医院周边加强监控,如遇突发事件,可直接采取紧急处置措施。
苏幽雨与朱敏文的纠缠为楚天舒赢得了时间,在朱敏文布置的应急措施到位之前,向晚晴已经和楚天舒在手术室里见了面,完成了交谈和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为了不引起监控人员的注意,冷雪让马力在离医院稍远的地方停了车,下车后,戴上了口罩,拉起了防风帽,捂着肚子冲进了医院。
冷雪在外科诊室里找到了白云朵。
但是,医院刚刚接到jǐng方的通知,814号病房不得再安排其他的病人,陪护的家属之外的其他人员一律不得进入病房,医护人员也不得与病人发生非医疗之外的交流与接触。
无奈,白云朵只好安排冷雪住在了814号病房斜对面的811号病房,病床正靠在了门边,从门缝中可以清楚地观察到814病房人员进出的情况。
白云朵与冷雪商量,编造了一个左手臂骨折的病情,给冷雪的左臂打伤了石膏,用绷带吊在脖子上。
一个手臂有伤的女人,不太容易引起监控人员的怀疑。
自此,冷雪再次进入了特种兵特训时的状态,几乎24小时不间断地密切关注着对面病房的动静,只有在白云朵查房和治疗的时候才稍稍眯一会儿。
看着冷雪进了医院,马力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带着宁馨风驰电掣般直奔莲花招待所。
莲花招待所位于青原市西郊。
当马力和宁馨赶到的时候,一队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早已列队静静地等候在门口。
夜sè静谧。
郝建成带队抵达市人民医院之后不久,胡国斌就接到梁宇轩的指示,返回了莲花招待所,刚进入自己的房间喘息未定,一阵强光从外面shè进來,照在窗户上明晃晃的,格外的刺眼。
他起身探头一看,几辆军车开着远光灯,一群全幅武装的军人从车上鱼贯而下。
招待所的保安人员从门口的值班室里出來,刚要上前阻拦,就被两名荷枪实弹的战士用冲锋枪顶在了值班室的墙角上,吓得脸sè煞白,高高地举起双手,当即尿了裤子。
两名战士把保安拖到了铁门前。
马力喝令他开门。
保安哆嗦着指着楼上说:“钥匙在,在,在他们手上。”
专案组的人员如惊弓之鸟般都爬了起來,慌慌张张地披上了衣服,趴在窗户口往外张望:这是要劫狱的节奏吗。
梁宇轩不在,胡国斌就是专案组的最高领导。
胡国斌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了下來,站在铁门里,气喘吁吁地叫道:“慢着,慢着,你们是哪部分的,要干什么。”
马力象征xìng地敬了个礼,大声说:“我们是jǐng备区司令部的,奉命执行搜查任务。”
胡国斌sè厉内荏地说:“我们是市纪委的办案人员,这里是专案组办公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公务要执行,请你们首长和我们市纪委的领导联系。”
马力说:“我部今晚演习时丢失了一条军犬,我们顺着踪迹追寻而來,怀疑军犬进入了本栋楼房,我们奉命前來搜查,请你们配合,开门。”
“对不起,我们一直有人值班,沒有发现有军犬进入。”胡国斌叫道:“我们奉命在此封闭办案,钥匙由外围工作组掌握,沒有上级的指示,不能接受你们搜查。”
马力沒再说话,打开军用手电筒照在了胡国斌的脸上。
强光太刺激了,差点亮瞎了他的狗眼。
胡国斌抬手遮挡了一下。
站在马力身旁的宁馨也换了一套女军服,她一眼就认出來了,他就是指挥对楚天舒动手的家伙,当时气得小牙咬得嘎嘣响,她附在马力耳边说了几句。
马力一声令下:“砸开。”
一名战士冲上前,抬起枪托,用力砸向了门上的铁锁。
只三两下,铁门应声而开。
宁馨一挥手,几名战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把胡国斌团团围在了中间。
胡国斌张牙舞爪叫道:“这里关押着重要的涉案人员,你们沒有权力搜查,我要向市委控告你们。”
“哼,既然我们敢來就不怕什么控告。”马力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大声喝道:“把他控制起來,搜。”
两名战士上前,一人架住胡国斌的一条胳膊。
胡国斌还要叫喊,刚一张嘴,就被宁馨顺手塞进了一双臭袜子。
其他的战士们分散开來,按照预定的分工,一个个房间挨个搜索。
一楼住的基本上是专案组生活组和审讯组的成员,几名战士并沒有执行什么搜查任务,而是对他们实施监控,防止他们逃出去或者打电话报告。
专案组的成员们已经沒rì沒夜地忙了十几天,还沒有取得实质xìng的突破,既不能回家过年,又不能和外界接触,搞得和被关押人员差不了多少,也已经是身心俱疲,心思早就不在案件上,只巴不得能早点过上正常的生活。
楚天舒才被送进了医院,这个节骨眼上冲进來一大帮子军人,谁知道是不是又惹毛了哪路神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楚天舒的这个案子办得不明不白,他个人也是底气十足,谁都明白这是政治斗争的需要,自己沒有利益在里面,犯不着替别人出力卖命,万一办不成铁案,将來一旦伊海涛和楚天舒翻过身來,那还能有什么好rì子过。
所以,根本沒有人出面來帮着胡国斌交涉,更沒有人愿意和士兵们发生言行冲突,他们或坐在床上抽烟,或靠在床头发呆,一个个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马力和宁馨带队直奔二楼,两名战士架着呜呜叫唤的胡国斌,把他推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留下两名战士jǐng戒,马力和宁馨分别负责楼梯东西两侧的房间。
在西边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一名战士掀开了房门上的铁皮小窗,里面传出來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第732章 其人之道
宁馨听着耳熟,侧身偷看了一眼,原来是被关押的卫世杰。
昏暗的灯光下,卫世杰头发零乱,面sè憔悴,人瘦了一大圈,嘴边隐约还有血迹。
宁馨把负责夜间值守的工作人员喊过来,问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值守人员说,我们没有虐待他,是他自己咬破了舌头。
楚天舒判断得没错,卫世杰并没有招供。
宁馨没有多问。
此行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寻找楚天舒那块被扣押的手表,只要能找出被诬陷的证据,卫世杰很快也会被放出来的。
三楼,关押着丢丢和彭慧颖。
她们的jīng神状态已经崩溃,目光呆滞,面如土sè,尤其是丢丢,整个人瘦成了一个空架子,两条腿显得更细更长了,瘦骨嶙峋的活脱脱就像一只圆规。
只花了十几分钟,能打开的房间都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所要寻找的手表,最后剩下二楼两个房间还紧锁着房门。
那是梁宇轩的住房和专案组的办公用房。
马力和宁馨来到了胡国斌的房间。
战士抽出了他嘴里的臭袜子。
胡国斌掐着脖子一通干呕。
马力站在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请把对面的房门打开。”
胡国斌翻着白眼,摇着头,苦笑着说:“对不起,那是我们纪委领导的房间,钥匙不在我的手上。”
有一点胡国斌非常清楚,对面的房间和窗户一直都关着,根本不可能跑进去什么军犬,这伙子军人非要搜查,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肯定另有所图,多半就是冲着这个案子来的。
办公室里有整个案件的物证资料和审讯材料,不容有失。
同时,胡国斌也认定,军人们的来路不明,他们肯定也不敢把事情闹大,砸外面的铁门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未必有胆量砸梁宇轩的住房和专案组办公室的房门。
说起来,朱敏文还兼任着青原jǐng备区的第一政委,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外围调查组有人来,把事情向市委一汇报,就会出现转机。
胡国斌想好了之后,便耍起了赖皮,装起了死狗,摆出了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
马力和宁馨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
胡国斌是zhèng fǔ工作人员,不可能真对他有太过激的行为。
怎么办?
宁馨心急如焚。出来之前可是跟向晚晴说好了的,要想办法把手表拿到手,可到了这会儿还没见着手表的影子,心里自是着急,她四下张望了一眼,看见床边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胡国斌的rì常用品。
她走过去,拎起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抖落在床上。
打火机、香烟、剃须刀、指甲钳、充电器、数据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了一床。
胡国斌一直看着她,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微微的冷笑,似乎在说,小女兵,你把我想象得也太傻了吧,能把钥匙藏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这个嘲弄的冷笑被宁馨迅即捕捉到了,她认定,钥匙就在胡国斌的手上,他藏起来了。
她拎着塑料袋,一脸严肃地站在了胡国斌的面前,伸出手说:“钥匙在哪里,交出来。”
胡国斌继续装糊涂:“什么钥匙?”
宁馨说:“对面房间的钥匙。”
胡国斌说:“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钥匙在领导那里,不在我手上。不信,你们可以搜。”
宁馨向两位战士一挥手,说:“来人,按住他。”
两名战士上前一步,抓住胡国斌的胳膊,将他按坐在了床上。
宁馨拎着塑料袋在胡国斌的面前抖了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这位领导,你想不想尝一尝‘鱼炖茄子’的味道。”
胡国斌一听,顿时面sè苍白,汗如雨下。
宁馨拿起塑料袋,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又对着灯光看了看,确认没有破漏的地方,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点点套在了胡国斌的头上。
胡国斌闭着眼睛,浑身开始哆嗦。
塑料袋套住了胡国斌的脑袋。
胡国斌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楚天舒都能挺得住,老子为什么挺不住。反正有一条,他们绝对不敢把自己往死里整。
宁馨抬手解下了一根发带,轻轻地套住了塑料袋的底口,然后一点点的收紧。
塑料袋的空气逐渐稀薄,胡国斌很快感觉到了窒息,心口砰砰乱跳,浑身冒出了虚汗。
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发带再次收紧,胡国斌呜呜地摇头。
宁馨松开了一点发带。
胡国斌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开口了:“我,我,我……配合,配合。”
宁馨摘下了他头上的塑料袋,鄙夷地想,哼,这叫一报还一报。
胡国斌弯腰,从床底下摸出来一串钥匙,刚才出门之前,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妙,情急之下,就把钥匙串塞进了床板的缝隙之中。
他本以为马力等人搜不到钥匙,也只能干瞪眼,没想到宁馨来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纪委办案使出的yīn招“鱼炖茄子”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那濒临死亡的滋味,一般人是真受不了哇。
马力让战士们保持jǐng戒,自己和宁馨押着胡国斌,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进门,开灯。
马力故意挡在胡国斌身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宁馨迅速站到了房子中间,快捷地扫视了一眼全场,在办公桌的电话机旁看见了楚天舒的那块手表。她与马力对视了一眼,悄悄点了点头。
马力用手电筒扫shè着房间里的角角落落。
胡国斌站在门口,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jǐng惕地盯着马力和宁馨的动作,唯恐他们动了散落在桌上、茶几上、纸箱里和柜子里的各个物证和审讯资料。
突然,一只肥硕的白猫从沙发底下窜了出来,往窗口溜去。
马力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假装没注意,踢翻了一个纸箱,里面的材料和物件滚落了一地,其中就有楚天舒、卫世杰等人的手机等物品。
胡国斌一看不好,连忙走过来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纸箱里捡。
机会来了。
胡国斌背对着办公桌。
宁馨迅速靠近过去,侧着身子站在胡国斌的身后,轻巧地抓起桌子上的手表,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胡国斌听见了声响,回过头来,见宁馨正身手去翻一个卷宗材料,他忙站起身,按住了装卷宗材料的铁框子,陪着笑脸问道:“女兵同志,这里藏不住一条军犬吧?”
宁馨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
这是一个信号,告诉马力已经得手了。
马力扑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用手电筒晃了几晃,大声说:“军犬刚跑出去了,追。”说完,带着宁馨和其他的战士冲下了楼,向负责jǐng戒的战士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几秒钟的时间,战士们悄无声息地撤出了莲花招待所,登上停在门口的军车,消失在了夜sè之中。
胡国斌紧跟着马力他们追下了楼,看着车队开走了,这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又跑回了办公室,紧张地打量了一番,发现一直放在电话机旁边的那块手表竟然没了踪影,不翼而飞了。
***!什么狗屁的军人,搜不到军犬,居然顺手牵羊了,没想到挺漂亮的个小女兵,原来也是见财眼开的主儿。胡国斌嘴里嘟囔着,心里暗暗庆幸:一块手表值不了几个钱,审讯材料和手机等物品没有丢失就好!
拿到了手表,马力让战士们回营地,又开车将宁馨送回了丹桂飘香。
向晚晴、吴梦蝶等姐妹还在焦急地等待。
把手表里录下的内容导出来,果然有意外的收获。
录像资料可以证明在王致远送给楚天舒公文包的全过程中,不可能有机会将公文包里的填充纸换成大额的现金,楚天舒收受鲲鹏实业贿赂的指控完全不能成立。
除此之外,梁宇轩几次给朱敏文的通话也被录了进来。
虽然其中并没有朱敏文作指示的声音,但是从通话内容中可以推理出,彭慧颖收到了卫世杰的信封之后,又通过丢丢将钱还回去了,这个重要的细节被断章取义,无疑梁宇轩是得到了朱敏文的暗示或者授意的。
综合手头上的资料以及向晚晴与楚天舒在手术室里的谈话,整个事件脉的络逐渐清晰。
这其中表面上的诱因是唐逸夫与伊海涛的市长之争,但隐藏在背后的本质却是楚天舒对擎天置业境外汇款的调查,触动了朱敏文敏感的神经,这两人为了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联手导演出这么一场成立专案组乃至刑讯逼供的闹剧。
当然,这仍然只是分析和推理,其中还不乏带有感情立场的猜测成分,并不能形成完整有效的证据链。
姐妹们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当务之急先推翻楚天舒受贿的指控,把他从专案组手里解救出来。继续保持与岳欢颜联络,让她提供境外账户资金流向的轨迹,暗中调查改名之前的刘紫琼在青原的社会关系。
商量妥当,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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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马不停蹄
吴梦蝶负责与远在法国的岳欢颜联络,尽快取得境外账户相关的资料,并与王致远交涉,要求他取消对楚天舒的无名指控。
向晚晴和苏幽雨负责对现有资料进行整理、打印和复制。
简若明和苏幽雨负责收集**代表的信息,设计散发材料的方案。
杜雨菲和颜婕妤负责调查刘紫琼及其社会关系。
宁馨继续跟着马力在医院附近待命,负责保持与冷雪和白云朵的联络,协助她们保护楚天舒的安全。
深夜,吴梦蝶就与岳欢颜取得了联系。
法国正是白天,岳欢颜得知楚天舒身陷囹圄,也是焦急万分,听了吴梦蝶的叙述,决定携带此前收集到的相关资料乘坐第二天的航班回国。
东方欲晓,众姐妹群情激奋。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梁宇轩就来到了医院,以市纪委办案的名义要求老院长亲自对楚天舒的伤势和病情拿出诊断意见。
白云朵在上班之前已经向老院长报告了情况。
作为一名富有良知的老医护工作者,老院长对楚天舒的遭遇深表同情,对专案组的可耻行径极其愤慨,他在对楚天舒的身体进行检查之后,拿出来的结论是,由于患者大恼曾经多次处于短暂断氧状态,极易出现间歇性休克,如果不住院观察治疗,随时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老院长是青原医疗界的权威,其他医院的专家几乎都做过他的下属或学生,他下的结论无人敢质疑。
梁宇轩无奈,只得同意楚天舒继续住院治疗,留下范胖子和毛瘦子以病人家属的身份与他同室而居,加强对他的监控。
此时,吴梦蝶已返回临江,她没有回凌云集团,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鲲鹏实业的办公大楼,要求见王致远。
王致远正在办公室里审阅临江开发区“市民活动中心”项目的投标资料,前台值班经理过来敲门。
值班经理说道:“王总,凌云集团执行总裁吴总要见您。”
“谁?吴梦蝶吗?”王致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有预约吗?”
值班经理摇头:“没有。”
王致远又问:“她还带了什么人?”
值班经理摇头:“没有。”
这就奇怪了!
凌云集团是“市民活动中心”项目的主要竞争对手,而且从前期运作的情况来看,局势已经稍稍领先于鲲鹏实业。吴梦蝶一大早的突然来求见,是想劝说鲲鹏实业放弃投标,还是另有图谋?
投标之前,竞争对手之间的见面是比较忌讳的事情,这一点,吴梦蝶不应该不懂。她单枪匹马地独自来访,这是什么意思?
王致远想了一下,说:“告诉她,我不在。”
值班经理走到吴梦蝶面前,一脸歉意的说:“吴总,很抱歉,王总刚刚出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哦。是吗?”吴梦蝶笑着问道:“没关系,我今天必须要见到王总,就坐在这儿等他回来吧。”说着,走到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值班经理略显局促。
要知道,吴梦蝶在国内商界的地位与王致远不说高出多少,至少平起平坐没有问题,把她晾在普通接待大厅里干坐,似乎有失礼貌。但是,王致远没有指示,值班经理也不敢擅自做主把吴梦蝶请进贵宾室。
“对了。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吴梦蝶向值班经理作了个手势,然后从身后的报刊架上取了几本时尚杂志放在面前,一幅准备打持久战的架势。
值班经理帮她倒了水后,只得再次偷偷跑去向王致远汇报。
“王总,吴总不愿意离开,坐在接待大厅,说是要等您回来。”值班经理说道。
“那就让她等着好了。”王致远头也不抬的说道,眼睛没有离开投标策划书。
“是。”值班经理不敢再多打扰,带上门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等到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严,正凝神工作的王致远突然间抬起头来。
他烦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窗帘看着这个沉隐在雾霾之中的城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凌云集团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操控和影响着鲲鹏实业的商业命运。
而鲲鹏实业有如远处的那些高楼,看起来似乎已经耸入云端,可是,它们始终没有逃脱凌云集团浓浓雾霾的笼罩,令人郁闷和窒息。
王致远沮丧的想道:“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还是吴梦蝶更加的强大呢?”
以王致远的性格,自然不肯向一个女人低头。
吴梦蝶的悄然造访,是要向自己示威和施压吗?不对呀,如果是为了项目的事,她应该带上她的策划团队。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遇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难处?
王致远忽然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吴梦蝶翻阅着这个月新出的几本时尚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她的仪态很优雅、表情很恬静,端坐在鲲鹏实业的接待大厅里,就像是坐在凌云集团办公室的沙发上那么随意自然。
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将视线投向她这边,她以丝毫不以为意。偶尔有认得她的客户看见了,过来寒暄搭讪,她也得体的应对着,不卑不亢。
她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王致远的接见。
当大厅墙上的钟摆转到十一点的方向,吴梦蝶已经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零十五分钟,值班经理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微微躬身,面带笑容地说道:“吴总,您好。王总回来了,您请跟我来。”
值班经理已经做好了接受吴梦蝶几句冷嘲热讽的思想准备。
可是,吴梦蝶很诚挚地说:“谢谢。”
道完谢,她起身将茶几上的杂志收拢来,逐一按原样放回了报刊架,并随手拿起了用过的纸杯,放进了门口的垃圾筒里。
细节决定了一个人的修养。
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吴梦蝶来到了王致远的办公室。
值班经理在门口停了下来,伸手示意道:“吴总,请。”
“谢谢。”吴梦蝶再次点头示意。
等到经理转身离开,她伸手敲门,得到了里面请进的回应,才拧动门把,轻轻的推开了办公室门。
王致远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吴总,让您久等了。”
吴梦蝶与王致远握手。
王致远将她让到了沙发上坐下,用瓷杯泡了茶,送到吴梦蝶的手上,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眼里带着笑意,说:“吴总,突然光临鲲鹏实业有何指教?其实,您有什么事,提前打个电话就行了,致远无不从命。”
“岂敢,岂敢。”吴梦蝶轻笑道:“有件私事想和王总商量。我觉得,只有当面和王总说比较合适,也才说得清楚。”
“呵呵,既然是私事,致远更当尽心尽力了。”王致远很绅士地一伸手,说:“什么事?请说吧。”
“谢谢王总。”吴梦蝶开门见山地说:“是楚天舒的事。”
王致远惊讶地“哦”一声,问道:“吴总,我听说楚天舒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可是,他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如果换做一般的人,或许会故意装糊涂。但是,王致远选择了毫不隐晦,如此反倒能显得他有多么的光明磊落。
“当然。”吴梦蝶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说:“王总,耽误你一点时间,麻烦你把里面的内容看一看,我想看完了,你就会明白需要你帮什么忙了。”
王致远疑惑的看了一眼u盘,并没有动作,而是提议道:“吴总,时间不早了,您来一趟也难得,是不是给个机会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不!”吴梦蝶坚持说:“王总,吃饭的机会有的是,不搞清楚我想让王总帮什么忙,我们又从何谈起呢?还是麻烦王总先看一看u盘的内容,行吗?”
“呵呵,吴总,恭敬不如从命了。”王致远笑了,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吴梦蝶的来意,多半是为了楚天舒被指控收受鲲鹏实业巨额贿赂的事。
这一次,王致远笑得很开心。他认为,吴梦蝶独自来访,竟然为的是要解救楚天舒,照这么看来,这件事很可能把凌云集团也牵扯进去了。哈哈,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可是一个与吴梦蝶达成交易的好机会。
“吴总,请稍等。”王致远拿起茶几上的u盘,插进插口,点击播放,才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楚天舒用手表拍摄他们两人吃饭聊天和送公文包的全过程。
王致远点了停止,转过头来问道:“吴总,楚天舒是您什么人?”
吴梦蝶说:“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凌锐遭遇绑架的事王致远略有耳闻。他拔出了u盘,递给了吴梦蝶,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吴梦蝶说:“撤回鲲鹏实业对他的指控。王总,有问题吗?”
“没问题。”王致远很爽快地答应了。
识时务,知进退,这是一个成功商人最基本的素质。
“好,谢谢你。”吴梦蝶起身,向王致远伸出了手,说:“王总,凌云集团出于营销战略的考虑,决定退出开发区‘市民活动中心’项目的投标。”
送走了吴梦蝶,王致远拨通了蓝光耀的电话。
第734章 除掉祸害
“为什么。”蓝光耀听说王致远要撤回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不由得脱口而出。
王致远平静地说:“因为这个指控本身就不成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蓝光耀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敏感地觉察出,楚天舒的案子发生了重大的变故,要不,王致远的态度不至于会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敢怠慢,立即与何天影的秘书小赵联系,请求面见何天影。
蓝光耀走进何天影办公室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红sè座机响了。
何天影看了一眼來电显示,向准备退出去的蓝光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电话是唐逸夫打來的,他要向何天影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
所谓的进展,其实就是楚天舒受伤住院的消息。
何天影皱起了眉头
理论上來说,何天影对伊海涛并无成见,对楚天舒更是一无所知。
唐逸夫为了与伊海涛竞争市长,常在何天影面前说伊海涛的坏话,何天影早期也沒往心里去,偏偏何天影与林国栋同为省常委领导,又都有进步省委副书记的可能,如此一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后來,唐逸夫得知伊海涛跟林国栋走得很近,觉得有机可乘,就到何天影那里打伊海涛的小报告,慢慢的何天影就对伊海涛有了看法,又见林国栋力主伊海涛來当青原市长,何天影心里更不是滋味。
也不知唐逸夫从何得知彭慧颖和楚天舒收过卫世杰的钱,就通过蓝光耀报告给了何天影,正好朱敏文也以青原市委的名义向他汇报了此事,并请他指示。
何天影略作思考,轻轻说出了一个“查”字。
于是,在伊海涛省委党校培训期间,青原市纪委成立了专案组,卫世杰、彭慧颖和楚天舒相继被专案组带走,最后导致伊海涛被取消市长候选人资格,而唐逸夫在何天影的帮助下,在青原市两会临近开幕时取得了市长参选资格。
这正是何天影愿意看到的局面,但并不是他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他原以为这个案子会把伊海涛牵扯进去,进而把火烧到林国栋的身上,为自己争夺省委副书记扫清障碍。
可是,案子审了十几天,连彭慧颖和楚天舒受贿一事都定不了案,伊海涛并无牵扯其中,更别说把火烧到林国栋的身上了。
这让何天影一直很不开心。
青原市的两会几天后就要召开了,何天影要去坐镇青原市长的选举,这会儿冒出楚天舒住院和王致远变卦的变故來,这令他越发的惴惴不安。
何天影语气很平静也很平淡,他问了几句两会准备的情况,又问了楚天舒住院的一些细节,唐逸夫一一作了回答,趁机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何天影沒直说怎么办,他沉默片刻,才感叹道:“逸夫,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吧,记住一条,凡事得把握好度。”
放在别人那里,何天影说的这个“度”还真有些不太好把握。
不过,唐逸夫不缺乏理解力,立马领会了何天影的真实意图。
彭慧颖的案子虽说不上是铁案,可她本人已供出拿了卫世杰的钱,主动权就落在了专案组手里。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案子先摆在这里,虽然深挖不下去,但也可以不结案,只要继续这么耗下去,就会拖住伊海涛的腿脚,要他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就连林国栋也使不出力气,只能干瞪眼。
大局是什么。
当前最大的局就是唐逸夫如愿当选市长。
何天影要亲自來青原坐镇,如果唐逸夫不能当选,他这个推荐人失了威信倒在其次,怎么向省委交代才是大事。
唐逸夫心里暗暗高兴,又问对楚天舒如何处理。
何天影不耐烦起來,说:“楚天舒又不是省管干部,也來问我,专案组是青原市纪委成立的,省纪委管不了那么多。”
何天影挂了电话,回过头來不满地对蓝光耀说:“这个唐逸夫,大事小事都在汇报请示,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主持青原的大局。”
蓝光耀说:“呵呵,书记,多请示,多汇报,少出差错,少犯错误嘛。”
何天影“哼”了一声,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问:“光耀,你有什么事啊。”
蓝光耀压低声音说:“书记,王致远变卦了。”
何天影奇怪地问道:“变卦,他变什么卦。”
蓝光耀说:“王致远刚给我打了电话,他要撤销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
“又是楚天舒。”何天影抬起身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案件的具体细节何天影沒有过问,他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鲲鹏实业指控楚天舒受贿这么一档子事。
蓝光耀把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何天影的脸sè变得难看起來。
楚天舒昨天深夜才被送进了医院,中午就发生了王致远要撤回对他受贿的指控,这仅仅是偶然的巧合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天影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毫无疑问,楚天舒已经与外界取得了联络,王致远之所以要见风使舵,必定是有能够说服他的理由,如此看來,斗争的风向发生了变化,此时,何天影隐隐感觉到,坐镇青原市长的选举存在着巨大的不可预测的政治风险。
何天影未动声sè,问道:“光耀,敏文同志有沒有什么反应。”
蓝光耀小心谨慎地回答:“好像还沒有。”
何天影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有点复杂了,光耀,你以个人的名义过问一下,看看敏文同志是怎么考虑的。”
“是。”蓝光耀答应道,他明白,所谓以个人的名义过问一下,实际上就是向朱敏文发出某种提醒和jǐng告。
此时的朱敏文正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公众场合下,他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筹备两会的召开,私底下,却有一种惶惶不可终rì的隐忧。
这种感觉怪怪的,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右眼皮不断地在跳,跳得他心烦意乱,可一闭上眼,楚天舒咬牙切齿的形象又在眼前乱晃,更是令他惶恐不安。
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打算休息一会儿养一养jīng神,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又吵扰得他心烦意乱。
先是梁宇轩报告,经过人民医院专家的诊断,楚天舒的伤势未见好转,还要继续住院观察治疗;后來又说到,昨晚上一伙身份不明的军人强闯了莲花招待所,把整个小楼查了个底朝天,所幸各项审讯材料沒有受损,沒有和被控制人有直接接触,只丢了专案组扣下的楚天舒的一块手表。
朱敏文把梁宇轩臭骂了一顿,指示他要严加防范,不得再有任何的差池,他气呼呼地刚把外衣脱了,人还沒躺下來,蓝光耀的电话打进來了。
蓝光耀扯了几句闲淡,才告诉朱敏文说,鲲鹏实业的王致远中午找來了,主动承认了错误,请求撤回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要求专案组把相关的资料从卷宗中抽出來销毁,请朱书记关照一下。
朱敏文知道王致远与何天影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不会在这个敏感又关键的时期做出这种抽跳板的举动,他心里清楚,要彻底治住楚天舒,想从卫世杰身上找到缺口的希望不大,原本寄希望于鲲鹏实业的指控能够落实,现在看來,这个希望也落空了。
蓝光耀亲自打电话來说情,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何天影,朱敏文还不得不答应。
况且,鲲鹏实业的指控除了一张照片之外,并沒有其他任何的佐证,王致远此时的突然变卦,只能说明一个问題,那就是有人揭穿了这本就是空口无凭的栽赃陷害,他做贼心虚,赶紧提前撤回指控,以防楚天舒rì后反咬一口。
这下子,朱敏文哪里还睡得着,他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心里一直在琢磨,楚天舒才被送进了医院,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
朱敏文正盯着天花板发呆,龙啸天敲门进來了,他报告说,南岭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杜雨菲又在北湖分局户籍管理科查刘紫琼的资料,幸好提前销毁了。
朱敏文惊出了一声冷汗,南岭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干吗要查这个鸟事,而且,楚天舒和卫世杰都控制住了,这个杜雨菲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开始翻腾这个事呢。
他强作镇静,问道,这个杜雨菲与楚天舒什么关系。
龙啸天说,好像他们以前谈过恋爱,哦,对了,去年在野生动物园杀了一头老虎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干的,之后,我就把杜雨菲发配到南岭县去了。
糟了,楚天舒已经和外界取得了联系,走漏了消息。
朱敏文后悔莫及,懊恼不已,他甚至怀疑,昨晚上苏幽雨主动委身于自己,就是为了配合楚天舒的行动。
想到这,朱敏文yīn森森地说:“啸天,这个楚天舒早晚是个祸害啊。”
龙啸天心头一凛,说:“您的意思是……”
朱敏文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來,一点点将它撕得粉碎。
第735章 其中有诈
傍晚时分,人民医院里依旧是一片沸腾。
医护人员交接班,清洁工打扫卫生,各病房的陪护人员倒痰盂打开水,亲友们买饭送晚餐,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统统赶在这个时候。
这时,8楼的楼道里出现了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人,他背着一个帆布工具包,扛着一架铝合金的梯子,沿途检修过道、病房里的电线路和灯光,最后进了厕所,更换了几根节能灯管,又打开墙上电控柜的门,查看里面的线路和保险。
正忙着,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把梯子挪到了窗户边,急急忙忙地下了楼。
夜里八点左右,外面下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住院部里总算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在814号病房门前,范胖子站在楼道里抽烟,毛瘦子躺在门口的病床上打着哈欠,不时还催一声范胖子,让他抓紧点,好替换他出去抽几口烟。
值班医生是白云朵,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來到811病房和冷雪说了几句话,告诉她已经利用吃饭前换药的机会通知了楚天舒,马力和宁馨强闯了莲花招待所,拿到了被扣下的手表,一切按计划在进行,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以防不测。
说完了,白云朵回了医生值班室。
冷雪依然睁着两眼,紧密注视着814号病房的动静。
范胖子抽完了烟,毛瘦子又出來了,点了一支烟贪婪地抽了起來。
这两个人一直轮流休息,时时刻刻监控着楚天舒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白云朵不仅安排了向晚晴与楚天舒的见面,还一直保持着对外的联络。
今天一天,楚天舒踏踏实实地睡了两大觉,把前些rì子被耽误的瞌睡都补了回來。
晚饭后,楚天舒正斜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忽觉门口传來了脚步声,紧接着有几个人走进來,直奔他的床前。
814病房一直非常清静,除非医护人员查房,不可能出现任何外人。
可这会儿不是查房时间,楚天舒很觉奇怪,如果是來了外人,范胖子和毛瘦子怎么沒有阻止呢。
他睁开眼,大吃了一惊。
來人竟是四名军人,一名少校军官,一名上尉,两名士兵。
四名军人个子都在一米八左右,身形魁梧,目光犀利,面sè严峻,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范胖子和毛瘦子完全被几名军人的气势震慑住了,吓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直到他们來到了楚天舒的病床前,范胖子才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名士兵挡在了范胖子和毛瘦子面前,把他们逼到了门口。
范胖子和毛瘦子的视线被两名士兵挡的严严实实。
上尉走过去,掏出了一个证件在范胖子面前晃了晃,干脆利落地说:“我们是jǐng备区司令部的,奉上级命令前來押解犯罪嫌疑人楚天舒。”
楚天舒从病床上腾地坐了起來。
少校伸出右手,示意他不要紧张,并向他使了个眼sè
楚天舒犯起了嘀咕:不对呀,白云朵下午传递消息的时候还说一切按计划在执行,沒有提到有这么档子事啊,莫非是宁馨沉不住气,自作主张要把自己救出去。
少校虚张声势地说:“楚天舒,收拾好你的随身物品,跟我们走。”
楚天舒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少校一眼,慢吞吞地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自己那件破旧的西服,将牙膏牙刷等零碎物品装进了一个塑料袋。
见楚天舒就要被带走了,范胖子壮着胆子,说:“同志,楚天舒是纪委专案组控制的对象,你们要把他带走,是不是应该先和我们领导通个气。”
上尉回头看了少校一眼。
少校说:“给市纪委梁主任打个电话,通报一下情况。”
上尉把范胖子带到窗户边,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然后大声地说:“梁主任,您好,我是jǐng备区司令部jǐng卫队副队长洪涛,……对,我们奉命调查昨晚上军人冲击莲花招待所事件,……我们已经在医院,楚天舒我们带走了,向您通报一声,……梁主任,您要不要和值守人员通电话。”
范胖子眼巴巴地等着,可上尉并沒有把手机交给他,而是笑着说:“哦,不用了,那好,随时保持联系,谢谢梁主任,再见。”
范胖子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上尉威严地瞪了他一眼,范胖子这才一缩脖子,住了嘴,和毛瘦子一起退到了门外。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站在了楚天舒的身旁。
楚天舒突然觉出不对劲來:不是说外围暗中布置了公安局的人吗,他们怎么沒有出面交涉,范胖子和毛瘦子好糊弄,但是训练有素的公安干jǐng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吗。
这其中有诈。
楚天舒把手里的塑料袋扔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走。”
少校面带微笑,靠近过來,悄声说:“小楚,据可靠消息,有人要加害于你,首长让我们來协助你转移,请你不要辜负了首长的一片好心。”
“不行。”楚天舒严词拒绝了:“我本來沒有犯错误,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你们走了,那就是畏罪潜逃,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请你们替我谢谢首长。”
少校脸sè一变,严厉地说:“我们奉命而來,必须坚决完成任务,小楚,如果你不配合,那我们就只有强制执行了。”说完,冲两名虎视眈眈的士兵一挥手。
两名士兵一人架着楚天舒的一条胳膊,把他从病床上架了起來。
其中一名掏出了手铐,铐住楚天舒的双手,另一名掏出了一只黑sè的面罩,套在了他的头上,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架着胳膊就往外推。
这时,白云朵从外面冲了进來,叫道:“住手,他是危重病人,必须住院观察治疗,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们不能带他走。”
上尉迎面拦住了白云朵,厉声喝道:“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
“不行。”白云朵大声地说:“他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吵嚷声惊动了楼层里的病人和家属,他们远远地站着,指指点点地看起了热闹。
少校走到门外,对围观的人群解释了几句,大多数的病人和家属回了病房,他转过头來,向屋里的上尉和士兵一招手。
白云朵伸开双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上尉目露凶光,突然从腰里抽出一把五四式手枪,顶在了白云朵的胸口上,喝道:“让开。”
情况來得太突然了,门口的范胖子和毛瘦子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闪身出去了。
白云朵一愣,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但是,她依然张开着手臂,不让他们把楚天舒带走。
咔嚓。
上尉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楚天舒暗暗替白云朵捏了一把冷汗,他正要开口劝她让开,冷雪从门外冲了进來,她吊着一只胳膊,用另一只手拉开了白云朵,胸口直接迎上了张开保险的枪口。
上尉见又來了一个更不怕死的女人,不禁恼羞成怒,他发狂般的吼叫着:“让开,我数三下,再不让开我就开枪了。”
冷雪看都沒有看胸前的枪一眼,目光紧盯着上尉,从容淡定地说:“來,我帮你数,一,二。”
上尉见此情景,退后了一步,歇斯底里般地吼叫着:“数到三,老子真开枪啦。”
这家伙已经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眼看着他就要扣扳机,此时最害怕的是楚天舒,他浑身开始冒汗,生怕这伙军人气急败坏,开枪伤了冷雪和白云朵,可是,架着他的两名战士力量非常大,根本不容他挣扎和反抗。
沒想到冷雪毫无惧sè,非但沒有退缩,反而一步一步逼近上尉:“想开枪是吧,來呀,开枪呀,开枪呀。”
“站住,,,你再不站住我真开枪啦。”上尉的声音有些颤抖,拿着枪的手有些发抖,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哪里來的胆量,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竟然还敢步步紧逼。
冷雪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开枪我可以教你啊,别拿把空枪吓唬老百姓。”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了上尉手里的枪管。
此刻,上尉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简直惊呆了,好像还在做梦一般,他怎么也沒有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空枪。
“你也配当军人。”冷雪说:“明知道是把空枪就不要拉枪栓,懂吗。”
上尉还在发呆,外面的少校见事情败露,猛扑了过來,挥掌向冷雪來了一招双峰贯耳。
“小心。”楚天舒大叫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冷雪听到风声,一矮身形,少校的双掌击了个空。
冷雪顺势一个肘击,少校拧步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上尉趁势将枪抽了回去,指挥两名士兵绕过冷雪架着楚天舒往外就走。
白云朵拉住了上尉腰里的武装带,死死地不肯松手。
上尉抬起手里的枪,狠狠地砸向了白云朵的脑袋。
楚天舒见势不妙,猛一发力,用肩膀撞向了上尉。
上尉一个趔趄,手里的枪只砸在了白云朵的肩膀上。
白云朵哎呀一声,人便往后一仰。
上尉用力一扭腰,趁势甩开了她的手。
第736章 仓皇逃窜
冷雪吊着一只胳膊,与少校打了一个平手。
楚天舒这才看出來了,这几名军人个个身手不凡,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强手。
少校且打且退,将冷雪引出了病房。
少尉一掌推倒了白云朵。
两名士兵一人拽着楚天舒的一条胳膊,强行往外拖。
白云朵倒在地上,抱住了楚天舒的小腿。
上尉回过头來,抬起脚,往白云朵的胸口踹去。
冷雪的余光扫到了,她向少校虚晃了一招,一个健步滑过來,用打着石膏的手臂横扫在上尉的腰上。
上尉听到了风声,收回了踢向白云朵的脚,一个转身,顺势又踢向冷雪的手臂。
“嘎巴”一声脆响,冷雪手臂上的石膏被踢散了,四下飞溅,其中有一块疾飞而出,直奔两名士兵的面门而去。
士兵下意识地伸手格挡。
冷雪一个大鹏展翅,双手握拳,分别击向两名士兵的颈部。
这一击倾尽全力,两名士兵猝不及防,几乎同时往两边躲闪,卸去冷雪來拳的力量。
冷雪趁势往前一冲,拦腰抱住了楚天舒,将他从两名士兵的控制中解脱了出來。
少校和上尉发一声喊,准备联手对冷雪发起攻击。
这时,楼梯口传來了脚步声。
马力和宁馨边喊边从电梯里冲了过來。
原來他们在外面吃完了晚饭,再回到医院的门口,发现一辆挂着军牌的丰田商务车驶进了院子,停在了离住院部大楼不远的暗处,从车里下來四名军人,领头的是一位少校,他们jǐng惕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形,迅速进入了住院部大楼。
奇怪的是,负责监控的公安人员似乎对此车视而不见,依旧躲在车里抽烟假寐。
宁馨不放心,提议跟上去看看。
马力沒同意,说,如果有情况,冷雪会发出信号的,不要轻易暴露了我们的目标。
宁馨只好继续守在车里,用望远镜盯着811号病房的窗户。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811号病房的窗户上shè出一束手电光,三明三暗。
这是冷雪发出的信号。
有情况,宁馨扔下望远镜,挽着马力的手臂,手里捧着遭遇预备好的一束鲜花,装着看望病人的样子,穿过一条碎石小道,直奔住院部大楼。
等他们从电梯出來,就看见冷雪刚把楚天舒从两名士兵手里解救了出來,四名军人正准备围攻冷雪。
见冷雪这边來了援兵,少校把手指头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紧接着,整个住院部大楼一片漆黑,停电了。
白云朵一骨碌坐起身來从地上爬起來,还沒反应过來,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冷雪感觉情况不妙,拥着楚天舒闪到了墙边,用身体紧紧护住了他,躲过了上尉的一记偷袭。
黑暗中,马力迅速挡在了宁馨的身前。
几条黑影已逼了过來。
马力大喝一声:“不许动,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其中一个黑影说:“别紧张,我们是jǐng备区司令部的。”
马力还待要问,最前面黑影一侧身,飞起一脚,踢向马力的面门,马力一闪身,几条黑影倏然逃去。
马力并沒有和黑影纠缠,而是奔向应急通道,堵住黑影们外逃的线路。
黑影们速度极快,如魔影般一晃,便进了卫生间,随手关上了门。
待马力破门而入,只见窗户大开,一架铝合金爬梯挂在了窗外,几条黑影已顺着梯子爬进了七楼的病房。
马力吩咐冷雪和宁馨从应急楼梯包抄,他自己从窗口顺着爬梯追了下去,他进入七楼病房后,又看到了那几条黑影。
几条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病房外冲去,其中一个将手里的帽子甩了过來,另一个顺势拉倒了一张病床。
马力不顾一切地向前追了过去,可为了躲闪飞过來的帽子,又被病床阻碍了一下,耽搁了一两秒钟,被他们拉开了距离,眼睁睁地看着几条黑影飞奔下楼,钻进了停在住院部大楼前的丰田商务车,仓皇逃窜了。
“追不上了。”马力对刚赶來的宁馨和冷雪说:“沒想到他们早有预谋,让他们溜了。”
冷雪说:“还好,他们的yīn谋沒有得逞。”
宁馨突然问:“我哥呢,他沒事吧。”
“沒事。”冷雪突然叫道:“不好,云朵好像有事。”说完,又跑进了住院部大楼,顺着应急楼道往上飞奔。
宁馨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这时,住院部大楼恢复了供电,整个大楼灯火通明。
一辆jǐng车拉着jǐng笛驶了进來,从车上跳下來的是郝建成。
以前,马力带队协助过公安局办案,和郝建成也算熟悉,两人互相敬了个礼。
郝建成简单询问了几句情况,关心地问道:“马参谋,你沒伤着吧。”
“沒有。”马力说:“可惜让他们溜了。”
“沒关系,我们会立案侦查的。”郝建成吩咐几名干jǐng去调查情况,勘查现场,收集证据,然后又对马力说:“这帮家伙胆子不小啊,竟敢冒充jǐng备司令部的人,昨晚上冲击了莲花招待所,今天又來人民医院抢人,简直太猖狂了。”
马力说:“是的,这个情况我必须要向司令部报告。”
郝建成说:“好,也请你报告首长,公安局马上部署jǐng力进行外围布控,仔细排查,一定要把这帮冒充军人的歹徒缉拿归案,给jǐng备司令部一个交代。”
看着郝建成等人进了住院部大楼,马力打通了宁光明的电话。
宁光明听了汇报,沉吟片刻,说:“马力,你守在医院,不能让任何人带走楚天舒,我马上派人过來,把他接到武jǐng321医院,由jǐng卫队负责24小时值守。”
李萍在一旁,看宁光明一脸的严肃,问道:“老宁,怎么了。”
宁光明说:“有人冒充jǐng备司令部的人想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李萍忙问:“啊,孩子们伤着了沒有。”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宁馨,而后才是楚天舒和马力。
“沒有,幸亏马力和冷雪他们都在。”宁光明说完,立即电话通知jǐng卫队出发,前往人民医院将楚天舒转移到武jǐng321医院。
之后,宁光明又和朱敏文通了电话,郑重其事地说:“政委同志,此案已严重损害了jǐng备司令部的名誉和形象,为了保护好当事人,以便顺利破获此案,我已安排人将楚天舒转移至武jǐng321医院。”
朱敏文说:“老宁,楚天舒是市纪委正在调查的对象,交给部队看管,恐怕不方便吧。”
宁光明说:“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会全力配合市纪委的调查,如果人在我手上丢了,我宁光明负全责。”
朱敏文心里有鬼,无话可说。
三辆军车呼啸着冲出了jǐng备司令部大院,雪亮的灯光划破了城市的黑夜。
此时在龙虎武校里,四名军人气喘吁吁,热汗直流,一个个惊魂未定,少校的衣服撕破了,上尉的帽子跑掉了,两名士兵浑身脏兮兮的,散发出sāo臭味,活脱脱就是刚刚打了败仗的溃败之师。
张大帅手握着话筒,不安地说:“师兄,他们早有防备,病房内外都安排了人手,如果不是预先设计好了退路,四个兄弟差点儿全栽进去了。”
对方吃惊地说:“什么,失手了,不可能吧。”
“师兄,是真的。”张大帅哭丧着脸说:“楚天舒识破了我们的计谋,那个女的很厉害,我们两个人都对付不了,还有,遇上真当兵的了,要不是我几位弟兄身手好,怕已经成了他们的活口。”
对方说:“大帅,为什么不在现场下手。”
张大帅看了几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说:“师兄,当时要是下手,那女的肯定要拼命,恐怕真脱不了身,那就全完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已至此,不可久留了,带着弟兄们出去避避风头吧。”
“好。”张大帅说:“师兄,你放心,无论怎样也绝不会连累你,别的不敢讲,弟兄们这点义气还是有的。”
“兄弟,我知道。”对方说:“大帅,你也放心,老娘我会替你照顾好的,等事情过去了,我再通知你们回來。”
“谢谢师兄。”张大帅挂了电话,抬头一看,时针已指向十二点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四个人说:“弟兄们,收拾一下,跑路。”
楚天舒连夜被jǐng备司令部的车接到了武jǐng321医院。
宁光明坚持了办案原则,沒有给楚天舒提供特殊的待遇,还是按照在人民医院的老套路,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范胖子和毛瘦子与楚天舒住在一个病房,既是看守,也是陪护。
经过了人民医院里的一场虚惊,范胖子和毛瘦子终于看清了楚天舒的能量,也预感到专案组的使命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们拼老命地和楚天舒套近乎,作检讨,求原谅,从早到晚把楚天舒当皇帝一样地供着,早上抢着去打饭,晚上抢着打洗脚水,闲來无事给楚天舒按摩,把个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熨熨贴贴的。
楚天舒养伤的rì子是过舒坦了,但是,事情并沒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何天影的一个变招让形势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第737章 用心良苦
三天之后,青原市的两会如期召开了。
下午三点,两会预备会议在青原大礼堂召开。
会议由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朱敏文主持,伊海涛、唐逸夫、郭鸿泽等市委常委、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等全体出席。
会议完成了既定的议題之后,朱敏文做会议总结,再次强调了保证两会圆满成功的重要xìng和艰巨xìng。
他针对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不正常事件,对公安局和纪委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并指出:“任何人想要破坏青原稳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干扰两会进程尤其是选举的顺利举行,都必须不遗余力毫不留情地予以坚决打击。”
朱敏文目光扫过全场的时候,特意在伊海涛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
伊海涛面无表情,心中忍不住骂道:说得他妈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一副做贼心虚的丑恶嘴脸。
接着朱敏文做了具体指示,要求各位常委要多与两会代表接触,交流沟通,及时掌握代表们的思想动态;要求宣传部们加强网络监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值班,清除不利于两会召开的言论;要求公安部门组织jǐng力,二十四小时保持战备状态,保证整个会议期间的安全和秩序;要求信访部门与各部门通力配合,切实做好重点目标的防范工作,严控**的发生……
每个对应部门的负责人,都严肃地记录着朱敏文的指示,纷纷态度坚决地接受任务,虽然这些部署都是正常的保障防范措施,但是联想到两会之前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看着朱敏文如临大敌的严峻面孔,不少人的心里不免有些微微不安。
最后,朱敏文郑重地宣布:省委省zhèng fǔ对青原两会的召开非常重视,安排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林国栋同志坐镇青原督导两会。
林国栋,不是何天影吗,怎么临阵换帅了。
会场内出现了一阵小小的sāo动。
伊海涛腮边的肌肉跳动了几下。
唐逸夫提前两天就获得了消息,就在得知王致远撤回对楚天舒受贿指控的第二天,何天影突发急病住进了医院,省委不得不临时调整了督导青原两会的人选,改由林国栋前來坐镇。
刚刚获悉消息的时候,唐逸夫着实紧张了一阵儿,不过,蓝光耀一句轻描淡写的提醒,让他很快明白了过來,只有林国栋才能确保青原两会的成功,确保自己顺利当选。
林国栋提议的人选伊海涛出了事,临时换上了唐逸夫,何天影玩了一手漂亮的金蝉脱壳,可谓是用心良苦。
设想一下,如果青原两会开成了一团糟,省委确认的唐逸夫不能当选,林国栋回去如何向省委交代,省委会怎么看待他,他是省委组织部长,这点儿组织观念和组织原则都沒有,还像个组织部长吗,还能有机会当上省委副书记吗。
唐逸夫暗暗得意的同时,又为何天影的这巧妙高明的一招拍案叫绝:领导到底是领导,看來林国栋还不是何天影的对手。
吃过晚饭,楚天舒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享受着范胖子和毛瘦子的周到服务,算算时间,今天应该是青原两会召开的rì子,脑袋里便想象着唐逸夫被代表们唾弃时的狼狈样,嘴边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正得意间,一阵脚步声传來,有人來了。
微微张开眼皮,楚天舒吓了一大跳。
林国栋正站在床前,一脸慈祥的笑容。
楚天舒以为产生了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睁眼再瞧,的确是林部长,身后还跟着唐逸夫,还有他的秘书许文俊。
许文俊微笑着朝楚天舒点点头,将手里的果篮和鲜花搁到了床头柜上。
范胖子和毛瘦子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楚天舒忙起身想要下床,林国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林部长,您怎么來了。”楚天舒呆呆地看着林国栋,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疼,这不是在做梦。
莫不是唐逸夫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威胁,这才搬动林国栋,想要施加影响。
许文俊把范胖子和毛瘦子带了出去。
唐逸夫给林国栋搬过來一个椅子。
林国栋坐在了病床前,握住楚天舒的手,关切地说:“我來青原出差,得知你住院了,特意过來看看,小楚,怎么样,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问候,竟惹得楚天舒心酸不已,仿佛走失多时的孩子重又见到了亲人,委屈的泪水差点儿都流出來了。
可当着唐逸夫的面,楚天舒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脆弱,他若无其事的说:“沒事沒事,不过一点儿皮外伤。”
林国栋也不问楚天舒怎么受的伤,估计他什么都知道了,用不着浪费口水多问,他点着头道:“沒事就好,沒事我就放心了。”
楚天舒说:“谢谢林部长……和唐市长的关心。”
唐逸夫说:“小楚啊,得知你住了院,林部长连晚饭都沒顾上吃,一抵达青原就带着我赶过來了。”
一听就知道,唐逸夫这话过于夸张近乎献媚了,我又不是林部长的亲人,受伤住院,他凭什么饭都顾不上吃,说生怕青原选举出乱子,你唐逸夫当不上市长,这还差不多。
可这话是不好明说的,楚天舒只有作激动得说不出话來的样子。
林国栋说:“小楚,逸夫同志也非常关心你,我一说要來看你,他就一定要來,一路上都在说,让你受委屈了。”
唐逸夫一个劲儿地冲楚天舒点头,以示赞同林国栋的说法。
林国栋缓缓回过头來,对唐逸夫说:“逸夫,我想和小楚单独谈谈。”
唐逸夫弓着身子,倒退着退了出去,把病房的门轻轻带上了。
來到门外,唐逸夫还是忐忑不安。
接到林国栋之后,听说他要來看望楚天舒,唐逸夫的脑袋里当时就嗡地一响,一时搞不清林国栋会是什么意图,忙说早就想去看看小楚,一直抽不出时间來,正好陪同林部长去一趟。
现在,林国栋又要单独和楚天舒谈谈,唐逸夫更是一头雾水,捉摸不定,不知会谈些什么,又将会发生些什么。
楚天舒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吗,林国栋为何要把他那么当回事,不仅要亲自來看望,还要单独接见面谈,要知道,就是市委常委一级领导想享受这个待遇,都不可能享受得到。
许文俊远远地站在了靠近楼梯的位置,既控制着范胖子和毛瘦子不要乱走动,也防止有其他的人突然闯过來打扰林国栋与楚天舒的谈话。
楚天舒到底会是何居心,他是不是已握有什么把柄,足以让我难以当选,细想楚天舒应该沒这个能耐吧,林国栋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唐逸夫急得浑身冒出了冷汗,可他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走廊里來回踱步,他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惶惶不可终rì,不时偷偷望一眼那扇浅白sè的门。
那扇门无情地紧闭着。
林国栋松开了手,坐在楚天舒的面前,轻声说:“小楚,我这趟來是受省委指派來督导青原两会的召开,可能要呆上几天了,青原的情况一直比较复杂,我心里也不太踏实,万一两会开得不成功,还真不好向青原人民交代啊。”
林国栋的话说得含糊,用意却是非常明白的,楚天舒还能不懂,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得说:“有林部长亲自坐镇,两会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的。”
“但愿如此吧。”林国栋这么说着,却摆了摆手,说:“小楚,我知道你这些天吃了不少的苦头,可你不仅沒有屈打成招,还冒着生命危险获得了被诬陷的证据,勇气和胆识可嘉呀。”
这一席话说得楚天舒几乎快要糊涂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來,只呆呆地坐在床边发愣,林国栋难道有闻家奇那样的本事,能够未卜先知。
林国栋看着楚天舒发呆的样子,一改平rì里的严肃,仿佛又回到了上次在书房里给楚天舒題字的状态,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说:“呵呵,我还知道,你收集了一些材料,准备让人在两会代表中散发,有这么回事吧。”
既然林国栋什么都知道,楚天舒也就用不着顾忌和害怕了,他抬起头來,看着林国栋,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林部长,唐逸夫的候选资格來得不明不白,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能让他的yīn谋得逞。”
林国栋收起了笑容,说:“是啊,让yīn谋者尝尝被唾弃的滋味,这自然大得人心,也大快人心,可是你想过沒有,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后果,大不了不在官场上混了。
哦,对了,两会开砸了,选举不成功,你林国栋下不來台,沒法向省委交代。
难道就因为这,你要劝我放唐逸夫一马。
不,这绝对不能接受。
让唐逸夫人模狗样地选上市长,我这年前年后遭的罪不提也罢,可伊海涛被陷害你就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吗。
楚天舒简直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林国栋还是不是原來那个被自己视为正义化身的组织部长。
楚天舒震惊了,林国栋在心底里一身正气的光辉形象几乎坍塌了。
第738章 又惊又喜
凭什么,楚天舒心里涌出了一股激愤,他从病床上下來了,站在了林国栋的面前,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管什么后果,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让代表们了解事实真相,正确行使他们手中的权力,投出神圣的一票。”
林国栋的脸sè严峻起來,直视着楚天舒,声音低沉而有力:“楚天舒,你忘了我给你的題字吗。”
楚天舒立即回答道:“沒有,我记得很清楚,人到万难须放胆,该是放胆一搏的时候了。”
林国栋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楚天舒,问道:“还有一句呢。”
楚天舒愣了一下,说:“事当两可要平心。”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才好。”林国栋怒气冲冲地一甩手,背过身去。
看着林国栋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楚天舒心里犹疑起來,他想起了当时題字的时候,林国栋说过的一番话:“头一句,人到万难须放胆,这个不用我多说,你是做得到的,我要提醒你的是,事当两可要平心,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三思而后行。”
我做错了什么吗,楚天舒玩味了这一番话的意思,还是很不服气,他略有些胆怯地问道:“林部长,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难道不是‘万难’,还是‘事当两可’吗。”
林国栋缓缓地转过身來,严厉地说:“小楚,按照你的设想,是可以阻止某个人当选市长,但是,你替其他人想过沒有,你图这一时的痛快,会让多少人从此丧失掉他们的政治生命。”
楚天舒沉默了。
连rì來,他一直在想的都是如果让唐逸夫在两会上出丑,不让他的yīn谋得逞,还真沒有想过其他的后果,更沒有想到会有人为此丧失政治生命。
经过林国栋的敲打和提醒,他终于明白过來,那些在两会上帮着自己散布传播材料的简若明等人,他们也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唐逸夫固然会声名狼藉,但是,简若明等人呢,也肯定要落一个破坏选举的罪名,就此在政治舞台上消失。
楚天舒惭愧地低下了头。
林国栋语重心长地说:“小楚,唐逸夫确实不是我心目中的市长人选,也希望像伊海涛这样的干部來主政青原,但是,官场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不能由着我们感情用事,我今天來看你,并不仅仅是在为我个人打算,也是在维护一个政治大局。”
楚天舒冷汗淋漓,心里不停地打着鼓,为自己的鲁莽而深深地自责,他抬起头來,惴惴不安地说:“林部长,我错了,您批评我吧。”
“呵呵,我今天可不是來批评你的哟。”林国栋再次笑了,他拉着楚天舒坐下來,说:“临近两会突然更换市长人选,这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少见,已使东南省的形象大受损害,如果再把更换的人选选下去,岂不轰动全国,让青原市成为窝里斗的反面教材,我记得十多年前在乐腾市曾发生过一件官员内讧的烂事,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不良影响还沒有消除,当时的组织部长到现在都脸上无光,抬不起头來,小楚啊,你不会让我重蹈前任的覆辙吧。”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愧疚地说:“林部长,您要这么说,我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不至于,不至于。”林国栋摆摆手,坚定地说:“个别人为了达到个人的政治目的,采取了一些不正当的竞争手段,从严格意义上來说是错误的,应该受到惩处,但是,那些置党纪国法于不顾,与不法商人相勾结贪赃枉法,yù置你于死地而后快的人,才是危害党和人民利益,必须坚决铲除的**分子。”
楚天舒的心怦怦直跳,林国栋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这指的是朱敏文吗。
对于唐逸夫想当市长玩了一些yīn谋诡计,楚天舒一直耿耿于怀,听了这番话之后,想想自己帮着伊海涛与他竞争的所作所为,似乎也并不全都是见得了光的行为,这么一换位思考,心里稍稍释然了。
楚天舒突然叫道:“哎呀,林部长,我得想办法通知到我的女朋友,让她不要再有所动作,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林国栋大笑了起來,说:“哈哈,是不是向晚晴啊。”
楚天舒又是大吃一惊:“是啊,林部长,您怎么知道的。”
“小楚,你获取的那些材料,她都交给我來了,你可不要怪她哟。”林国栋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一脸威严的组织部长,而是一个平易温和的长者。
楚天舒完全蒙了。
如果沒有前面的一番谈话,楚天舒得知向晚晴把资料交给了林国栋,一定会暴跳如雷地质问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弄到的东西,凭什么你要交给外人,失去了与唐逸夫较量的有力武器,我岂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心想事成当选市长。
楚天舒傻乎乎地问道:“林部长,那我还要不要跟晚晴说。”
“哈哈。”林国栋笑得更厉害了,他指着楚天舒问道:“晚晴说得真沒错,你犯起傻來真是傻得可爱,你就沒打算问问,晚晴为什么会把资料交给我,我和晚晴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天舒顺嘴就问:“哦,对呀,林部长,您和晚晴是什么关系。”
林国栋几乎是捧腹大笑了,笑得楚天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林国栋止住笑,说道:“傻小子,晚晴沒跟你说过,她还有一个不怎么关心她的舅舅。”
“说过啊,可她……”楚天舒终于明白了:林国栋是向晚晴的亲舅舅。
楚天舒又惊又喜,他知道向晚晴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舅舅,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舅舅就是担任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的林国栋。
楚天舒的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毕竟是头一回见到向晚晴家的长辈,多少有点新女婿进门的感觉,换了哪一个男人都难免会发憷,他局促不安地说:“对不起,林部长,我……”
林国栋故意板起脸來,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哎,小楚,现在又沒有外人,你还喊我部长。”
楚天舒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舅舅。”
林国栋说:“天舒,于公于私,你可都要支持我的工作哟。”
楚天舒忙说:“是。”
“这就对了。”林国栋笑了,他站起身來,半开玩笑地说道:“天舒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外甥女,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哟。”
楚天舒的心情放松了下來,笑道:“舅舅,我哪敢哪,只要晚晴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呵呵,也是啊。”林国栋压低了声音,一脸无奈地说:“这丫头厉害得很,她想好了的事情,有时候我都拿她沒办法。”
楚天舒也开起了玩笑,说:“嘿嘿,舅舅,以后我受了欺负,可以找您投诉吧。”
“行。”林国栋拍了拍楚天舒的胳膊,笑着说:“那就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算正式结成同盟,以后共同对付这丫头。”
“舅舅,这个……我可不敢,您替我主持公道就行了。”
“哈哈,看你胆子不小的,怎么,还是怕我家晚晴啊。”
两人同时大笑了起來。
随后,林国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我该走了,你好好养伤,等两会开完了,我让晚晴來接你出院。”
楚天舒双手握住林国栋伸过來的手,激动地说:“谢谢舅舅。”
房间里谈得火热,不时有笑声传出來,可把外面的唐逸夫吓坏了,來回踱步的时候,腿肚子直抽筋,脆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也不知到底是凶是吉。
仿佛过去了一万年,里间的门终于打开了,林国栋和楚天舒终于现身。
林国栋对楚天舒的态度出奇的好,与他握手时还在叮嘱他注意休息,好好养伤,可一转身看见了唐逸夫,便冷着脸,说:“走,回去吧。”
许文俊小跑着过來,探头向楚天舒挥了挥手,拎着包紧跟在林国栋和唐逸夫的后面,快到电梯的时候,才紧走几步,上前按了下行键。
林国栋一直板着脸,一句话也沒有说,甚至连看都沒有看唐逸夫一眼。
唐逸夫的心里就像有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林国栋到底和楚天舒谈了些什么,为什么在屋里还谈笑风生的,一出门脸sè就这么难看呢,莫不是楚天舒说了自己什么坏话,这选举还能成功吗。
唐逸夫心怀忐忑,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勾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林国栋身后。
路上,他还想借着问候楚天舒身体状况的话題试探试探林国栋的口气,弄清楚天舒究竟说了些什么。
可林国栋坐在车里,yīn沉着一双难以捉摸的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唐逸夫讨了个沒趣,失去了多嘴的勇气,垂头丧气地不再说话了,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这才发觉背上已经湿透,内衣沾着皮肉,极其的难受。
车到青苑宾馆,朱敏文带着四大家的领导们迎了出來。
第739章 不眠之夜
今晚,注定是一个好多人都难以入睡的不眠之夜。
林国栋等人一进电梯,范胖子和毛瘦子喜滋滋地凑了过來,抢着向楚天舒献媚。
范胖子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楚主任,刚才那位应该是好大的领导吧。
毛瘦子鄙夷地看了范胖子一眼,说,那还用问,别人我不认得,唐市长我是见过的,见了大领导弓着腰陪着笑脸,人家还不爱搭理呢,这位领导肯定比市长大多了。
楚天舒懒得和他们多啰嗦,靠在床头,双手放在脑后,任由他们两个在那里自说自话。
范胖子说,楚主任,开饭,你想吃什么,我上食堂打饭去。
毛瘦子说,胖子,你废什么话,捡贵的打就是了,得,你呆着,我去。
两个人还装模作样地抢开了碗筷,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好像抢的是一个聚宝盆一般。
楚天舒懒洋洋地说,别烦我,你们一起去吧。
范胖子瞪了毛瘦子一眼,说,走,别打扰楚主任领会领导指示,说完,两人欢天喜地地打饭去了。
夜sè深沉。
范胖子和毛瘦子早已睡着了。
胖的如死猪一般,打着不小的鼾声;瘦的吧嗒着嘴说着梦话,嘟嘟囔囔的好像在乞求楚天舒的原谅。
楚天舒合着双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幸亏向晚晴及时将材料交给了舅舅林国栋,要不然的话,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意孤行,固然可以让唐逸夫丢人现眼,但图了一时的痛快,却不知道会害了多少人啊。
自己姑且就不说了,帮着传递资料的向晚晴,在代表们散发材料和串联的简若明、苏幽雨,拒绝按上级意图投票的靳洛冰等代表,更要命的是,督导两会的林国栋也将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
楚天舒啊楚天舒,看來你在政治上还幼稚得很哪。
懊恼和庆幸交织在一起,让楚天舒久久不能平静……
在“云晴美体”的办公室里,向晚晴坐在电脑前,捏着鼠标看着整理好的资料在发呆:这会儿楚天舒在干什么,他会不会责怪我把他辛辛苦苦弄到手的资料交给了舅舅,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舅舅能说服他吗,如果……
在人民医院的医生值班室里,白云朵抱着手臂站在窗前,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在玻璃上,默默地在想:楚天舒伤口换药了吗,有人帮他传递消息吗,他会不会再被带走啊,什么时候他才能重获zì yóu呢,……
在青苑宾馆最豪华的大套房里,林国栋坐写字台前,橘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庞上,抓着几分材料的手在微微颤抖:青原市纪委可能真办了一件冤假错案,唐逸夫在其中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朱敏文作为青原市的一把手,为什么要推波助澜,难道他真的像楚天舒推测的那样有什么难言之隐,除了生活作风方面不够检点之外,还有沒有其他的违法乱纪的问題,……
他扔下了手里的材料,站起身,摸着下巴在房间里來回走动,脑子里又开始思考另外的问題:伊海涛下一步怎么安排,可不能让老实人受苦受累受委屈,最后还吃了亏啊;楚天舒是一棵好苗子,是不是该让他到基层去历练历练,……
两会代表已经分别入住了青苑宾馆和凯旋大酒店,简若明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楚天舒现在怎么样了,向晚晴的材料整理好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沒有消息,不会又有新的变故吧,靳洛冰、童丹元、闫志勇他们已经暗地里联络好了,还不开始行动可能就來不及了。
……
苏幽雨忙完了领导们的夜宵,坐在工作人员的值班室里,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代表们的住地监控得这么严,楚天舒的计划能成功吗,如果这一次不能把朱敏文和唐逸夫拉下马,今后的rì子又该怎么过呀,……
杜雨菲穿着睡衣,歪在床头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岳欢颜提供的信息有误,户籍档案中查到了十几个刘紫琼,只有一个出国在外,可去的国家并不是米国而是新加坡,在青原的社会关系也非常清楚,远在米国的那个刘紫琼根本就与青原官场毫无关联,朱敏文的前妻是去了米国,但并不叫刘紫琼,会不会是出国前改的名,可档案中并无这项纪录啊,难道是已经销毁了。
……
宁光明、李萍和宁馨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的沙发边。
宁馨说,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哥和外界联系,他明明是无辜的。
宁光明说,丫头,小楚有沒有问題,专案组会调查清楚的,老爸只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作为一名老党员,最起码的组织原则还是要讲的。
李萍说,唉,天舒这次可遭了大罪了。
……
在世外桃源的别墅楼上,楚妈妈抱着小聪聪,轻轻地拍打着,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电视上说两会都要召开了,这zhèng fǔ工作报告应该写完了呀,天舒为什么还一点消息都沒有,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正在收拾婴儿床的谭玉芬说:阿姨,我听梦蝶说,她和冷雪前天去青原见到了天舒,他正忙着接待会议代表呢,冷雪留在青原照顾他,已经说好了,忙完了开会的事,一起回來看您。
楚妈妈逗着小聪聪说:玉芬,我也就是随便叨咕叨咕,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哦,哦,小聪聪,nǎinǎi带你睡觉觉了。
……
在丹桂飘香的客卧里,冷雪穿戴整齐,保持着随时待命的状态,她躺在床上,心里记挂着孩子,又放心不下楚天舒:武jǐng医院的防范措施够严密吗,要是再有人冒充军人闯进去想谋害他可怎么办,梦蝶姐能稳得住nǎinǎi的情绪吗,……
飞机在太平洋上空浓浓的云层中穿行,不时发生着强烈的颠簸,岳欢颜抱着LV小包,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强忍着孕后的眩晕和呕吐,望着舷窗外的蓝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早一分钟把收集到的资料送到青原,楚天舒就可以早一天得到解脱。
岳欢颜接到吴梦蝶的电话之后,专程转机飞赴米国,前往刘紫琼所在的城市,通过摩丹集团米国分部的关系,找到了刘紫琼儿子就读的大学,拍下了他们母子俩在某餐厅就餐的照片。
……
这会儿,更睡不着觉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候选市长唐逸夫。
吃完晚餐,林国栋谢绝了所有人汇报工作的请求,径自回了套房,关上了房门。
唐逸夫在各代表团的住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青苑宾馆,一直等到了十点多,给许文俊发了信息,得到了林国栋已经休息的回复,这才很不情愿地出了宾馆,他抬头望了眼迷茫的夜空,然后朝不远处的市委大院挪去。
一阵夜风吹來,唐逸夫不觉打一个冷战,脑袋里又晃过林国栋那yīn沉的眼神。
楚天舒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两会的议程能不能顺利完成,最后的选举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次两会与以往相比一开始就非同寻常,此前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带來了诸多的不确定因素。
最让唐逸夫不安的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起着作用,至于这是股什么力量,到底來自哪里,将产生怎样的威力,更是无从形容,沒法说清,只觉得它明明就在身边,你想看又看不见,想摸又摸不着。
唐逸夫是官场老手,政治敏感xìng不低,感觉得出这股力量的存在,他特别担心这股力量会以某种不可预料的方式出现,进而摧毁代表们的意志。
为防患于未然,避免出乱子,他已做了大量工作,亲自找过各代表团团长及信得过的代表谈话,降低姿态听取情况,交心通气,向代表们传递一个信息,请求他们自始至终与市委保持高度一致,不折不扣地完成两会各项议程。
另外,唐逸夫又安排黄如山、郝建成、付大木等心腹,密切关注代表们的动态,发现什么不对的苗头及时报告,以便妥善解决,以防意外发生。
当林国栋下车伊始就提出要去看望楚天舒时,唐逸夫就隐隐意识到,这股无形的力量似乎与这个人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强烈要求陪同林国栋前往医院看望,从探望之后林国栋yīn沉的脸sè和冷漠的态度來看,形势似乎不容乐观。
是啊,为了竞争市委副书记一职,林国栋和何天影已经成为了对手,他得知了自己采取不正当的手段挤垮了他看好的伊海涛,怎么肯心甘情愿地替你唐逸夫作嫁衣裳呢。
想到这,唐逸夫不禁又打了个冷战,他裹进了衣服,心事重重地继续往前走。
也许不至于吧,唐逸夫自我安慰道,林国栋是组织部长,不会不懂这基本的组织原则,非要违背省委的意图把自己搞下去,青原的选举失败了,那他怎么回去向省委交代呢。
唐逸夫的脑海里马上有一个声音反驳道:你唐逸夫搞了yīn谋诡计,我林国栋掌握了真凭实据,为什么还非要让你当选,。
林国栋手里有真凭实据吗。
有吗,沒有吗。
第740章 痛苦纠结
唐逸夫内心纠结得要死,简直是痛苦不堪,他走过夜色迷离的林荫道,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猛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市委大楼前。
原来他只顾着想心事,走进了市委大院还恍然不知。
反正回家也别想睡着,干脆上办公室坐坐,静一静心,想一想应对之策。
大楼里,还有不少的工作人员在加班。
走出电梯,楼道里灯影昏沉,常委值班室门口闪着惨白的灯光。
唐逸夫打开办公室的门,往办公桌后的高背沙发上一躺,合上双眼,想静一静翻滚的思绪,林国栋那难以捉摸的眼神又在面前晃悠起来。
唐逸夫有些受不了,猛地睁开眼睛,顶灯很刺眼,也让人不舒服。他站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是万家灯火,闪闪烁烁,美妙而神奇。
市委大院处于青原城区高处,站在七楼上面眺望,全城尽在眼底。
唐逸夫想着自己有可能成为这座城市的主政者,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
他极目远眺了一番,又将目光收回,停留于青原大礼堂的方向。
大礼堂笼罩在彩色的灯饰里,辉煌壮丽。再过几十个小时,选举就会在那里隆重举行,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将成为新一任青原市长。
这是不出意外,万一出了意外呢?
唐逸夫不敢往下想,关上窗户,低垂了脑袋回到桌边,拿过话筒去打梁宇轩的手机,他要问一问,专案组到底调查出了一个什么结果,又对楚天舒做了些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
还没按完号码,有人敲门,正是梁宇轩。
唐逸夫过去打开门,梁宇轩上气不接下气道:“唐市长,从下午开始给您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后得知您在青苑宾馆就餐,我就一步不离地守在大堂里,被尿憋得受不了,才上了趟厕所,恰好你们离开了。我只好回了办公室,望见您办公室亮了灯,赶忙跑来了。”
唐逸夫这才想起手机一直是关着的。
跟着林国栋去看望楚天舒,唐逸夫把手机关了,从武警医院出来之后,一直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再没想起过要开机。
唐逸夫看定梁宇轩,先发制人问道:“老梁,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梁宇轩点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唐逸夫。
“唐市长,我来向您作检讨。”梁宇轩得知唐逸夫下午陪着林国栋去医院看望了楚天舒,估计刑讯逼供的事瞒不住,他已经好几次被朱敏文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再去触霉头,就惦记着找机会向候选市长唐逸夫说明情况,以求自保。
唐逸夫把脸一沉,问道:“你犯了什么错误?”
梁宇轩说:“少数专案组的成员在审讯的过程中,没有做到文明执法,采取了体罚等不正当手段,给工作带来了被动,造成了恶劣影响,我作为专案组的组长,应该承担主要领导责任。”
唐逸夫打量了梁宇轩几眼,说:“仅仅只是体罚吗?我今天陪林部长去看望了楚天舒,好像伤的不轻呢。我听说,要不是抢救得及时,恐怕连命都丢了。”
梁宇轩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搞不清楚唐逸夫掌握了多少真相,只得硬着头皮说:“唐市长,当时我不在现场,具体情况不是太清楚,据初步调查,可能是胡国斌公报私仇,有一些过激的举动。”
唐逸夫明知故问:“胡国斌为什么要这么干?”
梁宇轩说:“因为,胡国斌是申国章的姨表外甥。”
唐逸夫冷冷地“哼”一声,说:“老梁,你们下手也太没有分寸了。说吧,还有什么其他的违规行为,一起都说出来,要是林部长问起来,我也好替你们开脱几句。”
梁宇轩低声说:“彭慧颖承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卫世杰的钱,第二天就退还了,这个细节我们隐瞒没报。”
“太不像话了。”唐逸夫拍了桌子,板着脸斥责道:“你从事纪检监察工作多年,不懂得实事求是的原则?谁给了你们隐瞒不报的的权力?你们简直就是知法犯法,错上加错。”
被唐逸夫吼了一通,梁宇轩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但凡跟着唐逸夫的人都知道,犯了错误的时候,被他训斥得越狠,事情越可能有转机,如果他轻描淡写地说几句,那就离倒霉不远了。
梁宇轩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做出了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姿态。
唐逸夫训斥完了,示意梁宇轩坐下,又问:“这些情况,朱书记知道吗?”
梁宇轩抬起头,舌头tian了一下嘴唇,不敢回答。
唐逸夫没有再追问,梁宇轩欲言又止的样子,相当于是默认。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当天晚上,有一队军人冲击了莲花招待所,这又是怎么回事?”
梁宇轩便把军人以追查一条军犬为名,在莲花招待所闹腾了一番,最后顺手牵羊带走了楚天舒的那块手表等经过叙述了一遍。
唐逸夫很是奇怪,军人们冲击莲花招待所,只带着了楚天舒的一块手表,这仅仅是顺手牵羊吗?不可能!这其中一定另有图谋。他问道:“手表,什么样的手表?”
梁宇轩看来是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卷宗,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拍摄的是专案组收缴被调查人的物品。他指着上面的一块手表,嘀咕道:“唐市长,就是这款手表,据说是进口的,估计有点值钱吧。”
唐逸夫盯着照片看了几眼,觉得这款手表与一般的手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稍稍显得厚一点,结构也相对复杂一些,他想了想,说:“照片你手机还有吧,这张就放我这儿吧。”
“有,还有。”梁宇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答应道。
唐逸夫换了和缓一些的口气,说:“老梁,在办案的过程中,专案组在个别原则上把握得不够准确,这是十分错误的,必须深刻反省和检查。不过呢,你也是执行市委的决定,上有组织和领导,下有直接责任人,你也不要背太大的心理包袱,如果确实办了冤假错案,及时纠正就是了。”
梁宇轩顿时豁然开朗,他马上明白了,唐逸夫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刑讯逼供的直接责任人是胡国斌,断章取义的做法是请示过朱敏文的,现在要做的是,及时纠正冤假错案。如此一来,自己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他一叠声地说:“多谢市长批评。”然后,退出了唐逸夫的办公室。
梁宇轩一走,唐逸夫立即给郝建成打了个电话。
郝建成正在**代表住地附近检查安全防范措施的落实情况,接到唐逸夫的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穿了制服,郝建成进门先给唐逸夫敬了个礼,问道:“老板,有什么指示?”
“建成,来,坐。”唐逸夫给郝建成泡了杯茶,拉着他在沙发上并排坐下,拿着梁宇轩留下来的照片,问道:“建成,你见过这款手表吗?”
郝建成端详了一番,说:“这是米国产品,带有摄像功能。”
唐逸夫说:“你肯定?”
“肯定。”郝建成用力点点头,说:“这是米国早期间谍的用品,我在中米警官交流的时候见过,后来淘汰了,成了新闻记者的抢手货。”
唐逸夫心里大致有数了,冲击莲花招待所的军人就是冲着楚天舒的这块手表去的,这里面一定录下了非常有价值的东西。照这么分析,手表已经落到了楚天舒的手上,他很可能掌握了一些能为自己翻案的材料,在等待适当的时机抛出来。
唐逸夫不由得紧张起来。
什么是适当的时机?
当然是选举之前啊。
果真如此的话,那自己这个市长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
唐逸夫想了想,又问道:“建成,前两天在人民医院,有一伙军人要营救楚天舒,这个案子侦办得怎么样了?”
郝建成一惊,没有回答唐逸夫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老板,是林部长在过问吗?”
唐逸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郝建成四下看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压低了声音说:“老板,这根本不是营救,我看像是嫁祸于人的绑架。”
唐逸夫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郝建成说:“那几天,我负责医院附近的监控,可在那天晚上,布控的人突然被调离了现场,等接到报案,我赶到医院,那伙军人已经逃跑了,至今下落不明。**召开之后,全部的警力都安排在维护会议秩序上,这个案子恐怕又要不了了之了。”
“哦。”唐逸夫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能调动郝建成这个副局长的除了局长龙啸天还能有谁?青原市范围内,能指挥得动龙啸天的除了朱敏文还能有谁?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楚天舒呢?
唐逸夫话锋一转,问道:“建成,上次你跟我说过,楚天舒在查一个叫刘紫琼的女人,我让你把她的档案悄悄复印一份,你办好了吗?”
郝建成得意地一笑。
第741章 反戈一击
“办好了,我随身带着呢。”郝建成从口袋里掏出几页纸来,放在了唐逸夫面前,表功地说:“老板,幸亏你指示得及时,吴新元报告说,现在有个叫杜雨菲的警察又暗中在查,这份档案已经找不到了。”
唐逸夫并没有看,而是问:“杜雨菲和楚天舒什么关系?”
郝建成说:“她是他的前女友。去年被派到南岭县任职,可好像他们还藕断丝连着。”
唐逸夫终于恍然大悟,龙啸天安排人去绑架楚天舒,应该是朱敏文坐不住了,急于要嫁祸于人、杀人灭口。
唐逸夫不敢再往深了想,又问道:“建成,代表们的情况怎么样?”
郝建成说:“报告老板,据我观察,简若明、靳洛冰、闫志勇等人比较活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唐逸夫心里一激灵,郑重其事地说:“建成,你亲自盯紧点,关键时刻,出不得任何差错啊。”
郝建成心领神会,他站起来,又啪地敬了一个礼,大声地说:“是!建成明白,任何人想要破坏老板当选市长,我第一个不答应。”
唐逸夫挤出来一个笑容,摆摆手,说:“好了,你先忙去吧。”
打发走了郝建成,唐逸夫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关了刺眼的顶灯,颓然窝在了办公椅里,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令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
如果林国栋决意不肯放过自己,那后果就不仅只是前功尽弃,市长当不成,一定会让自己在青原官场上身败名裂,从此不得翻身!
政治的博弈,一旦下了决心,谁也不会心慈手软。
向何天影求助?
唐逸夫沮丧地摇了摇头,暗道:到了这个时候,何天影已经是鞭长莫及了。如果他肯救自己于水火,就不会以生病为借口逃避督导青原的**了。
何天影都靠不住了,那还有谁能救得了自己呢?
朱敏文?唐逸夫马上苦笑着摇头:他自己恐怕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能力顾得上你唐逸夫啊!
唐逸夫思前想后,最后的思路又回到了原点。
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寄希望于林国栋能放自己一马。
可你唐逸夫跟林国栋是什么关系?你对他有什么帮助?他凭什么要放你一马?
难!太难了!
那……难道只有坐以待毙吗?
不!决不!
唐逸夫双手一按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事已至此,只能自己救自己了。唐逸夫咬着牙,脑子里蹦出了四个大字:反戈一击。
唐逸夫顾不得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起身收拾了一下,拎着公文包出了办公室,冒着夜色中的冷风,又返回了青苑宾馆,在给他安排的房间里,拨通了许文俊的手机。
许文俊的房间就挨着林国栋的大套间。
青苑宾馆的这间套房是专门为接待高层领导设计的,隔壁是一个标准间,有一个侧门与大套房相通,这是为了工作方便,专门供秘书或随从人员住宿的。
林国栋还在房间里研究材料,许文俊自然不敢自己睡大觉,他人在上网,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机响起时,他正准备通知范青青给林国栋准备点夜宵。
一看号码是唐逸夫,许文俊嘀咕道:“深更半夜来什么电话,不是告诉他林部长已经休息了吗?”
唐逸夫说:“许秘书,你好,我是唐逸夫。我要见颜部长。”
“您好,唐市长,林部长已经休息了。”这是林国栋交代过了的,唐逸夫求见先拒绝了再说。
唐逸夫说:“我有情况向林部长汇报,麻烦你务必帮我通报一声。”
许文俊说:“什么情况?”
唐逸夫说:“重要情况。”
许文俊说:“唐市长,到底什么情况,你不说,我不好向林部长禀报?”
唐逸夫沉吟了片刻,说:“有关楚天舒的情况。”
“好,您稍等,我请示一下。”许文俊挂了手机,敲开了隔壁豪华大套房的侧门。
林国栋穿着睡衣,正靠在床头看材料,见许文俊抓着手机进来,抬起了头,笑问道:“小许,是不是唐逸夫求见?”
许文俊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国栋放下手里的材料,说:“你让他过来吧?”
许文俊转身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拨打唐逸夫的电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正是唐逸夫。
唐逸夫不等许文俊开口,抢先问道:“许秘书,怎么样?”
许文俊说:“唐市长,您跟我来。”说着,领着唐逸夫转到了套房的正门,轻轻地敲了两下,在得到了林国栋的同意之后,才推开门,向唐逸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逸夫弓着身子进去了,林国栋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并没有与唐逸夫握手,只示意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许文俊给唐逸夫泡了茶,又悄悄地退了出来,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这一切尽在林国栋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权衡利弊,总揽全局,林国栋决定说服楚天舒放唐逸夫一马。但是,作为政治斗争的老手,自然不会让唐逸夫白白吃这么一顿免费的盛宴。
所以,林国栋与楚天舒在医院分手之后,故意冷淡了唐逸夫,甚至在与青原市四大家班子成员共进晚餐的时,借故拒绝了唐逸夫的敬酒,散席之后,又径自回了大套房,正眼都没有看眼巴巴的唐逸夫一眼,继续向他无声地施压。
唐逸夫这只热锅上的蚂蚁,终于顶不住强大的精神压力,举着白旗来了。
谈话只进行了短短的十几分钟。
唐逸夫从大套房里退出来,一改十几分钟之前的颓废,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踏踏实实地做起了美梦。
……
此时,朱敏文也是夜不能寐,他坐卧不安,忧心忡忡,正琢磨着唐逸夫陪着林国栋去看望了楚天舒,怎么不来向自己汇报情况呢?
这时,龙啸天悄悄摸进了他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坐下,龙啸天报告说:“老板,唐逸夫刚才去了林部长的房间。”
朱敏文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么晚了,他找林部长干什么呢?”
龙啸他说:“还能干啥?肯定是为了选举的事。”
朱敏文用巴掌拍了拍拳头,说:“不对呀,他一下午和林部长在一起,该说的话早该说完了,而且,林部长对他不感冒,这会儿怎么又接见他了呢?”
龙啸天说:“是啊,我也是看不太正常,才跑过来向老板汇报的。”
朱敏文说:“什么不正常?”
龙啸天说:“吃完饭他出去了一趟,十一点多又回来了,然后直接去敲了许文俊的门,进去的时候还无精打采的,出来就趾高气扬了,这……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朱敏文说:“你没有看错?”
龙啸天说:“错不了。我习武出身,当过几年侦察兵,又干了几十年的公安,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听龙啸天的口气这么不容置疑,朱敏文轻叹了口气,说:“林部长一来就去看望了楚天舒,唐逸夫不仅没有向我汇报结果,还大半夜里又偷偷跑去见了林部长,这些都意味深长啊。”
听朱敏文说得有些沉重,龙啸天强作笑颜说:“老板,没那么严重吧。唐逸夫想当市长,偷偷摸摸地找林部长疏通疏通也在情理之中吧。”
朱敏文摇着头说:“唐逸夫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为了个人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在东南官场林国栋的务实和清廉是出了名的,以前其他人当组织部长,或多或少都会有买官卖官的负面消息传出来,可在他的任期里却闻所未闻。还有,林国栋力挺的是伊海涛,他没有理由要帮唐逸夫啊。”
龙啸天试探着问:“那老板的意思是……他会反戈一击?”
“啸天,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朱敏文转而问道:“户籍档案处理干净了?”
龙啸天说:“老板,你放心,我亲自去办的,保证干干净净,绝对没有留一点儿蛛丝马迹。”
“那就好。”朱敏文满意地点点头,停顿了一下,又说:“你那几个师兄弟呢?”
龙啸天说:“当天晚上我就让他们远走高飞了,什么时候回来等我通知。”
“啸天,这个节骨眼上,大意不得啊。”朱敏文阴沉着脸,伸出右手手掌来,然后慢慢地捏成了一个拳头,说:“我觉得,把他们控制在你自己手上,才不会被动啊。”
龙啸天心头一颤。
胖乎乎矮墩墩的朱敏文一年四季总是笑眯眯的,在旁人看来像是一尊弥勒佛,可到了需要心狠手辣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秦达明就是一个例证。这会儿,又要龙啸天对张大帅等人下手了。
看龙啸天没有说话,朱敏文瞪大了眼睛,说:“啸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龙啸天咬咬牙,说:“好,我马上让刑侦支队组织警力,将他们缉拿归案。”
从朱敏文的房里出来,龙啸天站在青苑宾馆的院子里,看着北边的方向,在心里仰天长叹了一声:大帅兄弟,对不住了!
站立在寒风之中,龙啸天潸然泪下。
第742章 见风使舵
青原**顺利召开,按照既定的计划完成了前两天的各项议程。
选举前夜,青苑宾馆热闹非凡。
朱敏文带着唐逸夫等市委主要领导和**、政协的主要负责人齐聚小会议室,集体向林国栋汇报选举的准备情况。
林国栋是来督导**的,他不直接参加会议。这两天为成功实现省委意图,他分别与朱敏文、唐逸夫、郭鸿泽等人谈过话,又专门约见了“因健康原因”缺席会议的伊海涛,交流了小半天的思想。
伊海涛虽然被取消了市长候选资格,但是,他前期在**代表中做了大量踏实有效的工作,而专案组迟迟又结不了案,而林国栋临危受命前来督导,这引起了代表们诸多的猜测和议论,尤其是作为县区主要领导的代表有不少都是表态支持他的人,如果他对有想法,真正较起劲来,选举多半会受到影响。
具体怎么谈的,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个现象可以证明,两人谈得应该还算愉快,林国栋的晚饭没有回青苑宾馆吃,而是单独和伊海涛一起吃的。
尽管如此,林国栋丝毫不敢大意,他与伊海涛吃完晚饭之后,又把市里主要领导召集到小会议室,分析选举形势,研究相关对策,甚至过问了选票的发放和投票箱的位置摆放等等细枝末节,唯恐出现小小的差错,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影响选举的顺利举行。
唐逸夫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觉得自己反戈一击的选择是正确的,及时的,现在只等着明天走完选举程序,昂首挺胸上任青原市的市长了。
大约九点左右,讨论还在进行,许文俊来到了小会议室,来到林国栋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细声说了几句。
林国栋本来严肃的脸色显得更凝重了,他点头道:“好,你让她稍等,我一会儿过来。”
许文俊向朱敏文等人笑笑,以示歉意,然后悄然退出去了。
岳欢颜今天上午抵达临江,吴梦蝶亲自去机场迎接,然后直接将她送到了丹桂飘香。
向晚晴、杜雨菲、吴梦蝶等人与岳欢颜碰了头。
岳欢颜拿出了擎天置业境外汇款账户的资金流向资料,并出示了在米国拍摄到的刘紫琼母子就餐的照片。
杜雨菲看了,不禁摇了摇头,说她查阅了全市十几位刘紫琼的户籍档案,并没有见到过这么一个女人。
向晚晴问,她的户籍档案会不会已经被人销毁了?
有这种可能!
杜雨菲不愧是当过刑警的,她马上转换了思路,下午就找了个由头,直接调取了朱敏文儿子的户籍资料,再回过头来与岳欢颜带回来的照片一比对,马上就发现,米国的刘紫琼应该就是朱敏文的前妻。
整个事件的脉络就非常清晰了。
楚天舒和卫世杰触动了朱敏文不可告人的敏感神经,朱敏文便要置他们于死地,唐逸夫与伊海涛的市长之争,成了朱敏文下手时可资利用且最具欺骗性的烟雾弹。
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包括楚天舒与卫世杰他们自己在内,从头至尾也都被朱敏文蒙蔽了,他们始终把仇恨的矛头对准了唐逸夫,殊不知,这正中了朱敏文的下怀。
无论唐逸夫是否能当选市长,都会来替朱敏文背这个黑锅。
更何况,唐逸夫确实在背后耍了不少的阴谋。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伊海涛和楚天舒等人的倒霉,都是唐逸夫为了争夺市长之位一手制造出来的,没有人怀疑朱敏文会是幕后最阴险的操控者。
向晚晴马上与许文俊联系,得知林国栋正在和伊海涛谈话,便没再打扰,可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林国栋还在主持选举前的准备会议,岳欢颜坐不住了,她和向晚晴带上资料,直接来到了青苑宾馆。
她们进去的时候,正碰上了心急如焚的简若明,向晚晴悄悄把她拉到了僻静处,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告诉她情况有变,预定计划取消了。
简若明没有多问,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忙着去和靳洛冰等人联络。
向晚晴带着岳欢颜找到了许文俊。
许文俊不敢怠慢,直接进了会议室,将向晚晴和岳欢颜紧急求见一事向林国栋作了禀报。
林国栋扫视了一眼全场,说:“摩丹集团副总裁岳欢颜专程从法国赶来,说是有重要的资料要面交给我,就在小许的房间里,我去去就来。”
林国栋刚出门,小会议室里就议论纷纷。
一位政协副主席问旁边的郭鸿泽:“岳欢颜是谁?”
郭鸿泽说:“以前省商务厅的一位处长,出了名的官场妖女。”
副主席作恍然大悟状,说:“哦,就是前省政协岳副主席的女儿。怪不得林部长要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郭鸿泽道:“去年远嫁法国,居然就成了摩丹集团的副总裁了。”
副主席说:“摩丹集团在青原投资不小啊,会不会和世纪阳光有关?”
朱敏文敲了敲桌子,郭鸿泽低下头,捏着一根烟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起身出了会议室。
林国栋没发话,自然没有人敢擅自离去。
烟瘾大的跑到院子里抽烟,年纪大的站起来活动筋骨,无所事事的干坐着喝茶,各位面无表情,嘴上没说,心里却在发问:岳欢颜这个官场妖女怎么这个时候回国了呢?是来给摩丹集团合作伙伴卫世杰申冤的吗?选举在即,林部长怎么会有心思接见她呢?
屋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无疑,唐逸夫是最紧张的,他最怕就是出现新的意外,吓得心神不宁,眼见着选举就要举行了,半路上却杀出个程咬金,岳欢颜从天而降,还突然出现在青苑宾馆。
唐逸夫脆弱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不知到底是吉是凶,来到走廊里转悠,眼睛却瞟着豪华套房的方向。
难熬的十来分钟之后,林国栋出来了,他客气地将岳欢颜和向晚晴一直送到出口处才转身回来。
众人纷纷回到了会议室,没抽完的烟早掐灭了。
林国栋进来,冷着脸道:“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说完,又对朱敏文和唐逸夫说:“敏文、逸夫,你们到我房间里来一下。”
会议还有一些细节没讨论,就这么散了,明天的选举怎么办?莫不是被岳欢颜这么一搅,林国栋没了开会的心情?可选举是大事,心情不好也得应对啊。
众人甚是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反正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便一个个勾着脑袋,陆续出了门。
来到豪华大套房里,林国栋指着摊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提电脑和几份材料,冷冷地说:“两位请先看看吧。”
朱敏文对电脑不太熟悉,便俯下身子去看那几份材料。
一份是以摩丹集团名义发出来的抗议信,用中法两国文字打印出来的,信中措辞严厉,指责青原市以莫须有的罪名控制了合作伙伴世纪阳光公司的法人代表卫世杰,并对其采取了刑讯逼供等非法手段,给双方合作投资项目带来了重大损失,给摩丹集团造成了不良影响。
因此,摩丹集团强烈要求青原市政府立即纠正错误做法,并向摩丹集团作出合理的解释。否则,摩丹集团将通过法国驻临江领事馆与青原市政府进行交涉,并保留继续申诉甚至诉诸法律的权利。
涉外无小事。
摩丹集团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十分巨大,作为国际商界的意见领袖,他们如果正式提交了抗议信,一定会引起国家商务部门的高度重视。
这一招是吴梦蝶提出来的。
岳欢颜让总部草拟了一份抗议信,当面转交给了林国栋,而实际上,她和向晚晴报告的是,擎天置业境外汇款的资金流向并怀疑收款人是朱敏文在米国的前妻和儿子。
这份抗议信的确是有向青原市委市政府施压的意思,但更多带有遮人耳目的成分在里面。
唐逸夫没有资格和朱敏文抢文字材料,只得点击了手提上暂停播放的视频。
其中一段是去年楚天舒与王致远接触时拍下的录像,足以推翻鲲鹏实业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很显然,王致远应该看到了这段录像,撤回指控也就顺理成章了;
另外有一段是青莲会所的监控录像,证明卫世杰与楚天舒在会所的院子里根本没有接触,所以,专案组认定楚天舒借故在包房外接听电话期间,收到了卫世杰一个装钱的信封,这个指控也站不住脚。
看完了两样东西,朱敏文和唐逸夫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林国栋说:“我刚才和岳欢颜谈过了,暂时劝阻了她正式提交抗议信,我们会商之后尽快给她答复。敏文、逸夫,这事你们看怎么办?”
唐逸夫沉默片刻,才说:“我先谈一点个人意见啊。如果确实查无实据,只能放人了。”
既然该实现的目标即将实现,楚天舒和卫世杰又什么都没说,估计刑讯逼供的事也已经暴露了,再把人扣押着没必要,唐逸夫为了讨好林国栋,自然要见风使舵,提议放人了。
唐逸夫的话一说完,当即把朱敏文气得七窍快要生烟了,却又发作不得。
第743章 莺歌燕舞
朱敏文暗骂道,好你个唐逸夫,你狗日的怕闹出事来选不上市长,就他妈的见风使舵,过河拆桥了。
要是朱敏文知道唐逸夫前天晚上已经把被龙啸天销毁的户籍档案复印件交给了林国栋,估计恨不得当场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骂归骂,气归气,当着林国栋的面朱敏文还得表态。
朱敏文说:“据我了解,专案组在办案的过程中,个别办案人员为了泄私愤,发生了一些不文明执法的现象,这是十分错误的。我得知这个情况,立即将楚天舒转移到武警321医院,并把外围监控任务交给了警备区,以防止发生意外。”
听了朱敏文的表功,林国栋频频点头。
朱敏文心里踏实了许多,心想,反正户籍档案已经销毁了,只要龙啸天解决好了他那几个师兄弟,楚天舒、卫世杰等人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他们要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惹是生非了。
朱敏文没发表意见,而是问林国栋有什么指示?
唐逸夫暗暗好笑,林部长是来督导**的,怎么会管你这等破事?
果然,林国栋说:“我不分管纪委这一块儿,楚天舒也不是省管干部,还是你们青原市委市政府拿意见吧。”
还能有什么意见,只能放人!
朱敏文和唐逸夫从林国栋房间里出来,立即让林登山把梁宇轩找了来,通知他明天一大早就放了楚天舒和卫世杰。
梁宇轩用力点着头,又问彭慧颖是关还是放?
朱敏文没发话,只看着唐逸夫。
唐逸夫想了想,说:“彭慧颖暂时还留在里面,她出去早了不好。”
牵涉到伊海涛,唐逸夫就不得不有所顾忌,如果彭慧颖出来了,那伊海涛受的牵连岂不是不攻自破,那选举会不会出问题,他心里实在没谱,所以,明明是一个专案组的人,却搞了个区别对待。
第二天,梁宇轩亲自来到武警321医院,去请楚天舒出院。
进门之前,梁宇轩让人把范胖子和毛瘦子喊了出来,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回莲花招待所吧。
范胖子和毛瘦子如蒙大赦,连洗漱用品都没拿,欢天喜地地下了楼。
楚天舒见梁宇轩走了进来,不等他开口,就笑道:“怎么,梁主任开着**,还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自提审我啊?”
梁宇轩哭笑不得,说:“楚主任,前些日子的事都是误会,我也是奉命办事,希望你能理解。”
楚天舒一脸的疑惑,说:“梁主任,你脑子又没有受伤,怎么说这种没有觉悟的话呀?我是你的阶下囚,只有你审问我的,哪里能轮得到我来理解你啊。”
“楚主任,我说的是真心话。”梁宇轩说:“今天我就是专程来请你出院的。”
楚天舒说:“请我出院?不提审我了?”
梁宇轩说:“林部长都亲自来看望你了,我哪里敢提审你吗?”说着向楚天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楚天舒然不是那么好请的,他坐在床头上,一动不动,说:“我是来住院养伤的,能不能出院,应该医生说了算,这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怎么你要赶我出院就出院呢?”
梁宇轩耐着性子,陪着笑脸说:“楚主任,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楚天舒说:“你是惩前毖后的,又不是治病救人的,我的伤好得怎么样,你这张嘴说了能算数?”
梁宇轩只好说:“那就让医院为你作个全面检查,行不?”
楚天舒说:“随你的便。反正你是刀俎我是鱼肉,你想怎样就怎样。”
梁宇轩只得带着楚天舒去了医院的体检中心,对身体作了全面的检查,反正能查的项目都查了一遍,忙乎了个把小时,花了不少的钱,常规的体检结果很快就出来。
梁宇轩将厚厚一沓体检单交到楚天舒手上,讨好道:“恭喜楚主任,你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楚天舒说:“没检查前我就知道很正常。”
梁宇轩苦笑道:“是啊,我说你伤好得差不多了,你非不信,这回可不是我一张嘴说了算吧,这些体检单可以作证了,你可以放心出院了。”
楚天舒把体检单往床头柜上一扔,冷冷道:“你以为我真相信这些体检单?我还没那么幼稚。”
梁宇轩傻眼,问:“楚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舒说:“呵呵,我还不知道你们跟医院的关系?我就是身上少了几根肋骨,也会被检查出一切正常的。”
梁宇轩急了,说:“楚主任,你这不是抬杠吗?这可是武警医院,又不是地方医院,我能有什么关系呢?楚主任,你就别抬杠了,有什么事我们出了院再商量解决,好不好?”
楚天舒说:“梁主任,当时你不是说,我不好好交代,就永远别想出去吗?哦,现在闲的蛋疼了,就想把我扔出去?你以为我真是一块石头啊,你想扔哪里就扔哪里?想什么时候扔就什么时候扔?”
梁宇轩哭丧着脸,说:“楚主任,你不是石头,你是我爹,我的亲爹,我请你这个亲爹出院,总可以了吧?”
楚天舒摇摇头,说:“梁主任,你得给我个说法。现在你要我出去我是你的亲爹,到时你想让我进来了,我连孙子都不如,与其这么出去进来的折腾,我还不如就呆在这里安逸,有吃有喝还不用花钱,还有两个人陪着,多舒坦哪。”
实在拿楚天舒没法,梁宇轩只得说:“楚主任,我跟你说吧,胡国斌滥用职权,公报私仇,刑讯逼供,已经移送检察机关了,这还不算有说法吗?”
楚天舒摇头道:“胡国斌知法犯法,罪有应得,这是给他的说法,怎么能算是给我的说法呢?”
梁宇轩头都大了,他说:“楚主任,昨晚上开会研究了,你是被冤枉的,已经没事了,朱书记和唐市长让我来请你回去继续当你的市府办副主任呢。”
楚天舒笑道:“被你们这么一抓,我没有**也有**了,我这个主任哪里还有脸当得下去啊。既然市领导开会说我没事了,那你得给我一个结论,我才好名正言顺地出去。”
楚天舒一分钟不出院,多花住院费就不说了,梁宇轩就一分钟脱不了身,作为**代表,他还得赶下午的选举投票呢,这要是赶不上,唐逸夫肯定要在心里记上一笔,哪一天不高兴了,来一个秋后算账,岂不是掉的大。
梁宇轩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以前被调查对象听说能没事出去,一个个要千恩万谢,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想到楚天舒这么难缠,一个难题接一个难题,故意在给梁宇轩难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一上午就要被楚天舒百般刁难耗过去了,梁宇轩经受着无尽的煎熬,只要楚天舒不肯松口,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偏偏楚天舒这时还要什么结论,梁宇轩真成了热窝上的蚂蚁,只得打电话给市纪委的工作人员,赶紧起草个结论送过来。他挂了电话,摇着头说:“楚主任,我真是服了你了。”
楚天舒笑道:“梁主任你过奖了,你早就说过了我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不嫌麻烦把我搬进来了,那只好麻烦你洗干净了再搬出去。”
结论很快送过来了,是打着文号的市纪委的红头文件,绝对算正规。
楚天舒拿过去看了看,觉得像那么回事,也感觉折腾够了,便把文件折了几折,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拍拍屁股,看都没看梁宇轩一眼,抬腿向门外走去。
武警医院的门外,阳光明媚,莺歌燕舞。
范胖子和毛瘦子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了门口停了一溜车,有一辆改装的凌云志,一辆白色途观suv,一辆黑色奔驰,一辆凯美瑞,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悍马,而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车里的女人们。
改装的凌云志里面是英姿飒爽的冷雪,驾驶白色途观suv的是英姿飒爽的杜雨菲,一旁坐着的妖媚优雅的岳欢颜,黑色奔驰上端坐着雍容华贵的吴梦蝶,凯美瑞门口站着落落大方的向晚晴,旁边坐着的是风姿绰约的白云朵,军牌悍马就不用说了,娇柔俏丽的宁馨站在踏板上,手捧着一大捧鲜花,头发在风中飘扬,翘首以盼。
范胖子和毛瘦子被这个环肥燕瘦的场景惊呆了。
武警医院的医生护士也是姿色上乘的美人儿,可进进出出的时候,看见这么一支美女军团,不由得要自惭形秽,将昂起的头稍稍压低一点。
医院门口的保安们也都万分惊讶,以前见过不少来接土豪出院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十几辆的奔驰宝马,几十口子的男男女女,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可今天来的全都是百里挑一的绝色美女,而且个个风韵独特。
要知道,凡是个土豪,凑十几辆豪车算个屁呀。
可是,你再有钱,也难得凑齐一个班的各色美女呀。
保安们凑在一起,一个个喉头耸动,狂咽涎水,议论纷纷,仰着脖子朝里看,这是哪个病人有这般艳福啊?
第744章 君子小人
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毛瘦子对范胖子说:“胖子,这会不会是來接楚天舒的。”
范胖子手搭凉棚张望了几眼,说:“我估摸着是,你看凯美瑞里坐着的那位,像不像是人民医院给楚天舒治伤的医生。”
毛瘦子说:“嗯,还有,那个开凌云志的美女也有点面熟,好像是那天晚上跟军官搏斗的那个女病人。”
范胖子一拍圆脑袋,说:“沒错,就是她。”
毛瘦子拉了范胖子一把,说:“胖子,咱赶紧走吧,要是被她们认出來,估计沒好果子吃。”
范胖子和毛瘦子缩着脖子,脚底抹油,溜了。
临近中午,阳光灿烂。
楚天舒走出医院的大门,便听见了一片的喇叭声。
抬眼望去,好一派旖旎风光啊。
站在最前面的是手捧花束的宁馨,小姑娘紧身短裙,露出包裹在黑sè丝袜中匀称挺直的长腿,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
在她的身后,分别站着向晚晴、冷雪、杜雨菲和白云朵,后面是吴梦蝶与岳欢颜。
楚天舒心头一震,立即明白了,她们是來接自己出院的,只觉得心头一热,快步走过來,与大家一一握手,一时竟无语凝噎,说不出一句话來。
众人也是悲喜交加,把楚天舒围在中间,一个个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楚天舒眼含泪花,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來,只得双手抱拳,向众人拱手作揖,以示虔敬和感谢。
美女这东西属于稀缺资源,平时谁遇上一个都算是走运,今天却看到了超过了一个班,一个个争奇斗艳,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个小保安看的出了神,鼻血都流出來了还浑然不觉,旁边的一位老保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递给他,小保安往鼻孔里一塞,眼睛还是在这群美女中梭巡。
等楚天舒与众人打过了招呼,宁馨雀跃着跑到他跟前,举起手里的花束,香水百合红玫瑰加上满天星,花够漂亮,人更娇美。
楚天舒还穿着他被带走时的西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都看不出原來的颜sè了,脸上的还有皮外伤,贴着白sè的纱布,几乎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宁馨喊了一声哥,不管不顾地和楚天舒來了一个拥抱。
这一幕,几乎亮瞎了围观人群中男人们的狗眼。
楚天舒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张开双臂,生怕碰到了宁馨会弄脏了她的头发,站在那里咧着嘴呵呵地笑。
向晚晴走了过來,拍了拍宁馨,说:“妹妹,咱回家。”
宁馨松开了手,拉着在楚天舒上悍马,冷雪在凌云志你招手,说:“老楚,看你那一身脏兮兮的,只配上这辆车。”
楚天舒笑笑,走向了凌云志。
莲花招待所。
颜婕妤接到了卫世杰,她给向晚晴打了个电话,告诉卫世杰也出來了,楚天舒被专案组搜去的手机等物品也由他一并带出來了。
卫世杰被咬破的舌头还沒好利索,他抢过电话來,含含糊糊地说:“晚晴,把老楚送到‘水上人家’來,咱哥俩得把这身晦气洗干净了才能上床。”
说完了,还笑嘻嘻地看了颜婕妤一眼。
颜婕妤用力拍了他一巴掌。
向晚晴想想也对,就和吴梦蝶几个商量,让冷雪送楚天舒去“水上人家”的洗浴中心,自己和白云朵与颜婕妤一起去商场给他们两个买里里外外的衣服,吴梦蝶、岳欢颜、宁馨和杜雨菲先行返回临江的“世外桃源”,免得楚妈妈、谭玉芬她们等得着急。
楚天舒与卫世杰一相见,兄弟俩都噙着热泪,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久久说不出话來。
泡在温水池子里,卫世杰头靠在池沿上,闭着眼美美地抽着烟。
楚天舒听出了卫世杰说话不利落,关切地问:“老卫,舌头沒事吧。”
卫世杰吐出了一口烟,笑着说:“沒事,估计也就是今后热吻的感觉稍稍差一点儿。”
“次奥,真是狗改不了那啥。”楚天舒把他手里的烟抢过來,美美地吸了一口,又塞回了他的嘴里,说:“老卫,以后说话办事要小心啦。”
卫世杰睁开眼,把烟头弹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筒,笑道:“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你沒被他们整死,出去后一定会时來运转,洪福齐天,咱哥俩这十多天都挺过來了,以后还怕个求毛。”
楚天舒一下子乐了,说:“我倒沒你这么高的奢望,咱哥俩能光明正大地从里面走下來,还可以躺在热水池子里说说话,也就心满意足了。”
卫世杰说:“你就那么容易知足。”
楚天舒说:“知足不好吗,做人要知足,做事要知不足。”
卫世杰说:“老楚,你愿意怎么知足都行,我是不甘心的,要不,这回的罪岂不是白遭了。”
楚天舒开玩笑说:“哈哈,老卫,原來你小子不是因为咱兄弟情深才宁死不屈的啊。”
卫世杰却很认真地说:“老楚,你这么说也沒错,他妈的,我办个破公司能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帮着搞起來的,老子背叛谁,也不能背叛你老楚,我是想通了,在这个社会上混,最不能被人骂做叛徒的。”
楚天舒笑笑,沒说话,暗道,这个老卫,舌头不利索了,话倒比以前多了。
果然,卫世杰继续滔滔不绝:“叛徒是什么,叛徒是忘恩负义失贞变节的王八蛋,是不耻于人类的臭狗屎,你要当了叛徒,以后谁还跟你玩儿,中国人对rì本鬼子痛恨七分,对汉jiān痛恨十分,我老卫就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也他妈的知道决不能当叛徒。”
楚天舒说:“如果我真是个**分子,你难道也要这样知恩图报吗。”
“切。”卫世杰不屑地说:“**分子有什么可耻的,那说明你有能力有本事,能谋得可以**的位置和机会,倒是那些想当**分子又沒有本事的人,才他妈的沒卵用。”
几句话说得楚天舒半天吱声不得,看來这小子关在黑屋子里十來天,嘴巴说不了话,脑子倒是想了不少的事儿。
楚天舒放慢语气说:“老卫,你小子的歪理还一套一套的了,我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如果你真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哪天犯到我手上,我可是不放过你的。”
卫世杰哈哈大笑:“老楚,这世上总要有人來当真正的正人君子,也要有人來做卑鄙的无耻小人,沒关系,如果哪一天你这个正人君子需要我老卫这个小人的命,你拿去就是了。”
楚天舒一惊,看卫世杰说得信誓旦旦,心里很是感动,便说:“老卫,不管做君子还是做小人,我们首先是兄弟,我当官,你赚钱,都要取之有道,对吧。”
卫世杰沒有反驳楚天舒,却说出另一番道理來,他说:“我赚了钱,发了财,税务來了,城管來了,街道大妈來了,黑社会的人也來了,乱七八糟的人都來了,这不比你当官,升了官就沒有这样的麻烦。”
楚天舒说:“呵呵,老卫,问題还是出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上,你的原始积累,是通过不正当途径得來的,是从歪道上赚來的,当然眼红惦记的人就多,你自己心里也是虚的,麻烦自然找上门來了。”
卫世杰说:“老楚,事实是,在当今的社会里,你想通过正当途径发财,几乎沒有一点可能,你看看唐逸夫,下午就要当选市长了,你说,他这官是不是來路不正,官场和商场一样,仅仅走正途也是难得成气候的,这恐怕是不争的事实吧。”
楚天舒一时吱声不得,任楚天舒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rì后你为了升官,需要我卫世杰的这条小命你就拿了去,不是我这条命不值钱,而是官场上还需要你这样良知还在的官员,不能全都是唐逸夫那样的小人得志。”
楚天舒长舒了一口气,说:“如果有一天,发了财的人发得问心无愧,敢为发财而激动,升了官的人升得堂堂正正,敢为升官而得意,那这个社会就算健康了。”
“算了,别光**扯淡了。”卫世杰从池子里哗啦站了起來,冲站在老远的服务员拍了拍巴掌,喊道:“小伙子,找两位搓澡的师傅來。”
服务员快步过來,说:“对不起,老板,这会儿搓澡的师傅还沒來上班。”
卫世杰瞪大了眼睛,说:“什么,这还是‘水上人家’吗,才十几天沒來,就改规矩了。”
虽然中午时分,不是“水上人家”的生意高峰,但是,卫世杰以前來过很多次,还沒有遇到过,客人需要服务还得不到满足的时候。
卫世杰环视了一下,偌大的一个洗浴中心,稀稀拉拉的沒几个人,和过去人头攒动比起來简直太冷清了。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不瞒两位老板说,我听说,我们的老板前两天跑路了,生意一落千丈,有手艺的能走的都走了,说得难听点,洗脚按摩的小丫头都跑光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关门大吉了。”
楚天舒一听,也惊得从水池子里蹦了出來。
第745章 左拥右抱
楚天舒和卫世杰在“水上人家”与孔二狗发生过冲突,还是龙虎武校的张大帅最后帮着解了围,这才得知,“水上人家”名义上挂在别人的名下,实际上幕后老板是张大帅,大靠山是公安局长龙啸天,他又是惹出什么祸來了,竟然要跑路。
沒有搓澡工,楚天舒和卫世杰只好互相帮助,两个人搓下來一地的脏腻子,又痛痛快快地站在喷淋头下冲了个干净,回到更衣室,服务员递上了两套新衣服。
卫世杰奇怪的问道:“不是快要关门了吗,还给客人送这么大的厚礼啊。”
服务员捂着嘴,笑道:“这是外面几位美女送來的,不是我们店里送的大礼。”
从里到外,焕然一新,楚天舒和卫世杰从洗浴中心出來,真正是神清气爽,又恢复了往rì的俊朗与潇洒。
两人转到“水上人家”的大堂,收银台的美女说,帐已经结了。
卫世杰看看停在外面的车,拉着楚天舒转身要出门,从侧面跑过來一条汉子,喊道:“哎,可是老楚、老卫两位兄弟。”
谁呀,楚天舒和卫世杰转头去看,有些面熟,却一下子叫不上名來。
來人跑了过來,说:“两位不认得我了,我是黄家三炮中的大哥,黄天龙啊。”
楚天舒这才想起來,原來是凯旋大酒店保安队长黄天豹的大哥,他们在龙虎武校打过照面,后來就沒什么交往,所以才一下子沒认出來。
“黄大哥,你好。”楚天舒与黄天龙握了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二哥、三哥他们可好啊。”
“托兄弟的福,他们还好。”十五沒过,还算是过年,黄天龙说完了吉利话,马上又愁眉苦脸地说:“大帅兄弟有点事,前几天出去转悠了,把这暂时交给我打理。”
卫世杰四下打量了一番,说:“这地方以前可是rì进斗金,怎么说垮就垮了呢。”
黄天龙左右看看,叹息道:“唉,大帅兄弟也不知道有啥急事,说走就走了,搞得弟兄们人心惶惶的,我就是一个粗人,哪里招呼得这场面,这‘水上人家’怕是支撑不下去了。”
卫世杰忙问:“那龙虎武校呢。”
黄大炮说:“老二和老三帮着看着呢,估计也够呛。”
卫世杰急了:“我靠,新校区扩建的工程款还沒结清呢,既然现在是二哥和三哥在主事,那帮我把这帐先清了吧。”
黄大炮苦笑着说:“卫老板,我们兄弟也只是临时受托,怕是做不了主。”
楚天舒说:“老卫,你就别为难黄大哥了。”
卫世杰一笑,说:“呵呵,开个玩笑呢,黄大哥,张校长回來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就说我老卫请他喝酒,这个面子还能给吧。”
黄天龙谦恭地说:“现在的青原城里谁不知道,卫老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道上的兄弟个个都竖大拇指呢,大帅兄弟回來了,一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卫世杰放声大笑,昂首挺胸出了“水上人家”的大门。
向晚晴和颜婕妤各自开了辆车等在外面。
楚天舒站住了,对卫世杰说:“老卫,我回家看老爸老妈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叔叔阿姨怕是急坏了。”
“呵呵,我爸我妈年前就上我海南姐姐家了,回家我也沒饭吃,我得跟你蹭饭去。”卫世杰说完,探头问向晚晴:“晚晴,你沒意见吧。”
“我沒意见,又不是我请客。”向晚晴很大方地一摆手,说:“想蹭饭,上车吧。”
楚天舒本想邀请颜婕妤一起去。
颜婕妤说,公司还有很多事,就不陪着去了。
送走了颜婕妤,卫世杰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冷雪开车,后排要坐三个人,楚天舒主动坐到了中间,向晚晴和白云朵分别坐在两侧。
卫世杰回过头來,开玩笑道:“老楚,你要谢谢我帮你创造了左拥右抱的机会啊,两位美女一边一个,你想搂哪个搂哪个。”
向晚晴和白云朵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把卫世杰捶了一通。
车到“世外桃源”,楚妈妈抱着孩子早等在了院子门外。
看见楚天舒从车上下來,楚妈妈把孩子交给了冷雪,拉着楚天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來,手摸着他脸上的伤痕,心疼地说:“天舒,我的儿啊,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一点音讯都沒有,可把妈着急死了。”说着话,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楚天舒哽咽着,抓着楚妈妈的手,强作笑颜说:“妈,我这不好好的吗。”
楚妈妈不放心,问道:“你这脸是怎么搞的。”
楚天舒笑笑,说:“哦,赶材料,连续加了几个晚上的班,人有点迷糊,一不小心,在墙角上蹭了一下。”
“你看你。”楚妈妈责怪道:“都快三十岁的人,还这么不小心。”
“妈,我知道,以后会小心的。”楚天舒岔开了话題,问道:“妈,您和我爸都还好吧。”
楚妈妈抹了一把泪,点点头,说:“嗯,好,好,大家都好好的。”
这时,卫世杰从楚天舒的身后站了出來,大声说:“老妈,您好偏心眼啊,老楚是您的儿子,我老卫就不是您儿子了。”
楚妈妈丢开楚天舒的手,抓着卫世杰的胳膊,问道:“小杰子,你说话怎么含含糊糊的,张开嘴让妈看看,嘴里含了什么东西。”
卫世杰扭捏起來,说:“呵呵,沒事,沒事,过年沒肉吃,嘴巴一馋,就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一口。”
旁人都乐了。
“不行。”可楚妈妈不依,非逼着卫世杰把嘴巴张开,对着阳光查看了一番,说:“伤口都快发炎了,小杰子,从今往后,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你要是不听话不许再喊我妈。”
卫世杰呵呵笑道:“好,好,我听话,听话。”
楚天舒和卫世杰要进院子,却被宁馨拦住了:“哥,二师兄,你们先站着,闻大叔说了,炸完鞭你们才能进去。”
宁馨带着凌锐和张盈盈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炸得纸屑乱飞,硝烟弥漫。
闻家奇捻着胡子,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站在院子中间念念有词。
等鞭炮炸完,楚天舒与卫世杰进了院子,先给张爷爷、岳伯伯拜年,祝愿两位老人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谭玉芬和刘嫂早把饭菜准备好了,一大家子十几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子旁,热热闹闹地吃了一个大团圆的饭。
吃完饭,向晚晴带着白云朵先行告辞了,她要回去报道人大最后选举和闭幕的盛况,白云朵晚上还要值夜班,楚天舒要送出來,被向晚晴拦住了,她让楚天舒好好陪楚妈妈说说话,休整几天再回去上班。
卫世杰也坐不住,十几天过去了,公司里群龙无首,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他提出跟向晚晴的车回去,吃饭的时候,钱德勒等人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汇报了一大堆的事。
向晚晴、白云朵和卫世杰走了,杜雨菲也站了起來,她跟楚天舒说,南岭县年前年后的各种矛盾有激化的趋势,县公安局的局长陶玉鸣多次打电话过來,催促杜雨菲结束休假回去上班,要不是记挂着楚天舒的事,过完初七就该回去了。
说起來,陶玉鸣掌握着南岭县的枪杆子,也是县里一个威风八面的人物,可是,在处理乡民纠纷、干群矛盾等等难題上,他主要还得依靠杜雨菲,一來她是个女同志,再粗野的乡民也不好跟一个女人动粗撒野,二來,她是个外來户,不跟任何人沾亲带故,处置起來乡民们感觉相对公平,自然也服气。
杜雨菲在南岭县忙得不可开交,这是主要原因之一,当然,她也因此得到了很多乡民们的拥护和爱戴。
现在楚天舒已经沒事了,杜雨菲不好意思再拖延,准备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就赶回南岭县上班。
送出小院子,楚天舒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反倒惹得杜雨菲不高兴了,她悄悄嘟囔道,她们帮你都是理所当然的,我还沒帮到你什么,你倒客气得不得了,你这明显是把我当外人看待呀。
楚天舒只得道歉,说,对不起,雨菲,我觉得,帮了我的人,我都应该感谢,谁都一样。
杜雨菲不悦地说,别人你爱怎么谢都行,就算我帮到你什么,你也只能记在心里,不能挂在嘴上。
楚天舒只得说,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杜雨菲这才展颜一笑,开着她的凯美瑞,离开了“世外桃源”。
岳欢颜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她带父亲去看望一位患病住院的老战友。
刚上车,岳老爷子看了看她的身子,便问,欢颜啊,刚才闻大师偷偷告诉我,你有了,真的假的。
岳欢颜摸了摸还不太明显的肚子,含笑点了点头。
岳老爷子开心地笑了。
岳家父女走了之后,闻家奇开始纠缠住了宁馨。
宁馨本來在楼上的书房里给凌锐和张盈盈讲她和马力带人夜闯莲花招待所的故事,正讲到胡国斌不肯交代房门钥匙藏在什么地方,故意卖了个关子,凌锐和张盈盈听得入神,一个劲儿地催宁馨快说。
这时,闻家奇讪笑着进來了,说有事请宁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