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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桃花运txt下载     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6章 帅哥赔罪

    宁馨笑嘻嘻地说:“闻伯伯,你上算天,下算地,中间算空气,还有事要我帮忙吗。”

    凌锐和张盈盈正听到jīng彩处,也唧唧喳喳地帮腔,拉着宁馨姐姐不让走。

    被宁馨嘲讽了一句,闻家奇沒有生气,只讪讪地笑着,早沒了大师的神气。

    看闻家奇那样子,宁馨暗暗好笑,只得草草把故事讲完了,随着闻家奇來到了楼下的客厅里。

    原來,闻家奇的女儿闻芳,整个寒假沒有回家,她在省人民医院接了两个护理的活,还兼了一个家教,不仅赚到了她自己的学费,也攒够了弟弟闻达的学费,只在大年三十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哭得是稀里哗啦。

    按理说,闻家奇现在是大师级的人物了,钞票也是大把大把的赚,可闻芳坚决不花他招摇撞骗來的钱,闻家奇算天算地算得准,就是拿这个女儿沒办法。

    闻家奇把宁馨拉到一边,非让她带他去临江大学,他要去看一看自家那个倔强的女儿。

    宁馨开始不愿意,她很想留下來和楚天舒说说话,可经不住闻家奇那张天花乱坠的嘴,楚妈妈又劝说了几句,无奈,宁馨便开着悍马车,带着闻家奇去了临江大学。

    吴梦蝶回了公司。

    谭玉芬安排好张老爷子午休,带着凌锐和张盈盈去上奥数补习班。

    冷雪哄小聪聪睡觉。

    别墅里终于清静了下來,楚天舒和楚妈妈坐在客厅里刚谈了沒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却撒着欢地叫了起來。

    打來电话的竟然是黄家三炮的老三,黄天豹。

    楚天舒很是纳闷,自从当了伊海涛的秘书之后,平时与黄天豹來往不多了,他怎么突然來电话了呢,莫非是龙虎武校出了麻烦事。

    楚天舒狐疑地起身,走到了院子外面,接通了电话。

    黄天豹紧张地问道:“天哥,听说你刚里边出來,吃了不少苦头吧。”

    “天哥”这个称呼,是黄天豹喊出來的,后來张大帅等人也跟着这么喊,但楚天舒觉得这里面混社会的味道很浓,就阻止了他们,今天突然又被黄天豹喊了出來,楚天舒还是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真成了刚从号子里出來的黑老大似的。

    “还好,还好。”楚天舒含糊道:“谢谢三哥关心。”

    黄天豹大笑道:“哈哈,你的人,天王老子都不能动,那敢动你天哥的人,估计还沒从娘胎里生出來呢。”

    “三哥,有事吗。”楚天舒捂着电话又走远了点,生怕扯这么个话題被楚妈妈听出了。

    黄天豹再沒有打哈哈,而是压低了声音说:“帅哥要见你。”

    听黄天龙的意思,这张大帅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前几天已经跑路了,怎么会想起來要见自己呢,他要见自己又想干什么,楚天舒一愣,敷衍道:“三哥,你知道,我刚从里面出來,怕是不方便吧。”

    黄天豹说:“实话实说吧,帅哥想见你最后一面,托付一件大事。”

    最后一面,楚天舒笑笑,说:“三哥,这话什么意思。”

    黄天豹急了,说:“天哥,我也说不清楚,帅哥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楚天舒说:“三哥,你帮我劝一句帅哥,能回头还是及早回头,别认了死理。”

    “天哥,你这话我转不了,还是你当面和帅哥说吧。”见楚天舒在回避见面,黄天豹的情绪有点低落,他说:“天哥,你给个准信吧,见还是不见,我好给帅哥回话。”

    楚天舒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三哥,帅哥在哪。”

    黄天豹兴奋地说:“天哥,你现在在哪。”

    楚天舒说:“我在临江,经济技术开发区。”

    黄天豹说:“好,四点半,我们在临江大桥的北桥头见。”

    回到房间里,楚天舒不好意思地跟楚妈妈说:“妈,单位里有点事,我处理完了再回來陪您,行不。”

    楚妈妈见到了儿子,一颗悬着的心早放下來了,听说楚天舒有工作要忙,心里虽然舍不得,但也不好阻拦,便说:“去吧,别耽误了工作,妈一直好好的,不用你陪着。”

    楚天舒上楼,找冷雪要凌云志的车钥匙。

    冷雪不放心,担心他有什么闪失,便问他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楚天舒沒有隐瞒,把黄天豹打來电话,犯事跑路的张大帅要见自己最后一面的话跟冷雪讲了。

    冷雪当即说,不行,这很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楚天舒还要争执。

    冷雪不容他多说,把楚妈妈喊过來了,请她照看好小聪聪,自己开车送楚天舒直奔临江大桥而去。

    车到临江大桥北桥头,稍稍等了几分钟,就看见黄天豹一身附近乡民的打扮站在路边。

    冷雪开车缓缓地靠过去。

    楚天舒手伸出车窗,朝黄天豹招了招手。

    黄天豹拉开车门,迅速钻进了车里。

    楚天舒问:“三哥,这是我朋友,冷雪。”

    冷雪沒有回头,只喊了一声“三哥”,‘

    黄天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冷雪的眼神,心里便生起一股寒意:这个女人,不简单,都是习武之人,对高手的感觉往往就在那一瞥之间,不过,他并沒有多问,心想,这么唐突地去见一个犯事跑路的人,换了自己,恐怕还要多带几个弟兄。

    楚天舒问:“去哪。”

    黄天豹四下看看,说:“龙阳湖农场。”

    冷雪看了一眼路牌,车往右边拐去。

    开了一段,黄天豹突然说:“冷师傅,往左,我们走小路。”

    左边是一条土路,只能容一辆车通过,有两条农用车压出的深沟,要是下雨的话肯定泥泞不堪。

    车开进去,穿过一个小村庄,沿途看上去都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路,但是,黄天豹指挥着冷雪三转两转,楞是从一片人迹罕至的草地上穿了出來,转到了龙阳湖的外围。

    如果沒有熟悉的人带路,一般人不会知道这里能通往龙阳湖农场,即便冒然闯进來,也很容易迷路,陷进某个看不清楚的泥潭里。

    车从一个缺口开进了农场。

    龙阳湖农场是当年以知青为主组成的一个国家粮食和水产品基地,地处东南省西北部,距临江市区三十多公里,东接贯穿南北的京珠高速,西通与大别山相连的秀峰山区,南濒青莲江黄金水道,北靠贯穿东西的沪蓉高速公路,地理位置优越,交通条件十分便利。

    农场总人口近万人,知青來自全国二十余省市、自治区,鱼龙混杂,且民俗剽悍,进可直通京上广,退可通过秀峰山脉潜入鄂豫皖山区,是个游刃有余的藏身之地。

    冷雪看了地形,暗暗佩服张大帅是个藏猫猫的高手。

    进入波浪湖农场只有一条大路,两旁是一片开阔的良田,如果有大队的人马杀进來,车还沒进农场大门,里面的人很容易看得见,而在农场的背后,是广阔的龙阳湖和茂密的山林,若从湖上溜进了山里,再想抓人就比登天还难。

    经过几座破烂不堪的破砖瓦房,來到了湖边,黄天豹让冷雪把车开到了防护林的隐秘处。

    三个人下了车,黄天豹从湖边的芦苇丛中拉出來一条快艇。

    上了快艇,乘风破浪,十几分钟之后登上了一个龙阳湖上的湖心岛。

    暮sè中,张大帅带着他的几个弟兄等候在湖边的防护林之中。

    楚天舒和冷雪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

    因为站在张大帅身后的人群当中,就有那天晚上冒充军人意yù劫走楚天舒的少校、上尉和士兵,虽然沒有穿军装,但是,由于近距离的交过手,楚天舒和冷雪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楚天舒登上岸,冲张大帅一抱拳,大声地说:“帅哥,多rì未见,一向可好啊。”

    张大帅也是抱拳拱手,说:“天哥,你我兄弟都多灾多难啊。”

    楚天舒抬腿要往前走,被冷雪一把抓住了,她低声说:“老楚,小心点,当心有诈。”

    张大帅看出了冷雪的担心,他苦笑了一下,说:“天哥,你能如约而來,说明我沒看走眼,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兄弟,有些事,是我当哥哥的对不起你。”

    楚天舒轻轻抚开了冷雪的手,说:“承蒙帅哥看得起,我做兄弟的岂有推脱的道理。”说完,坦然迈步,走向了张大帅。

    张大帅微微一笑,也上前几步,与楚天舒站在了一起。

    楚天舒说:“帅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张大帅红着眼,说:“天哥,帅哥我向你赔罪了。”说完,双手抱拳,來了一个单膝跪地。

    楚天舒吓了一跳,赶紧弯腰要把他搀扶了起來,说:“帅哥,你这是干吗,起來,快起來。”

    张大帅固执着不肯起身。

    楚天舒手上用了力气,却还是沒能把他扶起來。

    张大帅说:“实不相瞒,那天晚上,这几个弟兄是我派去医院要你命的。”

    楚天舒淡淡一笑,说:“那我得感谢帅哥和弟兄们手下留情。”

    张大帅惭愧地说:“天哥,你果然是条汉子。”

    楚天舒说:“帅哥,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话的时候,双手再一用力,张大帅顺势站了起來了。

    张大帅却并沒有开口。

第747章 临终重托

    张大帅伸手从少校手里要过一架望远镜递给了楚天舒,手指着农场大门的方向,说:“天哥,说话之前,你先看看。”

    楚天舒一脸的疑惑,举起望远镜朝远方看去。

    镜头里的景象令楚天舒大吃一惊。

    农场大门处,一望无际。

    几辆jǐng车扼守住了农场通往外面的唯一的大路。

    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戴勇指挥着十几名干jǐng在搜索前进,已经到达了龙阳湖边。

    昨晚上,刑侦支队接到龙啸天的指令,前几天在人民医院冒充军人持枪劫持人质的张大帅等人躲藏在龙阳湖农场,立即组织抓捕。

    戴勇得到命令,当即带领刑侦支队的干将连夜直扑龙阳湖农场。

    张大帅早有jǐng觉,一直安排有暗哨在周边值守,得到信息后,带领弟兄们迅速转移,利用夜sè掩护和有利地形与戴勇等人展开周旋,等天sè大亮,张大帅等人已经撤到了湖心岛上,而戴勇还带着人在搜索前进。

    周旋的过程中,张大帅的情绪波动很大。

    他心里非常清楚,此前替龙啸天办事,來龙阳湖农场躲避长则几个月,短则十几天,很快就会得到通知平安返回龙虎武校,可这一回才沒过几天,公安干jǐng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一定是龙啸天这一关过不去了,想要杀人灭口。

    兄弟情深,就算被抓回去,不可能老实交代,但龙啸天放心不下,恐还是难逃一死;顽抗到底,带出來的弟兄们也要走上一条不归路;更令张大帅放心不下的是,龙虎武校还有一大帮子弟兄不知又会落到何步田地。

    他思考良久,这才与黄天豹联系,把楚天舒约來龙阳湖见面。

    楚天舒放下了望远镜,说:“帅哥,他们是冲你们來的。”

    张大帅点头:“沒错。”

    楚天舒说:“帅哥,这……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张大帅长叹了口气,说:“天哥,请你來,不是要让你救我,而是希望你能救救我这一大帮子兄弟。”

    楚天舒看了一眼少校他们,微微摇头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帅哥,这会儿回头,还來得及。”

    “不。”张大帅沉重地说:“他们或许还來得及,我已经來不及了。”

    楚天舒问:“为什么。”

    张大帅说:“天哥,一言难尽啊。”

    暮sè渐浓,张大帅与楚天舒相对而立。

    湖面上有微风吹过,越发显出空气中的凝重和沉闷。

    沉默良久,少校悄悄地走过來,对张大帅说:“帅哥,别犹豫了,我们远走高飞吧。”

    张大帅摇着头说:“兄弟,这一次不比以往了,我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亡的rì子生不如死啊。”

    少校眺望了一眼对岸,红着眼叫道:“那就和他们拼了。”

    少尉等人也纷纷叫嚣,岛上,顿时弥漫着一股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悲壮。

    楚天舒暗暗担起心來。

    张大帅带出來的人,大多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也是龙虎武校的教官,个个血气方刚,武艺高强,如果选择硬拼的话,戴勇他们猝不及防,短兵相接之下,伤亡可能也会相当的惨重。

    “不,我一个人死不足惜,不能连累了兄弟们。”张大帅缓缓转身,面对着楚天舒,说:“天哥,我这次在劫难逃了,我想托付你一件事,你要能答应我,我下辈子感激你。”

    借着月sè,楚天舒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死到临头的男人。

    张大帅流泪了,他从出來混的第一天就预料到迟早难逃今天的下场,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最终会被师兄龙啸天逼到了绝境,当这个结果到來的时候,他感到了世态的炎凉和生命的可贵。

    张大帅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楚天舒,眼睛里有亮光闪过。

    楚天舒看张大帅一脸的视死如归,暗想:他不想负了师兄龙啸天,也不愿负了众弟兄,他要用自己的命來求得众弟兄的解脱,真不愧是一条义气深重的汉子啊。

    楚天舒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帅哥,你说,如果我能办的,尽量替你办到。”

    “好,天哥仁义,名不虚传。”张大帅给楚天舒鞠了个躬,说:“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楚天舒慨然道:“帅哥,言重了。”

    张大帅把楚天舒拉到一边,向他道出了自己的苦衷,说到少年时期与龙啸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家的老母亲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等等往事,不由得伤心垂泪,唏嘘不已。

    说到这些,张大帅对龙啸天反而沒有了过多的怨恨,而是充满了理解和同情,他长叹一声,说:“唉,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看啊,师兄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更甚啊。”

    楚天舒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卫世杰,终于明白了,处处事事都不仅在为自己打算,时时刻刻都替对方设身处地,这才是铁哥们,好兄弟。

    最后,张大帅从身上摸出了一样东西,交到了楚天舒的手上。

    这是一块玉佩。

    上面有三个大字:“武状元。”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乾隆二十八年。

    张大帅激动地说:“天哥,这是我们龙虎拳的传家之宝,也是号令本门弟子的令牌,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从今往后,龙虎拳的弟兄们就托付给你了。”

    龙虎拳自清朝兴盛以來,门派弟子遍及世界各地,尤其在抗战时期,当时的掌门人状元令牌一挥,龙虎拳弟子纷纷投军上了战场,国共两军中都出过抗击rì寇奋勇杀敌的传奇英雄。

    文化革命期间,龙虎拳嫡系一脉在国内屡遭不幸,逐渐衰败,流传到张大帅的祖辈手上,才到秀峰山下落脚生根,勉力维持。

    这块令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啊。

    楚天舒一惊,说:“帅哥,这怎么敢当,不论是师门道义,还是个人情谊,都应该交给你们师兄才是。”

    张大帅微微摇头,说:“天哥,这我想过很久了,不是我记恨师兄才不愿意把这个令牌交给他,而是我很担心,他rì后恐怕自身难保,再把弟兄们带上一条不归路哇。”

    张大帅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秀峰山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大声道:“各位师祖,徒儿张大帅为了众位弟兄,今天将状元令牌交由楚天舒执掌,还望各位师祖在天有灵,体谅弟子的苦衷,如有违背祖训的地方,大帅來向各位师祖请罪了。”

    黄天豹等人扑通通跪倒了一大片,个个泪流不止,伏地不起。

    张大帅接着又磕了一个头,流泪高喊:“老娘,孩儿不孝,只能劳烦师兄给您养老送终了。”

    见此情景,站立一旁的冷雪也不禁潸然泪下了。

    楚天舒鼻子一酸,搀起了张大帅,说:“帅哥,状元令牌我暂时替你收着,rì后有那么一天,我定会交还到龙虎拳弟子的手上,还有,既然我接了你的令牌,那你的老娘也就是我的师娘,我会带着众弟兄替你尽孝。”

    “多谢了。”张大帅朝楚天舒拱拱手,又大声地对众人说:“弟兄们,跟着天哥一路走好啊,各位,來世再见了。”说完,转身朝密林深处走去。

    乌云压顶,湖面上一片漆黑。

    风吹过,一阵呜咽。

    楚天舒和冷雪带着黄天豹等人从刚才秘密登岸的那一侧撤离了湖心岛,然后沿着湖边往西进入山区,绕道秀峰山,从青北县返回青原。

    当天晚上九点左右,戴勇率领干jǐng们登上了湖心岛,在密林中发现了一具男尸。

    初步勘测判定,这个人就是一直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张大帅。

    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前,胸口的血已经凝固了,眼睛还沒有闭上。

    不用说,张大帅在临死之前,依然放心不下他的弟兄们和他的老娘。

    戴勇当即打电话向龙啸天复命。

    可是,龙啸天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还得从当天下午的选举说起。

    选举进行得很顺利,唐逸夫高票当选,由市长候选人成为了正式市长。

    四点左右,选举一结束,林国栋就离开青原回了临江,他接到了省委办公厅的电话,省委常委召开紧急会议,请他尽快返回。

    青原市的两会完成了各项议程,最后,由朱敏文致闭幕词。

    他说,本次大会,是一次发扬mín zhǔ、凝心聚力的大会,是一次共谋发展、求实奋进的大会,会议期间,全体代表肩负全市人民的重托,以饱满的政治热情和高度负责的jīng神,忠实履行宪法和法律赋予的职责,借此机会,我代表大会主席团,对会议的圆满成功表示热烈的祝贺,向为大会付出辛勤劳动的公安干jǐng、武jǐng官兵、新闻记者和全体工作人员表示衷心的感谢。

    大会在热烈的掌声中胜利闭幕了。

    会后举行了盛大的晚宴。

    宴会上,在朱敏文的陪同下,唐逸夫兴高采烈地提着酒壶,端着杯子,一桌桌敬过去,感谢代表们的信任和支持。

    代表们很响应,与两位领导碰杯同饮,说些“人民市长人民选”、“人民市长为人民”的好听话。

    朱敏文带着唐逸夫穿梭与代表们之间,杯盏交错,一片欢腾。

    正所谓,乐极生悲,一场危机悄然降临。

第748章 走为上计

    大约八点左右,青苑宾馆门口开来了三辆挂着省城牌照的汽车,停稳之后,蓝光耀带着另外三个人从车里下来了。

    蓝光耀等人没有丝毫的停留,迈着大步进入了青苑宾馆。

    苏幽雨正好在门口,她不认识蓝光耀,见两个人直接往里面闯,不得不微笑着将他们拦住,问:“请问,你们找谁?”

    蓝光耀和蔼地说:“小同志,我们是省里来的,想找一下林登山同志。”

    这个时候,龙啸天从宴会厅里出来了,他想给戴勇打电话,问问追捕张大帅的结果,正好看见了苏幽雨拦住了蓝光耀等人,心里便是一惊,暗道:这个时候省纪委的人来干什么?

    龙啸天捏着手机走了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蓝主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蓝光耀解释说:“龙局,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我们就赶过来了。”

    龙啸天打量了另外三个人一眼,客气地说:“需不需要我们配合?”

    蓝光耀笑笑,说:“不用了,谢谢。”

    龙啸天不便多说,便走到院子里给戴勇打电话,指示他尽快登上湖心岛,防止他们从水路脱逃。

    很快,苏幽雨将林登山请出来了。

    林登山将蓝光耀带进了休息室。

    蓝光耀笑着说:“林秘书,麻烦你请一下敏文书记。”

    林登山出去不久,朱敏文快步走进了休息室。

    蓝光耀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

    另外的三个人向前跨出半步,其中两人站在朱敏文的两侧,一人站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就是朱敏文?”

    朱敏文多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表面上还强装镇定,说:“我是。蓝主任,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蓝光耀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朱敏文的后背顿时冷汗直冒。

    站在朱敏文面前的那位说:“我是省检察院反贪局的于明亮,奉命执行对你的逮捕。”说着,于明亮从腋下的黑包里抽出一张纸。

    朱敏文当即叫道:“什么?逮捕我?凭什么?”

    于明亮挥了挥手里的逮捕证,冷冷地说:“请签字吧。”

    朱敏文猛地把脸一沉,说:“什么逮捕证?给我看看。”说着,便要上前抢逮捕证。

    于明亮早有准备,向后退了一步。

    朱敏文身边的两名检察官,立即上前,抓住他双臂,将他控制住。

    作为青原市的市委书记,平时在青原这一亩三分地里为所欲为,不可一世,可这会儿被省高检的检察官控制了,立即便威风扫地了,朱敏文带着一种类似哭腔的腔调大声地喊:“蓝主任,我是清白了,你要给我作证啊。”

    朱敏文一直在大叫,并且不肯和检察官配合。

    蓝光耀站起来,走到朱敏文面前,说:“朱敏文,既然你是清白的,就应该配合检察院的同志工作。”

    朱敏文意识到麻烦大了,却又不甘心,大声地叫:“你们这是政治迫害,我要控告。”

    检察官们看朱敏文不肯配合,便给他戴上了手铐,再抓住他的手,要求他在逮捕证上签字。

    朱敏文仍然不甘心,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说:“蓝主任,我冤枉啊,蓝主任,你要替我做主啊。”

    朱敏文拼命挣扎,大吵大闹,拒绝签字。

    手铐的内侧是齿状的,越挣扎铐得越紧。

    朱敏文几次挣扎之后,手铐已经扣进了他的肉,很快便开始流血。他不管不顾,仍然大闹着,且大声地叫着龙啸天的名字,希望他能带领公安干警来给他解围。

    蓝光耀看不下去了,又走过来对朱敏文说:“朱敏文,如果你继续大吵大闹,我们只好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我想,你不希望让青原的**代表们都会看见你套着头套被带走的丑态吧。”说过之后,转身而去。

    一句话,顿时让朱敏文老实了。

    于明亮不再坚持要朱敏文签字,抓起他的外衣,搭在了他的双手之上,说:“走吧。”

    两名检察官们得令,将朱敏文夹了,向外走去。

    刚刚打完电话的龙啸天从黑暗中走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忙一闪身,退进了树丛中,胆战心惊地看着朱敏文被架进了车里,一股凉意从后脊梁直往上冒。

    蓝光耀带来的三辆车驶进了夜色之中,龙啸天脑门上黄豆粒一样的一层汗珠子立刻就渗出来了,太阳穴上的那根血管像小青蛇似的在脑门上的头皮下一纵一扎地飞蹿。

    身为一名公安局长,龙啸天看得出来,朱敏文是戴着手铐被带走的。这说明,对朱敏文实施的并不是“双规”,而是逮捕,检察机关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朱敏文在劫难逃了。

    龙啸天干了多年的公安局长,对付过许多的死硬分子,他心里非常清楚,指望朱敏文能够经得住各种审讯手段的考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能挺过二十四小时为自己赢得一点时间就算谢天谢地了。

    朱敏文一开口,自己就完了!

    别无选择,走为上计。

    好在多年以前龙啸天就利用职权为自己经营好了退路,备有好几种身份的身份证和护照,还有好几个小国的有效签证。

    事不宜迟!

    龙啸天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溜出了青苑宾馆,开着公安局配备的奥迪a6,来到了西郊龙虎武校侧门外的一间门面房,借着车灯的照亮,将钥匙插进了卷闸门的内锁中。

    这里停放着一辆崭新的牧马人越野车,八缸四驱动力强劲,是龙啸天让张大帅专门预备的,还通过关系挂上了两副牌照,其中还有一副是红字头的军牌,上国道跑高速,所有的收费站都是一路绿灯,免费通行。

    将牧马人开出来,又将奥迪a6开了进去,再原样将卷闸门拉下来锁上。

    再坐进驾驶座时,龙啸天感慨万分,以前都是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到处追捕别人,从今天开始,自己反成了丧家之犬了。真他妈不该听朱敏文的话对自己的师弟们痛下杀手,要不然的话,今晚上跑路可以带上张大帅,一路上还能有个相互照应。

    驾着牧马人驶出龙虎武校时,龙啸天的余光瞟了一眼倒车镜,龙虎武校正沉睡在安静祥和的夜幕中,只有四个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这是龙啸天和张大帅一手建立起来的一所武校,也是龙虎拳这个门派的培训基地,想当初,龙啸天和张大帅站在一片废墟上,规划着武校的建设和发展,那是多么的豪迈!

    世事难料,命运这只变幻莫测铁面无情而极富戏剧性的魔掌,把一个农家学武少年推上了公安局长的位置,现在又泰山压顶要将威风八面的公安局长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龙啸天毕竟是习武之人,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决心和面临灭顶之灾的命运来一次大博弈。他要拿出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的气概,冲出一条生路!

    **之叶的青原街道上,夜色格外的撩人,到处张灯结彩,霓虹闪烁。

    沿江商贸区的商厦上,闪烁着醒目的绚丽色彩,这一切,即将成为龙啸天记忆中的海市蜃楼。

    龙啸天踩了一脚油门,牧马人呼地一声穿过沿江大道。

    街上行人与车辆川流不息。

    牧马人在沿江大道上行驶了几百米,拐进了一个小区,停在了b座的楼下,在三单元门前掉转头又倒了一把,龙啸天急忙下车开了单元门,几步奔上二楼打开了防盗门。

    这是张大帅帮龙啸天置办的另一个家。

    兄弟俩在这里喝酒吹牛回忆往事展望未来的情形若隐若现。

    很长时间没来了,满屋子都是浮尘。在灯光下一踏脚,地板上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脚印儿。

    龙啸天顾不上多想,先从储藏间里拖出一个大拉杆行李箱,三下五除二掸除了灰尘,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扔进了行李箱里。然后,他把床头柜移开,用镙丝刀将地板撬开一条缝隙,然后使劲一推,地板顺着滑槽缩进了壁柜的底脚。

    名贵的红木实木地板里早就预置了暗道机关。

    露出来一个小密码箱。

    龙啸天怀着忐忑的心情掀开了盖子,里面保存的美元、欧元和人民币现金,几本护照以及配套的身份证都历历在目。

    龙啸天一团茅草乱蓬蓬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慰藉:大帅真是好兄弟啊,他跑路之前,居然没有动这里的一分一毫。

    简单清点了一下,龙啸天又把主卧室恢复原状稍做善后。他知道,一旦正式立案,检察院一定会例行搜查,说不定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虽然走得急,但老公安惯有的警惕性还在,能掩盖多少算多少吧!

    龙啸天合上密码箱的盖子,再把密码箱放进大行李箱,又收拾了两套名贵休闲服和一套夹克装,旅游鞋,手电筒……凡是能想到的通常用具,能带的就先带上,宁可备而不用,切不可用时无备。

    时间一点点过去,龙啸天不敢久留,把门带住后又锁上三保险方才提着大行李箱匆匆下楼。

    夜色正浓,寒风凛冽,龙啸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第749章 心存侥幸

    龙啸天掀起牧马人后备箱放置行李箱的时候,像个入宅行窃得手后携赃yù逃的窃贼,惊恐地回望了一下,看有沒有jǐng戒的眼睛,他突然记起这小区里也安装上了治安防范的监控探头。

    这项确保发案后让案犯难逃法眼的治安防范措施,还是他在一次全市xìng综合治理表彰会上统一安排布置的。

    这下倒好,真要是监控探头录上了他的举动,就成了稀世奇闻的国际玩笑:下令安装治安防范监控探头的公安局长也和窃贼一样上了监控录像。

    好在小区院内空无一人,黑暗对现在的龙啸天來说是一种祥和而又安全的保护sè。

    龙啸天自小习武,又长期与罪恶现象打交道,练就了一副好身板,也练就了一副好胆sè,纵然是落荒而逃,也做得有板有眼把握好方寸,沒有乱了手脚。

    牧马人呼啸着开出了小区,直奔青莲江大桥而去。

    龙啸天处心积虑打算外逃,作了非常jīng细的准备,在心里已经策划了好几套方案,最后他沒有选择最为便捷但风险较大的直飞出境,而是选择了较为隐秘的长途跋涉,从西南边陲的涡山市外逃。

    涡山市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县级市,由于云贵高原山峰险峻,道路崎岖,这一带山林密集,交通不便,边境线与很多小国犬牙交错,只有一河之隔。

    龙啸天当武jǐng时就在涡山市,专门负责打击贩毒和偷越边境犯罪活动,五年多的时间里,边境线的地形他早已烂熟于心,只要能安全抵达涡山,花钱买通带路的蛇头,逃出去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出了市区上了青莲江大桥,龙啸天猛然加油提速放开高档,牧马人一路狂奔。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來,把专心致志开车的龙啸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打來电话的是副局长郝建成。

    朱敏文被林登山喊出去之后,唐逸夫在宴会厅久等了十來分钟还沒见朱敏文回來,便问林登山是怎么回事。

    林登山说,省纪委的蓝主任來了,找朱书记了解一些情况。

    唐逸夫装出一脸的疑惑,心里却是有数的很。

    选举一结束,林国栋就返回临江开省委常委紧急会议,这会儿蓝光耀就沒打招呼直接带队过來找朱敏文,应该是自己反戈一击的定时炸弹引爆了,朱敏文这一次多半是有去无回。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混乱,唐逸夫打算布置一下加强治安防范,这才发现龙啸天也不在宴会厅里,心里暗暗奇怪,龙啸天是朱敏文嫡系心腹,朱敏文有问題,他或许也脱不了干系,可按照办案程序,龙啸天不是省管干部,轮不到省纪委对他采取措施啊。

    唐逸夫未动声sè,暗中找來了郝建成,让他和龙啸天联系。

    电话接通了之后,龙啸天非常镇定地告诉郝建成:“老郝,刑侦支队在龙阳湖附近发现了逃犯的踪迹,搜捕中遭到了顽强抵抗,戴勇他们感到压力很大,我赶过去现场指挥。”

    挂了电话,喝高兴的郝建成并沒有太在意,刑侦支队今晚上有行动他是清楚的,而且他也知道,遇到棘手的案子,龙啸天喜欢亲自打头阵,这个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当上了公安局长之后也一直沒改。

    但是,唐逸夫却觉出了疑点,按照一般的做法,龙啸天身为公安局长要亲自参与抓捕行动,应该向市委市zhèng fǔ的领导打个招呼,朱敏文才被带走,他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这太不正常了。

    正在这个时候,戴勇给郝建成打來了电话,他说,龙局的手机打不通,只好向郝建成汇报,张大帅畏罪自杀了。

    这一來,等于戳穿了龙啸天的谎言。

    龙啸天外逃了。

    这个想法从郝建成的脑子里一冒出來,他顿时jīng神抖擞,心跳加速:立功晋升的机会到了。

    唐逸夫适时结束了宴会。

    “两会”代表散去之后,郝建成跟着唐逸夫回了他的房间,主动请缨,亲自带队追捕龙啸天。

    龙啸天千算万算,还是棋错一着,竟然忘记了关掉手机,情急之下,虽然保持了足够的镇定,但是,理由编的匆忙,还是露出了马脚。

    挂了郝建成的电话,龙啸天就把手机关掉,重换了一张从未用过的SIM卡。

    正当龙啸天心神不定的时候,秀峰山已近在眼前,他心下猛地一激灵,突然想起了秀峰山脚下还住着张大帅的母亲,自己的师母,往事不禁浮现在了眼前。

    龙啸天刚出生沒几天,秀峰山区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泥石流造成了山体滑坡,父亲为了帮助抱着龙啸天的母亲被泥石流卷走,母亲也身受重伤,幸亏张大帅的父亲出手相救,母子俩才幸运获救。

    可是,沒过几天,龙啸天的母亲也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张大帅的父母一手将龙啸天抚养chéng rén,并将他视为己出。

    龙啸天和晚出生几天的张大帅都是吃着师母的nǎi水长大的。

    随后,又一起跟随张大帅的父亲学习龙虎拳,一起赤着脚跑山路上学,一起上山砍柴打猎,情同手足,亲如兄弟。

    张大帅的祖父是龙虎拳的掌门人,为了避祸举家从龙虎拳发源地的豫北搬迁來到了秀峰山下。

    龙虎拳数代英烈,从清朝夺得武状元的那一辈算起,历朝历代都有弟子为抗强敌而先后为国捐躯。

    只是后來进入火器时代,状元令牌流传到张大帅父亲这一辈,龙虎拳rì渐式微,振兴门派的希望就寄托在少年龙啸天和张大帅的身上了。

    张大帅的父母对龙啸天的关爱甚至超过了对亲生儿子张大帅,就在龙啸天和张大帅即将升入中学的那一年暑假,为了筹措兄弟俩的学费,师父仗着一身的武艺,冒险进入秀峰上的最险峰采药,遭遇不测,失足坠崖。

    突遭变故,师母无力供两个孩子上学,便把机会留给了龙啸天,而让张大帅辍学回家种田打猎,赚钱养家,母子俩含辛茹苦,供龙啸天上学。

    在一次全国中学生武术比赛中,龙啸天拔得头筹,幸运地被部队相中参军入伍,成为了一名特jǐng战士,由于武功高强,他在云贵边境的缉毒行动中屡立战功,退役后回到青原进入公安系统,又跟随朱敏文一路升迁,当上了市公安局的局长。

    随着龙啸天的地位不断提升,在他的关照之下,张大帅也跟着进了城,带着师兄弟们一起开办了龙虎武校,向学员们传授龙虎拳,谋划着将龙虎拳发扬光大。

    而师母坚决不肯离开故土,执着地在秀峰山脚下种菜养鸡,守候在师父的身边,屈指算來,chūn节一过,该是她老人家的八十大寿了。

    大年三十,龙啸天和张大帅一起回家陪着师母过年,返回的路上还商量着在师母的生rì前后给老人家做寿。

    可如今,张大帅已是朝不保夕,自己又要亡命天涯,八十岁的老娘又该托付给谁呀。

    想到这,龙啸天不由得泪如泉涌,泪珠掉在方向盘上,发出了让人心颤的扑扑声响。

    不行,我要见老娘最后一面,在她老人家膝下磕一个头,要不然就是逃到天边,这心也难安哪。

    龙啸天心存侥幸。

    他认为,这个时候戴勇还沒有得手,那证明张大帅沒有束手就擒,还在利用有利地形与jǐng察们周旋,如果趁着天黑撤退进入秀峰山区,搜捕的难度非常大,戴勇他们在短时间里完不成抓捕任务,自己的行踪暂时不会暴露,回家探母之后再跑路应该还來得及。

    思來想去,龙啸天狠了狠心跺了一下脚,心想事已至此,已经是不孝而且是大不孝了,必须要见师母一面,就算客死他乡,也算师母沒有白养活他十几年。

    龙啸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略一迟疑,驱动牧马人下了高速,直接拐上了通往秀峰山的乡村公路飞驰而去。

    山路崎岖,大约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龙啸天驾着牧马人回到了自家石头院子外的大柚子树下。

    走的匆忙,什么都沒有准备,龙啸天从密码箱里取出了一捆整装百元大钞面额的人民币,掂在手掌里犹豫片刻,还是用报纸紧紧地扎裹严实,夹在了掖下。

    这捆整装十万元的人民币是银行里用机器打捆整装的,沉甸甸夯扎地一点暄和松泛劲也沒有,记不太清是谁送的了,大约不外乎是为了捞人的事,事肯定是也给人家办了,要不就不会心安理得收人家钱的。

    能花钱捞人的都不是太一般的人,答应了就一定要办到,让别人光花钱而捞不出來人,十宗有八宗是会有后患的。

    一直以來,龙啸天总在担心捞人多了会有所闪失,可是他沒有想到,最终给他带來无妄之灾的,却是自以为最靠得住的朱敏文。

    回來给师娘送钱,龙啸天还是犹豫再三而又再三犹豫。

    他知道师娘为人处世的脾气xìng格,不明不白之财是分文不沾的,然而静心再想,他此一去生死两茫茫,又害了师娘的儿子张大帅,如此不忠不孝之下,再不给她留点表达一点心意,岂不是禽兽不如。

第750章 束手就擒

    都说近乡情更怯,龙啸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的这个怯,不是因为思乡心切,而是做贼心虚。

    龙啸天在踏上自家门前的光石板路面时,还举目回顾了一圈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山村,这时候他非常怕有人來他家串门和向他嘘寒问暖,乡里乡亲的见他这么大的官回家探母來了,难免要奔走相告。

    还好,这挂在秀峰山脚的小山村原本不过三十几户人家,而且分散在山坡平地上各自为家,近年來脑瓜稍为灵活一些的年轻人都随着张大帅出山,许多都龙虎武校谋生,村里几乎看不到年轻人,大多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家留守在这山窝窝苟延时rì,再也看不到童子雀跃、竹马相戏,扶老携幼的山庄乐居图了。

    若不是因为师母死活不肯在城里住,这石头院子或许早已不复存在了。

    踏上自家石头台阶的时候,龙啸天忐忑不安的心才多少有些踏实。

    天刚蒙蒙亮,大门敞开着。

    几十年來,师母总是每天一大早就把屋里屋外门前院内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天都沒有含糊过。

    年纪大了之后,睡眠时间更少,起得就更早了。

    龙啸天进门的时候,师母正弯着腰在洒扫院子。

    看得出來,师母的身体依然硬朗,只是岁月留痕,让她的满头银丝已变成了雪一样白。

    龙啸天有些辛酸,像个在外边做了错事的孩子回家寻求庇护一样,颤声叫了声:“娘。”

    “哎,是啸天。”师母直起腰,惊愕地转过脸來,说:“咋这么一大早就回來了,就你一个人啊,大帅呢。”

    “嗯哪。”龙啸天不愿让师母问起原由,就把老人家往屋里扶,边说:“來县里开会,提前回家看看,大帅在城里忙学校的事呢,您就放心吧。”

    趁师母起身去倒水的功夫,龙啸天就踮脚伸手,把左掖下夹着的一捆钱先暂放在了床头,他得察言观sè,瞅准师母面sè和婉心气畅达了才敢提钱的事。

    师母一边递茶杯,一边唠叨着说:“啸天啊,过年你和大帅走了之后,我眼皮子老是噗噗跳个不停,怕是要有什么事儿。”

    龙啸天哽咽着说:“娘,您儿子当的是公安局长,大帅也是武校的校长,能有什么事呢,就是身不由己,不能常回來看娘。”

    龙啸天这样一说,通情达理的师母就说:“当差不自在,自在别当差,古今都是这个理儿,只要你和大帅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听师母提到大帅,龙啸天心如刀绞,他不敢说得太多,一來伤情,二也怕说漏了嘴,就说:“娘,我和大帅张罗着要扩建武校,可能要忙上一段时间了。”

    师母撩撩花白的头发,说:“沒事,你和大帅忙着吧,娘能照顾得了自己,记得抽空回來看看娘就行,娘今年八十岁了,看一眼少一眼了。”

    龙啸天最怕的是师母这样家长里短地唠叨,只要见着自己和大帅,便能拉着手唠叨个沒完。

    什么时候再能见上师母一面,龙啸天一点底也沒有,只好先哄着说:“娘,我跟大帅商量过了,等入了夏就带着龙虎拳的弟兄们一起回家,热热闹闹地给您做八十大寿。”

    师母高兴了,慈祥的脸上细密的皱纹笑出了一脸爱心的灿烂。

    趁师母高兴,龙啸天赶紧从床头把那捆十万元的大票取出來,交给师母说:“娘,我有公务在身,得赶紧回去,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娘的床前,给您老人家留下这些钱,有个急事请乡亲们帮把手,该用钱的地方不用太省着了。”

    本來一脸高兴的师母把沉甸甸的一捆票子在手里掂了掂后,脸sè骤然就变了:“啸天啊,你给娘说清楚,这是多少钱啊,來路正不正,娘打小就跟你和大帅说,再苦再穷要对得起良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贪心不足惹祸灾呀。”

    龙啸天安慰说:“娘,您就放心吧,我和大帅不敢乱來,这些钱都我和他辛辛苦苦赚來的。”

    师母将一捆钱往龙啸天手掌上一塞,说:“娘放心不下啊,娘都半截入土的人了,拿这么些钱有什么用啊,我只要你和大帅两兄弟都好好的,就能踏踏实实地活到一百岁。”

    龙啸天知道师母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拗不过,无奈,他只能借口说还要喝水,趁师母倒茶的时候,偷偷把钱藏在了床铺之下,然后双手接过师母递过來的茶杯,一饮而尽,起身出门。

    师母按照惯例,将龙啸天送到了门口,站在石头台阶上,目送着他上车。

    这时,一只白脖黑翅的老鸦在龙啸天的头上打了一个旋儿,之后“呱呱”地几声怪叫,振翅而去。

    师母愕然变sè,手搭在额头,仰脸望天。

    但见碧空如洗,只有那只怪叫的老鸦变成越來越小的黑点。

    龙啸天的心头是一阵苍凉的悚然。

    车开出了家门不远,龙啸天刹住车回头朝家门口张望,师母瘦小的身影还在微风中伫立。

    龙啸天跳下车,跪在地上磕下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回身跳上牧马人,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天sè渐明,云雾缭绕,越接近山脚,空气中的雾霾越发的浓重,开着大灯,能见度也只有十几米左右。

    龙啸天驾驶着牧马人从山上呼啸而下,转过一个急弯,即将进入高速公路的辅道,这才看清楚路上有路障,一旁还停着几辆jǐng车,他再想掉头而逃时,从另一条山路上冲下來一辆凌云志和一辆手扶拖拉机,停在了牧马人的后面。

    经过了一夜的奔波,楚天舒和冷雪带领黄天豹等人从龙阳湖绕道秀峰山的盘山公路上來到了山脚下,正好堵住了龙啸天的退路。

    龙啸天懊悔不已,他为回家探母的冲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果不是上山下山耽误了几个小时,这会儿早已远走高飞了,现在看來,恐怕是插翅难逃了。

    郝建成从青苑宾馆出來,立即部署了抓捕行动,他首先用手机定位系统锁定了龙啸天手机所在的方位,并通过调看通话时段江北收费站的监控录像,通过高速收费口的车辆中,只有一辆牧马人最为可疑。

    再倒退着追查下去,郝建成发现这辆牧马人最早出现在龙虎武校,他由此认定这就是龙啸天外逃的车辆,立即带领刑侦支队的人马追踪而來,又在青北收费站得知,牧马人出了收费站,进入了通往秀峰山的道路。

    郝建成立即明白了,龙啸天割舍不下养育之恩,回家探母去了,如此说來,龙啸天还沒有jǐng觉,一定会返回,于是,他在秀峰山脚通往高速路口的咽喉要道设置了路障,坐等龙啸天自投罗网。

    “都不许动。”郝建成大喝了一声,举枪对准了牧马人。

    童丹元端着枪,壮硕的身躯立于郝建成之后,举起jǐng用电筒,雪白的亮灯柱直刺龙啸天的脸。

    jǐng车上跳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jǐng察,快速包围了牧马人,其中有几名持枪对准了凌云志和手扶拖拉机上的人,“不许动”的吼声此起彼伏。

    楚天舒和冷雪举着手从凌云志车里下來了,示意坐在手扶拖拉机上的黄天豹等人不要乱动。

    童丹元见到楚天舒和冷雪,大吃了一惊,他走过去与楚天舒简短地交流了几句,搞清楚他们并不是龙啸天的帮凶,这才回转身,附在郝建成耳边说明了情况。

    郝建成点了点头,仍然让几名jǐng察对楚天舒等人保持jǐng戒,然后朝牧马人靠近了到距离两米左右停了下來,目光只与龙啸天碰了一眼,便闪开了,他感觉自己仿佛正与一头跌入陷阱的恶狼对视。

    龙啸天的眼眸里混含了火焰般的怨念、愤怒和不甘。

    郝建成的呼吸变得沉重起來。

    牧马人在车灯的照shè下,亮如白昼。

    郝建成低声喝道:“双手抱头,下车。”

    身材魁梧的龙啸天神情颓败地弓腰下车,但是,他并沒有听从郝建成的指令双手抱头,而是背着手,极力在昔rì的下属面前维护着局长的威严。

    童丹元的手电直刺他的眼眸,使得他只能选择闭上双目。

    四名jǐng察如临大敌,举着手枪靠近。

    龙啸天忽然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凌厉地瞪住郝建成,冷冷地问道:“郝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围困之中,龙啸天虎威犹在。

    四名jǐng察停下了靠近的脚步。

    “对不起,龙局长。”郝建成说:“我奉命前來请你回去,沒有别的意思。”

    “呵呵,郝建成,看在你拍了我多年马屁的份上,我给你这个立功受奖的机会。”龙啸天缓缓伸手双手,并在一起,说:“老郝,你來吧,别让弟兄们费事了。”

    郝建成一愣,龙啸天会这么乖乖地束手就擒吗。

    龙啸天看出了郝建成的犹疑,冷笑道:“哼哼,老郝,你害怕了。”

    被龙啸天这么一激将,郝建成已无退路。

    当着这么多jǐng察的面,如果不敢上前给龙啸天带上手铐,就是以后当了局长,也难以服众,更何况,郝建成是一条官场变sè龙,他才不会轻易放弃掉这么好立功又立威的机会。

第751章 穷途末路

    郝建成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枪交给了童丹元,从一名jǐng察手里接过一只呛啷啷作响的手铐,朝龙啸天走去。

    童丹元感觉不太对劲,但又不好阻止郝建成。

    站在包围圈之外的楚天舒也觉得不可思议,张大帅向自己讲述过龙啸天的经历,他绝对是一个不肯轻易认输的人,这会儿不应该束手就擒。

    果然,郝建成还离着一步左右的时候,龙啸天向前伸手的同时略略动了一下身体,冷雪眸间寒光一闪,叫道:“小心。”

    但是已然慢了半拍,龙啸天壮硕的身体突然如泥鳅一般溜滑,瞬间闪避到郝建成的身后。

    郝建成早有防备,身体一扭,反手一拳,近距离轰出。

    这一拳力道不小,郝建成是jǐng官学院的科班出身,从基层刑jǐng一步步升迁,也经历过诸多的危急场面,近身搏击的能力不差,对付普通的混混绰绰有余。

    可惜,今天他遇上的不是普通混混,而是练就了童子功,干过缉毒特jǐng的龙啸天。

    龙啸天不躲不避,两手成杯状拍击郝建成的双耳。

    看似拍击,但这种拍打类似摆拳打击,在武术中叫“双峰贯耳”。

    这是最普通的招式,但凡习过点功夫的人都知道用法,但是,能使用得简单快捷有力的人却为数不多。

    这种击打的后果轻则击穿耳膜或耳内出血,损害平衡,重则致脑震荡或死亡,被掐拿耳根可会产生剧烈的酸痛感,重可令人昏厥,用掌劈击耳根可令人立即毙命。

    郝建成吓了一跳,整个人顿时紧张起來,身躯不由自主地顺着龙啸天的掌势回转了一百八十度,背部空门大开。

    不等童丹元等人作出救援反应,战局瞬间结束。

    龙啸天控制住了郝建成。

    “站住,谁敢上前一步,我杀了他。”龙啸天狂叫一声,屈肘扼喉,悍然将郝建成死死抱在胸前,粗壮的手指戳住他咽喉下部的凹处。

    众人霍然变sè,顿时止步。

    龙啸天的手法看似简单,一般人的手指顶多使人感到剧痛,窒息或昏迷,但龙啸天的指力,断砖裂石,更何况是人咽喉处最薄弱之处。

    至于周围jǐng察的枪支,虽然不停的瞄來瞄去,但早在郝建成和龙啸天纠缠动手时,就已然失去开枪的先机,而且,临出发之前,郝建成布置的任务是要尽量抓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将龙啸天击毙。

    童丹元举枪指着龙啸天,说:“龙啸天,你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龙啸天的臂膀越绞越紧,郝建成嘴里几乎喘不过气來,他癫狂地狞笑:“哈哈,童丹元,你少跟我來这一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还沒穿上jǐng服呢,有本事你们就开枪,我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龙虎拳的传人。”

    童丹元不敢轻举妄动,他冷静对一众紧张的jǐng察作了个手势,问道:“龙啸天,你想干什么,你挟持了人质,你认为你能跑得了吗。”

    “跑不跑得了,那是我的事,不用你cāo心。”龙啸天面sè森然,厉声说:“撤除路障,否则我立即杀了他。”

    正僵持间,楚天舒忽然发话:“龙啸天,你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來了。

    龙啸天扼住郝建成的咽喉,缓缓转过身來。

    童丹元的手电筒照亮了楚天舒手里举着的那块状元令牌。

    龙啸天骇然变sè,他茫然四顾,脱口问道:“大帅兄弟在哪里。”

    “龙啸天,亏你还记得有一个大帅兄弟。”楚天舒缓缓上前,冷雪紧紧跟在了他的身旁。

    jǐng戒的jǐng察想要拦住他,被童丹元摆手制止了。

    “站住。”龙啸天sè厉内荏,声嘶力竭地叫道:“告诉我,大帅在哪里。”

    楚天舒举着令牌站住了,悲伤地说:“大帅兄弟为了不拖累你,长眠在湖心岛上了。”

    “大帅,师兄对不住你啦。”龙啸天仰天惨呼一声,手指微微颤抖,郝建成顿时脸sè苍白。

    冷雪想要冒险冲上去,却被楚天舒一把拉住,手指在她手心里点了几点。

    冷雪止步,想了想楚天舒有可能的暗示,她蓦然抬头,望向停在前面的牧马人,心里顿时明了,她缓缓向后退去,逐渐消失在灯光之外。

    龙啸天的注意力大多在楚天舒手里的令牌上。

    “龙啸天,你还是不是龙虎拳的弟子。”楚天舒继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大声地问道。

    龙啸天慨然道:“我龙啸天生是龙虎拳的人,死是龙虎拳的鬼。”

    楚天舒说:“那好,令牌在此,我命令人立即放人。”

    龙啸天冷笑道:“楚天舒,你别忘了,我才是龙虎拳的大师兄,你既不是龙虎拳的弟子,又沒有过人的武功,有什么资格拿着这块令牌对我发号施令。”

    楚天舒大声喝问:“龙啸天,你想欺师灭祖吗。”

    龙啸天陡然朝秀峰山的方向看了看,心烦意乱地猛喝道:“少废话,赶快移开路障,我数三声,如果还沒有动作,我就和他同归于尽了,一,二……”

    冷雪犹如在暗黑领域幽然巡行的冥神,悄悄从牧马人侧面冒出半个头來。

    楚天舒会意,向童丹元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童丹元指挥着几名jǐng察朝路障走去。

    龙啸天的目光一会儿盯着举枪的jǐng察,一会儿移向搬动路障的jǐng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对楚天舒吼道:“楚天舒,把令牌扔过來。”

    楚天舒发力将令牌扔了出去。

    龙啸天一只手扼住郝建成的咽喉,一只手探出去接令牌。

    这时,冷雪迅捷凶猛地从车后朝龙啸天扑來,快得让他來不及做出选择,到底是选择与郝建成同归于尽,还是继续赌一赌命运。

    注意力再度被分散,龙啸天的手臂微微一松。

    郝建成瞬即发力,抬头猛磕龙啸天下巴。

    龙啸天猝不及防之下,下巴被磕了个正着,他一声怒嚎,反手伸出双指快如闪电般捅向郝建成的咽喉处。

    以郝建成的功力完全躲避不开,但是,惨剧并沒有发生。

    冷雪如神兵天降,双手前探,抓住龙啸天的双臂猛力摔出。

    “砰。”龙啸天与郝建成的身体齐齐贯出,跌飞在地,滚作一团。

    临战经验极为丰富的龙啸天知道人质是他存活的唯一希望,所以,即使在跌倒之际,他的手仍未放开郝建成。

    冷雪的动作轻捷而具有弹力,跃至龙啸天身前,双拳连续轰击,沒有任何的花架子,短促,快捷,有力。

    龙啸天闻风便知道拳力來势凶猛,不得不松开臂膀,纯凭本能侧滑躲避。

    几名jǐng察快速将滚到在地的郝建成救了出來。

    楚天舒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要是郝建成真的“牺牲”在龙啸天手上,冷雪的冒然出手,就难以脱得了干系了。

    隐患一去,冷雪更是毫无顾忌地展开一连串猛烈攻击。

    她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般急骤、凶狠,动作却不失优美。

    黄天豹等人骇然发现,以往在他们心中不可战胜的大师兄,今天居然在冷雪的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频频躲闪,笨拙地左支右绌,逐渐,连嘴巴里那点愤怒的吼叫声也消失。

    如果在龙啸天刚从武jǐng退役的年纪,他绝对有实力与冷雪抗衡,并战而胜之。

    但是,他老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蚕食了他的身体,发号施令的快感销蚀了他的斗志,而冷雪不仅正值当年,而且一直在坚持训练,具备超一流的实战能力。

    两相抵消之下,龙啸天的失败是显而易见的。

    冷雪的一记记重拳又快又狠,根本不给龙啸天闪避喘息的机会。

    龙啸天只得硬着头皮硬架。

    “砰。”“砰。”“砰。”

    不知道接了多少拳,只看到龙啸天接一拳退一步。

    冷雪丝毫沒有恻隐之心,身体突然如风车般旋转三百六十度,朝龙啸天砸去。

    龙啸天眼露绝望,如临死的野兽般疯狂迎上。

    两股强横的力量作最后的碰撞,但是令龙啸天恐惧的是,冷雪的拳头在接触之前已经换作了手掌,突然抬高了几寸,击中了龙啸天的肩胛处。

    分筋错骨手。

    “咔嚓。”

    在场所有的人随即听到了肩关节脱落的脆响。

    龙啸天手臂脱位,发出了悲痛yù绝的惨叫。

    不管是一群jǐng察还是黄天豹等人,都具备一定眼力,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被冷雪的凶悍快捷的攻击震得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童丹元下达了指令,jǐng察们甚至忘记上前去给龙啸天上手铐。

    上了手铐,冷雪给龙啸天的手臂关节复了位。

    龙啸天放弃了挣扎,意志瞬间放松,他眼中的的凶暴消失了,转而是一股悲哀的悔恨,他眼神松散地望着冷雪,垂头丧气地说:“你才有资格执掌龙虎拳的令牌。”

    冷雪低头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令牌,轻轻吹去了上面的灰尘,交到了楚天舒的手上。

    龙啸天仰首向天,发出了沙哑的低吼。

    “带走。”郝建成大喝一声,抬腕看了看表,掏出手机,打给了唐逸夫:“报告唐市长,已经成功抓获龙啸天。”

    太阳悄悄从秀峰山头露出了脸,洒下一地的金黄。

第752章 小别重逢

    晌午时分,楚天舒和冷雪带着黄天豹等人回到了青原,先去“龙虎武校”安顿张大帅的师兄弟们,又交代黄天豹兄弟按照以前的各项安排筹备chūn季开学的事宜,然后开车送冷雪回临江。

    路上,冷雪说:“我陪你去看看爷爷吧。”

    冷雪是跟着小聪聪称呼楚天舒的父母,她口中的爷爷指的是楚爸爸。

    楚天舒说:“爸爸知道我的事吗。”

    冷雪说:“知道,我感觉他话比以前少多了,除了偶尔逗小聪聪有点笑脸,其他时间似乎都心事重重的。”

    楚天舒说隐隐意识到,自己被纪委带走调查,对父亲的打击肯定不小,他说:“爸爸一辈子当老师,最重为人师表,我的事,他心理上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冷雪说:“老楚,爷爷这个年纪的人,思想比较正统。”

    赶到家,楚爸爸望着站在眼前的楚天舒,眼神有些复杂,嘴巴抿得紧紧的,似在逼问:你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

    楚天舒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向晚晴在过年期间早做过楚爸爸的工作,要他相信楚天舒,他的儿子沒做错什么,是遭人暗算,被牵扯进去的,可在楚爸爸的思想观念里,组织永远是正确的,楚天舒被市纪委专案组带走,一定是他做了措施,不然的话,组织上不会对他采取这么无情的措施。

    父子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楚爸爸一向以儿子为荣,这一次楚天舒被带走调查,风言风语也传到了院子里,这让楚爸爸很是蒙羞,在学校和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來,又找不到人倾诉,半个多月來,情绪十分的压抑,白发多了不少,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

    楚天舒突然想起了梁宇轩从市纪委开出來的结论证明,忙从口袋里掏了出來,默默地递给了楚爸爸。

    楚爸爸接过來,只看了一眼,见是市纪委的红头文件,便戴上老花镜,走到门边,就着外面的光亮,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三遍,眼睛渐渐模糊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在微微颤抖,嘴里念叨说:“我儿子是清白的,清白的。”

    父子俩坐下來说话的时候,冷雪麻利地准备好了午饭,三个人很快上了桌。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楚爸爸心里已经原谅了楚天舒,他从橱柜里翻出一瓶酒來,说:“天舒,咱爷俩喝两口。”

    楚天舒说:“爸,一会儿我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吧。”

    冷雪解下了围裙,说:“爷爷今天高兴,我陪您喝。”

    楚天舒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送到楚爸爸的手上,愧疚地说:“爸,对不起,让您和妈担心受怕了。”

    楚爸爸接了,说:“天舒,这沒什么,只要你沒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爸妈就可以挺着胸膛做人。”

    冷雪是东北姑娘,酒量很好,陪着楚爸爸连喝了几杯,啥事都沒有,倒是楚爸爸喝得高兴,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上。

    楚爸爸很高兴,对楚天舒说:“这是我过年之后第一次喝酒,这酒喝得比过年还开心。”

    吃完饭,楚天舒又陪着楚爸爸说了会儿话。

    当楚爸爸听说冷雪昨天下午就跟着楚天舒出來了,忙起身说:“你们快回去吧,小聪聪一定想妈妈了。”

    冷雪心里虽然也记挂着孩子,嘴里却说:“沒事,小聪聪跟nǎinǎi亲着呢,我不在的时候呀,nǎinǎi说更听话呢。”

    “孩子跟nǎinǎi再亲也沒有跟妈亲,我一个人早习惯了,不用你们陪着,赶紧回去吧。”楚爸爸抓起桌上的那份结论证明,交给楚天舒,郑重其事地说:“这个可要保管好啊,千万别弄丢了,走吧,走吧,我送你们。”

    说完,不管不顾的把楚天舒和冷雪往外面推。

    从望城县出來,楚天舒先送冷雪回了“世外桃源”,陪楚妈妈稍坐了一会儿,想着明天该上班了,便开车返回了青原,直接回到了丹桂飘香。

    与二十几前离去时一样,丹桂飘香几乎沒什么变化,一草一木,一房一楼,依然如故。

    可楚天舒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仿佛是上辈子到过这地方,现在已物是人非了。

    來到2号小白楼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

    进了房间,屋里还是那么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楚天舒站在客厅中间,打量了许久,想象着向晚晴收拾整理房间的样子,双眼竟然模糊起來。

    不一会儿,听见了开门声,向晚晴进來了,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满了蔬菜水果。

    虽然昨天两个人已经见过面,但是,当着大家的面,压抑了多rì的思念和牵挂沒有机会宣泄,今天两个人终于单独在房间里相逢,彼此对视了片刻,才突然扑过來,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向晚晴早已泣不成声,只知喃喃道:“天舒,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楚天舒鼻子酸酸的,在她背上轻轻拍着,说:“辛苦了,晚晴。”

    向晚晴点着头,抬起泪眼端详着楚天舒,说:“天舒,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好害怕呀。”

    “不怕了,我回來了。”楚天舒紧紧地搂着向晚晴,身上突然就有了某种力量,这力量让他感觉充沛起來,明显有了那方面的想法。

    可女人总比男人理智,楚天舒拥紧向晚晴,往楼上的方向顶去,她却几下挣脱出來,捡起掉在在地上的塑料袋,说:“天舒,你饿了吧,我这就做饭,我们好久沒有一起吃饭了。”

    楚天舒略微有些失落,心想:晚晴,我确实饿了,可不是上面饿,是下面饿。

    向晚晴何尝不知道楚天舒的想法,她是个认真的人,匆忙间草草成事会觉得沒意思,不如吃完饭从从容容地把事情做得完美些,再说楚天舒刚从外面回來,澡沒洗,衣服沒换,不干不净的,这个时候上床,打死她都不肯干的。

    做饭之前,向晚晴给楚天舒找出了换洗衣物,让他好好洗个澡。

    等楚天舒洗完了进到厨房,向晚晴把饭做上了,几样菜也准备好了。

    向晚晴把围裙给楚天舒系上,说:“你炒菜,我也洗洗去。”说完,踮起脚尖在楚天舒的面颊上吻了吻,推开了楚天舒想要揽住她的手,跑出了厨房。

    楚天舒打着火,开了抽油烟机,抄起锅铲,很快炒好了菜。

    等向晚晴洗完了出來,香喷喷的菜肴已经摆到了餐桌之上。

    橘黄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

    吃饭的时候,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个人都沒有说话,只是偶尔抬起头,目光迷离,面带微笑,痴痴地望着对方。

    这是无声的信号。

    吃完饭,楚天舒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等他收拾好再回到卧室,床头橘sè小灯正温馨地亮着,向晚晴已躺到了大床上,满面桃花,含羞脉脉。

    楚天舒顿时jīng神抖擞,宽衣上床,钻进了被里。

    被里的向晚晴已卸去武装,光着个滑溜溜的身子。

    楚天舒一点点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两座圆鼓鼓的雪山呈现于前,他两眼一眩,有种大脑缺血的感觉。

    低下头,楚天舒在向晚晴的rǔ*沟上吻了吻,双手同时朝两座雪山抚下去。

    向晚晴身上又是一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雪山逗留片刻,楚天舒两手开始往下缓行,在她细滑的肌肤上尽情摩挲,最后止于小腹之上,他不忍直奔主題,想要尽量把事情做得漂亮点儿,完美点儿,以不辜负怀里美妙的身子,还有这个神奇的夜晚。

    楚天舒又把被子从下面一点点掀开,一双美感十足的长腿让他感到窒息,他闭上双眼,不忍心让自己的目光玷污了美腿的纯洁和高贵,只是两只手不肯安分,在两条腿上尽情地抚摸着,享受着美腿玉般的质感。

    在美腿上游走一个來回,楚天舒的两手又回到向晚晴的腰间,只轻轻一扯被子,向晚晴身上最后一道屏障被彻底拆除,就像夏娃身上仅存的树叶已被脱去,整个人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楚天舒面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腿间那块“黑草地”,茂密而又浓郁,丰厚而又旺盛,神秘而又xìng感,加上向晚晴的身子亮白如雪,黑草地显得越发幽黑,浓墨一般。

    楚天舒激动不已,这一次的劫后余生,不正是得益于眼前这只美丽而又神奇的乌凤吗。

    楚天舒情不自禁,翻到上面,从她发际开始,顺着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亲吻着。

    向晚晴合上双眼,配合着楚天舒的亲吻和爱抚。

    楚天舒受到鼓励,滚烫的嘴唇燃烧着激情,抒情地在向晚晴身上游走,让她震颤不已,几乎窒息,仿佛顷刻间就要化成灰烬。

    楚天舒深深低下头來,跪到向晚晴身旁,一边手托两座雪山,一边俯下脸去,紧紧贴住黑草地,在黑草地上热吻着,恨不得让自己的生命化做chūn水,点点渗透到黑土地里,谛听來自心灵深处的生命气息。

    向晚晴的呼吸越发急促起來,轻轻呼唤着:“天舒、天舒。”

    楚天舒扬起了脸。

    向晚晴头一仰,搂住楚天舒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热吻起來。

    楚天舒捧过她的脸,封住她的双唇。

    两人的唇,两人的舌,两人的身体,就这样火辣辣地纠缠在一起,再沒法分开……

第753章 倍感温暖

    一梦醒來,天尚未大亮。

    两人还搂在一起,微合眼睛,静静回味着夜里的疯狂和欢悦。

    这一夜的疯狂,楚天舒收获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快乐。

    如果沒有这么一次的小别重逢,楚天舒恐怕还真感受不到男女之间,竟能创造出如此奇妙无穷的人间乐趣。

    用手轻轻摩挲着向晚晴那片浓厚的黑草地,楚天舒心里一遍遍默念道:这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神奇而美妙的乌凤,一生一世永永远远都不能放手。

    楚天舒正胡思乱想时,向晚晴在他胸前拱动着,说:“你真好。”

    楚天舒有几分得意,抚着向晚晴光洁的后背,轻声道:“你真坏。”

    向晚晴仍沉浸在楚天舒的温存里,一时沒反应过來,在梦幻中一般懒懒道:“什么呀,我怎么坏了。”

    楚天舒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你瞒着我做了坏事,是不是坏呀。”

    “沒有,就沒有。”向晚晴摇晃着头,说:“我瞒着你做什么坏事了。”

    楚天舒说:“明明有嘛,你还不承认。”

    向晚晴睁开眼睛,说:“哪有。”

    楚天舒说:“要是有怎么办。”

    “有的话,随你怎么办。”向晚晴撅撅嘴,说:“要是沒有,那就是你冤枉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好,我问你。”楚天舒吻着向晚晴的耳根,说:“你为什么要把我辛辛苦苦搞到的材料交给别人。”

    “不算,不算,这不算。”向晚晴蹬着两腿,说:“那是我舅舅,不是别人。”

    “不许耍赖皮。”楚天舒按住了她,说:“嘿嘿,你有这么一个好舅舅,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不是坏,又是什么。”

    向晚晴一脸无辜地说:“这是我舅舅给我定的规矩,他说,年轻人干事业要靠自己奋斗,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问題都应该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楚天舒说:“所以,你做完战地记者之后,沒有留在临江而是來了青原,对吗。”

    向晚晴点头:“是的,我也不想让别人认为,我需要靠我舅舅才能当好一名记者。”

    话虽然很朴素,楚天舒还是感受得出來怀里这个女人那颗高贵骄傲的心。

    楚天舒故意问:“那我遇到了这场麻烦,你怎么就去找舅舅了呢。”

    “哎呀,你是你,我是我嘛。”向晚晴着急地说完,马上又解释道:“他是管干部的,手底下的干部被冤枉了,他难道不应该管吗。”

    楚天舒不解地问:“那舅舅为什么一开始沒管,一定要等到我吃尽了苦头才來管呢。”

    “刚开始我找了,舅舅非常生气,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说我乱弹琴。”向晚晴委屈地说:“舅舅说,如果小楚他自身有问題,谁也帮不了他;如果沒有,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要是什么都能走门路,靠后台,那党纪国法成了什么。”

    “哦,我明白了。”楚天舒一阵汗颜,只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后來我们拿到了证据,舅舅才出面來帮我了,是这样的吗。”

    “是,也不是。”向晚晴调皮地说:“说起來,你不也送给了他一个大人情吗。”

    楚天舒笑道:“哈哈,我要把这你话告诉舅舅,他一定会说,真是女生外相啊,还沒嫁给人家楚天舒呢,就不帮着舅舅说话了。”

    “你呀,你才坏死了。”向晚晴捏起拳头,在楚天舒的胸口上捶了好几下,“人家向着你,你还想在舅舅面前说我的坏话,你坏死了,坏死了。”

    楚天舒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说:“幸亏你把材料交给了舅舅,要不然,我的错误就犯大了。”

    “哼,这个小楚哇,一点儿政治头脑都沒有。”向晚晴学着林国栋的口气得意地说,刚说完,马上又提醒道:“对了,舅舅可说了,你现在知道了,还得装着不知道,懂吗。”

    “懂,我懂。”楚天舒答应着,突然又叮嘱道:“晚晴,我要让你住上小洋楼的事,你可别跟舅舅说啊。”

    向晚晴惊叫道:“哎呀,已经说过了。”

    “你怎么什么都跟舅舅说呀。”楚天舒埋怨完了,又叹息道:“完了,完了,舅舅一定要笑话我,这小子真是狂妄自大,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啊。”

    向晚晴说:“舅舅才沒有这么说呢。”

    楚天舒忙问:“那怎么说的。”

    向晚晴说:“舅舅反过來问我,晚晴,你怎么看。”

    楚天舒摇着她的肩膀,着急地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呀……”向晚晴故意拖长了音调,停顿了足足有一秒钟,看着楚天舒急巴巴的样子,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这叫有抱负,有志向。”

    听向晚晴如此理解,楚天舒心里感激着,一把搂住了她,又情不自禁要翻身上马。

    “悠着点,悠着点。”向晚晴挡住他,说:“那天闻大师与卫世杰说话,我在一旁听到了,他说,男人有三忌,朝酒晚茶天光泄,这个时候乱來,会伤身子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棍的话你也信啊。”虽然楚天舒假装着不满,但还是听话地撤了下來。

    向晚晴先起床,烤面包、煮鸡蛋、泡牛nǎi,还蒸了两根小香肠,再回到房里,把楚天舒扯了起來。

    吃着丰盛可口的早餐,楚天舒说:“晚晴,你天天來呗。”

    “美的你。”向晚晴揪了楚天舒的耳朵说:“要不是看你这些天吃苦了,我才不伺候你呢。”

    楚天舒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那我每天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向晚晴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吃过早餐,互相吻别,楚天舒下楼开车,先送向晚晴到了卫视台,再往zhèng fǔ大院而去。

    正是草青木秀时节,晨露在朝阳下泛着清光,林荫道旁有小鸟在蹒跚觅食,行人走近,它们也不理不睬的。

    楚天舒不自觉地放慢车速,打开车窗,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

    这可是zì yóu的空气啊,楚天舒暗暗感叹着,劫后余生,不知大家会拿什么眼光看你,你已二十多天沒露面了,又是被专案组带走的,大家会不会把你当成**分子來看待。

    到了zhèng fǔ大院,下车后楚天舒挺挺胸膛,往zhèng fǔ办公大楼走去。

    途中碰见好几个熟人,让楚天舒想不到的是,他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时,人家就老远喊着楚主任,直奔过來,双手握住他的手半天不肯松开,还将他一番端详,说他瘦是瘦了些,jīng神状态却挺不错的,印堂发亮双目有神。

    楚天舒不敢当真,以为这些人别有用心,可他们眼里明明饱含真诚,这可是伪装不了的。

    快进楼道时又碰见两个熟人,脸上的笑容、嘴里的话语还是这么诚恳,沒有半点儿虚情假意。

    楚天舒不免疑虑,他们为什么要对你这个落魄之人这么友善。

    从电梯里出來,走廊里显得非常的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沒发生过一般,看不出与此前有什么不同。

    刚进大楼,就碰见了综合二处的马大宝,分明看见了他,却头一别绕到一边去了。

    楚天舒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马上他就想通了,马大宝跟了唐逸夫,现在是市长的秘书了,哪里还把你一个落魄的副市长秘书放在眼里。

    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谭广德、苏幽雨等人就过來了,非常的亲热,一齐围拢來,楚主任长楚主任短的,向他问候,跟他寒暄。

    楚天舒倍感温暖,又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自己沒犯错误,可再怎么着也被纪检“亲切关怀”过,且一“关怀”就是二十多天,不说给大家脸上抹黑,至少也给市府办的声誉带來过不良影响,他们不像小马那样鄙视你也就罢了,还对你表示由衷的欢迎,这让楚天舒很是感激。

    楚天舒笑着打开门,惊喜地发现办公室里一尘不染,整洁卫生,地板沙发桌椅干干净净,揭开热水壶,里面的水热气腾腾,看來是刚打不久的。

    不用说,楚天舒沒在的这些天里,仍然有人在为他打扫办公室,帮他烧开水,仿佛随时在等着他回來。

    这是莫大的信任啊。

    楚天舒感动得什么似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在地上呆呆地站了片刻之后,楚天舒用已洗好的茶杯泡了茶,本能地要推隔壁大办公室的门,这才想起伊海涛仍然在休假,便苦笑着摇摇头,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这时,黄如山外面走进來,提高音量说:“小楚,你回來了,太好了,刚才老谭过來拿个文件,说你回來了,我赶忙过來看看。”说着,抓住楚天舒伸过來的手,重重摇几下,还说他这个主任太忙了,还望楚天舒多多支持,替他分担些工作。

    两会之后,黄如山当上了市府办常务副秘书长兼市府办的主任,提了半级,由副处升了正处。

    楚天舒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忙起身,要给他泡茶,被黄如山拦住了。

    黄如山刚走不久,桌上的座机响了,把楚天舒吓了一跳,一时沒反应过來,心下暗想:伊市长沒來上班,这会儿谁会打电话过來呢。

第754章 淡泊明志

    楚天舒接起來一听,是马大宝打过來的,他说,楚主任,唐市长让你到他的办公室來一下。

    楚天舒愣住了,心中疑惑道:唐逸夫找自己干什么。

    莫不是要我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唐逸夫要赶紧拔出來,扔出市府办,好眼不见心不烦,楚天舒想想,似乎只有这种可能。

    楚天舒起身朝走廊西边走去,刚迈了几步,马上又转身了,现在唐逸夫是正儿八经的市长,肯定已经搬到东边的市长办公室去了。

    去市长办公室,必须经过秘书室的门,楚天舒到了门前,看见里面埋头装忙碌的马大宝,心里便有几分不自在,又有几分无奈,在心里暗暗叹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马大宝也看到了楚天舒,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眼睛不敢承接楚天舒犀利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但马大宝就是马大宝,马上就镇定住了,一边走近楚天舒,向他伸出手來,朗声说道:“楚主任哪,我们好想念你呢,本想去看你的,唐市长这边正好要找你谈话,就沒过去了,回來了就好,我们就放心了。”

    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楚天舒就想,如果这会儿位子颠倒过來,马大宝该是一副怎么奴颜婢膝的德xìng呢。

    马大宝的手尖象征xìng地在楚天舒手心点了一下,立即就抽出來,带着楚天舒去敲市长办公室的门,路上还不忘提醒一句,市长忙,只安排了五分钟,注意点节奏啊。

    唐逸夫见了楚天舒,表现得非常的热情,又是握手,又是让座,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沒有发生过,在马大宝看來,唐市长的心胸真是宽阔,而在楚天舒看來,多少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马大宝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楚天舒,然后悄悄退出去了。

    唐逸夫坐在了楚天舒的对面,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才说:“小楚啊,朱书记不在家,伊市长还在养病,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个人的意思是,先休整几天,等朱书记回來再安排你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楚天舒知道唐逸夫是故意找借口,先把你打发出去,然后再拖下去,拖得你沒有了一点脾气,随便给你找一个闲职,反正市直机关以及下属单位和部门里,有的是沒事可做的闲职。

    这有点像大学时期宿舍厕所里的蹲位,你蹲在上面不动,谁也拿你沒法,一旦走开了,便有人趁虚而人,鹊巢鸠占,你再想回到原來的蹲位上,哪还有你的份儿。

    不过,这也不是唐逸夫的发明创造,按照一般的做法,像楚天舒这种被纪检找过的人,基本上属于官场弃儿,一般都会晾一晾,有些一晾就是好几年,能保持你的级别就算是很大的照顾了。

    楚天舒有苦难言,还的笑着说:“感谢唐市长的关心和关怀,我本來也想过休整几天,只是二十多天沒上班,有些想念同事们,就來转转,沒办法,上班上习惯了,不上班还真有点无所适从了。”

    唐逸夫听得出來楚天舒心里不太乐意,又说:“小楚,你放心,我一直认为你能力很强,组织上不会亏待你的,不过呢,两会之前省里就有指示,要进行机构改革,此时安排,过不了多久又要重新调整,我觉得沒有必要,小楚,你觉得呢。”

    唐逸夫一口一个“你看怎么样”,“你觉得呢”,搞得楚天舒一点脾气都沒有,除了答应下來,别无话说。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楚天舒知趣地告辞,再坐下去也是白费口舌,瞎耽误工夫。

    从市长办公室出來,楚天舒去了黄如山的办公室,转达了唐市长的指示,也算是口头请个假。

    黄如山假惺惺地说:“小楚,你回來了,中午召集市府办的同志给你接个风吧。”

    楚天舒说:“谢谢了,我还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就不麻烦秘书长了。”

    照这么看來,唐逸夫主政下的市府办再不太可能有自己的位子了,即使伊海涛再回來当常务副市长,这个秘书也当不下去了。

    楚天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个人物品,又四下看了看,黯然神伤了片刻,便悄然退了出來,把门锁好,下楼开车,匆匆地离开了zhèng fǔ办公大楼。

    來到街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想想很有些rì子沒见着伊海涛了,便买了一束花和几样滋补营养品,也沒打招呼,直接去了他住的小区。

    伊海涛亲自开的门,他穿了一套居家休闲服,鼻子上架了副老花眼镜,腰间系了条围裙,围裙上还插了一本油腻腻的菜谱,全然沒了当市长时候的派头,倒是和刚退休的老同志相差无几了。

    伊海涛低着头从老花镜的上沿看了眼楚天舒,乐呵呵地接过他手里的花,请他进门的时候,还兴奋地说:“小楚,你來的正好,帮我打个下手,我正在学做菜,中午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在路上,楚天舒就琢磨着,伊海涛的市长得而复失,肯定会萎靡不振,牢sāo满腹,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安慰安慰他,沒想到,伊海涛似乎并沒有在意,整个人的jīng神头似乎比上班的时候更足。

    进了屋,房间里也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阳台上还多了几盆盛开着的月季花,又比以往增添了几分生机。

    楚天舒很是吃惊,要知道,用彭慧颖的话來说,以前伊海涛在家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按照楚天舒的猜测,彭慧颖被带走了这么多天,家里可定会乱成一团糟。

    也许是彭慧颖已经回來了。

    楚天舒按照老习惯要自己去泡茶,被伊海涛拦住了,他说:“小楚,你好好坐着,我发现啊,过去你给我泡茶,就是把开水往茶杯里一冲,上好的茶都让你把味道泡沒了。”

    说着,伊海涛用电热水壶烧上了水,等水声响了之后,拿出了一袋铁观音來,先用开水把茶杯烫了一下,再加入茶叶,动作轻缓熟练,一丝不苟。

    他一边cāo作一边说:“水的温度不同,茶的sè、香、味也就不同,泡出的茶叶中的化学成分也就不同,温度过高,会破坏所含的营养成分,茶所具有的有益物质遭受破坏,茶汤的颜sè不鲜明,味道也不醇厚;温度过低,不能使茶叶中的有效成分充分浸出,称为不完全茶汤,其滋味淡薄,sè泽不美。”

    楚天舒说:“老师,你对茶很有研究嘛,以前怎么沒听你给我讲过。”

    “我这些天赋闲在家,别的沒学会,吃喝二字还是有些讲究了。”伊海涛说:“以前,你用多次回烧和加热时间过久的开水给我泡茶,口感差得很,我就沒觉出來,现在你可糊弄不了我了。”

    谈到茶道,伊海涛兴致盎然,指着杯子说:“像这种注重香气铁观音,冲泡时间不宜太长,过去呢,我喝的茶不是浸泡过久,就是冲泡次数过多,有益成分被氧化,不但减低营养价值,还会泡出有害物质,味道也是苦涩的。”

    楚天舒挠挠头,难为情地笑笑,原本以为比较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显得轻松多了,他笑着说:“嘿嘿,老师,真不敢想象,您的心情会这么好。”

    伊海涛说:“以前琐事缠身,天天忙得团团转,不顺心的时候十有八*九,赋闲在家,才发现工夫在诗外这句话很有道理,就拿这泡茶來说,温度时间都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泡出最好的味道來,检讨以前的工作,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

    伊海涛从茶道说到花道,又从花道说到厨艺,娓娓道來,处处有学问,事事有哲理,楚天舒听得是频频点头,对宁静致远淡泊明志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和理解。

    可见,伊海涛在家休养的rì子里,从生活琐事中获得了更多的思考,境界和心胸又上了一个新的层次,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來形容似乎并不为过。

    这么半天了,还沒听到彭慧颖的动静,楚天舒有点奇怪:莫不是她还沒有被放出來,不应该啊,选举都结束了,还扣着她干什么呢。

    看楚天舒探头探脑地,伊海涛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沉着脸说:“小楚,你别找了,你彭老师昨天回了家,直接去了běi jīng,看儿子去了。”

    看得出來,伊海涛对彭慧颖在里面沒有抗住还是心存不悦的。

    彭慧颖做了大半辈子的学问,心气儿高,极爱面子,出了这么档子事,连累了丈夫把到手的市长都丢了,自觉沒脸见熟人和同事,从莲花招待所一回家,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直奔蓝山机场,在附近找了个宾馆换洗了内外衣服,乘坐当rì的航班飞去了běi jīng,陪着读研究生的儿子,度过这倍受煎熬的心理疗伤期。

    听说彭慧颖出來了,楚天舒放下心來,不再扯这个话題,便起身跟着伊海涛进了厨房,两个人一边准备午饭,一边闲聊。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看來这些天伊海涛在烹饪上下了功夫,做出來的菜肴,sè香味俱全,比过去保姆做的也差不了多少。

    两个人以茶代酒,边吃边聊,绕來绕去,最后还是绕到选举这么个尴尬的话題上來了。

第755章 滋润日子

    楚天舒只简略地说了在里面的遭遇,特别提到了林国栋去医院看望自己,劝说自己放弃在两会上给唐逸夫制造麻烦,好让选举顺利举行。

    伊海涛说,林部长跟我说过了,我跟他说,你思路清晰,意志坚定,顾全大局,是一个可造之才啊。

    “老师过奖了。”楚天舒满怀愧疚地说:“只是这样,让唐逸夫白捡了个市长。”

    伊海涛笑笑说:“哈哈,不当这个市长,一样可以为人民服务,一样可以为城市发展做贡献,再说了,这次就算唐逸夫选不上,这个市长也轮不到我來当,与其如此,又何必让林部长为难呢。”

    楚天舒略感意外,眼见着要到手的市长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伊海涛怎么还像一点事都沒有的样子,就凭这一点,伊海涛的心胸就远比唐逸夫要开阔得多。

    楚天舒半开玩笑说:“老师,省里领导都知道你这次受到了不公正对待,总该给您点儿安慰吧。”

    “小楚,你此言差矣。”伊海涛脸sè一凛,放下了筷子,伊海涛郑重其事地说:“省里领导干吗要同情我,安慰我,领导本來要培养你,你自己沒把握住,怪得了谁,只能说明我能力不足。”

    楚天舒说:“老师,话不应该这么说吧,你的市长被别人耍yīn谋整掉了,省里领导补偿补偿您,也是应该的嘛。”

    伊海涛摇摇头,说:“小楚,你记住,官场上从來不会有安慰、同情和补偿,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是有他的出发点,带有一定动机的,这个出发点和动机,就是为我所用,如果领导认为你无能,不能为他所用,凭什么要补偿你。”

    楚天舒觉得在理,不好再说什么,便问道:“老师,林部长跟你谈话,就沒有什么暗示吗。”

    伊海涛笑了,说:“林部长是搞组织工作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暗示或者许诺,不过倒是你,这一次能支持林部长的工作,也算是一个重要的政治资本,入了林部长的法眼,将來驰骋东南官场,进步的希望和空间都是不小的。”

    “我能活着从里面出來已属万幸,哪敢对今后存有奢望。”楚天舒说:“老师,您也别光说我,你也该关心关心您自己吧。”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伊海涛豁达地说:“唐逸夫入主市zhèng fǔ,哪还有我的戏唱,两会前后我几乎沒去上过班,我就不给组织上添麻烦了,等着组织上安排吧,还是那句话,不当这个市长,至少死不了人嘛。”

    楚天舒跟着笑了,说:“老师,那我继续跟着你,向你学习啊。”

    伊海涛瞪着眼,问:“我都是靠边站的人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楚天舒用筷子点点盘子,说:“我现在也无事可做,正好可以跟着你学习烹饪,学习茶道啊。”

    “哈哈,你也被休养了。”伊海涛说:“小楚,你还年轻,林部长也挺看好你,你不能这么混下去,老实说,你有什么打算。”

    楚天舒也沒有隐瞒,直接说:“老师,如果你当市长,我还是愿意继续留在您身边工作,现在这个样子,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到基层去干点实事。”

    伊海涛点头说:“从目前來看,市府办你恐怕是呆不下去了,与其浑浑噩噩在机关里混rì子,还不如到基层去做点实事,这叫以守为攻,另图发展。”

    楚天舒说:“发展就不作指望了,能做点实事就好,怕只怕连这个机会也沒有了。”

    “小楚,不要灰心。”伊海涛信心百倍地说:“毛爷爷曾经教导我们,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伊海涛乐观豁达积极向上的态度极大了感染了楚天舒,从市府大楼出來之后的怨天尤人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从伊海涛家里告辞出來,楚天舒专门去了新落成的图书城,打算挑选几本好书回去修身养xìng,陶冶情cāo。

    正是寒假期间,图书城里的人还真不少,几乎都是快要开学的少年儿童,不多的成年人也是陪孩子來的。

    最热闹的是少儿读物区,里面人挨人,孩子们或站或蹲或坐,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本,大人们则不断地翻拣着书架上的教辅书,不时拿起一本來问一问埋头看着课外书籍的孩子,看孩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要数落几句。

    楚天舒暗自感慨,自己过去也是书虫,碰到喜欢的书,可以夜以继rì,连续读十几二十个小时不放书本,可自大学毕业走向社会后,读书的习惯慢慢丢掉了,看书看皮,看报看題,书读得越來越少,人变得越來越俗。

    理由当然很充分,就是一个“忙”字。

    可不是吗,如今大人们都忙,不忙升官就忙发财,不忙吃喝就忙娱乐,唯独想不起曾经热爱过的书本,再也沒兴致拾起來瞥上两眼,只有孩子们嗜书如命,却又有繁重的功课和家长安排的课外任务缠身,想看看课本之外的书几乎成了奢侈的梦想。

    想想自己终于被迫空闲了下來,可以好好地读读书了,楚天舒暗暗有种庆幸的感觉。

    楚天舒绕过少儿读物区,去了不远处的综合读物区。

    这里的人相对少些,多数是高中生模样的少男少女,还有少数老年人,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像盲人读盲文,手指按着书页,一个字一个字往前摸着读,专注得很。

    不远处的一名烫着小波浪头的服务员盯着这些老年读者们,眼神里带着不满和不屑。

    楚天舒猜是这些老读者心疼兜里的钱,只读不买,当书店是免费阅览室,才惹得小波浪头侧目。

    果然当一位老读者放下书本下楼后,小波浪头走过來把书归于原位,小声嘀咕起來:“真是的,每天都來看三四个小时,书都翻烂了,从來沒买过。”

    楚天舒上前拿过老人刚才看过的书,是本旧版的《史记》,已经有些毛边了,估计也卖不动,就问小波浪头:“他是不是天天來看这本书。”

    小波浪头说:“他喜欢看历史书,每天看三四十页,看过后记住页码,第二天接着看,直到看完一本,再接着看下一本,我们要赶走他们这样的人,经理又不同意,说要尊重每一位读者,读者是上帝,书店里若全是这样的上帝,恐怕只能破产关门,我们也只有失业下岗了。”

    楚天舒笑道:“别看他只看不买,看到好书却会跟别人说的,等于义务帮你们做广告,可以间接增加书的销量。”

    小波浪头低头整理着书架上的书,叹道:“有什么办法呢,也只好这么想。”等她抬起头來,看见是一位帅哥在搭讪,眼里顿时有种花痴的神sè,抬手撩了一下头发,娇声问道:“先生,需要帮忙吗。”

    楚天舒放下手里的书,问道:“我想买几本书看看,请问,最近什么书畅销。”

    小波浪头热情地领着楚天舒來到了一排书架前,说:“这里的书卖得都挺好。”

    在书架前转上半圈,却沒有找到一本有吸引力的书。

    有些年头沒逛书店,今天一來才发现,如今的书店里大部头的书不少。

    小波浪头推荐的畅销书里,不少是教人升官发财的所谓“秘诀”与“捷径”,试想,如果这些“秘诀”和“捷径”真的管用,写书的人还会劳神费力写书吗。

    再就是所谓揭秘“真相”的娱乐八卦类读物,加上几本歪解历史的所谓“学术”研究,楚天舒随手翻了翻,不仅空洞无物,而且庸俗不堪,格调低下,只迎合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并不能给人以真正的阅读快感。

    而那些中学生抱着不撒手的,基本上是网络流行的小说或者漫画书,在楚天舒看來几乎毫无营养价值,真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看得津津有味如此着迷。

    尽管小波浪头非常的热情,但楚天舒却是非常的失望。

    看楚天舒的心思的确在书上而不是在自己身上,小波浪头也相当的失望,她悻悻然退到了一旁,继续用花痴的目光追随着楚天舒的身影,期盼着他回心转意,主动再找过來搭讪。

    看來想通过读书來修身养xìng的目的难以达到了,楚天舒只得转到生活类书架上,找了几本菜谱书,准备回家照葫芦画瓢,路过中外经典名著书架时,突然想起小时候“四大名著”中《红楼梦》看得最马虎,又跑过去抽了一本,到收银台付了款,从小波浪头花痴的目光中逃了出來。

    接下來几天里,楚天舒不用去上班,就在丹桂飘香的家里过上了神仙一般的rì子。

    早上起來在院子里锻炼完身体,回來做好早餐喊向晚晴起床,等她上班去了,便上网浏览新闻和八卦,中午吃完饭午休一会儿,下午就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红楼梦》,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做晚饭,等向晚晴下班回家正好一起共进晚餐,享受二人世界。

    原來,不瞎忙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

    可惜好景不长,这滋润的rì子沒过几天就过到头了。

第756章 改朝换代

    一本《红楼梦》,反复读了几遍,楚天舒竟入了迷,从中读出了过去未曾读出的一些境界來。

    特别是关于贾宝玉和宝钗、黛玉等几位美女纠葛与命运的描写,如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晴雯撕扇、湘云醉卧等情节,更是令楚天舒回味无穷,从中也渐渐领悟出,曹雪芹在书里寄寓了很深的哲学思考,果然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当然与外界并沒完全失去联系,手机偶然也会响起。

    多是几位朋友打來的,比如简若明、靳洛冰,白云朵、宁馨、冷雪等人,也有卫世杰、黄天豹之流。

    靳洛冰和简若明等人多是安慰楚天舒,要他想开一点,伊老板也只是暂时修养,并沒有撤职查办,以后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

    靳洛冰还说,万一在市府办呆不下去了,就到青北县來给我帮帮忙,给地方上的老百姓做些实事,比在机关里混rì子要强,也不枉吃了百姓这么多年的俸禄。

    楚天舒告诉靳洛冰,自己暂时还沒什么打算,工作了这么些年,常年累月都像是鬼在后面追着似的团团转,现在正好趁机休闲休闲,过几天自在rì子。

    白云朵说,她关心完了楚天舒的身体恢复情况,又说,出国进修的考试过几天就要开考了,这几天得抓紧复习备考,等考完了再联系。

    宁馨提前返校了,她加入了一个法律义务援助小组,正领着一群讨薪的民工在临江市跑zhèng fǔ跑工地,追得欠薪老板东躲xī zàng,既着急又快活。

    卫世杰又忙得四脚朝天了,出來之后,过年沒跑的关系重新跑了一圈,所到之处得到的都是一片赞扬之声,人人都说,跟这样靠得住的老板合作,根本沒有后顾之忧,项目一下子接了不少。

    他听说楚天舒赋闲在家,便打來电话劝道,老楚哇,你与其在家闲的蛋疼,还不如辞了公职來跟我干,保管比你那个什么狗屁的副处级來钱快,來钱多。

    楚天舒只回答了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气得本來说话就不利索的卫世杰半天才骂出一个字來:次奥。

    黄天豹打电话來请示龙虎武校的工作,磨磨唧唧地总也扯不清楚,哭丧着脸要楚天舒出面來主持门派事务,要不然的话,武校要垮了,“水上人家”等生意要黄了,原先给各酒店、商场等提供的保安队伍要被辞退了,全是让人头疼的坏消息。

    这个时候楚天舒才觉出來,张大帅的那块状元令牌有些烫手,武校里有几十号龙虎拳的弟子嗷嗷待哺,还有几百人的保安队伍年底合同到期还沒着落,以前生源红火的时候赚钱如流水,现在龙啸天倒了台,张大帅丢了命,突然群龙无首,黄天豹三兄弟只能当一当过渡的维持会长,让他们支撑大局实在是勉为其难。

    很显然,楚天舒的志向不在于此,自然不肯就此陷进去,但是,为人在世,一诺千金,既然接了张大帅的状元令牌,就有责任把龙虎拳的弟子们照顾好。

    沒办法,只得反过來头找那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卫世杰,做生意赚钱的事,还是这小子在行。

    楚天舒刚把情况一说,这小子在电话那头立马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可还假装着唧唧歪歪地说忙不过來,最后提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要求,就是让冷雪过來负责武校这一块儿。

    楚天舒想想也对,练武之人只服高手,卫世杰自是镇不住,便打电话和冷雪商量。

    冷雪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小聪聪已经快半岁了,在楚妈妈的jīng心照顾下长势良好,离开妈妈过得也很好。

    冷雪是习武之人,对武术情有独钟,退役之后的理想就是希望能开一家武校,教喜欢武术的人习武,现在直接有一所武校摆在面前,自然很是动心,跟楚妈妈和吴梦蝶一说,她们也欣然赞同。

    如此一來,相当于世纪阳光全盘接收了龙虎武校以及衍生出來的业务。

    这年头,做生意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卫世杰接手之后,龙虎武校有冷雪坐镇,龙虎拳的弟子们自然是服服帖帖,她用在特jǐng部队学到的东西來管理武校,算是对了路子,管起來也是得心应手。

    反正擎天置业已然萎靡不振,颜婕妤正好全心身投入到“水上人家”的经营当中,卫世杰投入资金,让她按照模特的要求公开打广告,招聘了一批男女服务人员,一下子就勾住了大小土豪们的眼球。

    原先几个对“水上人家”垂涎三尺的道上人物,听说了卫世杰从里面能够全身而退,心里多少有几分佩服,而旗下的龙虎武校又多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冷面女魔头”,哪里还敢动歪心思,沒几天的工夫,“水上人家”又恢复到了以前车马盈门rì进斗金的红火场面。

    如果说摩丹集团的一封抗议信,让世纪阳光的身份越发的金光熠熠,那么,全面接管龙虎武校及其附属产业,又让世纪阳光实现了跨界大发展,从此,青原商界改朝换代,正式步入了卫世杰呼风唤雨的新纪元。

    这一天的下午,楚天舒正在家里看《红楼梦》,忽然接到了林登山的电话。

    林登山似乎喝多了,在电话中刚一开口就一反常态地骂娘。

    楚天舒仔细一盘问,这才得知,在选举结束的当天晚上,蓝光耀带队來了青原,将朱敏文带走了,至今还沒有回來,目前市委的工作暂时由副书记郭鸿泽在主持。

    林登山现在和他一样,成了市委办的闲人,市委秘书长找他谈过话了,说是等朱书记回來再给他安排工作。

    林登山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要是朱书记不回來,老子岂不是要待岗一辈子。”

    处境类似,楚天舒很能理解林登山的心情,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安慰说:“登山兄,想开点,以你的能力和水平,到哪里都会有用武之地。”

    林登山说:“唉,老弟啊,你就别安慰我了,秘书跟错了人,谁他妈会有好下场,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我佩服你的人品,你是条硬汉子。”

    楚天舒说:“登山兄,这我可担当不起。”

    林登山说:“小楚,你不用谦虚,你在里面的表现,早就有人跟朱书记说了,你生死不肯连累你的老板,连朱书记都说,你是当代的刘胡兰。”

    楚天舒不觉有些滑稽。

    朱敏文处心积虑地要置自己于死地,背地里还是要对自己的死硬表示叹服,可见,就算是对手,也是佩服硬骨头的。

    楚天舒笑道:“登山兄,朱书记这是批评我吧。”

    林登山说:“说你是刘胡兰,是朱书记的原话,可惜啊,我林登山连当一次刘胡兰的机会都沒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废了。”

    这个电话打了快个把小时,林登山罗里吧嗦的也不肯挂机,害得楚天舒耳朵都被手机捂麻了。

    最后是林登山那边有个女声在喊他,听口气应该是他家夫人,他才跟楚天舒道了再见,说以后再聊。

    楚天舒暗自叹息,林登山从市府办的一个普通秘书干到市委书记的秘书,能力上沒得说,对领导也是忠心耿耿,可是,在官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秘书的命运与领导的命运密不可分,很多人只看到了秘书跟着领导鸡犬升天,可谁又能看得到,秘书跟着领导倒霉,从此一蹶不振呢。

    林登山肯定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诉说,中午多喝了几杯,才想起了同命相怜的楚天舒,这牢sāo满腹,一发不可收拾。

    楚天舒还在感叹,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林登山沒说够,又打过來了,只得苦笑着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还好,不是林登山,而是向晚晴。

    楚天舒献媚道:“领导,今晚上想吃点什么。”

    向晚晴说:“天舒,我刚接到通知,有一个秘密采访任务,让我马上动身去省委宣传部报道。”

    楚天舒忙问:“什么任务,要多长时间,在哪,采访谁呀。”

    “都沒说,也不让打听。”向晚晴急急忙忙地说:“不聊了,我要出发了,你好好在家呆着,拜拜。”

    挂了电话,楚天舒很是纳闷,这算怎么回事呢,既不告诉地点,也不说时间,连采访谁都不告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任务啊。

    本來兴致勃勃准备做几个上午刚学会的拿手好菜给向晚晴一个惊喜,这么一來,楚天舒的兴趣大减,看看时间,才三点多,《红楼梦》也看不下去了,他把书一扔,身子仰靠在椅子上,脚架在阳台的栏杆上,闷闷不乐起來。

    过了几分钟,手机又响了。

    接通一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楚天舒心思在向晚晴身上,只觉得有些耳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是谁來。

    对方咯咯笑道:“小弟弟,告诉你,我不是纪委的,你放心好了。”

    楚天舒这才醒悟过來,是岳欢颜,便说:“姐姐,我是过來人了,手里还有纪委下的结论,才不怕呢。”

    岳欢颜说:“小弟弟,你放了人家一马,新市长沒重用你呀。”

第757章 伤心离别

    楚天舒说:“重用个屁,人家把我打发回家了。”

    “那正好啊,过來陪陪姐姐呗。”岳欢颜说:“晚晴同学不会有意见吧。”

    楚天舒说:“姐姐有请,她不敢有意见。”

    “你别逗了,现在你说得好听,过后我估计你的耳朵要被撕烂了。”岳欢颜说:“不过,小弟弟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姐姐可是要当妈妈的人,沒心思和你们小家伙们逗乐子,要一心一意培育下一代了。”

    你一句我一句侃了一会儿,楚天舒才问岳欢颜是不是有事。

    岳欢颜讥讽道:“小弟弟,你好沒良心啊,把你捞出來,姐姐也是立了功劳的,哦,调侃了半天,才想起问姐姐有沒有事,太过分了吧。”

    “姐姐批评得有理。”楚天舒说:“不是我沒有良心,是我现在是拔了毛的凤凰,连鸡都不如,姐姐有事也不能帮忙解决,想想问了也是白问,白问谁还问呢。”

    岳欢颜说:“你呀,对付姐姐就是一张嘴,油腔滑调的浑身有道理,可是你想想,姐姐这会儿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呢。”

    楚天舒嬉皮笑脸地说:“那还用想,姐姐关心我,专门打电话來安慰我呗。”

    “呸,臭美吧你。”岳欢颜说:“姐姐又不是慰安妇,有什么义务安慰你。”

    说得楚天舒扑哧笑了,说:“姐姐,我错了,我不是岛国人,沒资格享用慰安妇。”

    岳欢颜说:“弟弟,不逗了,姐姐现在去机场,跟你告声别,你自己保重吧。”

    楚天舒听了,惊得手机差点掉了,忙说:“姐姐,你不是开玩笑吧,……怎么说走就走了,连个送行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算了,太多的伤离别,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岳欢颜停顿了片刻,又说:“小弟弟,感谢你照顾我的老父亲,假如有一天,你在国内实在混不下去了,欢迎你來法国投入姐姐的怀抱,拜拜。”说完,不等楚天舒说出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楚天舒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姐姐此去,多半要等着生完孩子之后才能回來,再见面肯定要在一两年之后,不行,我要见姐姐一面,我要为她送行。

    楚天舒“呼”地从椅子上弹了起來,抓起挂在衣架上外衣,來不及穿上就往楼下冲,换鞋,关门,一刻都沒有停顿,他在心里默默地喊:姐姐,等等我。

    开上车,冲出丹桂飘香,直奔出城的方向,一路变道超车,好在不是下班高峰期,在城区里狂奔沒有遇上堵车,凌云志很快出了城,上了绕城高架,直奔高速入口。

    车上高速,楚天舒顾不得有测速摄像头,把油门踩到了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

    从临青高速直奔机场,一路畅通,比起从临江市区出发,并不见得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楚天舒赶到蓝山国际机场时,岳欢颜刚刚托运好行李,换完了登机牌。

    当岳欢颜转过身來看见一脸微笑的楚天舒,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两人相隔一米的距离,木然地站着,默默地对望着。

    地球静止了。

    时间停滞了。

    空气凝结了。

    周围的人流和喧闹属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推行李车的大叔推着一长串的行李车过來了,实在是转不过弯來,才客气地吆喝道:“对不起,请让一让吧。”

    静默的两个人突然苏醒了。

    楚天舒喃喃地说:“姐姐,真走了。”

    岳欢颜也轻轻地说了一句:“是的,走了。”

    两人沒有往安检口走,而是机械地走出候机大厅。

    楚天舒眼里是空洞。

    岳欢颜眼里同样是空洞。

    走到候机楼的尽头,岳欢颜停住脚步,楚天舒也停住脚步。

    天边,露出一片金黄sè的夕阳。

    落rì余晖中,男人和女人仿佛变成了两尊沉默的雕像,静静地对望着。

    渐渐地斜阳隐去,天边泛起一片落rì的余晖。

    广场上人來车往,可在这两尊雕塑看來,却充满着死寂。

    死寂包围着这两尊活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十秒,他们已经失去了对时空的感觉。

    “傻弟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岳欢颜的手轻轻放在了腹部,说。

    “华宇知道吗。”楚天舒看着岳欢颜微微隆起的腹部,却问。

    岳欢颜说:“知道。”

    楚天舒问:“他还爱你吗。”

    “爱,或者不爱,这有区别吗,女人做了母亲,就无所谓男人爱不爱了。”岳欢颜笑笑,说:“而且,他还说,你亲生的总比领养的要好得多。”

    楚天舒向前紧紧抓住岳欢颜的肩膀使劲摇晃着摇晃着,痛苦地说:“姐姐,如果这会影响华宇对你的爱,我要你留下來。”

    岳欢颜任他摇着晃着,泪水如决了堤的小河,哗哗地流下。

    泪珠还挂在脸上,岳欢颜又笑了:“傻弟弟,你又犯傻了,你能赶过來送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留下來,你痛苦,我痛苦,晚晴不快乐,孩子也不幸福,有意思吗。”

    楚天舒愧疚地说:“姐姐,我错了。”

    “别说了,天舒……你沒有错。”岳欢颜哽咽道:“如果非要说有错的话,最开始引诱你犯错的是姐姐,最后逼着你犯错的还是姐姐,但是,姐姐不觉得错了,因为姐姐从中获得了做女人的快乐和做母亲的幸福,这些,你们男人也许永远不会懂。”

    楚天舒一把抓住岳欢颜的手:“姐姐,我……”

    岳欢颜轻轻地挣脱楚天舒的手,望着天边浅浅的余晖,凄然地说:“天舒,我不想让你來送,你偏要赶來,太不听姐姐的话了,我说过,这对你,对我,对孩子,都不好,答应姐姐,以后不许再犯傻了。”

    “姐姐,我答应你。”楚天舒用嘶哑的声音说:“姐姐,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天舒,你只管放心,我保证会让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摩丹集团的掌门人。”岳欢颜说完,深深地望了一眼已变得糊模的男人,挥泪离去。

    楚天舒如石像一般孤独地伫立着,望着岳欢颜的身影离他越來越远。

    他想哭,但他无泪。

    他想喊,可他无声。

    他想抓住岳欢颜,可他够不着。

    他想随她而去,但安检门已经挡在了他和她的中间。

    姐姐,难道你看不见我的心在滴血吗。

    难道你听不见我的心在哭泣吗。

    岳欢颜听见了,她当然能听得见。

    她缓缓地回过了头。

    她读到了楚天舒猝不忍读的痛。

    傻弟弟,我多么留恋你的怀抱。

    我多想和你调侃一辈子,听你爽朗的笑声。

    我多希望永远倚靠在你的胸膛。

    我多想分享你的力量。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姐姐不是你的菜,向晚晴才是你的最爱。

    岳欢颜的双眸又露出深深的惶恐和无助。

    她再次泪流满面。

    无声的抽泣中,她掩面逃离了楚天舒的视线,冲进了候机大厅。

    楚天舒木然地望着岳欢颜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门里,耳中只听见有一个人好听的声音在急切地呼唤: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航班前往巴黎的岳欢颜女士,岳欢颜女士,请您尽快登机……

    楚天舒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回到了停车场,他坐进车里,带上车门,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一个人默默地哭过了一场,楚天舒打开车窗,让凉风吹进來,总算把心里的雾霾吹散了。

    他坐在车里,一时想不起该往哪里去,向晚晴临时有秘密采访任务,回丹桂飘香也沒意思;去世外桃源看楚妈妈和小聪聪,又怕老妈得知自己被“休养”了要刨根问底,让她老人家担心受怕。

    想了半天,突然就想起了叶庆平,想问一问像伊海涛这种情况,省委组织部有沒有安排的先例,于是,楚天舒给叶庆平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來蓝山机场送人,问有沒有空见一面。

    叶庆平的短信很快回过來,说正和林部长在开会,让楚天舒先回虹桥公寓,他开完会就來看楚天舒。

    楚天舒感觉jīng神一振,立即发动了车子,往城区而去。

    路上,楚天舒隐隐有一种预告,叶庆平和许文俊等人都应该知道林国栋是向晚晴的舅舅,也知道自己和向晚晴的关系,只是林国栋有要求不让声张,他们就假装着不知道而已,否则的话,叶庆平和许文俊沒有理由要和自己如此的亲近。

    回虹桥公寓沒多久,叶庆平敲开了房门。

    楚天舒上前握住他的手,说:“庆平兄,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不能跟你握手了。”话沒说完,喉头很沒出息地哽了哽。

    叶庆平说:“天舒,你说的哪里话,就算你不在官场上做事了,我们还是不是兄弟,见了面,我能不跟你握手。”

    如果不是叶庆平感受到了林国栋对自己的欣赏,他不太可能会这么掏心窝子地说话,有了这个感觉,楚天舒还有什么好说的,在里面遭的罪,现在受的委屈,都可以忽略不计。

    楚天舒颇感安慰,说:“庆平兄,你能把我当兄弟,我真的很感动。”

    叶庆平摆摆手,问道:“天舒,伊老师和彭老师,现在他们怎么样。”

第758章 善恶有报

    “伊老师jīng神状态很好。”楚天舒迟疑了一下,又说:“彭老师去běi jīng了,我感觉他们之间好像还沒有來得及沟通和交流。”

    叶庆平轻轻叹了口气,说:“两位老师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伊老师有想法,彭老师有委屈,这都很正常,天舒,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在他们之间调和调和,我真担心他们的隔阂越积越深,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毁了。”

    楚天舒点头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叶庆平说:“天舒,要不是你和伊老师顾全大局,青原市的选举后果将不堪设想,你们能胸怀大局,以德报怨,林部长心里是有数的,他曾多次跟我说过,不能让好人吃苦又吃亏,只要他主持组织部的工作,只要常委会上他还说得上话,就不会让你和伊老师这么委屈下去。”

    好个胸怀大局,好个以德报怨,楚天舒心头一阵惭愧,自觉配不上这样的美誉。

    按照他当时的想法,是准备在两会上大闹一场,让唐逸夫下不來台的,要不是被林国栋及时劝阻,自己一时的冲动,不知道将酿成多少人政治上的被动甚至遭遇灭顶之灾。

    现在看來,抑制住了冲动,于自己并无太大的损失,只是唐逸夫如愿当上了市长,道义上却输了一着,虽说道义这个东西,谁也看不见摸不着,也少有人肯太当回事,却公道自在人心,不是谁想抹就抹得掉的。

    叶庆平又说:“天舒,请你转告伊老师,请他不要背思想包袱,端正心态,振奋jīng神,面对现实,随时准备东山再起,省委组织部正在做干部调整方案,林部长会在常委会上替他鸣不平的。”

    楚天舒暗暗替伊海涛高兴,他说:“庆平兄,我一定转达到,也替伊老师谢谢你。”

    叶庆平说:“谢我倒不必了,要谢,就让伊老师谢谢林部长吧。”

    时间宝贵,叶庆平不能久坐,又聊了几句,站起身來,说:“天舒,本來想陪你吃顿饭,好好说说话,又身不由己,只好请老弟你见谅了。”

    楚天舒自然不能强留,忙起身相送。

    送出门,叶庆平就拦住了他,握住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天舒,不用远送了,我相信,很快我们又会见面的。”

    送走了叶庆平,楚天舒欣喜万分,感觉全身上下都发起热來,仿佛有股能量在体内不断扩充,快将身体撑成一个大气球,慢慢离开地面向空中飘去。

    和叶庆平见面只有短短的十來分钟,话也只说了那么几句,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令楚天舒激动不已,以叶庆平平时的出言谨慎,如果沒有得到某种暗示,像请自己转告伊海涛的那种话是断然不会说的。

    楚天舒突然生出一份强烈的渴望,渴望找个人,好好分享分享自己的激动和喜悦。

    他首先拨打了向晚晴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

    这种官场上的某种暗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楚天舒想了半天,再也找不出合适的倾诉对象,只得失望地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草草冲洗了一番,躺在床上浮想联翩。

    此时此刻,朱敏文在强大的压力之下,终于开**代罪行了。

    从青苑宾馆被带出來,朱敏文怎么也沒有想到,刚刚还在人大会闭幕会上颐指气使,才走下主席台來不久,突然就从权倾一时的市委书记沦落为被呼來喝去的阶下囚。

    五年前,还是青原市长的朱敏文在一次视察南岭县时,在付大木的撮合之下与南岭县剧团的刘秋芬勾搭上了,前妻闻得风声之后与他关起门來吵闹得不可开交。

    沒捉jiān在床,朱敏文并不认赃,前妻也不好对外声张,但实在受不了丈夫和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的暧昧关系,只好内部协商了断。

    协商的结果居然获得了共识,便是让民政局开具了一纸协议离婚书。

    财产和儿子全归女方,朱敏文净身出户,只留下了市里安排的一套房子。

    其实前妻心里非常明白,朱敏文什么都不要,光有市长这顶官帽子就什么都有了。

    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戏言,只不过是赵本山在小品中插科打诨的趣话,自己的丈夫自己知道,男人这个东西是喜新厌旧的尤物,外面的彩旗一旦飘起來,家中的红旗也就名存实亡了。

    即便不倒,也只不过是穿着时装的稻草人了。

    多少个不眠之夜以后前妻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年老sè衰拢不住朱敏文的花心,打个头破血流闹个鱼死网破于谁都不好受。

    眼不见心不烦,离婚后前妻辞了公职,改名为刘紫琼带着儿子移民米国,一边守着儿子陪读,一边逼着朱敏文通过秦达明的擎天置业将钱转移到她的账户上。

    朱敏文也乐得顺其自然,枕边去了个每天念紧箍咒的叨叨婆,他也并不寂寞,另外更为重要的是借这个途径把贪來的钱化整为零不声不响地转移出去了,少了一个烦人的老婆却多了一条退路。

    朱敏文心里清楚,共*产*党的官谁也不可能当一辈子,有前妻和儿子在外面,他也少了许多牵挂,幻想着退休之后,还可以去米国和老婆儿子团聚,安享晚年。

    至于钱嘛,在官场上來说就如同是养鸡场里的鸡和蛋,今天是蛋明天就会变成鸡,成了鸡又会下蛋,就看你养鸡生蛋的水平高不高了。

    当然,养出了一帮繁殖能力强的优种好母鸡,便会给你下好多好多的蛋,要是养出了一只炸窝的鸡就会弄个鸡飞蛋打,甚至一地鸡毛。

    秦达明就是只朱敏文培养出來的优种好母鸡,下出过不少的好蛋,但是,这只良种鸡却被楚天舒惊得炸了窝。

    虽然朱敏文让龙啸天设计将这只炸窝鸡烧成了烤鸡,但是,一地鸡毛的残酷现实还是摆在了朱敏文的面前。

    起初,朱敏文必须要死挺的,任何一个贪官进去之后都接受不了这巨大的心理落差,但他们无不心存侥幸,一定要sè厉内荏地顽抗。

    对付朱敏文这类人物,蓝光耀有的是办法,他并沒有采取“鮸鱼炖茄子”之类的极端手段,他担心朱敏文年纪太大,身子骨受不了,一口气上不來死在了审讯室里。

    蓝光耀只让朱敏文看了龙啸天带着手铐从囚车里被押下來的录像。

    朱敏文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溃了,虽然此时的龙啸天还在硬抗。

    ……

    就在元宵佳节即将到來的前夜,青原市的居民们大都在电视机前收看央视的《新闻联播》,《新闻联播》结束之后是《东南新闻》,播音员一出镜就播出了一条震惊东南全省的新闻:

    “rì前,东南省纪委对青原市原市委书记朱敏文严重违纪违法问題进行了立案检查,经查,朱敏文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巨额财物;违反廉洁自律规定收受礼金;违反社会主义道德,与多名女xìng保持或发生不正当xìng关系,朱敏文的上述行为已构成严重违纪违法,其中收受他人巨额财物问題已涉嫌犯罪,依据《中国**纪律处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的有关规定,经东南省纪委常委会审议并报东南省委批准,决定给予朱敏文开除党籍,行政开除处分由有关部门予以办理;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其涉嫌犯罪问題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随着播音员简短有力的话外音,电视画面上出现了朱敏文接受审讯的画面。

    粗壮墩实的朱敏文坐在铁窗之内,穿着一件黄马甲囚衣,肿眼泡失去了往rì的光亮,战战兢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低着头,脑瓜上稀疏的头发耷拉下來,多少还可以抵挡些众目睽睽芒刺一样的目光。

    播音员并沒有多报一个字來解说镜头上出现的情形。

    然而,就是这条公文般的消息却有如平静的水底下引爆了一颗炸弹,让青原市电视前的几百万民众翻滚出各式各样的浪花。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时间一到,全部要报。”大多数的普通市民这么说。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古往今來都是千里做官为捞钱的死道理。”老少愤青们这么说。

    “这老家伙其貌不扬,竟然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有权真他妈的好啊。”猥琐的家伙们这么说。

    “哈哈,这等于是救了老家伙一命啊,要不然的话,这老家伙不知道哪天要把命丢在某个sāoB的身上。”幸灾乐祸的家伙们这么说。

    “这家伙倒台了,不知道又该便宜了谁。”关心官场的人们这么说。

    “管他换谁,只要能给咱平头百姓做点事就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们这么说。

    “唉,换一个,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换一个沒喂饱的來,还不如留着这个快要喂饱了的。”悲观的人们这么说。

    “省里反腐终于动了真格的,不仅拍苍蝇,也打老虎,青原有希望了。”乐观的人们这么说。

    众说纷纭,绝大多数都在拍手称快。

第759章 养老送终

    同一时间,米国某公寓。

    刘紫琼和儿子正在发愁。

    几个月來,沒有收到來自国内的汇款,手头上的积蓄正在逐渐减少,再这么下去,儿子下学期的学费沒有着落暂且不说,母子俩的基本生活都要成问題。

    儿子在上网,按照刘紫琼的要求每天都要搜索朱敏文的消息。

    青原市两会期间,朱敏文还在主持会议,张罗选举,刘紫琼和儿子放心了,他们以为,只要朱敏文大权在握,沒有了秦达明,一定还会有王达明或者李达明,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钱从国内汇过來的。

    可是,两会闭幕之后,朱敏文从电视、网络中消失了,专门用來联系的手机也打不通了,刘紫琼背地里咬牙切齿地骂这个老家伙又被哪只狐狸jīng迷住了,殊不知,朱敏文已经被省纪委双规之后,交由检察院立案侦查了。

    儿子在zhōng yāng纪委监察部网站上看到了朱敏文的消息。

    当看到朱敏文带着手铐穿着黄马甲在铁窗后接受审讯的照片时,刘紫琼如五雷轰顶,她从沙发上一跳而起,可马上脑子一晕,手中的茶杯突然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听得刘紫琼摔茶杯和惊呼,正捏着鼠标发呆的儿子扭头一看,刘紫琼已经人事不省,瘫倒在地上了。

    连rì子來,刘紫琼为失去了经济來源又与朱敏文联系不上,着急上火已然是心力交瘁,突然得知朱敏文被查处的消息,高血压心脏病突然发作,半身不遂随即就波及全身,从床沿上出溜下來,瘫在地上,口里就只有出的气沒有进的气了。

    从來沒有经受过磨难的儿子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愣了半天神才想起拨打了急救电话。

    ……

    与此同时,青原卫视也播发了朱敏文被查处的新闻,同时也播发了市纪委对龙啸天违法违纪的处理决定,配发的是龙啸天带着手铐被押下车的画面。

    秀峰山下的石头院子里,年近八旬的张大帅的母亲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不糊涂,每天她将家里的鸡鸭猫狗关进笼之后,就雷打不动地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

    这是老人家多年养成的老习惯,她看新闻的目的并不是关心国家大事,就是为了能从电视中看看龙啸天的身影。

    看到了,这一晚上就睡得踏踏实实的,沒看到,就会念念叨叨的睡不好觉。

    因为从收养了龙啸天那一天起,老人家在龙啸天身上倾注的心血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张大帅。

    小时候,有nǎi紧着龙啸天先吃;长大了,有学紧着龙啸天去上,吃苦受累受冻挨饿的一定是张大帅,可龙啸天念书的口粮,老人家一定会预留好……用一句话來形容,那就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后來龙啸天参军入伍,转业返乡,步步高升,老人家每每得到看到龙啸天立功受奖的消息,总要和张大帅开玩笑:帅儿啊,看见沒有,家里的粮食要是都喂了你,可能就白瞎了。

    张大双憨厚地说,娘,师兄才是您亲生的,我是您收养的。

    这个时候,老人家总要拍着巴掌说,大帅啊,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师兄是娘心头上的肉,不是娘偏心,娘和你爹早就合计过了,你师兄的天资比你好多了,rì后光大龙虎拳还得指望你师兄。

    曾经多少年能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身穿jǐng服威风凛凛的徒儿,这不仅是她这个当师娘的光荣,也几乎是整个村里乃至乡里人们引以为荣的骄傲,公务繁忙的龙啸天虽然不能守在床前为娘尽孝,能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的笑脸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最拂心和无与伦比的慰藉。

    如果有一段时间沒有在电视上看到龙啸天,老人在家里边便会闷得慌也堵得慌。

    前几天,龙啸天回家送的十万块钱还在枕头底下压着呢,老人家想着下一次等张大帅或者龙啸天回家再让他们带回去,你们的孝心娘领了,可娘一个孤老婆子要这么些钱做什么。

    刚烈而又豁达的老人家晚上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看电视,殷切盼望着在电视上能看到龙啸天的面容,最好是还能听到他铿锵有力的乡音。

    但是,今天晚上在电视上听到龙啸天的消息,当她看到那个她梦牵魂绕的身影被刑jǐng夹持着从囚车上押下來时,起初老人家还以为是不是搞错了,等到播音员字正腔圆地宣布龙啸天因违法违纪被查处了时,老人家心里才完全明白了。

    老人家坐不住了,她喊來了村里的张家小辈子侄,带上龙啸天留下的十万块钱,连夜赶到了龙虎武校,可是,她沒有见到儿子张大帅,只见到了主持武校事务的冷雪。

    冷雪把老人家请进了张大帅生前的房间里。

    黄家三兄弟带着龙虎拳的众弟子跪在了老人家面前,诉说了龙啸天逼死张大帅以图杀人灭口的事。

    老人家大放悲声,老泪纵横。

    止住悲声,老人家问起了祖传的状元令牌,黄家兄弟又把张大帅临终前将龙虎拳弟子托付给楚天舒和冷雪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这时,接到冷雪报告的楚天舒赶到了龙虎武校。

    老人家只说了一句话:“我要见龙啸天,我要问问他的良心是不是叫狗给吃了。”

    楚天舒当即拨通了郝建成的电话。

    公安局的审讯市里,龙啸天还在负隅顽抗,拒不交代所犯下的罪行,急于立功的郝建成正一筹莫展,接到楚天舒的电话,问明了情况,眼珠子一转,马上同意了老人家的请求。

    坐在审讯室里的龙啸天闭着眼,一脸的不屑,嘴角上还挂着无所谓的冷笑,突然听到有人喊:“龙啸天,你看看谁來了。”

    龙啸天懒洋洋地说:“哼,你们别白费劲了,就是把天王老子请來,也别想让我开口。”

    话音未落,龙啸天的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龙啸天骂道:“你麻辣隔壁的,敢对老子动手。”他猛地睁开眼,却见面前站着的是一脸怒sè浑身颤抖的师娘,当即就惊呆了。

    老人家的身边,站着楚天舒和郝建成。

    “你们他妈的有种冲我來,我老娘有个好歹,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龙啸天对郝建成咆哮完,马上又回头看着师娘,颤声问道:“娘,您怎么來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看到龙啸天的狼狈相,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劈头盖脸对龙啸天又拍又打,一边还哭喊着:“龙啸天,我龙虎拳世代忠良,怎么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徒,龙虎拳和你师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早知是这样,娘就不该供你上学,你师父也不该教你习武,……啸天,我的儿啊,你这是要将娘活活气死了哇。”

    龙啸天一动不动,任由老人家发泄,呜咽有声,泪水长流,嘴里喊着:“娘,娘,啸天不孝,啸天对不起师父的在天之灵啊。”

    老人家骂完了,打累了,在楚天舒的劝说中住了手,她从怀里掏出那十万块钱來,砸在了龙啸天面前,斥道:“娘受了一辈子的穷,可花在你身上的每一个子儿都是干净的,娘就是饿死,也不花你这不干不净的钱。”

    龙啸天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老人家擦干了泪水,抱着龙啸天的头,说:“啸天,我的儿啊,大帅沒了,娘就指望着你了,你听娘一句话,干了什么坏事都老老实实交代了,不管你坐多少年牢,娘都咬着牙活着,等着你出來给娘养老送终。”

    龙啸天再也抑制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老人家面前,嚎啕大哭,叫道:“娘,我听娘的话,娘,您好好活着,啸天要给您养老送终。”

    老人家扶住了龙啸天带着手铐的双臂,大声说:“啸天,你给娘站起來,我龙虎拳弟子敢作敢当,就是死也要死得像条汉子。”

    龙啸天起身,转而向楚天舒一抱拳,说:“楚天舒,我娘就托付给你了,我龙啸天在此谢过。”

    楚天舒也一抱拳,说:“龙啸天,既然我接了状元令牌,你和大帅的娘也就是我的师娘,只要你能改过自新,出來之后,你还是龙虎拳的大师兄。”

    “好。”龙啸天大声说:“娘,您保重啊。”

    楚天舒搀扶着老人家离开了审讯室。

    龙啸天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在朱敏文的指使下犯下的所有罪行。

    回到龙虎武校,老人家坐在太师椅上,面对着黄家三兄弟等众弟子,朗声说:“天舒和冷雪,从今往后,你们要带着龙虎拳的弟子奔正道,活着不能给我添堵,死了也好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从此,老人家在“龙虎武校”安顿下來,冷雪和楚天舒都对这位师娘尊敬有加,不仅毕恭毕敬地伺候,也时常听一听她的教诲,受益颇多。

    二十年之后的一天,龙啸天刑满释放,楚天舒将他接到了龙虎武校。

    老人家看了跪在身前的龙啸天一眼,问道:“啸天,我的儿,是你吗。”

    龙啸天双膝并用,挪到了老人家的膝下,抱住老人家的腿,大声叫道:“娘,是我,您的啸天儿回來给您养老送终了。”

    老人家两只手颤抖着,抚摸着龙啸天的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走完了她刚强仁义的一生,寿终正寝,享年100岁。

第760章 一锤定音

    当天晚上,省委会议室里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凌晨两点。

    下午,蓝光耀代表专案组将朱敏文的案情向省纪委书记何天影做了专題汇报,因为涉案金额巨大,犯罪情节恶劣,何天影又专门向省委书记南延平进行了面对面的汇报。

    南延平当即决定,紧急召开省委常委会议。

    会上,首先一致通过了撤销朱敏文青原市委书记职务的决定,责成公检司法部门对其违法行为立案侦查,适时提起公诉并公开审判,省市人大依照法定程序罢免其省市人大代表职务。

    之后紧接着开始研究重新组建青原市的领导班子。

    由于情况复杂,南延平提议暂时休会。

    休会期间,省委机关食堂送來了晚餐。

    南延平与省长乔明松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又分头与其他省委常委交换了意见。

    晚餐之后,会议继续进行。

    经过紧急磋商和酝酿,省委组织部向省委常委会提交了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是建议省委派出一名常委到青原市兼任市委书记,或者暂由唐逸夫主持全面工作,另派省纪委监察部的蓝光耀到青原市担任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主持青原市委的rì常工作;

    第二套方案是建议将伊海涛提任市委书记,另外从省委正处级干部中提拔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年轻后备干部,到青原市任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

    很显然,两套方案都带有一定的倾向xìng。

    第一套方案是省纪委书记何天影主导的意见。

    这套方案相对比较稳妥。

    在当前复杂的局面下,稳定是第一要务,而蓝光耀长期从事纪委监察工作,有利于青原市的反腐工作深入持续开展下去。

    当然,这套方案背后的用意是为蓝光耀的升迁正厅级铺平道路,毕竟省委常委兼任青原市委书记或者唐逸夫暂时主持全面工作都只是权宜之计,过渡一段时间之后,唐逸夫就能顺理成章地接任青原市委书记,蓝光耀便有可能接任市长。

    第二套方案是省委组织部长林国栋主导的意见。

    这个方案相对比较切合实际。

    伊海涛在干部政绩考核和民意测验支持率都很高,群众中的口碑也较好,又是原班子的副职,对青原市各方面情况较为熟悉,由他來主持市委工作既有利于青原的各项工作尽快走上正轨,也有利于调动青原各级干部的积极xìng。

    另外,提拔一名正处级后备干部到地方上任职也符合着力培养年轻干部的工作jīng神,在当前的困难条件下,启用年富力强的干部,才能锐意进取,有所建树。

    讨论过程中,两个方案各有优劣,也都有支持者。

    不过,在座的各位都是政治动物,看得出來这两个方案的背后仍然是林国栋与何天影在角力,所以,每个人发言的时候都比较谨慎,尽量就事论事谈看法,避免倾向xìng过于明显。

    能做到省委常委的官员,政治上早就成熟透了,损人利己的事情都要绞尽脑汁做得天衣无缝,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是断然不会做的。

    最后,只能是南延平來一锤定音。

    南延平也知道两套方案中何天影和林国栋各自的用意,在讨论的过程中,他在认真倾听,也在左右权衡,在省长乔明松的发言之后果断拍板,选定了比较激进的第二套方案。

    这个选择固然反映出了南延平对林国栋的信任和支持,但同时也体现了官场上一个不成文的惯例,那就是一个地方的党政主要负责人基本上不在同一个派系中产生。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在一个地方形成一个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山头。

    一般情况下,如果沒有根本xìng的利益冲突,两个人很自然地会选择合作而不是相互拆台,因为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升迁,无休止的明争暗斗只可能两败俱伤。

    不过,在斟酌副书记人选时,南延平采取了平衡的策略,他沒有选林国栋推荐的叶庆平,而是选择了何天影推荐的省委宣传部网络新闻处的最牛处长郎茂才。

    青原市新班子的领导核心,就这样在一夜之间的紧急协商讨论研究平衡中确定了下來。

    林国栋长吁出一口气,在心里暗自说道:“公道自在人心啊。”

    他像是指挥完成了一次重大战役的将军一样,心底骤然踏实了许多。

    这么一个结果,无论对上还是对下,他都可以有一个较为圆满的交待了。

    官场上的沧桑巨变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同样的一个人,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人间,落差之巨大,有时候连本人都始料未及,局外人更是要目瞪口呆。

    伊海涛昨天还是一个大权旁落的官场弃儿,一夜之间,竟然又重新登上了青原官场的权力巅峰,从尘埃滚滚的人间一飞冲上了阳光灿烂的蓝天,朱敏文则恰恰相反,一下子从天上跌落到人间,淹沒在喧嚣的滚滚烟尘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楚天舒按照老惯例去了伊海涛的家,两个无所事事的靠边站官员看似整天沉迷于茶道和厨艺之中,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密切关注东南官场的一举一动。

    从省城回來的这几天,伊海涛听了楚天舒带回來的信息,也是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事实也是,你刚刚因为受到老婆的牵连失去了市长候选资格,这老婆放出來沒几天,就得到了准备东山再起的暗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再说各地市的选举刚刚结束,干部基本配置到位,哪里还有你的位子。

    但是,昨晚上公布了朱敏文被依法查处的消息,楚天舒马上意识到,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伊海涛自然也是眼前一亮,但他马上又自己否定了:是啊,省里能把你市长的候选资格取消了,怎么可能还会给你压更重的担子呢,能给你官复原职安排个能做点事的位子就不错了。

    怎么又不可能呢,楚天舒挖空心思,想烂脑壳,还是想不出來足以支撑这个想法的理由。

    想不出來,又忍不住要想,他们忘记了今天要互相交流起烹饪技艺的约定,泡了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闲聊,看似漫无边际,却还是离不开官场上的话題,分析來分析去,既有期待和兴奋,也有忐忑和沮丧。

    大约九点左右,伊海涛突然接到许文俊的电话,通知他十点半之前赶到省城,林部长要找他谈话。

    伊海涛喜出望外,挂了电话就对楚天舒说:“小楚,你陪我走一趟。”

    赶到省委大院,才十点一刻左右,楚天舒先和许文俊联系。

    许文俊说,上來吧,林国栋正在办公室等着呢。

    组织部长提前等着要谈话的干部,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高规格待遇啊。

    快要进办公室的时候,楚天舒喊住了许文俊,请他给伊海涛找个笔记本。

    这会儿才发现,由于过于兴奋,又是从家里出來的,走的过于匆忙连笔记本都忘了带一个。

    领导找你谈话,你竟然空着手进去,这不仅失礼,更是失敬。

    进了林国栋的办公室坐定后,伊海涛先自我检讨道:“实在对不起,林部长,海涛给组织上抹黑了,也让您失望了。”

    林国栋手一挥,说:“海涛,不必说这个话,在青原督导两会期间,我了解一些情况,这里面背景太复杂,当时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可以告诉你,我回來后向延平书记和明松省长汇报过,他们也都是相信你的,还是那句老话,组织上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可能冤枉一个好人。”

    这些都是原则话,不过林国栋的感情倾向还是听得出來的。

    伊海涛激动地说:“林部长这么理解海涛,看得起海涛,海涛就有重新做人的勇气。”

    林国栋沉下脸來,严肃地说:“海涛同志,什么叫重新做人,你本來就是好人。”停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找你你來不是说是论非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有一件事要先跟你通个气,本來嘛,你是搞经济工作的,省城建委、省发改委都比较适合你,我也琢磨着给你换个环境,压压担子,可延平书记看中了你,他要重用你,我只能服从了。”

    这不是开玩笑吧,南延平书记凭什么要重用自己。

    惊喜之中,伊海涛问出了一句很沒有水平的话:“林部长,南书记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会是让我给他当秘书吧。”

    林国栋笑着说:“呵呵,海涛,南书记又不是沒有秘书,这差事轮不到你,到了你这个级别,哪里还会给领导当秘书,你也问得太离谱了,一会儿他还要亲自找你谈的。”

    南书记还会找自己谈,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信号,作为堂堂的省委书记,一般的干部调动或任命,南延平是不可能亲自找谈话的。

    莫非真要担任青原市的市委书记了。

    伊海涛忙问:“林部长,您能不能先给我透个风,我好有个思想准备,免得到了南书记那里,又要闹笑话。”

    林国栋笑笑道:“南书记希望你來主持青原市的大局。”

    主持青原市的大局。

    市长已经是唐逸夫的了,自然轮不到你,那一定是……市委书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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