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母爱光辉
“孔二狗,你别冲动。”楚天舒突然说:“如果你们觉得我会反抗偷袭,可以把她的手铐打开,给我戴上。”
楚天舒的意图很明确,如果打开了冷雪手上的手铐,以她的身手,救出孩子的机会更大。
孔二狗和秦立峰对冷雪的经历都不熟悉,这是唯一的机会。
只要冷雪和孩子可以安然无恙,楚天舒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楚天舒,你不能……”冷雪惊叫道。
孔二狗厌恶地摆了摆头,叫道:“老秦,抽丫傻B的。”
秦立峰“啪”地又抽了冷雪一个大嘴巴子。
冷雪还想叫喊,楚天舒用眼神示意她别再讲话了。
yīn险毒辣的孔二狗根本就沒打算讲什么江湖道义,他的目的就是要置楚天舒于死地,可又害怕中了楚天舒的诡计,所以才以冷雪和孩子相威胁,逼迫楚天舒放弃抵抗。
听楚天舒主动提出要把自己铐起來,孔二狗自以为得计,他说:“姓楚的,算你有种,你双手抱头走过來。”
楚天舒一秒钟也沒敢犹豫,他举起手,按照孔二狗说的,双手抱头,一步步的朝前走过去。
冷雪闭上了眼睛,忍不住轻轻地啜泣。
孔二狗在yīn险地笑,秦立峰一脸的诧异,暗暗吃惊:楚天舒会如此轻易就范吗。
离秦立峰只有两步不到的距离了。
“站住,你先站住。”看楚天舒如此的泰然自若,孔二狗心里反倒有些不踏实了,他把军刺拿过來掂量了几下,威胁说:“楚天舒,我jǐng告你,你要是耍花招,我不敢说一定杀得了你,但一定杀得了你的孩子。”
楚天舒停下了脚步,若无其事地说:“孔二狗,你别疑神疑鬼的了,如果我打算不顾孩子的死活,我还用得着來一趟吗。”
孔二狗还是不放心,他回转身,冷冷地说:“老秦,把皮带扔给他,你带女人先退后。”
秦立峰把套在冷雪脖子上的皮带扔在了通道上,用匕首押着冷雪一步步的后退,冷雪的脸sè涨得通红,双脚一点点地着跟着秦立峰的脚步后退,故意做出一副踉跄不堪的假象。
秦立峰拖着冷雪退到了天车的中部,靠近了孔二狗,与楚天舒拉开了一段距离。
孔二狗示意楚天舒继续往前走。
楚天舒抱着头,站着沒动。
孔二狗讥讽道:“怎么,后悔了还是害怕了。”
楚天舒指着冷雪,用鄙夷的口吻说:“孔二狗,你jǐng告我不要耍花招,但是,你自己却不打算守信用,说好了是我來换女人和孩子的,你让秦立峰把她拖那么远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当**,又立牌坊,两头的便宜都要占啊。”
孔二狗也不否认,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楚天舒也轻轻地哼了一声:“算了,原來堂堂的孔二狗,还不如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小姐。”
“放你娘的狗屁。”被楚天舒讥讽了几句,孔二狗目露凶光,骂道。
楚天舒冷笑着摇头,很是不屑的样子:“小姐做皮肉生意,还知道一手收钱,一手脱裤子,你倒好,一手收钱,还一手紧捏着裤腰带,连个**都比不上。”
孔二狗被楚天舒挤兑得脸上发烧,疙疙瘩瘩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恼羞成怒地说:“楚天舒,你爱说啥说啥,老子已经死过一回了,无所谓。”
楚天舒转过头來问秦立峰:“你呢,你准备跟他一起死吗。”
“死。”秦立峰还真沒作这种思想准备,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孔二狗。
楚天舒淡淡一笑,说:“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孔二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秦立峰想一想吗,你在道上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临死还拉个女人和孩子做垫背,这也不太仗义吧。”
孔二狗冷笑着举起了孩子,问道:“楚天舒,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
楚天舒往前跨了一步,又喊:“孔二狗,你别伤害孩子,我把自己绑上交给你,你让秦立峰带着女人孩子下去,怎么样,干还是不干。”
孔二狗侧了侧身子,秦立峰在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神情似乎在乞求孔二狗答应楚天舒。
楚天舒冷眼旁观秦立峰的一举一动,暗道:有戏,这家伙动摇了。
可是,孔二狗眼珠子一转,烦躁不安地叫道:“少废话,你先把自己绑上再说,否则,什么都别谈。”
楚天舒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孔二狗,你让我自己绑自己,不怕我耍花招吗。”
孔二狗一挥军刺,说:“老秦,你把女人带过來。”
秦立峰把楚天舒的建议听进去了,求生的yù望压过了仇恨,他以为孔二狗答应了楚天舒的条件,便把冷雪押到了他的身边,等着把冷雪和孩子一起从过道的另一侧带下去。
孔二狗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上的军刺顶在了冷雪的后背上,然后一摆头,说:“老秦,你去把他绑上。”
秦立峰犹豫道:“二哥,万一他……”
孔二狗一眼看穿了秦立峰的担心,喝道:“你怕个屁,他老婆孩子在我手上,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秦立峰无奈,把匕首别进怀里,又从天车上走过來,捡起过道上的皮带,颤抖着声音说:“楚,楚天舒,你不要乱來啊。”
楚天舒坦然地伸出双手。
秦立峰走上前,将楚天舒的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还作势用力拽了拽皮带头,好让孔二狗看着放心。
孔二狗见确实绑结实了,便吼道:“老秦,把他带过來。”
秦立峰掏出怀里的匕首,推着楚天舒从天车上走过去。
孔二狗抱着孩子,顶着冷雪也往天车中间走。
四目相对,冷雪的眼里噙着泪水,楚天舒的目光中满意愧疚。
“哈哈,楚天舒,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在黄泉路上做个伴了。”孔二狗发出了一阵狂笑。
这笑声让秦立峰也是一阵胆战心惊:妈个比的,这条疯狗沒打算给自己留退路啊。
孩子被这yīn毒的笑声吓坏了,哇哇地哭了起來。
楚天舒破口骂道:“孔二狗,你他妈的卑鄙无耻。”
“楚天舒,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孔二狗继续仰天狂笑:“老板,你在天有灵,二狗终于替你报仇了。”
楚天舒气得浑身发抖,刚挣扎了一下,就看见孔二狗将孩子举了起來,只得沮丧地低下头。
孔二狗命令秦立峰:“老秦,把他们一起推下去。”
“啊。”秦立峰颤抖着不敢动手。
“等一等。”一直沒有说话的冷雪突然开了口,她疯了一般地冲着孔二狗大喊道:“把孩子给我。”
“干哈。”孔二狗被冷雪的疯狂吓住了,他后退了一步,把孩子抱得更紧了。
孩子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哭得更厉害了。
冷雪流着泪,声嘶力竭地说:“孔二狗,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孩子饿了,我要给他喂最后一次nǎi,难道也不行吗。”
再狠毒的人也有最基本的人xìng。
孔二狗犹豫了。
楚天舒却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如果解开了冷雪的手铐,孩子到了她的手上,他就准备拼死一搏,他相信,冷雪有能力保护好她自己和孩子。
可是,孔二狗似乎看出了楚天舒的心思,他yīn险地冷笑着对冷雪说:“你要给孩子喂nǎi,可以,但是,不能打开你的手铐。”
“谢谢。”冷雪扬着脸,大义凛然地说:“你们谁帮我撩起衣服。”
孔二狗被冷雪的凛然和不屈震惊了,他迟疑了一下,从秦立峰摆了摆头,说:“老秦,你给她帮个忙。”
秦立峰走过來,解开了冷雪的上衣,露出了高耸的rǔ*房。
他sè迷迷的目光像针一样贪婪地在冷雪的身体上乱扎一气。
一时的悲哀、无助与羞愧之后,冷雪开始尽最大的努力悍卫自己的尊严,她挺直了胸膛,倔强地昂起秀美的脸庞,目光如火一般愤怒地瞪着秦立峰,好像在说:无耻下流的小人,你看吧,看吧,我让你看个够。
这目光和这举止让孔二狗都有些不自在了,他凭空感到了一种压力。
卑微与可耻,似乎像一只无形的手,剥开了他们自身的衣装,现出了他们的丑陋、猥琐,yín邪的目光好像受到严厉的挑战,不自觉地收缩了回去。
“把孩子给我。”冷雪的声音很轻,却犹如一声惊雷,孔二狗仿佛受到了震慑,乖乖地把孩子递到了冷雪的怀里。
冷雪双手捧着孩子,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立即停止了哭泣,小嘴含住了妈妈的**,贪婪地有力地吸吮起來,发出了一阵甜蜜满足的声音。
楚天舒背靠着冷雪,扭过头去,用疼惜的目光打量了孩子第一眼。
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
夕阳从墙洞里shè进來,冷雪的脸上泛起了母爱的光辉。
孔二狗和秦立峰似乎也被这个光辉晃瞎了眼睛,他们微微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冷雪用后背拱了楚天舒一下,发出了攻击的信号。
电光火石之间,楚天舒和冷雪同时出手了。
第687章 殊死搏斗
楚天舒一个侧步,迅捷凶猛地欺身上前,一掌砍在秦立峰的手腕上,猝不及防的秦立峰手一松,匕首当啷落到天车上。
冷雪飞起一脚踢向孔二狗。
孔二狗反应极快,向后撤了一步,躲开了冷雪这突然一击。
楚天舒紧接着又猛地用肩膀撞向了秦立峰。
秦立峰踉跄后退,脚下一滑,跌坐在天车上,正好躲开了楚天舒这凶猛一撞,顺手把天车上的匕首又捡了起来。
楚天舒和冷雪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秦立峰双手握着匕首,只在楚天舒的面前胡乱挥舞,拦住了他的去路。
孔二狗的乱战经验极为丰富,他手里的军刺,每一下都攻向冷雪怀里的孩子。
两个人的双手都被束缚着,冷雪还要保护怀里的孩子,又在狭小的天车之上,分别面对着手持凶器的秦立峰和孔二狗,逃生的退路都被封死了。
僵持了几个回合,冷雪的手臂在躲闪的过程中已经被军刺划伤了,而楚天舒面对秦立峰的乱冲乱刺,只能用腿来和他周旋,却也是毫无办法。
孔二狗对准襁褓又是一个突刺,冷雪闪身腾挪,怀里的孩子堪堪避开,右臂还是被军刺挑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溅到了楚天舒的左脸上。
冷雪咬着牙没出声,孩子吐出了nǎi头,哇哇哭了起来。
楚天舒闻声,向秦立峰虚晃一腿,侧过身来,抬腿踢向了孔二狗,逼退了他的进攻,这么一来,让秦立峰找到了机会,左腿就被他扎了一刀。
不行!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僵持下去,早晚都要被孔二狗和秦立峰的凶器所伤,最终一家三口都要被逼入绝境。
楚天舒的心里非常清楚,秦立峰不足为惧,真正的对手是孔二狗,冷雪抱着孩子与他对拼毫无胜算,必须找机会改变这个局面。
秦立峰一招得手,再次握着匕首向楚天舒扑了过来。
楚天舒不避不让,绑着的双手前探,紧紧抓住了刺过来的匕首。
秦立峰完全意向不到,再想抽回匕首已经不可能了。
楚天舒双手一用力,抓着匕首往身前一扯,猝不及防的秦立峰措手不及,站立不稳,往前一个踉跄,正迎上了孔二狗踢过来的一脚。
孔二狗也是了得,一看秦立峰扑了过来,脚尖一弯,硬生生将踢出去的脚改成了金鸡dú lì。
楚天舒没等秦立峰反应过来,松开匕首,抬起双肘,照着秦立峰的后背砸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凶狠而不失快捷。
秦立峰哪里吃得住这么一个重击,整个人冲了过去。
楚天舒一拉冷雪。
冷雪本能地侧身躲避,局面立时发生了逆转,由刚才的一对一的毫无退路,变成了现在的二对二,原本由秦立峰把守的另一端成为了楚天舒和冷雪的退路。
“冷雪,你带孩子快走!”楚天舒转身挡在了冷雪的身前。
冷雪趁势一转身,抱着孩子躲在了楚天舒的背后。
孔二狗有力却施展不开,因为在他和楚天舒的中间,还隔着一个狼狈不堪的秦立峰。
冷雪抱着孩子朝天车的另一端撤退。
楚天舒紧跟着一步步后退。
孔二狗眼见着楚天舒和冷雪要退下天车,他目露绝望,狗急跳墙的一跃而起,一脚踹向了挡在身前的秦立峰的胸口。
秦立峰哪里想得到孔二狗会对自己下狠手,根本毫无准备,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脚下绊在了一块支垫板上,一下站立不稳,整个人歪斜着朝天车外倒去。
从天车到地面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这要是掉下去,人砸在水泥块和竖起的地脚螺栓上,必定是脑浆迸裂,百孔穿身,惨不忍睹。
危急之中,楚天舒迈上一步,双手抓住了秦立峰的衣服,猛地一拽,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孔二狗根本不顾秦立峰的死活,趁势又是一脚,将秦立峰踢倒在通道上,踏着他的身体,如临死的野兽般疯狂扑向了楚天舒。
秦立峰的jīng神和意志在这一瞬间完全崩溃,眼中的的凶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苍凉的悲哀,他绝望地趴在通道上,哀嚎道:“孔二狗,我rì你娘。”
孔二狗的右脚已经踏过去了,左脚还踏在秦立峰的背上。
就在孔二狗发动对楚天舒攻击的一瞬间,秦立峰猛地抱住了他的左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秦立峰这一牵扯,孔二狗的重心不稳,军刺刺出的力道顿时减弱了不少,楚天舒欺身上前,用捆着的双手在军刺上猛力一磕,皮带应声而断,军刺应声而落。
如此一来,楚天舒被束缚的双手解开,孔二狗凶器脱手,形势顿时得到了缓解。
孔二狗气急败坏,眼睛里发出了一股yīn冷的寒光。
这种寒光,楚天舒在野生动物园里与韩立搏斗时见到过,只有人xìng冷酷,陷入绝望,不惜毁灭一切的残暴歹徒才会有的那种神情。
孔二狗要拼死一搏了!
果然,孔二狗不容楚天舒有喘息之机,他一跃而起,双手以排山倒海之势,猛扑了过来。
楚天舒无处可闪,只能双手为掌,护在胸腔,以硬碰硬的方式接了这一招。
孔二狗这一招叫“毒蛇出洞”,他几乎运足了全身百分之一百的力道,迅疾如风,刚猛有力,一看就知道绝非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孔二狗和楚天舒第一招就来了个实打实的“火星撞地球”。
论力量,孔二狗绝对大于楚天舒。
但是,楚天舒脚踏通道,重心稳,而孔二狗人在运动中无处借力,左脚被秦立峰牵扯了一下,力量并没有发实,这一撞之下,堪堪打了个平手,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后退中的孔二狗又一次踩踏到了秦立峰,这一次的冲击力比刚才踹的一脚又重了许多。
秦立峰发出一声惨叫。
孔二狗站立不稳,一下靠在了天车的栏杆上,栏杆锈蚀严重,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咔嚓一声就断了,幸亏孔二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另一截栏杆,才没有跌落下去。他恼羞成怒,冲着趴在地上的秦立峰又狠狠的踢了一脚。
秦立峰翻滚着,身子撞到了栏杆的边缘,险些又跌落下去,他再次抱住了孔二狗的腿,然后就地一滚,从天车的边缘滚到了通道的中间,捂着胸口痛苦地蹲在地上。
楚天舒往后一退,正靠在了冷雪的身上。他急了,喊道:“你怎么还不快走?”
不是冷雪不走,而是她走不了。由于双手被铐住,抱着孩子下不了爬梯,她喊了一声:“老楚,你带孩子走,我来对付孔二狗。”
但是,孔二狗没有给他们交叉换位的机会,他的反应实在不一般,甩开了秦立峰的纠缠,几乎没有半秒钟的停滞,立刻再次跳起来,如猛虎下山般向楚天舒挥出一记刺拳,随后跟进了一记勾拳。
楚天舒左闪右避,顺着通道且战且退,听拳风,他知道孔二狗的力量很大,不敢和他硬接硬扛,几招下来,已是额头冒汗,疲于招架。
幸好通道狭窄,孔二狗也只能直通通的攻击,其他更厉害的招数也施展不开。
楚天舒后退了几步之后,又碰到了冷雪的身体。
糟了!已经退到了车间的尽头,退无可退了!
“嘭!”孔二狗的一个刺拳击中楚天舒的胸口。
楚天舒强忍疼痛,稍稍侧体,趁势钻入孔二狗的怀中,屈臂一个凶狠的肘撞,撞中了孔二狗的胸口。
一拳换一肘。
这一长一短,一远一近,比较之下,堪堪又是一个平手。
孔二狗吃了个小亏,继续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他的右腿呼啸而起,一股强烈的劲风骤起。
孔二狗拼命了。
在狭小的通道上,最怕的就是下盘不稳,他竟然敢使出霸道的连环绝命腿,就是要拼尽全力,豁出去两败俱伤,将楚天舒和冷雪***下通道。
近身肉搏,速度和力量完全可以决定胜负。
力量,楚天舒处于下风;速度,楚天舒也不占上风。
第一腿,楚天舒侧身,双手一带,避开了锋芒。
孔二狗的右脚还没落地,左脚第二腿紧接着就跟上来了,变化之快,超乎了楚天舒的预料。
楚天舒的肩头中了一脚,身体狠狠撞在了通道的墙壁上。
一般人练就的连环腿就是两脚,俗称“二踢脚”。
但是,孔二狗的连环绝命腿却是连续的三脚。
这更在楚天舒的意料之外,这次,他人已经蹲在了地上,连化解来腿力量的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双掌使出全身的力气,朝来腿横劈而去。
“嘭!”楚天舒的双掌犹如劈中一块生硬的铁棒,手腕震得生疼,尽管如此,仍然没有阻挡住这一腿的攻势,孔二狗的脚尖穿过了楚天舒的双掌,势如破竹地直奔他的咽喉部而来。
来势之凶猛令楚天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楚天舒暗叹了一声,他到现在才发觉,自己低估了孔二狗的凶悍。
就在这危急时刻,头顶上一道白光而起,朝着孔二狗的眼睛激shè而去。
第688章 神奇一幕
出手的是身后的冷雪.准确地说.应该是出嘴.情急之下.她叼起襁褓上的一颗纽扣.毫不迟疑就吐了出去.
听风声.这颗纽扣的攻击速度和力量并不是很强.
但面对直奔眼睛而來的物品.人都有躲避的本能.
这稍一延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孔二狗踢出的腿.刚才已经被楚天舒的双掌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点向楚天舒咽喉部的脚尖已是强弩之末.被纽扣分散了注意力.便踢不到咽喉部位.而只会踢在胸口.
显然.这不足以置楚天舒于死地.
更要命的是.孔二狗练就的连环绝命腿也是险中求胜的一招.如果脚的着力点踏空.重心失稳便会跌落下去.死得惨不忍睹.
孔二狗不愧为野战高手.他见势不妙.并沒有继续冒险.而是瞬间收回了踢出去的脚.躲开了纽扣的攻击.稳稳地站在了通道上.
但是.yīn险毒辣的孔二狗并沒有给对手以喘息之机.他朝楚天舒的面门虚晃了一掌.却向冷雪怀里的襁褓重拳出击.
冷雪举起了襁褓.胸口硬接了孔二狗一拳.幸亏她经受过强化的抗打击训练.要换了普通的女人.挨了这记重拳.疼痛难忍之下.即使自己不跌下通道.手里的孩子也可能抱不稳了.
楚天舒不容迟疑.出拳向孔二狗腰间横扫过去.致命时刻.下手毫不容情.孔二狗无奈之下.只得回手格挡.只听得沉闷的一声响.孔二狗也中了楚天舒的一记重拳.
要单论搏击格斗.楚天舒要逊于孔二狗.不过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是无从发挥什么套路招式.全靠你一拳我一掌相互击打.但毕竟孔二狗烧伤刚愈.在灵敏和耐力上肯定比不上年轻了将近十岁的楚天舒.要是打一场你來我往的消耗战.必输无疑.
为了速战速决.孔二狗再次使出了他的连环绝命腿.
第一脚.楚天舒动作灵活地略一低头.轻松避过.
第二脚.楚天舒早有防备.用手臂护在胸前.硬接了一脚.
但是.孔二狗的第三脚.楚天舒还以为又会冲咽喉而來.上身已经后仰准备躲避.
沒曾想.孔二狗这次变招了.这一脚沒有攻击楚天舒的咽喉.而是顺着楚天舒的手臂直接下蹬.此时楚天舒的胸口已经门户大开.躲避不及.眼见着孔二狗的脚以泰山压顶之势踏了下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一次救场的不是冷雪.而是襁褓中的孩子.
在打斗躲闪中.襁褓早已散开.吃饱喝足的孩子尿意十足.就在孔二狗即将偷袭得手之际.一泡热腾腾的尿喷薄而出.shè在了孔二狗的脸上.嘴里、眼睛里、鼻孔里全都遭受了sāo腥的洗礼.
这突如其來的袭击.令孔二狗猝不及防.他主要的力量集中在蹬踏楚天舒的脚上.突然脸上遭受了尿液的袭击.一下子便去了重心.往下蹬踏的力量瞬间减弱.他只得收回脚.闭上眼睛.本能地出掌朝尿液的源泉之处抓去.
刚出道的小鸡.要是落入了这老鹰手的魔爪.岂不要鸡飞蛋打.
楚天舒不敢怠慢.忍着手臂的疼痛.右臂短距离屈曲突出坚硬的肘尖硬生生顶中了孔二狗的腰眼.
这一次.楚天舒拼尽了全力.孔二狗终于完全失去了平衡.站立不稳.整个人后仰跌出几米开外.撞在墙壁之上.又反弹出去.从二十米的高空坠落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尘土飞扬.一切归于宁静.
突然.孩子清脆的哭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激起的尘土散去.只见孔二狗的脑袋砸在了水泥碎块上.冒出了鲜血.钢筋和地脚螺栓穿透了他的身体.
夕阳从墙洞里照shè进來.孔二狗眼睛圆睁.他看到了他一生中难得一见的蓝天白云.然后张大嘴巴.急促地抽搐了几下.呼吸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一口空气.
秦立峰跪在天车的通道上.撕扯着头发.嚎啕大哭.
冷雪沒说话.伸出一只手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楚天舒.久久不肯撒手.
楚天舒他抚摸着冷雪的手.自言自语地说:“回家.回家.咱们回家.”
冷雪早已是泣不成声.
楚天舒从她的怀里把孩子接了过來.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口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嘴巴里顿时充满了咸湿的味道.
当天晚上.楚天舒带着冷雪、谭玉芬和孩子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第二天中午.经běi jīng中转至临江的动车抵达了临江新站.
吴梦蝶亲自到车站迎接.把他们一起接回了“世外桃源”.
冷雪原先住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大床边摆上了一张小婴儿床.各种衣物、母婴用品、玩具娃娃等一应俱全.屋子里虽然显得稍稍拥挤了一点.但比起在玉葱山住的简易平房要温暖和温馨得多.
凌锐和张盈盈见家里多了一个小伙伴.兴奋得如一对小麻雀儿.总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地摸一把.亲一下.只要小家伙醒了.就争着抢着要抱一抱.忙得不亦乐乎.
岳欢颜的父亲看着眼馋.坐在院子里和老张头聊天.几次都忍不住唉声叹气.念叨着.这要是我的小外孙该多好啊.我快八十的人了.见不到欢颜给我生个小外孙.我死不瞑目啊.
老张头宽慰说.快了.快了.你老哥身子骨硬朗着呢.就等着送小外孙上学吧.
安顿好冷雪和孩子.已是傍晚时分.
楚天舒在书房里将勇斗孔二狗的经过简单地向吴梦蝶说了说.
吴梦蝶也沒有再多问细节.只问楚天舒往后作何打算.
楚天舒说.只能暂时先瞒着向晚晴.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慢慢解释.
吴梦蝶放心了.她最担心楚天舒经历了这么一场生死患难.又在感情上产生反复和纠结.让前面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时.闻家奇急匆匆地赶到了.他只和两位老爷子打了个招呼.顾不得问其他人.直接就奔了冷雪的房间.进门就嚷嚷:“哈哈.小少爷回來了.快让老闻看看.”
冷雪正抱着孩子喂nǎi.突然看见闻家奇闯了进來.忙侧过身去.掩上了衣服.
小家伙突然被断了nǎi.哇哇地哭了起來.声音清脆洪亮.
闻家奇只愣了一下.还是走上前來.从冷雪手里接过孩子.举到窗户旁.细细地端详起來.
听见孩子的哭声.正在往桌上摆饭菜的谭玉芬第一个走了进來.见是闻家奇在逗弄孩子.笑道:“大师.又抢生意呢.”
正在书房里谈话的楚天舒和吴梦蝶也赶了过來.看是闻家奇在端详孩子.便也沒有做声.只看他又有何高论.
说來也怪.孩子到了闻家奇的手里.居然止住了哭声.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位带着圆框眼镜的怪人.
“好.好.”闻家奇根本沒在意谭玉芬的调侃.一个劲儿地叫起好來.“额头饱满.印堂宽阔.眼睛明亮.黑白分明.耳高嘴大.地阁宽圆.天生神器也.”
谭玉芬问:“老闻.你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呢.”
闻家奇又抓起孩子的小手.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不断地点着头说:“掌上三条主线分开呈川字.属后天神童之掌相.聪明之极.只是波折较多.培养得当.rì后其成就绝不亚于其父.”
谭玉芬略带惊奇地说:“老闻.家里几个孩子.反正到了你的嘴里.都个个福大命大造化大.”
闻家奇看了楚天舒一眼.摇着头.装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说:“沒办法.这就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不仅自己能常遇贵人.还能遗福后人.而这些有福之人又齐聚一堂.这福如东海就水到渠成了.”
说到这里.闻家奇向楚天舒伸出手.祝贺道:“楚老弟.恭喜恭喜啊.”
楚天舒与他握了一下.打趣道:“老闻.同喜同喜.不过我跟你说.你那一肚子的学问在我这里想骗吃骗喝.门都沒有哇.”
闻家奇向众人作无辜状.说:“各位给我老闻做个证明.你楚老弟要说我骗了吴总、玉芬的吃喝.我还无话可说.可是.我老闻什么时候骗过你的吃喝.”
众人一起大笑了起來.
闻家奇还在喋喋不休:“古语有云.一叶知秋.chūn江水暖鸭先知.相术有云.相由心生.说的都是一样的道理.楚老弟.你的命好.你可以啥都不信.但是.要不是这个孩子.你的命说不定早就丢了.”
这一句.倒是让冷雪、吴梦蝶、谭玉芬都大吃了一惊.
莫非废厂房里这孩子一泡尿帮助父母死里逃生的神奇一幕.闻家奇真的能未卜先知.
冷雪先笑了.说:“闻大哥.他不信.我信.rì后孩子有出息.让他管你一辈子的吃喝.”
闻家奇又得意地看了楚天舒一眼.笑了.
难道说闻家奇真有这么神奇吗.非也.
楚天舒刚开始还和大家一样都有点惊奇.不过.闻家奇这个得意的笑容彻底出卖了他.
楚天舒立即明白了过來:这是闻家奇作为一名风水大师特有的观察和推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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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孩子取名
楚天舒判断得不错,闻家奇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获得了他展现“神奇”的诸多信息。
其一,谭玉芬有一句福大命大造化大的暗示;其二,从冷雪手里接过孩子的时候,看见了她手腕和手臂上的伤痕;其三,刚才与楚天舒握手的时候,感觉到了他手掌上的伤疤。
这几个细节综合到一起,闻家奇职业xìng地会产生联想,如果不是发生了大的变故,楚天舒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冷雪和孩子带回青原,而以冷雪的身手,对付几个坏人应该绰绰有余,用不着楚天舒拼死出手。
所以,闻家奇大胆作出猜测,在这个孩子身上多半有神奇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楚天舒开车回了望城县,接了父母到临江。
路上,楚妈妈问晚晴怎么沒來。
楚天舒说,过节,别人放假,电视台更忙。
进了城,先是去了“名城嘉年华”,楚天舒领着两位老人看了岳欢颜的房子。
房子已经办理了过户手续。
楚妈妈对房子非常的满意,她转到厨房里,看见锅碗瓢盆炊具炉灶一应俱全,就念叨说,直接搬进來住都沒问題。
楚天舒沒说话,只偷着乐,他知道妈妈侍弄了一辈子的小孩子,突然退休了,身边沒个小孩子,心里失落得很,就巴不得楚天舒和向晚晴赶紧成亲生孩子,好让她这双闲不住的手,能早rì抱上小孙子。
楚爸爸转到了卧室,无意间就瞥见了衣柜中还有岳欢颜沒清理走的衣服,心里就猜,向晚晴真把她舅舅给她买的公寓房卖了,这才凑齐了买房子的钱,这才把衣物都搬过來了。
楚爸爸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说,天舒啊,我们老楚家欠晚晴太多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
临近中午,楚妈妈打开冰箱,看里面空着,就催楚天舒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來,打算动手做中午饭。
楚天舒说,妈,不用忙了,梦蝶姐姐听说你们要來,说好了请你们过去吃饭。
楚天舒救了凌锐,认了吴梦蝶做姐姐,这个楚爸爸和楚妈妈都是知道的,去年chūn节,吴梦蝶还带着凌锐去看望过两位老人。
楚爸爸很讲礼数,就说,这大过节的,去吵扰你梦蝶姐姐,怎么过意得去。
楚天舒就说也不是特意为您二位准备的,还有玉芬嫂子一家,岳老爷子,冷雪和她的孩子,闻家奇等等好多的人。
去年十一,冷雪跟楚天舒回过家,楚妈妈还有印象,听说她生了孩子,顿时來了兴趣,就说,老楚,梦蝶是天舒的姐姐,也算是我们楚家的闺女,过节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的多好啊,快走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楚爸爸觉得这话也在理,还是让楚天舒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一起來到了“世外桃源”。
今天阳光明媚。
闻家奇陪着张老爷子和岳老爷子在院子里聊天。
岳老爷子对闻家奇吹嘘的神奇很是不以为意,梗着脖子正和他争论不休,看见楚天舒进來了,顾不得和楚爸爸和楚妈妈打招呼,就拉着楚天舒给评评理,他气呼呼地指着闻家奇说,小楚,你说说看,他宣传的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竟然现在还有不少的党员干部深信不疑,会有这等事吗。
楚天舒明白了,党员干部信奉算命卜卦这种现象正在泛滥成灾,岳老爷子这一辈老同志看不惯,平常也不会有人跟他们谈这些,今天闻家奇的吹嘘触动了这位老党员敏感的神经。
在他老人家看來,党员干部都应该是无神论者,怎么能接受风水相术这种封建迷信的腐朽文化,所以,听闻家奇说得神乎其神的,当然要和他发生争执。
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天舒立即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岳老爷子一边,他说:岳主席,他接触的人层次低,全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您别信他那张嘴,说完,就扶着岳老爷子,把父亲介绍给了老人家。
岳老爷子一听楚天舒批评了闻家奇,高兴得像个小孩似的,早把争执忘到了脑后,拉着楚爸爸的手,一个劲儿地夸他为国家培养了一位好儿子,好党员,好干部。
闻家奇嘿嘿一笑,陪着张老爷子和楚妈妈拉起了家常。
凌锐和张盈盈像一对小鸟般跑了出來,亲热地喊着姥爷姥姥,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小弟弟的可爱來。
楚妈妈心里痒痒,忙让楚天舒带着自己去看冷雪和孩子。
吴梦蝶也迎了出來,示意楚天舒去陪老人们聊天,自己领着楚妈妈进了冷雪的房间。
孩子刚刚吃完nǎi正在熟睡。
楚妈妈并沒有急于去看孩子,而是拉着冷雪的手,详细询问起了她的身体状况,既从专业妇幼保健的角度提到了作为一名新母亲应该注意的事项,也以一位母亲的身份说到了如何养育下一代。
整整过了一年,冷雪又见到了楚妈妈,去年陪楚天舒回家,楚妈妈对她就关怀有加,今rì已为楚天舒生子,心境更是百感交集,嘴边的一句妈只差喊出声來,好在吴梦蝶提前和冷雪谈过,这才沒有出现失态的场面。
房间里阳光充沛,温暖温馨,散发着婴幼儿身上特有的rǔ臭气息。
冷雪起身,撩开了罩在婴儿床上的纱巾。
楚妈妈弯下身子,本能地伸出手,遮挡來自窗口的光线,避免刺激到熟睡中的孩子。
孩子的小脸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抖动,小手捏着个小拳头,嘴巴轻轻地蠕动着,他似乎梦到了什么,嘴角牵动,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楚妈妈看了,不由得一阵惊喜,这孩子太像楚天舒了,莫非这就是我rì思夜想的小孙儿。
她在心里悄悄盘算了一下,先是一喜,后又一惊。
沒错,去年的这个时候,楚天舒正和冷雪在一起,按时间來推算,这孩子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那他可不就是自己孙儿吗。
但是,向晚晴那里又该怎么办,自己可是把传家的玉镯和耳环都传给晚晴了。
楚妈妈的表情变化,一旁的吴梦蝶看的是一清二楚,她让谭玉芬去把楚爸爸也请了过來。
楚爸爸看见房间里的情形,又看了看冷雪和孩子,心里明白了几分,便请求吴梦蝶把事情说说清楚。
今天把楚天舒的父母请來也是吴梦蝶的意见,这件事一直都是按照她的思路在运行,让楚天舒自己去和父母解释,恐怕很难开得了口,也很难说得清楚。
吴梦蝶让楚爸爸和楚妈妈坐下來,当着冷雪的面,把事情的來龙去脉讲了一遍。
才说到冷雪与楚天舒在山洞里等待死亡的那一幕,楚妈妈眼睛就湿润了,她抓着冷雪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后來发现冷雪怀孕了,楚天舒要与冷雪结婚,被吴梦蝶阻止了。
吴梦蝶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把为了楚天舒的前途考虑毫无保留地说了出來,说到这里,楚妈妈忍不住去看冷雪,冷雪噙着泪点了点头,楚妈妈的泪水就止不住流了出來,一个劲儿地说,闺女,苦了你了。
为了让楚天舒冷静,保护好孩子,吴梦蝶说服冷雪给楚天舒演了一出假打胎的戏,然后安排冷雪回了东北老家玉葱山市,直到孩子出生。
不过,为了不让楚爸爸和楚妈妈太过紧张和担心,吴梦蝶隐瞒了前天楚天舒去看望孩子又发生了孔二狗以孩子相胁迫追杀楚天舒和冷雪的事,只说是她让楚天舒把冷雪和孩子接过來了。
“爸,妈。”吴梦蝶最后说:“这事如果有什么错的话,全是我的责任,和天舒沒有关系,不过,我这个当姐姐的,绝对是出于对天舒、冷雪和孩子的一片好心。”
楚爸爸和楚妈妈对视了一眼。
事已至此,吴梦蝶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楚爸爸和楚妈妈对吴梦蝶的良苦用心自然是理解和感激的,只是情理上觉得很对不起冷雪,老两口呆呆地看着冷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孩子醒了,沒有哭闹,睁开眼睛,蹬着小脚丫子打了一个哈欠,发出了哦哦的声音。
冷雪把孩子抱起來,递给了楚妈妈。
楚妈妈抱在怀里,楚爸爸也探过头來看。
有道是,血浓于水。
可爱的小人儿非但沒有认生,反而蹬着大眼睛看着爷爷nǎinǎi,两只小拳头挥舞起來,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楚爸爸和楚妈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楚妈妈问冷雪:“雪啊,孩子叫啥名啊。”
冷雪说:“还沒取呢,爷爷nǎinǎi,要不你们给取一个吧。”
冷雪沒有随着吴梦蝶喊两位老人爸爸和妈妈,就是不希望给楚天舒增加无形的压力,借着孩子的口,喊楚天舒的父母为爷爷nǎinǎi,仍然不失自然和亲切。
吴梦蝶含笑点头。
楚妈妈用胳膊拱了拱楚爸爸,说:“老楚,天舒的名字是他爷爷取的,这小孙子的名字,你就给取一个吧。”说完,又低下头哄孩子,慈祥的笑容在脸上开成了一朵花。
冷雪抿着嘴,紧张地看着楚爸爸。
楚爸爸沉吟半晌,才轻轻地说出來两个字來。
第690章 功不可没
“冷楚。”楚爸爸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就叫冷楚吧,冷雪的冷,楚天舒的楚,梦蝶姐姐比我们看得远,但也必须让楚天舒记住,这孩子永远是楚家的,雪儿啊,委屈你了,我们老两口替天舒谢谢你了。”
一席话说得冷雪又是热泪盈眶,她拨弄着孩子的小手,激动地说:“冷楚,冷楚,我们谢谢爷爷nǎinǎi啊。”
吴梦蝶认为楚爸爸取的这个名字富有寓意,但又觉得这孩子本來和楚天舒就像,担心这么喊來喊去的,更容易引起人们的联想,便说:“爷爷nǎinǎi取了大名,我这个当姑妈的给取个小名儿吧。”
众人一致同意。
“小名叫聪聪,怎么样。”吴梦蝶解释说:“聪明的聪,寓意就是冷楚长大了会是个聪明的孩子,聪,又音同于葱,可以让孩子记住他是在玉葱山市出生的。”
“好,太好了。”楚爸爸和楚妈妈都十分赞许。
冷雪又摇着孩子的手,说:“小聪聪,我们也谢谢姑妈了。”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按照以往的惯例,楚爸爸楚妈妈吃完饭一般是要返回望城县的,可是今天却迟迟不提回家的事。
吃完饭稍事休息,楚爸爸和两位老爷子坐在院子里聊天,楚妈妈手把手地教了冷雪很多婴幼儿护理的方法,亲自示范一只手抱着孩子给小聪聪洗澡,让有过带孩子经验的谭玉芬也是赞叹不已:专业的与非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吴梦蝶把楚天舒喊到了书房里,把和楚爸爸楚妈妈谈的情况简要地说了说,大家心照不宣,对外宣称小聪聪是吴梦蝶弟弟的孩子,上户口之类的手续她会派人疏通关系,应该问題不大。
孩子的事情基本落定之后,自然就谈到了青原市的政局,吴梦蝶提醒楚天舒说,政治斗争和商场拼争有很多共通之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轻言胜券在握,一定要朝着最好的目标努力,但也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
楚天舒也沒有隐瞒,把伊海涛和叶庆平见面谈话的内容以及许文俊短信提示等等都告诉了吴梦蝶。
“这两个人离政治核心更近,依然这么的谨慎小心,说明斗争确实非常的紧张激烈,他们对形势的判断也不容乐观。”吴梦蝶说:“从我在商场拼争的经验來分析,对手在正面难以突破的时候,往往就会选择从外围打破缺口。”
楚天舒对此表示赞同。
“从我接触过的zhèng fǔ官员和商人來看,人都是有弱点的,意志力也不是都坚不可摧。”吴梦蝶继续说:“天舒,你是离伊海涛最近的人,面临的风险就可能更大。”
楚天舒不以为意地笑着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岂怕鬼叫门。”
“天舒,什么叫亏心事很多时候不是由你來定义的。”吴梦蝶摇摇头,问道:“丹桂飘香的租赁协议还在吧,房租是不是每个月在往卡上打,凌云志车花费的单据都保存着吗。”
楚天舒回答说:“姐姐,你放心吧,房租每月在付,相关的资料也都保存在一个盒子里,车辆保险、年检、rì常保养等等的费用按协议我还得找你报销呢。”
“呵呵,你这个财迷,居然想敲姐姐的竹杠。”吴梦蝶开了句玩笑,马上又收起了笑容,说:“涉及到凌云集团这一块我倒不是太担心,你救了凌锐这在公安系统有案可查,竞购仪表厂的程序透明公开,这里面沒有任何可供利用的漏洞,而且对手的目标是伊海涛,他们不会拿着作为突破口,我只是担心他们拿这些东西对你施加压力。”
楚天舒陷入了沉思。
吴梦蝶笑了笑说:“天舒,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可能姐姐见过太多的你死我活,有点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了。”
楚天舒点头说:“嗯,姐姐的意思我明白,总之小心无大错。”
傍晚时分,还沒等楚天舒问,楚妈妈主动提出不回家了,要在“名城嘉年华”住下來。
晚上十点,楚妈妈等着楚天舒进了主卧之后,轻轻带上房门,來到正捏着遥控器频繁调台的楚爸爸面前,说:“老楚,按理说,雪儿有玉芬帮忙,照顾好小聪聪沒问題,可小聪聪毕竟是楚家的孙子,我这个当nǎinǎi的沒道理不帮一把手。”
楚爸爸关了电视,若有所思地说:“你反正也闲不住,帮一把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担心,这事晚晴要是知道了,我们这两张老脸可往哪里搁。”
楚妈妈也现出愁容,不过,她马上又说:“你放心好了,到时候天舒和梦蝶总会有法子的。”
楚爸爸脱了外衣,撩开被子上了床。
老两口一个兴奋,一个发愁,两个人还是睡不着,靠在床头继续说话。
楚妈妈埋怨道:“雪儿让你给孩子取名字,你怎么不让他随咱家姓,非要反过來叫什么冷楚哇。”
楚爸爸横了她一眼,说:“老婆子,做事要留有余地,不能得寸进尺啊,这事我们老楚家已经都对不去雪儿的了,你还要让小聪聪跟咱家姓,这道理上说不过去啊,再说了,梦蝶考虑的就是怕影响了天舒的前程,你还非要让孩子姓楚,岂不是白瞎了梦蝶的一番苦心。”
楚妈妈低声辩驳道:“得得得,你呀,不识好人心,我想让孩子姓楚,还不是为你楚家着想,我管他姓什么呢,只要长大了喊我nǎinǎi就行。”
“嘿嘿。”楚爸爸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嘛,不管他姓什么,他总归是我们的孙子。”
楚妈妈笑了,趟了下來,说:“关灯睡吧,我明天还要带孙子呢。”
每天楚天舒开着车,带着父母往返于“名城嘉年华”和“世外桃源”之间,有个小孩子要忙乎,时间过得飞快,七天的长假一眨眼就过去了。
楚妈妈忙得不亦乐乎,楚爸爸却觉得无所事事,又起了回家的念头,不好对楚妈妈说,只好來找楚天舒。
楚天舒说:“您走了,妈呢。”
楚爸爸说:“你妈还留在城里照看小聪聪,我反正沒事,还是回去上课,虽说不带毕业班了,有事做,心里还是踏实些。”
近年來,县中学引进了一大批的年轻教师,像楚爸爸这样已经年过五十的老教师基本上都退居二线了,主要从事行政管理和教研工作,不再担任任课老师,真要是和学校打个招呼,在城里多呆些rì子也沒太大的问題。
楚爸爸肚里那点儿心思好懂,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就是怕和向晚晴打照面,心想着节rì过完了,向晚晴加班结束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回“名城嘉年华”來收拾房子,这要是碰上了,总归是有些难堪。
所以头一天晚上他就和楚妈妈商量,自己回家去,让楚妈妈留在“世外桃源”和冷雪一起住,既方面照顾孩子,又不用來回跑,当然,最大原因是这样就可以不住在“名城嘉年华”,名义上不麻烦吴梦蝶派人派车天天接送,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免和向晚晴见面。
楚天舒跟吴梦蝶和冷雪商量,她们也觉得这样安排也不错,楚爸爸回家了,离得也不是太远,有空让楚妈妈多回去看看就是了。
楚天舒便开车将父亲送回了望城县。
国庆一过,转眼到了年底,沿江商贸圈如期竣工了。
这是青原市政建设的一件大事,盛大的竣工暨开业仪式在元旦这一天举行。
在此之前,楚天舒又跑了一趟省城,说动祝庸之出面,邀请到了省长乔明松出席仪式。
新年第一天是一个大晴天,沿江大道上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人山人海,煞是热闹,各种车辆沿街停了一大溜。
jǐng察在马路上扯起了jǐng戒线。
商贸圈的广场中心搭着高台,台上挂着大标语,扯着红气球,铺着红地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东南省省长乔明松应邀前來参加仪式。
朱敏文和伊海涛等几大家领导分别端坐乔明松的两侧,一个个容光焕发、气宇轩昂。
各路记者云集台前,早已作好了录制和采访准备。
九点十八分,伊海涛对着话筒大声宣布仪式开始,顿时礼炮齐鸣,彩球高飞,全场欢声雷动。
接着朱敏文起身,徐徐來到话筒前,用洪亮的声音作了热情洋溢和鼓舞人心的讲话,而后几大家领导簇拥着乔明松离开高台,來到台前的空地上,乔明松接过礼仪小姐端上的金剪,满面含笑地剪下了长长的红绸。
掌声过后,乔明松又在朱敏文等人的陪同下,围着沿江商贸圈参观了一圈。
与朱敏文和伊海涛神采奕奕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排在第三位的唐逸夫一直目不斜视,脸拉得老长,好像人家借了他米还了他糠似的。
参观结束之后,一行人乘车回到了市委大楼会议室。
乔明松在听取了朱敏文和伊海涛的工作汇报后,发表了重要讲话。
他对沿江商贸圈的按期建成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表示省委省zhèng fǔ全力支持青原市的建设和发展,还特别表扬了青原市一年來城乡经济工作都抓得有声有sè,成绩显著,市委市zhèng fǔ班子功不可沒。
第691章 不甘失败
元旦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伊海涛接到了叶庆平的电话,兴高采烈地向伊海涛表示祝贺。
省委常委会刚刚结束,会上讨论决定了诸多事项,其中一项就是确定伊海涛为青原市市长候选人,这一次,由于省长乔明松的态度明确,支持的声音远大于怀疑的声音,林国栋代表省委组织部的提名获得了大多数常委的赞同。
楚天舒也收到了许文俊发过來的短信。
当然,这种内定候选人的方式与选举原则相悖,zhèng fǔ方面的官员不像党委系统的干部,省委常委会上通过了就会下达红头文件,还必须履行人大选举程序,但上级党委建议的市长候选人具有唯一xìng,到了人大会上几乎都会高票当选。
这是当前政治体制的特点,大家都心照不宣,理论上说,这个消息还只是一种传闻,但是,只等着青原市人大会一开,伊海涛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伊海涛和楚天舒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年來的千辛万苦和酸甜苦辣涌上了心头,久久说不出话來。
冬rì的黄昏來的很快。
西边的天空,单薄而清丽,从浅蓝的云层里散出几片玫瑰sè的彩霞,在慢慢的飘荡。
市zhèng fǔ大楼嘈杂的声音随着下班时间的到來,很快转为了寂静。
唐逸夫破天荒地推掉了所有的应酬,烦躁不安地坐在办公室里抽了大半包烟。
刚才他也得到了消息,伊海涛已经被确定为青原市的市长候选人。
此时,他有点掉进了冰窟窿里的感觉,似乎外面的寒风穿透了严实的玻璃,吹到了他的骨头里。
他甚至有些后悔听了蓝光耀的意见,沒有早点下手去抓伊海涛的小辫子,不过,木已成舟,后悔也晚了,再说,沒有得到何天影的暗示,要从贪腐上來给伊海涛做小动作,以他自己所掌握的资源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难道就这么认输了吗,唐逸夫不甘心,他认为何天影也不会就此甘心,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想给何天影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
虽说与何天影的关系很熟了,但还沒有熟到随便打电话的份儿上,这一个度唐逸夫把握得很好,把握不好这个度,会让领导产生厌烦情绪,可是,今天却不同了,事关重大,他觉得有必要给何天影打个电话。
他关好了办公室的门,想了一遍要说的话,等心气平定下來,又清了清嗓子,才拨出了何天影办公室的电话。
当电话“嘟”地响了之后,唐逸夫的心一下跳了起來,他紧紧地握住话筒,生怕关键时刻掉线,或者何天影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唐逸夫忐忑不安的时候,何天影的声音出现了。
何天影先喂了一声,然后说:“请问你哪位。”
唐逸夫马上亲切地说:“何书记,您好,我是逸夫,青原的唐逸夫。”
何天影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來:“是逸夫啊,怎么,沉不住气了。”
唐逸夫一下子激动了起來:“何书记,您太了解逸夫了。”
何天影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沒想到这么巧,有些情况你应该清楚了,我只能表示遗憾,逸夫啊,这对你是一次重大的考验,希望你能够经受得住,也能把握得好。”
虽然隔着上百公里的距离,但唐逸夫在听何天影说话的时候,头还是像鸡啄米似地不住地点着,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好好好。
等何天影说完,他才说:“感谢何书记长期以來对我的栽培和关怀,也恳请您多多指示,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厚爱。”
何天影说:“逸夫,指示我暂时沒有,关键还在于你自己怎么把握,别的话就不多说了,电话中也不方便说,等以后见了面再说吧,好了,我还有事儿,一会儿你和光耀联系一下,他应该会提出好的意见和建议。”
唐逸夫说了一声好好好,何天影就挂断了电话,听着一片盲音,还舍不得放下话筒,手心里汗润润的,仿佛抓了一把水,就拿过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放下电话,唐逸夫并沒有急于和蓝光耀联系,他点了一支烟,悠悠地吸了起來,一边吸着,一边细细地品味起了何天影的的话,他觉得何天影沒有指示就是最高指示,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他不会撒手不管的。
这样想着,他又琢磨起來了何天影刚才说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大领导就是大领导,说出的话就是有水平,既含蓄又有韵味,总能给人以广阔的想象空间。
这是一次重大的考验。
如果彻底选择放弃,那还考验个屁。
要经受得住,要把握的好。
如果沒有机会,还谈何把握。
不管怎么理解,以唐逸夫的政治嗅觉和悟xìng,一定是还有希望。
而且,何书记最后还让自己和蓝光耀联系,这说明事情沒有完全的绝望,这总是令人兴奋,也令人鼓舞。
这样想着,唐逸夫就觉得心里突然燃烧起了一团火,在这么一个冬rì里,给了掉进冰窟里的他以极大的温暖。
抽完了手头上的这支烟,唐逸夫打开了办公桌前的台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蓝光耀的电话。
可是,提示音为正在通话中。
唐逸夫正胡思乱想,突然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响了,他一惊,是不是何天影又有什么事要交代,他急忙瞅了一眼來电显示,才知道是朱敏文办公室的电话,就马上接起,亲切地说:“书记你好,我是逸夫。”
朱敏文说:“逸夫,还在加班呢。”
唐逸夫说:“是的,手头上还有点小事,马上就处理完了,书记,有事。”
“哦,逸夫,有件事想跟你通报一下。”朱敏文说:“忙完了,到我办公室來一下吧。”
唐逸夫答应了,放下话筒,正在收拾东西,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又叫又跳起來,他抓过來一看,是蓝光耀。
“蓝主任,你好。”唐逸夫觉得现在这个电话的重要xìng绝对不亚于朱敏文的召唤,他决定接完这个电话再到朱敏文那边去,就说是手头上的事耽误了。
“老唐,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蓝光耀说:“刚才我和敏文书记通报了一些情况,他非常重视,你可以把你掌握的情况一并向他汇报,我想,他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朱书记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他办公室去一趟。”唐逸夫一时摸不清蓝光耀的意图,只好问道:“蓝主任,我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蓝光耀说:“就拿擎天置业來说事,尽量只扯世纪阳光的卫世杰,别的一概不提。”
既然蓝光耀说得如此明确,又和朱敏文提前通过电话,唐逸夫心里多了几分安慰,他忙答应道:“好好好。”
刚说完,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捏着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为六点,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唐逸夫拎着包,从办公室出來,走道上寂静无声,黑暗中迎面过來一个人影,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黄如山。
高大全被贬之后,唐逸夫一直沒确定跟班的秘书,他一是有气,二是懒得费事,如果能当上市长再來挑选的余地大多了,用不着现在急匆匆地随意定一个,到时候不满意也不好更换,所以,这一段时间他把黄如山当秘书使了。
唐逸夫沒走,黄如山自然也不敢走,这会儿听见动静,就忙迎出來了。
“老板,忙完了。”黄如山问。
唐逸夫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如山,你还沒走呢。”
黄如山说:“嘿嘿,老板沒走,我哪里能走。”
唐逸夫说:“你先回去吧,朱书记找我还有点事,让司机等着我就行了。”
黄如山把唐逸夫送到电梯口,等着电梯门关上,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下楼等着。
朱敏文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秘书林登山的办公室门开着,但沒有出來迎接。
唐逸夫直接敲门进去了。
朱敏文给唐逸夫让了座,又要去泡茶,唐逸夫赶紧自己动手把茶泡上了。
唐逸夫当然要首先解释沒有立即赶过來的理由,他端着杯子坐下后,一脸歉意地说:“书记,來晚了,年底年初,事务xìng的工作多,文件也特别的多,不趁着下班处理,还真要拖住了。”
眼看chūn节将至,党政部门格外忙碌,许多会议、文件包括事务xìng的工作全都集中在这个时候,领导的rì程,每天几乎都排得满满的,一点空闲都沒有。
一些看似并不重要的事情,例如看望老干部、慰问贫困群众、迎新座谈会等等,都是每年chūn节前后的例行公事,所以,平常例行的文件,只要能拖的,也都拖了下來。
有些急件必须立即处理,由秘书特别说明,领导就要在会议的间隙,或者下班之前的片刻,匆匆看一看,写上几个字的批示。
朱敏文笑了笑,表示理解,才说:“逸夫呀,省里已经确定了海涛同志作为市长候选人,这个你应该听说了吧。”
既然是为这件事來的,唐逸夫觉得沒有必要装糊涂,就说:“下班之前听说了。”
朱敏文随后的一句话,让唐逸夫看到了一丝光亮。
第692章 官场棋局
“我也是刚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报。”朱敏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却包含了很深的含意,这等于是告诉唐逸夫,省委讨论之前没有和他通气,他也没有推荐伊海涛。
唐逸夫听朱敏文这样一讲,心里便更有底了,他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书记,省委既然决定了,市里也只有服从啊。”
说完,偷眼就去看朱敏文的反应。
“那是,那是。这是组织原则嘛。”朱敏文略显尴尬,他沉吟了半晌,说:“逸夫,这事之所以到现在才确定下来,过程比较复杂,存在一些争议,我还是有些担心,将来**会上的选举会遇到阻力啊。”
朱敏文在打哑谜!
这是唐逸夫的第一反应。
这么晚了朱敏文还没走,专门把自己召过来,绝对不是想要提前打预防针,让自己从安定团结的大局出发,不要在**会上闹出乱子来。或许,朱敏文是在暗示自己,要有所动作就抓紧,别等到开**了再来添乱。
暂时闹不清楚朱敏文的意思,唐逸夫就顺着说:“是啊,选举要出了岔子,这可是给书记你脸上抹黑啊。”
这句话,唐逸夫看似是在替朱敏文着想,但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多少又有点威胁的味道在里面。
要知道,如果在**会上组织内定的市长候选人不能顺利当选,朱敏文这个市委书记兼**主任的掌控能力毫无疑问要受到质疑,仕途会不会就此止步暂且不去考虑,他这个书记还能不能当得下去也要被打上问号了。
面对唐逸夫的太极推手,朱敏文未动声色,他又把球踢回到唐逸夫的脚下,问道:“逸夫,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我也说不太好。”唐逸夫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始把话题朝蓝光耀提示的方向引,他说:“书记,我比较担心,会不会有人把申国章和秦达明这两个悬案翻出来做文章。”
果然,这句话触动了朱敏文的敏感神经,他问道:“逸夫,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唐逸夫单刀直入地说:“我听省纪委的蓝主任说,上次执法大检查,有人背后对擎天置业使了手脚。”
朱敏文问:“谁?”
唐逸夫答:“世纪阳光的卫世杰。”
蓝光耀已经向朱敏文通报过这个情况,他继续明知故问:“可能吗?”
“理论上他一个刚冒头的私企老板应该没有和秦达明扳手腕的能力。”唐逸夫开始煽风点火:“可他硬是把擎天置业整垮了,而且,他好像还没打算消停,这就很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朱敏文眉头跳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问:“还不消停,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朱敏文看来,世纪阳光才成立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一举成为了暴发户,大有取代擎天置业当上青原商界龙头老大的趋势,你卫世杰应该知足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肯消停,理由只有一个:伊海涛有野心,他不仅想当青原市的市长,还把目光瞄向了我这个市委书记。
唐逸夫看到了朱敏文的表情变化,心头一喜,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这家伙还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托人在银行查擎天置业过去的来往账目,还在公安局找人查一个叫刘紫琼的女人。”
唐逸夫的声音很轻巧,可在朱敏文听来,却不啻于脑子里响了一个炸雷。
卫世杰的行踪唐逸夫派人一直在盯着,他根据颜婕妤提供的信息委托银行系统的人查过擎天置业的来往账目,这事发生在几个月前,唐逸夫早就得到了报告,而在公安局户政科查一个叫刘紫琼的女人,则是楚天舒最近暗中在做的事,唐逸夫把名头强行安在了卫世杰的头上。
这个消息是郝建成不久前才传递过来的。
市长专车闯红灯事发之后,吴新元被解除了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的职务,又回到了市局户政科当科长。
元旦之前,刑侦支队的戴勇来查一个叫刘紫琼的女人,吴新元只以为又是什么案子涉及到了这么女人,开始并没在意,后来无意中听说是楚天舒委托来查的,当即就留了意,在提交查询结果之前向郝建成报告了。
楚天舒为什么要查这个女人呢?
原来,岳欢颜在南美某国找了关系查摩丹投资集团的账目时,顺便查到了擎天置业打到南美某国银行账上的钱,又被转到了米国的某个账户上,通过米国的关系一查,这钱最终落到了一个叫刘紫琼的中国女人户头上。
擎天置业与米国并无业务往来,颜婕妤也问过秦少,秦家在米国也无亲朋好友,楚天舒顺着一推理,初步认定刘紫琼这个女人应该是从青原出去的,就暗中托童丹元帮忙查一查,没想到戴勇无意中漏了口风,这事就被通过郝建成传到了唐逸夫的耳朵里。
在青原市的户籍中,叫刘紫琼的女人有两百多个,要从这么多的人当中找出每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其中有一个七年前出国前的刘紫琼引起了唐逸夫的注意,她原先不叫刘紫琼,原名叫刘国芳,是朱敏文的前妻。
虽然唐逸夫搞不清楚楚天舒要查这个女人的真实意图,但隐隐觉得,这一定对朱敏文不利,所以,他考虑再三,还是把这个女人的名字抛了出来。
朱敏文借着喝茶很好地掩饰了内心的震惊。但是,他所感受到的巨大危机却让他难以平静。
卫世杰在查擎天置业的来往账户,楚天舒在查刘紫琼,唐逸夫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联系,误打误撞地把两件事搁在一起说了,但朱敏文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秦达明每年打往南美某国的钱,都通过洗钱组织转移到了前妻的户头上,供他们在米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奢华日子。
这要是败露出蛛丝马迹来,那就不是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这么简单,而是晚年会不会在牢房里度过了大问题了。
听完了唐逸夫的话,朱敏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忿忿地骂道:“这帮唯利是图的奸商,总想把天底下的便宜都一个人占尽了。过去的秦达明是这样,现在的卫世杰又是这样,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书记,你说得太对了,无奸不商嘛。”唐逸夫鼓惑道:“这些人只认得钱,哪里还把道德法纪放在眼里。”
朱敏文把杯子重重地搁在了茶几上,声色俱厉地说:“不管是谁,只要他胆敢以身试法,那就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党纪国法的威力!”
“对!”唐逸夫也捏了一把拳头,说:“必须让这些人明白,青原也是党领导下的法治社会,不能任由某些利益小团体胡作非为。”
激愤之下,矛头显然不单单是指向卫世杰一个人,外延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
朱敏文当然听得懂唐逸夫的言外之意,他所指的利益小集团肯定是以伊海涛为首的楚天舒、卫世杰等人。在他看来,卫世杰的超速崛起与秦达明当年有异曲同工之妙,必然借助了楚天舒的力量,而楚天舒的力量又从哪里来,只有伊海涛!
执法大检查中,伊海涛不听自己的建议,朱敏文对他有看法,这不假!
省里没有充分征求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意见就确定了市长候选人,朱敏文有想法,这也不假!
但是,以朱敏文从政几十年的阅历,他还不至于冲动到为了唐逸夫的利益而去触犯伊海涛的利益,更不会傻到要去对抗省里已经作出的决定。
实在是这个卫世杰太可恶了,居然胆大妄为地去查擎天置业的来往账户、去查一个叫刘紫琼的女人,这就令朱敏文坐不住了,如果等到伊海涛当上市长,羽翼丰满之后,天知道会纵容这个卫世杰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拍板决定:成立专案组,调查卫世杰。
这正是唐逸夫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此时唐逸夫终于明白了蓝光耀或者何天影为什么让自己只提卫世杰,就是要把想象的空间留给朱敏文,因为当前在青原,有能力调动纪检政法力量的只有朱敏文一个人。
这是一个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
即使林国栋这一方看到了青原上方的刀光剑影,也算不得是何天影撕破的脸皮。
这也是何天影打好的如意算盘!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局势就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上了!
何天影长期从事纪检监察工作,在他的眼里,任何一个官员的屁股都不可能是干净的。
林国栋力挺伊海涛,肯定得了伊海涛的好处,就像他力挺唐逸夫一样。青原如果牵出了伊海涛,那拔出萝卜带出泥,林国栋多半脱不了干系,至少可以制造这样的舆论迫使他作出政治上的让步。
在官场拼争的大棋局上,每一个人都是位置不同分量各异的棋子,任何一盘棋都是通过逐步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才最终分出胜负的。
在朱敏文和唐逸夫的棋局里,卫世杰、楚天舒、申国章、秦达明都是小兵小卒,可是,放到何天影的棋局里,朱敏文和唐逸夫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车马炮而已。而蓝光耀和叶庆平等人,大概算得上是中宫里的仕和象吧!
朱敏文和唐逸夫这两颗棋子,为了各自的目的终于勾结到了一起……
第693章 翻身一回
第二天上班,伊海涛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挂到门后衣橱里,对着衣橱门上的镜子照一照,一身笔挺的西服,雪白的衬衫,藏青sè斜纹领带,jīng神抖擞,神采奕奕,他把被寒风吹乱了的两根头发整理了一下,便开始了他新一天的工作。
什么时候窗外飘起了雪花,似有若无,但却给人们带來惊喜。
青原市好多年的初冬都沒飘过雪花了。
寒冷似乎疏远了人们,又仿佛是人们逃避了冬天。
坐在暖融融办公室里的楚天舒隔着玻璃窗看到雪花在空中时隐时现,不知从何而來,又不知飘向何处,他情不自禁打开了一扇窗子,一股习习的冷风吹进來,顿时令感到发胀的脑袋一阵清醒。
他把双手伸向窗外,想接住飘飘忽忽的雪花。
雪花调皮地躲过他的双手,消失在寒风里,他翻转双手,像拍打苍蝇那样,冲着一片悠悠荡荡的雪花拍过去,但那片雪花被寒风一吹,像一个调皮的少女,一扭腰就跑开了。
楚天舒忽然打了一个寒战,连忙关上窗子,重新回到暖融融的办公室里。
上午十点左右,楚天舒接到了黄如山的通知,召开市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和二处全体会议。
当时楚天舒正趴在电脑前写伊市长慰问财税金融系统干部职工的讲话。
年底了,zhèng fǔ照例要慰问财神们。
至于为什么,沒人说得清楚。
chūn节之前,伊海涛安排了很多场的慰问活动,只是楚天舒很纳闷,为什么第一站要去财税金融系统呢,直接在一线创造财富的工人农民们多辛苦,收钱管钱用钱的财税金融系统的干部职工本來阳光雨露十分充足,偏偏每年年底还要去慰问。
说到慰问,可不是嘴上抹石灰白问的。
楚天舒有想法归有想法,但慰问讲话该怎么写还得怎么写,而且还必须挑好听的话來写。
秘书有几个沒思想的。
但想法只属于他个人,不能代表zhèng fǔ行为。
黄如山召集市府办的两个最重要的处室开会,要研究讨论的也是市府办近期最重要的工作: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
zhèng fǔ工作报告,是市zhèng fǔ一年的行动指南,而今年又逢换届年,其重要xìng和影响力更是非同小可,基本上可以看作是新一届zhèng fǔ任期内的执政纲领,不仅作报告的新市长关注,省里的领导也十分关注,全市人民同样非常关注。
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是市府办一年一度的重点和亮点工程,是体现一个秘书能力和水平的最好机会。
zhèng fǔ工作报告是集中集体智慧的结晶,但首先是体现起草班子智慧的结晶。
别说牵头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即使是参与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那都是一个秘书可以炫耀的资本。
理论上來说,主持市府办工作的黄如山自当担此重任,但是,他主动提出让贤,把这份光荣而重大的使命交给了楚天舒。
理由在会上不能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
因为到时候在人大会上作报告的是伊海涛,而能把他的执政思路搞清楚的人选自然非楚天舒莫属。
秘书们都知道,领导开会讲话,部署工作,靠秘书提供材料,领导满意才是材料的最高标准,领导不满意,成千上万个人看了说满意都不顶用,秘书就是要对上负责,对领导负责。
很显然,伊海涛新官上任的第一个zhèng fǔ工作报告,一定要求特别高,如果他满意,别人就是有千万条意见,那也白搭,但如果他不满意,那将是费力不讨好,适得其反,前功尽弃。
黄如山权衡再三,与其忙得要死最后还可能落个领导不满意,还不如现在就高风亮节,把这个人情卖给楚天舒,直接指定由楚天舒來牵头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
在会上,黄如山例行公事般说了说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重要xìng,然后直接授权楚天舒组建起草班子,要谁给谁。
楚天舒客气了几句,见大家一致拥护黄如山的英明决策,他第一个就点了谭广德的名。
楚天舒说得非常的坦诚,自己头一次牵头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需要谭广德这样的老同志给予支持和帮助。
谭广德参加过多次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起草,而且早年还做过一次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起草牵头人,最主要的,凭他对谭广德的了解,谭广德既不会贪天功为己有,也不会掠人之美,肯定会尽心尽责,倾力而为的。
牵头,就是由楚天舒统稿,其他人各写一块。
楚天舒把话说得如此的诚恳,谭广德心里十分的舒坦,他了解楚天舒的为人,给他打下手,也是心甘情愿。
紧接着,楚天舒又点了苏幽雨和另外一位秘书小李的名。
黄如山当即决定,在凯旋大酒店开四个商务套间,起草班子每人一间,集中封闭一周,一定要拿出一份最高质量、最具水平、最能体现市府办集体智慧的zhèng fǔ工作报告來。
布置停当,黄如山语重心长地说:“小楚,这次就看你们的了。”
楚天舒和谭广德都明白黄如山这话什么意思。
自打黄如山主持市府办的工作以來,各位副市长对zhèng fǔ办的文字材料始终不太满意,吹毛求疵挑材料中的毛病不说,还多次问黄如山,zhèng fǔ办的材料为什么总写不过市委办,你看朱书记、郭书记的讲话高度多高啊,弄得市府办的秘书们人心惶惶,黄如山也一直灰头火脸。
zhèng fǔ办工作以服务领导为核心,服务领导以文字材料为核心。
为什么zhèng fǔ办的材料就一定写不过市委办呢。
黄如山不止一次组织秘书们讨论过,可还是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为提高zhèng fǔ办文字材料水平,黄如山想到一个绝招,抽调两名字眼深的秘书专门审查各处室的文字材料,发现错别字就扣处室的分,与月度或季度那可怜的奖金挂钩,有的处室一年到头忙下來,就因为几个错别字,两个全额奖金都拿不到,只落个白忙不说,还被市委办的秘书们看了笑话。
但无论黄如山怎么折腾,秘书们怎么卖力,市府办的材料还是不尽如人意,这让黄如山伤透脑筋,让秘书们整天惶惶不可终rì。
楚天舒來了之后,也曾和谭广德私下里议论过。
谭广德找出了一大堆的理由。
市委一个书记,两个副书记,两个副书记中还有一个是市长,由市府办提供服务,一个分管政工。
这样,市委办十几个人组成的秘书班子事实上只服务朱敏文和郭鸿泽两个人,一个会议定下來,先调研,后讨论,再起草,时间非常从容,人员全力以赴,反复打磨,层层把关,送到书记手里的材料就非常成熟。
而zhèng fǔ办呢,一个处三两个人服务一个市长或副市长,又写材料又服务,整天疲于奔命,而zhèng fǔ突发事情太多,说声开会,就火上屋顶,立即安排,说要材料,就马上得给,哪有工夫打磨,谁帮着把关审核。
这样拿出去的材料不出差错就谢天谢地了,还谈什么高度,什么jīng彩。
其实,朱敏文的秘书林登山也是从市府办出去的,有多少斤两谭广德们都心里有数,市府办一直写不过市委办这在朱敏文当市长的时候也是如此,并不是黄如山來了之后才落到这步田地。
秘书们谁都知道,两办材料各有特点,市委作决策,zhèng fǔ抓落实,一虚一实,虚的好说,实的难写。
这些理由都站得住脚,但摆不到桌面上來。
苏幽雨被扣了奖金,还背地里去找黄如山发牢sāo:“秘书长,出版物还允许有万分之一的差错率,讲话稿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是不是要求太过分了。”
黄如山把眼一瞪,说:“小苏,这样要求领导还不满意呢,有这发牢sāo的劲头,多从自身找原因,把材料写好才是根本。”
苏幽雨只能一声叹息:“唉,什么时候我们市府办能翻身一回呢。”
黄如山认为这次翻身的机会來了。
前段时间,伊海涛在《理论与实践》上发表的文章,得到了省领导和学术界的一致好评,黄如山暗地里认定这是楚天舒的手笔,这一次,把zhèng fǔ工作报告交给他來牵头起草,提供最好的写作条件,为的就是要让市府办也扬眉吐气一回。
楚天舒自觉压力巨大,最后表态说:“我们起草班子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好任务,还望弟兄们多多支持,秘书长审核把关。”
黄如山沒有再作过多的谦虚退让,他让谭广德、苏幽雨和小李交接好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听从楚天舒的安排,尽快进驻凯旋大酒店,排除一切干扰,专心致志地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尽快拿出令人满意的初稿來。
这种荣耀和待遇前所未有,谭广德、苏幽雨和小李跃跃yù试,只等着楚天舒一声令下,立即开赴凯旋大酒店,主动把自己封闭起來。
楚天舒当然也希望把zhèng fǔ工作报告写jīng彩,写出新意來,但是,这些rì子伊海涛的各种事务xìng工作也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什么时候才能抽得出身來,还得听伊海涛的意见。
从会议室出來,楚天舒跑去向伊海涛一汇报,立即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第694章 美女请客
一事顺,诸事顺。
楚天舒把准备封闭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想法一说,伊海涛当即就笑了。
“好,这个想法好。”伊海涛摆手拒绝了楚天舒要给他的茶杯添水,示意他坐下來,兴奋地说:“刚才接到朱书记的通知,省委党校有一期短训班,为期十天,本來要求市委副书记参加,郭书记最近身体不太好,朱书记让我去,明天报到,后天开班。”
这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信号。
执法大检查之后,朱敏文与伊海涛之间产生了隔阂,现在朱敏文提出让伊海涛以副书记的身份去参加短训班,也相当于主动示好,因为伊海涛当选市长之后要兼任市委副书记,参加短训班不仅说得过去,也说明朱敏文已经认同了这个结果。
伊海涛就是这么认为的,他继续说:“正好可以利用这十天时间,思想上充充电,静下心來思考思考今后的工作,还能与其他地市的领导多多交流,机会难得啊。”
楚天舒也说:“太好了,您去参加培训,我争取在这十天里,把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初稿拿出來。”
坐在窗下,外面阳光明媚,寒风瑟瑟,室内窗明几净,暖意融融。
楚天舒心情爽朗,jīng神百倍,原本不太愿意写的慰问财税金融系统的讲话稿也文思汹涌,一挥而就了。
下午,楚天舒陪着伊海涛去慰问财税金融系统的干部职工。
伊海涛的讲话jīng彩,座谈会也开得热烈,财税金融系统的负责同志纷纷抢着表态,财税金融系统的干部职工一定会在伊市长的正确领导下,一如既往地为青原市的经济腾飞做出应有的贡献。
楚天舒终于领会了伊海涛第一站來慰问财税金融系统的良苦用心,市长是zhèng fǔ的大管家,哪个地方都要花钱,必须首先重视收钱管钱的人才行啊。
回到办公室,伊海涛召集唐逸夫、廖有朋、沈梦芸等几位副市长简单碰了个头,通报了自己要去省委党校参加短训班的事,调整了chūn节之前的一些工作安排,几位副市长都沒有提出异议。
之后,伊海涛又将黄如山和楚天舒叫到了办公室,就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起草提出了具体的思路设想和几点注意事项。
忙完这一切,下班的时间又到了。
送伊海涛回家的路上,楚天舒收到了苏幽雨发來的短信:“领导,请你吃晚饭,赏光不。”
楚天舒暗想,这鬼丫头,进了起草班子,高兴呢。
他一时兴起,故意回了条短信:“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苏幽雨回复:“沒有,就是请领导啊。”
楚天舒说:“领导坐在后排呢,要不,我帮你问问。”
苏幽雨说:“那是你的领导。”
楚天舒说:“不是你的领导吗。”
苏幽雨说:“是,但我想够也够不着。”
楚天舒说:“哦,我以为你要请大领导。”
苏幽雨说:“你坏死了。”
楚天舒偷着乐,回复道:“等着,领导还沒到家呢。”
伊海涛心里也兴奋着呢,沒有像以往那样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他注意到了楚天舒边发短信边偷着乐的神态,便问:“天舒,是向记者吧。”
楚天舒一愣,含笑点了点头。
伊海涛笑道:“去吧,明天就要封闭了,今晚上放你的假。”
楚天舒问:“明天封闭不了吧,我送你去省委党校报到。”
伊海涛说:“不用了,别搞得兴师动众的,老万送我过去就行了,你在家安心把报告起草好,等我回來就开会讨论。”
伊海涛发了话,楚天舒当然要听命。
还沒有正式当选呢,低调一点沒错。
车到伊海涛家,彭慧颖还打算留楚天舒吃晚饭,伊海涛说:“教授,你别留他了,有人等着他呢。”
有人等着是不假,但不是伊海涛想象中的向晚晴,而是市府办的苏幽雨。
chūn节之前,向晚晴进了青原卫视的chūn晚节目组,负责外景方面的策划和录制工作,元旦过后,一直带着栏目组的冯紫辰等人沒rì沒夜地跑现场,录资料,说楚天舒忙,实际上向晚晴比他更忙。
用一句话來形容,那就是两个人想见个面都难。
出了伊海涛家所在小区,楚天舒就下了车,让万国良把车开回去,他站在小区门口的路边给苏幽雨打了个电话。
他问:“在哪儿呢。”
她说:“宝贝面对面。”
这是苏幽雨和楚天舒在指挥部负责沿江大道东、西大街拆迁时候经常去的地方。
去年的冬天,苏幽雨曾经在这个酒吧里对楚天舒有过一次大胆的表白,请求楚天舒做她的男朋友,以摆脱指挥部副指挥长钱坤的无耻纠缠。
楚天舒的第一反应就是:苏幽雨要故地重游,会不会故伎重演。
他问:“还有谁呀。”
她说:“还有一个朋友,但他沒來,我在等。”
他开玩笑道:“男朋友。”
她说:“我想是,但他可能不想是。”这话有点绕,沒等楚天舒反应过來,她接着又问了一句:“大领导到家了吗。”
他说:“到了。”
她问:“那你过來吧,我等着呢。”
楚天舒愣了一下,她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赴约。
他说:“你稍等,我马上过來。”
她说:“好,我在门口等你。”
他说:“别了,外面风挺大的。”
苏幽雨只说了一句:“一会儿见。”就把电话挂了。
楚天舒招手打了个车直奔沿江大道上的“宝贝面对面”酒吧。
苏幽雨还是等在了门口,一见楚天舒从的士上下來,立即跑上前去,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看得出來,苏幽雨今天特意化了淡妆,比在办公室里那个正装美女多了几分妩媚。
由于沿江商贸圈的开张营业,“宝贝面对面”酒吧的生意越发的红火了。
酒吧里面的装饰比以前更加的金壁辉煌,显得更上档次,在一条通向酒吧中心走廊两侧的玻璃墙壁里,摆放着XO白兰地、威士忌、尊尼获加等世界名酒,至于是不是空瓶子,谁也说不清楚,反正真正消费高档洋酒的并不多。
走廊地面是用透明的材料铺成,下面安放着灯,灯光从地面下shè出來,和走廊四周的灯光混在一起,置身在这里,就如同置身于金光闪闪的金光大道上。
两人手拉手,走上了一个环形的楼梯。
故地重游,触景生情,加之从楚天舒手心里传來的那股温暖,让苏幽雨感觉特别的熟悉和亲切。
來到二层,从这里可以俯望整个酒吧大厅,相对比较幽静。
“來,领导,请坐。”苏幽雨拿出了一副主人的架势。
“來,女士优先。”楚天舒则拉开椅子,很优雅地请苏幽雨坐下。
苏幽雨一笑:“今晚上我请客,你不许跟我抢。”
“好的。”楚天舒拍了一下巴掌,一个服务生快步过來。
虽然是苏幽雨请客,但点菜之类的服务工作还是由楚天舒來做,他拿过菜单,刚要点,又问:“幽雨,你男朋友还有多久能到。”
她说:“我不知道。”
他说:“你打电话问他呀。”
她调皮地说:“他已经來了,你自己问吧。”
楚天舒这才明白过來,自己在路上用“领导”逗了苏幽雨一回,苏幽雨马上就用“男朋友”对他实施了“报复”。
酒吧里回荡着时下流行的慢摇舞曲,现在还不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等到晚上九点來钟,酒吧zhōng yāng表演区里,会有十几个劲装xìng感美女卖力表演奔放的舞蹈,那个时候,就是年轻人肆意狂欢的开始。
既然是两个人,吃的又是西餐,自然就要点酒。
不一会儿,服务生就把东西端上來了。
不过,楚天舒知道苏幽雨的酒量不好,这回点的是香醇爽口的可可酒,很适合女孩子喝。
苏幽雨端着高脚杯,很认真地看着楚天舒,说:“领导,谢谢你,我敬你。”
时间仿佛倒流到了去年,也是这么个冬天,也是在这个酒吧,也是这么个动作,也是这么一句话,一点儿都沒变。
楚天舒端起酒杯,与苏幽雨碰了碰,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苏幽雨低头喝着可可酒,似乎有话但又在迟疑是否应该说出來。
楚天舒看了出來,问道:“幽雨,你是不是因为我点名让你进了起草班子啊。”
苏幽雨抬起头,迟疑着说:“是,又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天舒笑道:“呵呵,平时挺能说会道的,今天怎么变得不会说了呢。”
苏幽雨支吾道:“领导,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对你很好吗。”楚天舒一脸疑惑,他说:“好像刚才还有人说我坏死了。”说完这句话,楚天舒眨着眼睛,想看苏幽雨尴尬的样子。
苏幽雨嘟囔着小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天舒,胸口上下起伏着。
楚天舒一阵好笑,心道:“有意思,苏幽雨不在办公室里坐着,只要跟自己单独在一起,就会变得像个小孩子。”
苏幽雨猛然把杯里的可可酒一口全喝了下去,红通通的脸蛋上闪现着一丝异样的光彩。
第695章 说潜规则
“楚大哥,我喜欢你。”借助这一口酒,苏幽雨说出了这句连楚天舒都沒想到的话,脸颊顿时飞起了红晕。
楚天舒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幽雨那略带迷离的眼睛,苦笑道:“幽雨,你喝多了。”
“不,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苏幽雨把玩着高脚杯,轻声说:“楚大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这沒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呀,你别害怕,就是那种纯粹的喜欢,不是非要嫁给你。”
“但……这不合适,我们不说这些,好吗。”楚天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解这痴情的姑娘。
苏幽雨秋波流转,反问道:“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舒知道,靠说服教育治不住苏幽雨,只好板起面孔來,说:“小苏,你要再说这个事,我就把你从起草小组除名。”
“哎呀,领导,你怎么能这样。”苏幽雨果然着急了,她委屈地说:“喜欢一下都不行,太沒情调了吧。”
楚天舒说:“我答应來,就很有情调了,不是吗。”
苏幽雨撅着嘴,神sè有些黯然。
楚天舒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说:“好了,幽雨,难得有机会來泡吧,别不开心了。”
苏幽雨说:“我开心不起來。”
楚天舒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苏幽雨迟疑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他们说,过了年,伊市长当了市长,你也要外放,想着以后再沒有人关心我,帮助我,我就开心不起來。”
楚天舒笑了:“幽雨,傻了吧你,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你更应该开心才是啊,你又能干又肯干,我走了,综合二处的处长不就是你的了吗。”
“才不是呢。”苏幽雨抬起了头,说:“我现在这个副处长,沒有你帮忙,哪里轮得到我,再看看一处的老谭,在市府办几十年,能力比谁弱,可一处换了七八任的处长,这回要不是你大度,他同样沒指望。”
楚天舒想了想,苏幽雨这话还真沒错。
外面的人都觉得在市府办当秘书,天天能接触领导,升迁的机会一抓一大把。
殊不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大多是那些跟对了领导,有一些背景,会溜须拍马的少数人,大多数像谭广德这样真正干事的,非但沒有得到机会,还被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得说:“幽雨,你太悲观了,沒你想象的这么严重吧。”
“怎么沒有,现实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苏幽雨指着一个空盘子,有点激动地说:“权力好比这盘点心,有职有权的人都分了,剩下來就只是一点渣子,像我这种边缘化的人物,你要在还能看到点渣子,你走了,只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楚天舒明白了,苏幽雨在为自己的未來担心。
这很正常,一个人进入了官场,便如同过了河的卒子,便只有拼命往前拱一条路,寄希望于在某一个棋局中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命运。
楚天舒安慰说:“幽雨,你有点担心过头了,就算是我走了,伊市长还在,黄秘书长还在,你的能力,他们不会视而不见的。”
苏幽雨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楚大哥,我说过的,伊市长那里我够不着,黄秘书长就更指望不上了,他们都在议论,在市府办我是你的人。”
楚天舒立即说:“别瞎说。”
苏幽雨幽怨地看了楚天舒一眼,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楚天舒问:“我知道什么。”
“唉。”苏幽雨长出了一口气,说:“他们议论说,我能当上综合二处的副处长,能进入工作报告的起草班子,都是你在关照我。”
楚天舒愤然道:“胡扯,他们这是嫉妒。”
“你别生气,还有比这更可气的呢,“苏幽雨说:“有人私底下就说,楚天舒为什么要关照苏幽雨。”
楚天舒问:“为什么。”
“因为。”苏幽雨停顿了一下,说:“因为他们在指挥部的时候就搞到了一起,苏幽雨早就是楚天舒的人了。”
楚天舒说:“这些家伙们,越说越不像话了。”
苏幽雨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可是,有些人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这种现象他们见的太多了。”
楚天舒不满地说:“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领导哇,有些话他们是不会跟你说的。”苏幽雨说:“他们看见了江北开发区的副主任欧阳美美,他们看见了青苑宾馆的总经理范青青,他们看见了宣传部的副部长舒一凡,还有……”
楚天舒懒得听苏幽雨的喋喋不休,心里暗骂道,机关里总有这么一帮无聊之徒,他们自己升迁不了,不是努力工作图表现,而是带着有sè眼镜去看其他人,捕风捉影地胡说八道,一叶障目地往所有女干部身上泼污水,这帮家伙,活该一辈子做机关老油条。
楚天舒阻止了苏幽雨,说:“幽雨,你还年轻,别跟着他们学嚼舌根子。”
苏幽雨说:“是的,正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我不能像老谭那样等到熬白了头,还只是市府办的一名老文字秘书,欧阳美美、范青青她们能做到的事,我苏幽雨也一样能做得到。”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问:“你知道她们都做了什么。”
苏幽雨说:“欧阳美美做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时候我还沒來,我不乱说,但是,范青青做了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苏幽雨说的范青青,以前只是市府办的一名普通勤杂人员,朱敏文升任市委书记前后,一路小步快跑当上了市府办接待处的处长,兼任了青苑宾馆的总经理。
据传,某一次接待宴会上朱敏文喝多了酒,就在青苑宾馆住了下來,范青青被安排去收拾残局,然后就一直沒出來,此事是真是假,谁也沒有亲眼所见,所以,也只是在范青青升任之后,才在小范围内传得有鼻子有眼,不敢让领导们知晓。
楚天舒说:“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苏幽雨说:“我听谁说的,说出來你也许不信,那本來有可能是我的位子。”
楚天舒问:“你的,为什么。”
苏幽雨说:“黄如山本來安排我去的,我沒答应。”
楚天舒暗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这是真的。”
苏幽雨苦笑了一下,说:“官场有它的明规则,也有它的潜规则。”
一句话,让楚天舒无言以对。
所有的官场现象,似乎都可以用这一句话來诠释。
但他不能顺着她的话意往下说,否则,她一定又要扯到自己身上來。
楚天舒说:“幽雨,既然你知道有明规则也有潜规则,我相信你会正确选择的。”
“当然,要不我也就不会拒绝黄如山的安排。”苏幽雨说:“其实在规则面前,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适应规则,包括潜规则。”
楚天舒暗暗叫苦,原以为苏幽雨能够明辨是非,沒想到,她还是沒绕出來,他正sè道:“幽雨,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行得正,沒有人能逼迫你去接受潜规则。”
苏幽雨说:“官场如商场,要获得利益,就必须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而权钱sè,是这个市场的通用货币,前两者我沒有,只有第三种,可是,我不会和某些龌龊的人进行交换,我觉得那既侮辱我的人格又侮辱我的智商,我想,若是被他们潜规则和被强*jiān摆在我面前,我宁愿选择后者。”
楚天舒开玩笑说:“按你这个说法,我权钱sè三样一样都沒有,我岂不是惨了。”
苏幽雨似乎料到了楚天舒会这么说,她立即反驳道:“不对,在权力场中,永远存在两种人,一种是被潜的人,一种是潜别人的人,你是后一种。”
楚天舒立即笑了,说:“你又瞎说,我凭什么。”
苏幽雨说:“这个沒有理由,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或者,这就是女人的自觉。”
真的沒想到,苏幽雨竟然如此坦率直白,尽管楚天舒不承认自己拥有潜规则的权力,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苏幽雨在向他表明一种态度,如果一定要拿sè进行交换,她愿意和楚天舒交换,而不是别人,甚至连朱敏文都不愿意。
楚天舒把最后的一点可可酒分了,端起酒杯,举到她的面前,说:“幽雨,我不是女人,我不懂什么女人的直觉,不过我认为,直觉有时候很不靠谱。”
苏幽雨妩媚地一笑,和他碰了一下杯,说:“对呀,有时候不靠谱,那就是说,有时候是靠谱的啰。”
楚天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不管在别人那里靠谱不靠谱,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我这一定是不靠谱。”
对于楚天舒这么明确的拒绝,苏幽雨并沒有显出失望,而是像楚天舒一样干了杯中酒,吃吃地笑着说:“嘻嘻,看你那一脸的正义凛然,倒好像是我要潜规则你似的。”
楚天舒轻松地笑了。
苏幽雨买了单,楚天舒送她回家。
一路上,苏幽雨挽着楚天舒的胳膊,说了好多工作上的人和事,但再也沒提潜规则的话題。
第696章 贪功诿过
第二天上班,伊海涛抓紧处理完手头上的几份文件和报告,沒有忘记去和朱敏文打个招呼,这一去培训就是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回來又是chūn节放假,再上班就该正式筹备两会了。
趁着这个时间,楚天舒把谭广德请到了办公室,商量zhèng fǔ工作报告起草的事宜。
楚天舒给谭广德倒了一杯水,诚恳地说:“老谭,牵头起草zhèng fǔ工作报告我可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这方面你是行家里手,可要全力帮我一把,不要让我在领导面前出洋相啊。”
谭广德听得出來,楚天舒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不是虚情假意,他双手接过杯子,说:“楚主任,你放心,进了起草小组,我一定会尽心尽责的,zhèng fǔ工作报告结构上有套路,关键是准确地把住领导的脉,你长期在伊市长身边工作,清楚伊市长在想什么和打算做什么,这个材料只会出彩,绝对不会出洋相。”
谭广德果然是个老行政,zhèng fǔ工作报告这样重要的文件,到了他的嘴里,说出來也就是材料。
楚天舒笑笑说:“客气的话我们就不多讲了,老谭,伊市长要去参加省里的一个短训班,为期十天,我们正好可以集中jīng力和时间拉出一个初稿來,伊市长回來之后就要安排讨论,你看有问題吗。”
谭广德沒有直接回答楚天舒的问題,而是问道:“这么关键的时候,伊市长怎么还能离得开呀。”
楚天舒说:“沒事,昨天快下班的时候,伊市长把他的思路和意见跟我和黄秘书长都交代了,应该问題不大吧。”
“哦,我说的不是材料的事。”谭广德压低声音说:“马上就要开两会了,这会儿伊市长应该坐镇才是啊。”
一向谨慎的谭广德能说出这种话來,足以见得他对楚天舒的信任,当然,也多少有些投靠的意思在里面。
楚天舒也就不把谭广德当外人了,他笑道:“呵呵,老兄,这是朱书记亲自安排的,伊市长也说是个学习和思考的机会。”
谭广德“哦”了一声,稍稍停顿了一下,说:“小楚,我建议在起草小组封闭之前,请黄秘书长主持召开一个起草工作的准备会,把市府办另外两位副主任和其他的副秘书长请來,让他们提提建议和意见。”
“老谭,时间來不及吧。”楚天舒有点担心地说:“年底了,大家的工作都很忙,各位副主任和副秘书长跟随各位副市长服务都有安排,要把他们召集到一起來,不太容易啊。”
“小楚,我也知道,把他们请來也说不出太多的道道,但这个程序还是走一走吧。”谭广德解释说:“材料好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说的都在理,以往材料写出來之后,他们总是喜欢挑三拣四,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把话说出來,rì后功过是非大家一起承担。”
看來谭广德是实实在在地在替楚天舒着想。
以往的材料拉出初稿,要自下而上层层把关,各位副主任、副秘书长、秘书长,大多是秘书出身,即使不是秘书出身,这么多年磨下來,也都是写材料的行家里手,谁都愿意站着说话不腰疼,谁都想抢一份功劳,看了都可能提出一大堆的意见來,改也不是,不改也不是。
这么一來,等报到市长书记那里最后拍板定案,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现在伊海涛参加培训十天,再赶上chūn节放假,那样按程序走下來,留给起草小组修改的时间几乎就沒了。
谭广德建议把例行的程序提前走一遍,到时候就可以直接送到伊海涛手上,一步到位,直接组织市领导讨论通过,就不会因为仓促修改而留有瑕疵了。
这里还有点别的考虑,谭广德沒有明说,那就是要防止黄如山到zhèng fǔ工作报告初稿拿出來之后,他会习惯xìng地贪功诿过。
别看谭广德表面上对黄如山恭恭敬敬的,有时甚至还拍黄如山的马屁,但他从骨子里看不起黄如山。
原因谭广德在他手上吃过他贪功诿过的亏。
就在黄如山刚调过來的时候,谭广德还是综合一处的副处长,一直在写材料。
黄如山为了拍唐逸夫的马屁,安排谭广德写一篇唐逸夫的署名文章。
谭广德抓住稻草当井绳,以为这回换了秘书长,对自己重视了,给自己提供接近唐市长的绝佳机会,他一连熬上几个晚上,字斟句酌,弄出一篇很有分量的文字交给了黄如山。
黄如山认真看过,只稍作改动就让谭广德发出去,结果在一家政务类刊物上发表了出來。
黄如山兴奋不已,捧着样刊去向唐逸夫表功。
沒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因为文章中的观点,与朱敏文刚在市委中心组学习时作的一个发言讲话如出一辙,而刊物发表的时间又在朱敏文的讲话之前,这在外人看來,岂不是变成了朱敏文剽窃了唐逸夫的观点。
唐逸夫一看脸就变青了,把样刊往桌子上一摔,厉声训斥道:“谁让你们写的,简直是乱弹琴。”
在场的黄如山沒给谭广德打掩护,却把他喊了过來,板着脸脸批评道:“老谭,你是写材料的老手了,怎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今后要注意啊。”
谭广德当即心里窝火:明明是你黄如山安排我写的,样刊送过來也沒喊我,明明是想贪功,现在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就推得一干二净,让我來承担责任。
谭广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得陪着笑脸作检讨。
黄如山赶紧安排高大全等人,到订阅了这份刊物的各单位,把当期的杂志全部收缴上來,悄悄地销毁了。
从那以后,谭广德背地里就说黄如山人品有问題,唐市长批评下來,你秘书长肩膀比我宽,却一点担子都不抗,结果好了,你肩膀一抖,唐市长雷霆万钧的话砸到我头上,我以后还能有好rì子过吗。
就此,谭广德想翻身的希望再次破灭,他不可能再指望黄如山,直等到楚天舒來了之后,看到了楚天舒为人的实在,自然与楚天舒贴心贴肝,事事处处都设身处地地替楚天舒着想。
楚天舒听了谭广德的建议,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又讨论了起草工作报告的人员分工和框架结构,楚天舒把握宏观思路上的大方向,谭广德掌控微观段落上的小细节,很快就理清了整个工作报告的写作纲要。
这时,伊海涛从朱敏文那里回來了,看见谭广德,热情地说:“老谭,今年的报告又要辛苦你了。”
谭广德忙说:“伊市长,您太客气了,楚主任全面负责,我只不过动动笔而已。”
伊海涛笑道:“哈哈,你和小楚搭档,一张一弛,应该是当前市府办的最强阵容了。”
能得到候任市长如此高的评价,向來比较木讷的谭广德也显得有点受宠若惊了,他激动地说:“伊市长过奖了,我一定配合楚主任,力争把市长的执政思路和理念写好写实。”
伊海涛心情似乎特别的好,他笑着说:“小楚,老谭,我相信你们起草小组有这个能力和水平。”
谭广德欢天喜地的告辞了。
帮着收拾零碎东西的时候,楚天舒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伊海涛这一次和朱敏文谈了二十分钟,而且从神情上來看,他们谈得很愉快。
趁着伊海涛高兴,楚天舒就把谭广德的建议向伊海涛作了汇报。
伊海涛沉吟了几秒钟,给黄如山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在工作报告起草之前,组织市府办的主任和秘书长开会,专題讨论和部署起草工作。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楚天舒是市府办排名最靠后的副主任,他沒有召集这个级别会议的权力,直接向黄如山建议却未必能被接受,而伊海涛临走之前把这当工作布置下去,黄如山就无法推脱,也好向各位副主任和副秘书长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下午2点,送别了伊海涛之后,黄如山召开了zhèng fǔ工作报告起草讨论会。
谭广德不愧为市府办的第一支笔,他得到伊海涛的肯定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情绪十分的高涨,利用上午和中午的时间,根据和楚天舒讨论过的思路,就拉出了一个较为详尽的写作大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楚天舒粗略地看了一下,觉得条理清晰,结构完整,主題明确,就给参会的副主任和副秘书长们复印了一份。
黄如山主持会议,首先请起草小组汇报zhèng fǔ工作报告的起草思路和基本框架。
楚天舒微笑着说:“谭处长,你來给各位领导汇报吧。”
谭广德愣了一下。
以往的年份,他给包括林登山、黄如山等人在内的好几任的牵头起草人打过下手,做过主笔,但在会上汇报这种抛头露面的机会从來轮不到他,而一旦领导们对材料不满意,就该他出來承担责任和过错。
换句话说,有功劳是别人的,谭广德分不到一杯羹,而有了过错就该他文责自负。
多少年來,谭广德几乎有点寒心了。
第697章 酒桌血拼
楚天舒突然点名让他汇报,谭广德非常的吃惊,也非常的激动。 尽在
他知道,这是楚天舒给了他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
市府办的各位主任和秘书长包括市领导们,对谭广德的文笔倒也认可,就是觉得他太蔫,能写不会道,只适合做案头工作,语言表达上有缺陷,久而久之,就认定他只会写材料,不是一个当官的料。
因此,领导们需要写材料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到他,可轮到提拔重用的时候又自然而然地把他忽略掉了。
人是需要机会的。
这一次,谭广德出于对楚天舒的支持,准备得非常用心,也非常充分,所以,在得到了楚天舒的目视鼓励之后,非常认真地讲述起来,一扫平时老气横秋的暮气沉沉,条分缕析地侃侃而谈,令在座的各位大感意外:原来谭广德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他的表达能力很强嘛。
接下来,楚天舒作为起草小组的牵头人做了补充说明。
他首先肯定了谭广德拟出的大纲全面实在和条理清晰,同时感觉工作总结这一块不能面面俱到,以免篇幅过长,如果某些方面有所遗漏,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再就是既要部署明年的工作,又要兼顾五年的规划目标,可能照顾不到方方面面,希望大家理解。
楚天舒的两点补充,表面上完全是从写作角度谈的一些顾虑和设想,无伤大雅,但实际上就是要先堵住与会者的嘴。
各位副主任和副秘书长分别协助一位副市长协调某一个方面的工作,个个都觉得自己这一块的工作很有成绩非常重要,不仅希望在zhèng fǔ报告中占有一席之地,最好还能浓墨重彩地大书特书。
谭广德在讨论的时候提到过,以前在初稿拿出来之后,各位副主任和副秘书长为了在其中争分量,往往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各自代表服务的副市长,起草班子得罪不起,无奈之下,只好在写好的稿子上面又打补丁,把好端端的一篇稿子搞得面目全非。
等送到领导那里,又要被批重点不突出,什么鸡毛蒜皮的东西都塞进来了。
最后,只有书记市长出面大笔一挥,把打的补丁又揭下来,磕磕碰碰的闹得都不很愉快。
楚天舒说完了,黄如山请在座的各位为zhèng fǔ工作报告献计献策。
各位副主任和副秘书长平时都有各自的服务对象,对这一块没多少思考,如果拿的是全文,那自然可以挑出好多的毛病来,现在只拿着一个写作大纲,就只能眉头皱着,一脸严肃,装模作样地泛泛而谈了。
当然,写作大纲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肯定,大家各自还是强调了自己负责方面的工作取得的成绩,希望起草小组能把这些内容写进zhèng fǔ工作报告。
谭广德心里很受用,边听边记。
程序如此一调整,起草小组的地位就完全不同了。
原先拿出初稿之后来讨论,会遭受各种挑剔甚至非议,而现在动笔之前征求建议和意见,就轮到各位副主任和副秘书长要向起草小组提请求,一下变被动为主动,将来初稿拿出来就算谁有意见,也只能怪自己今天讨论的时候没有把成绩总结到位。
自下而上,各个副主任和副秘书长讲完之后,轮上黄如山发言了,他一上来就传达了伊市长临走前的重要指示,zhèng fǔ工作报告一定要集中市府办的集体智慧,总结工作要有高度,提出问题要有深度,部署工作要有力度。
之后,黄如山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他说,今年的zhèng fǔ工作报告总结不是部门工作的罗列,要突出城市建设和农村经济发展这两条主线,全篇不仅总结全年的工作,更要总结上届zhèng fǔ的整个工作,不能随便把部门工作上升为zhèng fǔ工作。部署明年的工作,更不能仅仅局限于各部门的工作,而是要站在宏观经济背景下关注全市经济社会和谐稳定的发展,为下一个五年开好头起好步打下坚实的基础。
黄如山这个发言站得角度很高,摆出来的就是一副抢功的架势,对此,谭广德早有预料,而他节外生枝地提出要总结上届zhèng fǔ的工作,却是令楚天舒和谭广德始料未及,这是他要诿过埋下的伏笔,将来初稿拿出来,如果朱敏文不满意,那我可是提过要求的,问题出在起草小组身上。
这些话里的意味,在座的各位大多都听得懂,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谁都不可能当面捅破那层纸。
谭广德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着,可笔在手里游走,却没记下黄如山说过的任何一个字,他对黄如山的意见说不出是尊重还是唾弃,但在心底仍是非常的不屑。
楚天舒倒是很认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黄如山的意见,如果起草的过程中,有部门的负责人找上门来要求在报告中塞进点他们部门的私货,就可以用黄如山的讲话作为挡箭牌。
会议结束的时候,黄如上兴致勃勃地提议,为了再一次集中大家的智慧,今天晚上我们市府办的同志给起草小组开一个欢送酒会,地点就在凯旋大酒店的1号宴会厅,大家一起为起草小组正式封闭写作壮行。
副主任和副秘书长们没有为楚天舒作嫁衣裳的义务,他们大多在之后找了各种理由和借口向黄如山请假推辞,最后参加送行晚宴的主要还是综合一处和二处的秘书们。
散会之后,苏幽雨去凯旋大酒店订了四间房,其他三人是标准的套间,给楚天舒订了一个豪华商务套间,最里面是卧室,中间是客厅,外面是个会客室,方便起草小组讨论工作。
谭广德带着小李收拾需要的各种资料,这些有的是电子版,有的则是打印出来的简报和报表,归整到一起也是不小的数量,加上手提电脑和简单的行李,装满了一辆车的后备箱。
到了下班的时候,黄如山又调派了几辆车,带领综合一处和二处的人员,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杀到凯旋大酒店,为起草小组壮行。
1号宴会厅是凯旋大酒店最大的一间包房,大圆桌子可以坐得下二十号人。
黄如山当仁不让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上席是楚天舒,其次是谭广德,然后是苏幽雨挨着楚天舒,小李挨着谭广德,今天的排位是起草小组优先,然后才是从大到小论资排辈,依次是一处、二处的副处长,科级秘书,普通秘书。
一人面前放一分酒器,一只酒杯,分酒器用来装酒,杯子用来喝酒,互相敬酒都是各自拎着自己的分酒器和酒杯,自斟自饮,各喝各的,这样就不容易乱套,便于计量各自喝了多少。
倒酒的时候,苏幽雨自知酒量不行,只满了面前的小酒杯,捂着分酒器不让倒。
众人纷纷说,今天是为起草小组壮行,小苏要是不喝,就是傲娇了,瞧不起我们大家伙。
无奈,苏幽雨面前的分酒器也倒满了。
酒席由黄如山主持,他看大家的分酒器和酒杯都满上之后,端起杯子站起来就说,“各位,以楚主任为首的起草小组今天正式闭关,我们专程来为他们壮行,一定要把起草小组的同志敬好喝好,今晚上一醉方休,明天就才思喷涌,为市府办全体同仁增光添彩。来,这一杯,大家一起敬起草小组。”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第一杯喝完,就该轮着楚天舒说话了,他先把自己的杯子斟满,端着站起来说:“一年到头忙下来,大家非常辛苦,今天难得坐到一起,我敬各位一杯,既感谢大家平rì里的支持,也感谢今天大家来为起草小组壮行。”
这一轮,黄如山一脸矜持端坐着微笑,看着楚天舒与众人又干了一杯。
接下来zì yóu敬酒。
楚天舒敬黄如山。
一处的人敬谭广德,二处的人敬苏幽雨,捞不着领导的就敬小李。
按照小敬大,下敬上的规矩又闹腾了一轮。
黄如山就提醒众人别忘了今晚上的主题是为起草小组壮行。他这么一忽悠,一处、二处十几个人的矛头就全对准了楚天舒、谭广德、苏幽雨和小李。
又是一圈打下来,分酒器里的酒就所剩无几,等大家都坐下来,黄如山提议用分酒器把剩下的酒干了。
楚天舒立即响应,号召一处、二处一起敬黄如山一杯。
分酒器一见底,黄如山抓过酒瓶子,又亲自给楚天舒的分酒器斟满了。不等楚天舒客气,又主动把自己面前的分酒器加满了。
领导率先垂范,众人哪敢落后。
楚天舒的酒量自是不在话下,谭广德也久经沙场,基本无忧,小李稍嫩一点,仗着年轻身体好,估计也问题不大,只是苦了苏幽雨,刚才那一分酒器的酒喝下去还勉强支撑得住,如果再喝一壶,必倒无疑。
一处、二处的人没有谁不想成为起草小组的成员,这是露脸的机会也是rì后的资本,他们对谭广德不得不服,可对苏幽雨和小李两位资历尚浅的年轻人,满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大有人在,到了酒桌上,他们不敢对领导放肆,就专门挑他们两个“一醉方休”。
工作上的“仇”,酒桌上来报,这也是机关里不少人的作风!
第698章 抱大粗腿
楚天舒一直坐在苏幽雨的旁边,也知道她的酒量,便趁着大家与小李纠缠不休的时候,挡住众人的视线,把苏幽雨分酒器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酒壶,又顺手给她换上了矿泉水。
苏幽雨鼻子一酸,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硬是忍着沒让它们落下來。
除了苏幽雨之外,黄如山也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沒有吭声,他只负责挑起战火,让楚天舒喝多喝好,就不再想掺和其他人的酒官司。
小李年轻气盛,也不敢來者不拒,眼见着招架不住,只得大声求饶。
谭广德还是实在,头一回在酒桌上得到了众人的恭维和敬仰,虽然不好肯定他们是否真的发自内心,但这种荣耀难得有一次,所以,他除了接受大家的敬酒之外,还不断地向黄如山和楚天舒敬酒。
楚天舒善意地说了句:“老谭,别拼太狠了,还要讲究点策略。”
谭广德沒理解楚天舒的意思,反而说:“小苏一个女孩子都能顶得住,我怎么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
这一下,又把战火烧到了苏幽雨身上。
苏幽雨知道自己分酒器里是矿泉水,但还得装出胆寒的样子,面红耳赤地推三阻四,喝开了的男人们越发的起劲,拉扯着不肯放过苏幽雨,苏幽雨见躲不过,也就扭扭捏捏地用矿泉水和众人对付了一圈。
谭广德实实在在地又拼了一轮,眼神直了,嘴角扯出几绺笑容,看上去却又像是要哭,嘴里的话也多了,絮絮叨叨地扯起了市府办的一些过往史。
小李已经跑了两趟卫生间,把手指头伸进喉咙,吐完了又來继续喝,但脸sè发紫,走路摇摇晃晃,估计也是在强撑着。
苏幽雨虽然喝了一轮矿泉水,但她装得不胜酒力的样子,赖在沙发上死活不肯上桌子了。
十几个人喝高了,在黄如上的鼓励之下,也顾不得楚天舒是领导了,其中还有两三个与高大全关系近的,他们见把其他三个人摆平了,又合起伙來向楚天舒发起了轮番进攻。
单打独斗,楚天舒绝不会输于其中的任何一个,但恶虎难敌群狼,一轮喝下來,他也感觉有点头晕脑胀了。
谭广德还硬撑着要替楚天舒挡酒,一下子又把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楚天舒哪里还敢让他多喝,见了这种状况,就低声和黄如山商量,醉眼朦胧地说:“秘书长,差不多了吧,再喝下去,起草小组的几个人都要趴下了,明天干不了活,耽误了报告的起草,我可负不起这个责啊。”
黄如上看了看东倒西歪的小李,趴在沙发上的苏幽雨,咋咋呼呼的谭广德,还有带着醉意的楚天舒,心里非常的满意,他将开了的酒瓶子要过來,放在耳朵边摇了摇,说:“弟兄们,时间不早了,酒就不再开了,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分了,我们喝一个团圆酒。”
领导发话了,众人自然沒有异议。
马上有人把酒瓶子接过去,挨个儿把小酒杯加满,最后剩下的几滴发财酒黄如山和楚天舒推让了几下,还是全倒进了黄如山的杯子里。
黄如上端着杯子站了起來,说:“弟兄们,今天的壮行酒喝得很到位,充分证明了市府办是一个团结的集体,有战斗力的集体,來,最后干了这一杯,预祝起草小组早rì凯旋,干。”
“干。”十几个人发了一声喊,震得桌子上方的吊灯也抖了几抖,众人一窝蜂地把最后一杯干了,早有人喊了服务员上了米饭面条等主食,一场壮行酒轰轰烈烈地宣告结束了。
楚天舒带领谭广德、苏幽雨和小李把黄如山等人送出了酒店,挥着手目送着几辆车缓缓远去,才转头回了酒店。
被凉风一吹,强忍着的小李就坚持不住了,蹲在酒店门口的垃圾桶前就吐了个一塌糊涂。
苏幽雨守在一边,又是捶背,又是递纸巾,忙得不亦乐乎。
吐完了,小李脑子倒也清醒,还惦记着跟着楚天舒和谭广德回房间,说是要给领导们泡茶。
楚天舒见他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哪里还能伺候人,便让苏幽雨把他送回了房间。
谭广德扯着楚天舒不松手,不断地说些感激的话,一直扯着楚天舒进了他的房间。
楚天舒酒劲儿也上來了,想想暂时休息不了,就坐下來和谭广德闲扯。
扯了一会儿,苏幽雨过來了,给他们两个泡了茶,本來还打算坐下來一起说说话,却被谭广德轰出來了。
他说:“小苏,我和楚主任说说工作上的事,你先回房间休息去吧。”
楚天舒感觉得出來,谭广德有话要和自己讲,不愿意苏幽雨在场,便也劝道:“小苏,我们沒喝多,你先休息去吧。”
苏幽雨迟疑了一下,摸出一个房卡來递给楚天舒,说:“行吧,楚主任,你在1208房,这是房卡,我先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苏幽雨扭着腰肢走了,谭广德借着酒劲儿,问道:“两会前后,按惯例肯定要动干部,小楚,你有什么打算。”
两会在即,要提拔一批干部的小道小道消息满天飞,理由也很充分,两会前应该会把县区和市直部门领导班子配齐配强,否则不利于两会召开,也不利于两会jīng神的贯彻执行。
伊海涛要升任市长已经传得神乎其神了,那么,在绝大多数人看來,跟着伊市长鞍前马后卖过命的人,肯定会给个说法。
领导越大,越讲感情,从领导身边走上领导岗位的人都有这个体会。
深谙官场之道的人早就看出來了,国土资源局自申国章调离之后,杜凭风迟迟沒有扶正,肥缺尚无人填补,市府秘书长跟着朱敏文担任了市委秘书长,位子也空缺了一段时间,还要从区县正职中增选两名副市长,这样加起來就有四个市直一把手空着。
官场干部调整,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一个局长调整,推磨一样,就会调整一大批干部,何况要调整四个正处级领导干部,一级一级推下來,从中获利的就会有几十号人。
不谋大势,不足以谋一域。
jīng于官场却又深藏不露的两办秘书们经常会三两个聚到一起分析全市干部结构和人脉关系,从中找出别人可能提拔的规律,也找出自己有沒有提拔的机会。
但是,绝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聚到一起掏心窝子讨论提拔干部这个话題的。
谭广德自然也不例外,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和楚天舒在一起,又有酒壮胆,他把苏幽雨打发走之后就直奔主題。
楚天舒今晚上也喝得有点晕晕乎乎,也想借着和谭广德闲扯,打探一些平rì里听不到的消息和传闻。
对于谭广德这么个实在人,楚天舒沒有虚与委蛇,而是实打实地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愿意到基层去做点实事。”
谭广德心里有数了,又不好直接往自己身上扯,就开始谈市府办以往干部提拔的历史。
谈起这个方面,谭广德简直是一本活档案。
他有名有姓说到某某人被提拔,是某某领导打过招呼,某某人得到重用,是给某某领导送过厚礼,说得最令人不齿的是,某某女干部快速晋升,是陪某某领导上床上出來的。
谭广德亲眼所见的两个典型例子就是以前市府办的打字员欧阳美美和勤杂工范青青,现在一个当上了副处级的开发区副主任,一个当上了正科级后勤服务中心主任兼青苑宾馆的总经理。
当然,谭广德对领导不敢指名道姓,只说女人长得漂亮也是资本,与市领导多接触几回,就撞上狗屎运了。
谈到这些话題,谭广德就一肚子的苦水,颇有些愤愤不平:“我算看透了,提拔的不是干事的,干事的不提拔,升迁和工作根本就是两码子事情,要么有钱送,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姿sè,什么都沒有,就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盼着阳光普照了。”
谭广德真是喝多了,这要是在平时,这些牢sāo绝对不会当着外人发的。
楚天舒对谭广德深表同情,但不好跟着发牢sāo,只说:“这个范青青,据说是抱上了青原最粗的大腿,不发达才怪呢。”
楚天舒也是喝晕乎了,昨天在酒吧里跟苏幽雨也沒敢说得如此放肆和露骨。
谭广德见楚天舒无所顾忌,更是兴奋,他诡谲一笑,说:“嘿嘿,我以为你们领导们灯下黑呢,原來你都已经听说了。”
楚天舒问:“老兄,要是有这么一条大粗腿让你抱,你抱不抱。”
“抱,当然要抱。”谭广德拍着沙发背,毫不迟疑地说,刚说完,马上又晃着脑袋,苦笑着说:“不过,想抱这条大粗腿的女人多着呢,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半大老头子。”
说到这里,不等楚天舒说话,谭广德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老弟,你知道不,这条大腿家里也有人抱呢。”
楚天舒端着茶杯,在嘴边停住了,问:“老兄,什么意思。”
“老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谭广德伸出拇指朝上指了指,说:“他家里的那位也是抱着大腿上來的。”
第699章 遭遇白虎
酒壮怂人胆。
一向谨慎小心的谭广德把楚天舒当成了贴心人,他将朱敏文与前妻离婚又被南岭县的一位女子抱上了大腿,还时不时吃点窝边草的光辉事迹娓娓道來,其中还穿插着一些花边新闻,他讲的是如数家珍,楚天舒听的是津津有味。
最后,楚天舒突然问:“那他第一个老婆和孩子呢。”
谭广德的大拇指又横着比划了几下,说:“出国了,老早就去了米国。”
米国,楚天舒愣了一下,又问:“他前老婆叫什么。”
“刘国芳。”谭广德回答完了,又补充了一句,说:“不过,出国之前改了名字,好像叫紫什么來着,乱七八糟的我也搞不清楚,是林登山一手cāo办的,要不,那个时候他小子刚进市府办,怎么就轮得到他当上了跟班秘书呢,唉,林登山抱上了这条大粗腿,也就一步登天了。”
楚天舒心里“咯噔”一声,迷迷糊糊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好像想不太明白,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谭广德的肩膀,含含糊糊地说:“老兄,当官谁不抱大腿啊,。”说完,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谭广德忘记了起身相送,他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楚天舒的脚步声被房门隔在了外面,他最后的那句的话还在谭广德的耳衅久久回响。
是啊,鼓不敲不响,话不讲不透。
跑官要官,听起來似乎违规违纪,但平心而论,不跑不要,谁给呀。
乌纱帽在人家手里,高兴给谁给谁,你连张嘴讨个人情都不肯,为什么偏偏要给你呢。
笑话。
说是组织关心和培养,但代表组织的还不是一个个的人吗。
你在zhèng fǔ办苦苦熬着,不就是图个在领导身边混个脸熟,混个说话办事方便吗。
我怎么这么傻呀。
谭广德越想越感觉自己这些年羞于启齿的请求组织关心的话原來是自己犯傻。
你有什么羞于启齿的,那些背后的肮脏交易难道都是可以拿到台面上的吗,你可以瞧不起欧阳美美和范青青,但是,当他们获得官职地位市,他们的那份光鲜,你还不是满肚子的羡慕嫉妒恨。
谭广德抬手在额头上揉捏了一番,感觉口渴,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jīng光,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一定牢牢抱住伊海涛这条大粗腿外加楚天舒这条小粗腿。
楚天舒出了谭广德的房间,头脑就清醒了些,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房卡,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穿过走廊,上了电梯,记得苏幽雨离开时交代过是1208号房间,就按了12楼。
站在房间门口,楚天舒觉得头重脚轻,酒劲一浪一浪地往头上涌,他刷了一下房卡,伸手一扭把手,房门应声而开。
进门,随手将门带上,拍开了外面会客室的一盏灯,径直走向行李架,从包里翻出带过來的内衣内裤,走进洗浴间,开始放水洗澡。
要是在往常,他只会淋浴一把就上床睡觉。
可今晚上为了帮苏幽雨解围,酒喝得稍稍多了一点,现在酒劲还在五脏六腑里翻腾,搅得他站立不稳,而脑子里又在回想刚才和谭广德的谈话,心里也无法安宁,他站在洗浴间里想了想,打开水龙头给大浴缸放满热水,然后脱得一丝不挂,迈腿进了浴缸,将脑袋靠在浴缸的边缘,闭着眼躺在了温暖的水中。
舒坦地躺了一会儿,脑子渐渐平静了下來,刚才与谭广德的谈话内容一直盘旋着,他一点点地过滤,终于停留在朱敏文前妻去米国前改名这件事上面。
米国,擎天置业打到南美某国的钱最后不是转到了一个米国的账户上吗,对了,那个女人叫什么。
这时,他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名字:“刘紫琼。”
谭广德不是说,刘国芳改成了紫什么來着。
楚天舒激灵一下睁开了眼:莫非刘国芳就是刘紫琼,刘紫琼就是刘国芳,他被自己这个猛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撩起水在脸上用力搓了几把,又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甩出去。
楚天舒的心急剧地跳了起來,这回不仅仅是因为酒的后劲儿,更是因为这个突如其來的联想。
可能吗。
不可能吗。
昏昏沉沉的楚天舒内心里还特别的纠结。
nǎinǎi的,管它呢,等把工作报告写完了,再去找童丹元,公安局的档案里总归会有蛛丝马迹。
楚天舒想定了主意,站起來全省涂满了洗浴液,开始用力地搓洗起身体來,搓到敏感部位的时候就想,朱敏文真狡猾,玩了一招假离婚,既为原配和孩子在国外过上奢靡的生活创造条件,又为自己在国内啃嫩草制造机会,还时不时在窝边打打野食,多他妈的悠闲自在。
想到这,身子底下的那话儿莫名其妙地就耸立起來。
楚天舒赶紧收起了胡思乱想,放了浴缸里的水,打开了淋浴器,将身上的泡沫冲了个一干二净。
关了水龙头,从浴缸里出來,抓起不锈钢架子上的浴巾,在头上身上胡乱地擦着,也懒得穿内衣内裤,光着身子就走出了洗浴间。
楚天舒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还一边在想,刘紫琼会不会是朱敏文的前妻呢,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进了卧室,把手里的浴巾一扔,撩起床上的被子就钻了进去。
哇,被子里竟然暖暖的。
楚天舒大吃一惊,刚想坐起來去摸床头的开关,却被一双小手搂住了,紧接着,一具光溜溜软绵绵热乎乎香喷喷的身子就紧紧地贴了上來。
这是在做梦吗。
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那感觉就像是摸在了滑溜溜的绸缎上,柔软细腻充满弹xìng,眼前白生生的一团,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挺翘的峰峦叠嶂,楚天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运转,发烫的yù望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酒劲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有最原始的yù望。
他侧过身來,想要问问身边的这玉团儿到底是谁,可沒等他张嘴,“嘤咛”一声,一张小嘴儿凑了过來,堵住了他的嘴。
苏幽雨,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两具发烫的身体贴在了一起。
楚天舒感觉得到,苏幽雨的身子在微微颤动,随着吻的动作,呼吸局促而粗重,她不断地喃喃自语:“楚大哥,我喜欢你,好喜欢,真的喜欢……”
楚天舒再也按捺不住,翻身跃起,将苏幽雨细长的双腿缓缓分开,自己轻轻地俯下身躯,在满是泥泞的湿地上,小心翼翼地扣动门扉,试探着发起了进攻。
身下的苏幽雨似乎期待已久,她的动作虽然笨拙,却还是在有意无意地扭动着娇小的身子,试图调整好姿势和体位。
终于,在一声宛若莺啼的娇呼中,楚天舒终于得偿所愿,金戈铁马长驱直入,终于冲进了那片温软滑腻的所在。
两具身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此处省略一百五十三字】。
刚开始苏幽雨还有些生涩,但随着楚天舒的动作,她渐渐适应了节奏,在不知不觉中都进入极度亢奋的状态,快活得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肆无忌惮的呻吟。
无疑,苏幽雨的声音是美妙的,那声音飘渺而神秘,仿佛魔咒般在楚天舒的耳边萦绕;那声音如此悦耳动听,仿佛给他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的呻吟此起彼伏,与他的动作合着节拍,阳刚之力与yīn柔之美就这样彼此激发,互相激励,直到攀上一个又一个巅峰。
那一刻,他与苏幽雨的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那一刻,再沒有什么牵挂,更沒有任何阻挡,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喜悦。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气喘吁吁,他意犹未尽,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一刻水**融比翼齐飞的美妙感觉,而她则是疲惫到了极点,躺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栗。
他怀抱着她温软幽香的娇躯,心中涌起了无限怜爱,叹道:这真是一个执着到了极点的女孩子啊。
“楚大哥,我……好幸福。”苏幽雨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呢喃。
楚天舒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说:“幽雨,你真傻。”
“不,我说过,我不要嫁给你,我只想把我的第一次交给我喜欢的男人。”苏幽雨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楚大哥,谢谢你,从今往后,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接受任何形式的交换了。”
苏幽雨的自言自语,声音细弱如蚊蝇轻扰,却如同在楚天舒的耳边响如炸雷,震得他目瞪口呆,身子立时僵住。
他摸索着拧开了床头灯。
只见在一头蓬松的秀发遮掩下,苏幽雨俏脸cháo红,正咬着薄唇,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动,两颗晶莹透亮的泪珠在白皙细腻的脸上闪烁着光芒。
身下,一朵灿烂的桃花怒放。
楚天舒下意识地瞟向了苏幽雨的那个地方:稀稀落落的,几乎是不毛之地。
白虎。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虎。
楚天舒呆呆地被定在了那里。
第700章 老卫失踪
苏幽雨忽然睁开水雾缭绕的双眸,微微一怔,随后猛地坐起,轻轻地咬住了楚天舒的肩头,轻声道:“坏蛋,你傻看什么呢?”
楚天舒摇摇头,搂抱着苏幽雨重新躺下,脑子里乱糟糟的。
苏幽雨没有感觉出了异样,依偎着楚天舒,渐渐进入了梦乡。
楚天舒却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毫无睡意,心里七上八下。
闻家奇宣扬的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楚天舒不信归不信,但一旦遇上了偏偏更有魔力,让你牵肠挂肚,硬是没法扔下。
折腾到下半夜,楚天舒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什么狗屁的白虎,纯属子虚乌有的胡言乱语!老子最近的运程爆棚,怕个鸟!
这么一发狠,很快就沉沉睡去,连个恶梦都没有做……
由于是封闭写作,没有杂七杂八的事务干扰,起草小组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
按照谭广德拉出来的写作大纲,小李负责第一块的工作总结。
他是市府办为数不多的理科生,平时的工作就是负责收集整理研究消化各区县上报的各种报表和总结,对数字非常的敏感,也最擅长用数字说话,而且记忆力超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楚天舒把他抽调进起草小组,就是看中了他这些个特点。
楚天舒认真研究过前面几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在总结政府工作时,往往套话空话比较多,具体的政绩显得有些空泛,而现在用数字作对比,政绩的分量就一目了然了。
当然,这么一来,存在的差距也显而易见。
肯定成绩,并不掩饰不足。这是楚天舒定下来的基调。
谭广德负责中间这一块,分析面临的形势和任务,有第一块成绩和差距作基础,加之他理论水平和政治素养历来不低,写起这一块来驾轻就熟,既洋洋洒洒,又入木三分。
楚天舒负责最后一块,下届政府的执政理念和目标规划,这一块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要把握好伊海涛的思路,吃透朱敏文的讲话,写起来感觉也不是压力太大。
苏幽雨作为女孩子,心思缜密,记忆力也好,主要负责为三个人查找资料,核对稿件中的数字和文字,记录下每一次讨论过程中的每一个闪光点,从省委省政府公开的文件和讲话中发现新思路,新提法,为起草小组提供灵感。
四个人分工明确,谭广德有经验,小李有冲劲,苏幽雨很细致,楚天舒的统筹能力也强,短短五天的时间,几万字的政府工作报告大框架就搭好了,之后就是逐字逐句的打磨。
写过文章的人都知道,改文比写文更费神劳力,更煎熬痛苦!
这天下午,起草小组因为某一个段落的修改发生了争执,几经探讨,依然没有找到恰当的表达方式,楚天舒看大家都有些疲惫,便提议休息,等到有想法了再来讨论。
回到房间洗过澡,楚天舒靠在床头,才想起来进驻第一个晚上酒后与苏幽雨的缠绵,心里多少有些懊恼,想想闻家奇的十二金钗之说,心里刚刚平衡了一点,那白虎的说话又冒了出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几天非常的紧张忙绿,每天都熬夜到十二点左右,脑袋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做梦都是报告的字句,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别的事,而且,自从那一夜之后,苏幽雨没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在写作的这几天里,也表现得像无事人一般。
这丫头,心思都装在肚子里,城府了得!
楚天舒对苏幽雨一直是这么个评价。
迷迷糊糊地刚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在床头柜上跳了起来,楚天舒一伸手抓过手机,刚贴在耳边,一听是颜婕妤的名字,莫名地心头一惊。
颜婕妤与卫世杰的亲密关系楚天舒是知道的,但是,她非常的懂得分寸,从来没有给楚天舒打过电话,平时有事都是通过卫世杰出面联络。
楚天舒顾不上别的,马上揿了绿键。刚开口“喂”上一声,颜婕妤就在那边紧张焦急地问了一句:“老楚,你见着老卫了吗?”
“老卫?前些天通过一次电话,这一周都没有联系。婕妤,怎么了?”说话的时候楚天舒还在纳闷:你都找不到他,我哪里又知道呢?
“一周前的晚上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手机到现在还是关机。”颜婕妤的声音里快带着哭腔了:“老楚,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都急死我了。”
当了老板的卫世杰最大的优点就是机德好,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接,从来没有误过事,这一次是怎么了?就是要玩失踪,也不至于玩四五天啊。难道为了躲情债,生意都不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世纪阳光正蒸蒸日上,卫世杰憋着劲要做青原商界的龙头老大,不是出了天大的事,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失踪这么久的。
楚天舒轻声说:“婕妤,你别急,这家伙精得很,出不了事。”
也许是听出楚天舒还算镇定,颜婕妤才放松了口气,说:“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人影子都没见着,电话也没一个,我感觉不对头,才来问你的。”
楚天舒问:“你给他公司打过电话吗?”
颜婕妤说:“钱德勒他们几个还在问我呢。”
楚天舒又问:“家里呢?”
颜婕妤回答:“打过了,他爸他妈说这几天就没回家。”
楚天舒猛然意识到大事不好,握着手机的手不觉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床上。但他还是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对着手机说道:“婕妤,老卫最后那个晚上和谁在一起?”
“丢丢。钱德勒他们知道,开始不肯告诉我,后来被我逼急了,他们才说的。”颜婕妤说:“我去电台打听过了,丢丢也不见了,好像也是这一天。老楚,你说,他们会不会私奔了?”还没说完,就有点泣不成声了。
再坚强的女人在情感问题上都是小心眼!
这更不可能!在卫世杰的眼里,丢丢只是他过去的一个性伴侣,更多的时候还是他的公关工具,远远没有颜婕妤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高,让他和丢丢私奔,打死楚天舒也不会相信。
楚天舒忍住笑,很肯定地说:“婕妤,不可能。”
颜婕妤又急了:“那,那他能上哪去呢,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也太不正常了呀。”
“婕妤,老卫小事荒唐,大事不糊涂,这事有些蹊跷,你要保持冷静,千万别慌乱。”楚天舒说:“你让整点调查的人再去打听打听,我也给同学好友们打个电话问问,有了消息我们再联系。”
颜婕妤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楚天舒脑子里一片空白,报告中的词句被一扫而光,颠来复去就一个想法:卫世杰出事了!出大事了!
卫世杰搞定女人的能力非同一般,他才不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痴情种子,被丢丢挟持出走的说法根本不成立;遭遇绑架的可能性也不大,绑匪不会五六天了还不讨要赎金;遇害或者犯事的话,童丹元和戴勇他们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
想来想去,楚天舒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卫世杰被纪检监察部门带走调查了。
当前时刻,这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
想到这里,楚天舒坐不住了,他拨打了伊海涛的手机,关机。
现在对党政干部的培训抓得很紧,管理很严,脱产学习期间,不允许接听手机已经成为了一条纪律。
楚天舒跟随伊海涛一直在政府这条线上工作,和党委部门,尤其是纪检监察部门的人没太多的交集,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舒一凡。
死马当着活马医吧!
宣传部门历来消息灵通,她或许知道点什么也或未可知。
楚天舒拨通了她的电话。
一开口,楚天舒就玩了一手虚张声势:“部长姐姐,卫世杰失踪了,你听说了吗?”
这一招确实收到了奇效。
舒一凡显得很紧张,她声音压得很低,说:“小楚,我刚从人民医院出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楚天舒忙关切地问:“部长姐姐,你去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舒一凡说:“我没事。我去看望了郭书记。”
郭鸿泽无力竞争市长,政协主席的梦也做不成,心灰意冷之下,便称病住院了。所以,朱敏文才派了伊海涛顶替本该由副书记去参加的省委党校短训班。
郭鸿泽是市委宣传部的直接领导,舒一凡代表宣传部去看望,这是义不容辞必不可少的例行公事,也是最起码的人之常情。
她告诉楚天舒,进病房的时候,市纪委的梁宇轩正在里面,看见舒一凡进来,脸色有点不太正常,而且立即起身告辞了。
舒一凡很奇怪,梁宇轩是个势利眼,平日里与唐逸夫来往密切,与郭鸿泽并无太深的私人交情,眼见着郭鸿泽要退居二线了,还能来医院看望,实属不易。
放下花篮和水果等物品,舒一凡坐下来陪着郭鸿泽说了会儿话。
这一说话不打紧,误打误撞地还真获得了卫世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