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严词拒绝
整个过程,祝教授一直表情冷淡,爱理不理,任凭两位来者说得额头冒汗,嘴角冒泡,愣是一言未发。
楚天舒在一旁看着,当即明白了这两男一女是为温启雄谋取乐腾市市长一职而来,试图通过省社科院的研究员拉上关系,请祝庸之对温启雄的文章予以指点是假,真实意图还是欲借祝庸之之手来博取乔明松的赏识。
两男一女见祝庸之已有厌烦之色,只得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祝庸之指着放在沙发旁的一个礼品袋,极其严厉地说:“这是你们的东西,麻烦你们带走。”
那位研究员悻悻然不敢做声。
女秘书长使出了女人的特长,满脸堆笑地说:“祝教授,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乐腾市的几样土特产,我们温市长说,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请祝教授一定收下。”
祝庸之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古人云,无功不受禄。你们温市长的好意我领了,东西还请两位带回去。”
那个院长帮腔道:“祝教授,我们登门拜访,多有吵扰,这点土特产还望祝教授不要嫌弃……”
祝庸之终于动气了,他盯着那个研究员说:“老陶,你跟我说他们都是做学问的人,怎么我一点儿没看出来呢?要我看,他们不像是做学问的,倒像是给市长拎包的小吏,以后这样的‘学问人’就不要带过来了。”
几句话,说的那个陶研究员面红耳赤,拎起东西,拉着那一男一女出了门。
楚天舒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祝庸之的表情和神态,看到他对乐腾市来人的态度,不禁为自己此行的投石问路狠狠地捏了把汗。
看了乐腾市来人的窘态与丑态的百出,楚天舒在暗暗着急,宁馨却是放肆地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如银铃般响亮清脆。
草草打发走了前面的那几位,祝庸之过来接待楚天舒和宁馨。
宁馨把楚天舒介绍给祝庸之,听说往届的学生还记得老师,祝庸之心里还是比较痛快的,所以,态度也比刚才对博士生和乐腾市的人要好得多。
刚刚介绍完,还没等楚天舒开口说话,书房的门打开了。
“老头子,是不是萌萌来了?”祝夫人还没出来,就急急忙忙地问道,等她看清楚发出笑声的是宁馨,立即大失所望地摇了摇头。
宁馨很是乖巧,她走上前扶住了祝夫人,说:“师母,我叫宁馨,是祝教授的学生。”
哦?祝夫人神情沮丧,看了看宁馨,叹了口气又进了书房。
宁馨问:“祝教授,师母怎么了?”
祝庸之苦笑,说:“她想她的外孙女了。”
老人都喜欢扯这个话题,楚天舒一喜,忙问道:“祝教授,您外孙女多大了?”
祝教授看了一眼书房,低声说:“高二,放完假就该上高三了。”说着,看了宁馨一眼,摇头叹道:“萌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重,不知道用心学习,这些日子又在跟她父母闹别扭,我们都没少为她操心啊。”
宁馨一笑,说:“祝教授,这个岁数的女孩子都有一个叛逆期,过去了就好了。”
祝庸之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姥姥不理解,尤其是看见了像你这样漂亮乖巧的女生,又知道学习,又落落大方,她就更着急了。”
“嗯,祝教授,你们谈吧,我去陪姥姥说说话。”宁馨懂事地说,她在得到了祝庸之的点头应允之后,推开书房的门,亲切地喊了一声“姥姥”,自然而然就进去了。
祝庸之问了问楚天舒毕业之后的工作情况,随即问道:“小楚,有事找我?”
楚天舒回答:“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来看看老师,毕业至今一直也没什么长进,都有些羞于再进师门了。”
祝庸之看了一眼楚天舒放在脚边的一个纸袋子,毫不客气地说:“小楚,毕业几年了你还有心来看看老师,我是欢迎的,但是,你要是和他们几个一样的意图,那就请你免开尊口了。”
祝庸之的话说得楚天舒心里发毛,本来他是想试探着提一提文章的事,听祝庸之提前把门封死了,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还有,你这个袋子里是什么东西?”祝庸之似乎心里也充满了烦躁,他不管楚天舒能不能接受,直截了当地说:“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师生之间的交往,应该建立在学问的探讨和交流上,如果还要靠钱物来维系,那就太过庸俗了。”
楚天舒此行,带了打印好的文章提纲,也准备了一些小礼品作为敲门砖,带有投石问路的性质。
别说楚天舒与祝教授的关系还称不上密切,就算是关系很好,有关仕途升迁的大事,靠空口白牙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伊海涛当时的指示就说的很清楚,需要打点的,由楚天舒与王少磊商定,不必向他汇报,也算是一个授权,这也说明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谈到送礼,楚天舒自然要和卫世杰商议,送与不送他们没有争议,但对于送什么东西、礼物的分量轻重,两人的分歧却很大。
“不用管他什么教授不教授,反正当今社会没有不喜欢钱物的人,也没有不在钱物交易中生存的行当,而且是人都喜欢真金白银硬通货,干脆给祝教授一二十万现金或者几块金砖了事。”卫世杰说得稍有点玩笑的味道,但他的看法很简单,态度也很直接。
楚天舒却不赞同:“祝教授可是全国知名大学的堂堂教授,可不像你生意场上那些商人,也不同于官场上少数的贪腐官员,你给专家学者送礼,太过铜臭味了会辱没其斯文,伤害其自尊的。”
卫世杰说:“老楚,此一时彼一时了,我们上学那会儿幼稚得很,把个教授看得神圣得不得了。现在的高校早已不是一方净土,象牙塔里也装得下黄金白银。”
楚天舒还是坚决反对,就他对祝教授当年情况的了解,如果一下拿出太过沉重的礼物,而且是一些扎眼的俗货,只怕会激怒老师,把事情办砸。
卫世杰却不以为然:“哈哈,老楚,现在教授们的经济待遇、社会地位都很高了,他们见识过的东西比你我只多不少。给他们送礼,太轻了他会觉得你没把他当回事,不重到让他感觉烫手的程度,要么不会接受,要么拿了也不会尽心尽力。给他们送东西,即使不直接给现金之类的硬通货,那也得送点价真货实日后能保值增值艺术品。”
按照卫世杰的经验,时下好多有点文化品位、又有点小聪明的官员,喜欢收藏古董、文物。譬如一幅名人字画,只要是真品,只要那个作者稍有点名气,哪怕这种名气只是潜在的,那日后就有增值的空间。收受这种东西,听上去文雅、堂皇,且又避开金钱贿赂的嫌疑,经济、文化、颜面上都说得过去。
尽管卫世杰说的天花乱坠,但楚天舒还是觉得不能贸然而动,这一次只准备了两样土特产,如果有需要,再加重礼物的分量也不迟。
现在看来,这一步走对了。
楚天舒暗暗庆幸,多亏自己立场坚定,没有听卫世杰的,否则的话,一上来就惹恼了祝庸之,遭到严词拒绝,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既然祝庸之说到了礼物的事,楚天舒忙从纸袋子里把东西掏了出来,说:“老师,您看,这是青原出的秀峰毛尖,市场上才十几块钱一斤;这是望城县产的桂花米酒,几块钱一瓶。您说,我这算不算送礼,庸不庸俗?”
楚天舒这么一说,祝庸之原本板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拿起桂花米酒的瓶子,冲着书房喊道:“老太婆,你来尝尝,这是不是原汁原味的桂花米酒?”
祝夫人姓温,是临江市望城县温家岭乡桂花村的人。
这是宁馨转弯抹角打探来的,说起来祝夫人与楚天舒还是正宗的老乡,楚天舒专程回了趟家,看望父母之余专门下乡淘来了纯手工酿制的桂花米酒,味道非常纯正,也才几块钱一瓶。
祝夫人听了,忙拉着宁馨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得出来,宁馨与祝夫人谈的很是投机,这会儿祝夫人的脸上已经没了愁容,有了笑容。
楚天舒将桂花米酒的瓶子打开,一股醇香就飘散开来,祝夫人只吸了吸鼻子,就欢喜得不得了,连连说:“香,真香。”
说着话,祝夫人转身到厨房拿来一把汤勺,几个小碗。
宁馨接过来,当即从瓶子里分出来几份,祝夫人尝了,咂嘴称赞:“不错,不错,还是我小时候的味道。老祝,你也尝尝,超市里买来的,绝对不是这个味道。”
祝庸之也接过宁馨递过来的小碗,尝了几口,也是不住地点头。他和夫人结婚之后,曾经去过桂花村,对桂花米酒的味道记忆深刻。
正说着闲话,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保姆起身去开了门。
一对中年夫妇风风火火地进来了,顾不得客厅里还有外人,那位中年女子喊了一声“爸”“妈”,眼泪就下来了。
第537章 少女出走
祝庸之一看,脸色立即阴沉了起来。
祝夫人更是神情紧张,要不是宁馨手疾,把她手里的碗接住了,没准就摔在了地上。
这对中年夫妇就是祝庸之的女儿和女婿,女儿名叫祝鹤,东南财经政法大学的副教授,经济法学的学科带头人,女婿叫黎明,是省旅游外贸公司的营销总监,两人都是单位里的业务骨干。
进门之后,祝鹤一个劲儿地抹眼泪,披头散发的,一点儿都没了法学女教授的气质和风范,而黎明垂头丧气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像是一个大公司的营销总监,反倒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还是祝庸之比较镇定,他放下手里的小碗,问道:“小鹤,你们怎么回事?”
祝鹤抓过桌上的餐巾纸,擤把鼻涕,又推了推黎明,说:“黎明,你给爸妈说说,萌萌她哪去了?”
黎明慌慌张张地说:“萌萌不见了。”
祝庸之立即上了火,大声问道:“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
祝夫人更是激动,她质问道:“黎明,你把我外孙女怎么的了?”莫名的,祝夫人就将责任怪到了黎明的身上,她想,一定又是黎明刺激了她的宝贝外孙女,这个家伙,常年在外面搞营销,经常不在家,要么不管萌萌,一管就是训斥。
祝鹤走过了,抱住了祝夫人的胳膊,喊了一声妈,眼泪又下来了。
楚天舒和宁馨退到了一边。
黎明说:“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训斥了她几句,她早饭也没吃,背起书包就出门了,当时我心里就有些不踏实,等到中午的时候,去萌萌的房间看了看,才看到她留的一封信,她说她走了,你们都不要找我。”
祝夫人明显比祝庸之要激动得多,她指着黎明说:“黎明,你到底是精明还是糊涂啊,她说不找你就不找啊?”
黎明说:“我找了,学校,网吧,还有萌萌常去的地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哪儿也找不到。”
祝鹤没了主意,也冲着黎明发脾气:“你这个死人,你早上跟萌萌说什么了?”
“我就训了她几句,让她好好学习,不要胡思乱想,谁想到她竟然离家出走了。”黎明的声音弱下去,看得出来,他这个营销总监在外面可能是威风八面,可在老婆和岳母面前长期抬不起来头。
祝夫人越说越激动:“训她?你除了训她,就不能好好跟她谈谈?黎明,我告诉你,你不赶紧把萌萌给我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黎明被逼得没办法了,说话的口气就冲了些:“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哪里搞得清楚。”
祝庸之说:“如今社会上那么乱,一个女孩子,万一遇上什么坏人,又怎么得了!”
祝鹤一听慌了神,几乎快泣不成声了:“爸,报警吧。”
祝庸之“嗯”了一声,祝鹤掏出手机就要打报警电话。
这时,楚天舒站了出来,说:“阿姨,您先别急,报警的事是不是先缓缓,先去学校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对,”祝庸之也冷静了一些,说:“黎明,你去学校找找萌萌的班主任,或许她能知道萌萌的去向。”
黎明听了,二话没说,拉开门就出去。
楚天舒抓起车钥匙,追了出去。
萌萌的学校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黎明和楚天舒一起找到了萌萌的班主任林老师。
楚天舒这会儿才知道,萌萌的大名叫黎萌。
林老师像是逮着了机会,见了黎明就像见了仇敌一般,不让他多说话,一开口就长篇大论地训斥起来。
黎明起先还耐着性子,不停地做检讨,后来实在耐不住了,情绪坏坏地说:“林老师,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再批评我,我现在急得快要跳楼了。”
林老师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说:“现在才知道急,你们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孩子出了事才发知道着急?我说你们这些当家长的,能不能少几顿应酬,多腾出些时间,陪陪孩子?”
黎明是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拦住了林老师的话头,直接问道:“林老师,你知道萌萌哪去了吗?”
林老师摇摇头,她还在继续她的教育工作:“黎萌的爸爸,你们做父母的到底怎么回事,黎萌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你们竟然不知道。”
黎明好像对批评已经麻木了,他追问道:“林老师,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林老师似乎对黎明这个问法很是不满,她缓缓地说:“黎萌又不是在学校失踪的,学校和老师都没有责任啊。”
林老师误会了,上一次祝鹤找到了学校,就是埋怨老师和学校没有尽到责任,两人为此大大地争论了一场。现在,她听黎明这么问,便以为黎明这次来学校也是兴师问罪的,赶紧撇清学校和老师的责任。
黎明真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谁跟你们谈责任了,我是问学校知不知道萌萌的去向?”
“不知道。”林老师的神色暗淡下来。
楚天舒在一旁观察,感觉得出林老师应该掌握一些情况,只是她为人师表习惯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要教育教育这个不负责任的家长,同时,孩子出了问题,谁都惦记着千方百计地把责任推出去。
老师和学校是这样,楚天舒看了祝鹤与黎明的情况,他们作为父母似乎也有互相推卸责任的嫌疑。
黎明是真着急,根本听不进去,林老师就干脆态度冷淡了。
楚天舒见黎明真的急了,便好心劝道:“叔叔,别急,林老师说得对,我们静下心来听听她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
经楚天舒一提醒,黎明稍稍冷静了一点,忙说:“林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就是着急,态度不好,请你理解和原谅。”
黎明是搞营销的,如果不是着急,说话还是很到位的。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林老师也不敢再摆谱,看黎明的态度转变了,心态也平和了,她问道:“你们报警了吗?”
黎明说:“没有,我们过来就是和学校商量的,看有没有必要?”
“黎萌爸爸,你们这么做是对的。”林老师稍稍松了口气,说:“我个人觉得,黎萌不会有太大的事,报警了,闹得满城风雨,对黎萌也不好。”
黎明从林老师的话里听出什么,越发不安地瞪住她,问道:“林老师,萌萌到底怎么了?!”
楚天舒见林老师要说到正题上,又怕黎明急了惹林老师不开心,又要耽搁时间,便拉着黎明的胳膊,劝道:“叔叔,先别急,听林老师慢慢说。”
林老师像是犹豫着,有什么话不肯讲出来,半天,她带着批评的口气说:“黎萌的爸爸,你们这个父母当的可不够称职啊。黎萌马上就十八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最难管的,可你们都忙着事业,一点儿也不重视和孩子的交流……”
“林老师,这都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对萌萌关心得确实太少了。”黎明这回学精了,先作了自我批评,把责任揽过来,然后才恳求道:“林老师,萌萌到底出了怎么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林老师终于心态平和了,她吞吞吐吐地说:“她可能……可能跟一个叫冷锋的男生出走了。”
一听林老师说完,黎明身子往后一斜,仰靠在了沙发上,双眼紧闭,脸色一片愕然。此时此刻他的心像针扎一般,心爱的女儿,才不到十八岁,竟然就跟一个男生离家出走了,这是任何一个父亲都难以接受的,楚天舒见状,知道黎明一时懵了,便和林老师攀谈起来,询问冷锋是谁家的孩子,多大了,家住哪儿,父母亲怎么联系?
林老师有了警惕,问:“你是黎萌的什么人?”
“哦,我是他表哥,黎萌的姥姥是我的舅奶奶。”楚天舒这么说也不算太牵强,终归都是望城县的人,互相攀上亲戚并不难,来之前,经过一番错综复杂的七缠八绕,祝夫人还真和楚天舒家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只不过原本用来套近乎的,这会儿正好用上了。
林老师将信将疑,还是把冷锋的家庭情况简单地说了说。
冷锋是青原市的人,家不在临江,父亲是个生意人,父母离异之后,冷锋的父亲在省城买了房子,就让爷爷奶奶带着冷锋在省城借读。冷锋的成绩不好,话也很少,经常逃学上网,。
林老师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楚天舒赶紧拉起黎明,按照林老师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冷锋的爷爷。
冷锋爷爷是青原市造纸厂的退休工人,眼有点花,耳朵也有点背,他问楚天舒和黎明:“你们是谁啊,找我家孙子做什么?”
冷锋的奶奶出去买菜去了,不在家。
黎明带有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冷锋爷爷听不太清楚。
楚天舒只好用青原话大声告诉冷锋的爷爷,说冷锋失踪了,早不在学校了。
冷锋爷爷不信,说:“我孙子今天早上出门,说下午放学之后去看他妈妈,肯定是回青原了。”
第538章 责任在谁
楚天舒一看情形,知道跟冷锋爷爷说不清楚,又怕老人着急上火出意外,不敢把实情告诉老人,只得说,冷爷爷,你能不能把冷锋和他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们有点急事要找他。
冷锋爷爷对于陌生有着天然的戒备之心,死活不肯说。
黎明不甘心,继续大声地和冷锋爷爷解释着。
楚天舒起身扫视了一眼,见客厅正中央的电话机旁有一个挂历,上面用笔写了几组大大的数字,想着老人在临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眼睛又不太好,这几组数字应该是他家里人留的电话号码,为了方面老人联系特意写在了日历本上。
楚天舒假装着左顾右盼,挡住老人的视线,用手机将这几组数字记录了下来。
黎明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冷锋的爷爷侧着耳朵,瞪着眼睛,啊啊地问你说什么,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清楚还是故意借着耳背在糊弄黎明。
看黎明火往上冒,楚天舒扯住了他,说:“叔叔,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下一步怎么办?”
黎明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跟着楚天舒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黎明黯然失色,一次次地在自言自语,萌萌怎么会跟冷锋这种孩子搅在一起呢?
楚天舒为了宽慰黎明,也想摸摸情况,就不断地和黎明说话,终于对黎萌离家出走的背景有了一些了解。
黎萌是在跟黎明吵架之后才离家出走的,但起因却还在妈妈祝鹤的身上!
据黎明讲,一月前萌萌就已经有过反常的迹象,他一直在外面出差,祝鹤去学校找林老师了解过情况。
可那个林老师太可气,太可恨了!这是后来祝鹤跟黎明讲过的原话。
楚天舒想像得出,林老师见了祝鹤会是怎样的态度。
果然,黎明带着很强的情绪,将他所知道的谈话过程大致经过做了描述。
那天祝鹤找到学校,林老师一开始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她当着教研室其他老师的面,讽刺祝鹤:“黎萌的妈妈,别看你是教授,可教育孩子,你还真是外行。”
祝鹤本来就对学校有意见,认为黎萌从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学校和老师有很大的责任,一听林老师不阴不阳甚至幸灾乐祸的口气,当下就火了:“林老师,我吃教师这碗饭也快二十年了,我怎么外行了?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想推卸责任啊?”
“我有什么责任?”林老师的态度越发的恶劣,她说:“祝教授,不要以为你能教了大学生就能教好中学生。我告诉你,要不怕伤了你们的面子,黎萌早就不能呆在尖子班?”
黎萌所在的班级是这所中学的重点班,班主任林老师是临江市的教学标兵、全省优秀班主任,自己把自己看得很高,黎萌的成绩在班上不断掉队,影响到全班的成绩排名,她早就不想让黎萌留在这个班了。
黎萌得知了这个情况,产生了逆反心理,干脆和林老师对着干,天天往全校最差的借读班里跑,一来二去就和冷锋认识了。
冷锋所在的班是借读班,基本都是成绩差的孩子。
学校的校长考虑到祝庸之的特殊身份,一直不同意让黎萌换班,只要求林老师短期内将黎萌的学习抓上去。
林老师对此意见很大,为此还跟校领导发生过争执。
大约她心里也窝着火,正好借这个茬,将不满发泄到了祝鹤身上。
林老师没想到,祝鹤在怎样为师这点上,比她强,也比她较真。
祝鹤抓住这句话,正儿八经跟他论起理来,论着论着,两人变成唇枪舌剑,场面过激得不得了,最后竟论到了校长那儿。
但这次,校长没批评林老师,而是很不客气地责备了祝鹤一顿:“做家长的,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而对孩子不闻不问,你们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事业也比较成功,但是对孩子要学会关怀,学会沟通,学会跟孩子交朋友。”
“少说这些大道理!”祝鹤开始失态,她认为校长跟班主任老师都在推卸责任,在为学校开脱,这是不对的。学生出了问题,学校首先得检讨自己的教育,学校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这算什么学校?
祝鹤说:“我希望你们能做出解释,你们除了给孩子灌输唯成绩论外,还做了什么?”
林老师抢着说:“现在的孩子就得靠成绩!”
祝鹤说:“可我家萌萌成绩原本很好,升高中统考时,她是全市前十名,是你们主动把她要到你们学校来的!”
林老师不甘示弱:“这就要问问你们当父母的,她喝酒、逃课,还有早恋,这些事你们做父母的知道不?关心过吗?”
“可她是在学校变成这样的!”祝鹤愤怒了,她不是想推卸掉做家长的责任,是想借黎萌的变化,让学校能有所警醒,不要一看到孩子成绩滑坡,就一棍子打死。她对以成绩论好坏的教育方式大为不满,对于林老师要让黎萌调班更为恼火。
祝鹤跟校方吵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也没吵出个结果。
第二天,黎萌就开始逃学了,她认为妈妈在学校里大吵大闹,让她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林老师说她喝酒、逃课还可以接受,说她早恋,她接受不了,这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好吧!你们说我逃学,那我就逃给你们看!
好吧!你们说我早恋,那我就恋给你们看!
这就是黎萌那个时候的想法。
那些日子黎明很忙,正巧有个大单要做,天天飞来飞去陪着客户考察谈判,等把这一单子接下来,回头再过问黎萌的学习情况,才得知她的成绩下滑不说,还经常跟着借读班的孩子逃课出去上网或逛街。
黎明这才急了,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就想和黎萌谈一谈,可是,他又缺少跟黎萌交流的耐心和方法,反倒被黎萌一顿抢白弄得黔驴技穷,最后,黎萌只能拿出老爸的威风,把黎萌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说,你要是这样下去,就别回这个家了。
他发得火很大,说出的话也很过激,大约正是那些过激话,才让黎萌对这个家彻底丧失了信心,终于做出了离家出走的举动。
楚天舒听了黎明的叙述,心里也是感概万千。
这是谁之过呢?
学校?老师?家长?孩子?似乎都有错又都没有错。
现有的教育体制下,全社会都在围着高考的指挥棒转,学校的优与劣,老师水平的高与低,家长的荣与辱,孩子们的好与坏,几乎都需要用分数、排名和升学率来评定,而所有的压力最后都传递到尚未成年的孩子身上,他们稚嫩的肩膀不堪重负,随之而来的就是青春期的叛逆,类似于萌萌离家出走的悲剧在全国各地差不多天天要上演。
楚天舒想,如果某一天自己能主政一方,首先就要想方设法把当地的孩子们从分数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为他们一个创造自由学习的空间。
唉!想到这,楚天舒又无声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太天真了。
在教育产业化愈演愈烈的今天,高考还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唯一公平的一个竞技场,所谓的素质教育,所谓的自主招生,所谓的保送推荐,这些教育体制改革的举措,最后或流于形式,或藏污纳垢,并没有为普通百姓的孩子带来福音。
回到祝庸之的家,祝鹤一听黎萌与一个借读班的男生出走了,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好在宁馨就在她旁边,将她扶到了沙发上。
冷锋,坏男孩,出走……这几个词像一个搅拌器在祝鹤的心里搅动着,都快要把她的心都揉碎了。
太可怕了,她的女儿,竟然跟一个坏男孩离家出走了!
萌萌,萌萌,回家吧,妈妈是爱你的呀!半天,她心里发出深情的呼唤,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什么是母亲的责任。
一片黑云腾起,沉沉地罩住了屋子,祝鹤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祝夫人将希望的目光投到黎明身上,情急地等着他开口说话。
可是,黎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了看沙发上的祝鹤,又看了一眼端坐的祝庸之,一声不吭了。
黎明的态度令祝夫人难以接受,她激动地说:“我的外孙女呢,你把她赶出去了,你得给我找回来!”
黎明的脸色变化着,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差点就控制不住。
祝夫人又追问了一句:“我的外孙女呢,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面对老岳母居高临下的姿态,本来想发怒的黎明忽然无言,长长叹了一声,起身走进了书房,掏出手机不断地打电话,向熟悉的人询问他们见没见着黎萌。
祝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一直沉默着的祝庸之开了口。
“祝鹤,黎明!”祝庸之突然起身,怒道:“看看你们两个,像不像当父母的样子。萌萌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全在你们!”
“爸……”祝鹤想说什么,话憋嗓子里,道不出来,忍了几忍,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
第539章 太没人性
祝家一家人说话的时候,楚天舒躲到阳台上给卫世杰打了个电话,让他利用整点调查的关系,查一查几个手机号码的情况,事情紧急,让他有了结果立即给自己回复。
挂了电话,楚天舒就将在冷锋爷爷家记下来的几个号码发给了卫世杰。
从阳台上回到客厅,听祝庸之发了脾气,楚天舒走到他身边,说:“老师,您和师母都别动气,一定要保重身体。萌萌以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这次也多半是一时冲动,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楚,真不好意思,”祝庸之无奈地摇摇头,说:“我教书育人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连自己的外孙女都没有教育好,我……愧对教授这个称号了。”
祝鹤听了,哭得更伤心了。
祝夫人想要说什么,可张着嘴没有说出来,随即一个踉跄,抚着胸口,倒退靠在了墙壁上。
楚天舒手疾,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祝夫人。
宁馨也跑了过来,搀住了祝夫人的另一只胳膊。
“快,黎叔叔,快打120!”这时,楚天舒再顾不得多想了,他架住祝夫人,冲着书房大叫。
黎明一直在书房里打电话,能打听的地方全打听了,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没人知道黎萌去了哪。听到楚天舒的喊声,他从书房里跑了出来,一看祝夫人的状况,赶紧哆嗦着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几分钟之后,省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就到了。
众人手忙脚乱将祝夫人送上了救护车,祝鹤和祝庸之跟车去了医院,楚天舒开车带着宁馨和黎明随后也赶了过去。
任何时候,省人民医院的人总是比超市还多。
楚天舒等人急匆匆地从电梯里挤出来,发现祝鹤早在电梯口等着他们了,几个人快步朝急救室快步走去。
迎过来的祝鹤忍不住抓住了黎明的手,说:“黎明,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黎明估计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祝鹤的温情,心里不禁一暖,忙道:“小鹤,都怪我不好,我一定把萌萌找回来,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对了,妈怎么样了?”
“不知道,已经进抢救室了。”祝鹤含着泪,说:“妈本来心脏不太好,还有高血压,又最喜欢萌萌,一着急就晕过去了。”
黎明说:“小鹤,无论如何,我们得稳住了,别让爸再操心了。”说着,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她,让她接过擦拭眼泪。
看着黎明与祝鹤在患难中的恩恩爱爱,宁馨很是感动,拉着楚天舒的手,不由得泪眼婆娑。
赶到抢救室门口,祝庸之坐在椅子上,举着眼镜在发呆。
祝鹤悄悄地坐在了祝庸之的身旁,握住了父亲的手。
祝庸之带上眼镜,朝楚天舒点点头,说:“小楚,小宁,家里突然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多亏了你们帮忙,谢谢你们了。”
楚天舒说:“老师,碰巧赶上了,这是应该的。”
“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谢谢也是应该的。”祝庸之说:“对了,抢救病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要不,你们有事先去忙,就不用陪在这儿了。”
宁馨抢着说:“老师,我们没别的事,我们就留在这儿,或许还能帮上点儿忙。”
祝庸之迅速看了他们俩一眼,说:“家门不幸,连累你们了。”
楚天舒安慰说:“老师,您可别这么说,师母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萌萌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回来的。”
祝庸之轻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吧。”
宁馨陪着祝鹤,楚天舒和黎明站在走廊上商量下一步如何把黎萌找回来。
这时,电梯铃响,乐腾市的那个院长和女秘书长从电梯口走了出来,院长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果篮,女秘书长手里捧着一大捧鲜花,他们分别朝祝鹤与祝庸之弯弯腰,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祝庸之瞟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祝教授,我们听说夫人病了,特意过来看望。”女秘书长转而将鲜花递给祝鹤,问道:“大姐,阿姨应该没大碍吧?”
祝鹤起身接过了鲜花,说:“谢谢,我妈正在抢救。”
祝庸之微微点了点头,说:“两位,谢谢你们的好意,没别的事,你们可以走了。”
听了这话,女秘书长求救似的望了祝鹤一眼,说:“没事,没事,我们想了想,这儿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事要处理,我留下来,可以给你们搭把手。”
祝庸之说:“这个……这个太大才小用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真要照顾病人,医院里随时可以请到陪护。”
男院长一指女秘书长说:“祝教授,有陪护也没关系,她护理病人有经验,人灵活,手脚也勤快,就让她留下来帮帮忙吧。你说呢,祝教授?”
都是祝教授,男院长最后一个祝教授其实问的是祝鹤。
祝鹤在护理病人方面没有经验,她想着多一个年长一点的女同志应该会更方便些,就说:“爸,要不就让她先留下来吧,啊?”
祝庸之说:“不行!那怎么好意思。小鹤,千万不能麻烦人家了。两位,我和我女儿和女婿还有点家务事要商量,要不然……”
这已经类似于下逐客令了。
女秘书长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了宁馨一眼。
为了避免尴尬,男院长轻轻将拎着的果篮放在了椅子上,说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探望。
“谢谢了,鲜花我们就收下了,果篮你们还是带走吧。”祝庸之瞟了一眼果篮,不紧不慢地说。“小鹤,送送他们。”
祝鹤便把果篮拎了起来。
女秘书长死死按住了祝鹤的手,笑道:“祝教授,这怎么行,我们是来看望你妈的。”
祝庸之站了起来,从果篮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口口声声地说来看望病人,可你们在果篮里塞这个是什么意思?”
男院长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笑得比哭还难看,结结巴巴地说:“一点小意思,真没有别的意思。”
“哼,没别的意思,那就请你们拿回去吧。”祝庸之把信封扔给男院长。
男院长慌忙接住,信封开口处露出了红红的票子。
祝鹤也有点不高兴了,冷着脸一伸手,说:“两位请吧。”
男院长和女秘书长再一次悻悻然地走了,迎面碰上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楚天舒和黎明,那位女秘书长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剜了楚天舒一眼,好像他粗暴地抢走了她的贞操一般。
楚天舒和黎明走过来的时候,祝庸之还怒气未消,他坐下来,盯着楚天舒说:“小楚,你们要是和他们一样的意图,你们也可以走了。”
楚天舒一头的雾水,回头看了那一男一女的背影,忙问:“老师,怎么了?”
“爸,”祝鹤喊了一声,对楚天舒说:“那两个人说是来探望我妈的,他们在果篮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我爸就不开心了。”
楚天舒听了,脸上一阵发烧,心里一阵发紧,忙岔开了话题,说:“老师,我刚才和黎叔叔商量了一下,叔叔和阿姨留在医院护理师母,我和宁馨去把黎萌找回来。”
祝庸之可能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点过火,便换了口气说:“小楚,你别介意,我对他们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反感了,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不是真心想着帮忙,还只是想为他们领导办事,这些人太没一点儿人情味了。”
楚天舒还想解释什么,这会儿,护士把祝夫人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了。
经过抢救,祝夫人已经苏醒了。
祝庸之和祝鹤扑过去,趴在祝夫人的身边,关切地询问着。
祝夫人拉着祝鹤的手,虚弱地说:“小鹤,妈求求你,赶紧去把萌萌找回来。”
祝鹤点着头说:“妈,您安心养病,我和黎明一定会把萌萌找回来的。”
祝夫人说:“好,小鹤,萌萌回来了,妈的病就好了。”
本来想在妈妈面前装坚强的祝鹤,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由于祝庸之的声望,祝夫人住进了省人民医院的**病房,医院的院长得知消息,也赶了过来。
将祝夫人在病房里安顿好,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了。
经过抢救,祝夫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院长反复强调说,病人的病情只是暂时稳定,需要静养,最关键的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很容易引发心脏病和脑溢血,那就太危险了。
听了院长的话,祝庸之和祝鹤、黎明都是忧心忡忡。
黎萌必须尽快找回来,要是她有个什么闪失,对祝夫人的打击就太沉重了,她肯定会受不了。
送走了院长,祝鹤留在病房里陪着祝夫人,祝庸之和黎明等人在客厅里低声商量找回黎萌的事。
黎明神情凝重地说:“黎萌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怎么也打不通。”
楚天舒皱起了眉头,说:“现在只能从冷锋身上着手了。”
宁馨突然问:“哥,你说什么?”
楚天舒说:“黎萌的班主任说,她是跟一个叫冷锋的男孩子跑了。”
“冷锋?”宁馨双手捧着脸,歪头脑袋在思考。
第540章 正直良知
黎明见状,忙问:“小宁,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宁馨摇摇头,又说:“不过,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呀。”
几个人都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对了,我想起来了。”宁馨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楚天舒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
宁馨一吐舌头,低声说:“哥,寒假的时候,我们在秀峰山上的水库里,救的两个小朋友,是不是就是冷锋和萌萌?”
楚天舒愣了一下,说:“对呀,应该就是他们俩。”
祝庸之和黎明忙问怎么回事。
宁馨就把春节期间,她和楚天舒在秀峰山游玩的时候,萌萌和一个男孩子在水库的冰面上玩耍,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是楚天舒冒着寒冷将萌萌救了上来,那个男孩子就叫冷锋,当时他骑着摩托车带着萌萌就跑了。
黎明听了,想了想,说:“应该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傍晚萌萌从外面回来,发着一夜的高烧,我和她妈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捂着被子就是不肯说。”
楚天舒说:“这也是条线索。”
病房里的祝鹤虽然守在了妈妈的病床前,但耳朵一直在留意外面的谈话,刚才宁馨的一声尖叫没有惊醒熟睡中的母亲,但引起了她的警觉,这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恍然若梦,作为妈妈的祝鹤几乎要撑不过去。
她反复地看黎萌留下的那封信,信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二十几个字:“爸爸,妈妈,我不是你们想要的好孩子,我走了,你们不用找我了。”但就是这二十几个字,却字字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终于知道,对女儿的疏忽还有粗心终于遭到了报复,女儿正在长大,这个时期女孩子更需要妈妈的悉心照料和关怀。以前她尽管也担心过,但总存了幻想和侥幸,总觉得萌萌是个乖孩子,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现在她才明白,做母亲必须要付出,平时不付出点点滴滴,最后就可能付出更惨重!
萌萌也许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一想她是跟一个男生在一起,祝鹤的心就会莫名地揪着疼,很多不该有的后怕一并儿涌上来。联想到社会上种种拐卖绑架红灯区的传闻,还有发生在孩子们中间的那些荒唐事,她这个当妈的,几乎是欲哭无泪了。
这会儿听见外面好像有了新的线索,祝鹤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了熟睡中的妈妈一眼,推开门来到了客厅。
祝庸之瞪了她一眼,埋怨道:“你们啊,都太把工作当回事,根本没把孩子当回事啊,半年前就有迹象了,硬是没引起你们重视,要是那个时候就采取措施,哪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黎明低下头不做声。
祝鹤含着泪说:“爸,是我们错了,萌萌回来之后,我一定好好待她,再也不让她受委屈了。”
楚天舒继续说:“那天我和宁馨跑下山,就没有看见冷锋和萌萌的身影,这说明,他们当时就在附近有藏身之处。”
黎明点着头说:“应该是这样,冷锋本来就是青原人,他父亲做生意赚了钱,估计在秀峰山上买了房子。”
楚天舒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在‘菩提苑’。”
正在这时,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是卫世杰打来的。
“怎么样了,老卫?”楚天舒对于卫世杰办事的效率非常有信心。
“打探出来了。”果然,卫世杰说:“一个号码的机主叫冷天赐,另一个号码的机主叫冷锋,还有一个号码的机主叫黄艳萍。”
宁馨凑在楚天舒身边,可以将他们的通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用说,冷天赐是冷锋的爸爸,黄艳萍估计是冷锋的妈妈。
楚天舒追问道:“老卫,这几个号码目前是什么状况?”
他向宁馨伸出了手,宁馨心领神会,马上递上来笔和纸。
卫世杰说:“冷天赐是青原市的一个较大的皮革商,公司的名字叫天锋皮具有限公司;冷锋的号码是临江市的,不过现在已经关机了,最后一次通话就是打给了冷天赐,初步查明,这个号码已经到了江海省的新荷市。黄艳萍最近未与这两人通话。”
整点调查在青原的活动能力不低,卫世杰花重金将刘明辉等人网罗到自己的身边,看来确实物有所值。
“好,老卫,辛苦了,替我谢谢刘明辉他们。”楚天舒边通话边记录下卫世杰通报的内容。
祝庸之和黎明看了纸上记录的内容,相视着点了点头。
卫世杰问道:“老楚,到底怎么回事?还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冷锋,把祝教授的外孙女带走了。”楚天舒说:“老卫,你让刘明辉他们再查查天锋皮具公司的情况,有什么收获随时给我发短信。”
卫世杰对于楚天舒此行的目的非常清楚,听到这里,他大笑道:“哈哈,老楚,你小子运气太好了,这可是一份再重不过的礼物啊。”
楚天舒笑笑,当着祝庸之的面,不敢多说什么,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黎明看着纸条上的字,说:“报警吧,小楚。”
楚天舒说:“黎叔叔,报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估计会耽误很长的时间。”
黎明问:“为什么?”
楚天舒说:“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孩子离家出走,并不是拐卖绑架之类的重大刑事案件,很难引起公安部门的重视,而且萌萌的真实去向现在也说不清,等警察们调查落实清楚再出警,最快也要到四五天之后。”
祝鹤着急了,忙问:“那怎么办?”
楚天舒沉思了片刻,说:“黎叔叔,祝阿姨,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和阿姨照顾好师母,顺便在临江市内查找萌萌的下落。我和宁馨去找冷锋的父亲,如果有必要,我们连夜赶到新荷市去,查到了萌萌的下落,立即和你们联系。”
黎明和祝鹤都不敢擅自做主,就去看祝庸之。
祝庸之一直在专注地观察楚天舒,对于他的意见和想法基本上是赞同的。
作为一名清高的老知识分子,为了外孙女他可以去动用乔明松的关系,但是,正如楚天舒所说,一个高中生离家出走的事件,即使惊动了省长,警察办案的基本程序还是要走的,有这耽误的时间,说不定萌萌已经找回来了。
当然,让他用这么一件私人的事情去打扰乔明松,过度占用社会公共资源,祝庸之还真不太好开口,如果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对他和乔明松的声望都将产生不利的影响。
祝庸之沉默了片刻,突然问:“小楚,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小宁这么煞费苦心地帮着找黎萌,是不是另有目的?”
说完,祝庸之定定的盯着楚天舒。
祝鹤一脸的惊愕,目光在祝庸之和楚天舒身上来回扫视。
一直在盘算如何寻找黎萌的楚天舒,根本没想到祝庸之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么尖锐的问题,他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祝庸之似乎看穿了楚天舒的心思,他缓缓地说:“小楚,恕我直言,不是我老头子不近人情,你如果能帮我们找回萌萌,就等于是救了我老伴一命,怎么感谢都不为过,但是,请你们直言相告,希望你们想要我办的事,不要违背我的原则和良知,行吗?”
望着祝庸之花白的头发和坚定的神情,楚天舒为这位老人的执着和正直所感动,他诚恳地说:“老师,我承认我今天来找您,确实是有求于您。但是,我们要找回萌萌,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也请老师相信您学生的良知。”
“好,我相信你。”祝庸之点了点头,说:“小楚,有你这一份坦诚,只要你所求之事值得我伸出援手,即使没有萌萌的事,该帮的我也一定会帮。”
“老师,学生谢谢您的理解。”楚天舒双手握住祝庸之的手,动情地说:“请您多保重,我们一定尽快将萌萌找回来,也好让师母早日康复。”
祝庸之在楚天舒的手背上拍了拍,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轻轻的一拍,楚天舒感觉却有千钧重,他也重重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省人民医院出来,楚天舒就提出回青原去找冷锋的老爸冷天赐。
宁馨很细心,她趁着楚天舒在停车场倒车的工夫,跑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里买来了面包和水,上了车,她撕掉包装,自己吃一口,又给开车的楚天舒吃一口。
本来她还想给楚天舒喂水,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既不能挡着开车人的视线,又要防止路面的颠簸,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漏出来的矿泉水还淋湿了楚天舒的衣服,宁馨只得笑嘻嘻地作罢了。
车过收费站,楚天舒让宁馨开车,自己抓起面包和矿泉水猛吃了一通,然后掏出手机,接上车载充电器,开始拨打冷天赐的手机。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
但是,无人接听。
大晚上的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多数人很自然会想到是那种电话骗子,通常都会置之不理。
不过,冷天赐不接电话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这会儿实在不方便接电话。
第541章 自寻死路
此时此刻,在秀峰山上“菩提苑”的别墅里,冷天赐正抱着一具光滑白皙的**在啃,就好像一个饥饿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只肥胖的卤猪手,啃得有滋有味,津津有味,别说没那闲工夫,也没那闲着的手爪子。
楚天舒一而再再而三地拨,他认准了冷天赐作为青原市的一个皮革商人,对于本地电话应该会接的,他不担心这个来电是谈生意或者提货的客户打来的吗?
电话铃声的顽强终于战胜了冷天赐的耐心。
他啃够了,也啃累了,翻身仰卧在床上,抓起了手机。
被啃的女人似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抬腿骑在了冷天赐的身上。
“喂,请问哪位?”冷天赐懒洋洋地问道。
楚天舒问:“冷天赐,冷老板吗?”
“是的。你谁……呀?”冷天赐激灵一声,像是打了个冷战。
抬头一看,原来是身上的女人抬起身子正准备套弄他的枪。
冷天赐顿时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全身一下酥麻了,就腾出一只手抚摸了起来,摸着摸着,他的手就从胸部滑向了臀部,摸到了那女人的温热湿润处。
女人一下子叫了起来,她用手扒拉开冷天赐的手,猛地往下一坐,扑哧一声,冷天赐的枪就被包裹了起来,女人欢快地一上一下地颠簸着,胸前的两个胸器就像两只兔子一样活蹦乱跳起来。
楚天舒听见了响动,猜出了几分,不由得偷看了宁馨一眼,说:“冷老板,忙着呢?可别淘空了身子啊。”
“啊,啊。”冷天赐下意识地应答者,听起来倒像是在配合着女人的动作。
楚天舒说:“冷老板,我找你儿子冷锋。”
冷天赐大为不满:“次奥,你找冷锋打我的电话干什么?”
“他关机了。”楚天舒不容他多想,立即说:“所以我才找你。”
“切,他在临江,没和我在一起。”冷天赐不耐烦地说。
楚天舒说:“冷老板,他也不在临江,他失踪了。”
“嘿嘿,他失踪了关我毛事啊?”冷天赐在女人的套弄下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说:“兄弟,别扯jb淡了,我正忙着呢。”
楚天舒恶狠狠地说:“冷老板,我警告你,你要敢挂我的电话,我立马杀上‘菩提苑’,扯掉你的jb蛋,让你今晚上就干球不成。”
正开着车的宁馨斜了楚天舒一眼,手一抖,车子在车道上晃动了几下,吓得后面的车子直按喇叭。
这也好,正好与楚天舒要杀上“菩提苑”的威胁配合上了。
“我靠!”冷天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把抓住了女人活蹦乱跳的**,制止了她的上下运动。“你他妈谁呀?”
楚天舒冷冷地说:“你别管我是谁,你必须告诉我冷锋他去哪了?”
“我不告诉你,你能把我的**啃了。”冷天赐一个街头小混混起家,还没有混到秦达明那样财大气粗的地步,他看对方能得到自己的手机号码,还能知道自己就在“菩提苑”干球,他心虚了,耍无赖的本能,没挂电话的胆量。
“好!你够**。”楚天舒被冷天赐的态度激怒了,他再也不顾及还在开车的宁馨,恶狠狠地威胁道:“天锋皮具的江北仓库有多少贴牌货?明天工商局会有人去查实;你中山路上的专卖店有没有占道经营,明天城管会去交涉;你公司账面上做了哪些手脚,明天税务局会去查账。冷天赐,你他娘的看着办吧!”
楚天舒这几句话句句点在了冷天赐的穴位上,原本挺拔的金枪也在这字字句句中萎靡不振了,急得身上的女人肥臀乱摇,甩下来的汗水就洒落到了冷天赐的脸上。
“你他妈的滚吧!”冷天赐肚子一挺,将身上的女人拱了下去,又连忙冲着手机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啊。”
楚天舒冷笑道:“哼哼,冷先生,我知道,你是在说你身上的女人。”
卧槽!这家伙太神了,这种人物怎么惹得起。冷天赐光着屁屁就跳起来了,说:“老板,有话好商量,你想要怎么样,你说吧。”
“出来见个面吧,”楚天舒瞟了一眼窗外,说:“八点,高速路口的湘鄂菜馆,我在那儿等着你。”
“好,好,我马上赶过去。”冷天赐挂了电话,边穿衣服边骂道:“这狗日的小兔崽子,又他妈的在外面惹着谁了?”
光溜溜的女人躺在床上大笑起来:“哈哈,骂的好,这小兔崽子真是狗日的。”
这个女人是冷天赐的新欢,冷锋对她恨之入骨,认准了就是这个妖精拆散了自己的家庭,坚决反对冷天赐和她来往,偶尔碰见了都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几句**。
女人都是没搞到手的才好,儿子可只有亲生的好。冷天赐见女人奚落自己和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这女**屁股一巴掌,骂道:“好好他妈呆着,看老子回来不***。”
女人本来就不爽,听冷天赐这么一说,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叉着腰光着身子在冷天赐身上蹭来蹭去,还不断地挑逗道:“来呀,来呀,有本事你来干死我呀。”
冷天赐反倒笑了,在她的身下黑乎乎的毛发上抓了一把,骂了句:“妈个比,贱货!”然后,抓起手机就出了门。
冷天赐赶到“湘鄂菜馆”,八点整。
门外的一张桌子上,几名大货车司机光着膀子在喝啤酒,油光满面地吹嘘着跑南闯北的奇闻异事,他们的话题多半与沿途的娘们有关,说到猥琐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停好车,冷天赐晃到了门口,菜馆的老板娘迎了上来,热情的问道:“师傅,来点什么?”
“我先看看。”冷天赐摆摆手,迈步就进去了。
水灵灵的老板娘自是不甘心,跟着冷天赐的身后介绍着自家菜馆的特色菜和特色服务。
这一溜全是小饭店,上了门的客人还留不住,这也太伤自尊了。
冷天赐也没答话,扫视了一下房间,看见了在一旁坐着的楚天舒和宁馨,立即就认准了这就是在等着自己的人。
冷天赐走过去,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楚天舒的目光狠狠地瞪在冷天赐的脸上,令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冒着寒气。
老板娘一看是熟客,赶紧跑过来,笑盈盈地问:“朋友啊?要不要加点什么?”
“呵呵,加一个红烧猪蹄和一个剁椒斩蛋。”冷天赐不敢正视楚天舒的眼睛,瞅着老板娘的小细腰,随口就加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老板娘答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冷老板,我们是青原警备区的。”楚天舒说着,拿出了一个军用驾驶证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马力帮楚天舒办的,价真货实,由不得冷天赐不信。
冷天赐暗暗叫苦:这狗日的兔崽子,惹他妈谁不好,怎么惹到兵爷头上去了,这不是老虎头上抓虱子,自寻死路吗?
“呵呵,首长,请问怎么回事?”冷天赐掏出软中华烟,递给楚天舒一支,又帮他点上,还不忘给宁馨递一支,被她冷冷地拒绝了。
楚天舒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说:“你儿子冷锋在临江惹祸了,他把我的小表妹带跑了。”
“啊?这个小兔崽子!”冷天赐故作惊讶。
其实,冷锋与黎萌的交往他是知道的,听说小丫头家里在东南省有些背景和地位,他还暗自得意,在新欢面前吹嘘过好几次。今天上午冷锋给他打电话,让他往卡里打了五千块,说是泡妞的经费,没想到居然是惹了这么个大祸,带着小丫头私奔了,那人家家里能不动用关系问你要人吗?
冷天赐曾是青原小商品市场的一个小混混,脑袋瓜子绝对的灵光,后来跟着街坊邻居跑了几趟江海省的新荷市,做起了皮革生意,目前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皮革经销商,生意火得很,在临江和青原买了好几套房。
男人有钱就学坏,这是暴发户正常的生活轨迹。
冷天赐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现在的这个小妖精,就将冷锋的母亲黄艳萍一脚踹开了,两人的离婚官司打得昏天黑地,家早就名存实亡了,冷锋也是因了这个原因,才到跟着爷爷奶奶在省城借读。
“冷老板,你养了个好儿子啊!”楚天舒犀利的目光瞪了冷天赐。
狗日的,你带谁家的女儿跑不好,非要带这个小丫头跑!这个时候,冷天赐得意不起来了,他心里一阵就怵,这才知道名当户对才是好姻缘,惹上了有权有势的家,原来也没好日子过。
他抬了抬屁股,堆出一脸歉意道:“我就是冷锋的父亲,我……我……请问,首长贵姓?”
“我姓马,叫马力。”楚天舒说出马力的名字,不用担心冷天赐去查。
楚天舒越是说得坦然,冷天赐就越慌神。
他在来的路上就琢磨过了,原自以为冷锋打架斗殴伤了人,大不了赔钱了事,没料想这小兔崽子玩起了私奔的花样,这祸就惹过头了,对方能把自己的底细摸这么清楚,足以见得人家的能量可以搞得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第542章 落入陷阱
这阵一看楚天舒的脸色,冷天赐慌得神都快没了。
“马首长,都怪我没把孩子教育好,他不该……不该带上你家小表妹……嘿,这个狗日里,回来我饶不了他!”冷天赐语无伦次地说。
“行了,废话少说,还是想办法,先把他们找回来再说吧。”楚天舒打断了冷天赐,这个人油腔滑调的,一看就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油子。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坐在一旁没做声的宁馨,平素大大咧咧惯了,看上去没心没肺啥都不在乎的她,这会儿也不得不开始替黎萌担起心来。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往哪去了。”冷天赐哭丧着脸叫起了苦,此时他还存有一丝幻想,希望能悄悄地把此事处理妥当,让冷锋可以继续和黎萌交往下去。
其实,他过去一直在背后鼓动冷锋,一定要把黎萌抓住,他甚至异想天开地想,要是儿子真能把黎萌追到手,娶她做了老婆,就可以利用黎萌家的背景和影响,把生意做到省城去,赚更多的钱,那简直太完美了!
不过,冷锋没搭理他,只模棱两可地说他和黎萌是好朋友。
知子莫若父!冷天赐知道冷锋不是块读书的料,他认为像他儿子这么点年纪就会哄女孩子欢心,简直就是个做生意的人才,反正他早晚要接了这份家业,现在就出来打拼也不是什么坏事。
按照他的想法,一会儿和楚天舒分手,想方设法把冷锋喊回来,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黎萌早晚会是他冷家的儿媳妇。
“我再提醒你一下,上午你儿子还和你通了电话,那个时候他在江海省的新荷市。”楚天舒打消了冷天赐最后一丝的幻想。
冷天赐听了,立即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不得不如实承认,冷锋应该是去了新荷市。
新荷市是全国最大的皮革制品集散地,那边不仅有冷天赐大量的供货商,还有冷锋的一位发小,大名叫王长发,长得高大威猛,因为小时候跟别人打架脸上被砍刀划拉了一下,落下了一道华丽的疤痕,大家伙儿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疤王。
疤王大冷锋几岁,两人在小商品市场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打台球、泡网吧、天桥底下偷窥美女、小商品市场浑水摸鱼等等勾当,冷锋跟着疤王都干过,可谓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好伙伴。
冷天赐赚了点钱,怕冷锋跟着疤王学坏了,上初中之后就把冷锋送到了临江借读。换了环境之后,冷锋也确实有所收敛,兴趣爱好也转移到弹吉他打游戏上了,但两人分开后,依然保持着联系。
初中没毕业疤王就来往于新荷与青原之间,倒腾皮货没搞出名堂,现在长住新荷,据称是在做发大财的生意,多次邀请冷锋过去一起干。
这次冷锋带着黎萌跑到了新荷市,一定是找疤王去了。
“冷老板,我希望你好好配合,要是我小表妹少了一根头发,你和你儿子就死定了。”楚天舒把军用驾照重重地一拍,把冷天赐吓了一跳,差点碰翻了老板娘端上来的红烧猪蹄。
冷天赐陪着笑,等着老板娘放下来加的两个菜,才满头冒汗地问道:“首长,你说怎么办吧?”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说:“给你儿子打电话,让他把人带回来。”
“好,好,我打,我打。”冷天赐说着,拨打了冷锋的电话。
还别说,真他妈的叫父子连心,竟然一打就通了!
冷天赐抱着手机,眼睛瞟着楚天舒,凶巴巴地说道:“冷锋,你听老爸说,赶紧把人家小姑娘给老子带回来。”
冷锋比他老子更狠更绝,他说:“不!你赶紧的再给我打五千块钱,要不,我就不认你这个老爸了。”
一说到钱,冷天赐就来气了,骂道:“小狗日的,老子早上刚给你打了五千块,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冷锋说:“早上的五千块是我的加盟费,我还要替萌萌把加盟费交了。”
“什么你妈的加盟费,你少啰嗦,赶紧给老子死回来。”冷天赐边说边打开了免提键,好让楚天舒与宁馨也听清楚父子俩的对话,人要劝不回来就跟他没关系了。
见冷天赐不答应给钱,冷锋口气软了下来:“老爸,你少啰嗦好不好,算我借你的行不行,等我赚了大钱,我加倍还你。”
冷天赐说:“老子有的是钱,鬼才相信你能赚大钱。”
“老爸,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疤哥吗?”冷锋有点着急,说:“疤哥说了,交了加盟费,我和萌萌就是公司的营销人员,一年之后升级做经理,年底分红就是20万,不比你辛辛苦苦倒买倒卖做皮货生意强多了。”
槽了!照这么分析,这俩孩子落入传销陷阱了。
想都不用想,冷锋说的那个疤哥肯定在身边监视他们的通话。
冷锋见冷天赐不说话,马上又说:“痛快点,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我就没你这个老爸,你也没我这个儿子了。”
冷天赐望着楚天舒。
楚天舒点了点头。
“好吧,老子就当这钱打水漂了。”冷天赐咬咬牙,说:“说,钱打到什么地方?一年之后你要不还钱,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冷锋开始念开户行、收款人和账号。
冷天赐让他等一等,宁馨悄悄给他递上了笔和纸。
开户行是农行新荷市分行鳌头镇分理处,收款人是金鳌国际皮具连锁集团。
楚天舒蘸着水在桌子上写了黎萌两个大大的字。
冷天赐瞟了一眼,当即心领神会,说:“现在晚了,银行关门了,明天早上我打过去。对了,我得问问,那个叫萌萌的女孩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他娘的别打着她的旗号哄老子。”
对面又静了一会儿,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冷叔叔,我和冷锋在一起,我们准备加入金鳌公司,你把钱打过来吧。”
没错,是黎萌!
宁馨和楚天舒在秀峰水库边都听到过她的声音。
嘟、嘟、嘟……冷天赐还想说什么,对面把电话挂了。
冷家父子通话的时候,楚天舒偷偷拨了黎萌的手机,仍处于关机状态。
这个变化完全出乎楚天舒的意料,他原以为找到了冷天赐,联系上了冷锋,就应该可以把俩孩子劝回来,现在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冷天赐跑过新荷市无数趟,对鳌头镇的情况也略有耳闻。
听当地人介绍,鳌头镇是一个皮革品制假贩假的大窝点,他们很多的“名牌”货都是从那里出来的,经济实力能进入江海省的乡镇百强,原先只知道镇上藏污纳垢,假货横行,没想到现在竟成了传销团伙的据点。
宁馨不解地问道:“制假贩假,当地政府不管吗?”
“管个毛啊?”冷天赐冷笑一声,说:“那可是镇上主要的财政收入来源,真要管死了,政府的官员们都要去喝西北风。”
宁馨是学法律的,她不依不饶地大声追问道:“那传销呢,传销可是国家命令禁止的,他们也不管吗?”
冷天赐不紧不慢地说:“人家是金鳌国际皮具连锁集团,你可以去当地工商部门查一查,肯定是注册了的正规公司。”
楚天舒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宁馨的裙子,示意她不要多问了。
听冷天赐说到鳌头镇政府能够公开纵容大规模的制假贩假,那就可以想象得出当地的社会治安状况有多混乱,传销组织选择它作为活动窝点根本不足为奇,毫无疑问他们与当地黑恶势力勾结在了一起,并不排除与庇护他们的政府执法人员坐地分赃。
“报警吧?”宁馨看着楚天舒。
“没球用。”冷天赐苦笑着摇头,他不敢惹毛了楚天舒,但对宁馨的幼稚还是表现出了不屑,他十分肯定地说:“我跟你们说件事吧,某名牌皮具厂家的人带着证据去打假,当地工商部门领着他们挨家挨户去看,一件假货都没查着不说,刚出鳌头镇就被一伙人围殴,再到派出所去报案,你猜警察跟他们说什么?”
宁馨不服气地问道:“说什么?”
冷天赐冷笑一声,说:“人家警察说,算了,你们认倒霉吧,没治你们一个诬陷罪就算便宜你们了。”
宁馨气得小脸通红,站了起来,说:“照你这么说,他们就无法无天了!”
冷天赐忙否认道:“姑娘,我可没这么说,但新荷市的供货商真跟我说过,鳌头镇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这应该错不了。”
宁馨气鼓鼓地问:“那你儿子你不管啦?”
“哎,不是还有你们吗?”冷天赐又耍起了无赖,他苦着脸说:“两位,我可跟你们说,真要是闹开了,他们把俩孩子一转移,我们找不回来人,孩子们在他们手里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想到社会上流传着传销组织对参与者灌**汤、关黑屋子、甚至强奸杀人的说法,宁馨心里不由得不寒而栗,她沮丧地坐下来,拱了拱楚天舒,说:“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冷老板说的有道理。”楚天舒一开口,差点没把宁馨的鼻子给气歪了。
第543章 求助遭拒
越是小地方,地方保护主义越是盛行。
某些地区的假冒伪劣泛滥成灾,某些地区的无烟工业发达猖獗,很多时候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当地政府不可能一无所知,很大程度上就是政府官员们打着经济发展的幌子,与这些社会丑恶现象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了。
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假如楚天舒等**张旗鼓地到当地报案救人,很有可能的结果是,人影子没见着不说,往后的线索也都中断了。
现在只是不清楚,这俩孩子有没有这么快就被洗脑了。真要被洗了,他们本人不配合,救起来就太费周折了。
“那怎么办?哥,你倒说句话呀!”宁馨听了,急得又站了起来,在地上直跳脚。
冷天赐也眼巴巴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沉吟了片刻,突然起身,说:“走,我们连夜赶往鳌头镇。”
此话一出,先把冷天赐吓了一跳:“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宁馨可来了精神,好久没有出去闯祸了,心里还怪痒痒的。
冷天赐这时才反应过来,人家可是部队上的人,还能怕了一个传销团伙。他好心好意地建议说:“你们要去,得多带点人手,最好把枪也带上。”
楚天舒说:“这个不用你管,你明天早上记得把钱打过去就行了。”
冷天赐叫道:“什么?还要打钱啊?”
“我哥叫你打你就打,哪那么啰嗦。”宁馨刚才被冷天赐好一顿奚落,这会儿抓住了机会也不给他好脸色,她没好气地说:“先要稳住他们,你懂不懂?”
“好吧,我听你哥的。”说完,冷天赐又可怜巴巴地恳求道:“兄弟,老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去了也帮着把我家小兔崽子也带回来,老子还指望他把这点生意接着做下去呢。”
楚天舒点了点头,和宁馨一起站了起来,冷天赐忙招呼道:“老板娘,买单。”
小老板娘接了钱,傻乎乎看着这三个人出了店子,后来加的两个菜可一口都没动啊。她楞了一会儿,马上屁颠屁颠地把红烧猪蹄和剁椒斩蛋端进了厨房,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冰箱,等着明天有客人点的话,她又可以再卖一次。
东南省与江海省毗邻,新荷市地处三省交界的位置,离青原大概五、六百公里的样子。
临出发之前,楚天舒打开了后备箱,把冷雪留下来的那些装备翻了出来,有夜视望远镜、强光手电筒、救生绳、急救包、登山鞋、运动服等等,还有那把锯短的麻醉枪,只可惜,军用匕首被冷雪带走了。
整理这些装备的时候,楚天舒忍不住就自言自语:“要是冷雪在就好了。”
旁边的宁馨听了,不乐意地说:“哥,冷雪姐姐不在,不是还有你妹妹吗?”
楚天舒笑话她道:“呵呵,傻妹妹,你的身手能和冷雪比吗?”
宁馨用食指指着太阳穴说:“我承认我的打斗能力没有冷雪姐姐强,但是,我认为我可以用我的智慧和勇敢来弥补。”
“行,有志气!”楚天舒向宁馨竖起了大拇指。
宁馨得意了一挤鼻子,拉开车门上了车。
路上,楚天舒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宁馨。
按照他的计划,将由宁馨装扮成上当受骗来加盟传销队伍的幼稚女孩,只要能混进去就一定会遇到黎萌,然后想办法告诉外面的楚天舒她们所在的位置,由楚天舒再来实施营救。
听了楚天舒的这个计划,宁馨显得极其的兴奋,她的表现遭到了楚天舒的批评,他说,你不能这么兴奋,你是与家里人或者男朋友发生了争执赌气跑出来的,应该情绪低落,犹疑不定,要像你这么跃跃欲试的,肯定会被他们看出破绽。
宁馨吐了吐舌头,嘴巴上却说,现在不是还没有开始吗,正式开始了,我会进入角色的。
楚天舒没再多说什么,紧接着和宁馨商量了其中的一些细节,重点推敲了混进去的时候该怎么组织说辞。
商量得差不多了,楚天舒是给黎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与黎萌联系上了,冷锋和她在江海省的新荷市,自己和宁馨正在赶往新荷的路上。不过,他没敢说黎萌落入了传销陷阱的事。
黎明在医院里值夜班,听说楚天舒与黎萌通过了电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祝鹤与祝庸之。
祝鹤陪着祝庸之在家里等消息,关于黎萌今后的教育问题,父女俩充分交流了意见,祝鹤已经在着手联系临江市另一所重点中学,等着把黎萌找回来之后就让她转学,换了个学习环境,肯定对缓解黎萌的心理压力大有好处。
楚天舒给黎明打完电话,又让宁馨给马力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带人来新荷接应一下。
要是在平时,宁馨一个电话,马力肯定拉起队伍就出发了。
可真不凑巧,马力正好带队在临近江海省的青莲江沿线组织防汛抗洪,听宁馨说要他带人去新荷市,哪里敢答应。和平年代,防汛抗洪就是部队的战斗任务,作为指挥人员擅离职守,那可是违抗军令的大事。
宁馨嘲讽道:“马力,你个胆小鬼,出了事我替你担着。”
马力叫苦道:“公主,这事儿你担不起,你就是骂死我也不敢去啊。”
宁馨咬牙切齿地说:“那好吧,小马哥,你就等着我被人打死吧。”
马力一听,急了:“哎哎,公主,你上新荷干吗去?”
“我两名同学被传销团伙骗到新荷去了,我要去解救她们。”宁馨说着,又将了马力一军:“小马哥,这种见义勇为的事,你说,公主我该不该做?”
“该,该,太应该了。”马力知道宁馨的脾气,这丫头敢说敢干,拦是拦不住的,他说:“公主,你可以为自己是女侠,你可以报警啊。”
宁馨鄙夷道:“切,要是报警能解决问题,我找你小马哥干什么?”
马力犹豫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宁馨半是撒娇半是威胁道:“小马哥,你爱来不来,反正我们是打着你的旗号出来的。”
“我们?”马力问:“公主,你和谁在一起?”
宁馨说:“我哥呀。”
马力一惊:“楚天舒?”
“对呀!”宁馨骄傲地说:“我哥比你有正义感吧。哼,亏你还是个革命军人。”
马力忙说:“让你哥接电话。”
“他在开车,你等会儿。”宁馨把手机递给了楚天舒。
楚天舒踩了刹车,将车速降下来,接过手机说:“小马哥,我和宁馨正在赶往新荷的路上。”
马力问:“你们要干什么?”
楚天舒答:“救人!”
两个男人的对话十分干脆利落。
马力叫道:“楚天舒,你要逞英雄我没意见,你为什么要拉上宁馨?”
楚天舒说:“马力,不是我拉她来的,是她本来就跟我在一起?”
马力问:“你想让她做什么?”
楚天舒说:“卧底!”
马力大吼:“你……太不负责任了,她才十九岁,你知道吗?”
楚天舒无力地说:“她自己愿意的。”
“狗屁!”马力爆出了粗口:“她太喜欢你了,你知道吗?你让他干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那你自己和她谈吧。”楚天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手机还给了宁馨。
宁馨也大概听出了两位大哥在电话里的争执,她接过电话,大声地说:“马力,我自己愿意的,和我哥无关,你要愿意帮我们一把你就来,不愿意我们也不求你。”
“宁馨……”不等马力再说话,宁馨不假思索地挂断了电话。
马力再拨打过来,宁馨呆呆地看着闪烁的屏幕,既不挂断也不接听。
再拨,再拨,再拨……
拨打了十几次之后,马力最后只得放弃了。
一颗泪珠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宁馨连忙伸手抹去了。
楚天舒心里很难受,低沉地说:“宁馨,我太自私了,我不该让你来冒险。”
宁馨噙着泪说:“哥,你跟祝教授说过,你去找黎萌是出于你的良知,不是为了别的,对吧?”
楚天舒点头。
宁馨问道:“难道我就没有良知吗?”
“可……”
“别说了,哥,我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退缩。”
楚天舒突然感觉眼前一片雾蒙蒙地,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擦拭车窗玻璃,才发现这一片雾气来自他的眼睛。
一路再无话。
楚天舒开的凌云志经过精心的改装,各项性能完全可以和国外进口的高档轿车相媲美。
夜间行车,路上还算畅通,不用担心路上流动测速车,只要根据车上安装的电子狗提示躲开固定的测速摄像头,一路开到140码是轻轻松松的事,原本需要五个小时的路程,楚天舒只用了不到四个小时。
不到十二点,驶出高速,很快就进入了新荷市。
尽管是夏天,但新荷的街头却比楚天舒想象的要冷清寂寥。
小城市终归是小城市,经济实力再强,人们长期形成的生活习惯改变不了。
进入城区,楚天舒绕到了新荷火车站,将车开进了火车站右侧新荷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这是考虑到凌云志是青原牌照,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相对隐蔽一些,同时,火车站是一个明显的地标,把黎萌救出来之后,可以比较方便地找到停车的地方。
第544章 车站惨剧
楚天舒从后备箱里把整理好的登山包拿了出來,背在了肩上,
从停车场出來,两人就此变身为來新荷寻找财机会的青年男女了,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候车室,楚天舒敲醒了看守报刊摊的老头,买了一张新荷晚报和一本杂志,最后又买了一张新荷市地图,
这一招是跟卫世杰学的,买报刊是假,买地图是真,想和老头套个近乎打探点消息才是最终的目的,
借着候车室里昏暗的灯光,楚天舒一边研究新荷市地图一边和老头有一搭沒一搭地闲扯,这是他在定向运动俱乐部训练时培养出來的好习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反应就是熟悉当地的地形地貌和风土人情,
老头守了一天,本來瞌睡就少,正好有人闲扯,自然乐得奉陪,还趁宁馨沒注意,一脸猥琐地向楚天舒推销几本“很有看头”的杂志,
一直都听说,新荷人个个都很有经济头脑,从卖报老头这里可略见一斑,
楚天舒举着地图正和老头聊得兴起,宁馨轻轻碰了他一下,沒等他抬头,一片噪杂混乱的脚步声已经传过來了,
候车室里涌进來一大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头是汗,一脸焦急的男青年,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青年,
男青年一路小跑,女青年在后面紧追,还极尽温柔地喊:“哥,哥,你慢点,等等我啊,哎,哎,晓丽还沒跟上來呢。 “滚开,刘玉洁,你这个害人jīng,不要再缠着我。”男青年停下脚步,对女青年吼了一声,又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快步跑向检票口,
挨了骂的刘玉洁步步紧跟,嘴里仍然在温柔地喊:“哥,哥……”
候车室的广播在反复地播放:“由新荷开往汉口的k83**次列车很快就要开车了,请买好票的旅客抓紧时间检票上车。”
男青年赶到了检票口,掏出车票问检票员:“到汉口的车开了吗。”
检票员说:“还有5分钟。”
男青年朝候车室门口大喊:“晓丽,快点儿。”
“表哥,等等我。”一个女孩子披头散,冲破了好几个男女的阻拦,甩掉了被扯住的包,又甩掉了外衣,不顾一切地朝检票口冲过來,
表哥一只手抓住检票口的栏杆,举着车票的手拼命朝表妹挥舞,
站在他身边的刘玉洁脸sè变得狰狞起來,她突然跳起來,抢过表哥手里的火车票,看都沒看,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接着,一仰脖子,使劲一咽,竟然把车票吃进肚子里去了,
这一变故,让表哥和表妹大惊失sè,
“表哥,票妹哭着大叫:“抢劫,抢劫啊。”
候车室的工作人员和候车的旅客朝他们望了望,都无动于衷,
表哥气喘吁吁地向检票员解释:“大姐,你看了的,我们的票被这个疯女人吃掉了,你让我们先进站,我们上车再补票,行吗。”
“不行。”检票员冷漠地摇了摇头,
广播在喊:“由新荷开往汉口的k83**次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请检票口停止检票,……停止检票。”
检票员开始关上检票口的门,
表妹急了,死死地拉着铝合金的门,哀求道:“别关,别管,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检票员坚决地摇头,关上了检票口的门,
表哥和表妹几乎要疯了,表哥迈腿要翻阅栏杆,一个男工作人员跑了过來,将表哥推了下來,
表哥和表妹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楚天舒和宁馨靠在一根大柱子的后面,用地图遮住了大半个脸,从看热闹的人群脑袋上继续观察,
刘玉洁从后面追了上來,一把揪住表哥的衣服,大喊道:“老公,你不要丢下我,我知道错了,我们回去吧。”
表哥的眼睛红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刘玉洁,仿佛这个漂亮的女人是邪恶巫婆的化身,他猛地一挥手,狠狠煽了刘玉洁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吸引了很多人來围观,
刘玉洁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几个指头印,但是她沒有松手,反而笑出声來:“老公,你打吧,只要你不丢下我,打死我也愿意。”
表哥咬牙问:“刘玉洁,谁是你的老公,你为什么要害我。”
刘玉洁的脸sè暗淡下來:“老公,你可以不认我,但是,我一定要把你留下來,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财的。”
“我不想财了,我要带表妹回去,你他妈和我有什么关系。”表哥暴怒:“滚。”
刘玉洁“哇”地一声,抱着表哥大哭起來,
表哥的心情越的烦躁,使劲推开她,并用力踹了她一脚,
刘玉洁被踹倒在地,仍死死抱住表哥的双腿,
表哥猝不及防,也被她拉倒在地上,
表妹想要去扶表哥,也被刘玉洁拉扯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表哥和表妹与刘玉洁撕打了起來,
刘玉洁边哭边叫:“老公和野女人***我啊,我不要活了。”
围观的人当中,有几个本來就是追表哥和表妹的,这会儿开始在人群中比比划划地说他们是夫妻打架,引來看热闹的旅客纷纷指责表哥与表妹,
表哥挣扎着站起來,大声地辩解:“我不是她老公,她是我表妹。”
“你不是她老公也不能打她呀。”两个jǐng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來,强行把他们扯开了,
刘玉洁的头被扯掉了一小撮,小腿被表妹用长长的指甲抓伤了,衣服也扯破了好几处,
表妹披头散,原本秀气的脸被眼泪和着地上的灰糊成了一个大花脸,最不雅的是,她的外衣进來的时候已经甩掉了,这会儿里面的一件小背心胸前的扣子在撕扯中被扯掉了,透过她捂着的双手,几乎能看见白花花的胸脯,
表哥的衬衣一塌糊涂,胳膊被刘玉洁咬了一口,冒出來的血搞得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表哥实在懒得跟刘玉洁再纠缠下去了,转眼去找表妹,却现她正被两个中年妇女架着,拉拉扯扯地往外拖,
表哥要追过去,被jǐng察拦住了,
表哥语无伦次地对jǐng察说:“他们是做传销的,刚吃了我们的火车票,我们要回家。”
这时,一个脸上有疤的高大青年走了过來,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暂住证给jǐng察看,并指着表哥和刘玉洁对jǐng察说:“他们都是我们金鳌集团的员工,她是他老婆,只是摆过酒席,沒拿结婚证的那种,他在外面又跟那个女人好上了要私奔,他老婆不放他走,jǐng察同志,这事儿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解决。”
jǐng察命令表哥拿出身份证和暂住证,仔细看了看,狐疑地说,“是这样的吗。”
表哥一个劲儿地摇头,刘玉洁却一个劲儿地点头,
jǐng察jǐng告表哥说:“你们不想过了好说好散,不要动手打人,你要再这样,我们就拘留你。”
疤脸汉子走过來,对jǐng察点头哈腰的赔着不是,然后朝表哥说:“别闹了,回去吧。”
表哥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暴怒的心情,两眼几乎要喷出火來,忍不住骂了他们一句:“疤王,你们真卑鄙,我不回去。”
疤王不恼不气,朝外面努努嘴,说:“算了,晓丽都回去了,你还赌什么气呢。”说完,用力拉着表哥向外走,他的力气明显比表哥大很多,表哥不敢挣扎和反抗,无助地跟着他往外走,
这出闹剧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围观的人群散开了去,
楚天舒回到了报刊摊面前,挡住还在观望的宁馨的视线,掏钱买了老头推荐的一本“很有看头”的杂志,随口问道:“大爷,他们是怎么回事。”
老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含含糊糊地说:“嗨,都是金鳌集团的人,隔两天就有这么一出。”
楚天舒把“很有看头”的杂志卷起來,掖在了登山包的侧面,招呼宁馨往外走,
广场上,刚才那一伙子人还在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吵吵嚷嚷,
楚天舒搂着宁馨,装着搂搂抱抱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缓缓的靠近了过去,
夜风中,还能听见表哥在喊:“卑鄙,卑鄙,你们太卑鄙了。”
刘玉洁等几个男女七嘴八舌地劝说着表哥,另外的人已经架着表妹上了一脸面包车,疤王一挥手,从车上下來几个jīng壮汉子,强行将表哥拉上了车,
疤王捏了刘玉洁一把,大声地说:“刘经理,辛苦了,大家都要向她学习。”
其他的人围着刘玉洁鼓起掌來,
刘玉洁抹了一把嘴角边的血迹,笑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王总。”
突然,表哥从面包车里冲了出來,大喊着:“表妹,我对不起你啊。”喊完,他疯狂地冲到了马路中间,一辆拉渣土的大型翻斗车避让不及,迎头撞了上去,
表哥的身体像一只中弹的小鸟,飞出去好几米远,“轰”的落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疤王朝马路上张望了两眼,挥着手让刘玉洁等人上车,随即面包车一溜烟开离了车站广场,
宁馨紧紧地抓住了楚天舒的手,
第545章 兄妹同房
楚天舒明显地感到她的手心沁出了汗水,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他明白,宁馨看完了刚才这一幕惨剧,陷入了恐惧之中。
是啊,宁馨混进去,万一没能救出来,岂不是也要上演刚才的那种闹剧或惨剧,无非是刘玉洁之流会换成一个男青年而已。
楚天舒产生了一些悔意,心里惭愧不已。他无法预知宁馨混进去之后会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她,如果不能设法逃离,她的命运将很难预料,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回去无法向李萍和宁光明交代。
夜色中,楚天舒看着一脸茫然的宁馨,歉意地说:“宁馨,我们另想办法吧。”
“什么?”宁馨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了,等她明白了楚天舒的意思,马上就说:“不!哥,我不害怕。”
楚天舒握紧了宁馨的手,说:“宁馨,马力说得对,太危险了。”
宁馨瞪大了眼睛,说:“哥,以前我不知道传销的危害,现在我看到了,这帮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所以,更必须尽快把黎萌救出来,要不,她在里面该有多苦啊。”
楚天舒说:“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让你单独去冒险,否则我没法向咱爸咱妈交代。要不,我和马力再商量商量。”
宁馨笑了笑,说:“哥,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我真正的遇到了危险,马力就会带队伍过来。”
走到路边,楚天舒招手叫了一辆的士。
上了车,司机起步之后,问,两位去哪?
楚天舒说,星期连锁酒店。
司机狡黠地一笑,说,没去过。
宁馨急了,问,你开的士的,星期连锁都没去过吗?
司机说,我刚开的士不久,路还不熟。
楚天舒听他明明是本地口音,却死活说不认识路,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这家伙无非是大半夜里拉了两个外地的客人,想着要绕路宰客小赚一把。
新荷人确实很有经济头脑,但是,聪明往往用歪了地方。
卖报纸的老头在人流密集地火车站还想着推销“很有看头”的杂志,车站的工作人员和警察对传销团伙的闹剧视而不见,的士司机遇见外地客人就惦记着绕道宰客,这些小细节都暴露出新荷的经济发达当中有多少泡沫和虚假的成分在里面。
没办法,在新荷市上上下下各色人等都在拼命想办法赚钱的大环境下,假冒伪劣和歪门邪道的盛行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好吧,你听我的。”楚天舒说:“我告诉你怎么走。”
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说:“老板,走错了不怪我啊。”
楚天舒答应道:“行,打表付费就是了。”
司机立即加大了油门往前冲。
楚天舒指挥他在哪条路哪个路口往哪拐弯。
宁馨出神地望着窗外急速掠过的昏暗街道。
街上的行人不多,新荷市大部分的店铺都是经营皮革制品的,大半夜里不会有客户上门,所以早早就关了门,只有从车窗外偶尔闪过的几家霓虹闪烁的娱乐场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司机有几次想要耍滑头,都被楚天舒及时地制止了。
不一会儿,的士就来到了星期连锁酒店的门前。
司机摇摇头,说:“老板,你是上海人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楚天舒掏出钱来付费。
司机收了钱,撕了发票,嘟囔道:“不是上海人,哪有这么精明。”
宁馨突然问:“师傅,请问金鳌集团离这儿有多远?”
“小姐,你要去吗?”司机来了兴趣,说:“就在鳌头镇,不远,打车只要十几块钱,我拉你去,保证不绕路。”
楚天舒凶巴巴地吼宁馨:“不去,没有我的同意,你哪儿也不能去。”
“我不要你管,你赚的那几个钱能买得起房吗,能养活我和孩子吗?不能,就别拦着我出来做事。”宁馨也吼道:“发哥说过,金鳌集团发展前期好得很,加盟之后当了经理,年底分红就是20万,还不算基本月薪。”
“发哥介绍的,应该错不了啦。”司机看来对金鳌集团和王长发都有所了解,他嘿嘿笑着,劝楚天舒:“老板,没事的啦,看看怕什么嘛。”
“就是嘛,胆子这么小,亏你还是个男人。”宁馨推开车门,气呼呼地下了车。
司机摇下车窗,举着一张小纸片,大声喊道:“哎,小姐,这是我的号码,用车给我打电话。”
宁馨走过去,将司机手里的小纸片夺了过去。
楚天舒也下了车,拉着宁馨往酒店里走。
司机还在背后大声喊:“小姐,明天我等你电话。”
星期连锁酒店坐落在新荷最繁华的街区。
酒店对面几家灯火通明的高级餐厅还在营业,夜总会的霓虹灯闪闪烁烁。酒吧和发廊前面,游荡着不少穿着时髦的青年男女。
走在台阶上,宁馨笑了:“哥,还是你脑子好使,把司机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对地形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楚天舒说:“不是我脑子好使,这是强化训练出来的结果。”
进了酒店大厅,宁馨晃了一下手里的小纸片,问道:“哎,哥,你说,那家伙怎么这么热心啊?”
楚天舒说:“送客人去鳌头镇,他肯定有不小的好处。”
“这地方不错。”宁馨扫视了酒店大厅一眼,说着话,将手里的小纸片扔了出去。
楚天舒一把捞住了。
宁馨不解地问:“干吗?”
楚天舒说:“明天你就打他的车,让他给你带个路,要不,你上哪找金鳌集团的人,还有,他正好可以证明我们俩闹翻了。”
宁馨挤了挤鼻子,伸出了大拇指。
楚天舒点头。
在酒店大堂里登记住宿,用的是宁馨的身份证件,服务台小姐拿着证件,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要两人间?”
“对,两人间。”宁馨抢着回答。
楚天舒连忙背过脸去。
服务台小姐敏感察觉到了楚天舒的不太自然,她低下头在电脑上啪啪地敲击键盘,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以往来开房的青年男女向来都是男人抢着登记,抢着说要双人间,今天算是开了眼,居然是小女生采取了主动。
“你们的房间是502楼,这是房卡。”她把两张房卡递给宁馨的时候,忍不住又望了楚天舒一眼。
走向电梯间的时候,路过酒店里的卖场。
宁馨拉住了楚天舒,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买点东西。”
楚天舒抢着说:“买什么,我去。”
宁馨瞪了他一眼,说:“你不会买,我自己去。”
楚天舒有点纳闷,出门的时候,她回宿舍拿了换洗衣物啊,这会儿又是买什么呢?
很快,宁馨就出来了。
进了房间,楚天舒把登山背包扔进了衣帽柜里。
“房间也不错。”宁馨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楚天舒却有点紧张,他明显感觉到了宁馨的兴奋,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消除即将到来的窘迫。
宁馨打开了电视机,接着转身进了浴室。
楚天舒抓起酒店里免费送的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试图镇静下来,他集中起注意力看电视,但显然没有效果,脑子里仍然思绪乱飞。
10分钟后,宁馨从浴室里出来了。她裹着一身白色的浴衣,脸上被热水浇得红扑扑的,显得分外娇艳柔美。
楚天舒不自觉地盯了一眼她浴衣下隆起的胸部,心跳加快起来。
“我累了,先躺下了。”宁馨跳着走向了大床,拉起床上的被单,钻了进去。
楚天舒走进浴室,他站在淋浴器下一直在想,这个疯丫头,万一要是疯起来,该怎么办呢?
当楚天舒披着浴衣回到房间里时,宁馨半靠在床头,一脸羞涩地向他招手:“哥,你过来,过来嘛。”
楚天舒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天啊!她手里居然拎着一只小红盒子,外包装上画着一对男女搂抱在一起的场景,几乎所有酒店的床头柜上都会摆放的那种东西。
什么东西?次奥,你不知道吗?套套啊!
楚天舒屏住呼吸,说:“宁馨,你干什么,我是你哥啊!”
宁馨满脸通红地说:“我知道,就因为你是我哥,我才喊你过来的嘛。”
楚天舒四下看看,那神情就像是一个窜入他人房间里的小偷,几步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保持着一种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宁馨跪在床上,把小红盒子举到楚天舒的鼻子底下,命令道:“拆开!”
楚天舒以抢夺一样的速度夺了过来,死死地攥在手里。
宁馨推了他一把,说:“你傻了,拆开呀,听见没有?”
楚天舒真傻了,他白痴般地问道:“宁馨,你要它干什么?”
“有用!让你拆开你就拆开呀。”宁馨得寸进尺地凑到了楚天舒跟前,忽然笑吟吟地问:“哥,你不会说你没用过这玩意儿吧?嘻嘻。”
“你个小破孩儿!”楚天舒窘迫地用盒子敲了她脑袋一下。
宁馨抱着脑袋从床上跳了起来,两条又白又细的小腿亮瞎了楚天舒的眼。她叉着腰,用脚指着楚天舒,气势汹汹地说:“拆开!你要不拆,我自己来了啊。”
宁馨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太不雅观了!
第546章 精灵鬼怪
“宁馨,我是你哥,你知道吗,你把脚放下去。”楚天舒真不是介意她对哥哥沒有礼貌,而是她的脚抬起來的时候,浴衣里面粉红sè的小裤裤依稀可见,
“不,就不。”宁馨坚持说:“你不拆开就不放下來。”
床上垫的是席梦思,软绵绵的,宁馨举着一只脚,站立不稳,那腿一翘一翘的,小裤裤或多或少地一晃一晃,让楚天舒看也不合适,不看又不躲不开,
楚天舒屈服了:“好,你坐下,我拆了。”
宁馨得意地一笑,坐在了楚天舒的身边,
楚天舒将小红盒子打开,拿出一个密封的纸袋,又狠狠地一撕,一只rǔ白sè的套套露了出來,
宁馨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伸了出來:“给我,快点,给我嘛。”
楚天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只套套放在了她的手上,
宁馨猛地跳了起來,把楚天舒吓了一跳,
宁馨握住了那只套套,马上跳了起來,叫道:“哎呀,脏死了,脏死了。”说着,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了下來,冲进了卫生间,
楚天舒莫名其妙地跟了过去,
只见宁馨抓着那只套套,放在水龙头下地一个劲儿地冲洗,
楚天舒咳嗽了一声,说:“宁馨,我出去观察一下地形,你忙完了就休息吧。”
宁馨头也沒抬,说:“去吧,去吧,早点回來,明天还忙着呢。”
楚天舒静悄悄地穿上衣服,拿了一张房卡,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里,他的手机响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宁馨要喊他回房间去,
但不是,他在手机上看到的却是黎明的电话号码,他问楚天舒他们是否抵达了新荷市,楚天舒告诉黎明,他们已经找到了酒店刚刚住下,明天一大早就去鳌头镇找黎萌,
黎明仍然不放心,恳求楚天舒一定要把黎萌带回來,如果有困难的话,他和祝鹤也可以赶过來一起做工作,
楚天舒不好解释,只能含糊地说会尽力而为的,请他们放心,
他关上手机,然后走出了酒店,他是出來观察地形的,但是,他的内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他不敢和宁馨呆在一个房间里,
夜晚的chūn风清凉而柔和,轻轻吹拂在他的脸上,
楚天舒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东张西望地沿着街边往前走,脑子里还在进行复杂的思想斗争,该不该让宁馨去冒险,
一个大老爷们心里有事地大半夜里的乱晃荡,很容易被人误他想要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有两个浓妆艳抹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踩着柔软的细步走近过來,
楚天舒只瞥了她们一眼,就认准了她们是地下xìng工作者,
“帅哥,一个人呀。”她们开始跟他搭讪,
楚天舒点点头,
“跟女朋友吵架了吧。”她们其中的一个,用引以为傲的胸部顶了顶他的胳膊,
楚天舒闪让了一下,继续点点头,
“一起玩玩吧,我们会让你感觉好起來的。”顶他胳膊的女人把胸部贴过來,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胳膊,
“我沒有带钱。”楚天舒撤开了她的手臂,闻到了她们身上强烈的香水味道,他很奇怪自己怎么对她们沒有一点反感,说话的口吻就像在告诉他朋友一个事实,两个女人也不气恼,吃吃笑着走开了,
突然间,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在酒店里的宁馨,
拒绝了这两个女人的诱惑,他感到了一阵轻松,同时又泛起一丝伤感,这本來应该是在临江向晚晴那座小公寓房里抱着枕头做美梦的夜晚,突然之间就跑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新荷,像一个浪荡鬼一样在街头乱逛,独自无聊地面对着这座陌生城市的黑暗街景,
楚天舒一直在想,宁馨混进去之后,怎么跟自己联络呢,
手机带进去,传销团伙的人肯定会有办法控制起來,打电话的时候也一定会有人在一旁监视,
联络不上,怎么知道她找沒找到黎萌,找到了,她们又在什么地方,虽然约定好了,如果宁馨一天的时间还不出來,就通知马力带队伍來救人,可是,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救得出來呢,
难道像鬼子进村了那样挨家挨户地搜,
从地图上看,鳌头镇的房子挤挤挨挨的连成了片,恐怕沒等马力搜到他们藏匿的地方,所有传销团伙的人都早就转移了,
一大堆的问題沒想出个头绪來,楚天舒看看快一点了,他估摸着宁馨应该睡着了,便打算先回酒店,在沒有想出办法之前,坚决不让宁馨去冒险,
楚天舒回到酒店,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间,
房间里还亮着灯,宁馨仍然沒有睡,好像在死心塌地地等他回來,
走进去,见宁馨还靠在床边摆弄着一样东西,楚天舒不满地问:“你怎么还沒睡。”
“人家在等你嘛。”宁馨往里面靠了靠,又向他招手:“哥,你过來。”
楚天舒走过去,背对着宁馨坐在了床边,
宁馨用顽皮的声音在问:“哥,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转过头去,呆住了,
宁馨的手里拎着一条卫生巾,
这个jīng灵鬼怪的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楚天舒不耐烦地说:“去,去,别闹了,睡觉。”
宁馨说:“哎,让你好好看看就好好看看嘛。”
楚天舒黑着脸吓唬道:“你再胡闹,我不理你了。”
“我不是胡闹。”宁馨把卫生巾举到了楚天舒的面前,非常认真地说:“你看看,这个牌子的卫生巾你见过吗。”
楚天舒晃了晃头,心想,这东西,哪个牌子的我也沒有见过呀,
他忍不住还是瞟了一眼,“奇葩”牌,真是名副其实,就他这个什么牌子都沒见过的男人都能看得出來,这种卫生巾的材质和做工实在是太粗糙了,奇形怪状的很是难看,
“这什么破牌子,能用吗,扔了,扔了。”楚天舒不满地说,
宁馨把手缩了回去,笑道:“嘻嘻,就是这个牌子才有用呢。”
楚天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宁馨,仿佛她是从外星上跑到地球上來的怪物,
“傻了吧。”宁馨一挤鼻子,得意地说:“在的士上我就在想,我混进去之后怎么跟你联络呢,哎,我很佩服我自己,居然就想出办法來了。”
“真的。”楚天舒也一直在为这事儿头疼呢,听她说想出了办法,忙转过头去问道,“说说看。”
“这玩意儿难看是吧。”宁馨拎着卫生巾问,
楚天舒点头,
宁馨又问:“但是,它也很独特吧。”
楚天舒又点头,
“他们看得再紧,总不能盯着我上厕所吧。”宁馨把卫生巾往床头上一贴,说:“如果我把这个贴到厕所的窗户外面,你是不是能看得见。”
楚天舒想了想,说:“用我的那个军用望远镜,找一个合适的制高点,几百米外应该能看得见。”
“行了。”宁馨一把将贴在床头的卫生巾撕了下來,说:“你看见了这玩意儿,是不是可以说明我和黎萌就在这栋楼里。”
楚天舒腾的一下站了起來,朝宁馨伸出了大拇指,
宁馨脸一扬,说:“哼,我说过了的,我沒有冷雪姐姐的身手,但我可以用智慧來弥补。”
楚天舒又坐了下來,有点泄气地说:“可是,我确定了你们在哪栋楼里,又怎么能找到你们,把你们救出來呢。”
楚天舒坐在床头,开始苦苦思索,
突然,宁馨从枕头底下拎出一样东西,捏着嗓子叫了一声:“看,这是什么。”
楚天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宁馨手里拎的是刚才那只套套,
不过,套套里面多了一样东西:手机卡,
楚天舒问:“你怎么带进去呢,他们会查出來的。”
宁馨将那只藏有手机卡的套套塞进了卫生巾的夹层中,红着脸低着头说:“这他们总该查不出來了吧。”
楚天舒突然问:“宁馨,这些都是你冷雪姐姐教你的吧。”
“是又怎么啦,冷雪姐姐说,女人不如男人强壮,就更要学会利用女人的优势。”宁馨理直气壮地说:“只许她教你,不许她教我呀,真是的,冷雪姐姐教了你分筋错骨手,还教了你装死的龟息功,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楚天舒继续寻找破绽:“不对呀,你从外地來,能手机都不带一部吗。”
宁馨一伸手,把手机掏了出來:“这不是吗。”
楚天舒摇头:“沒卡,不露馅儿了。”
“谁说沒卡。”宁馨按了一下开机键,表示信号的小柱子整齐地排列着,
楚天舒偷看了一眼卫生巾,又看了看宁馨手里的手机,
宁馨举起手机轻轻地敲了楚天舒的脑袋一下,说:“你又傻了,我有两个卡好不好,这是我上学用的临江卡,那是我在家用的青原卡,明白了吗。”
哇哈,楚天舒无声地笑了起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惭愧,
原來这个古怪jīng灵的丫头早就想好了办法,倒是自己胡思乱想错怪她了,
“好,睡觉了。”宁馨把身子往里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空出來的床位,
楚天舒将宁馨身上的被子掖好,
宁馨很听话地侧过去了,枕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楚天舒抱起另一床被子,在空床位上铺好,很快脱了外衣,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第547章 传销窝点
早上七点半醒來,宁馨发现楚天舒已经穿戴整齐,正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窗外阳光明媚,不时传來忽远忽近的汽车喇叭声。
宁馨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
楚天舒说:“宁馨,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宁馨迷迷糊糊地问。
“卧底呀。”楚天舒说:“我起床之后又想了想,还是觉得让你混进去太冒险了,我们还可以另想办法。”
“还想什么,我马上起床,然后……”宁馨把被子一掀,大声地说:“吵架。”
洗漱完毕,两人下到自助餐厅吃早餐。
酒店里的客人一般起得稍晚,这会儿餐厅里沒有几个用餐的客人。
楚天舒和宁馨分别取了食物。
宁馨故意将她的食物端到远离楚天舒的餐桌上放着,然后背着楚天舒打了一个电话。
楚天舒端着餐盘凑了过來,问道:“你给谁打电话呢。”
“你管不着。”宁馨刺了他一句,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低头吃了起來。
楚天舒一把抓过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说:“我们还沒有商量好呢,你怎么就给那个的士司机打电话呢。”
“你凭什么监视我。”宁馨劈手把手机抢了过來,叫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楚天舒可怜巴巴地说:“不是,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只是來看看的吗,你怎么就决定了呢,要不,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你就知道商量,等你们商量好了,赚钱的机会都错过去了。”这时,宁馨的手机滴地一响,她低头看了一眼,立即把餐盘一推,站起身,抓起包包,吼道:“你少管我,我走了。”
说完,宁馨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楚天舒愣了一下,赶紧追了出去。
昨天夜里的那辆的士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宁馨推开旋转门,跑到了的士跟前。
楚天舒喊着追了出來,扯住了宁馨的包包背带。
“你放开。”宁馨叫道。
楚天舒说:“你会后悔的。”
宁馨坚决地说:“我后不后悔跟你沒关系。”
楚天舒说:“我不让你去。”
“你管不着。”宁馨叫道:“你放手啊。”
楚天舒也叫:“我不放。”
的士司机在车里按喇叭。
宁馨气急败坏,给了楚天舒一巴掌。
楚天舒一愣,宁馨趁机拽开包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开车,去鳌头镇。”
的士立即启动了,扔下楚天舒在尾气的烟雾中发呆。
的士走远之后,楚天舒垂头丧气地回了酒店,上楼收拾了东西,背着登山包下楼到前台结账,昨天晚上的那位女服务员还沒有交班,她接过房卡,问道:“要不要**,不要**我给你打八折。”
“不要。”楚天舒眼睛焦急地看着外面,随口就说。
女服务员慢条斯理地退了押金。
楚天舒抓起几张票子,冲出了酒店大门,拦了一辆的士就追了上去。
女服务员望着楚天舒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哈,又是一对傻逼。”
鳌头镇位于新荷东北面,距离市区约二十來公里,是远近闻名的商贸经济强镇,有着“江海纳税第一镇”、“新荷地方财政收入第一镇”等美誉,是全国皮革贸易集散地之一,其行业地位虽远不及浙江海宁等皮革之都,但据称其销售规模与之相比难分高下。
的士拉着宁馨出了市区,沿着国道跑了十几分钟就抵达了鳌头镇。
鳌头镇总面积约九十平方公里,一条国道穿越南北,镇中心大道横贯东西,沿着两条主干道整齐划一的都是三层小楼,一楼商铺,二楼、三楼存货和出租。
虽然是周六,但沿街的商铺里仍然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吆喝声、摊主为招來客人播放的流行音乐以及因为讨价还击发出的吵嚷声,不绝于耳,响成一片。
进入鳌头镇不久,來到了一个写着“鳌头人民欢迎你”的牌楼之下,的士停住了,宁馨惊奇地发现,迎上來给自己拉开车门的竟然是昨晚上在火车站候车室见过的刘玉洁。
“妹妹,发哥让我來接你。”刘玉洁笑意盈盈地说,然后抢着付了车费。
宁馨一脸狐疑地下了车。
今年的夏天來得早,才八点多钟太阳已经很大了,刘玉洁从包里拿出一把遮阳伞,撑到了宁馨的头上,帮她遮挡**辣的阳光。
宁馨客气地说:“姐姐,我來打吧,你看,你都被太阳晒着了。”
刘玉洁不依:“姐姐不怕晒,你可不能晒着。”
宁馨执意不肯,她却一再坚持,说:“妹妹,你皮肤又嫩又白,姐姐怕把你晒黑了,以后不好找男朋友了。”说完,还掏出纸巾,细心地帮宁馨擦去脸上的汗。
她可真贴心啊,从下车开始,她一刻都沒有停止过服务,宁馨长这么大,除了妈妈李萍,还从來沒有谁对她如此体贴过,马力他们虽然也很关心她,但那完全是男孩子对女孩子的宠爱。
好在宁馨见过了昨夜里的一幕,才沒有被她掺了假的“好”所蒙蔽,她这个殷勤的态度里面,埋伏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借着刘玉洁帮着擦汗的工夫,宁馨侧过身子偷眼往后看,只见昨晚上见过的一名中年妇女正在和的士司机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然后,笑嘻嘻地塞给的士司机几张红票子。
的士司机喜笑颜开地接了,转身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中年妇女背过身去,按了几下手机。
刘玉洁边擦汗边问:“妹妹,我叫刘玉洁,你可以叫我刘姐,你叫什么。”
宁馨说:“刘姐,谢谢你啊,我叫宁馨。”
“青原來的吧,我是乐腾市的,我们是老乡。”刘玉洁问了,却不等宁馨回答,接着就说:“发哥真是大好人啊,自己致了富,还不忘带动家乡人共同富裕。”
宁馨连连点头,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
刘玉洁的手机嘀了一声,她扔了纸巾,仍然举着伞,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如果不是宁馨早有戒备,的士司机、中年妇女和刘玉洁的这些细微动作和表情是不会注意到的。
刘玉洁领着宁馨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和宁馨说着一些闲话。
“你知道吗,妹妹,鳌头镇的人经常掉钱,他们也都非常有钱,而且本地人看见地上掉钱都不会去捡,因为他们弯腰的时间会挣更多的钱,妹妹,看见地上掉的钱你捡不捡。”
宁馨说:“傻子都会捡,别说正常人了。”
“呵呵。”刘玉洁被宁馨的快眼快语说乐了,她说:“妹妹,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穷,或者说,你的时间不值钱,你加盟了金鳌集团之后,你很快就能赚大钱,那时候你就瞧不起地上掉的钱了,或者说,你的时间比捡的钱更有价值。”
宁馨大为惊异,沒想到,才见面不到几分钟,洗脑就已经开始了。
刘玉洁好像很随意地问:“妹妹,你这次來,家里人知道吗。”
宁馨摇摇头,马上又说:“男朋友跟我一起來的,不过,我们已经闹翻了。”
刘玉洁说:“哦,很多的男人就是目光短浅,缺乏责任心和进取心,他们只想着如何把我们女人骗到手,才不管今后的rì子好不好过呢。”
宁馨假装着很有同感,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刘玉洁的手机响了,她把太阳伞交给宁馨,走到一边去接听,很明显是怕宁馨听到。
宁馨举着伞走过去想要为刘玉洁打伞。
刘玉洁连忙摆手,又后退了几步。
接听完了电话,刘玉洁再次走过來,将太阳伞从宁馨手里抢过來,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宁馨低着头跟着她往前走,尽量作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玉洁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大言不惭地向她灌输“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女人要自立、自信、自强”等理论,说得天花乱坠,振振有词。
转过來主街道,刘玉洁带着宁馨七弯八拐地來到了一栋三层小楼前,说:“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销售点,你看,货品琳琅满目,都是世界名牌啊。”
“是吗。”宁馨两眼放光,只瞟了一眼,便暗淡了下來。
明明是假冒伪劣,挂了个世界名牌的标签而已。
“呵呵,公司不靠着赚钱。”刘玉洁也沒打算让宁馨看货的真假,而是拉着她直接上了三楼。
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标准的公司架构,中间是十几个格子间,周边是经理办公室。
看见來了人,十几个格子间的人全站了起來,大家一起鼓掌,气氛十分热烈。
刘玉洁带着宁馨进了一个亮堂堂的会议室。
十几个穿着制服的职员排着队过來和宁馨握手。
有的说,美女,辛苦了,有的说,欢迎你,美女,态度都十分的热情。
握手之后,有一个帅哥帮宁馨打扇子,有一位美女拿毛巾给她擦汗,有一名阿姨赶紧倒了水,送到了刘玉洁和宁馨的手上,搞得宁馨十分紧张,也很不好意思。
有人在外面敲门,门一开,就听见有人说:“老总來了。”
第548章 深入虎穴
这句话仿佛一道圣旨,十几个人都了疯一样向门口挤,
帮宁馨擦汗的美女把毛巾一扔,也跑过了,跑的时候和帮着倒水阿姨碰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不过,她顺势往前一冲,扑通跪在了老总面前,
只有刘玉洁稳如泰山,端着杯子看着,
宁馨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哪,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抬眼仔细细看,虚惊一场,原來那位美女在用刚才给宁馨擦汗的毛巾帮老总擦皮鞋,
宁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刘玉洁看着宁馨,笑着:“公司的管理制度严格,纪律严明,妹妹,等你做到了级别,也会有人帮你擦皮鞋的。老总是一个瘦高瘦高的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走过來向宁馨伸出双,笑容非常自信从容,彬彬有礼,颇具风度,
“美女,早上好,介绍一下,我叫欧阳鹏程,是金鳌集团的副总经理,來自东南省骧陶市。”
宁馨一愣:这么巧,又是老乡,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必须得有这么巧,
试想,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出來闯荡打拼,能遇见家乡人会感觉多么的亲切,
再就是,他们要给宁馨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东南省的人都知道,骧陶、乐腾相比于临江和青原來属于小城市,他们都能在金鳌公司取得骄人的成绩,我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我为什么不能干出一番事业來,
欧阳鹏程一挥,其他人都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出,
他在宁馨的对面坐下來,刘玉洁坐在旁边,和蔼地:“宁小姐,我代表金鳌集团欢迎你,对公司有什么要求,或者公司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请尽管提出來啊。”
宁馨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沒什么,完全是那种沒见过世面的胆怯,
“你是王老板的什么人。”欧阳鹏程解释:“哦,王长也是我们集团的副总,他今天有别的重要工作,就由我來接待你了。”
宁馨:“我是他朋友的朋友。”
欧阳鹏程问:“你这次來干吗。”
宁馨:“看看。”
“看完了呢。”欧阳鹏程问:“不考虑加盟吗。”
宁馨默默无语,望了一眼刘玉洁,她正在喝水,姿势很优雅,甚至有点陶醉,其实,她一直在细心观察宁馨的表情和神态,宁馨这种谨慎的态度令她颇为满意,
“沒关系,沒关系,來了就好。”欧阳鹏程接着:“我们公司对于所有有意愿加盟的人才都是欢迎的,但绝对不强迫,完全出于自愿,金鳌集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靠的就是实力和诚信,吸引了一大批有志之士的加盟。”
宁馨松了一口气,胆子似乎大了一点,她问道:“欧阳老总,我很想了解一下公司的经营模式,能给我讲讲吗。”
“沒问題,沒问題,这正是我马上要跟你讲的。”欧阳鹏程直视着宁馨,:“宁小姐,你很有展前途,因为你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样,你关心经营模式而不像那些一般的女生只关心怎么赚钱,请问,你知道直销吗。”
“不是太清楚。”宁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和传销有什么不同。”
欧阳鹏程不由自主地和刘玉洁交换了一个眼神,哈哈笑了起來,还笑着拍了拍巴掌:“问的好,问得好,你果然不同凡响,像你这么有天分的人,我敢,不出一年,你就会成为金鳌集团的中坚力量。”
宁馨羞怯地笑笑,眼睛盯着欧阳鹏程,目光中流露出求知的渴望,
“直销是国际营销实践中的一种重要模式,它与传销最根本的不同就是,传销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而直销是获得了国家工商注册登记的。”到这里,欧阳鹏程很有气势的把一指,:“看见沒有,那是金鳌集团的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
宁馨顺着他的指看过,果然,这两样证照挂在了会议室里最醒目的位置,
欧阳鹏程趁热打铁地:“我们集团合法缴纳各种税金,包括个人所得税,今年年初,公司十几位高管一次xìng缴纳的个人所得税每人都过了两万元,为此,集团还得到了税务部门的表彰。”
不错,在证照的旁边,真的有一块金光闪闪的某某年度“纳税先进单位”的匾牌,
欧阳鹏程适时地补充道:“传销是一种经济犯罪活动,它严重危及社会的和谐稳定和国家市场经济秩序,zhèng fǔ要坚决打击的,违法犯罪的事情,公司是绝对不会干的,我们也不敢干呀。”
见宁馨不话,欧阳鹏程问道:“宁小姐,你还有疑问吗。”
宁馨摇头:“沒有了。”
欧阳鹏程追问道:“那能不能现在就决定加盟。”
宁馨问:“加盟费是多少。”
欧阳鹏程伸出一个巴掌:“五千。”
宁馨迟疑了一下,:“我沒带那么多钱。”
刘玉洁:“带了卡吗,我们可以带你取。”
宁馨:“沒有,银行卡在我男朋友上。”
刘玉洁有些气恼,她埋怨道:“你都跟他闹翻了,怎么不把卡要过來。”
宁馨好像还心有余悸,:“我男朋友不放心,他,直销就是传销,传销就是老鼠会,会骗死人的。”
“哈哈,那是一种误解。”欧阳鹏程又笑了起來:“不过,很正常,很多缺乏了解的人都有这种错误的看法。”
“你有什么好骗的,骗嘛,无非是骗财骗sè,你骗财,那我问你,你的机和银行卡,还有贵重物品,现金什么的,你看看都还在吗。”刘玉洁接过话头,
“在,还在。”宁馨不自觉地翻开了包,
欧阳鹏程和刘玉洁迅看清了宁馨包里的内容,
“那骗sè呢,你,有沒有人要骗你上床。”刘玉洁问得理直气壮,
“呵呵,如果有这等好事,我真求之不得呢,哦,不好意思,宁小姐,你又美丽又聪明,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无动于衷的,请原谅我的直率。”欧阳鹏程装着风趣的样子,
宁馨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刘玉洁紧接着就:“是啊,这么好的女朋友居然就舍得放,你男朋友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厉害,真是厉害,
一打消了宁馨对于公司经营模式的疑虑,马上就起了新的攻势,那就是要让宁馨彻底放弃对男朋友的幻想,
宁馨沉默不语,
刘玉洁紧追不放,:“妹妹,你男朋友不是跟你一起來了吗,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卡给你送过來。”
宁馨迟疑着打开包,掏出了机,又看了看欧阳鹏程和刘玉洁,
两人都鼓励地朝她点点头,
这个电话,宁馨本來就是想打了,她必须告诉楚天舒,已经混进來了,
宁馨拨通了楚天舒的电话:“喂,哥,我到了金鳌集团,人家是正规的公司,……真的,我不骗你,我都看见他们的营业执照和纳税证明了,……哥,那你把我的银行卡送过來,求求你了。”
宁馨急得眼圈都红了,她捂着电话,对刘玉洁和欧阳鹏程:“他不肯送过來,他让我市里拿。”
刘玉洁小声:“你傻呀,你了,他肯定不会让你再來的。”
“我來跟他。”欧阳鹏程把机从宁馨的里接了过,走到会议室的另一头,态度诚恳地:“兄弟,我以人格担保,金鳌集团永远來zì yóu,不信你也可以來考察一下,觉得不认可,我们可以帮你买火车票,保证让你开开心心地來,开开心心地走,到时候把你女朋友带走也行,你看怎么样。”
宁馨紧张地看着正在通话的欧阳鹏程,
刘玉洁抓住了宁馨的,好像是在给她鼓励和安慰,过了一会儿,又把茶杯递给了宁馨,让她喝口水,不要紧张,
他们可能是在电话里生了争执,欧阳鹏程抱着机在会议室里走來走,声音渐渐也大了起來,
宁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什么,你要报jǐng,好啊,你报好了。”欧阳鹏程毫不在乎地:“兄弟,如果你真爱宁小姐,你不希望她落入火坑,那你就來接她回,……中午十二点,我们带着宁小姐在镇派出所等你,你來不來,……哈,你为什么不來,你不怕宁小姐在这里被人骗惨了。”
好像又了几句,欧阳鹏程抱歉地笑笑,把机递还给了宁馨,:“我怎么劝,他都不肯过來,对不起,沒话费了。”
刘玉洁狡诈地笑道:“我们的行业就是照妖镜,你男朋友是人是妖经过我们行业一照,马上现出了原形,妹妹,他口口声声你有危险,要上当受骗,可是他怎么就不肯过來接你回呢,哼,自私,胆小,这种男人靠不住。”
宁馨作痛苦状,心里却在奇怪,这个卡号明明还有近一百块钱的花费,就算是长途加漫游,也不会这么几分钟就耗光了吧,
她哪里知道,刚才欧阳鹏程与楚天舒只了几句话,趁着她喝水的那几秒钟,将电话拨到了一个他们预先设定的号码,把花费全转移出了,后面的那些话,完全是装模作样给宁馨听的,
第549章 卑劣手段
从现在开始,宁馨的手机成了一个摆设,再想要和外界联系,就必须求助于传销团伙的人了,
这些人都经过特别的训练,他们互相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即便是提前有了jǐng觉的宁馨,也沒有看清他们魔术般的手法,稀里糊涂就丢光了话费,而且,如果有人给这个号充值,充值的钱也会直接转移到他们设定的号码上去,
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金鳌集团每天从新來的传销者手里骗取的充值收入都有几千元,甚至上万元,
当然,需要宁馨与外界联系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解除技术手段,然后就骗她说,你的家人帮你充话费了,
这么说來,黎萌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就不足为奇了,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不肯就范的人也只能任其摆布,yù哭无泪了,
但是,这并不是参与者噩梦的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他们启动的洗脑程序要摧毁参与者的意志,激化起他们的狂热和yù望,然后主动地、不断地拉人加入进來,
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不过,这伙人的卑劣表演都被宁馨录制下來了,
早上就餐之前,楚天舒把那块带有摄像功能的手表交给了她,
“宁小姐,下一步你怎么考虑。”欧阳鹏程冷冷地看着宁馨,
“嗯。”宁馨现出绝望的神sè,无可奈何地说:“欧阳老总,我能不能再看看,实在不行,我找我爸妈给我打钱过來。”
“当然可以。”欧阳鹏程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他对公司的洗脑手段充满了信心,只要宁馨答应留下來,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们干的就是这一行,每天都会有人來自投罗网,根本用不着急功近利,只要洗脑成功,钞票就会源源不断像流水一样漂进公司开设的户头上,
刘玉洁起身说:“欧阳老总,那就到这里吧,我领宁妹妹去工厂、培训中心和宿舍里参观一下。”
“好的,好的。”欧阳鹏程再次与宁馨握手,
从这么一个小细节中,宁馨就判断出來了,刘玉洁在金鳌集团的地位远比这位欧阳老总要高,
从小楼下來,刘玉洁再沒有想起要给宁馨打伞,她领着宁馨穿过镇中心大道,钻进了曲里拐弯的小路,
和大街上整齐划一的小楼不同,小路的两边全是杂乱无章的民房,夹杂在其中的就是那种类似于小作坊的加工厂,不断有拖着“名牌”箱包的微型面包、三轮车和手推车从她们身边匆匆而过,车上的工人们打着赤膊,都用诡异的目光看宁馨,
此时,楚天舒正在鳌头镇西边的一座山头上,用军用望远镜在观察镇里的动静,
他紧随着宁馨进入了鳌头镇,装着一个外地批发商的样子在镇里游逛,发现镇西有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一栋烂尾楼,这是全镇的制高点,他慢悠悠地晃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了上了烂尾楼,
这个山头外形像一头卧着的乌龟,鳌头镇也因此得名,
刚登上烂尾楼不久,楚天舒就接到了宁馨的电话,他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宁馨已经混进去了,紧张的是,不知道她在里面会遭遇什么,
和一个自称是公司副总的男人争吵了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拨打就提示欠费停机了,
楚天舒隐蔽在烂尾楼的阳台侧面,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镇里的地形,当他看到一大片密密麻麻一家连着一家的民房时,立即就隐隐感觉到,传销团伙应该就驻扎其中,
这种地形非常适合隐蔽和转移,不熟悉地形的人贸然走进去,面对差不多结构形式的一大片房子,很容易晕头转向迷了路;另外,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又可以通过户与户之间的小巷子,迅速撤离出去,
要想从这种复杂的环境中把人救出來,沒有内外的接应,简直无从下手,
楚天舒突然从镜头中发现了宁馨和刘玉洁的身影,他举着望远镜跟随她们穿过了中心大道,可是,当她们进入了民房的小路之后,就再也搜寻不到了,
楚天舒静下心來,他估计宁馨要发出所在准确位置的信号为时过早,因为她先要找到黎萌,还要拜托传销人员的监视,这中间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于是,他拿出指北针,运用定向运动训练时学到的知识,画出了一张大片民房区域的道路示意图,又将观察到的周边皮货店、小餐馆、小旅馆、摩托车修理店铺、加工厂等等一一作了标记,然后靠在立柱上小憩了一会儿,
经过周密的思考,楚天舒最后确定了他的营救方案,
很显然,白天人多眼杂,又搞不清各sè人等的身份,要想从传销窝点带出两个人來而不被发觉,机会微乎其微,所以,营救行动只能在夜间进行,但随之而來的问題是,要想在黑灯瞎火中从民房小巷中顺利转出來,几乎完全沒有可能,逃离又只能等到天sè放亮之后,如何选择时机和交通工具,一时困扰住了楚天舒,
宁馨随着刘玉洁在民房之间穿行,只过了几条街,她就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
跟在刘玉洁身后木然地往前走,
一边走,刘玉洁一边继续和宁馨聊天,很快就谈到了女人非常感兴趣的话題,她谈到了明星的驻颜术,从刘德华、成龙,说到赵雅芝、张曼玉,这些明星都已年过半百,至今看上去仍然青chūn不老,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有钱,
“明星嘛,钱赚得多,那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年都要到韩国去做美容手术,打一针羊胎素,所以,他们看上去总是那么年轻美貌,女人比男人老得快,青chūn流逝,弹指一挥间。”刘玉洁叫了声宁馨的名字,说:“特别是你,可以说是天生丽质,在学校里一定是校花吧。”
宁馨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绝对是,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的。”看到宁馨隐隐有些高兴,刘玉洁继续滔滔不绝:“你今年不到20岁吧,还年轻,体会不到衰老所带來的痛苦,过了这个花季岁月,女人就青chūn不再了,你总有一天也会老的,如果你那时在一家公司上班,就算是一个超级白领……”说到这里,刘玉洁叹了口气,说:“就算你拿再高的工资,你也不可能像明星他们那样,每年飞到韩国去花50万打一针羊胎素來永葆青chūn吧,你最多去去美容院,然后眼睁睁看着美丽从指间流走,为什么呢,因为你沒钱呀,你可能会说,我这么高的学历,天天坐写字楼,这样的白骨jīng生活肯定令人羡慕,谁羡慕,只有穷人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宁馨沒有说话,歪着头,轻轻用手拨弄额前的头发,神情却表现出对刘玉洁谆谆教诲的钦佩,听到这里,她突然打断了刘玉洁,问道:“刘姐,如果我在这里干,我最终有可能拿到多少钱。”
刘玉洁心里暗暗高兴,这丫头上钩了,
“我们是人相信人的行业……”突然她意识到这番话说不定会让宁馨又想起传销來,忙打住了,说:“一会儿你到了培训中心可以听听老师的讲课,也可以问问那些营销明星,还有那些部门经理,不过,你如果能干到副总的位置,每年光交个税就超过两万,你可以推算一下,能拿到多少钱嘛。”
宁馨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再往前走,宁馨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越來越小,几乎可以说是紧挨着的,通过此楼的窗户就可以爬到另一栋楼里面去,而且这些楼都是空置着的,所以窗户上并沒有像其他的房子那样装上结实的防盗网,
“哦,这些都是我们集团的产业,是预留着给公司员工做新房的。”刘玉洁指指画画的解释说:“你想啊,我们公司大多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要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不仅要靠待遇留人,更要靠福利留人,将來你们成家了,都可以分配一栋小楼过渡,我知道,你们赚了钱,是瞧不起这种老房子的,一定会到城里去购房,你们把这些楼房腾出來,公司又可以提供给新來的年轻人,循环往复,公司就可以持续发展壮大了。”
我靠,这么光明美好的前景是多么吸引人啊,
宁馨不得不要啧啧称奇,
穿过了这片空置房,就來到了一栋装修一新的小楼前,
“这是公司的培训中心。”刘玉洁介绍说:“前面是公司的男女宿舍,你不用担心,我们公司采取半军事化管理,男女员工分开住宿,有严格的值班制度,不会有男员工sāo扰女员工的现象发生,听完课,我带你去宿舍,好好安顿下來。”
刘玉洁说这个话,也是对宁馨的一个暗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公司的员工了,交沒交加盟费,签沒签协议,这都无关紧要,
宁馨留意了一下,从培训中心这栋楼开始,再往前的楼房就与紧挨的楼房不一样了,它们的窗户上都装上了结实的防盗网,刘玉洁所说的办军事化管理,其实就是限制了加入人员的行动zì yóu,
还在楼梯上,就从二楼的一间房里传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歌声,
第550章 榜样力量
“哦,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原,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原……”听嗓音一定是一个老女人在唱,唱的还是《青藏高原》最后那一段高音,明明唱不上去,估计破锣嗓子都喊哑了,总算把最后几个字喊出來了,
令宁馨大吃一惊的是,门里竟然传來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刘玉洁轻轻推开了门,
讲台上,昨天在车站候车室里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红光满面,浑身的赘肉在掌声和叫好声中抖动出激动的光芒,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大声地问:“唱得好不好。”
“好。”讲台下的几十号人同时振臂高呼,
小伙子声嘶力竭地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只要勇敢地去尝试,就一定能获得成功和掌声。”
这个时候,小伙子发现了站在门边的刘玉洁和宁馨,他用手一指,大声地说:“又來了新同事,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对她的到來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几十号人齐刷刷地站了起來,转过身,狂热地鼓掌,震耳yù聋,
走过去的时候,过道中的男女纷纷伸出手來跟宁馨握手,一边握一边说:“美女,欢迎你。”
这是一间大教室,屋里面坐满了人,大概是三十多人,他们正端坐在小马扎上,拼命地拍着巴掌,那情形让宁馨觉得他们不像是在欢迎新员工,而是在幸灾乐祸,
小伙子从讲台上迎下來,并把宁馨请到了讲台前,
讲台上的白板上写着:本月营销之星畅谈会,主谈人,邝世雄,宁馨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下,觉得这名字很别扭,她向教室里搜索了一眼,沒有看到黎萌的身影,也沒有看到冷锋,略略就有些失望,
唱歌的中年妇女早已下了台,只有小伙子还站在台上,他神采飞扬地讲着,唾沫星子四溅,
“大家静一静,在本月营销之星畅谈会开始之前,我很荣幸地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她來自东南省青原市,她的名字叫宁馨,宁静的宁,温馨的馨,希望大家花一到二秒的时间记住这位大美女,在记住她美貌的同时,也请大家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生活中相知相随的朋友,工作中密切合作的伙伴。”
说完,他带头鼓起掌來,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马上有一个第一排的小伙子给宁馨让出了座位,
“看见沒有,这就是榜样。”小伙子指着让座的年轻人大声地说:“鼓掌。”
继续掌声雷动,
随后,小伙子宣布,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月的营销之星,他的名字叫邝、世、雄,
随着有一阵的震耳yù聋,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走上了讲台,如果不是小伙子提前宣布的话,宁馨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上去蔫不拉几窝囊到家的男人就是本月的营销之星,
沒曾想,这个男人一开口却让宁馨大吃了一惊,
“我叫邝世雄,來自东南省临江市……”
晕死,又是东南省,难道今天是东南省的专场吗,
当然,因为在座的三十多个人当中,绝大多数是从东南省拉來的,所以,本月的营销之星出自东南省就再正常不过了,
“今天我來和大家共同探讨有关财富的话題,我是一名下岗工人,年龄大,学历低,沒有良好的社会背景,是金鳌集团给了我成功的机会,我的体会是,只要你敢想敢做,就一定能改变你和整个家族的命运,我敢说,只要你付得出努力,下个月站在这个讲台上畅谈的就是你,……”
别看邝世雄其貌不扬,但是他的现身说法极具煽动xìng,
宁馨着急找黎萌,心思完全不在听课上,她心不在焉听得晕晕乎乎,而其他的人则在不断地欢呼和鼓掌,场面相当的狂热,
有句话叫什么:“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几乎所有听课的人脑子里都盘旋着同样的一个想法:像邝世雄这样毫不起眼的老男人都能成为当月的营销之星,马上就要晋升为部门经理拿大钱,我比他不知道要强多少,我凭什么不能,
时间一点点过去,邝世雄还在讲台上鼓噪,宁馨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就往外走,刘玉洁连忙跟了出來:“妹妹,妹妹,你不再听会儿。”
宁馨咬着牙一直向前冲,试图从其他的房间里发现黎萌的身影,可刚跑过一间教室,刘玉洁气喘吁吁地从后面拉住了她:“妹妹,你跑什么。”
宁馨回过头,看见跟着一起追來的还有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紧跑几步,挡住了宁馨的去路,问道:“美女,讲课才刚开始呢,你怎么就不听了。”
宁馨急不择言地说:“有什么好听的,这样猥琐的男人都能当上营销之星,公司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再说了,听來听去,还不就是传销,你们想害我呀,幸亏我沒交加盟费。”
“美女,你肯定听误会了,要不你明天來听,看是不是。”小伙子的语气有些气恼,他估计是负责培训的,被宁馨当着刘玉洁的面奚落了,不由得要恼羞成怒,
“不听,完全沒有技术含量。”宁馨毫无畏惧地盯着他,
“你什么态度。”刘玉洁瞪了小伙子一眼,说:“对于宁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才來说,你的培训科目确实太简单了。”
小伙子局促不安地搓着手,低头不语了,
刘玉洁为什么要处处维护宁馨呢,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其一,昨晚上被车撞了的表哥是刘玉洁拉來的下线,突然就这么沒了,她需要拉新人來弥补损失,像宁馨这样自投罗网沒有明确上线的人,她当然愿意费尽心机把她发展成为自己的下线,
其二,刘玉洁看中了宁馨的潜质,像她这样有文化有头脑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洗脑的难度固然很大,但一旦洗脑成功,绝对会是一把好手,将來宁馨拉來的人都算是刘玉洁的下线,
当然,刘玉洁更希望能将宁馨培养成自己的好帮手,以后像昨夜里那种装疯卖傻的事就不用亲自出场了,
小伙子好沒趣味地走了,刘玉洁陪着宁馨下了楼,提议道:“妹妹,这些人的档次太低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专家。”
“我谁都不想见,我要回去。”宁馨假装着打定了主意,
刘玉洁再次帮宁馨撑开伞,劝道:“妹妹,既來之,则安之,不妨就多长点见识嘛,实在你不愿意,姐姐晚上亲自把你送到新荷去。”
实际上,刘玉洁要带她去见别的人,宁馨正求之不得,她就是想到处去转转,看能不能发现黎萌的踪迹,
“别东扯西拉了。”宁馨跟着刘玉洁走着,嘴里还在发泄着不满:“你们摆明了是在搞传销,你们是骗子,什么公司啊,产品啊,证照啊,都是骗人的幌子,我出來是合法赚钱的,不是來做骗子的。”
刘玉洁耐心地说:“妹妹,你要产生了误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我带你去见专家,他可以给你讲明白这一切。”
“我不去。”宁馨扭捏着停住了脚步,
“你怕什么。”刘玉洁一副鄙视的表情,
宁馨假装着被激怒了,说:“去就去,怕什么。”
七转八转的差不多要到十点了,还沒有发现黎萌的踪迹,宁馨不免露出了焦躁不安的神sè,刘玉洁见了暗自高兴,这个时候人的心理是最脆弱的,她认为,专家一定能成功为宁馨洗脑,
终于又走到了一栋小楼前,宁馨感觉真的累了,她被这些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楼房搞迷糊了,
上楼的时候宁馨就发现,这栋楼的装修绝对称得上奢华,与小楼破旧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进到客厅,正中有一个小方桌,旁边坐着一个中年人,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头顶半秃,一副大学教授的做派,
围着小方桌坐了三个人,态度非常的虔诚,见刘玉洁和宁馨进來,都站起來和她们握手表示欢迎,然后与中年人鞠躬握手大喊老师辛苦之后,就出去了,
刘玉洁走到秃顶的中年人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90度的大躬,回报她的则是秃顶男人郑重而长时间的握手,
与此同时,从刘玉洁嘴里飞快地蹿出一段话:“老师上午好,我代表公司及全体营销人员向老师的传道授业表示衷心的感谢,并恳切地请求老师对宁小姐予以指导。”
那语言之流利、语速之快,令宁馨瞠目结舌,她知道,这绝非朝夕之功,一定和他们平时勤学苦练并一次次地反复实践分不开的,
刘玉洁说完,沒等宁馨开口,秃顶男人抢先开了口:“我叫董其遒,以前是东南经贸政法大学的教授,哦,更正一下,不是教授,是副教授。”
哈,又是一个与东南省有瓜葛的家伙,宁馨暗暗好笑,
董其遒请宁馨坐下,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态,他简单地问了宁馨的一些基本情况后,说:“宁小姐,你觉得们现在从事的这个行业违法吗。”
宁馨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