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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岸     官场桃花运txt下载     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1章 撞了猴子

    妈妈紧紧地搂着小男孩,手上下抚摸着他的身体,直到确认孩子毫发无损才放下心來,但是,由于着急和担惊受怕,眼泪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懂事的小男孩伸出小手,抹去妈妈脸上的泪水,胆怯地说,妈妈,你别哭好不好,东东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母子俩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妈妈慢慢缓过來了,正准备给黄如山发信息的时候,黄如山开门进來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黄如山将小男孩搂在怀里,叮嘱道:“东东,以后要到哪儿去,一定要先告诉妈妈,妈妈同意了才能去,知道吗。”

    嗯,小男孩儿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孩子他妈洗了把脸,继续张罗午饭。

    黄如山检查了孩子的作业,等小男孩的情绪稳定了,又仔细地询问了跟两位阿姨出去的细节,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又觉不出有什么破绽,本來打算带着孩子去附近服装店找刚才的阿姨,想想还是放弃了。

    吃完饭,哄孩子睡着了,黄如山就和孩子他妈商量搬家的事。

    其实,孩子他妈早就有这么个打算,为了照顾孩子上学,在小学附近的小街找了所一室一厅的房子,离步行街也不远,房子前几天已经看过了,孩子他妈就给黄如山发了个邮件,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他们根本沒想到,这封邮件和照片被赵永昌无意中看到了,他将此事泄露了出去,才惹出了今天这一场“孩子失踪”的风波。

    孩子他妈心有余悸,答应明天就搬过去。

    黄如山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孩子他妈,又实心实意地安慰了几句,眼见着到了中午一点半,就提出动身,赶回青原去上班。

    走之前,黄如山又去看了熟睡的孩子,在孩子红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才带上墨镜,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黄如山快步走到停车的地下停车场,开着途观SUV,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大概二十多分钟就下了乐腾到青原的青乐高速,进入了两市交界的连接路段。

    这时,出事了。

    正午的太阳异常的毒辣,黑sè路面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形成了一道道雾气蒸腾的热浪。

    一路上,黄如山的脑子一直沒闲着,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却又怎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一点儿有问題。

    跑高速的时候,前后都沒有车,开启定速巡航一路飞驰,倒也无所谓,下了高速之后,就是非封闭的混合交通,不过,天气太热,路上仍然是车辆稀少,人迹罕见。

    前面是一座小桥,桥头堆着半人高的一堆沙子。

    黄如山降低了车速,将车往路中间靠了靠,车子就要穿过沙堆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沙堆后面蹿了出來,黄如山猝不及防,忙急踩刹车,猛打方向盘,但似乎还是沒有避开,蹿出來的人影顺着车子往前踉跄了几步,栽倒在了路边。

    由于车速过快,途观车也一头撞在了桥头栏杆上,车灯破碎,引擎盖憋了一大块,所幸黄如山一直系着安全带,只是脑袋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大碍。

    黄如山从车里出來,只见路边躺着一个jīng瘦的汉子,光着膀子,抱着胳膊在痛苦地呻吟,身下还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从小桥的两头突然冒出了五六条汉子,全都光着膀子,手里抓着扁担,骂骂咧咧地围了过來。

    黄如山大吃一惊,刚才光顾了看地上躺着的jīng瘦汉子,都闹不明白这五六条汉子是从哪里冒出來的。

    汉子们把黄如山围在中间,有的骂骂咧咧,有的推推搡搡。

    黄如山是见过些场面的人,倒也沒有太过慌张,他大声说,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该治疗治疗,该赔偿赔偿,不要动手动脚的。

    一位满脸胡子拉碴的汉子看來是这些人中的头儿,他摆手制止了其他人,瞪着大眼珠子上下打量了黄如山几眼,叫道,哟呵,口气不小啊,看來是位干部嘛,我跟你说,他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沒断nǎi的孩子,这回你摊上大事了。

    黄如山一听,这不是明摆着讹人吗。

    他掏出手机说,跟你们扯不清楚,我报jǐng,让jǐng察來定责。

    黄如山说报jǐng,其实是想吓唬这伙子人。

    沒想到大胡子一点儿不怕,他叫道,打呀,打呀,不打你是狗娘养的。

    黄如山真的站在一边打电话,他打的不是报jǐng电话,而是打给了郝建成,哪曾想,郝建成办公室的电话无人接听,手机直接关机了。

    大家可能要问,郝建成哪里去了,嘿嘿,今天下午,龙啸天专门安排了公安局党委中心组学习,班子成员一律不准请假,关掉手机,认真学习讨论朱书记“两多两少”的重要讲话。

    这下黄如山有点傻眼了。

    这事儿真报jǐng,肯定要闹到市zhèng fǔ去。

    从zhōng yāng到地方早已三令五申,严禁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驾驶公车,更不能公车私用。

    这种事情在各单位时有发生,尤其是县乡一级更是泛滥成灾,不出事便罢,闹出毛病來了,处理起來历來是可大可小,领导不高兴非要追究,上纲上线就是违反zhōng yāng廉政规定,可以采取组织措施,轻则党内处分,重则行政降职。

    黄如山就曾经参与过一起市府某副秘书长公车私用的调查处理,某副秘书长带车在外面办事,正赶上老岳母突发急病,就让司机弯了一脚将老岳母送到了医院,由于人命关天,开车急了点,在拐弯进医院的时候与一辆自行车擦了一下,被人举报到了市zhèng fǔ,惊动了市领导。

    这事按说也不大,可就因为这位副秘书长曾经在一个会议上对唐逸夫的某个意见发表了不同看法,唐逸夫小題大做,抓住不放,硬是指使黄如山上纲上线,给这位副秘书长來了个党内jǐng告处分,下放在文史办改任了副处级调研员,就此一蹶不振。

    今天黄如山出的这事儿,把人撞伤了,车还损坏了,后果比那个副秘书长擦了一下骑车人要严重得多,而且人家送老岳母上医院救命还博得了不少的同情分,黄如山今天办的这事儿却是有苦难言。

    他本來就一直担心,伊海涛会伺机打击报复,正愁找不到机会呢,得知了这个情况,不说别的,坚持比照那位副秘书长來处理完全站得住脚,一点儿也不过分,如果更严厉一点,派楚天舒來深挖,说不定就要把孩子的事挖出來,那就彻底完蛋了。

    黄如山正举着手机犯愁,突然就看见那个大胡子还指使人用手机在拍照,既拍了jīng瘦汉子的受伤状况,也拍了途观车的车容车貌,当然,车牌号自然是要拍的。

    拍照干什么,他们会不会发微博。

    黄如山急了,他跑过去想要制止他们拍照,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敌得过好几条光膀子大汉。

    沒办法,黄如山明知道这有撞猴子敲诈勒索的嫌疑,但还是把大胡子拉到一边,说自己急着赶路,让大胡子开个价私了。

    大胡子倒也沒客气,开口就要一万块。

    黄如山为难地说,身上沒带那么多的现金,能不能少点,或者派人跟我进城去取。

    大胡子冷笑几声,说,次奥,领导,你哄我们乡下人呢,进了城,你喊几个人把我们抓起來送到派出所,说我们讹诈你,我们有嘴也说不清哩。

    还别说,黄如山还真动过这心思,到了城里,就有办法对付这帮粗人了。

    黄如山无可奈何地说,大哥,那你说怎么办,我确实沒带钱,别说一万,就是一千都沒有。

    这倒是实话,黄如山把现金都留给孩子他妈了。

    这会儿,躺在地上的jīng瘦汉子被其他汉子扶起來,坐在了桥头栏杆上要死要活地叫唤。

    大胡子看了一眼,说,领导,那就算了,我报jǐng,叫救护车來,先救我家兄弟的命要紧。

    正在黄如山急得满头冒汗时,楚天舒打來电话,问道,秘书长,事情办完了吗。

    黄如山一看时间,已经两点了,他忙说,快了快了,正在回來的路上。

    楚天舒说,哦,秘书长,那要不要我跟伊市长说一声。

    黄如山立即说,小楚,谢谢你,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

    这边正通着话呢,沒想到一旁站着的大胡子劈手把黄如山的手机抢了去,对着话筒大喊,快个毛啊,你们领导压死人了,赶紧送钱來救命吧。

    楚天舒说,你是谁,你们在哪。

    黄如山还想要抢手机,大胡子把他推到一边,继续说,你别管我是谁,你们领导的车在青乐高速的桥头撞了人,我告诉你,半个小时之内不把一万块钱送到,出了人命,就该你的领导吃不了兜着走。

    楚天舒说,我jǐng告你不要乱來啊,钱我马上给你送过來,要是我的领导少了一根毫毛,就该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你小子挺狂啊,好,老子等着你,大胡子说完,把电话扔给了黄如山。

第522章 狗咬狗了

    既然大胡子把实情都说了,黄如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抱着电话,可怜兮兮地说:小楚,路上出了点事,你看能不能带一万块钱过來救救急,

    楚天舒说,秘书长你别急,我马上赶过來,

    黄如山不急是不可能的,打大胡子一伙儿还可以用钱來解决,楚天舒赶过來,天知道他是來帮忙还是來添乱的,

    先不说伊海涛和楚天舒知不知道自己是挑拨是非的始作俑者,单说上一次万国良闯红灯事件,自己借违章罚款单据报销的由头推波助澜,让伊海涛非常被动,今天抓住这个把柄,能不借机打击报复吗,

    二十多分钟之后,楚天舒开着一辆军牌悍马车赶到了,

    悍马车在桥头停下來的时候,几条汉子都吓得面面相觑,看见楚天舒从车上下來,大胡子惶惶然站了起來,踮起脚尖朝车里望,直到看清楚车里并沒有他们害怕的大兵,这才拍了拍屁股,招呼着几条汉子围拢了过來,

    楚天舒根本沒搭理他们,而是走到黄如山面前,关切地问道:“秘书长,你沒事吧“沒事,沒事,小楚,钱带來了吗。”愁眉苦脸的黄如山这会儿看见楚天舒,就真像是看见了亲人,他伸出手,低声地问,

    “你沒事就好。”楚天舒确认黄如山果真沒事,镇定地说:“秘书长,你别管,就一边看着,我跟他们谈去。”

    黄如山不放行,叮嘱了一句:“哎,哎,小楚,好说好商量啊。”

    楚天舒走到几条大汉面前,问:“你们谁是头儿。”

    “我。”大胡子横着就过來了,

    “大哥,看见沒有,那是我的车。”楚天舒一指路边的军牌悍马,口气强硬地说:“你们要是讲道理,我可以给你们几个辛苦费,大热天的,兄弟们出來混事也不容易;要是來蛮的,就一个子儿沒有,还得陪我修车的钱。”

    “你***吓唬谁呀,谁知道你那军牌是不是假的。”大胡子轻蔑地一笑,周围的几条汉子跟着哄笑起來,

    “行,既然你们不信邪,那我就干脆吓唬你一把。”楚天舒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黄如山一看,脸急得通红,

    黄如山心里暗道,这他妈哪里是來帮忙解决问題的,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嘛,他忙跑过來,扯了扯楚天舒的胳膊,低声说:“小楚,这事儿别闹动静太大了。”

    其实,楚天舒这一举动就是想试探一下黄如山的态度,这一试,果然就试出來了,他心里有鬼,

    黄如山脸sè通红,大汗如雨,

    大胡子等人冷笑着,抱着膀子看着楚天舒,

    黄如山说:“小楚,钱带來了就给他们吧。”

    楚天舒无奈,只得把手机收了起來,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好吧,我们领导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钱我带來了……”

    话还沒说完,大胡子伸手就要拿信封,楚天舒把手往后一缩,说:“你们得把手机拍的照片都删除了,要是散布出去了,还是一个子儿沒有。”

    黄如山这会儿又迷糊了,楚天舒考虑得这么细致,倒不像是來添乱的,而來是真心來帮忙的,

    “次奥,你哪那么多废话啊。”大胡子扑了个空,冷笑两声,伸出大巴掌來说:“行,买照片另加五千。”

    楚天舒怒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黄如山见大胡子一伙气势汹汹,心里越虚得很,他巴不得赶紧了事走人,又扯了扯楚天舒,低声说:“小楚,算了,花钱消灾吧。”

    “不行。”楚天舒大声说:“这帮家伙欺软怕硬,沒有人來整治整治他们,不知道以后还要害多少人。”

    “你拿來吧。”大胡子趁着两人说话的工夫,伸手就來抢楚天舒手里的信封,

    楚天舒早防着他会由此一举,侧身一让,躲过了他这一抓,

    见动了手,黄如山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大胡子欺身而上,劈手又向信封抓來,

    只见楚天舒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出手如电,在大胡子的肩胛处一点,使出了一招分筋错骨手,大胡子的手臂当即就垂了下來,

    大胡子痛得哭爹喊娘,其他几条汉子不进反退,看來今天是遇到狠角sè了,

    见此情形,坐在桥头栏杆上的jīng瘦汉子跳了起來,根本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他跑到楚天舒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兄弟,住手,住手。”

    楚天舒冷笑道:“哼哼,你不是被车撞伤了吗,跑得倒是挺快啊。”

    “哈哈,沒事了,沒事了。”jīng瘦汉子拍了拍大腿上的血迹,原來是红墨水涂抹出來的,

    楚天舒顺手把信封揣进了口袋,抬起腿來,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说:“既然沒受伤,那钱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jīng瘦汉子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大胡子说:“嘿嘿,还请兄弟帮他把手臂复位吧,他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还有沒断nǎi的孩子哩。”

    “次奥,你这还一套一套的。”楚天舒笑了,说:“你叫他过來吧。”

    jīng瘦汉子朝大胡子一招手,

    大胡子抱着手臂走了过來,

    楚天舒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托,手臂就复位了,

    jīng瘦汉子凑近來,低声问:“请问,兄弟可认识黄天豹,黄三哥吗。”

    楚天舒冷冷地看着他,说,“认识啊,我也要喊他一声三哥。”

    jīng瘦汉子抱拳拱手,说:“那就沒错了,你是楚天舒,楚大哥。”

    楚天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点了点头,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jīng瘦汉子哈哈一笑,踢了大胡子一脚,说:“还敢跟楚大哥动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胡子嘿嘿笑,冲着楚天舒弯了几下腰,

    “散了吧,散了吧。”jīng瘦汉子朝几条汉子挥了挥手,

    楚天舒喊住了他,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票子來,说:“算了,兄弟们也不容易,拿去喝几瓶啤酒吧,以后再别干这种缺德事儿了。”

    “是是,是。”jīng瘦汉子点头哈腰地接过去,带着大胡子等人匆匆离去,

    这个变化,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却让一旁的黄如山看的是目瞪口呆,

    早先在国资委的时候,听办公室的钱美华说起过,楚天舒在凯旋大酒店吓退过擎天置业的孔二狗,当时黄如山根本不信,今天一见这阵势才不得不信,这楚天舒的身手不错,在道上好像也吃得开,以后招惹他还真得小心点才是,

    楚天舒围着途观车转了一圈,皱起了眉头,说:“秘书长,这车不能这么开回去吧。”

    途观车受的是皮外伤,损失不算太严重,但是开着这么一辆破烂车招摇过市,搞得不好被好事者看见了到微博上,一查牌照,立即就知道这是市zhèng fǔ的车,事情反而闹大了,

    “哦哦,不好开了吧。”黄如山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看着楚天舒,“小楚,你看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打走了jīng瘦汉子一伙儿,黄如山现在cāo心的是如何向领导交待了,他满脑子想的是:唐逸夫不在,这个难关该怎么过啊,

    楚天舒说:“找保险公司,让修理厂來个拖车拖进厂去。”

    “这……”黄如山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楚天舒翻出车里的各种证照资料,向保险公司报了案,又给机关车队定点修理厂打了电话,然后拉着黄如山坐进了悍马车,等着保险公司和修理厂的人來,

    坐到车里,黄如山还在犹疑不定,楚天舒是不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表面上先把自己稳住,等着回去之后再让伊海涛出面來一个突然袭击,

    想到这,黄如山试探着说道:“小楚,谢谢你啊,说实话,我真想不到你会亲自來帮我处理问題。”

    楚天舒说:“秘书长,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的老领导,做这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嘛。”

    黄如山说:“哎呀,说起來惭愧,想想过去,我对你关心得还是远远不够啊。”

    楚天舒倒也不着急,等着看黄如山怎么说,便笑道:“呵呵,秘书长,你对我严格要求是对我好,这个我是明白的。”

    “那是,那是。”黄如山停顿了一下,又说:“小楚,你调到市府办來之后,这些天我想过了,有些事做得可能不是太妥当,你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的,秘书长,你放心。”楚天舒看看上路了,便故意说:“昨晚上,赵永昌在凯旋大酒店喝高了遇到点麻烦,我正好碰上了,就帮着调停了一下,后來他跟我说了你不少的坏话,我还说了他一顿。”

    “这个赵永昌一喝多了就胡说八道,他知道我们过去就在一起共事,还拨弄是非,真是不像话。”黄如山估摸着赵永昌说了汇报材料的事,觉得再隐瞒下去会让楚天舒生疑,干脆说:“小楚,你知道,我这个位置接触的领导多一些,有些话本是不该说的,既然赵永昌扯出來了,那我就违反一次原则了,我跟你说,在领导面前告你的黑状,说你阳奉yīn违搞yīn阳汇报材料就是他捣的鬼。”

    这就是楚天舒要的效果,狗咬狗,一嘴毛,

第523章 一箭双雕

    楚天舒不以为意地说:“呵呵,秘书长,这个我心里有数,赵永昌说是你叫他干的,我是真不信。“哼,这家伙倒打一耙。”黄如山在心里暗骂了赵永昌一句“卑鄙小人”,气呼呼地说:“小楚,你想想,赵永昌除了听郭书记的还能听谁的。”

    “是啊,这也不奇怪,大家各为其主嘛,就像我,伊市长让我干什么,我还能说不干吗。”楚天舒转过头來看着黄如山,问道:“其实,我觉得你还伺候那么多的领导,比我们更为难,秘书长,我说的对吧。”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黄如山心里一阵窃喜,楚天舒还挺理解自己的,想到这,他看了一眼歪在路边的途观车,说:“小楚,今天这事儿我也不瞒你,中午下班前我接到一条短信,家里有点私事,一着急就把公家的车开出來了。”

    “谢谢秘书长对我的信任,不过,这年头谁家里沒点急事呢。”楚天舒笑了笑,说:“到底因公因私,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这句话说得黄如山心里又开始打鼓,说了半天,最后还得看伊海涛对此事如何定xìng,那还不是要死定了,

    黄如山试探着问道:“小楚,你看领导会是什么意见。”

    “这个……我也拿不准。”楚天舒问:“秘书长,你开车出來的时候都有谁看见了。”

    “小车班的几个司机好像都在吧。”黄如山想了一想,说:“老万,老刘,老李他们几个。”

    楚天舒皱起了眉头,说:“其他几个人还好说,我就担心老李会跟郭书记说这事。”

    老李是郭鸿泽的专职司机,平时就有捕风捉影打小报告的毛病,他看见了黄如山开车出去,多半会告诉郭鸿泽的,当然,如果不出事故,谁也不好说什么,可这出了事,郭鸿泽作为分管纪检监察的副书记,也是有权严肃追究的,

    黄如山正心神不定瞎琢磨的时候,楚天舒又说:“秘书长,郭书记一大早就给伊市长打电话,好像对你有些不太满意,还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特意问了我,你为什么沒來吃饭。”

    “啊。”黄如山张大了嘴巴,

    黄如山脸上还显得比较镇定,但心里却越不踏实了,不用说,赵永昌昨晚上吃了闷亏,一早上就向郭鸿泽告了黑状,这些天朱敏文和唐逸夫不在家,党委和zhèng fǔ的工作就是郭鸿泽与伊海涛说了算数,要是这两个人联手來对付自己,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楚天舒看出了黄如山的心思,说:“秘书长,我出來之前跟伊市长请了假。”

    黄如山胆战心惊地问:“伊市长怎么说。”

    楚天舒不紧不慢地说:“伊市长听完了我说的情况,沉默了至少有两分钟,然后很严厉地说……”

    完了,黄如山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说了什么。”

    楚天舒学着伊海涛的口气说:“伊市长说,这个老黄怎么搞的,我让他到乐腾市拿份材料,他怎么自己开车就去了,再说了,任务再急,也应当注意行车安全啊。”

    黄如山的心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只差要蹦出來了,他几乎忘记了领导的身份,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抓住了楚天舒的右手,激动地说:“谢谢,谢谢,谢谢。”

    楚天舒忙把手抽出來,说:“秘书长,你别谢谢我,要谢就去当面谢谢伊市长。”

    这时,黄如山才意识到失态,忙把手收回來,从档位边上的纸巾盒里抓了一把纸巾,将额头上喝脸上的汗水胡乱地擦去了,

    回到市府办公大楼,黄如山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沒进,急匆匆地就直奔伊海涛的办公室而去,

    敲门进去一看,郭鸿泽居然也在,

    黄如山尴尬地要退出來,伊海涛喊住了他,大声问道:“老黄,我要你拿的材料呢。”

    “报告伊市长,已经交给小楚了。”黄如山低着头,小声说,

    伊海涛严厉地说:“老黄,我必须得批评你几句了,出去拿个材料,你派个人跟司机一起去不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开车去。”

    “是,是,市长批评得对。”黄如山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下班之前我和乐腾市zhèng fǔ办联系,他们说中午要休息,我想如何派个一般工作人员去,肯定要等到上班才能办,我担心误事就自己开车去了,沒想到回來的时候,遇上一个突然横穿马路的,一着急,车就在栏杆上碰了一下。”

    伊海涛大声说:“老黄,郭书记一上班就來问了,你看看你办的这事,要多少领导替你cāo心啊。”

    郭鸿泽嘿嘿一笑,假装关切地问:“老黄,你还好吧。”

    黄如山说:“还好,谢谢书记关心。”

    “好什么好。”伊海涛继续板着脸说:“朱书记不在家,你要是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來,你让我和郭书记怎么交代。”

    黄如山点头哈腰地说:“是,是,对不起,我错了,我检讨,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老黄,你是市府办的负责人,文件规定你都不记得了,其他人就更当耳旁风了。”伊海涛不依不饶地说:“市府办牵头起草一个通知,市府办和市委办联合下,重申一下严禁领导干部驾驶公车的规定,如有违反者,严肃处理,郭书记,你的意见呢。”

    郭鸿泽从他的专职司机老李那里听到了风声,下午一上班就专程跑到伊海涛的办公室來,本以为可以趁唐逸夫不在,唆撺着伊海涛抓住黄如山的这个把柄把他整个半死不活的,他就可以早一点看到两败俱伤的结果,

    郭鸿泽做梦也沒想到,伊海涛明显不上套,居然说黄如山开车出去是他派出去拿材料的,他开始还不相信,听说楚天舒亲自前往处理事故,才不得不将信将疑,听到伊海涛问自己下通知的事,只得说:“我同意,是有必要再强调一下了。”

    黄如山悄然退了出去,

    郭鸿泽觉得沒意思,紧接着也告辞了,

    第二天,途观车就修好了,修理费由保险公司赔付了大头,经济损失不大,事故善后作了因公处理,

    黄如山终于如履薄冰地度过了这一关,虽然他还谈不上有多么地感激伊海涛和楚天舒,但是,他在心里还是恨上了郭鸿泽及赵永昌等人,

    这就是伊海涛和楚天舒希望看到的结果,

    按理说,现在揪住黄如山的小辫子整治他一番确实易如反掌,

    这固然可以砍掉唐逸夫的一条臂膀,但是这样一來就等于和唐逸夫撕破了脸皮,矛盾激化到了台面上,在朱敏文和省里的领导态度尚不明朗的前提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两个人争斗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郭鸿泽正好坐收渔利,

    对于郭鸿泽的险恶用心,伊海涛从最近的几次交谈中已经有所察觉,能混到这个层次的人,政治敏感xìng都不低,他与楚天舒商量的意见就是故意放黄如山一马,让黄如山把郭鸿泽未安好心的意图传递给唐逸夫,从而造成他们的隔阂,瓦解他们的联盟,

    同时,唐逸夫回來之后,郭鸿泽一定会找机会将伊海涛救了黄如山一次的信息传递给唐逸夫,本來生xìng多疑的唐逸夫肯定要对黄如山产生猜疑:伊海涛有什么理由要放黄如山一马,难道黄如山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就是楚天舒设计出來的一箭双雕之妙计,借以达到分化瓦解唐逸夫与郭鸿泽的联盟、离间唐逸夫与黄如山亲密关系等目的,之后的事态展也证明了楚天舒这个计谋是十分成功的,

    晚上,黄如山颠來复去的沒想明白,伊海涛和楚天舒他们明知道自己跟在唐逸夫的屁股后面耍了不少的yīn谋,怎么就沒有借机打击报复呢,难道他们真的有那么宽宏大量吗,会不会是一个有意而为的离间计,

    黄如山想來想去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打算先给唐逸夫汇报一下,免得rì后难得说清楚,

    可是,黄如山拨打他的手机却关机了,

    正在省城里的唐逸夫真沒有时间管黄如山这种破事,他白天要打起jīng神开会,晚上还要到处走动,打点关系,

    唐逸夫去省里开会之前,与黄如山费了不少心血商量在省城的打点事宜,给谁送,送什么,送多少,怎么送,无一例外地做了一番认真的计划和筹措,

    从表面上看,送礼很简单,其实,送礼是一门大学问,

    先,你必须摸清对方的底细,他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只有掌握了对方的特点,才能对症下药,有的放矢,其次是方法的问題,就是说你根据不同的送礼对象,采取不同送的方法,

    虽说送礼者和收礼者都心照不宣,送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送,收礼的人也知道他为什么给我送,但是你还必须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让对方可以坦然接受,你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

    你面对的官人地位越高,就越要讲究方法,因为他们毕竟不同于村长乡长这一层面的干部,

第524章 送礼学问

    乡村一级这个层面中的个别人,在他们眼里,什么都缺,什么都需要,只要你送,他就敢收,甚至你不送,他也要,他们的生存状况和政治素养决定了他们只能如此直白和直接,

    可是高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手中有的是权力,他们的生活富有奢侈,给他们送礼的人多的是,如果你不讲究一点方式方法,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坏了大事,

    当然,这里面也有游戏规则,一旦对方接受了你的重礼,就意味着他答应了你的某种要求,他就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办事,如果万一因种种原因无法兑现,要么他会退还给你,要么,他在别的方面给予补偿,

    这是官场中的聪明人,

    当然,也有人不懂得遵循这种游戏规则,事情沒有帮别人办成,也不退礼,也沒有其他的表示,个别送礼者恼羞成怒反了水,收礼者为此中箭落马,

    不过,这种现象在商人与官人打交道的过程可能出现,但在官场上并不多见,因为下属对高官的期望是长期的,高官对下属的关照还有的是机会,

    官场上人物形形**,礼尚往來的事情便五彩缤纷,

    有一个现象值得玩味,某**官员东窗事之后总会爆出收受礼金和礼物折合几百上千万人民币,但几乎从未披露过这些礼金和礼物的來源,也很少提及送礼者如何被处理,这从某种程度上來讲等于变相保护了送礼者,也使得他们更加的有恃无恐,

    唐逸夫來到省城之后,白天冠冕堂皇地开会,吃完晚饭,在楼下散散步,就回房间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电视,一边等天黑,

    送礼不仅要讲究方式方法,而且在时间上也有很多的讲究,

    领导干部都很注意自身形象,你大白天闯到他办公室去送礼,多半要把事情办砸,

    如果到他家里去送礼,最好不要中午去,领导基本上都有午休的习惯,你若将他的休息打断,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会说,这家伙这么沒规矩,他的礼物收不得,这样本來能办成的事情也不愿意给你办了,

    最恰当的时间就是晚饭后,天黑了,既不被外人觉,领导的心情也很放松,这时候往往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送礼并不是见谁都送,送给谁都送得出去的,

    跑与送必须是关系亲近,來往密切的领导,不熟悉的上下级之间,你敢送,人家也未必敢收,大多数的高官还是能守得住底线的,你要是瞎送乱送,虽不至于成为反面典型,但这个度把握不好,就会给领导留下一个跑官要官的坏印象,只会适得其反,

    几天來,唐逸夫能跑的都跑到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就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何天影了,

    这一天,唐逸夫好不容易等到央视台的《新闻联播》播完,从窗户朝外一看,天已擦黑,他便拨通了何天影家的电话,

    电话一通,他就毕恭毕敬地说:“何书记你好,我是青原的唐逸夫,來省城开会,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过去看看老领导,汇报汇报思想,不知道书记现在有沒有空。何天影说:“是逸夫呀,來开农村经济工作会的吧,你还客气啥,我现在就在家,那就过來吧。”

    挂了电话,唐逸夫一下兴奋了起來,立马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在宾馆外的一个商住楼的地下停车库里,停着一辆挂着临江市牌照的马六,那是唐逸夫到了临江之后,鲲鹏实业的老板王致远帮他准备的,

    何天影今晚上在家,这是唐逸夫昨天就与何的秘书勾兑好了的,

    唐逸夫认识何天影还是n多年之前的事,也完全事出偶然,

    那一年唐逸夫刚提拔当了青原市北湖区区委书记,有幸参加了一期由省纪委组织的廉政建设学习参观团,到某革命老区接受坚定信念永葆本sè的熏陶和洗礼,这也是东南省对新任处级领导干部廉洁自律教育的一个创新与尝试,

    当时,何天影还不在东南省工作,而是老区省份的省纪委副书记,与东南省学习参观团带队的省纪委刘副书记曾是zhōng yāng党校的同学,本次活动也是两位老同学联系组织的,何天影听说老同学來了,自然要出面接待,

    抵达的当天晚上,学习参观团住在了山上的宾馆里,

    何天影带了当地纪委的几名干部赶上山來,代表当地纪委设宴招待学习参观团一行,由于学习参观团的人多,当地纪委來的人少,刘副书记一动员,学习参观团的人为了图表现个个奋勇争先,轮番向何天影敬酒,

    何天影的秘书拼命替领导挡酒,最先喝高了,

    即便如此,宾主尽欢,一直喝到了晚上九点半钟宴席才散场,何天影和本地纪委的干部一个个都沒有少喝,学习参观团的干部们后來也搞起了内部斗争,大家都喝得多了一点,

    晚上十一点多钟,唐逸夫喝多了睡不着出來醒酒,來到了宾馆外面的一个小山坡上,正赶上何天影出來接一个电话,

    电话可能很重要,何天影慢慢就走出了宾馆,來到了唐逸夫所在的小山坡旁,大概是过于专注的缘故,何天影一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突然一个趔趄直往前冲,唐逸夫手疾眼快冲上前去扶住了他,

    即便如此,何天影手里的手机还是甩了出去,在山坡上滚了几滚,挂在了坡下的草丛中,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对方还在通话,

    何天影十分着急,扑过去要捡手机,

    唐逸夫喊了一声危险,拉住了他,

    确实,黑乎乎地冒然行动,稍有不慎,不仅人有掉下去的危险,手机更有可能搞掉下去,

    唐逸夫比何天影年轻几岁,酒也喝得少一些,他自告奋勇地抓住山坡上的小树枝,冒着危险将手机捡了上來,

    何天影接了手机,竟然顾不得说一声谢谢,立即转到一边继续打电话,

    的确,何天影接的这个电话太重要了,这是zhōng yāng纪委某领导的秘书给他通风报信,告诉他本次党委换届,他获得了省纪委书记的提名,

    电话打完了,何天影才走过來与唐逸夫攀谈了几句,就这样,两人相互认识了,当时,唐逸夫并沒有太过在意,沒想到过了几个月,zhōng yāng实施纪委书记“异地调任”,何天影从革命老区的省份调到了东南省任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如此一來,原本在省里高层中毫无人脉的唐逸夫一夜之间就上面有人了,

    何天影來东南省“异地任职”,手头上沒有自己的人,也需要构建自己的班底,因此对唐逸夫也是关爱有加,

    唐逸夫与何天影的关系好,东南省的官员略有所闻,但是,他们之间为什么如此亲近与密切,却几乎无人知晓,

    唐逸夫每逢上省城开会或者过年过节,总要找个借口和理由去看望看望何天影,当然,他绝不是空着两只手去的,如果空着两只手,那就绝对不是看望,而是sāo扰,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让人家越來越反感,

    在搞好人际关系上,唐逸夫是非常jīng明的,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以他一个乡镇干部出身也就混不到今天,

    正因为他明白这些,唐逸夫才能抓住机遇,他利用何天影儿子出国上学的机会,拐弯抹角地将三万欧元打入到了何天影儿子在国外的账户上,之后在四年前的换届选举中,唐逸夫顺利当上了市委常委、副市长,

    他虽说与何天影的关系很熟了,但还沒有熟到可以随便登门拜访的份儿上,

    这一个度他掌握得很好,掌握不好这个度,大事小事地都打扰领导,让领导产生了厌烦情绪就反而不好了,

    可是,现在的局势很微妙了,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当面向何天影“汇报思想”,

    开车來到省委家属大院,唐逸夫他对守卫大门的jǐng卫说,是去拜见一位退休的省政协副主席,那位老领导也住在这里,事先唐逸夫已电话与他预约过,jǐng卫看了唐逸夫的身份证件让他在來访人员簿上登记一下,随手抓起电话请示政协老领导,得知确有此事后,就放行了,

    混迹官场多年的唐逸夫做事非常的谨慎,直接登记去看望在任的领导是比较忌讳的,尤其是jǐng卫还打了电话去询问,就更显得唐突和冒昧,

    可是,若去拜见政协领导,特别是退休后的政协领导,一般情况,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他们是乐意接见的,

    唐逸夫轻车熟路地进了政协退休副主席的家门,双方寒暄一番套话,喝下一杯清茶之后,他在茶几上放上几张临江家乐福连锁店的购物券,说几句來省城开会顺便看看老领导,请老领导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然后就起身告辞,

    老领导与唐逸夫客气一番就送客人出门,唐逸夫就在房门口硬是把老领导推进门里,

    接下來,唐逸夫从老领导这幢楼开车转到后边的一幢楼,径直奔至何天影的家门,

第525章 抓住弱点

    车开到七号楼,唐逸夫正要朝何天影住的五号楼拐进去,突然发现一辆车开过来,仔细一看是乐腾市的三号车。

    乐腾市的三号车是常务副市长温启雄的专车,他这会儿过来,多半也是来跑路子的,为当上市长而努力。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熟人,碰上了就非常尴尬,所以唐逸夫没有停留,径直开了过去。

    车停到一个隐蔽处,唐逸夫若有所思地想:“看来个个都在活动了,我再要不动就晚了。”

    不过,唐逸夫还是看不起温启雄这种大大咧咧的做法,出来活动,还大摇大摆地开着市里的专车,这对领导和他自己的影响都不是太好。

    或许在温启雄看来,乐腾市的市长非他莫属,所以才敢如此高调。

    约摸等了十来分钟,唐逸夫仿佛觉得等了半个世纪,才等到温启雄的车子走了,他轻吁了一口气,暗道:“小心无大错啊。”

    唐逸夫把车停在了一个公共的停车位上,拎着包便上了楼。

    对何天影的家,他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上了三楼,他先凑到门口听了一听,只听见电视的声音,没有听到说话声,便想他家里可能没外人,就摁了一下门铃。

    很快,何家的小保姆就打开了门。

    唐逸夫客气地问:“请问,何书记在家吗?”

    小保姆说了声“在”,唐逸夫便听到何天影说话了:“逸夫来了,快进来吧。”

    唐逸夫心里一热,就说:“是我,何书记,您好。”说着进了客厅,见何天影与夫人田亚丽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又补了一句:“田大姐好?”

    何夫人就说好好。

    何天影站起来隔着茶几与唐逸夫握了握手,说:“逸夫,来来来,坐,坐下。”

    唐逸夫就坐到了一旁,但屁股却不敢坐实,只挂在沙发一角,斜着身子面向何天影,一脸卑微地笑着说:“对不起,来晚了一点,刚才去看望了一下政协的老王主席。”

    “应该的,应该的。”何天影满意地点着头说。

    一旁的田亚丽插话说:“小唐,老领导都退休了,你还不记得经常去看望,难能可贵啊。”

    唐逸夫赶紧说:“田大姐,吃水不忘挖井人,凡是对我有过帮助的人,我都永远不会忘记的。”

    田亚丽听了,又是一番啧啧的感叹。

    正说话间,小保姆沏好了茶,将茶水放在唐逸夫的面前,轻声说:“请用茶。”

    唐逸夫说了声谢谢,觉得到了何天影这样一个级别,连家中的小保姆也跟着上了档次,说喝茶不说喝茶,只讲用茶,一字之差,其蕴含的文化意蕴截然不同。

    小保姆说了句“不客气”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何天影问:“逸夫,这次是与敏文同志一起来开农村经济工作会的?”

    唐逸夫笑着说:“是的。”

    何天影说:“看来敏文同志还是挺重视你的嘛。”

    唐逸夫说:“哪里,本来应该是海涛市长来,朱书记说,他对农业这一块不太熟悉,我长期分管农业,朱书记就安排我陪他一起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何天影有意无意地说:“逸夫,青原在东南省还是农业为主的城市,按照乔省长的说法,不懂农业的人是当不好这个市长的。”

    唐逸夫听了,忍不住一阵窃喜。

    伊海涛在城市建设上的夸夸其谈令他博得了南延平的好感,但是,从何天影的话里听得出来,乔明松省长似乎对伊海涛有看法,如果能抓住伊海涛不懂农业的这个弱点搞点动作,一样可以让他在乔明松这里减分。

    这次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由省长乔明松亲自主持召开,休会期间,乔明松问过朱敏文,说海涛同志怎么没来?

    朱敏文就解释说,海涛市长忙着沿江商贸圈建设,走不开。

    乔明松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不悦之色,让一旁的唐逸夫迅即捕捉到了。

    唐逸夫顺着何天影的话说:“是啊,还是大领导站得高看得远,青原市的农业人口众多,大多数的乡村都没有像样的经济支撑,比较贫困落后,这次乔省长亲自主持召开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确实很及时,也很有必要。”

    何天影看了唐逸夫一眼,说:“乔省长对全省城镇化建设规划和农业发展布局都很有想法,尤其对农村经济工作非常重视,他对那些只会空谈理论的干部不感兴趣,逸夫,有机会你要向乔省长多请示,多汇报啊。”

    唐逸夫说:“是是是,这次会议就是很好的学习和汇报的机会,我真心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直接向乔省长请示和汇报工作。”

    这话说的已经比较透彻了。非省会城市有资格直接向一省之长汇报工作的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一个普通的副市长是几乎没有机会的,唐逸夫提出来希望有更多的机会直接向朱省长请示汇报工作,其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当市长。

    “机会是靠人创造出来的。”何天影说:“前些日子,省委讨论干部任用条件时,我就据理力争,放宽了年龄和学历上的一些限制。这就可以让更多有能力有作为的干部进步的机会,为全省干部人事体制改革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唐逸夫心头一热,感激之情一下子涌了上来,非常动情地说:“何书记,我知道您这也是在替我着想,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

    何天影说:“逸夫呀,感谢的话就别说了,我主要还是看中了你的才能,如果你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我也不会扶你的。这次你能来参加农村经济工作会议,也足以见得敏文同志对你的看重。干部选拔任用,有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两个过程,两方面的工作都放松不得。”

    唐逸夫一听,知道何天影是支持自己的,就激动地说:“谢谢何书记对我的关怀与栽培,无论我能不能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何书记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何天影摆摆手,笑道:“呵呵,逸夫,你说这个话就见外了。”

    唐逸夫见时候到了,便话锋一转说:“何沐在外面还好吧?”

    何沐是何天影的儿子,正在德国留学。

    何天影说:“就是学习有点紧张,其他各方面都不错。”

    一提到儿子,何天影情绪显得非常好。

    唐逸夫趁机打开手提包,从中拿出用报纸包好的两万欧元,放到一边说:“我怕小沐在那边太辛苦,最近兑换了一点欧元,烦田大姐帮我带给小沐。”

    田亚丽说:“小唐,你可不能这样呀,你的心意我和老何都领了,可这……我们不能收。”话虽这么说着,可她肢体上并没有拒绝,面部表情也越发地喜形于色了。

    何天影也说:“逸夫,你这样做不合适。你大姐说得对,心意我们领了,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

    唐逸夫便起身将那包东西放到了电视柜中,回过身来笑着说:“我必须向书记和大姐申明,这是我对小沐的一点心意,跟你们没关系,小沐能考出去留学,我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你让我这个当叔叔的当得太不自在了。”

    田亚丽就不说话了。

    但何天影非常坚决地说:“逸夫,我搞了大半辈子的纪检监察工作,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要害人害己啊。”

    看何天影认了真,唐逸夫赶紧把报纸包收了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尺把长的卷幅,说:“我倒是给书记淘到了一件东西,不知道真伪,还请书记指点一下。”

    何天影就笑着用手指点着唐逸夫说:“你这个逸夫呀,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唐逸夫诡谲地笑了下说:“是一件书法作品,我品鉴的水平低,要是搞错了,书记可不能批评我啊。”

    唐逸夫深谙官场的游戏规则,直接送钱是不合适的,但足以表明自己一番恳切的心迹,而书画作品是高雅的精神产品,相互赠送一两件无可厚非,而且是否真迹不好鉴定,价值评估也非常模糊,一般不太容易授人于柄。

    当然,这种事情也可以反过来操作,由一位所谓的书法收藏者出高价收购领导手里的藏品,转卖给需要送礼者,然后送礼者又将这个藏品送回到领导手中,神不知鬼不觉转了一圈,完成了送与收的全过程。

    何天影是一个十足的书法爱好者,他自然明白唐逸夫的这层意思,也很欣赏他的这种办事能力,情绪显然很好。

    唐逸夫将茶几上的茶杯果盘移开,然后将卷轴一点点展开,摊在了茶几之上,请何天影来鉴赏。

    这是一幅苍劲有力的草书,写的是领袖的一首著名诗词,但见笔走如飞,力透纸背,落款是中国书坛上一位已故的得高望众的老前辈。

    作品立刻吸引住了何天影的目光。

    何天影爱好书法,对书法有过研究,他认真看了一番,才说:“好。真是一幅好作品。逸夫,你从哪儿弄来的?”

    唐逸夫一听何天影说好,心里自然高兴,赶紧将他准备好的一番说辞讲了出来。

第526章 暗中较劲

    唐逸夫说:“这是我北京的一位老同学搞的,去年我上北京出差,他拿出来让我欣赏,反正我也不懂行,听说是书法大家的字,就向他索了来。”

    唐逸夫这一番说辞实际上就是告诉何天影,我是从同学手里索要来的,没有花钱,所以,这跟行贿受贿就没关系。

    何天影只嗯了一声,摘下眼镜来,几乎趴在了茶几上,逐个逐个的字在欣赏,手指还在空中悬着,一笔一划地揣摩起书法大家的笔法来。

    唐逸夫继续说:“我是个门外汉,这些东西放在我手里就是废物,我早听说何书记精通书法,所以就给书记送过来了。”

    何天影说:“哪里哪里,我也是一知半解。”

    唐逸夫说着,又从包里拿出这位大家写这幅字时的照片,何天影凑到灯下认真看了一番说:“没错,就是他。现在求他的字可真难。”

    放下照片,何天影戴上眼镜,笑道,“逸夫,你说不懂行,我看你还是很挺懂行的嘛。现在书画赝品太多了,真假难分,唯独照片可以作证。”

    其实,时下照片作假的技术已经非常高超了,一样可以做得到真伪难辨。

    唐逸夫继续假装糊涂说:“我真的是一窍不通,这还是我老同学教我的。”

    何天影也不说话,又埋头去看作品。

    唐逸夫一看时候已到,就帮助何天影将卷轴收拾好,说:“何书记,您辛苦一天了,也该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何天影说:“没关系,没关系。逸夫,明天找个时间我请你和敏文同志吃个饭。”

    唐逸夫说:“谢谢何书记的关心,明天还有一天的会,乔省长要求很严,会议期间不许请假,中午严禁喝酒。明天下午会议结束,敏文书记急着赶回去,出来好几天了,市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处理呢。”

    何天影说:“既然如此,那就按乔省长的要求把会开好,等下次来临江,我请你来家吃饭。”说着伸过手来同唐逸夫握了握手,算做告辞。

    出了门来,唐逸夫感觉一阵轻松。

    人就是怪,当你一旦决定了要送礼,并且准备好了礼物以后,就一定要送出去,要是送不出去,反倒成了一种负担,心总是踏实不下来,只有送到该送的地方,才觉得像完成了任务,心里也会释然。

    此刻的唐逸夫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不仅顺利地送了出去,更重要的是他从何天影那里得到了他最渴望的信息,何天影是会坚决支持他的,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还有看法。

    唐逸夫心里很清楚,像何天影这样的大人物,不可能会把话说得太过明确和肯定,他只能向你透露信息,如何把握还得靠你自己去掌控和运作。

    不过,他认为,只要想办法加深伊海涛与朱敏文的矛盾,再在乔明松省长那边给伊海涛上点眼药,然后何天影在常委会上帮自己说话,理想完全有可能变成现实。

    周六,楚天舒终于可以去上研究生班的课了。

    虽然伊海涛还有一些琐碎的事要忙,但彭慧颖的坚持让伊海涛不得不放了楚天舒的假。

    从此往后,楚天舒再去上课不用再花钱住宾馆。

    按照青原市相关规定,副处级以上干部的在职学历教育,学费可以报销一部分,但交通住宿等其他的费用由本人自理。

    临走之前,向晚晴把她那套酒店式公寓房的备用钥匙交给了楚天舒,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楚天舒同学,我可是半夜要查房的哟。”

    楚天舒拎着钥匙,笑道:“查就查呗,我就是去上课,还能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呀。”

    “嘿嘿,那谁说得准呢。”向晚晴眯着眼睛说:“就算研究生班没有漂亮的女同学,我听老卫说,你大学的漂亮女同学可不少啊。”

    楚天舒便说:“向晚晴同学,你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老卫那张破嘴。”

    向晚晴灿然一笑,说:“其实,我最不敢相信的还是你这张破嘴。”

    楚天舒不好再辩解,只得说:“事实胜于雄辩。”

    为官员们特别开办的研究生班,学员缺课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这一天,岳欢颜没来。

    楚天舒发了短信问了一下。

    岳欢颜说,她要陪父亲去参加一位老友的葬礼。她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太好,老同事们一个个地走了,对他的心理打击很大,她必须陪着,以防不测。

    一天的课上下来,楚天舒一直都很失落,时不时就要走神,好几次老师提问到他,他都显得有些茫然失措。他知道,这是岳欢颜缺课给他带来的综合症,毛毛和豆豆的小身影还突然会跳进脑海里,让他总是静不下心来听课。

    直到下午的课上完了,仍然没有岳欢颜的消息,楚天舒不好多问,便开车回到了向晚晴的酒店式公寓。

    楚天舒下了碗面条算是吃了晚餐,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看了看本地新闻,才知道今天岳欢颜陪着老爸去送别的是前省**主任,省长乔明松与前**主任遗孀握手的镜头一晃而过。

    看完新闻,楚天舒洗了澡,靠在床头抓着遥控器不断地换频道,最后选定了央视纪录频道,收看东非大草原的动物大迁徙。

    每年7月底,随着旱季的来临,数以百万计的角马、斑马等食草野生动物组成一支迁徙大军,浩浩荡荡从非洲坦桑尼亚的赛伦盖蒂国家公园,向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国家自然保护区进发,寻找充足的水源和食物。

    这是一段3000公里的漫长旅程,途中不仅要穿越狮子、豹埋伏的草原,还要跨越布满鳄鱼、河马的马拉河,有大批的角马将死在大迁徙的路上,但同时也有大批的小角马在途中诞生。

    这是自然界最伟大的迁徙旅程。

    楚天舒被这壮观的场面吸引住了,暂时忘记了心头的落寞,但狮子、鳄鱼捕食大小角马的情景又让他产生了诸多的联想。

    弱肉强食这个自然规律同样也适用于官场。

    大批的官员就象角马一样在这条充满危险的仕途上拼死前行,他们生生不息在大草原上奔波忙碌,最终仍然逃脱不了被吞噬的命运,最强壮的狮子豹子们才是大草原的王者。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抓起来一看,是岳欢颜。

    楚天舒用遥控器将电视音量关掉,接通了电话。

    岳欢颜情绪很低落,她说:“天舒,姐今天很伤感,过来陪姐喝一杯吧。”

    楚天舒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想起了向晚晴要查房的玩笑话,便迟疑道:“欢颜姐,这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切,你又想多了吧?”岳欢颜很是不满,她说:“小弟弟,姐姐可是接受过钻戒的人,不会非礼你的,你怕什么呢?”

    楚天舒无奈地说:“姐姐啊,好像不是我想多了,而是你想多了吧。”

    岳欢颜继续说:“姐姐这么晚找你,不是光要你陪姐解闷的,还有别的大事,你不要不懂好人心哦。”

    “能有什么大事?”楚天舒有点漫不经心,他搞不清楚岳欢颜这个妖女是真的有事要说还是就想让自己过去陪她解闷。

    岳欢颜说:“别废话了,快过来吧,毛毛和豆豆都想你这个舅舅了。”

    提到毛毛和豆豆,楚天舒不由得心动。

    楚天舒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边岳欢颜已经有些不耐烦,她生气地说:“是关于你伊老板的大事哦,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楚天舒忙说:“来,来,来,我来还不行嘛。”

    岳欢颜笑了:“嘻嘻,这还差不多。”

    楚天舒穿好衣服,开车直奔岳欢颜的家。

    一开门,毛毛和豆豆列队迎接,它们竖起前爪在门口欢呼雀跃。

    好些日子没见着这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楚天舒真是怪想念的,他顾不得和岳欢颜打招呼,先蹲了下来,一只手牵了一个小家伙,笑问道:“毛毛,豆豆,想舅舅了没有?”

    两个小家伙真是善解人意,它们居然像听懂了一般,连连点头。

    楚天舒开心不已,轻轻地将它们抱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又不是抓又是挠,一副欢喜若狂的样子,惹得楚天舒好一阵感动。

    岳欢颜扔下一双拖鞋,不悦地说:“行了,别充好人了,你这破舅舅当得一点儿也不称职,空着手就来了,幸好毛毛和豆豆我教育得好,不跟你这坏舅舅一般见识。”

    楚天舒换了拖鞋,不管不顾岳欢颜的讽刺挖苦,低着头问道:“毛毛,豆豆,喜欢妈妈还是喜欢舅舅?”

    两个小家伙有点傻眼了,看看岳欢颜,又看看楚天舒,最后,它们又互相对视,好像都在看对方如何表示,一时不知所措了。

    岳欢颜抱着膀子,冷冷地看着傻了眼的两只吉娃娃以及这调皮的狗舅舅。

    楚天舒侧过脸来看着豆豆,说:“豆豆,喜欢舅舅就亲舅舅一口。”

    狗狗毕竟是狗狗,它才分不清楚天舒和岳欢颜在暗中较劲。

第527章 重色轻友

    豆豆见楚天舒的脸贴过来,一伸小嘴就在他的脸上碰了一下。

    “乖,豆豆真乖。”楚天舒又侧过脸来对毛毛说:“毛毛,豆豆都亲舅舅了,你呢?”

    毛毛看了看豆豆,也一伸嘴,在楚天舒的脸上碰了一下。

    “哈哈,”楚天舒大笑着将毛毛和豆豆举了起来,欢呼道:“毛毛,豆豆,你们真是舅舅的好外甥。”

    毛毛和豆豆得了表扬,开心得摇头摆尾。

    岳欢颜扑哧一笑,在毛毛的小脑袋瓜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小坏蛋。”

    毛毛一缩脖子,耷拉下眼皮,一副委屈兮兮的神态。

    楚天舒抱着毛毛和豆豆走进了客厅,边走还边调侃说:“岳姐姐,吃醋了也别拿毛毛撒气呀。”

    “呸,”岳欢颜啐了一口,说:“你好意思啊,没皮没脸地把脸往它们嘴上贴,还自我感觉挺臭美呀。”说着,把毛毛和豆豆从楚天舒手里接过来,挺直了脖子说:“来,亲妈妈一口。”

    毛毛和豆豆几乎没有犹豫,同时伸长了脖子,在岳欢颜的左右脸蛋上亲了一口。

    “看见没有,这才是真喜欢,懂吗?”岳欢颜又回亲了毛毛和豆豆一口,将它们放了下来,温柔地说:“好了,坏舅舅也看见了,你们该睡觉了,听话,去吧。”

    毛毛和豆豆依依不舍地看了楚天舒一眼,一蹦一跳地朝它们的狗窝跑去,跑到狗窝前,毛毛很有风度地让豆豆先爬进窝,自己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岳欢颜先洗了手和脸,先去了阳台。

    楚天舒洗完手和脸,来到阳台上,只见岳欢颜躺在摇椅里,凝望着窗外的一轮向晚晴,一言不发,眼睛里竟然有波光在闪动。

    楚天舒倒没怎么留意外面的景色,他的注意力都在岳欢颜的身上,借着阳台上的灯光,看她那细致的脖子,腴白感性的锁骨,逐渐隐入睡裙之下的波澜壮观和躺椅上蜿蜒起伏,禁不住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象得到,传说中的官场妖女竟然也会有如此柔弱伤感的一面呢?

    楚天舒问:“你怎么了,欢颜姐?”

    岳欢颜回过神来,咧咧嘴,说:“我在想,人的一生是多么的短暂啊,为什么非要争权夺势勾心斗角呢?能不能多做点有益的事情呀?”

    楚天舒递给她一张纸巾,开玩笑说:“呵呵,姐姐什么时候成了哲学家了?”

    岳欢颜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轻叹了一声,说:“唉,今天老爸又送走了一位老同事,他伤感地说,走一个少一个喽,哪一天就该轮到我了。你知道吗,当时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楚天舒关心地问:“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还算可以,不过,80多岁的人,再好又能好到哪去呢?”岳欢颜一脸的忧愁,长吁了一口气,说:“老爸要是走了,我就成孤儿了。”

    楚天舒责怪道:“姐姐,你怎么说话呢?老爷子明明硬硬朗朗的,你这话说的多不吉利呀。再说,你还有爱着你的华宇,还有我们这一大帮子朋友。”

    岳欢颜感叹道:“哎,华宇隔着千山万水的,我真要有个什么好歹,哪里指望得上他呀。说心里话,还不如你来的实在呢,闷了,烦了,一个电话就喊过来了,多好。”

    这个玩笑开不得,楚天舒马上提醒道:“姐姐,刚才你还说你是有钻戒的人呢,哦,才过了几分钟就忘记了?”

    “忘记了又怎么的?”岳欢颜气鼓鼓地说:“你这个坏家伙卖姐求荣,要不是合着伙给姐姐挖那么一个温馨的坑,姐姐能收别人的钻戒吗?”

    楚天舒笑道:“姐姐啊,你这叫得了便宜卖乖。”

    “卖你个大头鬼!你臭美啥,你以为这样就把姐姐打发了,我告诉你,哪天华宇回来了,姐姐就把那钻戒给他退回去。姐姐就缠死你!”岳欢颜骂了一句。

    “姐姐,你行行好,饶了我吧。”突然,楚天舒听见客厅的狗窝里有动静,又嬉笑着说:“你看,毛毛和豆豆也在笑话你呢。”

    岳欢颜愣了一下,说:“小楚,你说,哪天我要是没了,毛毛和豆豆可该怎么办呀?”

    “姐姐,又瞎扯,你才三十好不好?”楚天舒忍不住站在岳欢颜的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故作严肃地问道:“脑子受刺激了,没坏掉吧?”

    岳欢颜扑哧笑出声来,她扒拉开楚天舒的手,骂道:“去,你才脑子坏掉了呢。”

    “本来就是的嘛,”楚天舒点着她的脑门子说:“刚才我看新闻,有老主任的遗孀与乔省长握手的镜头,人家一个老太太也没你这么悲伤啊。”

    “嗨,那是硬撑着装出来的。你是不知道啊,她和老同志们给乔省长诉苦的时候,乔省长那个头疼喔。”岳欢颜说:“不过话还得说回来,人家老太太到底是老革命,觉悟就是高,为了配合记者拍新闻就能强忍得住悲痛,表现得异常的坚强。”

    楚天舒问道:“照你这么说,老干部们还在乔省长面前发了不少的牢骚了?”

    “是啊,这种场合老辈人聚到一起,发起牢骚来就没完没了。”岳欢颜动容地说:“老太太说,老头子流了半辈子的血,流了半辈子的汗,如今就剩下看现在的年轻干部喊着口号享乐而老家伙们只有流泪的份儿了。”

    楚天舒忙问:“那乔省长怎么回答呀?”

    “乔省长也只能安慰说,老主任为革命奉献了一生,辛苦一辈子没有留下一点儿的污点,是伟大和光荣的一生,是没有遗憾的一生,他是我们这一代干部学习的榜样。您以后有什么要求,可以跟组织上提,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满足。”岳欢颜学着领导的腔调说完,又反问道:“你猜怎么着,老太婆当即提了条了意见,让乔省长很是为难。”

    楚天舒问:“她提了什么意见?”

    岳欢颜回答道:“她说,现在的年轻干部太不务实了,遇到事情只会唱高调,工作做得很不到位,就拿老头子的悼词来说吧,写的马马虎虎,居然还有错别字,老主任很多业绩都给遗漏了,哪里像是做工作的态度,完全是在应付差事。”

    “呵呵,这还真是难办,悼词都念完了,就算是盖棺论定,总不能说下次一定改正吧。”楚天舒好奇地问:“那乔省长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岳欢颜说:“省长的水平还是高,他说,老大姐,现在确实有些干部十分浮躁,还请大姐多担待。相关责任人一定严肃处理,希望老大姐发挥余热,多提宝贵建议和意见,当好年轻干部的监督员。”

    “这下老太婆该满意了吧?”

    “哪里,老太婆说,小乔,严肃处理倒不用了,这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告别仪式山很多人的手机响来响去的,你和小南主持会议的时候他们敢吗?我想肯定不敢。像这样根本不懂得尊重老同志,只知道吹牛拍马的干部,明年换届就不能把他们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

    楚天舒笑道:“这是哪跟哪呀。不过,老革命就是不一样,挺关心政治大事的。”

    岳欢颜说:“是啊,乔省长没法多解释,只能不住地点头,直到儿女们把老太太搀走才算松了一口气。”

    “乔省长终于解脱了。”楚天舒把一旁茶几上咖啡杯递给了岳欢颜,说:“来,你说了半天,也歇会儿吧。”

    岳欢颜接过咖啡杯,抿了一小口,又递还给楚天舒,说:“你不提我还差点儿忘了,老太太刚走,政协的老陈主席又把乔省长拦住了。”

    楚天舒端着咖啡杯,笑道:“呵呵,老同志好不容易逮着回乔省长,就不肯不放过了。老陈主席又给乔省长出了什么难题呀?”

    岳欢颜说:“难题倒没出,他老人家说,小乔,老大姐的呼声你都听到了吧,这也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的呼声啊。我知道,如今你们当领导也难,现在不少的年轻干部不知道踏踏实实做事,只知道迎合上级意图,这样的干部确实用不得。”

    楚天舒愣了一下,说:“老陈主席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啊。”

    岳欢颜白了楚天舒一眼,说:“他再往下说,你听了就不会莫名其妙了。”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小乔啊,省委放宽了干部任用的条件限制我认为就非常好,是组织人事体制改革的重大举措,让那些从基层踏踏实实干起来的干部得到了鼓励,看到了希望。”

    楚天舒说:“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惊人之语呢,原来也是给乔省长戴高帽子。”

    “你急什么,人家老陈主席还没说完呢。”岳欢颜抢白道:“老陈主席也是省部级干部,会无缘无故地给继任的领导戴高帽子吗?”说着,她伸出手来:“咖啡。”

    楚天舒不好意思地笑了,忙献媚般把咖啡杯递到了岳欢颜的手上。

    岳欢颜又抿了一口,又把咖啡杯递到楚天舒的手上,好像这会儿他就是她的专职侍者。

第528章 流言蜚语

    岳欢颜认真的说:“老陈主席跟乔省长说,就拿青原市来说吧,伊海涛和唐逸夫都是很有发展潜力的年轻干部。不过,相比较而言,小唐从乡镇干部一步步走上来,更熟悉青原市的发展历史和现状,小伊从学校到机关,在这方面就欠缺了许多,他提出打造城市名片之类的口号是违背青原发展规律的,要知道,青原可是一个以农业经济为主体的城市啊。”

    “啊?”楚天舒大吃了一惊,手里的咖啡杯晃了一下,差点泼了出来,忙问:“那乔省长是什么态度?”

    岳欢颜瞧都没瞧楚天舒一眼,又把手缓缓地伸了出来。

    楚天舒赶紧把咖啡杯递过去。

    岳欢颜慢悠悠地说:“兄弟,你不觉得这杯咖啡凉了点儿吗?”

    “哦哦,你稍等。”楚天舒小跑着进了厨房,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屁颠屁颠地端到了阳台上,毕恭毕敬地站在了躺椅之前。

    岳欢颜抬了一下眼皮,不紧不慢地说:“兄弟,你尝尝,烫不烫呀?”

    楚天舒傻乎乎地真要往嘴巴边上送,被岳欢颜大声喝止了:“慢着!你还真喝呀?”

    “不是你让我尝尝的吗?”楚天舒端着杯子继续装傻。

    “你倒是实在!”岳欢颜伸手把咖啡杯接了过去,用小勺慢悠悠地搅着,嘴里嘟囔道:“真是的,讲不讲卫生啊?”

    楚天舒根本顾不上岳欢颜的埋怨,紧接着追问道:“嘿嘿,好姐姐,你快告诉我,乔省长是什么态度?”

    岳欢颜喝了一口咖啡,烫得咝地抽了口凉气,将咖啡杯递给了楚天舒,叫道:“楚天舒,烫坏了我的舌头,看你找谁问去。”

    楚天舒说:“姐姐,那你把舌头伸出来。”

    “干吗?”岳欢颜问着话,还真把舌头伸出来了。

    楚天舒张开巴掌,在岳欢颜的面前扇呼了起来。

    岳欢颜在躺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岳欢颜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让楚天舒在对面坐下,认真地说:“我以为乔省长会用几句场面上的话敷衍老陈主席几句,没想到乔省长郑重其事地说,陈主席,你们的意见,我会提请常委会慎重考虑的。”

    岳欢颜告诉楚天舒,告别仪式结束之后,老主任的遗孀留老领导们中午在一起聚餐。

    在酒桌上,老陈主席就把和省长乔明松的对话说了一遍,还装腔作势地打着乔明松的旗号评价说,全省市一级的干部中,最有头脑的是唐逸夫和伊海涛,两个人各有所长,用得好都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过比较而言唐逸夫有基层工作经历丰富也比较扎实,伊海涛思想活跃略欠缺一点农村工作经验。

    理论上来说,已经离开领导岗位的老同志对干部提拔任用没有决定权,但是在考察结束之后,向常委会提交候选名单之前,组织部门会在适当的时候征求一下老干部们的意见。

    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一个过场。但是,老干部们成事可能不足,败事一定有余,如果他们对某一个提名的意见比较集中时,组织部门就必须在常委会上进行说明,这样就有可能会影响提名的讨论结果。

    岳欢颜说,下午她把父亲送回家,陪着父亲聊天的时候就特别说到了这件事,她父亲分析说,伊海涛犯了官场上最低级的错误。用老家东北的俗话来说,这就是有点隔着锅台上炕。

    楚天舒的面色凝重起来。

    其实,在来上课之前,青原官场私底下就有传言:由于伊海涛在接待南延平视察过程中的表现颇受省委书记的赏识,这让省长乔明松对他产生了成见。

    因为乔明松对全省城市建设发展十分看重,关于规划定位和布局本来也有很多构想,但是伊海涛那天向南延平讲解的构想和思路,根本没与乔明松通过气,直接就抛了出来,又经媒体一渲染,让乔明松感觉有些被动。

    还有人举例说,沿江商贸圈追加的项目是南书记都感兴趣的建设项目,审批文件为什么报到省里就一直没了音讯?这其中原因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言下之意,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不满意,在故意压着追加项目的审批文件。

    这些话谁也不会明说,但其中的含义很清楚,那就是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有看法,而且被传来传去就越传越像那么回事了,全省农业经济工作会议结束之后,又为这个说法增加了两个新的佐证材料。

    一个说法是,伊海涛为了讨南延平的欢心,把精力都用在了沿江商贸圈的城市建设上,对于乔明松主持召开的农村经济工作会议不重视。为此,乔省长还对朱敏文表示出了对伊海涛的不满;

    另一个说法是,乔明松省长认为青原是以农业为主的城市,应该因地制宜发展当地经济,伊海涛没有农村工作经历,乔省长点名让长期分管农业的唐逸夫参加了会议,也就是说,他更看好唐逸夫。

    这两个说法的可信度有多高谁也不会去追究,大家看到的事实是,本该由伊海涛出席的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被唐逸夫取而代之了。

    这些官场上的闲言碎语几乎从没有停歇过,楚天舒听不到是不可能的,现在又从岳欢颜嘴里得知,乔明松省长对伊海涛的态度确实有点不妙,老陈主席还在老干部当中替唐逸夫说话,这就不得不要引起重视了。

    一次迎接视察的成功,并不等于伊海涛就获得了南延平的绝对信任和赏识,如果乔明松有足够的理由要力推唐逸夫,加上何天影的鼎力相助,这候选人提名的天平会往哪一方倾斜是在难以预料。

    楚天舒与岳欢颜又分析了一些现象,两个人边喝咖啡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

    突然,楚天舒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看号码是向晚晴,楚天舒立刻有点紧张:“晚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天舒,我问你,现在青原卫视第一现场栏目在播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两个人一直在说话,根本就没有开电视。

    楚天舒捂着手机请岳欢颜去开电视。

    岳欢颜很不情愿地起身,跑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才发现有线电视费过期未交,一个台也搜不到了。她平常就很少看电视,有时间就和毛毛玩儿,多了一个豆豆之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看过电视,哪里知道有线电视费过期未交。

    楚天舒说:“晚晴,这个我回答不了,我没看电视。”

    向晚晴有点怀疑地问道:“那你下了课一直在家吗?没看电视,也没上网,就那么一个人傻呆着?”

    楚天舒不敢再敷衍,看了岳欢颜一眼,说:“没有,班里的同学约我喝咖啡,还没回去。”

    向晚晴追问道:“算你还诚实,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呀?你不是最讨厌喝咖啡的吗?”

    “女同学,要是男同学就该喝酒了。”楚天舒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实话实说:“你认识的,就是岳欢颜,想起来了吗?我们现在是在职研究生班的同学,她是省商务厅分管开发区的处长,我们聊聊申报省级开发区的事。”

    楚天舒觉得,虽然向晚晴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如果编瞎话被揭穿了反而会引起误会,还不如实话实说,免得后患无穷。

    “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果然,向晚晴说话的味道就有点不对劲儿了。“怎么,这都大半夜了,还意犹未尽呢?”

    “哦,事情有点复杂,一聊起来就没注意。”楚天舒解释完了,就说:“行了,我马上回去了。”

    “你爱回不回的,关我什么事呀。”话没说完,向晚晴那边就把电话撂了。

    楚天舒喂喂了两声,觉得事情可能有点闹大了。

    得知自己的男朋友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聊天过了半夜,再大方的女人也不可能会一笑了之。

    岳欢颜笑道:“小弟弟,记者朋友查岗了?”

    楚天舒抓着手机,尴尬地说:“呵呵,不叫查房,叫关心,关心。”

    “看你那熊样吧。”岳欢颜不屑地说:“还没结婚呢就成妻管严了,快滚吧。”

    楚天舒果真就滚了。

    在滚回去的路上,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过格的举动,不过,女人的心思实在难猜,既然向晚晴生气了,还得想办法哄她开心才好。

    回到公寓,楚天舒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调到青原卫视台,第一现场栏目早就结束了,正在播一个吵吵嚷嚷的偶像剧。

    楚天舒立刻发了一个短信给向晚晴:报告,我正在看青原卫视的一个偶像剧,一位漂亮的女声在生一个男人的气,可是那男人不知道为什么。

    短信发过去之后,楚天舒就坐在床头等回复,以向晚晴的性格,她是不会藏着掖着的,他估计就算是挖苦嘲讽几句,也应该回一个短信的。但是,他等来等去,一直等待偶像剧里男女重归于好了,也没等到向晚晴的回复,心里不免有些沮丧。

第529章 秘密会见

    楚天舒愣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给向晚晴打个电话,突然他看见了床头的座机,忍不住拍了脑袋一下,暗骂道:真是笨蛋!

    楚天舒拿起座机拨打了向晚晴的手机,考虑到时间太晚了,拨通了之后立即就挂了,才撂下话筒,手机滴地就叫了。

    向晚晴回了信息:“傻瓜,别傻等着了,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楚天舒笑了,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向晚晴轻轻地打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先是站着定定地看,然后俯下头来要在楚天舒的脸上亲上一口。

    楚天舒伸手去揽向晚晴的脖子,却揽了一个空,醒了。

    关于乔明松对伊海涛有看法的传言,两天之后就得到了印证。

    周一的下午,楚天舒趁着伊海涛空闲下来的时间,把在临江市听到的信息和传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伊海涛。

    伊海涛听了,表情也是十分的凝重。

    快下班的时候,伊海涛推开了楚天舒办公室的门,说:“走,开你的车,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楚天舒一听,一下没反应过来,顺嘴就问:“怎么了,万师傅有事?”

    伊海涛沉着脸说:“别啰嗦,回去开车,二十分钟之后在夹河街的路口等着我。”

    夹河街是一条僻静的老街,离伊海涛住的小区不远,楚天舒将车开到之后,没多久就看见了伊海涛的身影,他站在拐角的树荫处,背着街在打手机。

    楚天舒闪了几下大灯,倏地将车靠过去,停在了伊海涛的身边。

    伊海涛上车后,换了只手继续打电话,点点头示意楚天舒往前开。

    楚天舒开着车,伊海涛很快挂断了电话,说:“去骧陶市。”

    原来是下班之前,伊海涛给省委组织部市县干部处的处长叶庆平打了个电话,得知他跟着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林国栋在骧陶市考察干部,刚刚完成工作准备回临江,伊海涛就要求找个地方见一面,叶庆平请示林部长之后就同意了。

    刚才的电话就是叶庆平打过来的,约好了在骧陶、临江、青原三市交界的清风茶社见面。

    清风茶社有点类似于青原与乐腾交界处的桃花源,离高速公路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也是一个偏僻幽静的好去处。

    见面之后,伊海涛向叶庆平介绍了楚天舒。

    “叶处长,您好!我叫楚天舒,伊市长的秘书。”楚天舒忙双手握住了叶庆平的手,恭敬地问候道。

    叶庆平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样子,戴了副眼镜,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他握着楚天舒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说:“楚天舒,早有耳闻啦,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楚天舒被他这话说得有点糊涂,但也来不及细想,便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伊海涛提出找个地方喝两杯,叶庆平说:“换届在即,上上下下都很活跃,尤其是条件限制放宽了之后,组织部门的工作量增大了不少,明天林部长还安排了任务,我们就在这里说几句话,我还得赶紧回去。”

    旧友相聚,不在于客套和形式,重要的是一份真诚与热情,其中最直观的考量标尺就是交谈的流畅与放开程度。

    点了茶水和几样点心,楚天舒就吩咐服务员不用打扰了。

    伊海涛虽然和往常一样笑容满面与叶庆平谈话,可是却时常有瞬间的走神与愣怔。对此,楚天舒和叶庆平都是一目了然。个中原因,还是因为最近的一些传言让他感觉不是很踏实。

    如果省长乔明松真的有了明确的倾向性,他这个常务副市长转正就少了些必然性,多了些不确定性和偶然性。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说话就没有什么拘束。

    伊海涛直截了当地问道:“庆平,省委对换届选举的原则定了之后,你们组织部门的工作难度大多了吧?”

    “是啊,本来组织部按以往的常规拿了个方案,但南书记不太满意,这才和乔省长商量定了几条原则,为此,组织部的副部长、处长们没少挨批评。”叶庆平回答得也很轻松。

    伊海涛与楚天舒对视了一下,心里都有些吃惊。

    像伊海涛这样相对谨慎、性格不太张扬的官员,平时遇事并无多少人可以诉说、商量,甚至包括彭慧颖在内,此类机密大事若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毕竟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叶庆平大略说到南书记定的几条原则,语气里却充满调侃的味道。

    “这么说来,这次换届,方针政策真是要有质的改变了?”伊海涛问。

    “哪里啊!那不过是做做姿态,主要是防止组织部门弄权。”叶庆平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南书记从西北调来省里工作虽然也有三年了,可地市换届还是第一次,当然要表现出一种与以往不同的姿态,这就给组织部门在用人方面领会领导意图带来了难度。”

    “呵呵,你们都领会不透领导意图,我们这些人就更难办了。”伊海涛笑笑说。

    “这倒也是,南书记来省里之后,与乔省长配合默契,省里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政绩卓著,频频得到中央的赞扬。他们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就希望能不拘一格选拨和任用干部,当然这其中也包含有为国家人事体制改革积累经验的意图。”叶庆平进一步介绍道。

    听话听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南延平和乔明松都还有上升的空间。

    伊海涛就试探着问:“我感觉,省委领导的意见好像还有点不太统一?”

    叶庆平直言道:“换届的人选还处在考察阶段,省委领导意见不太统一,这很正常,毕竟考核条件放宽了之后,更多的人看到了希望,必然会方方面面做一些工作,自然也给其他的人带来一些阻力。”

    叶庆平话点到为止,验证了青原官场传言和楚天舒与伊海涛的分析。

    都说传言不可信,可官场传言又往往都是事实,不能说一传一个准,但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伊海涛想问阻力来自何方,又不好为难叶庆平,还是忍住了。

    叶庆平天天待在林国栋身边,又直接参与市县干部考核,肯定知道一些内情,可有些话涉及到省里最高层的领导,也不好太挑明了说,因此,叶庆平便把他听到的信息,有民间流言,也有官方或半官方消息,并不提及具体的人,统统拿出来一一说了。

    说到青原方面,叶庆平说,林部长是支持伊海涛的。

    这一点不言自明。伊海涛提出来要和叶庆平见面,林国栋能够默许,就是一种极大的支持。

    伊海涛淡然一笑,起身敬了杯茶,说:“庆平,请转告林部长,不管怎么样,在我召集青原政府工作期间,一定恪尽职守,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决不辜负省委领导和林部长的殷切期望。”

    叶庆平说:“伊老师,你有这个姿态就好。为你的事,林部长下了不小的力气。我在组织部门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可这一次的换届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他这个组织部长也很难做。”

    这应该是实话。

    楚天舒虽然混迹官场时间不长,也深知官位设置得再多也供不应求,永远属于稀缺资源,官场中人人升官心切,碰上换届和调整干部,省委领导的意见又有分歧,管干部的组织部长自是不得安宁。

    伊海涛也能理解组织部长的难处,说:“全省那么多领导干部,大家都要求进步,屁股总多于位置,尤其是重要的领导岗位,垂涎的人更多,摆布起来难处自然很大。庆平,别的地方我没你清楚,但我敢说青原市绝对有人在搞小动作。”

    叶庆平点头不语。

    这时,伊海涛有意无意地看了楚天舒一眼。

    楚天舒心领神会,大着胆子说:“叶处长,伊老师,我能不能说点想法。”

    伊海涛看叶庆平。

    叶庆平点头同意。

    其实楚天舒心里很清楚,两位领导这么重要的谈话,他不应该,也没有资格插嘴。但是,伊海涛刚才看自己一眼,显然是有些话以他的身份不便明说,想借自己的嘴说出来比较合适一些。

    楚天舒拿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我看了新闻,组织工作会议上领导们对这次换届强调了纪律要求,说是谁跑官要官、买官卖官,发现一起坚决查处一起,一定要选拔任用作风好的干部,不能让老实人吃苦又吃亏。”

    “小楚,你这话问得有些幼稚。”伊海涛苦笑着摇头说:“对有些人来说,纪律要求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另一码事了。再说什么是好作风,谁是老实人,谁是实干者,谁是官油子,这些又无尺可量、无秤可称,还不是在人来说。”

    看起来伊海涛是在批评楚天舒,实际上他需要的就是顺着楚天舒的话把他不适合说的话说出来。伊海涛也算官场老手了,在别的场合不会发这种没水平的牢骚,只当着叶庆平这样熟悉的人才敢敞开了来说。

    叶庆平沉默不语,似乎是一种默许。

第530章 左右为难

    楚天舒趁机就说,在青原官场,伊老师是个有位又有为的称职领导,好些大事包括江北开发区建设都是在他手里搞起来的,又在常务副市长位置上干了几年,论能力、论资历,晋升市长应该没问题。再说常委班子里,几位副书记年龄偏大,这次换届就是不完全退下来,也会到**和政协去,所以没人比他更有优势。

    见楚天舒罗里吧嗦地邀功摆好地说了这么一大套,伊海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楚天舒似乎还不识相,继续说:“我知道,唐副市长是常委副市长,他也有希望,就上下其手,到处活动,如果能把伊老师挤下去,市长位置便非他莫属了。”

    “小楚,你都胡说些什么!”伊海涛严厉地制止了楚天舒。

    叶庆平笑着开了口:“呵呵,伊老师,你别批评小楚了,他说的也是实话。”

    楚天舒与伊海涛一唱一和,叶庆平哪能看不出来,其实,类似的话他也不好直接明说,由楚天舒说出来,他再来证实一下就比较自然了。

    即便如此,伊海涛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面色低沉,眉头紧皱,目光凝重。

    话已经说明了,楚天舒自然就恰到好处地闭嘴了。叶庆平说:“伊老师,你别只顾着天天干事,也得在换届问题上用点儿心,别让有的人钻了空子。”

    话说到了这个程度,在妆模作样就显得不够朋友了,伊海涛沉吟半晌,说:“谢谢关心,我尽力而为吧。不过,在其位谋其政,不当市长也照样可以干实事,把劲使在争权夺利上面,实在没意思。”

    “不当市长当然能干事,当了市长不是更能干事吗?”叶庆平笑了笑,不失时机地提醒道:“伊老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伊海涛说:“好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人事听天命吧。”

    “伊老师,你也别太过担心,一般层级的干部可能还好说,讨论到市委书记、市长这个层面的干部,其他人说话作用就有限了,最后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两位大领导来拍板定夺。”叶庆平说着,竖起右手大拇指朝上晃了晃。

    伊海涛趁机就说:“可惜,我以前和南书记和乔省长都没什么工作上的接触,南书记也是这一次才有直接的接触,和乔省长就更不熟悉了,估计他对我没多少印象。”

    叶庆平说:“是啊,你在交通厅是副职,到青原任常务副市长的时间也不长,和两位主要领导接触的机会少,他们对你不够了解也属正常。不过,这次南书记下来视察,你机会抓得不错。”

    伊海涛不无担忧地说:“据我所知,好像也有点后遗症。”

    “这是有人背后在搞小动作。”叶庆平心平气和地说:“其实,我和乔省长有过几次接触,感觉他应该是个直率的性情中人,骨子里颇有些文人情怀,与你我这些人很容易拉近距离。”

    “哦,是这样?”伊海涛有些惊讶。

    看来,传闻与事实还是有差距的。

    叶庆平从事人事工作多年,对人的感觉应该是非常准确的。乔省长是一位有着远大政治抱负的领导,不可能会和一位下属计较这么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叶庆平说:“我想,你倒真是需要让他熟悉一下,如果他对你一点都不了解,又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跑到乔省长面前,说我是青原市的伊海涛,我有些工作没做好,请你批评指正。唉,要是还在省直机关工作,或者像你老弟这种岗位,就可以近水楼台呀。”伊海涛的话,既有玩笑,也是实情。

    “哈哈,哪有像你这样主动把错误往自己头上扣的。”叶庆平略一思考,便当场献了一计。“我听说,乔省长正在组织农村经济工作方面的调研,你要是能提交一份高质量的调研报告,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乔明松曾经在某国家级社科院任职多年,对理论研究情有独钟,特别关注事关重大国计民生的应用性理论问题。就是在担任省长的这几年,他还亲自给理论刊物写过文章,经常组织开展一些专项调研活动。

    全省农村经济工作结束之后,他强烈地感受到各市县的负责人对农村经济发展的思路还不够清晰,存在着盲目胡乱作为和茫然不知作为的倾向,因此就萌发了邀请一批高等院校、社科研究机构的专家开展调研活动的想法。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乔省长对于专家推介的重点调研报告,一般都会认真阅读,还经常会有重点指示。”叶庆平举例说:“现在省行政学院的汪院长,就是在前几次的调研活动中,写出了两篇高质量的文章,让乔省长产生了深刻印象,前任院长调离之后,乔省长就力举他担任院长,一下子就从副厅调提拔为正厅职了。”

    不用细想也能掂量出,叶庆平的这个主意确实很够分量,也很够交情。不知底细者,绝对不会朝这方面考虑。

    当然,叶庆平今天同意和伊海涛见面,不光是要向他传递一些信息,也是想好了要出这个主意的,他对伊海涛的理论水平是了解的,换做没有理论研究基础的人,写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他这个主意出了也是白出。

    伊海涛抑制不住兴奋,马上带领楚天舒,以茶代酒又敬了叶庆平一次。

    写过文章的人应该知道,相比于那些公文、报告、讲话之类的官样文章来说,调研报告是最难写的,除了角度要新颖、理论性强、论述有深度等基本要求,关键是要言之有物,切合实际,还能具有一定的指导性作用。

    当然,作为意欲起吸引乔省长注意的重头文章,不光行文的水平要有高度,更重要的是,提出来的观点必须能契合乔省长的思路,大方向如果错了,文字再漂亮也会适得其反。

    如果这篇调研报告能出彩,伊海涛不懂农业、只会空喊口号的传言不攻自破。而且,根据叶庆平提供的截稿时间来推算,调研活动结束之后,刚好距离换届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能引起乔明松的注意,时机也非常恰当。

    “不过,这篇稿子分量不轻,选题破题难度不小,还要结合青原农村经济发展的实际,不知是否能写好呢。”伊海涛兴奋过后有些担忧。

    “是啊!”叶庆平也有着伊海涛同样的担忧,如果写出来的东西不入乔明松的法眼,至多是做了一个无用功罢了,如果出现了观点相左的现象,那就弄巧成拙了。

    “庆平,既然你想到了这个法子,那文章该怎么写,大方向上还得帮我出出主意啊。毕竟,这种文字劳心费神,不是那么好弄的。”伊海涛在城市规划设计院从事过理论研究多年,对研究性文字的写作难度自然心里有数,所以他说这个话时语气真诚,并非假装谦虚。

    “伊老师,你是知道的,这个真不是我的专长,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叶庆平连连摇手道。“说实话,平常搞点考核报告之类的我还凑合,如此重要的调研文章,还要入得了乔省长的慧眼,必须确保站得高写得实,方能取得奇效。不过,如果能得到临江大学祝庸之教授的指点,那就事半功倍了。”

    叶庆平提到的祝庸之教授,是乔明松较为倚重的专家智囊团成员之一。当年乔明松当知青的时候,祝庸之下放在同一个村里监督劳动,对乔明松指点颇多,堪称是乔明松的良师益友,乔明松的执政观点和理念,大多来自于祝庸之。

    伊海涛为难地说:“庆平,我听说祝教授是国内知名的专家学者,本身就不是很好接近,要是让他觉察出这其中还另有企图,恐怕真的要弄巧成拙了。”

    伊海涛这话不无道理,叶庆平听了也是频频点头。

    祝庸之教授的脾气古怪在东南省以及学术界是出了名的。

    为了能博得乔明松省长的赏识,东南省很多的官员最初都动过他的脑筋,不是被他拒之门外,就是被他训得满头冒汗,更有几位惹恼了这位老爷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官没捞到,反而受到了乔明松的冷落。

    这也是为什么乔明松对这位老爷子尊重有加的重要原因,因此对他举荐的人也颇为重视。

    谈到这里,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伊海涛和叶庆平都颇感左右为难。

    要引起乔省长的注意和重视,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但是,如果不能确保取得预期的效果,那还不如不写,以免适得其反。

    这时,坐在边上一直忙着斟茶服务的楚天舒,瞅了两位领导谈话的一个空档,提议道:“伊老师,叶处长,我是临江大学毕业的,祝教授给我们上过一个学期的哲学课,我看能不能这样,我以学生拜访老师的名义先去探探路子,有机会就提一提此事,没合适的机会就另想办法。”

    叶庆平马上说:“小楚,你这个想法不错,可进可退。”

第531章 慎之又慎

    伊海涛表现出少见的迫不及待,他严肃地说:“要做就要做成功,做不成功就意义不大了。”

    “这个,我也只能试试。”楚天舒回答说,本来他还想说毕业之后这几年,他和祝教授并无联系,想想为了不让伊海涛太过失望,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楚,伊老师说得有道理,根据我的判断,如果祝教授肯帮这个忙,那后面的事就有90%以上的把握。”叶庆平的语气相当肯定。

    这是很自然的,南延平对伊海涛有良好的印象,如果还能引起乔明松的重视,加上林国栋和叶庆平从组织考核角度再推一把,那无论唐逸夫如何运作,伊海涛获得青原市长候选人的提名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既然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就只能让楚天舒出面去试一试了。

    临分手前,楚天舒想起了上一次去省城灭火,郎茂才提到叶庆平出面居中协调过,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没想到的是伊海涛大为不满,反过来质问楚天舒:“小楚,这种事情,谁让你惊动庆平的?”

    伊海涛突然动怒,令楚天舒大为震惊。

    这绝对不是演戏!

    楚天舒跟了伊海涛有些时间了,还头一次见他真正生气的样子。他是个懂规矩的人,没有伊海涛的允许或授意,一般情况下,他从不主动涉足领导的交往圈,也不打听什么人与伊海涛是什么关系,当然就更不可能自作主张去联系叶庆平。

    谭广德就跟楚天舒说过一个典故。

    市委书记朱敏文在当市长之前有个秘书,办事的能力也很强,跟了他两年,颇得他的信任,后来听说要外派了,就刻意想打入朱敏文的交友圈,为将来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做准备,结果无意中介入了朱敏文迎娶刘秋芬的绯闻,一下被赶到郊区的青北县做了个副镇长,从此沉寂无声,靳洛冰还是挺看重他的能力,几次想提拔重用,想想朱敏文对他的态度,最后也只得作罢。

    官场上,信息的确是一种有价值的资源,但并不代表你知道的东西越多越好,如果你知道了你不该知道的东西,你不仅不会获得领导的赏识,反而会成为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会让你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楚天舒是个具有仕途潜质和天分的人,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叶庆平出面帮着灭火不是伊海涛打过招呼吗?楚天舒异常纳闷,低着头站在一旁,只有疑问,没有解释。

    叶庆平笑笑,说:“伊老师,你错怪小楚了,我只不过是和郎茂才打了个招呼,并不是小楚找了我。”

    “庆平,你不要替他打马虎眼。”伊海涛不信,他怒气未消地一指楚天舒,说:“如果这种事情也需要你出马,我还要他做什么?”

    伊海涛当着外人的面对楚天舒说这么重的话,足以表明他对叶庆平这个关系的重视,也就是说,只有到了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刻才需要叶庆平出马,其他琐碎的事是不能动用这个关系的。

    伊海涛处心积虑地掩饰他与叶庆平的亲密关系,其用意也在于此。如果把这种关系宣扬得人尽皆知,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有害无益的。所以,伊海涛以为楚天舒背着他向叶庆平求助后才会如此动怒。

    “伊老师,你真的错怪小楚了。”叶庆平沉吟了一下,才说:“当时我是受林部长的委托找的郎茂才,和小楚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庆平,你说的是真的?”伊海涛在得到了叶庆平肯定的点头之后,十分的感动。

    林国栋部长如此关心自己,亲自出面替自己消除不良影响,这大大出乎伊海涛的意料,禁不住要为之动容。

    楚天舒的疑问更深了:就算林国栋十分看重伊海涛,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着控制网络舆情,必须得有人出面向他说明来龙去脉才行啊?这个人不是叶庆平,又会是谁呢?

    见楚天舒沉思不语,叶庆平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说:“小楚,你别介意啊,是我没和伊老师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这就是叶庆平作为组织干部的过人之处,他主动把责任揽了过去,既有让伊海涛顺利下台阶的意思,更有笼络楚天舒的用意。

    叶庆平作为省委组织部重要部门的实权人物,平时话语不多,洞察力却非同一般,他对官员的观察与预测,不仅非常准确,而且相当超前。

    据伊海涛偶尔喝高了之后提到过,叶庆平在全省范围内努力交好的要员,起初都是一些位低权轻者,可三两年过后,这其中的不少人可能就位居要津了。

    叶庆平肯下力气帮伊海涛的忙,固然有伊海涛两口子对他有恩的因素,但也代表他对伊海涛的前途十分看好。

    现在,叶庆平主动向楚天舒示好,同样也是对楚天舒日后可能能在官场上飞黄腾达的超前判断。

    伊海涛见叶庆平给他找好了台阶,便也走过来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以示歉意。

    “没事儿,”楚天舒笑了笑,很轻松地说:“叶处长,伊老师是关心爱护我才会批评我嘛。”

    叶庆平哈哈一笑,说:“小楚,我们都是彭老师的学生,是价真货实的师兄弟,以后就不要喊职务了,那样就显得太生分了。”

    楚天舒赶紧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以后喊你叶师兄了。”

    叶庆平说:“对呀,对呀,我入师门比你早,我是师兄,你是师弟。”

    楚天舒握住叶庆平的手,说:“叶师兄,你是彭老师的嫡传弟子,我才刚入师门,以后有不到之处,还请师兄多多指点。”

    叶庆平看着伊海涛,笑道:“伊老师,你还得批评他,刚说好了我们是师兄弟,他又开始客套了。”

    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其乐融融了。

    叶庆平提出让伊海涛以笔作利器,文章作奇兵,以期引起乔明松省长的关注,算是一语中的,点到了穴位,号准了伊海涛的脉。

    在官场上想要迎合领导的官员无计其数,能想到拿文章做敲门砖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想得到和做得到完全是两码事。

    就以唐逸夫为例,这一招对他就不适用。

    找一两个高水平的枪手写出一篇有分量的锦绣文章并不难,但是,要让乔明松相信这是出自唐逸夫之手本身就值得推敲,即便是引起了他的关注和重视,当面交流探讨一下难免会露出马脚,这也是很多人不敢以此入手的顾忌所在。

    伊海涛则不同,他理论功底扎实,对文字的驾驭能力很强,在城市规划设计院工作时就在国际知名刊物上发表过一篇有影响力的论文,针对当时全国城市建设规划中的混乱现象,提出了一些有建设性的设想,引起了高层决策部门的重视。

    也正是那篇论文,直接把他送到了规划一室主任的位置,令他至少比同资历人员提前两年完成了从副处到正处的晋升。

    随后不久,省里分管城建交通的副省长组织了一次对欧洲六国的考察,点名让伊海涛参加,十天行程大多数人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也就看了,听了也就听了,回来后除了带回诸多小礼品,再就是若干在著名建筑下的留影。

    伊海涛却不同,虽然该玩的时候也玩,当买的东西也买,可参观时则留意向当地接待部门索要了大量的外文材料,回来后翻译成中文,又根据需要收集了欧洲六国的建筑发展史料,不久就写成一篇洋洋洒洒的《欧洲城市建设借鉴与启示》。

    文章交送分管副省长审阅,作为本次考察成果,伊海涛一下子又从规划设计院走上了省交通厅副厅长的岗位。这位副省长升迁之前,正好省里讨论青原常务副市长人选,当即力荐了伊海涛。

    伊海涛走马上任之后不久,中央对省级领导班子进行了一次大调整,南延平和乔明松分别从西北和沿海省份调入东南省担任省委书记和省长。

    到青原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伊海涛忙于具体事务,就此搁笔。

    叶庆平前脚离开青原,伊海涛和楚天舒后脚就开始着手研究文章方面的事情。

    祝庸之是一个学究性人物,要想得到他的指点,不能体现出一点真才实学来也是枉费心机的。

    大凡懂些写作之道的人都清楚,文章之首要,在于主题与立意。

    “这篇文字不同于以往的写过的论文,它的目标不是发表,主要是要有影响,收到奇效,而其中最关键之处是要引起乔省长的注意。这种注意,又不是一般的注意,而必须是高度关注。”伊海涛一上来就为文章的立意奠定了基调。

    按照他的这个基调,楚天舒已经做了些前期准备工作。

    他先是从网上下载了一大堆相关信息,又找了许多参考资料,多是各种各样的论文,还有一些乔明松以前和现在的讲话和报告。而后,根据叶庆平在餐桌上的点拨,初步拟定了几个题目。

第532章 没有退路

    楚天舒拟定的题目有:加快推进农村城镇化建设、农村经济的发展现状与思考、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与培训、农业规模化经营等等,都是近期国家农村工作方面的大课题,绝对可称得上走在全省前列。

    伊海涛虽说是由文章步入政坛,在官员里面也确是写作高手,可写文章也与唱歌、打拳一般,讲究个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常练常熟。自从当上常务副市长之后,客观上事情多了,工作繁忙了,主观上也因为有了谭广德、王少磊和楚天舒这样满意的“替身”,很多文稿就不再亲自动手了。

    按照平常写作讲话、材料的套路,一般是由秘书提出几个题目和大体思路,交由伊海涛斟酌确定下来,就算万事大吉了。

    可对于这篇文章的选题,伊海涛却是慎之又慎,不肯轻易认可。

    “小楚,你拟出来的几个课题好是好,但是,有一样你可能没有考虑到,而且是犯了大忌。”伊海涛连连摇头,摆出了一副在课堂上授课时老师提问的架势。

    楚天舒瞪大了眼睛,也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等待伊海涛的下文。

    “这篇文章取得乔省长注意、重视当然非常重要,可也不能像上次给南书记讲课那样而得罪了另外一些人,产生了太大的负面效应。”伊海涛说。

    “负面效应?你是说别人会忌妒?”楚天舒不解。

    “眼红忌妒那只是小事,若是被人家抓住明显破绽当成攻击的武器,那就可能得不偿失了。”伊海涛明显还心有余悸。

    楚天舒当然知道,伊海涛所指的“人家”是唐逸夫等人,迎接南延平视察为伊海涛博得了一些声名,但唐逸夫却利用汇报材料一事挑拨了朱敏文与伊海涛的关系,进而又在省长乔明松那边制造了许多不利于伊海涛的传言。

    楚天舒想了想,说:“嗯,我想是不是这个意思,还必须要考虑朱书记省里领导的感受,也要考虑市里分管领导的态度,否则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失去了立足的基础。”

    “对,怪不得我家彭教授喜欢你,你是一个一点就透的好学生。”伊海涛最后点出了问题的要害。“按照市委市府分工,新农村建设是朱书记当市长时的政绩工程,农业一直由唐逸夫分管,他们会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想?实际效果或后果又会如何?这些都必须要慎重考虑。”

    楚天舒连忙说:“呵呵,我还真没想到这些。领导还是站得高、看得远、想得深,我差一点儿好心办坏事、帮了倒忙。”

    “那么到底该从哪里切入,才能既避开矛盾又收到奇效呢?”伊海涛这一发问,说明他心里有底了。

    楚天舒非常熟悉伊海涛这种学者型领导的思维方式,在不断的设问、否定中,思路越来越清晰,离最终需要的那个结论或答案也越来越近。

    果然,伊海涛提出,不要触碰那些事关全局性的选题,以免让朱敏文、省里的领导们感觉有越位、擅权、夺美之嫌,也避免竞争对手借机散布你提前篡权、迫不及待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也都是双刃剑,毕竟文章是为竞争市长而做,又要取得省委主要领导的充分首肯,这就要保证既有足够的力度,又不能让另一面的刃口伤着自身。

    青原官场与中国所有官场一样,显也好、潜也罢,规则很多,水也很深,如果顾此失彼,不小心触碰了不该触碰的雷区,趟了不该乱趟的浑水与深潭,那有可能到断气了都还不明白自己因何而死。

    这就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益处。

    类似的官场规则你可以提前感知得到,日后自己为官的时候将会终身受益,尤其像楚天舒这样凭着一股子热血和机缘闯上来的年轻人,有过“像领导一样思考”的经历,看问题的高度和考虑问题的全面性就能得到很大的锻炼和提升。

    顺着伊海涛刚才的思路进一步往下分析,这下情况就相对简单多了。

    楚天舒其实已经想到一个好的切入点,那就是尽可能地将伊海涛城市建设管理的特长与农村经济发展结合起来。不过,他不能马上道破。

    做秘书时间不是太长,楚天舒已掌握了一个诀窍:在和领导讨论问题时,越是接近真理越不能轻易多嘴快舌,最后的正确结论永远要由领导口里说出来,自己的任务就是提出一个又一个接近真理的谬误,让领导在批评中最后道出真谛。

    当然,这种戏法又要玩得恰如其分,否则,玩过头了,就难免露出蠢相,或让领导感觉受到愚弄。

    因此,遇到讨论难题的时候,楚天舒就一再提醒自己要做到恰如其分,不要过犹不及,纵使眼下是在帮伊海涛出谋划策,也还是要悠着点儿,让领导最终点题,绝不可图一时高兴喧宾夺主。

    楚天舒说:“江北开发区的建设是得到了南书记充分肯定的,也是你召集政府工作以来主抓的政绩工程,要不,我们在开发区如何带动青北县乡镇经济发展上做文章?”

    伊海涛先是点头,后又微微摇头,说:“青北县是青原市区的近郊区,有着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这样的选题虽然有其亮点,但这种发展模式不具备可复制性,对全市其他乡镇缺少借鉴和示范效应,更谈不上对全省农村经济发展的指导性作用。”

    楚天舒陷入了沉思。

    伊海涛提醒道:“小楚,你不是还收集了不少乔省长的讲话和报告吗,你想想看,乔省长最近对农村经济发展哪些方面强调得比较多?”

    “我学习过乔省长在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他好像对中心城市要拉动农村经济发展讲得比较多。”楚天舒假装努力在思考,实际上是在鼓边轻轻用劲。

    “对,就从城乡经济一体化入手!”思路打通,伊海涛一锤定音。

    换做一般的秘书,很有可能要拍着脑袋作失悔状,现在再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之类的话,表演就有点过了。

    楚天舒没有来这么过于虚套的东西,而是在电脑上开始敲击出一个标题。

    任何时候,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力!

    电脑上显示出一行字:青原城乡经济一体化建设的探索与思考。

    伊海涛看了并不是很满意,说:“暂时确定这么一个大方向吧!”

    确定文章的大方向是最关键的,之后的主题内容、结构布局之类的框架搭建起来就比较容易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考虑求助祝庸之教授的事了。

    “小楚,你和那个祝教授,关系到底如何?”伊海涛问。

    “毕业之后一直没怎么见面,前几年逢年过节还寄过贺卡,今年工作忙基本上就没联系了。”到了这个时候,楚天舒不得不说实话了。

    “这篇文章找到他,他肯帮忙的把握多大?如果求上门去,他会鼎力相助吗?”伊海涛继续问。

    楚天舒不敢把话说满,也不能把话说死:“这个我说不准,如果对了他的脾气,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伊海涛说:“我也从侧面打听了一下,祝教授在乔省长面前确实说得上话,而且还有不小的分量。既然乔省长相信他,那我们就在他身上下足功夫,请他帮助把文章打磨结实,实现效果最大化!”

    楚天舒说:“在学校的时候,祝教授尽管脾气有点古怪,但是,学生们向他请教问题,他还是比较耐心的。”

    “那就好,小楚,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办。当然,我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但你知道,也拖不得。无论怎样,都要尽快设法说服祝教授,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惜代价,需要办的一些事项,你直接找王少磊商定,不必向我汇报了。”

    多谋善虑的伊海涛,总是喜欢把事情往深一层处想,而且考虑得非常的周密。布置任务也是细致明确,但涉及到“不惜一切代价”之类时却从来都含糊与粗放,最后总是一句“不必向我汇报”。

    这些细节的把握,伊海涛游刃有余。为官多年,他始终崇尚一句格言:细节决定成败。

    “好的,我一定设法请动祝教授!”楚天舒虽然陡感肩头担子沉重,却也信心颇足,满口应承了下来。

    当着叶庆平的面说的还是可进可退,真运作起来实际上就只能进不能退了。

    “这次换届成功了,也该给你外放一个合适的位置啦。”伊海涛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说。

    正在思考该如何说服祝庸之教授的楚天舒猛然听了,也是一惊。

    “争取让你满意!”伊海涛的语气相当坚定。

    楚天舒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类似的话,伊海涛从来没有提及过,这次突然说出来,没有拖泥带水,神情决绝,令人有恍若决战的味道。

    对于楚天舒这种鞍前马后跟着领导的秘书来说,忽然听到领导的这种亲切关怀,不少的人在激动、兴奋之余,几乎都要虚情假意地说:“要不,我还是跟在您身边再锻炼几年吧。”

    这种话,别人可能会说,楚天舒绝不会说。

第533章 债多不愁

    在仕途,楚天舒有他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是在机关混资历和级别,而是希望能踏踏实实在基层为老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当然,得到了伊海涛的亲口许诺,楚天舒的心里不是欣喜若狂,也不是百感交集,而是陡然产生了一种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冲动。

    冷静下来,楚天舒也非常清楚,像王少磊那样从常务副市长身边外放出去就能主政一方的少之又少,这其中用王少磊自己的话来说是捡了一个江北开发区新成立的便宜,但是,王少磊不为人知的家庭背景也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因此,对楚天舒来说,伊海涛副市长前边的那个副字去与不去,对他的前途命运有着天壤之别。

    伊海涛刚刚说的“合适的位置”也好,“让你满意”也罢,前提就一个,他必须在市长之争中获胜,当不上市长,这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去什么位置呢?是进城建、交通等重要部门?还是下到县、区去历练历练?”伊海涛既似征求意见,又像自言自语。

    要想让手下的人关键时刻死心塌地地替自己办事,应该给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这个浅显的道理伊海涛不会不懂。

    表面看来,伊海涛的思路还在那个关于楚天舒外放的问题上。事实上,刚才楚天舒的微妙心态,已经通过其表情、神态全都泄露无疑。

    在这方面,楚天舒显然还不是很老练。

    “一切请伊老师作主,我听从你的安排。我想,不管安排个什么岗位,都只能给你增光,不能给你丢脸,对得起在你身边学习工作这一段时间。”楚天舒的回答,看似谦虚,却也暗藏了几分狡猾。

    楚天舒知道,这个请领导作主,听上去恭敬,其实是把球踢给了对方。增光、丢脸之类,则又暗含激将之意,言外之意一旦安排不到位,我楚天舒吃亏倒霉,你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同样无光。

    “唔,那倒也是。我伊海涛的秘书走出去,不管是落实单位还是安排职务,都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伊海涛说这个话很有底气,因为有王少磊的例子在前面摆着。

    “如果可能,我想直接下到县里或区里,在基层党委、政府班子里能够得到更多一些锻炼。”楚天舒想了又想,希望表达得清晰而准确,同时又显得低调、诚恳。

    “哦?机关部门没考虑?比如我刚才说的几个重要部门,好多人争得打破头呢。”伊海涛有些不解。

    “我想还是先在下边干几年,吃点苦锻炼锻炼,也积累些实际工作经验,到时候再考虑上来不迟。”楚天舒尽可能回答得简单明确,不让伊海涛产生误解。

    并不是说城建、交通这类权力很大的部门对楚天舒没有吸引力。

    他在国资委干过,知道一个局里没多少号人,权力几乎全部集中在局长手里,还非常讲究论资排辈,自己年纪轻轻地进了这种要害部门,只能做一个排位靠最后的副局长,搞得不好在局里的地位恐怕连一个中层干部都不如。

    到了区县就不一样了,做个党委或政府的副职,都有分管的范围,都要管具体事,县、区毕竟相对独立,比起机关委局来自由度更高,权力运作的空间也更大,做事可以放得开手脚。

    机会好的话,干个三两年,如果能当上区县一级的党政主官,那就完全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好。也暂时这么定吧。”伊海涛点点头,算是赞许。

    “最后如何定,我还是听从伊老师的安排。”楚天舒绕了一个大圈子,把自己的想法充分表达清楚了,最终又卖了一回乖。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未来去向,楚天舒曾经有过很多规划和幻想,如果将来能像伊海涛一样当上一市之长,权柄在手、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甚至青史留名,那该是何等的豪迈与痛快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在梦想成为现实之前,如何说服祝庸之教授,进而帮助伊海涛赢得半年之后的市长之争,这是横在楚天舒面前的一道坎,迈过去了,理想之光才能照进现实,迈步过去,理想就此遥不可及。

    把伊海涛送回家,楚天舒开着车仍然在思考,直到被向晚晴的电话唤醒。

    这时,楚天舒才猛然想起上周末从临江回来之后,还有好多的话要跟向晚晴说。

    楚天舒想都没想就说:“晚晴,你在哪,我来接你。”

    向晚晴刚刚与冯紫辰一起从卫视大楼走出来。

    冯紫辰的正太男友开了一辆新换的宝马车等在了大楼门口。

    “晚晴姐,一起去宵夜吧。”冯紫辰站在宝马车旁,热情地邀请道。

    向晚晴笑笑,说:“不了,我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冯紫辰拉住向晚晴说:“什么灯泡不灯泡的,咱们谁跟谁呀?”

    向晚晴推脱不过,就说:“谢谢你,紫辰,我约了人了。”

    这下把冯紫辰惹着了,她喋喋不休地说:“是那个楚天舒吗?不就是长得有点帅吗?不就是个秘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晚晴姐又漂亮又能干,追的人都快排到市府大楼了,他还不知道珍惜,要是换了我,早一脚把他踢到青莲江去了。”

    向晚晴只能无奈地苦笑。

    宝马车里的正太男友按了按喇叭。

    冯紫辰拉开了车门,钻进去之前还回头对向晚晴说:“晚晴姐,你别对他太客气了,你要不舍得,改天我来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看着宝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向晚晴有些怅然若失,不由自主地拨通了楚天舒的手机。

    楚天舒提出去宵夜,向晚晴拒绝了,她提出去江边吹吹江风。

    很快,楚天舒开着车就到了,接到了向晚晴,直接开上了沿江大道。

    上了车,向晚晴开口问:“今天怎么有空?不忙了。”

    “刚忙完,”楚天舒一边开车一边说:“准确地说,还没有忙完。”

    向晚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天舒,你这一天到晚地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晚晴,对不起,当秘书就这么个工作性质。”楚天舒觉得向晚晴今天有点怪怪的,说话这么直接,于是就先开口道歉,然后问道:“晚晴,有事吗?”

    向晚晴望着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说:“没事。”

    楚天舒以为向晚晴还在为上周六晚上查岗的事有想法,便解释说:“晚晴,那天晚上我和岳欢颜真的是在谈工作。”

    向晚晴制止了他,一通没头没脸地问道:“楚天舒,你烦不烦呀?我都说了没事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你以为你是谁呀,是个女人都要巴结你?你和岳欢颜谈了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楚天舒不说话,任由向晚晴发泄。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那个风风火火的记者,而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小女人。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向晚晴还不依不饶,看楚天舒一副委屈的样子,心里又有点疼,便说:“天舒,你想做什么,只要自己觉得快乐,我都不会介意的。”

    楚天舒涌出一阵感动,他把车开到江边的一处观景台,慢慢地靠边停下来,摇下车窗把车子熄火,然后才对向晚晴说:“晚晴,谢谢你能够理解我。”

    向晚晴看着楚天舒很认真的神情,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下了车,漫步走到了江滩之上。

    夜风习习,吹散了白日里的炎热。

    向晚晴挽起了楚天舒的手,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此时,楚天舒感觉向晚晴就像是早晨树叶间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清爽动人,浑身散发出清新柔和的芳香。

    看着想着,楚天舒的心底犹如江面上翻卷的波lang,血液与神经飘扬起來。

    向晚晴一抬头,楚天舒赶紧把火热的目光移向了江面上的点点渔火。

    穿出一条碎石小道,來到江滩的石阶之上。

    石阶下面是一片一片的防lang林,树干大多没入了江水之中,只有树梢披着亮白的月色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面的尽头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月亮伸出无数只温柔的手指,爱恋地抚弄着树梢。

    夜色怡人,景色如画。

    楚天舒感叹道:“晚晴,这些天忙昏了头,难得有这番闲情逸志了,真要谢谢你呀。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回去说不定又要忙到下半夜。”

    “你呀,净是虚的,你怎么感谢我啊。”向晚晴撇撇嘴,假装不悦地说:“来点实在点的好不好?”

    楚天舒站住了脚步,看着向晚晴说:“我说了,我请你吃夜宵。”

    向晚晴不屑地说:“拉倒吧,我还想保持良好的身材呢。”

    楚天舒只得说:“那只能暂时记上了,等以后一并感谢。”

    “哼,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回了,要都记上,你早就债台高筑了。”向晚晴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呀,就是皮厚,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楚天舒问道:“照你的意思,我已经欠了你好多的债了?”

第534章 谋杀债主

    “当然!”向晚晴神气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哪一次你遇到难题我没帮你的忙?”

    楚天舒很认真地想了想,向晚晴还真没有说错,除了相亲认识那一天替她挡了一次劫匪的子弹外,此后几乎全是向晚晴在帮自己,最近的一次是上省城控制舆情,紧接着又为伊海涛迎接南延平视察之后的新闻宣传出谋划策,任劳任怨,不余遗力。

    楚天舒一本正经地说:“晚晴,我仔细地想了想,你确实帮了我不少的忙,真要是记下来,我欠你的债估计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切,你这话什么意思?”向晚晴叫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好了就是要耍赖皮呀,一辈子都不打算还了。”

    楚天舒作痛苦状:“我穷啊,还不起呀,怎么还?”

    向晚晴一扬脸,说:“那我不管,拆房子卖地你也得还。”

    “那我就只有谋杀债主了。”楚天舒突然把向晚晴拦腰抱起,就地转了几个圈,作势要往江水里扔。

    向晚晴哇哇大叫,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楚天舒哈哈大笑,抱着向晚晴旋转起来。

    “你讨厌。”向晚晴叫了一声,却配合着楚天舒旋转的速度,身体荡开了,像是在翩翩起舞。

    楚天舒放下向晚晴,见她一副又羞又恼又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再次开怀大笑起来,气得她挥着拳头,在他的胸口一痛猛捶。

    楚天舒一把抓住了向晚晴的手。

    向晚晴就不动弹了,只是委屈地噘起了嘴。

    楚天舒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不起,晚晴,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

    向晚晴说:“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什么事都生气,我不成了你的受气包了。”

    说完,向晚晴甩开了楚天舒的手,往前跑去,长发和裙摆在风中飞扬。

    楚天舒抬腿就追,爽朗的笑声与清脆的笑声伴随着滔滔的江水一路飘荡。

    两个人完全摘去了领导秘书和时政记者的面具,忘却了各自工作上的辛苦和劳累,在这个夏日的晚上,还原了年轻人应有的一份本色和轻松。

    楚天舒追上了向晚晴,两人并肩前行。

    边走边聊,两人的交谈一如这美妙的夜晚,风花雪月地不着边际,倾诉着丝丝缕缕的lang漫情怀。

    不由自主地,楚天舒揽住了向晚晴的肩膀,向晚晴挽起了楚天舒的胳膊,两个人靠紧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舒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晚晴,我真的好久沒有这么开心过。”

    向晚晴温柔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向晚晴低声问:“天舒,你成天这么忙,是不是又遇到难题了?”

    楚天舒愣了一下,说:“晚晴,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了,不谈那些烦心事,好吗?”

    “不好!”向晚晴停下来,大眼睛看着楚天舒,说:“我看着你心思重重,我也开心不起来呀。说说嘛,说出来心里就敞亮了。”

    楚天舒笑了:“呵呵,你把我当你采访对象了。”

    “不是的,”向晚晴沉吟了一下,说:“或许我能给你宽宽心呢。”

    楚天舒也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呀,就是想让我欠你更多的债,好一辈子也还不清。不过,你放心,我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接着还。”

    向晚晴抿抿嘴没说话,嘴角却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知不觉,已经顺着江边走出很远了,不远处可以看到沿江商贸圈工地上的灯火通明了。

    两个人返身往回走。

    在向晚晴的坚持之下,楚天舒把当前遇到的难题以及想通过写一个有质量的调研报告引起乔明松的重视,消除他的误会等等思路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向晚晴静静地听着,最后才说:“想法还是可以的,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影像资料做参考。不过……”

    向晚晴停顿了下来,楚天舒马上笑着说:“嘿嘿,我就知道下面会有一个不过。”

    “是的。”向晚晴认真了起来,说:“我从一个记者的角度提个建议,要写就写实,既然是调研报告,就要深入基层乡村,了解农民们的疾苦,听取他们的呼声,就算是不能引起领导的重视,也要切实为农村老百姓解决点实际困难。”

    楚天舒兴奋地说:“对,你说的太对了。”

    “得得得,又是这一套。”向晚晴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天舒,我看你呀,是当秘书当习惯了,把谁都当领导了。”

    楚天舒很认真地说:“不!晚晴,我觉得,刚才你真的说出了一个人为官的根本所在。如果仅仅是为了追求权势而不能为老百姓造福,那这样的官员就是社会的寄生虫,甚至可能异化成毒瘤。”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别搞得我还真像是你的领导了。”

    “晚晴,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我的领导。”

    “少来呀。”向晚晴笑眯眯地回了一句,马上也认真地说:“天舒,你这个秘书真不能当太久了,再当上几年,你就不是我相亲时候认识的那个楚天舒了。”

    “是啊,伊市长已经答应了,他当上市长之后就把我放出来。”楚天舒突然有了想法,就问向晚晴:“领导,要是我不当秘书了,你觉得我去哪个部门比较实惠,发展会快一些?”

    是啊,楚天舒把向晚晴已经看成了是将来的生活伴侣,这么大的变化,当然很希望听听她的意见。不过,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就是想借机听到向晚晴的真实想法。

    向晚晴定定地看着楚天舒,好像头一次认识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一些无奈地语气,说:“你这个官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楚天舒全然不顾她的嘲讽,高兴地说:“好啊,好啊。”

    向晚晴慢慢地说:“我在伊拉克的时候,有一天,战地记者齐聚在一座废弃的老商场楼,里面的空间很高,一只小鸟误飞了进来,情急之下,它拼命地在屋子里四处乱飞,想尽快找一个出口飞出去。我们几位记者当时比小鸟还着急,就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希望小鸟可以尽早飞出去。可是小鸟一直在最高的地方飞来飞去,四处碰壁,就是飞不到窗子的位置。和我一起的美国女记者看着太心疼了,就提议说,要不先抓住它,然后再放飞吧。大家一听也对,就七手八脚地抓小鸟。可结果呢,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楚天舒听到向晚晴问自己,便说:“肯定是适得其反,大家越是要抓小鸟,它就飞得越高,直到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飞出去,是这样的吧?”

    “是的。”向晚晴冷静地说:“其实只要小鸟懂得稍微飞低一点,它就可以迅速找到窗户口,轻松地飞去,在广阔的天空中翱翔。”

    楚天舒微笑不语。

    向晚晴往江边的观景台走去,楚天舒紧随其后。

    两个人走到了观景台的栏杆边上,向晚晴指着奔流不息的青莲江说:“我们站在这里,往远看就是无尽的波涛汹涌,顺流而下,还会有浩瀚的大海和蔚蓝的天际。可是,如果我们想看到那海阔天空,最直接的做法是什么?从我们脚下的岸边下水!”

    楚天舒顺着向晚晴的手极目远眺,半晌才回过头说:“晚晴,再次谢谢你,我懂了,我现在就好比你说的那只小鸟,越是想飞得高越是要撞得头破血流,飞低一点,才能迅速找到出口。一样,要想看到更遥远的海阔天空,需要弯下腰来,从脚下的岸边下水。”

    向晚晴满意地笑了,伸手撩了一下长发,任其随风飘散起来,又轻轻地梳理着,说:“天舒,像你这样的人,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不可复制的。”

    从观景台出来,两人挽着手继续往外走。

    楚天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晚晴,上次在省城控制舆情,是不是你找了省委组织部的叶处长?”

    “没有哇,哪个叶处长?”向晚晴愣了一下,说:“天舒,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真是没劲儿!”

    “这就奇怪了。”楚天舒纳闷道:“郎茂才在喝酒的时候,明明说是叶处长打过招呼的,我当时以为是伊市长找过叶处长就没有在意,可是,前两天碰到了叶处长,叶处长却说,他是受省委组织部林国栋部长的委托才去打的招呼。”

    “哈哈,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厉害了,我要是能搬得动什么省委组织部的部长,我控制什么舆情啊,我就跟他要不大不小的官当当,正好把你管得死死的。”向晚晴大笑着开起了玩笑。

    楚天舒根本没有理会向晚晴开的玩笑,继续不解地自言自语:“还是不对呀,林部长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帮伊市长控制舆情呢?”

    “哎呀,你们这些混官场的,总是把问题想得特别的复杂。”向晚晴摇着楚天舒的胳膊,说:“那就不许林部长看好伊市长,主动来帮他的忙?还有,青原市也是东南省的青原市,林部长能看着乱哄哄的不管吗?”

    向晚晴连珠炮似的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第535章 投石问路

    “不是我想得太复杂,而是官场本身就有这么复杂。”楚天舒微微摇着头,说:“晚晴,你说的这些理由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算了算了,你们官场上的事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向晚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看了一眼手表,说:“不早了,送我回家吧。”

    向晚晴所说的回家,还是中山路上云晴美体。

    路上,楚天舒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晚晴,云朵她……现在怎么样?”

    向晚晴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反问道:“你们没联系吗?”

    “没有呢。”楚天舒忙说:“给她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我真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哦,问题倒是没有。”向晚晴回过头来,说:“她现在一门心思在准备出国进修的考试,现在应该进入了冲刺阶段吧。其实,我也很少能见到她了。我感觉,她好像也在有意回避我。”

    两个人同时沉默不语了。

    车缓缓地行进在大街上,车窗外不时有几个红男绿女款款而过。

    此时,楚天舒和向晚晴的心里都泛起了痛苦,这个痛苦的根源就来自于白云朵。

    她是楚天舒与向晚晴情感生活中一道难以逾越的坎儿!

    她是和楚天舒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曾经刻骨铭心地恋过爱过!

    她是与向晚晴情同姐妹的好朋友,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爱情这东西,带给人的并不都是快乐,有时候,痛苦才是爱的本质。

    稍作准备之后,周五的中午,楚天舒踏上了拜见祝庸之教授的求助之路。

    七月初的临江已经很热,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大马路上,明晃晃地夺人眼目。

    临江大学的校园里,空气中却充盈着一种浓浓的清新气息,夏日里的艳阳柔柔地洒满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楚天舒赶到临江大学的时候,正是午休后的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里一派悠闲与宁静,看着临近考试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从身边走过,心底里充满羡慕甚至忌妒。

    再次回到母校,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林荫道上,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成了校园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她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竟然还有几个热得受不了的,吊带露脐装超短裙下那惹火的身材暴露无遗,粉嫩的香肩,盈盈一握的小腰,白花花的大腿,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过,楚天舒没有心情欣赏这些鲜嫩的美景,他找个阴凉处把车停下,站在图书馆外的树荫下等着宁馨。

    毕业几年了,楚天舒很少再回母校,多少次在梦里见到菁菁校园,却总是那样虚幻与遥远,今天置身其中真得好好重温、感受一番。

    头顶是参天古树,脚下是茵茵草坪,在这里苦读四载,即使离开了好几年,也还有恍若昨天的感觉。可是如今脚踩当年的石径,豪情壮语言犹在耳,不由得要记忆起那雄心勃发的青葱岁月。

    图书馆已经重建了,造型是一本打开的书,外观比以前那座四方块的旧馆庄重典雅了许多,侧面的墙体上“知识就是力量”六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熠熠生辉。

    前些日子东南日报上曾经有过报道,这个国内大学馆藏规模位居前五之列的图书馆,所有图书资料正在实现网络化查询,此项工程一旦完成,图书信息容量排名据称将进入世界同类大学的前列。

    想到这,楚天舒不禁暗自点头,他和无数临江大学的毕业生一样,对这座东南省最优秀的学府充满了敬意,也为能成为这所学校的毕业生而骄傲和自豪。

    来之前,楚天舒与宁馨通过电话,也拜托她打探一下祝庸之教授当前的动态。

    对于楚天舒交代的事情,宁馨很用心去完成了,她放弃复习自己的功课,煞费心思挤进了祝庸之教授的哲学课堂,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搜集了一大堆有关哲学的问题,以求教的方式接近了祝庸之教授。

    突然冒出来的一位漂亮女生让祝庸之教授十分惊奇,他发现这位女生对于哲学的痴迷和钻研程度几乎超过了他近年来带的研究生,而且,宁馨的年纪与他的外孙女相仿,性格相貌也有些接近,祝庸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位热爱哲学的女孩子。

    所以,当宁馨向祝庸之提到周五要带一位校友要来拜访他老人家时,祝庸之迟疑了一下,还是欣然答应了。

    这一次回到母校拜访自己当年的老师,楚天舒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伊海涛准备要写的那篇调研报告。

    这篇文字,由于定位于希望能引起乔明松省长的注意,因此就显得尤为慎重。搬出祝庸之这尊大神来,既利用其如橼巨笔为文章增色,又借助他与乔省长的特殊关系,可谓一箭双雕之举。

    由楚天舒出面以一名弟子的名义来求教,这是一次投石问路,摸一摸祝庸之教授的态度,加深联系和了解,然后才能瞅准时机将真实的目的摊开来,希望收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本来楚天舒想带上卫世杰的,如果有需要花费的地方还让他出面去办。但是考虑到祝庸之的清高,唯恐卫世杰身上的铜臭味道会熏着老头子,最后把事情办砸了。

    所以,楚天舒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将卫世杰带来。

    不一会儿,宁馨从女生宿舍楼出来了。

    她今天的穿着打扮非常的清纯,上身是一件纯棉的白色t恤,下身一条简约的牛仔短裙,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辫,脚上是一双帆布鞋,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文静素雅,如果不是相识的人,多半要以为她还是一位高中女生。

    比约定的三点提前了十分钟,楚天舒与宁馨进到了祝教授的家,进门时客厅里已有三男两女在等待。

    保姆给楚天舒和宁馨倒了杯纯净水,再三嘱咐:“祝教授和夫人正有事,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请你们稍候。”

    坐下稍一打量周围环境,楚天舒心里不由得有些吃惊,都说大学教授的收入大幅度增长了,可从祝庸之教授的住房、装饰和摆设来看,除了房子比以前大了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祝庸之还是那种钻研学问的专家学者,不是那种被研究生称之为“老板”之类的成天跑项目的教授。

    等了一会儿,祝庸之从书房里出来了。

    几年不见,老师有些发福了,脸色却比过去显得红润、健康,头发略微比过去稀疏了些,但照样梳理得一丝不乱,从衣着、眼镜到手上修理得很规整的指甲,完全不失一位名牌大学知名教授的风范。

    只是楚天舒看来,老头子的眉宇之间有些不够舒展,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祝庸之看到宁馨,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稍纵即逝,目光里仿佛又多了几分失落。

    客厅里的几个男女同时站了起来。

    祝庸之却只看向宁馨,点点头说:“小宁,你们稍等一下,我先和他们说说。”

    那表情拘谨的一男一女,是教授带的两个博士研究生,此行前来是为学位论文修改喝答辩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祝教授把两个学生狠狠训斥一通,原因是他们把一篇论文的意思理解偏了。

    从他们的话语间也能听得出来,祝教授很是不悦,还借题发挥说他们不好好做学问,光想着谈恋爱了。

    面对斥责,男博士还稍稍好一点,始终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而那个女博士心里委屈得不得了,这个学期她好不容易经人介绍谈了一个看得过去的男友,可才见了几面,人家就给介绍人扔下了“灭绝师太”四个字便扬长而去了。这本已经够受打击的了,没想到还为此挨了祝教授的批评,你说,女博士能不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吗?

    训斥完了,祝庸之还是给男女博士指点了一番,说得尖锐但十分的透彻,男女博士道了谢,告辞出门回宿舍修改论文去了。

    两位博士刚走,另外的两男一女便站了起来。

    听介绍,其中一中年男子是省社科院的一位研究员,另外的一男一女是乐腾市农科院的院长和农业理论研究协会的秘书长。

    其实这女的真实身份是乐腾市政府的副秘书长。

    祝庸之与研究员认识,便向他问明来意。

    研究员却指着另外的一男一女说,乐腾市准备搞一个有关农村和谐发展的学术研讨会,希望得到祝教授的指点与支持。

    那一男一女扭扭捏捏说了一大段虚话,其实主要用意不在那个研讨会,而是该市常委副市长温启雄写了一篇关于农村和谐发展的文章,想利用研讨会扩大影响,准备报送本年度的省社科项目评奖。

    那个院长和女秘书长,以万分谦恭的态度,先后说出市委书记、市长、宣传部长几个大员的名字,同时又点到省里宣传部副部长、社科的院长、临江大学的某副校长等等人的名字,只是希望借此请祝教授拨冗光临一下研讨会,同时对温启雄的文章给予指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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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桃花运介绍:
官场男人,很黄很阴险;官场女人,很傻很痴情。 青原市国资委普通科员楚天舒,因撞破了办公室主任猥亵女同事而面临被发配的厄运,随后却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奇遇,无意中博得了女上司、女同事、女记者、女大学生、女富婆、女警官、女保镖、女医生等众多美女的赏识和青睐,从此官场、情场如鱼得水,青云直上…… 边收女边升官,纯YY爽文,卫道士请自觉绕行,猎艳者须谨慎阅读。 讲述仕途拼争艰辛与险恶,揭秘官场升迁谋略与智慧。 本文纯属虚构,欢迎对号入座。官场桃花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场桃花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