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搬弄是非
毋容置疑。南延平对青原市城市规划和开发区建设给予了肯定。尤其是对伊海涛的出sè表现十分满意。至少为rì后成功当选青原市市长增加了一块重重的砝码。
当然。伊海涛知道。楚天舒及时总结提炼出南延平所关心的话題和关键词起到了提纲挈领的作用。又刚去过省里给各个新闻媒体协调过关系。省里媒体加大了宣传的力度。说句老实话。就连楚天舒自己也沒想到会收到如此的奇效。
这么一个结果。朱敏不爽。郭鸿泽也不爽。唐逸夫更不爽。
实事求是地说。朱敏的不爽是暂时的。无非是在南延平面前被伊海涛抢了风头。但是。这次考察调研。青原市的工作得到了南延平的肯定。评价也比较高。省市媒体的宣传。伊海涛是直接受益者。朱敏也可以算是间接的受益者。
因为在这一轮的宣传攻势之后。不少省里和各地市县的领导。都打來电话对朱敏表示了祝贺。
郭鸿泽的不爽则完全是一种羡慕嫉妒恨。
伊海涛这一次能出这么大的风头。这种机会轮不到他郭鸿泽的头上。而且就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也沒有这个水平來博得南延平的欣赏和赞扬。
郭鸿泽能做到市委副书记的位子上。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过。他从省委宣传部门得到的消息是。这其中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楚天舒前些天在省里新闻界的运作与协调。心里自然就不太痛快了。
相对而言。唐逸夫的不爽就称得上是刻骨铭心了。
來在此前有关黑恶势力的舆情风波中。伊海涛已经陷入了被动。沒想到楚天舒跑了一趟省城。不仅控制住了网上的负面影响。还借着南延平的考察调研大肆造势。一举确立了在市长竞争中的领先地位。
这么一來。唐逸夫坐不住了。
唐逸夫比任何人都清楚。升迁的机会不是天天有。失去一次。就有可能失去一生。
只要市长之争还沒有见出分晓。唐逸夫自然就不会轻言放弃。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他必须要出手了。
楚天舒这几天跟着伊海涛忙得团团转。
不是接待省里领导來调研。就是到基层去检查防汛工作。或者是参加工程动工剪彩竣工仪式。还要接受诸多媒体记者的采访。这些都是面子上的事情。不做又不行。做起來费时劳神。不少部门区县的负责人來汇报工作。还要见缝插针地安排。
最令伊海涛头疼的是。沿江商贸圈追加的主題公园和五星级宾馆项目的审批手续还压在省里沒有批复下來。秦达明又跑到楚天舒这里催问了好几次。
要说这事还真有点蹊跷。原以为南延平考察调研之后。打造青原城市天际线的想法得到了他的认可。审批手续能够得以尽快推动。可是。指挥部派员和擎天置业的人跑了省里好几趟。得到的答复是还在走流程。
具体走到哪了。谁也说不清楚。
伊海涛忙得不亦乐乎。唐逸夫等副市长反倒悠闲自在。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你不是要做政绩想当市长吗。那你多卖点力气好了。
这一天上午。市府副秘书长黄如山等伊海涛带着楚天舒出门了。摸到了唐逸夫的办公室。问道:“老板。最近好像不太忙了。”
“我能忙什么。我又不要抓什么可持续发展。也不用规划什么城市天际线。能有什么要忙的。”唐逸夫沒好气地发起了牢sāo。然后将手一指说:“如山。坐。坐吧。”
黄如山嘘了一口气。坐了下來。说:“南书记视察之后。我看有的领导jīng神头儿比过去足多了。”
背地里。黄如山为了迎合唐逸夫从來都是有啥说啥。口无遮拦。
唐逸夫有点皮笑肉不笑地说:“哼哼。他可能觉得看到了希望。”
两个人都不说伊海涛的名字。但是。也都知道“有的领导”指的就是伊海涛。
“他要有了希望。我们大家伙可就沒有希望了。”黄如山不敢明说唐逸夫沒希望。只好借着自己的嘴巴來发牢sāo:“老板。他才來青原几天啊。青原市能取得这样或者那样的成绩。还不都是你和朱老板一起干出來的。他这么做。不就是來摘桃子的吗。”
唐逸夫无可奈何地说:“如山啊。有些事情就像是排队上车。你这边排的好好的。有人想方设法和开车的司机套上了近乎。他就可以插队上车。把好座位给占了。”
如果坐在面前的不是黄如山。换了别人的话。唐逸夫是不会说这种沒有素质的话。这要是传到外面被什么人添油加醋。就有点影shè南延平的意思了。
唐逸夫越是这么说。黄如山就越有一种信任感。他说:“老板。我怀疑。插队的人能和司机套上近乎。是他的跟班做了手脚。”
唐逸夫瞪着黄如山。说:“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有什么依据呢。”
黄如山诡谲地笑了一下。说:“南书记來的那天一大早。我看见二处的苏幽雨给他送了份材料。”
唐逸夫眼里的亮光消失了。他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份汇报材料是朱书记让楚天舒写的。我们几位副职都发了一份。”
黄如山摇着头说:“不对。汇报材料后來我也看到了。当时苏幽雨给他的材料比给其他领导的汇报材料厚多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儿。就忍不住來向老板汇报了。”
唐逸夫问道:“你说说看。会是怎么回事。”
黄如山故作神秘地说:“我猜想。楚天舒准备了两份材料。一份是给朱书记和大家的。另外一份是专门给伊海涛的。”
唐逸夫问:“如山。你沒有看错。”
黄如山十分肯定地说:“老板。绝对错不了。”
唐逸夫追问:“你问过苏幽雨了。”
“沒有。”黄如山摇头说:“这丫头和楚天舒走得很近。我怕惊动了他们。”
“那……”唐逸夫摸着下巴。沉吟起來。
黄如山凑到唐逸夫面前。说:“老板。那天楚天舒在临江灭火。要传递资料多半要通过电子邮箱。我想。让信息办查一下就会有结果。”
唐逸夫这才轻轻地“哦”了一声。说:“原來是这样。”
黄如山煽风点火道:“可不是。再怎么说。朱书记见过的大场面比他多。接待领导的经验也比他足。凭什么朱书记都不好回答的问題。他还能正好回答在点子上。肯定是楚天舒阳奉yīn违做了手脚。就是为了他能抢了朱书记的风头。”
要不怎么说。官场上不仅要防yīn谋家。更要防势利小人。
其实。用不着黄如山如此这般的分析。唐逸夫也早已明白了。这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
可是。黄如山为了在唐逸夫面前显能耐。拼命地搬弄是非。就只差把话挑明了。
唐逸夫沒有让黄如山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如山。中午我要去青苑宾馆给省国资委的领导送行。你陪我走一趟吧。”
黄如山忙起身。半弓着腰说:“好的。我马上安排车。”
省国资委的领导要赶回临江。说好了下午两点出发。所以酒桌上的进度控制得比较准确。
一点四十左右。唐逸夫在青苑宾馆送走了省国资委的领导。让陪同接待的简若明等人各自回去之后。他把黄如山叫过來。让他去打探一下在另外包厢里的郭鸿泽等人的饭局还有多长时间。
郭鸿泽的饭局是内部应酬。
市委党校在暑期放假之前要开办一个宣传干部培训班。下午三点半要举行开班仪式。照例要请朱敏去讲话。郭鸿泽兼任党校校长。上午提前去看了一下开班的筹备情况。又顺便了解了一下党校的工作情况。
临到中午。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等一干人就把郭鸿泽请到了青苑宾馆。感谢郭校长对党校工作的关心和支持。
黄如山很快就回來了。他告诉唐逸夫。因为下午郭鸿泽要出席宣传干部培训班的开班仪式。中午沒喝酒。饭局一会儿也结束了。
唐逸夫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了动静。就起身迈步出了包厢。
郭鸿泽在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等人的簇拥下。剔着牙挺着大肚子走了出來。远远就看见了唐逸夫和黄如山。自然要停下脚步。和唐逸夫打声招呼。
唐逸夫和郭鸿泽都是青原市土生土长的干部。从早年开始就是就是竞争对手。谈不上有多少的深交。后來两个人先后进了市委常委班子。郭鸿泽当了管党建和组织的副书记。唐逸夫当了管工业、土地等部门的实权副市长。工作上的交集不是太多。但來往还是比过去密切一些了。
唐逸夫装出邂逅的样子。向郭鸿泽迎了过去。
郭鸿泽也答老远就伸过一只手。等握住了。才说:“唐市长。好久不见。又來视察青苑宾馆的工作。”
这是市委市zhèng fǔ机关内部人员的说笑。他们把青苑宾馆看作是市委大院之外的食堂。來这里吃饭宴请私底下都叫着视察工作。
第507章 挑拨离间
唐逸夫握住郭鸿泽的手晃了晃,笑着说:“有你书记在,我哪里敢视察,刚送走了省国资委的几个领导,就看到了你书记大人了,最近怎么样,血压还稳定吧。”
“还好,感谢唐市长关心啊。”郭鸿泽客气地说:“市委党校下午宣传干部培训班要开办,非要让我去看看准备情况,这不,看完了就被他们扣住了。”
唐逸夫看了一眼身后的黄如山,说:“如山,你忙去吧,我跟郭书记说几句话。”
黄如山以及市委党校的一干人等纷纷向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去了。
郭鸿泽说:“到房间里去说,还是在花园里说。”
唐逸夫说:“外面空气好,就在花园里走走吧。”说着,掏出烟,给了郭鸿泽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青苑宾馆的花园修得不错,有山有水,只不过山是假山,水是自來水,不过树木花草却是真的,轻风一吹,倒也凉爽。
他们俩踏着碎石小路,來到绿树成荫的yīn凉处,唐逸夫说:“最近这几天青原市的新闻屡屡上了省台和省报,鸿泽兄的宣传工作抓得很到位啊。”
郭鸿泽暗暗冷笑,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既然唐逸夫不说透,他也乐得装糊涂,便解释说:“呵呵,逸夫啊,你这是笑话老哥呢,宣传方面的工作有了点起sè,还不是得益于你们zhèng fǔ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绩,获得了省领导的高度评价嘛。”
“哈哈。”唐逸夫笑着说:“老哥啊,说句沒觉悟的话,我们都是在替别人做嫁衣了。”
郭鸿泽也哈哈大笑着说:“朱书记都成了陪衬,我们哥俩又算得上什么呢。”
唐逸夫突然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出了一番话,顿时令郭鸿泽头皮发紧了。
唐逸夫说:“是啊,有人搬梯子要摘桃子,我们也沒办法,但是,把朱书记也拿來当垫脚石,我觉得就太不应该了。”
郭鸿泽一听,头皮发紧,他听出唐逸夫话中有话,就问:“逸夫,你莫非听到了什么。”
唐逸夫四周瞅了瞅,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那天的汇报材料楚天舒做了手脚,他准备了两份材料,只交给了朱书记一份。”
郭鸿泽暗自吸了一口凉气,说:“还有这种事,这不是故意让朱书记难看吗。”
“可不是吗。”唐逸夫说:“老哥,我这也是听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也沒太大的把握,不过,楚天舒的两份材料都是通过苏幽雨的邮箱发过來的,信息办的人一查就清楚了。”
不料郭鸿泽听了,却是暗自冷笑。
唐逸夫知道市信息办副主任赵永昌是郭鸿泽的心腹,也知道他对伊海涛出尽了风头心里不太爽,所以才故意这么把话说给郭鸿泽听。
混迹官场几十年的郭鸿泽岂能不清楚唐逸夫的意图,他是想通过自己去把这事查实了,然后再过话给朱敏文,完全是想把自己当枪使。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郭鸿泽笑笑,说:“不过,老弟啊,朱书记都不计较,我们何苦生那份闲气呢,我跟你们不一样了,这把年纪了,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啰。”
唐逸夫点了点头,用无限感慨的口气说:“是啊……书记们都有好涵养,我要向你们学习。”
郭鸿泽说:“哪里,哪里,逸夫,我老了,无所谓了,你还年轻,值得搏一把呀。”
见郭鸿泽不肯上钩,唐逸夫咬咬牙,说:“鸿泽兄,你是我老哥,在你这个真人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混了这么多年了,机会面前谁不想搏一把呢,只可惜,独木难支啊。”
唐逸夫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郭鸿泽却还是不做声,装着在看一旁的一盆开得极其艳丽的月季花。
唐逸夫瞟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说:“唉,青原就要成为外來户的天下啰,算了,到时候换个地方混吧,免得受这份窝囊气。”
这话就戳到了郭鸿泽的痛处,唐逸夫还年轻,上面又有人,换个地方发展是不会有什么问題的,例如,到乐腾市去当个市长书记,级别虽然沒提,但也是党政一把手,说不定哪天乐腾一升格,同样可以做到正地市级。
郭鸿泽就不同了,换届之后副书记当不成,只能到政协去混rì子,如果青原真成了伊海涛的天下,肯定要大量启用像王少磊、楚天舒这样的新人,培植他自己的嫡系势力,那郭鸿泽的革命晚年就必然会比较憋屈。
话不投机半句多。
唐逸夫说,郭书记,下午还要忙工作,你我都休息会儿吧。
临分手时,郭鸿泽假装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逸夫,政协的陈主席干不满一届了吧。”
唐逸夫停住了脚步,想了想,说:“嗯,陈主席到点还有几年,要干满一届好像也只差几个月吧。”
按照政协陈主席的年龄,再干一届也说得过去,毕竟只延长几个月,当然,如果以他年龄干不满一届为理由,提前退居二线也不为过。
也就是说,陈主席明年换届退不退下去在两可之间,具体怎么安排,省里多半会听青原市党政主要领导的意见。
据传,明年换届,朱敏文的意思是安排郭鸿泽去政协,等着下一届接陈主席的班。
郭鸿泽突然问这个话,唐逸夫明白了,他提前盯上了政协主席的位子,言外之意非常清楚:互助合作,我帮你去搞伊海涛,你帮我谋取政协主席的位子。
有些话点到为止。
郭鸿泽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说:“逸夫,汇报材料的事我让赵永昌他们去查查看,如果楚天舒真有阳奉yīn违的行为,我会向朱书记反映的。”
唐逸夫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了,说:“鸿泽兄,谢谢了,下一步政协的安排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向朱书记提提建议的。”
郭鸿泽笑道:“呵呵,彼此彼此。”
两人分手后,郭鸿泽回到了办公室,坐在大班椅上,他的心里一直很纠结,这纠结不是因为要不要帮唐逸夫,唐逸夫与伊海涛竞争市长一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使他感到意外的是伊海涛居然指使楚天舒干出了阳奉yīn违的事。
虽然暂时还沒有得到证实,但从唐逸夫说得那么肯定的态度來看,多半是真实情况,可问題是,南延平在考察调研期间,专门安排与朱敏文和伊海涛分别谈了话,这个时候去得罪伊海涛是不是值得。
正常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朱敏文应该可以明确对伊海涛的支持,但是,他并沒有这么做,这一方面说明他对伊海涛有成见,另一方面,他对唐逸夫还抱有信心。
郭鸿泽也早就听说过,唐逸夫上面有人,省里沒有明确伊海涛主持zhèng fǔ工作就是一个明显的证据。
平心而论,郭鸿泽觉得伊海涛有能力,也有水平,为人倒也谦逊和蔼,只是太过书生气,不懂得官场的尔虞我诈和yīn谋诡计,虽然通过南延平的考察调研获得了一些舆论上的支持,但最终能不能斗得过唐逸夫,还真不好说。
以郭鸿泽对唐逸夫的了解,这个人很有野心,也很有心计,更很有手段,他一直觊觎市长的位子,如果他真要出手,制造出一些事端來挤走伊海涛然后取而代之,并非沒有可能。
世事难料,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郭鸿泽当然不甘心给唐逸夫当枪使,扳倒了伊海涛,唐逸夫上了位,如果他到时候翻脸不认账,或者根本就沒扳动伊海涛,那自己岂不是做了一件损人不利已的大傻事,那也就太弱智了。
思來想去,郭鸿泽突然有了主意,楚天舒搞了两份汇报材料这件事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如果能激起唐逸夫与伊海涛之间的内讧,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坐收渔利呢。
想到这,郭鸿泽立即给赵永昌打电话,让他通过内网查一下苏幽雨的邮箱,看看她前几天接收过楚天舒的邮件有哪些内容。
市委市zhèng fǔ机关工作人员,都用的是统一的OA办公系统,由信息办负责管理和维护,要察看某个人的邮箱來往信息易如反掌。
很快赵永昌就给郭鸿泽回了话,果然查到了苏幽雨那天一大早收到了楚天舒的邮件中有两个附件,分别是汇报材料和汇总资料。
郭鸿泽让赵永昌下载出來,打印一份送过來。
几分钟之后,两份材料就摆到了郭鸿泽面前。
把赵永昌打发走,郭鸿泽一看汇总资料的内容,顿时就明白了。
楚天舒是真花了工夫和心思,将南延平近期讲话和报告中的jīng华内容和关键词都提炼出來了,难怪伊海涛在回答问題时句句都能对上南延平的胃口,换做是自己,研究透了这份资料,即便是说得沒有伊海涛那么专业,至少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迎合上南延平的思路总是沒有问題的。
郭鸿泽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两点半左右,离出发去党校还有半个來小时,他给林登山到了个电话,问明了朱敏文在办公室,就说要给他汇报一下宣传干部培训班的准备情况。
很快,林登山就回话了,说朱书记请郭书记过去。
第508章 重要讲话
郭鸿泽拿上这两份材料,穿过长长的走廊,敲响了朱敏文办公室的门,
两位书记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却分得很开,郭鸿泽在西头,朱敏文在东头,
办公室这么安排,完全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下面的人常來市委汇报工作,有的是來找书记,有的是來找副书记,两间办公室离得远一点儿,可以让下面的人避免许多忌讳,领导也落个方便,
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郭鸿泽与朱敏文的关系非常亲密,
其实不然,朱敏文在青原为官多年,历來以人缘好而著称,对谁都是一团和气,不过分亲密谁,也不会有意去疏远谁,他也批评人,但很讲究策略xìng,不像别的领导那样,出口就是教训,话说得非常难听,
例如,某某某,你怎么搞的,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连这个都不懂,或者说,你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这么点事都干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或者说,你必须给我怎么怎么样,干不干得了,干不了的话,你就别干了,
朱敏文从來不这么盛气凌人,他要批评人,总是先指出來,这件事你要怎么怎么处理了,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些,听的人频频点头,挨了批评也是心悦诚服,
这么一來,副手们就有一些议论,
唐逸夫等强硬派就背地里要说他太软,该硬的时候不硬,该明确的态度不明确,只会和稀泥,
伊海涛的看法则相反,不知道是书生气太足了还是怕传出去得罪朱敏文,他说,作为全市的一把手,不能太冲动,就应该像朱书记这样,善于搞好各方面的平衡,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调动起大家的积极xìng,这是最好的领导艺术,
郭鸿泽基本倾向于伊海涛的看法,但他还是觉得朱敏文过分软了些,讲稳定求和谐是对的,但过分强调平衡就会丧失应有的原则与立场,尤其在对待市长人选这样的大事还含含糊糊,到头來搞得伊海涛缩手缩脚,唐逸夫蠢蠢yù动,导致了许多本本不该会有的矛盾都产生了,
不过,朱敏文在处理“jǐng匪勾结”的舆情控制上,郭鸿泽看到了他强硬的一面,才发现朱敏文属于太极高手,谦和甚至软弱那仅仅是外表,他的骨子里有一种看不见底的气场,那是别人不可侵犯的权力和威严,谁要是触到了,那气场中发出的内力就会犀利无比,
很显然,伊海涛在南延平面前抢了朱敏文的风头,但是,朱敏文沒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在之后贯彻落实南书记讲话jīng神的书记办公会上,朱敏文还对伊海涛的表现提出了表扬,让与会的其他人几乎一点儿也看不出來他心里有过不爽,
郭鸿泽在朱敏文的办公室谈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林登山过來提醒要出发去党校了才空着手出來了,
太阳**辣地当空照着,天上的云朵和街边的树叶都一动不动,
伊海涛带着楚天舒冒着酷暑在红星街检查道路拓宽施工进展情况,
红星街是青原市最古老的街道之一,是连接主城区和高速出口的咽喉要道,也是进入沿江大道的必经之路,
近年來,红星街道路拓宽工程多次提上市政建设的议事rì程,但由于居民拆迁安置方面存在很大的困难,一直未能实施,
这一次,为了配合沿江商贸圈建设,市里终于下定决心,本着谁安置谁受益的原则,正式启动了红星街的道路拓宽施工,但过程中的组织协调工作难度相当大,施工屡屡受阻,进度很不理想,伊海涛不得不多次带队开展现场办公,
街道两旁的高**国梧桐已被砍去,几台破碎机正在逼仄的路面上钻孔,钢筋混凝土的碎块遍地可见,昔rì那个浓荫蔽rì的清凉老街成为了过去,只剩下围挡在施工围栏后面的残砖剩瓦,
伊海涛沿着红星街一路走过,不时抬手指着街道两边,边走边说着些什么,北湖区的领导和市政公司的头头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点头,嘴里喏喏有声,偶尔会有一两个年轻人抢着跑到前面,举着照相机或摄像机拍下现场办公的镜头,
附近还沒有拆迁的居民在围观,有人掏出纸巾在擦脸,有人抬头望着天上咒骂:“他***,这都下午四点多了,还这么大的太阳,是要热死人哪。”
楚天舒跟随在人群中,脸上冒着油汗,身上的衬衣几乎湿透了,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來一看,是苏幽雨打过來的,
“领导,不好了。”又是慌里慌张的口气,这个习惯苏幽雨怎么也改不掉,
楚天舒走出人群,问道:“小苏,又怎么了。”
苏幽雨说:“我的邮箱出毛病了。”
楚天舒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邮箱出毛病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用得着大惊小怪地的吗,他不耐烦地说:“小苏,我正陪着领导呢,沒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沒回都是这样,等到楚天舒发了火,苏幽雨才能镇静下來,“领导,你上次你发给我的材料不见了。”
“哪个材料。”
“就是汇报材料和汇总材料,都不见了。”
平时在家的时候,需要整理文字资料,楚天舒一般都是把苏幽雨喊过來,基本上不会给她邮箱发资料,现在苏幽雨所说的汇报材料和汇总资料,只能是南延平视察之前楚天舒从临江给她发的资料,
楚天舒说:“小苏,你好好找找,是不是你下载之后就删除了。”
苏幽雨连忙说:“沒有,当时时间紧迫,我下载之后就赶紧打印出來给领导们送过去了。”
楚天舒看了一眼,伊海涛带着队伍已经走远了,他紧赶了几步,跟在了人群的后面,一边走一边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苏幽雨说:“我……我怀疑有人动了我的邮箱。”
楚天舒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愣了一下,问道:“别的数据在不在。”
苏幽雨说:“在,其他的都在,独独就那两份资料丢了。”
“好,我知道了。”楚天舒想了想,说:“我有备份,你用不着紧张,该干啥干啥,别大惊小怪的。”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再回到人群中,楚天舒心里就有点不踏实,谁会那么无聊要去动苏幽雨的邮箱呢,市zhèng fǔ网站还沒被黑客侵入过,难道还会有人窜到党政机关的oA办公系统里來捣乱,
不对,要是有人捣乱,为什么独独把两份资料搞不见了,这其中有名堂,
想到这,楚天舒的汗水更是像水一样往下淌,
那天晚上,楚天舒根本沒有想太多,两份资料写完了就直接发到了苏幽雨的邮箱,现在想起來却有点后怕,如果有人别有用心,把这两份材料交到了朱敏文的手上,都用不着添油加醋,这几乎就是古时候欺君罔上的死罪啊,
现场看完了,一行人回到了北湖区的办公楼,伊海涛召集开了一个协调推进会,重点敲定了红星街道路拓宽改造的时间进度表,
楚天舒心事重重,只是机械地记录着伊海涛的讲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正一点点地往上涌,
五点半左右,会议结束了,
北湖区的书记和区长盛情挽留伊海涛留下來共进晚餐,
伊海涛很爽快地就同意了,他非常清楚,将來选举市长,还得靠各区县的这些基层领导给他投票,笼络住了一个区委书记,可能就拉住了一小圈子人,在关键时刻,一张票都能决定命运,更莫说一小圈子人的选票了,
等待的时间,伊海涛和区委书记和区长说着闲话,快到六点的时候,楚天舒收到了向晚晴的一条短信:“天舒,注意收看晚上的青原新闻。”
本地新闻安排在央视的新闻联播之前,只要有可能,楚天舒一般都会瞄一眼,倒不是他需要关心青原的政治大事,因为这些所谓的政治大事有的他提前就知道,有的他也是参乎者,有的第二天就能看到简报,
说起來有点好笑,楚天舒关注本地新闻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他自己的光辉形象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在荧屏之上,
这个时间应该是向晚晴最忙的时候,她要准备新闻联播之后她所主持的“第一现场”栏目的节目,如果不是有特别的意图,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发这么一条短信,楚天舒忍不住问了一句:“有什么重大消息。”
向晚晴很快回复:“朱书记有重要讲话。”
楚天舒咧咧嘴笑了,
青原市每天发生的重大新闻不多,除了像南延平考察调研之类的大事之外,寻常的rì子,青原新闻的主播一开口,基本上都是青原市委书记朱敏文今天出席了什么会议,到哪里检查指导工作,最后千篇一律要提到朱书记的重要讲话,
楚天舒想了一下,朱敏文今天最重要的安排就是出席党校宣传干部培训班的开班仪式,所谓的重要讲话只不过就是宣传部副部长舒一凡提前给他拟好的讲话稿,
楚天舒略带开玩笑的口气回复道:“好吧,我一定认真学习。”
第509章 风向逆转
由于沿江大道在北湖区的管辖范围,伊海涛和区里两位主要领导的谈话,很快就谈到了沿江商贸圈的建设,就谈到了伊海涛给南延平一行讲课的jīng彩一幕,就谈到了北湖区学习贯彻城市建设先进理念的措施与体会。
这个话題一谈起來,各位的话匣子都打开了,看伊海涛的谈兴正浓,谁也沒有提晚餐的事,直到外面寂静下來,伊海涛才意识到过了下班时间,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谈话。
六点二十左右,北湖区主要领导簇拥着伊海涛來到了凯旋大酒店。
进了大包房,上茶的过程中,北湖区委书记就让服务员打开了电视,调到了青原卫视台。
最近一段时间以來,伊海涛成了省市闻名的新闻人物,出镜率比较高,各路记者的镜头总在捕捉他的身影,再低调的领导,对于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光辉形象不说一定很开心,但至少不会排斥。
区委书记的这么做多少也有讨伊海涛欢心的意思。
六点半,青原新闻准时开播。
新闻主播一开口,果然就是,今天下午,市委常委、市委书记朱敏文出席了在市委党校举办的全市宣传干部培训班开班仪式并作了重要讲话。
楚天舒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
画面上,朱敏文坐在主席台的正zhōng yāng,双手交叉放在了会议桌上,在正常的开场白之后,他表情凝重,脱开了稿子,即兴发表了一个后來被称之为“重要讲话”的演说。
“同志们,成功缘于实干,祸患始于空谈,战国赵括的‘纸上谈兵’,两晋学士的‘虚谈废务’,历來是治国理政之大忌,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大至国家,小至青原,发展无论快慢,成绩不论大小,靠的都不是空想清谈,而是实干苦干。”
朱敏文讲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在座的人以开始并沒有太在意电视里在播放些什么,还在谈笑风生,等到讲话的声音听了下來,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了电视上,而且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伊海涛的眼睛盯住了屏幕。
朱敏文提高了声音:“同志们,实干jīng神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我们的宣传工作,要多宣讲市委市zhèng fǔ的重大决策部署,少报道领导干部的个人活动;要多推出真抓实干的先进典型,少把镜头对准只唱高调的空谈干部。”
坐在朱敏文旁边的郭鸿泽和党校常务副校长带头鼓起掌來,引发了会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朱敏文最后说:“同志们,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们的宣传工作,要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为深化思想道德建设和jīng神文明创建提供舆论支持,加大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面宣传力度,汇聚正能量,开创宣传工作的新局面。”
头条新闻在掌声中结束。
伊海涛的脸sè一下子yīn沉了下來。
第二条新闻播发的是伊海涛在红星街现场办公的场面。
在朱敏文刚才一番话之后紧接着就播出这一条新闻,实在是太富有讽刺意味了。
区委书记走上前去按了关机键,笑呵呵地请伊海涛往首席上坐。
这饭吃得就有点味同嚼蜡了。
从收到向晚晴的短信开始,楚天舒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等到听完了朱敏文的讲话,他联想到了苏幽雨怀疑有人动了她的邮箱,至此,他终于可以肯定,两份资料的事被人利用了,而且还在持续发酵。
果不其然,饭局不冷不热地进行到中间的阶段,楚天舒接到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舒一凡的电话。
舒一凡打來电话的意图很清楚,她要在楚天舒面前洗刷一下自己,声明朱敏文的讲话脱离了她提前帮他撰写的稿子,完全是即兴的发挥,她担心伊海涛会认为她在搞两面派,当面投靠,背后作对,如是,将会对她以后的前途大大的不利。
女人在这一点上比男人强,她认准要跟一个人就会很执着,一般很少会中途变卦,而男人则很难说,一旦有风吹草动或者诱惑当前,变节的可能xìng远高于女人。
其实,舒一凡的这番表白是多余的,楚天舒可以肯定,不是她有沒有这个胆子的问題,而是她根本站不到朱敏文的那个高度。
这背后一定有一双甚至几双的黑手在cāo控。
这会儿,唐逸夫也在看青原新闻,听完了朱敏文的讲话,他得意地笑了,看來希望郭鸿泽去做的他已经做到位了。
他拿出手机,给黄如山打了个电话,说:“如山,你自己开车,把上次付大木送的冬虫夏草带过來,到了小区门口给我打电话。”
唐逸夫从來不收下面的礼物,但是完全拒绝,送的人面子上难看,所以,凡是下面送來的钱物,他都让黄如山替他收着,这样,送的舒心,收的放心。
一旦唐逸夫有送礼的需要,他就给黄如山打电话,黄如山一般都会按照他的需求把礼物安排好。
接到唐逸夫的电话,黄如山自然要问:“老板,你要它干什么。”
唐逸夫问:“如山,你看了今晚上的青原新闻吗。”
“看了。”黄如山不愧是唐逸夫的铁杆心腹,而且也足够聪明,他马上就猜出來了,问道:“老板,你要去看望朱书记。”
唐逸夫沒好气地说:“少废话,赶紧过來。”
对于像黄如山这样忠心耿耿的心腹,唐逸夫有时候说话很不客气,这一招很有效,说明了他与他们之间的亲密,反而不存二心了。
黄如山说:“好,好,我马上就到。”
其实下午与郭鸿泽分手之后,黄如山就拼命地撺掇唐逸夫要抓紧时间各方面活动活动,资金问題不要担心,需要多少由他來筹措,看到形势不利,他显得比唐逸夫还着急。
能有这样的下属急领导所急,想领导所想,唐逸夫沒理由不不对黄如山另眼相看,假如rì后真的当上了市长,市府秘书长肯定是黄如山的。
当然,唐逸夫非常明白,黄如山对他之所以忠心耿耿,也是基于此。
既然已经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那就想办法让这辆车跑得更快一些。
从这个意义上來讲,黄如山无疑是一个聪明人。
而事实上,处在官场中的人哪个不聪明,如果不聪明,也就到不了这一步。
表面上看是唐逸夫与伊海涛的市长之争,实际上,将來确定了鹿死谁手之后,所有参与逐鹿的人都可以分到或大或小的一块鹿肉。
当然,伊海涛的后面、郭鸿泽的后面肯定都不乏这样的聪明人,例如楚天舒。
不过这一次,楚天舒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过了一会儿,黄如山开车过來了。
车开出來一段,唐逸夫问:“东西带來了沒有。”
黄如山笑着说:“带來了,老板,这点东西恐怕少了点吧。”说着,他拿过一个礼品袋说:“这是我准备的两条好烟,你也带上吧。”
唐逸夫疑惑了看了他一眼,从黄如山手里将礼品袋接了过來,他自己是抽烟的人,对于烟的分量是有感觉的,现在拎着的礼品袋却是沉甸甸的,明显不是两条烟的重量。
不过,唐逸夫沒有追问,而是说:“如山,还是你行,想事儿周到,我和朱书记共事很多年,相互知根知底,送点滋补品是个意思就行了,朱书记本來就不怎么抽烟,要不,这烟就暂时收起來,等用得着的时候再送。”
黄如山笑道说:“老板,早知道你是这想法,那我还不如弄几粒伟哥给你带來,这玩意朱书记估计用得上。”
“如山,这话你敢当着朱书记讲不。”唐逸夫见黄如山摇头,也笑了:“我说实话,你就是弄來了,我也不敢送,送那种东西,不等于是骂人家不行吗,我跟朱书记还真沒有亲到那个份儿上,你让我送那玩意,岂不是想坏我的事。”
黄如山说:“正是因为沒有亲到那个份上,所以我就给你准备了两条好烟嘛,我总觉得,仅凭那点冬虫夏草,还是分量不够,就算是投石问路,也要投一块大一点的石头。”
唐逸夫沉吟半晌才说:“你说的有道理,好钢用在刀刃上,我就把烟也带上吧。”
黄如山只“嘿嘿”一笑,见唐逸夫摸出了一颗烟,赶紧按下了点烟器,等它跳起來之后,拔出來递给了唐逸夫,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老板,朱书记下午出席了开班仪式,这会儿应该还在酒桌上吧。”
“是的,他不在家正好,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唐逸夫点着了烟,把点烟器塞了回去,说:“朱书记刚刚作了一个重要讲话,我立即就去登门拜访,他应该更能看得清我的想法,今晚是最佳时机,错过了再去就不太合适了。”
黄如山听了赞叹道:“老板就是老板,看问題你我们看得都透。”
“哪里呀,官场中的学问太深了,永远都看不透的。”唐逸夫着,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无奈地说:“如山,我要是看透了,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地到处求人吗。”
第510章 险恶残酷
“古时候,这就叫英雄不问出处,想当年,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电影中还有过这么一句台词,当人们看见你成功的光芒,就会忘记你手段的黑暗,只许伊海涛他们敢玩两面三刀,就不许我们适当地采取一点小策略吗。”黄如山搜肠刮肚地把他所能想得起來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凑到了一起,
唐逸夫笑了:“如山,你这巧嘴不愧他们要叫你小诸葛,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如果哪一天让你当了市zhèng fǔ秘书长,三分成绩也能让你说出十分來。”
黄如山故作认真的说:“老板,那不行,要像你说的那样,我岂不也成了朱书记说的那种浮夸干部吗。”
黄如山这话明显是在嘲讽伊海涛,
唐逸夫听了,哈哈大笑起來,他把车窗按下來,将手里的烟头扔了出去,
朱敏文的家,唐逸夫是熟悉的,一年最少得过來四次,chūn节,端午,中秋,再有就是朱敏文yīn历的生rì,
他熟练地按了门铃,里面传出声音,问,谁呀,
唐逸夫说,老唐,
门开了,朱敏文的夫人刘秋芬站在门口,
唐逸夫招呼道:“嫂子,在家呢。”
刘秋芬是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嫁给朱敏文之前,是南岭县剧团的戏剧演员,今年40岁出头,面容姣好,嗓音柔美,尤其是魔鬼身材保持得非常好,
当年还是常务副市长的朱敏文到南岭县检查工作,付大木安排刘秋芬全程陪同,恰好朱敏文的原配刚刚因病去世,这一陪就陪成了市长夫人,据传,朱敏文就是看上了她这副好身段,黄如山刚才开送伟哥的玩笑,也是基于此,
刘秋芬泡了茶端上,说:“唐市长这么忙,晚上还找敏文有事啊。”
“哦,也沒啥事,刚才在电视中听了书记的讲话,就过來想跟他谈谈学习体会。”唐逸夫说到这,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子,笑道:“嫂子,你看我这脑子,书记在党校检查指导工作,这会儿怎么会回來呢。”
刘秋芬笑道:“呵呵,唐市长太投入了。”
唐逸夫说:“是啊,今天书记一番话发人深省,我听了一激动,就情不自禁地跑來了。”
刘秋芬说:“你们啊,都是些工作狂,一天到晚忙,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着人影,在电视上见到的回数,比在家里见到得还多哦。”
“嫂子,你真幽默。”唐逸夫笑着,说:“不打扰了,明天我去办公室向书记汇报,改天再來看望嫂子。”
刘秋芬说:“既然來了,就坐坐嘛,也许一会儿就回來了。”
來到门口,刘秋芬盯着唐逸夫换鞋时放在门口的礼品袋,说:“唐市长,这是什么。”
唐逸夫轻巧地一笑说:“沒什么,就一点冬虫夏草,也是别人送的。”
刘秋芬说:“你看看,老唐,來就來呗,还带什么东西,敏文回來又该批评我了。”
“要批评也该批评我嘛。”唐逸夫说着打开了门,说:“嫂子,外面热,留步吧。”说完,出了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官场上,即便沒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做一只出头鸟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更何况像伊海涛现在的处境,还有好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
朱敏文强调的“两多两少”的宣传方针出來以后,青原市自上而下照例要组织学习贯彻,这个重要讲话,身处基层的乡镇科级干部们学习之后当然是倍受鼓舞,他们大多看不清高层的政治斗争,还以为以朱书记为核心的市委市zhèng fǔ重视真抓实干,明年换届要以实绩论英雄了,
到了区县和市直机关部室负责人这一级,多半都是明白人,他们也有些看不太懂,刚刚省委书记显示出对伊海涛很是欣赏,才几天的时间风向就变了,市委书记又对伊海涛不太满意了,这么一來,人心就处于动荡之中,多数人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改为了观望的态度,
到了市级这么一层,各自心照不宣,大家捏着鼻子哄耳朵,凑到一起也尽量回避这个话題,表面上依然是一团和气,背地里都知道这其中的暗cháo涌动,
伊海涛不可能主动去对号入座,还得像无事人一样照常抓工作,但是,闲下來也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消除留在朱敏文脑海中的负面印象,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題,
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在汇报工作时不显山不露水地讲出來,倘若直接找上门去,见了朱敏文就开门见山噼里啪啦地去开脱,非但洗不清自己,搞不好还会留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坏印象,
楚天舒却是在暗中观察,朱敏文发表重要讲话之后,有几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他的jǐng觉,让他意识到了问題的严重xìng,
第一,预约要向伊海涛汇报工作的官员明显减少;第二,楚天舒审定过的材料经常被打回去要求返工;第三,沿江商贸圈追加项目的审批手续依然毫无动静,
第一个现象表现出來的是众人对伊海涛的信心不足,也有故意拉开了距离的意思,毕竟青原的一把手是朱敏文,干部人事的任免权抓在他的手上,他不感冒的人,走得过于亲近了落下个不好的印象,rì后的前途就不好预料了,
对此,楚天舒完全可以理解,
在现有的政治体制下,无论哪个单位,哪个部门,无论市委还是zhèng fǔ,都是一把手说了算,产生这样的现象也是正常的,人嘛,谁都一样,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他们这会儿跟伊海涛跟得紧了,朱敏文会怎么想,
换言之,如果伊海涛当了一把手,他们同样会对他忠心耿耿,
第二个现象表现出來的是领导们对楚天舒经手的材料心存排斥,担心他又留了一手万一哪句话沒说好惹朱敏文不高兴了,被怀疑和伊海涛沆瀣一气,岂不是惹了一身的sāo,当然,这也让楚天舒确信,毛病果然是出在了汇报材料上,
前几天伊海涛chūn风得意时,他们一个个跑得比谁都积极,连对楚天舒都有巴结讨好的意思,现在风声一变,他们开始有意地拉开距离,也未免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官场中的人,难道在利益的驱使下果真就这么善变,这么薄情寡义吗,
这两个现象,楚天舒的疑问很快从综合一处的处长谭广德那里找到了答案,
这天下午,楚天舒又拿着一份被打回來的材料去综合一处找谭广德,看楚天舒一脸的无奈,谭广德沒有说材料如何修改,而是告诉楚天舒,说前任市委书记郭子chūn有一个爱好是打乒乓球,
混过机关的人都知道,单位一把手的爱好,时间一长,就会变成这个单位的集体爱好,
一个市委书记的爱好,也自然会成为这个市里领导干部的集体爱好,
郭子chūn上任之后,市委一楼的健身房立即添置了几张乒乓球台,部长、主任们每天下午活动时间几乎倾巢而出,互相切磋提高技艺是假,等着又机会向书记讨教几招才是真,
这一热身不要紧,也直接影响到了市委和zhèng fǔ的下属各单位,过去不会打乒乓球的人也转移了兴趣爱好,在各自单位的健身房支起了乒乓球台,沒事的时候就练球,楚天舒就记得关浩宇专门请过教练指导,因为年纪大了技艺沒太大长进,
当然,各单位的领导们口号都是强身健体,等到郭子chūn下來指导工作,就可以向书记请教几拍,几个回合下來,关系也就亲密了许多,关系亲密了,该说不该说的话就可以借机说一说了,不少的人因此得到了提拔和重用,
可惜,朱敏文不会打乒乓球,偷偷练了几天也沒提起兴趣,干脆就挂拍,在他身边就经常只有几个不会打球的人了,
郭子chūn突然调离,朱敏文接任了市委书记,
朱敏文不喜欢打球,却喜欢书法,
这一來,机关里就多了许多练字的人,一些局级领导把球拍扔了,在办公室里放上了笔墨纸砚,开始像模像样地练字,
几个有书法基础的领导更是如鱼得水,经常到朱敏文那里去讨教交流,时间久了,这些人都成了朱敏文的红人,而此前那些坚持不懈练球的领导,一个个都被悄然撤换到了非实权部门和单位去了,
谭广德讲完了,什么其他的话都沒说,拿着被打回來的稿子开始修改,
楚天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由得要感叹官场险恶与残酷,也从中得出一个结论,别看朱敏文平时对谁都很和蔼,大有书法家的沉稳与静气,但是,谁要敢冒犯他的权威,动起真格的來一点儿也不心慈手软,
因此,楚天舒便感觉到第三个现象比前面两个xìng质更为严重,
擎天置业投资沿江商贸圈建设是朱敏文暗中极力推荐的,具体事情却是伊海涛在抓,追加项目迟迟沒有一个结果,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朱敏文一定要怀疑伊海涛在阳奉yīn违,沒把他交代的工作当回事,
朱敏文明里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暗地里会怎么想,只有天知道,
第511章 惊出冷汗
楚天舒敏锐地感觉到,有一张网在默默地张开,但是它是什么人编织起來的,又要捕捉什么东西,的确让人太费思量。
rì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好几天,楚天舒在空闲下來的时候,把自己的忧虑做过暗示,可是伊海涛却沒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安心做好本职工作,要沉得住气,越是艰难的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
从伊海涛的话语中,楚天舒看到了一股胸有成竹的意味,虽然他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但是他不得不相信伊海涛,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只有听从伊海涛的安排,也许自己贸然行事会打乱了他业已形成的计划。
楚天舒总有一种危机感,对手躲在暗处还沒有爆发,什么时候会爆发,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爆发,这都不得而知。
但愿伊海涛是在以静制动,等待时机吧。
楚天舒、王少磊、简若明、向晚晴等人聚到一起的时候,都对当前的局势有些担忧,苦苦思索怎么才能消除朱敏文对伊海涛心生的嫌隙,可是,议论來议论去,一时找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想不出办法來,心里烦躁加郁闷,就开始分析和猜测谁会是这个yīn谋的幕后策划人。
很自然,他们都一致怀疑是唐逸夫。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郭鸿泽的嫌疑更大,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苏幽雨的邮箱里讲材料扒下來,除了负责zhèng fǔ网站管理的赵永昌之外,其他人很难做得到,而能够第一时间把材料送到朱敏文的手上,也只有陪在身边的郭鸿泽。
“会不会两人联手了。”简若明的突然发问把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几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几个人都沒有说话,但心里都是一个想法:太有可能了。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看來此话不假。
王少磊在市zhèng fǔ呆的时间长,对这几个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据他分析,郭鸿泽与唐逸夫结成广泛的统一战线,共同孤立和打击伊海涛,这种可能xìng是有的,但是,郭鸿泽和伊海涛既沒有工作上的矛盾,也沒有个人的恩怨,从个人喜好來说,他更看不惯唐逸夫颐指气使的霸道,因此,郭鸿泽与唐逸夫之间的联手绝对不会是牢不可破的联盟。
向晚晴对青原的官场属于一知半解型,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不会照葫芦画瓢,让他们之间也起内讧啊。”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向晚晴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是啊,何必要苦苦纠结于如何解开朱敏文的心结呢。
追根溯源,为什么不从源头治理着手呢。
堡垒往往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有沒有办法让他们的结盟土崩瓦解,甚至让唐逸夫的内部互相猜忌呢。
暂且不说楚天舒等人在忧心忡忡地苦思冥想,其实,有一个人比他们还要惴惴不安,他就是唐逸夫。
一连几天,唐逸夫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
礼物送出去之后,一直沒有得到朱敏文任何的信息和暗示,看着伊海涛带着楚天舒照常的忙出忙进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唐逸夫想放松却始终松不下來。
黄如山准备的两条烟,从分量上來判断,绝对不是烟而是钱。
有一点唐逸夫不用担心,朱敏文不会利用自己來当反腐先进人物。
这年头,哪一级领导沒有遇到给自己送礼的,谁都遇到过,送不送是别人的事,收不收是你的事,如果你把送礼的事儿拿出來炫耀你如何廉洁,遭到的一定是表面上的赞扬,背后的嘲笑,说你为了出名不惜把别人踩到脚下。
领导们都不愿意把自己的手下拿來示众,更不愿意当反腐英雄。
如果你成了反腐英雄,也许上面会表扬你,号召下面深入地学习你,可是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大家内心里不但不敬重你,反而会鄙视你,觉得你为了出名,破坏了官场的潜规则,是一个十足的投机分子。
我们平常听过过情妇反腐,小偷反腐,可什么时候听说过,某个**分子是因为给上司送钱送物遭到上司告发而被查出來的。
唐逸夫最担心的是朱敏文根本沒看到礼品袋里的东西,而刘秋芬真当成了烟放到储藏室里,然后哪一天随手送给了她家南岭县的亲戚,或者为了防止朱敏文抽烟,直接扔进了垃圾箱。
那样的话,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前几年曾经闹出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婆,在市委家属院的垃圾桶里捡到了一只发臭的鸡,回家准备收拾收拾烧了吃,沒料在鸡的壳囊里装着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嘿,里面包着一万块钱,可把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婆高兴坏了,一激动得了脑中风,竟卧床不起。
有好事的媒体把此事倒腾出來,那几天市委家属院的垃圾箱被捡破烂的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出动了十几名jǐng察才把这帮捡破烂的轰了出去。
唐逸夫觉得在这关键的时刻,他不在乎失去钱,而是最怕失去机会。
有人按照chūn晚小品上的模式编了一个笑话,说官场上最怕的是,上面有人的时候,下面沒有位子,好不容易等到下面有了位子,上面又沒有人了。
唐逸夫现在就这么一个急切的心情,他要趁着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何天影还在位的有利时机,抓住这么一个晋级的机会。
正当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时候,他接到了朱敏文的电话。
唐逸夫听到电话铃声,根本沒有想到会是朱敏文打來的,接通后对方“喂”了一声,他就立即听清楚了是朱敏文。
朱敏文说:“逸夫,有空吗。”
唐逸夫马上回答说:“书记,你好,有空,有空。”
“那你到我办公室來一趟。”
“好,我马上过來。”
放下电话,唐逸夫抓了个笔记本,马上下了楼,进了电梯,发现心扑通扑通一直跳得挺快。
这可是从來沒有过的状况。
唐逸夫和朱敏文共事很多年,始终低朱敏文半级,两人从乡一级干起,摸爬滚打十几年,唐逸夫要见朱敏文几乎沒有过那种下级见上级的敬畏感,今天却头一次有了忐忑不安的感觉,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nǎinǎi的,真他妈的是无yù则刚,这人一旦有了yù望,腰都直不起來了。
说实话,自从进到市府大楼之后,唐逸夫见到的几乎都是点头哈腰和笑脸相迎,就是以前对郭子chūn,也沒有萌生过要去练几下乒乓球的想法,一直腰杆挺得直直的,对此,朱敏文也多次在私下里表示过赞赏。
唐逸夫匆匆出了电梯,转到市委大楼,來到了朱敏文的办公室门前,他轻轻敲了一下门,听见里面说了一声“进來”,才轻轻推开门,进去后,微笑着向朱敏文点了一下头,又转身关上了门。
唐逸夫要见朱敏文,基本上不需要通过秘书林登山的通报。
朱敏文正在批复一个文件,他抬了一下头,说:“逸夫,來了,你先坐着等一会儿,等我看完这份文件,我有事跟你说。”
唐逸夫说了一声好,就静静地坐在了朱敏文的面前。
朱敏文很认真地在看文件,唐逸夫则认真地看起了朱敏文。
其实他对朱敏文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共事十几年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想起朱敏文是个啥模样儿,只是闲着无事,不看他又看谁,这是朱敏文不看他的时候他第一次认真地看他。
朱敏文长着一张国字脸,只是今年发胖之后,有点像是弥勒佛了,他浓眉大眼,很是气派,只是头发有点稀少,朝后一梳,反显得脑门光亮开阔,这时候,有一束光线从窗外shè进來,照在脑门上,有香烟头那么大小,朱敏文的脑门动一下,那光亮就晃一下。
唐逸夫就循了那光亮看去,却找不到这光亮是从哪里照shè过來的,心想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的头上会出现这样的光亮,前不久,唐逸夫就听传言说朱敏文有可能要省委常委,莫非那光亮是一个前途光明的预兆。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在省里说话的分量也就非同一般了。
唐逸夫正胡思乱想,这时朱敏文合上了文件夹,从案头上抬起头,咳嗽了一声,才说:“逸夫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说着转动了椅子,从旁边的柜子中拎过唐逸夫送给他的那个礼品袋,放到他的面前说,“老弟,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这一刻,唐逸夫仿佛觉得脸皮被人撕破了,一下子火烧火燎起來。
不过,唐逸夫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他看朱敏文的脸sè和口气,并沒有责怪的意思,他干脆装起了糊涂,说:“书记,怎么了,烟有问題吗。”
朱敏文严肃地说:“逸夫,烟不是有问題,而是有大问題啊。”
“哈哈。”唐逸夫大笑了起來,说:“书记,要不是有大问題,我就不会大晚上的给你送过去啊。”
“嗯。”朱敏文被唐逸夫的这个表现搞糊涂了。
唐逸夫脑袋瓜子转得飞快,他急中生智,很快就想好了说辞,他说:“书记啊,这个付大木,我也是拿他沒办法。”
第512章 花言巧语
不等朱敏文多问,唐逸夫解释说,前几天,南岭县的县长付大木來了,拎着这个袋子來汇报工作,临走时硬是把袋子扔下就跑了,我是抽烟的人,能不知道这烟里有名堂,书记,你应该知道,这种东西我是肯定不会收的。
朱敏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呵呵,逸夫,那你就给我送家里去了。”
“不不不,书记,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唐逸夫忙说:“我想啊,大木是书记一手培养起來的干部,我总不能把这些东西往纪委一交,让他來做廉政建设的反面教材吧,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私底下向书记请示汇报一下,看该如何处理,正好那天你在党校作重要讲话,只有嫂子在家,这事我就不好明说了,所以我放下东西就走了,这几天一忙,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唐逸夫随机应变的能力超强,短短几句话,就巧妙地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而且推卸得有理有据,不留痕迹,就像一个太极高手,临危不乱,只轻描淡写的一个推手,就将可能遭受的攻击一下子化于无形。
唐逸夫说得是头头是道,朱敏文听得半信半疑。
付大木在青原最贫困的南岭县当县长,发展当地经济的措施和办法不是很多,但到处要救济款、要扶贫项目跑得倒是挺欢,市里就不说了,省里不少的相关部门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付大木有他的一套歪理论,南岭县穷山恶水,民风剽悍,与其累死累活搞了个不上不下,还不如干脆躺在贫困县的安乐椅上等救济來得实在。
不过,付大木很好地把握了一个大原则,那就是绝对不让县里闹出大的乱子來,不给领导制造政治麻烦。
朱敏文私底下就跟唐逸夫他们叨叨过,这也是付大木的本事。
且不说付大木是朱敏文与刘秋芬的大媒人,单说南岭县要是离了这个蛮横强硬的付大木,还真沒有谁能镇得住邪,至少在朱敏文心目中是这么认为的。
朱敏文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这应该是唐逸夫的花言巧语,但并沒有打算拆穿,算是默认了唐逸夫的说法。
唐逸夫一直在窥视着朱敏文的表情变化,见他并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沉吟了一会儿,朱敏文说:“逸夫啊,我看这样吧,大木在南岭县干着也不容易,这些东西呢你找个机会退还给他吧,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把心思多用在维护县里的和谐稳定上,不要在市领导身上想歪心思。”
“好。”唐逸夫的联想能力足够丰富,他马上就把话題往他所希望的方向引,“我就知道,书记对那些空喊口号的人深恶痛绝,对干实事的人一向是最关心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朱敏文就更清楚了道唐逸夫给他送这么一份厚礼的意图。
实际上,朱敏文刚刚拿到这个礼品袋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开心的,不是因为这个袋子沉甸甸的分量,而是因为唐逸夫能够登门送礼表现出來的这份尊重和臣服。
不管谁來当市长,对朱敏文來说最起码的要求就是要尊重他市委书记的绝对权威,伊海涛还沒当上市长,就开始搞阳奉yīn违的那一套,这种人越是能干越不可靠,谁知道他当了市长之后会不会惦记着当书记。
说到底,朱敏文对伊海涛还沒有足够的了解,因此,支持多停留在口头上,郭鸿泽把两份材料摆到他案头之上的那一刻,最近因为擎天置业投资沿江商贸圈的成功而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瞬间坍塌了。
见朱敏文沒有说话,唐逸夫又说:“书记,你在党校给宣传干部培训班上关于宣传工作‘两多两少’的重要讲话,这几天我组织我所分管的单位和部门认真进行了学习,大家一致认为,当前在各级领导干部中确实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浮夸之风,且呈蔓延之势,如果不及时刹一刹,将影响领导干部的工作作风,影响和谐青原的建设,更可怕的是,有可能给明年换届选拨任用干部产生误导,让求真务实的干部感到寒心……”
唐逸夫一边说,一边很小心地观察朱敏文的表情,见到朱敏文并沒有厌烦的表示,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
朱敏文听着唐逸夫的滔滔不绝,对他极力想表现出來的恭维十分满意。
不过,他早听完了之后,并沒有任何的表情流露,而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平淡地对唐逸夫说:“哦,逸夫,我和鸿泽书记商量了一下,后天省里召开的农村经济工作会议你和我一起参加吧。”
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通知上明确要求党政一把手参加,青原市理论上应该由朱敏文和召集zhèng fǔ工作的伊海涛出席,但是,朱敏文却沒有这么安排,而是让分管农业的副市长唐逸夫和他一起参加,而且还是与郭鸿泽商量后确定的。
唐逸夫一阵暗喜,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朱敏文有意要抑伊扬唐。
不过,唐逸夫并沒有露出一丝的喜悦,而是略带担忧地问道:“书记,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朱敏文把脸一板,说:“海涛同志最近这么忙,你这个副市长就不应该多挑一些担子吗。”
唐逸夫干脆把话挑明了:“书记,不是我怕多挑担子,我是担心海涛同志有想法。”
朱敏文面露不悦之sè,说:“我一会儿和海涛同志谈,他对农村这一块还不太熟悉,应该能够理解的。”
唐逸夫立即说:“谢谢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多请示多汇报,全力以赴做好本职工作,当然,我的成长和进步一直离不开书记的栽培与扶植,以后还要请书记多多指教。”
朱敏文依旧是常见的那张政治化的脸谱,他手指往上指了指,说:“逸夫,派谁去参加省里的会议,这种事儿我说了就可以算数,不过,有些事儿我就做不了主了,关键还得看上面的意见。”
唐逸夫一听,心里一阵狂喜,朱敏文这是暗示让自己去省里活动,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点点头说:“书记,我明白了,我是你的老部下,你是看着我成长起來的,我相信你会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的成长,我只有好好工作以报答你的关心和培养。”
话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就多余了,唐逸夫见好就收,借口要准备参会资料起身告辞。
唐逸夫刚要转身,朱敏文一指着旁边的礼品袋说:“逸夫,这个别忘了带上。”
“哦哦。”唐逸夫笑笑,弯腰拎起袋子,说:“烟我就退回给大木,这点冬虫夏草就留下吧,要不,大木恐怕也不太好想。”
说着,唐逸夫从袋子里将一包冬虫夏草拿出來,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塞了进去。
朱敏文并沒有拒绝,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告诉大木,他的心意我领了,下不为例啊。”
唐逸夫说:“我替书记好好批评他,书记,大木这家伙是个倔脾气,你也别跟他生气,多多保重身体,青原市这艘船还得靠你掌舵呢。”
唐逸夫告辞出來,先电梯的时候才感觉两腋处已渗出冷汗,不觉暗笑了起來,心想,本市长还从來沒有这么紧张过,今天怎么是这样一个德行,想想平rì里,那些部局级干部见了他,不也像他今天这么谨小慎微唯唯诺诺吗。
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官本位思想早已渗透到了每个读书人的灵魂深处,官场中的等级观念,也自然地被各朝各代的为官者继承了下來,潜移默化地成了潜规则,这是谁也无法改变了的事。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谁都必须遵循这一游戏规则,如果真的都把这些看透了,到了无视它的存在的境界,那说明你已经被淘汰出局了,或者说你压根儿就沒有进入到官场。
说到底,在现有官员升迁主要依靠领导举荐的体制下,只要你还有往上爬的yù望,你就不得不对上级领导保持仰视和敬畏。
夏rì的阳光当空高照,外面热浪滚滚。
坐在办公室里的唐逸夫心里却是惬意无比,身心凉爽,jīng神倍增,他再一次想起了朱敏文对他做出的那个手指向上的手势,回味再三,凭着多年的政治嗅觉,他感觉到,一切都还有变数,机会还远沒有失去。
机遇永远垂青于那些有着思想准备的人,甚至,有时候机遇不是一味地去等待,而是要去创造,他知道,这市长的头衔要想名正言顺地加在他的头上,还须加倍的努力,不仅要与朱敏文搞好关系,更重要的还要跑通省上。
干部升迁,有时候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非常复杂。
事在人为,说的就是一切都是由人來定,由人來cāo作的。
当然,唐逸夫非常清楚,瞅准市长这一宝座的绝不止他一个人,伊海涛的实力和态势现在都在自己之上,郭鸿泽的实力也不可小觑,跳出青原市这个圈子,包括省直机关那些得志的副厅局级或者不得志的正厅局级干部,也一样有可能对青原市长的宝座垂涎三尺。
第513章 虚与委蛇
在唐逸夫看來,问題的关键就在于你的关系硬不硬,你舍不舍得投入,他觉得朱敏文一向对自己很赏识,又对伊海涛心生嫌隙,只要省委同意,他只要不从中作梗就行,但指望他帮忙去省里替自己说话,却是很不现实。
至于省上,唐逸夫已经想好了,正好借着参加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的机会,该打点的打点打点,该疏通的疏通疏通,当然,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在领导面前给伊海涛上上眼药。
总之就一条,决不能坐失良机。
伊海涛这几天也沒有闲着,沿江商贸圈的追加项目迟迟审批不下來,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拖的时间越长,越令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朱敏文“两多两少”重要讲话发表以來,伊海涛一直想要找机会和朱敏文当面交流一次,本打算等着追加项目的审批手续跑下來了再去比较顺理成章,现在看來不能等下去了,必须硬着头皮把难題向朱敏文汇报,哪怕是探探虚实也好。
这项工作一直由伊海涛在主抓,现在遇到了困难,他有理由也必须直接找朱敏文汇报,有时候报告问題并不都是坏事,其实也是向领导靠拢的一个表现,也是亲近领导的一个机会。
伊海涛当过这么多年的领导,自己也有一样的感觉,对常给自己汇报工作的下属,在情感上相对亲近一些;对不常给自己汇报工作的下属,自然会疏远一些,汇报工作,无疑是上下沟通的一座桥梁,也是搞好上下级关系的一条纽带。
今天正好有空,伊海涛让楚天舒落实了一些细节和几组数字,大概理了一下思路,正准备让楚天舒与林登山联系,朱敏文从办公室里打來电话,问伊海涛这会儿有沒有空,有空的话就过去一下。
伊海涛想,朱敏文这次叫自己过去,会不会与“两多两少”的讲话有关,是不是要催问追加项目的审批结果。
伊海涛把握不准,也由不得他多想,便关上了门,匆匆下楼,向市委大楼走去。
朱敏文永远摆着和蔼可亲的一张脸,看不出他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东西。
待伊海涛落座后,朱敏文微微一笑说:“省里要召开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的通知收到了吧,我跟你商量一下,这次会议就让逸夫同志替你去参加吧,沿江商贸圈和江北开发区的建设正处于攻坚阶段,你走了,我担心下面要松劲,尤其是那个申国章,沒人在后面拿鞭子抽着,他总喜欢偷懒。”
一上來,朱敏文就把他的决定告诉了伊海涛,而且不容他说话,马上就把话題转到了两大项目的建设上,还不失时机地拿申国章开了个玩笑,说是商量,实际上根本不给伊海涛开口发表看法的机会。
这也是领导说话的艺术。
伊海涛听了,知道出席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的事已经敲定了,再多说也无益,便说:“行,这么安排我觉得也挺好,逸夫同志长期分管农业,这一块他更熟悉一些。”
朱敏文说:“我就是这么考虑的,zhèng fǔ工作千头万绪,你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來,逸夫、有朋他们必须要承担起他们所分管工作的责任來,不能把担子都压到你一个人身上來,这很不好,一旦养成了习惯,以后想别过來就难了。”
这话听起來完全是对伊海涛的一片关心,同时也在暗示不能让副市长们养成依赖的习惯,将來伊海涛当了市长想要改变过來就会比较麻烦,这么一來,伊海涛就更无话可说了。
“书记,我今天本來就是打算來向你作检讨的,追加项目的审批手续还沒有拿下來,我的工作还做的不够到位啊。”伊海涛打开了笔记本,一脸诚恳地说。
朱敏文摆手道:“海涛,可别这么说,工作中遇到困难和问題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我们解决不好的,还可以召开常委会集体讨论。”
伊海涛说:“沿江商贸圈追加项目的审批手续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省里相关部门一个个地在走程序,还不断要求我们补充有关数据的说明和论证,进展很不顺利。”
朱敏文听了,心头火起,声音就大了起來:“申国章的态度有问題,他一直对追加项目有抵触,认为这不是他指挥部的管辖范围,办起事來就敷衍塞责,干打雷不下雨。”
朱敏文难得发火,伊海涛看他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句句都很严厉,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也懒得替申国章辩护,于是便说:“书记,直接责任是申国章的,当然我也有责任,对困难和问題估计不足,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朱敏文放缓了口气,说:“海涛,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对于像申国章这样的干部,该抓的还是要抓,该管的还是要管,决不能放任自流,必须让他明确地认识到,谁的工作谁负责,负责不了就下课。”
伊海涛只能附和道:“对,书记批评得对。”
朱敏文说:“海涛,后天我去省里参加会议,这几天你就辛苦一点,代表我全面负责全市的各项工作,关于审批手续的事,我抽时间到相关部门去沟通一下,如果还有问題,等我回來后,开一个书记办公会,好好商量一个解决的方案。”
伊海涛说:“好,那我抓紧和指挥部等部门协商一下,看看还需要做哪些工作,再來向你汇报一次。”
朱敏文说:“不用汇报了,你做主安排就行了。”
伊海涛无可奈何,只得说:“好的。”
朱敏文说:“海涛,那你先忙,这事等我从省里回來后再说。”
伊海涛告辞出來,心里有些失望,他以为朱敏文找他肯定会谈重要讲话的事,沒想到他只字沒提,就当这件事根本沒有发生一样,只是通知他不用参加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却又假惺惺地让他全面负责全市的各项工作。
更要命的是,朱敏文连让伊海涛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沒有留一个。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伊海涛正满腹心事朝电梯口走,抬头看见了从办公室出來的郭鸿泽。
郭鸿泽向他点了点头。
伊海涛明白郭鸿泽有话要说,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坐下來,郭鸿泽拿出一个未拆封的茶叶盒,笑道:“海涛,难得过來一次,应该到我这里來坐坐嘛,我这里正好有朋友送來的两盒新龙井茶,你先品尝品尝,要是觉得不错你拿一盒回去喝。”
伊海涛也不客气,就说:“好呀,人家送给鸿泽书记的,肯定错不了,要不就别品尝了,我全都拿走好了。”
郭鸿泽大笑着说:“哈哈,海涛,你又说笑了,我听说你那里有上好的秀峰毛尖,比西湖龙井一点儿不差,改天我过去,你给我拿两盒吧。”
伊海涛也大笑起來:“哈哈,一盒秀峰毛尖换你一盒西湖龙井,我这个便宜可就占大了。”
两人一说一笑间,气氛融洽了许多。
郭鸿泽拿过茶,包装十分讲究,打开盒盖。
伊海涛凑过去闻了闻,感觉清香四溢,就说:“真香。”
郭鸿泽说:“待泡了水,还香。”说着就在两个透明的茶杯里各放了少许茶叶,倒了小半杯开水,泡了一分钟,又加满了水,一缕清香扑鼻而來,再看杯中,茶叶一个个都竖了起來,小小的茶叶如刚发的嫩芽,茶水顷刻间变成了碧绿sè。
伊海涛说:“唔,sè泽香味均是上品,好茶就是好茶,一点都掺不得假的。”
郭鸿泽说:“中国茶文化源远流长,茶只需一泡水,观其sè,闻其味,就知道是不是好茶,品茶如品人,人可以观其外表,但也要看其行为,就像这茶叶一样,要泡在水里一试,才知道此人值不值得深交。”
伊海涛听出了郭鸿泽的话里有玄机,便说:“从品茶引申到观人,鸿泽书记不愧是分管组织工作的,比喻得真是透彻。”
郭鸿泽笑道:“哪里哪里,我也是随便说说,其实,就拿这品茶來说,你就是品出了茶叶的好坏,但给你给你喝的决定权不在你手里,你还不是只能望而兴叹,品人也一样,能力再强,水平再高,领导不用你,你又能怎样。”
郭鸿泽的弦外之音越來越明显,伊海涛不能再装糊涂,就笑着说:“是啊,有些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吧。”
“那是,那是。”郭鸿泽就朝市府大楼的方向努了努嘴,说:“不过,那个办公室迟早该你去坐,别人,急也沒用。”
伊海涛谦逊地一笑,说:“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天,也得靠你老兄的大力支持呀。”
郭鸿泽从伊海涛笑容里感受得到他的信心与底气,就说:“老弟,那是当然的,我不支持你支持谁,我盼着你早rì上去了,到时候老兄混到政协去了,还得靠你老弟帮衬一把哩。”
伊海涛明白郭鸿泽所说的帮衬自然指的是政协主席的位子,他说:“呵呵,老兄你太客气了,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一定会不遗余力,怕就怕到时候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514章 分化瓦解
“老弟有这份心就够了。來來來。喝茶喝茶。”郭鸿泽一边笑着。一边把茶水挪到了伊海涛的面前。说:“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别人要谋你不谋。这亏可就吃大了。”
伊海涛举了举茶杯。说:“多谢老兄提醒。实不相瞒。我來青原沒几年。对青原的情况不熟悉。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还往老兄多多指教啊。”
郭鸿泽也举了举茶杯。说:“我这个人xìng子直。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扯扯。前几天。黄如山让信息办的赵永昌查了苏幽雨的邮箱。昨天他才跟我讲。我把他臭骂了一顿。”
伊海涛装起了糊涂。纳闷地问道:“鸿泽书记。你骂老赵干什么。黄如山是市府秘书长。叫他做事他哪能不干呢。”
“我还嫌骂得不够呢。”郭鸿泽轻轻叹了口气。说:“我问赵永昌。海涛市长前些rì子才给信息办批了二十万块钱。你竟然还听别人的忽悠。做起了对不起海涛市长的事。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伊海涛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鸿泽老兄。你说的这事。是不是和‘重要讲话’有关。”
“可不是吗。要我看。朱老板对你有沒有看法我不敢说。但有人背后向你捅了刀子。这是错不了的。”郭鸿泽愤愤然。说:“海涛啊。你要当心啊。别的忙我是帮不上你了。但是有一条。谁要是背后对你耍yīn谋。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伊海涛再次端起了杯子。说:“老兄。别的话我不多说。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
郭鸿泽连忙把杯子端起來。与伊海涛碰了一下。相视一笑。两人一饮而尽。都习惯xìng地亮出了杯子底。
在这种虚与委蛇中。郭鸿泽看出了伊海涛的心情还是有些迫切的。伊海涛则看出了郭鸿泽的老谋深算。
这也印证了一句话。在官场上。沒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伊海涛走了之后。郭鸿泽不免为自己的计谋感到沾沾自喜。
什么叫官场艺术。这才是真正的官场艺术。不费一枪一弹。就让伊海涛与唐逸夫产生内讧。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看两虎相争的风起云生。
最好是等到换届选举的时候。两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最后两败俱伤。市长的位子空了下來。说不定我郭鸿泽就有了可乘之机。这是何等的痛快啊。
高兴之余。郭鸿泽转念又想。这年头。谁都不傻。他们两个打起來。也未必不会防着自己。要是他们闹明白了自己在背后煽风点火。反过头來一起都对付自己。那可就太头疼了。
伊海涛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在苦苦地思考。却一直沒有想透。他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难道“重要讲话”的出台真的与郭鸿泽无关。而是唐逸夫一手制造出來的。有沒有可能是郭鸿泽在放烟雾弹。故意挑起自己与唐逸夫的矛盾他好坐收渔利呢。
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事成于密。败于泄。我沒有理由让人家对我坦诚。只要能够达到同一目的。心照不宣也是一种境界。
正犹豫间。楚天舒敲门进來了。
楚天舒在隔壁办公室听动静。见伊海涛一个人出去了。猜得到他是去了朱敏那里。因为现在能让他亲自登门的。除了朱敏不会有第二个了。
在办公室里等的时间越长。楚天舒就越要暗暗替伊海涛开心。这应该是和朱敏充分交换了意见。消除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与误会吧。
可是。等进了办公室一看。伊海涛的脸上一点兴奋劲儿都沒有。反倒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楚天舒走了过來。拿起伊海涛的杯子换了一杯茶水。
伊海涛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坐吧。”
楚天舒听了伊海涛的叙述。感觉事情越來越复杂了。
伊海涛问:“小楚。你怎么看。”
既然伊海涛都毫无保留。那楚天舒更是要掏心掏肺了。
楚天舒说:“老师。我觉得。朱书记的误会还可以慢慢找机会去沟通。我倒是担心唐和郭他们联手对付你成了一个习惯。那就不太好办了。”
伊海涛说:“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楚天舒说:“现在得想办法先把他们分化瓦解了再说。要不然的话。事态发展下去。对你越來越不利。郭就不会患得患失。一旦他坚决地站在了唐的一边。朱书记的态度也会明朗。局势就难以掌控了。”
伊海涛问:“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的。”楚天舒想了一下。说:“从赵永昌和黄如山身上下手。只要能达到让唐和郭相互猜忌的效果就行了。”
伊海涛点点头。说:“对。很难指望郭会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他现在选择了骑墙。那我们就让他一直这么骑下去。”
如果说。朱敏“两多两少”重要讲话的发表。大多数人还沒有嗅出其中的味道。那么。唐逸夫将和朱敏一起出席全省农村经济工作会议的消息传出之后。各种猜测和议论便甚嚣尘上了。
难道风向变了。
前些rì子。省市媒体还在连篇累牍地报道伊海涛。就在众人都以为市长之争已经尘埃落地的时候。突然之间。唐逸夫又走上了前台。这其中的变幻莫测让很多老机关都连呼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那就只好等待观望。表现在工作中便无所适从了。
楚天舒也在苦苦思考。怎么才能找到分化郭鸿泽与唐逸夫阵容的突破口。
这一天。朱敏带着唐逸夫到省里开会去了。
预定的会期是三天。朱敏和唐逸夫都说会议开完之后。还有些事情要在省城里协调。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加上路程上往返和报到的时间。中间又隔着一个双休。这一前一后差不多就需要七八天。
楚天舒觉得这段时间是伺机出手的好机会。他安排卫世杰将整点调查公司的刘明辉派出去。盯住黄如山和赵永昌的动静。又叮嘱欧阳美美、苏幽雨等人。关心这两人的rì常活动。
朱敏和唐逸夫去了省里。黄如山的压力就小多了。
自从高大全被发配到南岭县去了之后。唐逸夫就一直沒配备专职秘书。说这回要挑选一个各方面比较优秀的年轻人。别再给他丢脸。
如此一來。唐逸夫沒有事沒事就把黄如山拉着。反倒显得他这个常委副市长比常务副市长伊海涛还牛逼。主持市府办工作的副秘书长几乎成了他的跟班秘书了。
这种小伎俩虽说是自欺欺人。只能糊弄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真正有政治头脑的机关干部。多半会在心里暗暗鄙夷。一个副市长连自己的秘书都保不住。还神气个啥呢。
黄如山心理上是轻松了。但却一点儿也不潇洒。
因为唐逸夫在与不在。zhèng fǔ都还要维持正常运转。
其他副市长各管一块。不问别事。更不管面上的事。维持zhèng fǔ面上正常运转的只能是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副秘书长了。协调各方工作。应付各种会议。既要考虑工作分工。又要兼顾个人脾气。
做到副市长的人。身上都有过人之处。沒有过人之处别想干到厅级领导干部。
但是。做到这一级干部的人身上毛病也不少。有的简直不可理喻。
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责无旁贷。义不容辞。谁抢了去都不行。不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就是屎盆子尿罐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推就推。能躲就躲。谁想往自己头上扣。休想。
哪怕是临时安排出席一个会议。都沒几个情愿的。
唐逸夫在的时候。他作为一名常委副市长。分管的范围比其他副市长要多一些。开会和接待之类的活动也相对多一些。
唐逸夫一走。这些活动就要由其他副市长代替去走过场。黄如山这个受罪的副秘书长就要伤透脑筋。苦口婆心去说服廖有朋、沈梦芸等几位副市长代开会议或代参加接待之类的活动。
廖有朋勉强答应一次。算给足了他面子。但沈梦芸等其他人就沒那么好说话。黄如山磨破了嘴皮子。还开出优惠条件。连讲话稿都准备好。沈梦芸也找各种借口不肯出场。
沒办法。黄如山就不得不事无巨细地去请示伊海涛。
黄如山以为。伊海涛会趁着唐逸夫不在给他一些难堪。沒想到伊海涛的格外的好。遇到这种情况。就在活动的通知上签署意见。请某某市长参加。
有了伊海涛的批示。黄如山顿时轻松了许多。沈梦芸等人再不愿意。也只能向黄如山发牢sāo。场面上总还要去应付。
黄如山当面自然要对伊海涛千恩万谢。回到办公室。偶尔也会想。怪不得楚天舒等人对伊海涛服服帖帖。原來伊海涛对下属挺理解。挺关照。
因此。黄如山腾出手來。就要安排一些私人的活动了。
第三天的下午。楚天舒突然接到欧阳美美的报告。说唐逸夫临走之前。安排了黄如山请赵永昌吃饭。请了她作陪。时间是今天晚上六点。地点是凯旋大酒店。
楚天舒立即着手进行安排行动。
第515章 放松放松
唐逸夫让黄如山出面招待赵永昌,其用意非常明确,既是表达对上一次合作的感谢,又是进一步联络感情,就是要将两边的关系建设得更加牢固。
下班之前,赵永昌接到了黄如山的电话。
黄如山问赵永昌晚上有沒有安排。
信息办挂在市府办的名下,理论上黄如山还算是赵永昌的间接领导。
领导问你晚上有沒有安排,这只是一种客气,实际上就是要安排你。
赵永昌就是有再大的安排也得推出去,他立即回答说,沒有呢,听从秘书长安排。
黄如山就说,那好,晚上六点,凯旋大酒店V5包房,一起吃个饭。
赵永昌当然高兴,顺嘴便问还有哪些领导。
黄如山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盼到了下班,赵永昌收拾好东西,打车就直奔凯旋大酒店。
黄如山在国资委的时候,就是凯旋大酒店的常客,后來到了市府办,樊国庆和刘chūn娜也多次上门拜访过,恳请黄秘书长多多关照。
市府办各种接待任务繁多,正式的公务接待一般安排在青苑宾馆,其他的应酬黄如山就愿意安排到凯旋大酒店來,反正樊国庆每年也亏待不了他。
赵永昌赶到凯旋大酒店的V5包房,一看黄如山请來作陪的也不是寻常人等,有沿江商贸圈指挥部的申国章、公安局的郝建成、城建局的莫怀义、江北开发区的欧阳美美,还有南岭县的县长付大木。
赵永昌跟着郭鸿泽的时候也出席过一些饭局,列席作陪的阵容也不过如此,由此可见,黄如山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面子。
因为沒有唐逸夫在场,众人说话就不太顾忌,纷纷说老赵这一次立了大功,让唐老板刮目相看,rì后一定会有进步。
赵永昌知道说的是汇报材料的事,忙说,为唐老板效劳,应该的,应该的。
酒菜上齐,在黄如山的提议之下,其他的人一个个都向赵永昌敬酒,搞得他受宠若惊,來者不拒干了一轮,又要回敬在座的各位,两轮下來,赵永昌就喝得昏天黑地了。
中途,赵永昌出去上厕所,黄如山也跟了出來,两人并排站着撒尿。
厕所里并沒有闲杂人等。
黄如山先撒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往赵永昌的裤兜里塞,说老赵辛苦了,意思意思。
赵永昌扭着身子躲着,说秘书长你这是啥意思,我做了点该做的事,怎么还好让领导破费。
说着话躲的幅度大了些,手一滑,尿撒了一手。
黄如山就说,老赵你就别客气了,一点小意思,你要再推辞,唐老板要生气的。
见黄如山把唐逸夫抬了出來,赵永昌就不好再推辞了,着家伙甩了几甩就装进去了,哈哈笑着说,秘书长,你替我谢谢唐老板。
黄如山又附耳道:一会儿他们几个要去打麻将,我不好那一口,咱哥俩去洗个澡,放松一下,说着朝赵永昌挤了挤眼。
赵永昌心领神会,沒说什么,用沾着尿液的手紧紧握了黄如山的手,说了一大堆感激不尽的话。
酒足饭饱,莫怀义吵吵着要打麻将,申国章、郝建成、付大木纷纷附和,欧阳美美也说要跟着去看热闹。
黄如山就说,你们忙去吧,我和老赵还有点事要商量。
实际上,赵永昌和黄如山去上厕所的时候,这几个人早就商量好了,有意让黄如山留下來将赵永昌安排到位。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走了,黄如山就带着赵永昌去三楼的洗浴中心洗桑拿。
在电梯里,黄如山递给赵永昌一张房卡,说,老赵,洗完了到房间里去休息,一天忙到晚的,好不容易领导出门了,我也要放松放松。
放松是什么意思。
赵永昌不会不懂。
赵永昌酒喝的兴奋,听说要去洗桑拿,心里早已经痒痒的了,听到黄如山说开好了房间洗完澡要去放松放松,自然心花怒放,他接过房卡,两眼放光地说,秘书长,你真够意思。
赵永昌有沾花惹草的爱好,黄如山略知一二。
唐逸夫曾经说过,要搞定一个人,与其搞得不疼不痒的,还不如一次xìng搞到位。
黄如山就是遵循唐逸夫的这个原则來安排赵永昌的。
要说,以黄如山现在的职位,平常都是伺候副市长以上的人物,今天出來陪赵永昌实在是有**份,要不是有唐逸夫临走前的指示,他才不会放下身段给赵永昌这么大的面子。
临到要进洗浴中心,黄如山突然接到了欧阳美美的电话,说申指挥他们预定好的棋牌室被别人占了,让他赶紧过去协调。
黄如山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就说,不好意思,老赵,申指挥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过去看看。
赵永昌有点失望,拎着刚拿到的两个号牌,假惺惺地说,那就算了吧。
黄如山说,我全部都安排好了,怎么能算了呢,你拿好号牌和房卡,我把那边搞定了再过來,记住了,你在1212房,我在你隔壁,1210房,一切费用都记账,我们得好好放松放松。
说完,黄如山从赵永昌手里拿过一个135号的号牌,急匆匆的走了。
喝多了的赵永昌看着黄如山的背影,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头钻进了洗浴中心。
洗就洗吧,反正都已经安排好了,又有郝建成坐镇,还顾忌什么,虽然名义上是黄如山请客,还不知道最后是谁要做冤大头,不洗白不洗,洗了也白洗,白洗谁不洗,不洗是白痴。
赵永昌好久沒有享受过这样的一条龙服务了。
这样的美餐,他决不会自己掏腰包來享受,只是有时候给别人办了事,别人为了感谢他,偶尔请他出來潇洒一次。
记得他最后一次來享受这种服务是去年的年底,帮南岭县解决了一个小舆情,付大木请他去了县里最好的休闲中心,收费比凯旋大酒店低多了,条件也差,小姐服务质量自然上不去,搞得不疼不痒的,难受得要死。
凯旋大酒店就不一样了,在青原档次只怕不是最高的,但也低不到哪里去。
今晚上可不能轻易地草草了事,要悉心地体会把玩,找到飘飘yù仙的感觉。
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别客气,先泡后蒸再搓背,然后冲洗干净回房间,就等着小姐上门服务到位了。
搓背时,赵永昌趴在浴床上,心想,黄如山会给自己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小姐呢,胸大的,腿长的,身材好的,皮肤白的,做的时候把老汉推车,观音坐莲,隔山掏火等各种姿势都过一遍,不把那sāo货弄个半死,决不收兵。
赵永昌醉醺醺的,一招一式地想着,下面就有了反应,一根棍子压在肚子下,差点把浴床钻了个洞。
服务生搓好了背,说先生,您翻个身吧,搓前面。
赵永昌却不肯翻过來,说,好了,搓搓背就好了,前面不脏,不用搓。
然后就那么赤条条地趴在浴床上,可赵永昌越是着急让它软越软不下來,心里暗骂你这个**鸡*巴玩意儿,还沒闻到味呢你逞什么威风,现在这么有劲儿,别上了战场鼓捣不了一个姿势你就放了炮,害老子白琢磨了。
一会儿搓背的人多了,服务生着急让他把浴床让出來,不住地催他。
赵永昌急的满头大汗,忽然间有了主意,强迫自己不再想小姐,开始一门心思地想自己的老婆,这招太他妈神奇了,一想到家里的黄脸婆,他下面像见鬼了似的马上疲软下來,做了缩头乌龟,还直想缩到肚子里去。
于是他很大方地起身下了床,还故意把疲沓沓的下身对着服务生晃了晃。
赵永昌忍不住了,急匆匆地冲了澡,换了衣服到前台交了号牌,特意问了值班服务员,得知一起來的朋友已经交了号牌,心想,这黄如山比老子还着急呢,估计我趴在浴床上等鸡*巴软下來的时间长了,他洗完了直接去了房间。
赵永昌东倒西歪地向电梯走去。
他喝的太多了,醉眼朦胧,上了12楼,特意跑到1210房间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恍惚有点动静,也听不太真切,这会儿有个保安晃了过來,赵永昌赶紧掏出房卡,刷卡进了1212房间。
进去沒多久,赵永昌刚脱了外衣,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赵永昌一喜,跳到门口通过窥视镜往外张望,只见一个身材美妙的女子站在门外,别过脸去正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他赶紧打开门,女子一闪身进來了,径自走到卧室的床边仰面躺了下來。
嘿嘿,黄如山果然全都安排好了。
他抬眼一看,那女子胸前的衣服被高高顶起,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内容丰富,牛仔短裙的下面是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很不设防地微微张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黑sè蕾丝内*裤,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她一只胳膊搭在额上,腰里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那皮肤在灯光下美如白玉,格外扎眼。
赵永昌yù*火中烧地看了一会,就觉得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头上,连忙把门反锁上,三下两下扒了自己的衣服,口里胡乱喊着“小宝贝,小心肝,小sāo货”,一座山似的扑到那女子身上,乱摸乱啃起來。
第516章 女攻男守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子突然看到一个脱得jīng光的男人,正伸着臭烘烘的嘴巴要亲她,当即伸手啪地给了赵永昌一记响亮的耳光,张口就喊:“流氓……”却被赵永昌一伸手堵上了嘴,
赵永昌喷着酒气,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笑着骂道,你这个**,还喜欢玩强jiān啊,好,老子陪你玩个刺激的,这会你先别叫,等会有了快感你再叫吧,说着话,他一只手按了电视遥控器,另一只手伸到她裙子里,抓住内裤就往下撸,
电视机里正播放一个武打片,哼哼哈哈地打得挺热闹,完全遮盖住了房间里一男一女的撕扯声,
那女子两条腿乱蹬,拼命反抗,更是激发了赵永昌的yù火,心想着这么个玩法太刺激了,他嘿嘿jiān笑着与女子滚在了一起,你拉我扯的闹得不亦乐乎,
那女子力气不小,赵永昌喝多了酒,几个回合下來,倒是女子占了上风,竟然从床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要往外跑,
这哪行啊,你还沒把老子伺候爽呢,怎么能跑了呢,
赵永昌从后面就扯住了女子的牛仔裙,沒想到那女子还是不从,两人又撕打在了一起,枕头被子扔了一地,茶几也被撞到了,茶杯摔在地上叮当乱滚,床头的电话机哐当掉到了地上,
这时,隔壁左右有客人打电话到总台投诉,称受到了1212房间的噪音sāo扰,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电视音量开得太大,男女搏斗的声音也不小,休息大受影响,
总台值班人员接到投诉后立即打电话给1212房间,想提醒客人注意左邻右舍,不要搞得动静太大了,
不料电话怎么打也沒人接听,
总台值班人员赶紧报告,值班经理便带着保安前去了解处置,在走廊上一听,果然里面的声音很大,还伴有男男女女的吵闹声,
值班经理敲门,不见响应,便让楼层服务员开门,里面却挂上了防盗链,进不了门,
值班经理在门外喊话,
屋里的男人叫杀人了,女人却叫打死你这个强jiān犯,
这还了得,赶紧报jǐng,
几分钟后两名jǐng察赶到,里面的客人才把门打开,
房间里的一男一女未出意外,
他们在打架,扯掉了电话线,电视机的声音掩盖了动静,屋里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打得天昏地暗,
应当说这不是捉对厮打,是一攻一守,
与一般的男攻女守相反,这里进攻者是女子,招架着是赵永昌,
女子用她擅长的指甲功把赵永昌的脸上身上抓出了不少的血痕,脸上、胸部、脖子上都有,好在赵永昌抢着穿了衣服,否则,腹部和大腿上的痕迹就更难看了,
其中一名女jǐng官用严厉的口气询问是怎么回事,
女子声称走错了房间,差一点儿被赵永昌强jiān,我誓死不从,就打起來了,
赵永昌说她自己跑进房间里來的,要做皮肉生意,我誓死不从,就打起來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名jǐng察也一时判别不清楚谁是谁非,就要把他们两人都带会所里去,
那女子不干,说我一个清白女子,无缘无故进了派出所算怎么回事,这年头,处女卖yín案在全国各地都发生过好几起,真要被整到派出所,天知道会处理成什么结果,
赵永昌心里有鬼,更害怕,如果被整进了派出所,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嚷嚷着我是机关工作人员,怎么会干那种乌七八糟的事,
正闹得不可开交,楚天舒从门口路过,朝里面张了一眼,
“咦,这不是小袁吗,”楚天舒惊讶地问,忍不住走了进來,
女jǐng官回头看见了楚天舒,“啪”地來了一个立正敬礼,
原來这名女jǐng官是刑侦支队的内勤小袁,刚调到北湖分局在广场派出所当了副所长,她还沒有忘记童丹元定下的老规矩,见了楚天舒,照样立正敬礼,
赵永昌听出了楚天舒的声音,便低下头往后缩了缩,可宾馆的房间只那么大,楚天舒一抬眼就看见了他:“哟,赵主任,您怎么也在这儿啊,”
赵永昌暗暗叫苦,
朱敏的“重要讲话”发表之后,郭鸿泽在背后夸奖了赵永昌几句,这个时候他才搞明白,就是他从苏幽雨邮箱里下载下來的两个汇报材料促使了“重要讲话”的出台,黄如山他们说自己立了大功,就是为他们攻击楚天舒提供了炮弹,
楚天舒何等聪明的人,看到这种场面能猜不出來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和女jǐng官的关系不一般,如果坚持要把人带到派出所去做调查,那就彻底完蛋了,这种烂事传出去,伊海涛真当个事來抓的话,估计郭鸿泽想保也保不住,别说以后的升官发财,恐怕要从市府大楼里扫地出门了,
赵永昌捂着腮帮子上最严重的一条伤痕,挤出一个笑容解释说:“哦,楚主任,闹出了点误会,误会,”
袁所长问道:“楚主任,你们认识啊,”
“认识,认识,”赵永昌抢着说:“楚主任是我的领导,”
信息办名义上挂靠在市府办名下,实际上是一个dú lì机构,楚天舒是众多市府办的副主任之一,兼着综合二处的处长,根管不到信息办的头上,而且赵永昌的级别也是副处,资格比楚天舒老多了,这会儿抢着把楚天舒当领导,明显有讨好的成分在里面,希望楚天舒能帮他渡过这一难关,
楚天舒微微一笑,说:“袁所长,这是什么情况,我方便知道吗,”
袁所长就把前后经过简要了说了一遍,最后说到这女子说赵永昌强jiān,赵永昌说这女子卖yín,争得不可开交,
楚天舒瞟了赵永昌一眼,说:“赵主任是机关工作人员,应该干不出强jiān这种事吧,”
“是啊,是啊,”赵永昌忙附和道:“我正要休息,这个女的來敲门,我刚把门打开她就挤进來了,我要把他往外推,她不肯,就撕扯起來了,”
那女子不干了,她叫道:“你胡说,我敲错了门不假,但是你见我进來就把门反锁了,还脱得jīng光的想要非礼我,”
赵永昌叫道:“你不要瞎说,哪有这回事,”
“你才瞎说呢,”
“你胡说八道,”
两个人又开始争执不休,把楼道里的服务员都吸引过來看热闹,
袁所长把眼睛一瞪,说:“你们都住嘴,你们喜欢吵是吧,那好,跟我回所里去吵,”
赵永昌和女子立即不做声了,
楚天舒一看这么吵下去不会有结果,便提议说:“袁所长,把他们两个分开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好,”袁所长对值班经理说:“麻烦你们支持一下,给我们再开一间房,”
值班经理也愿意早点平息事端,闹腾动静大了,惊动了其他的客人,那就更麻烦了,她立即让楼层服务员把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
袁所长吩咐旁边的男jǐng察,说:“小李,你带这个男的去隔壁房间,”
赵永昌乖乖地跟着小李去了隔壁的房间,进门的时候抬头一看,这不是黄如山说开好的1210房吗,他气鼓鼓的拨打黄如山的电话,竟然关机了,
赵永昌大怒:次奥,原來他把老子扔下自己根就沒來放松,nǎinǎi的,老子上当了,,
进了房间,小李并沒有审问,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赵永昌聊天,
“楚主任真是你朋友啊,”
“是啊,我们是同事,天天在一栋楼里上班,”
“嗯,你刚才看见了,我们袁所见了楚主任也要立正敬礼,他要帮你说句话,肯定沒事的,”
“那是,那是,”赵永昌嘴上说得倒像是蛮轻松,实际上心里一直在打鼓,
楚天舒知道自己是“重要讲话”出台的始作俑者,他能帮自己说好话吗,派出所的袁所长跟他关系好,这是毫无疑问的,他要是坚持让袁所长把事情带到所里去解决,那岂不是真要丢死人了,
正忐忑不安时,楚天舒过來了,他扔给小李一颗烟,说:“小李,袁所让你过去一下,我和赵主任说几句话,”
小李接过烟,笑嘻嘻地出去了,
楚天舒带上门,愁眉苦脸地说:“老赵,你摊上事儿了,”
赵永昌心里咯噔一下:nǎinǎi的,真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楚天舒说:“刚才袁所审了那女的,來是想压她承认是做皮肉生意的,可那女的坚持说你要非礼她,”
赵永昌苦着脸说:“楚主任,你说,我大小也是个干部,我能干那种事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袁所说的,”楚天舒一脸同情地说:“可是那女的口口声声跟袁所说,你敢不敢让那流氓把裤子脱下來,他大腿上肚子上都有我抓的伤痕,他要是不脱光了,我能抓破他那些地方吗,”
赵永昌脸上顿时冒出汗來,他吭哧吭哧解释说:“当时,我正准备洗澡,刚脱了衣服,这就來敲门了,”
“哦,这么巧,”楚天舒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老赵,不对吧,你明知道外面是个女的,衣服都不穿就给她开门了,”
赵永昌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第517章 爆出隐私
楚天舒叹了口气,说:“老赵,这事儿麻烦了。”
赵永昌扯住楚天舒的袖子,哀求道:“小楚,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知道我被人利用了,求求你,今天这事儿你一定要帮帮我。”
“是吗。”楚天舒故意问道:“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
赵永昌哭丧着脸说:“我该死,是我从苏幽雨的邮箱里下载了你发给她的汇报材料,是……是,黄如山让我干的,今天这事儿也是他安排的。”
赵永昌自是不敢出卖郭鸿泽,想都沒想就把责任推到黄如山头上,你麻辣隔壁的,你他妈的耍老子,老子也不让你安生。
“呵呵,我猜也就是他让你干的。”楚天舒不以为意地说:“这不能怪你,他是领导,他让你干什么,你也只好服从嘛。”
“是啊是啊。”赵永昌听楚天舒这么说,激动得只差要跪下了,“小楚,我知道你是一个讲交情够朋友的人,我真不想害你,是黄如山逼得沒办法啊。”
楚天舒皱起了眉头。
“小楚,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赵永昌眼巴巴地看着楚天舒,咬咬牙说:“小楚,你帮我这一回,以后但凡你有用得上我赵永昌的地方,只管吩咐,我绝对不说二话。”
这种表态在官场上屡见不鲜,起不來什么约束的作用,只不过是表达了一个态度而已,官场上最终讲究的是互利互惠,利益才是永恒的。
楚天舒沉吟道:“老赵,可别这么说,我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外面小李在敲门,说,袁所问你们谈好了沒有,实在谈不拢就到所里去说吧。
楚天舒忙答应说,快了,快了。
赵永昌扯住楚天舒的手,突然说:“小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黄如山的秘密。”
楚天舒问:“什么秘密。”
赵永昌迟疑了一下,说:“黄如山在乐腾市有个私生子。”
楚天舒故作不信的样子,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绝对假不了。”赵永昌急忙说:“那女的前些天给他发过一个邮件,说孩子要上学了,让黄如山给学费,就是上次他让我查苏幽雨的邮箱,我顺便看到了他这个秘密。”
楚天舒问:“那邮件还在吗。”
赵永昌摇头:“不在了,第二天就被他删除了。”
楚天舒又问:“那你还记得主要的内容吗。”
“记得,记得,那女的好像住在乐腾市mín zhǔ路的步行街附近,名字叫……阿珠。”赵永昌边说边看楚天舒的脸sè,见楚天舒并沒有特别感兴趣的表情,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吧嗒了一下嘴巴,说:“对了,邮件里还附有一张小孩子的照片,我一时好奇,就下到手机上來了。”
扯到别人的**,赵永昌一脸的兴奋,他忙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小孩子的照片來,眉飞sè舞地指着让楚天舒看:“小楚,你看,这眼睛和鼻子,简直就是和黄如山一个模子刻出來的。”
楚天舒将手机拿了过來,果然如赵永昌所说,小孩子与黄如山很有几分神似,他问道:“老赵,这件事情你还跟谁说过。”
赵永昌说:“沒有,谁都沒说过,我对天发誓,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老赵,这种事情就跟你今晚上的事情一样,传出去不光彩,黄如山只要咬死不承认,谁也拿他沒办法,可他要对付你我,可是很有办法的哦,算了,别沒事找事了。”楚天舒飞快地按了几下按键,说:“再说了,小孩子是无辜的,删了吧。”
“哎哎……”赵永昌想要阻拦。
楚天舒闪了一下,冷冷地问道:“老赵,我说的你还不愿意啊。”
赵永昌只得罢手:“愿意,愿意。”
其实,楚天舒删除了手机上的照片确实不假,但是,他在删除之前,将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而且,还顺手删除了发送信息的记录。
楚天舒把手机还给了赵永昌,沒有再追问这事,而是说:“老赵,要不这样,我去跟袁所商量商量,你给那女的陪个礼道个歉,让袁所再劝劝她,只要她不再纠缠,这事儿看能不能算拉倒。”
赵永昌抓着手机,满口答应了下來:“好好好,多谢,多谢,小楚,你快去跟袁所说说看。”
看见楚天舒出了门,赵永昌喜上眉梢,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來了。
前面那些信誓旦旦的表态只不过是浪费了的唾沫星子,沒有任何的实际作用,真正说动楚天舒相信自己的,应该还是说出了黄如山有私生子的秘密,这也让赵永昌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暗暗庆幸自己的急中生智,用黄如山的秘密换取了楚天舒的信任,今晚上的事总算可以蒙混过关了。
过了一会儿,小李过來把赵永昌喊了过去。
赵永昌当着袁所长等人的面给那女子赔礼道歉。
那女子撅着嘴,虽然满脸的不开心,但偷眼看了看袁所长一脸的严肃,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默默地接受了道歉,等赵永昌一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满地哼了一声,扭着腰出去了。
这女子下了电梯,穿过大堂,出了旋转门,來到了酒店门前的树荫下。
黄天豹走了过來,在黑暗中塞给她几张票子。
那女子娇笑道:“豹哥,以后有这种好生意你还得照顾小妹我啊。”
黄天豹咧着嘴一乐,大手在她屁股上抓了一把,说:“走吧,有好活儿我会跟你联系的。”
那女子扭了一下屁股,对黄天豹媚笑道:“豹哥,下了夜班來玩儿,我洗干净等着你哟,拜拜。”
送走了袁所长,楚天舒又安慰了赵永昌几句,反复告诫他今天晚上的事别跟任何人讲,以后再也别听信别人的指使,做那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永昌又当着楚天舒的面把黄如山臭骂了一顿,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出了房间,赵永昌下楼去前台还了房卡,越想越不痛快,又上了三楼去洗浴中心查了一下,发现黄如山的那个135号号牌根本沒有消费记录,这说明,黄如山把自己打发进去之后就走了,所谓在隔壁开了房也是一句谎话。
赵永昌恨得牙根痒痒的,在肚子里又将黄如山家的女xìng长辈问候了一遍,这才气鼓鼓地离开了凯旋大酒店。
楚天舒与赵永昌分手之后來到了刘chūn娜的办公室。
刘chūn娜、卫世杰和黄天豹都在,见楚天舒进來,黄天豹伸出了大拇指,卫世杰坐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笑眯眯地抽烟,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刘chūn娜连忙起身,给楚天舒倒了一杯水。
黄如山和赵永昌两人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楚天舒早就料到以黄如山的身份绝对不会陪着赵永昌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个想法也从欧阳美美那里得到了证实,黄如山将赵永昌安排好了之后,会和申国章他们一起离开。
所以,在黄如山他们几个走了之后,楚天舒开始有条不紊地调度布置。
先是让卫世杰混入洗浴中心,随时报告赵永昌的行踪,然后派黄天豹带着保安堵截住來酒店做皮肉生意的小姐,不让黄如山安排的人进入酒店,又从附近的洗头房调來一个最漂亮的失足女青年,只等着赵永昌进了房间就去敲门。
本來还打算让童丹元和广场派出所的民jǐng协调一下,听说刑侦支队的小袁调过來当了副所长,这事就更简单了。
这一幕戏演下來,楚天舒原本只希望能达到挑拨赵永昌与黄如山的目的就行了,沒想到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得知了黄如山在乐腾市还有个私生子。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唐逸夫不在家,利用这个隐秘继续给黄如山下个套,离间一下黄如山与唐逸夫的关系。
楚天舒向刘chūn娜和黄天豹道了谢。
黄天豹意犹未尽,笑道,楚老弟,跟你混太有意思了,既不用伤筋动骨惹麻烦,乐子还一点儿都不少,快说说,还有沒有用得着三哥的,我沒玩够呢。
是啊,黄天豹有了稳定的职业,对以前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早腻歪了,自从认识了楚天舒之后,一桩桩的事情做下來,不仅沒有违法乱纪的风险,还能到达惩恶扬善的目的,想不爽都难。
卫世杰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來,笑嘻嘻地对黄天豹说,三哥,别急,你看他那一脸的jiān笑,估计又要冒坏水了。
刘chūn娜说,老卫,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卫世杰说,嘿嘿,这不是我要说他的坏话,这只能说明我对老楚太了解了。
楚天舒在椅子上坐下來,喝了一口水,横了卫世杰一眼,说:“老卫,你还真沒说错,我又有事要麻烦大家了。”
“好好,快说快说。”黄天豹搓着手掌催促道。
卫世杰也从沙发上跳了起來。
楚天舒将手机掏出來,翻出刚收到的照片,招呼黄天豹和卫世杰过來,低声说:“老卫,你带刘明辉等人去一趟乐腾,在mín zhǔ路步行街的附近查一查这个孩子的下落。”
第518章 你坏死了
“嗯,这个应该不难,我估计明天上午就能有结果。”卫世杰说:“这谁家的孩子,还挺可爱的嘛。”
“黄如山的私生子。”楚天舒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
卫世杰说:“次奥,这老小子挺能折腾啊。”
楚天舒不放心地叮嘱道:“这事儿我们几个知道了就算了,千万别往外传,否则我宁可取消这个计划。”
“知道了。”卫世杰又问:“查到之后呢。”
楚天舒又说:“查到之后,安排几个人抽个空子,找个理由把孩子骗出來,有一条必须记住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伤着孩子,听见沒有。”
卫世杰说:“知道了,这事儿我安排女的去办,让她们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儿。”
楚天舒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估计,孩子失踪了,孩子的妈肯定着急,一定会把黄如山喊过去。”
刘chūn娜听了,也在暗暗点头,
楚天舒说:“老卫,黄如山这边出之后我会通知你,你让她们立即将孩子送回家。”
“老楚,什么意思。”卫世杰不理解,忙问:“既然骗到手了,还送回家干吗,不用來对付黄如山吗。”
楚天舒很坚决地说:“老卫,我们要对付的是黄如山,和孩子一点儿关系都沒有,我们利用孩子把黄如山调出來就行了,之后无论能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也决不能给孩子留下心理上的yīn影。”
刘chūn娜立即说:“我赞成天舒的意见,这事儿对黄如山來说不是太光彩,但是,我希望就是要利用这件事來做文章,也绝对不要伤到了孩子。”
刘chūn娜与范亦兵结婚之后,打算近期要孩子,快要做母亲的人,她对孩子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这一番话也说得情真意切,自肺腑,令人感动,
卫世杰挠挠头,说:“呵呵,依着我,肯定要借題挥,一次xìng将黄如山彻底整垮,这种丑事,他黄如山做都做得,我们难道说都说不得吗。”
“不行,绝对不行,孩子是无辜的,黄如山他怎么做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不能给孩子的心灵蒙上yīn影。”楚天舒极其严肃地说:“老卫,你必须答应我,不得向外透露一丁半点的消息,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卫世杰无奈地说:“好好好,你们官场上的斗争我搞不定,我听你的就是了。”
楚天舒这才转头对黄天豹说:“三哥,这话你也听清楚了。”
黄天豹连连点头,
楚天舒这才对黄天豹说:“三哥,明天你等我通知,派个机灵点的人,在乐腾与青原的交界处,等黄如山返回的时候,撞他一回猴子。”
“沒问題,早先干这活儿我最拿手。”黄如山兴奋完了,又说:“现在老了,身手不行了,这活儿我找个小徒弟,肯定干得漂漂亮亮。”
布置妥当,楚天舒又交代一些细节上的注意事项,说:“好了,都早点休息吧,有什么变化我明天再和大家联络。”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班,楚天舒照例坐万国良的车去接伊海涛,
万国良儿子中考分数下來了,考得还不错,按往年的成绩來分析,上光明中学应该问題不大,只是能不能上火箭班还沒把握,
得知万国良的儿子考出了好成绩,楚天舒也高兴,就让老万抽空带孩子出去玩玩儿,这年头,孩子们的学习压力山大,适当的时候也该让他们放松一下心情了,
沒想到老万“诶”了一声,说,那可不成,得在家复习功课,开学分班还要考试呢,考不了火箭班,将來怎么能考一个好大学,
楚天舒只能笑笑,说,哎,上学的孩子真苦啊,
万国良说,沒办法,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只有上学一条出路,现在不吃苦,以后再來吃大苦,还不是一样,
楚天舒无语,
看看快到伊海涛的家了,楚天舒说:“老万,今天老板沒安排外出的活动,你帮我盯着点,要是黄秘书长自己开车出去了,你告诉我一声。”
“好。”万国良答应了,并沒有像别的司机那样多嘴多舌地问东问西,而是说了他所知道的情况:“前几天的晚上,黄秘书长用过途观suV,钥匙还在他手上。”
这就是万国良的好习惯,领导布置办的事,能告诉你理由的自然会说,如果不说的话,那就是不该你知道,当然不用多问,
接到伊海涛的时候,彭慧颖特意从家里走出來,喊住楚天舒,说:“小楚,你已经缺了好几次课了,这个星期再请假,我都不该跟老师们怎么解释了。”
楚天舒是在职研究生班里年龄最小的,课间互动讨论的时候,那些老同志有的爱面子,有的摆架子,很少积极主动的参与,楚天舒沒那么多顾忌,经常会配合老师带动岳欢颜一起回答提问,讨论言相对活跃一些,颇得老师们的喜欢,
所以,只要楚天舒一缺课,老师们就会很关切地问彭慧颖是怎么回事,彭慧颖只好说他工作忙,老师们就要开玩笑说,彭教授,你就让你家老伊别休息时间也把他抓着,放他來上课呗,
楚天舒已经缺了好几次课了,同事们问的回数多了,搞得彭慧颖也很不好意思,所以今天特意追出來,当着伊海涛的面把话说开了,
伊海涛听出來了,彭慧颖明着在说楚天舒,实际上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忙说:“老彭,你别逼小楚了,这个星期我保证不抓着他,一定放他去上课。”
这么一说,彭慧颖和楚天舒都笑了,
八点差十分左右到了市府大楼,楚天舒将伊海涛安排妥当,刚从伊海涛的办公室出來,一只脚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在响,
楚天舒朝里面的办公室看了看,现伊海涛已经开始批阅文件了,他带上门后才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是苏幽雨,
楚天舒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说:“喂,小苏,一大早给我打什么电话呀,不知道我这个点儿正是最忙的时候。”
上班时间,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她肯定会到办公室來说,这么神神秘秘地打手机,必是私事无疑,所以楚天舒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免得她又要缠扯不清,
“领导,你怎么回事啊,好像我给你打电话就犯了错误似的。”苏幽雨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她埋怨了一句,接着又兴奋地说:“哎,我刚才碰到了赵永昌,他把我拉到一边,说了好几句对不住的话,好奇怪哟。”
“哦,我知道了。”楚天舒不假思索地说,
“嘿嘿,你知道了啊。”苏幽雨装出一副惊讶的口气,马上又嬉笑着说:“嘿嘿,我就知道是你教训他了,要不然,他才沒那么好的态度呢。”
确实,赵永昌仗着有郭鸿泽撑腰,平rì里对机关的一般工作人员爱理不理的,别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也只是鼻子里哼一声而已,更别谈会扯着苏幽雨说什么赔礼道歉之类的话了,
楚天舒自知失言,也沒多作解释,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昨天晚上我碰到他,是说了几句,可能他听进去了,就跟你打个招呼,沒什么不得了的。”
苏幽雨却沒打算算了,她兴奋地说:“领导,你太有能耐了。”
“行了行了,还不赶紧上班來,小心黄秘书长找你麻烦。”楚天舒威胁道,
“哼,我才不怕呢,还沒到点呢。”苏幽雨有点撒娇的味道,“领导,谢谢你,在你下面干活,真是太爽了。”
“幽雨,你沒觉得这话听着别扭啊。”楚天舒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怎么啦。”苏幽雨一开始沒反应过來,回头一琢磨,这话还真经不起推敲,便急忙说:“哎呀,你瞎联想些什么呢,你坏死了,上班了,不跟你说了。”
“行,那就挂了,拜拜。”楚天舒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赶紧收了线,朱敏文和唐逸夫沒在家,找伊海涛汇报请示工作的人明显多了,刚上班就抱着手机煲电话粥,让下面來的领导看见了总归不太好,
八点半左右,黄如山领着付大木來了,
因为他沒有提前预约,楚天舒只得见缝插针给他安排,
不过,他既然已经找过了黄如山,一般都是看好了伊海涛沒有其他的活动才会带他过來,通过楚天舒只不过是走了形式,让楚天舒帮他通报一声罢了,
不用说,付大木还是來要扶贫款的,
付大木隔三岔五会到省里市里跑一趟,除了要钱,再就是请领导出面帮着拉点捐助之类的,反正不会空着手回去,
來过几次之后,楚天舒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付大木每次來多半都挑的是唐逸夫不在的时候,可请款报告上又都有唐逸夫的签字,后來问过了王少磊才明白,这是付大木惯用的伎俩,以前在朱敏文手上也是这么个玩法,其用意就一个,逼着主要领导审批签字,
分管农业的唐逸夫都已经同意了,主要领导想要了解情况,唐逸夫又不在,付大木还强调南岭县的情况如何如何复杂,不赶紧拿钱回去堵窟窿,恐怕稳定都不好维持,
第519章 孩子失踪
不过,付大木有一点比其他县区的干部做得都好,那就是只要拿到了钱,不管钱多钱少,绝对不再和领导多纠缠,不像有些县里的干部,钱批得少了还跟领导沒完沒了地磨叽,很让领导反感。
知道付大木这么个习惯,一般情况下,只要他找來了,主要领导多少总会批一点。
果然沒多久,付大木就从伊海涛的办公室出來了,还特意跑过來和楚天舒打个招呼表示感谢,虚情假意地邀请楚天舒有空去南岭县检查指导工作。
楚天舒客气了几句,把付大木送了出去。
转回头,楚天舒得赶紧去伊海涛的办公室收拾,因为付大木爱抽烟,而伊海涛对烟味比较厌恶,所以,只要付大木走了,楚天舒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开窗户,清理烟灰缸。
楚天舒进去的时候,伊海涛正在接听电话,他正准备退出來,伊海涛的电话估计也快打完了,向楚天舒摆手示意沒事,让他继续收拾。
楚天舒收拾完了,伊海涛的电话也打完了,他放下电话,问道:“小楚,你昨晚上助人为乐了。”
楚天舒一愣。
自从朱敏文的“重要讲话”发布以來,伊海涛几乎就沒有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说过话。
楚天舒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我沒干什么呀。”
伊海涛说:“刚才郭书记给我打电话,先是数落了黄如山一通,然后就表扬你不计较个人恩怨,很有大局意识,说你昨晚上帮赵永昌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哦,这么回事啊。”楚天舒笑了,轻松地说:“昨晚上,赵主任喝多了点,和一个女的发生了点摩擦,不知道谁报了jǐng,我正好路过,就帮着把那女的劝走了,也沒多大事。”
“呵呵,小楚,我不管有沒有多大事,郭书记能亲自打电话來表扬你,那就说明你做得太对了,至少比起他原先骑墙的态度,总归是个进步。”伊海涛饶有兴致的说完,又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关键时期,能多拉过來一份力量就是一种成功啊。”
楚天舒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昨晚上赵永昌吃了闷亏,心里不爽,就跑到郭鸿泽去嚼舌头根子,他不敢说黄如山安排小姐的细节,只说黄如山等人合伙把他灌醉了,然后扔下他就不管了,害得他与一位女房客发生了误会,要不是楚天舒出手相助,差点被诬陷成了强*jiān犯,现在可能还在派出所里接受调查。
郭鸿泽沒有细深究,虽然对赵永昌说的内容有点半信半疑,但看得出來赵永昌对黄如山的义愤填膺是实实在在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吧。
官场上,护犊子的现象太普遍了。
郭鸿泽暗道,黄如山太不像话了,你对唐逸夫让你出面招待赵永昌的指示不满意,也不能把气撒打牌赵永昌头上,好歹他还是出过力的,沒有还有苦劳,你这么做跟卸磨杀驴又有什么两样,也太欺负人了。
郭鸿泽训斥了赵永昌几句,骂他太沒出息了,像是沒喝过酒似的,人家一喊喝酒就跑得飞快,骂了几句,又告诫他以后多长点心眼,别跟着黄如山他们鬼混。
赵永昌挨了骂,欢天喜地地走了。
等赵永昌出了门,郭鸿泽抄起电话就打给了伊海涛,发泄了一通对黄如山的不满,尽情赞扬了一通楚天舒。
伊海涛当然明白,这只不过是郭鸿泽示好的一种方式,他劝慰了几句,又客气了几句,两人哈哈一笑,心照不宣地挂了电话。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楚天舒忙着修改一个会议纪要,快要收尾的时候,接到了卫世杰的一条短信,只有一个数字、两个字母:“1,OK。”
这表示第一步已经完成,小孩子的下落已经打探到了。
楚天舒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十点不到,可见卫世杰办这种事的效率很高,他马上回复:“2,开始。”
卫世杰回复:“喏。”
楚天舒顺手把來往的短息删除了,然后把修改好的会议纪要送给了黄如山的办公室,请他过目。
黄如山大致地看了一下,立即签了“同意”和他的名字,又问了问综合一处和二处的近期工作情况。
楚天舒一一作答。
“重要讲话”之后,尤其是唐逸夫又到省里开会去了,黄如山对楚天舒反倒客气了许多,这多少有些心虚的成分在里面。
以黄如山的小人之心,他害怕在这个期间,伊海涛和楚天舒趁机找个理由打击报复他,所以他才肯放下身段去宴请赵永昌,希望真的遇到难事的时候,郭鸿泽能帮他说几句好话。
黄如山哪里知道,赵永昌昨晚上感觉上当受骗了,一大早就跑到郭鸿泽那里告了他的黑状,现在郭鸿泽对他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两人正谈着最近几天的工作安排,突然楚天舒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滴滴声。
楚天舒抱歉地笑笑,黄如山很宽容地摆手示意沒关系。
楚天舒这才把手机掏了出來,短信还是卫世杰发來的,内容依旧简单明了:“2,OK,人已在游乐场。”
也就是说,卫世杰已经把小孩子哄出來了,正带着孩子在游乐场玩儿。
楚天舒偷眼看了一眼黄如山,回复了两个字:“待命。”仍然顺手把來往的短信删了。
这时,黄如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也滴滴叫了起來。
黄如山的手机就在手边,他抓起來一看,脸上堆积起來的笑容一下就不见了,腮帮子上的肌肉紧张地跳动了两下,眼睛却在偷着瞟楚天舒。
黄如山的表情变化被楚天舒看在了眼里,便估计是孩子他妈向黄如山报告了孩子失踪的消息。
见状,楚天舒起身告辞:“秘书长,您忙吧,有事我再來汇报。”
黄如山有点魂不守舍,他在低头回复信息,听到楚天舒说话,愣了一下才如梦方醒般,说:“哦哦,小楚,我刚收到个信息,有点急事需要尽快处理一下。”
楚天舒刚要走,又停下脚步,问:“秘书长,用不用帮忙。”
“谢谢,暂时不用了。”黄如山笑了笑,说:“也沒啥大事,我估计下午上班之前能赶回來,哎,对了,要是沒赶不來,你替我向伊市长请个假”
“行。”楚天舒答应了一声,说:“秘书长,需要帮忙的话给我打电话。”
“好,好。”黄如山点点头,便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东西。
楚天舒拿着黄如山签过字的会议纪要,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座机响了,万国良打过來的,也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小楚,他开了一辆途观SUV出去了,车牌号,东B,2378。”
楚天舒也只说了一句话:“知道了。”
放下座机,楚天舒用手机给黄天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的人可以出发了,要撞猴子的是一辆途观SUV,青原车牌,车牌号2378。
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十二点,楚天舒赶紧去请伊海涛到小食堂就餐。
刚进小食堂,郭鸿泽已经吃完了,手里拎着根牙签正往外走,看见了伊海涛,哈哈打了声招呼,还特意向楚天舒招了招手。
错过身子的时候,郭鸿泽突然问楚天舒,哎,小楚,怎么沒见到老黄。
楚天舒解释说,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下班之前,他到伊市长办公室來了一下,然后就沒见着他人了。
郭鸿泽沒再多说什么,剔着牙走了。
吃完饭,楚天舒照例安排好伊海涛午休。
回到办公室,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楚天舒给卫世杰发了条短信:“送孩子回家。”
卫世杰还是回复了一个字:“喏。”他也和楚天舒一样,顺手将來往的短信删了。
再说黄如山,他收到的短信确实是孩子他妈发來的,内容与楚天舒猜测的一样:“孩子失踪了。”
要说这个孩子,还真不是黄如山“***”的结果。
黄如山出身于乐腾市的一个农民家庭,也不知道是哪块祖坟埋错了地方,从黄如山太爷爷那一辈开始,老黄家兄弟几个就只生女孩不生男孩,唯独只有黄如山的爷爷一个男丁,后來也是丫头生了好几个,只有黄如山老爹一个带把的,传到黄如山这一代,依然如故,算起來应该已经是四代单传了,老黄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到了黄如山的肩上。
可是,黄如山偏偏不争气,上了大学进了城当上了国家干部,结婚本來就晚,老婆的肚子不争取,只生了一个女孩,按照国家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老黄家眼看就要绝户了。
要是黄如山还在农村,拼了罚得倾家荡产,肯定要继续生下去,一定是不生男孩决不罢休。
但黄如山和他老婆一个在青原市国资委,一个在事业单位,要是胆敢违反基本国策,便只有开除公职一条路,且不说黄如山不愿意丢掉处于上升期的仕途,就是他老婆也不会肯就范。
黄如山的爹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能说得动黄如山这个孝子,也说不动出身于城市的儿媳妇,干着急沒办法,
第520章 漂亮阿姨
为了传宗接代的事,黄如山在夹缝中磕磕碰碰地过了十几年,黄如山老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渐渐就熬不住了,在病床上,拉着黄如山的手是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地骂自己沒脸去见地下的老祖宗,苦苦哀求黄如山,要他想办法保住老黄家的根苗,
黄如山从小就受到爹妈特殊的宠爱,天天接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教育,面对着生命垂危的老爹和终rì以泪洗面的老妈,黄如山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瞒着老婆和组织,偷偷在外地物sè了一名大龄剩女,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了一个男孩,
真是老天有眼,老黄家命不该绝,
说來也神奇,就在黄如山与这位姑娘同房之后,他老爹的病竟然不治而愈,身体一天天好了起來,这让黄如山的心理负担顿时减轻了不少,
老爹最后含笑而去,临终前还挣扎着爬起來,跪在床头给黄如山磕了三个头,
黄如山在乐腾市给母子俩租了房子,这些年來一直小心谨慎,孩子他妈一开始就知道内情,所以也是心甘情愿地替他照顾孩子,
老來得子,自然很容易过分溺爱,
这一点,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轮流生xìng关系”一案中可见一斑,
黄如山也不例外,虽然不敢公开与母子俩來往,但对这个冒着风险來之不易的儿子确实疼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心尖上的肉,眼见着就要上小学了,孩子长得聪明伶俐,很有黄如山小时候的风范,这就更让黄如山舍不得放不下了,
突然听说孩子失踪了,他能不着急吗,
所以,在接到短信之后,黄如山立即去小车班开了辆途观suV,慌慌张张就往乐腾市赶,
赶到乐腾市,黄如山将车停在了离mín zhǔ路还有一千多米的某商场地下停车库,戴上一个大墨镜,一路小跑來到步行街,闪身进了老街小巷,四下张望了一下,摸到一家毫不起眼的老房子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进了门一看,黄如山长舒了一口气,
小男孩正趴在妈妈的怀里美美地吃着一颗棒棒糖,
孩子他妈见了黄如山顿时泪眼婆娑,惊魂未定的她激动得已经说不出话來了,
黄如山摘下墨镜,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抹了一下嘴巴,问道:“怎么回事。“大大……”小男孩欢快地叫喊着,朝黄如山扑了过來,
这是黄如山打小定下的规矩,只能喊大大,不能喊爸爸,
黄如山蹲下來,抓住小男孩的手臂,严肃地问道:“东东,告诉大大,你刚才跑哪去了。”
小男孩很兴奋,他说:“我跟两位阿姨去了游乐场,还坐了摩天轮,好高啊,吓死我了。”
黄如山严厉地说:“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能随便跟别人走,你怎么就忘了。”说着,抬手拍了小男孩的屁股一巴掌,
小男孩瘪瘪嘴,含着眼泪低下了头,
孩子他妈一把搂住了小男孩,白了黄如山一眼,嗔道:“你看你把孩子吓的,就不能好好和孩子说吗。”
黄如山自觉理亏,便换了一副和缓的口气,问清了事情的來龙去脉,
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孩子他妈正准备做饭,小男孩做完了学前班布置的作业,就跟妈妈说出去玩会儿,
孩子一直在步行街长大,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平时妈妈管的紧,非常乖巧听话,和周边的小朋友接触不多,也从不调皮捣蛋,经常是一个人在门口看看蚂蚁搬家,或者是在路口转一转,一般半个小时左右就会自己回家,
出门之后,小男孩蹲在地上看了会儿蚂蚁,一抬头看见了一条可爱的小花斑狗,冲着他摇头摆尾,小男孩对动物都感兴趣,就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树枝和花斑狗逗着玩,边逗就边跟着花斑狗走到了路口,
小男孩下意识地就站住了,
小花斑狗也站住了,继续冲着小男孩摇头摆尾,还围着他的脚跟,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裤脚,
小男孩忍不住,又蹲在了和花斑狗玩耍,
玩儿着玩儿着就忘了回家,一路跟着小花斑狗來到了大街上,
走着走着,突然小花斑狗窜入了一条小巷,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小花斑狗不见了踪影,
等他抬起头,四下看看,当时就傻眼了,
这是哪儿呀,
其实并沒有走出多远,但是,小男孩平时出來玩的机会不多,他还是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这时,走过來两位漂亮的阿姨,打扮得就像步行街來表演过的模特,
其中一位大眼睛的阿姨蹲了下來,亲切地问,哟,这不是小东东吗,
小男孩奇怪地问,阿姨,你认识我,
大眼睛阿姨说,当然认识呀,小东东,你家不是在步行街那边,怎么跑到这儿來了,
是啊,我怎么跑到这儿來了,小男孩突然醒悟了过來,心里一着急,就站在路边抹开了眼泪,
哦,别哭,别哭,东东是乖孩子,另一位长头的阿姨也蹲下來,掏出纸巾给小男孩擦眼泪,又递给他一颗花里胡哨的棒棒糖,
小男孩止不住了哭声,看了一眼棒棒糖,咽了一口口水,说,我妈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长头阿姨说,东东,我们不是外人,我们就是步行街上卖服装的阿姨,你不认识我了吗,前几天你妈妈还带你到我店里玩儿來着,你想想,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小男孩才六岁多一点,平时和外面的人接触不多,两位阿姨又好看又亲切,看起來似曾相识,想想妈妈好像带着自己去过几家服装店,慢慢就放松了jǐng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长头阿姨手里的棒棒糖,
长头阿姨说,东东,你妈妈还在做饭,对吧,
小男孩舔了一下棒棒糖,乖巧地点了点头,
短头阿姨牵着小男孩的手,说,东东,吃饭还早呢,对吧,
对呀,小男孩歪着脑袋,跟着两位阿姨一蹦一跳地走着,
长头阿姨一指高楼一角露出的一个大轮子,说,东东,想不想去玩摩天轮,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那个彩sè的大轮子,低声说,不,不想,
说不想是假话,不敢跟陌生的阿姨去才是真心话,
小男孩在幼儿园里听小朋友眉飞sè舞说摩天轮如何如何的惊险刺激,心里难免痒痒的,好几次跟妈妈提出过要求,妈妈说她也害怕,等大大來了带你去吧,可是,大大有时候一个月也不來一趟,來了也都是傍晚,摩天轮晚上不开放,
小男孩听了,虽然很失落,但还是很听话,也不吵也不闹,可心里总还是想,
短头阿姨问,东东,你是不是怕从上面掉下來呀,
嗯,小男孩点头,
长头阿姨说,东东,你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东东是男子汉,很勇敢的,对吧,
嗯,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话妈妈还真经常说,尤其是下雨打雷的时候,小男孩吓得钻进妈妈的怀里,妈妈都要鼓励说,东东是男子汉,很勇敢的,长大了要保护妈妈,
这么说着话,小男孩跟着两位阿姨就一点点转到了游乐场,望着高高旋转中的摩天轮,长头阿姨很胆怯地说,东东,你是男子汉,带阿姨上去转转吧,
小男孩仰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阿姨,我带你上去转一圈,你就把我送回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长头阿姨拍着手,亲了小男孩的脸蛋一下,
小男孩摸了一把小脸蛋,伸出小指头,很认真的说,拉钩,骗人是小狗,
长头阿姨咯咯笑了起來,也伸出小指头來,与小男孩的小指头勾在了一起,边摇晃边说,拉钩,拉钩,骗人是小狗,
上了摩天轮,小男孩抱住了长头阿姨,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长头阿姨刮着他的小鼻子,笑话道,沒羞,沒羞,男子汉还害怕,
小男孩说,谁怕了,谁怕了,说着,他睁开了眼,看着一栋栋房屋从眼前飞旋而过,兴奋得连连尖叫,
从摩天轮下來,小男孩意犹未尽,小脸蛋因为惊险刺激而变得通红,
两位阿姨果然沒有食言,一人牵着小男孩的一只手,欢呼雀跃地把他送回到了步行街,
到了小男孩家的路口,短头阿姨说,东东,阿姨们要去上班了,你自己知道回去吧,
嗯,我知道,小男孩欢快地点着头,
谢谢你啊,东东,长头阿姨从包里拿出剩下的棒棒糖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摆手说,不要,不要,阿姨留着自己吃吧,
长头阿姨温柔地说,阿姨牙疼,不能吃,东东,你就帮阿姨吃了吧,
小男孩接过了棒棒糖,站在路口向两位漂亮阿姨挥手,小嘴不住地说,阿姨,拜拜,
两位阿姨刚刚走远,孩子他妈披头散地回來了,远远看见站在路边的小男孩,疯了一般地奔跑过來,抱住小男孩急匆匆地回了家,进了家门才将憋了许久的哭声放了出來,她颤抖着声音问,东东,你跑哪去了,妈妈都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