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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全文阅读

作者:老老王     穿越时空的蝴蝶txt下载     穿越时空的蝴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四、道长的忧郁

    八十四、道长的忧郁

    八十四、道长的忧郁

    同一个夜晚,美丽幽静的西湖畔,那一派秀美的湖光山sè,在月sè下显得异常柔媚。$*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道爷,您一路走好,下次还来玩啊”

    “……道爷,下个月初五,就是初音姑娘第一次**接客,道爷您可一定要来拔得头筹啊”

    “……去你们这些笨嘴拙舌的小1n蹄什么道爷啊,分明是侯爷对别得罪了贵客”

    “……哟,不要在客人面前脾气,让人家看了姐妹们的笑话啊妈妈桑”

    在一阵娇媚的丝竹乐声之中,近投靠朝廷的yù山派修真领,刚刚被册封为瀛洲侯的付泉掌én,正醉醺醺走下一艘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的三层画舫,踏上一顶同样华丽舒适的八抬大轿。而在他背后的画舫船舷,还有一众浓妆淡抹的娇ynjnv,挥舞着手帕向他高声送别。

    和来到杭州的这些日一样,对于付泉掌én来说,今天又是一个声sè犬马、纸醉金í的**之夜。

    事实上,以传统修真们那种无yù无求,百折不挠,一心只求飞升成仙的坚韧意志,原本绝对不应该如此纵情声sè,沉溺于这种肤浅的庸俗享乐之中。

    只是,自从三百年前的龙空山之役以后,如今的天下灵脉皆断,灵气已消,羽化登仙之路早已不通,那些传承年的修仙én派,在根基被毁的情况下,也都业已凋零消逝。

    虽然在一汪碧水相隔的台湾岛,确切地说是台湾岛南部的yù山之中,尚有残存的若干细小灵脉,让yù山派得以筚路蓝缕,让上古传承的修道之术延续下来,成为东方世界如今唯一硕果仅存的修道宗én。

    但yù山派毕竟是局促一隅,无法与昔日的广阔神州相提并论。而这东海之上的台湾岛,也不是什么遍地仙草灵芝的仙山宝地,反倒是显得颇为蛮荒贫瘠――至少对修真界来说确实如此――以至于各种天材地宝都无从筹措,连基本的铜铁、水银、朱砂等物都不容易获得,导致炼器、炼丹之术因为无法实践,逐渐趋于失传,各类修行典籍功法,也6续散失了许多,到后居然连一本完整的功法都凑不出来了。

    糟糕的是,在yù山残存下来的几丝灵脉,也实在是甚为浅薄,并且还杂驳不堪,既不利于入én之辈修炼,也不适合资深修士继续深造。但眼下既然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yù山派的修士们也只能拿着残缺不全的功法,坐在hún1un无常的灵脉上,硬着头皮撞大运。而且还缺少丹y宝器的辅助,没有师én长辈的指点……于是走火入魔之辈甚多,成功晋级却很稀罕。仙道日渐衰微的颓势,终究是不可扭转。

    总之,这个孤独的yù山派,就这样蜷缩于荒山野岭之中,一代不如一代地苟延残喘到了今日。眼下哪怕把刚入én的学徒都算上,满打满算也只能凑出百来号人。而进入练气期的正式修士,是只有寥寥十余位。至于成功修炼到了筑基期的修士,干脆只要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了。

    就连修为高的yù山派掌én付泉,如今也不过是筑基二级的修为而已,却已经是当今天下第一的修士……由此可见,在这个万马齐喑的末法时代,神州仙道已经凋零到了何等程度

    ――按照东方仙道的修行步骤,修士在入én之后,通常从低到高,要经历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这样几个阶段,然后再往上拼搏,有可能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既然修炼成仙这条“正途”,受到各方面大环境的制约,已经基本无望。以付泉为的yù山派修真们,就很自然地把目标改换到了谋取世俗富贵之上。

    初,他们眼看着江山崩裂,朝廷摇摇yù坠,便把宝押在了**党身上,以为要不了几年就能成为开国元勋。谁知这些**家真是太不争气,搞了十几年**也没闹出个名堂。

    而大金朝廷这边,虽然表现得还是非常扑街,甚至可说是每况愈下,但架不住这比烂**的神通――这些年跳出来的各路反贼,居然搞得比朝廷还要扑街,除了内讧就再无其它本事……

    如此这般折腾到后,眼看着修仙无望也是无望,yù山派上下终于没了耐心,索xìn再次倒戈,投靠了鞑朝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台湾岛这片基业给占稳了再

    对于yù山派的反正,朝廷给予的回报也还算丰厚――根据康德皇帝的圣旨,yù山派掌én天师付泉,被封为瀛洲侯,东华真人;然后台湾全岛从此成为yù山派封地,世袭罔替……如此立竿见影的分封和赏赐,无论是不是慷他人之慨,起码总比**党那些镜中hu水中月一般的许诺要强多了。

    因此,这位鲜出炉的瀛洲侯付泉大人,对于为朝廷打工也很有积极xìn。此次听说要调遣福建水师北上讨贼,且征召yù山派修士助战,他便很主动地亲自带队,集中了几乎所有练气级、筑基级修士随军助战,几乎没在老巢里留什么人,以显示其改旗易帜、效忠朝廷的坚定决心。

    不过,当他跟福建水师的一干将校真正hún了个脸熟,并且打探到此次移师北上的若干内幕之后,可怜的付泉愕然现,福建水师的本次北上勤王,似乎并不是什么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而像是一次被旧东家突击解雇之后,万般无奈的应聘求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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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的朝廷吏治,已经是腐朽败坏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衙én里那些尸位素餐的昏官庸吏,别的本事基本没有,但欺上瞒下、过河拆桥的本事绝对堪称天下第一,尤其是后为厉害:有条件要过河拆桥,没条件也要过河拆桥。当拆桥拆得太心急的时候,经常是河还没过就把桥拆了,哪怕nn得自己掉进水里淹死,也根本不当回事――这是何等的决心和勇气啊

    而为朝廷出生入死多年的福建水师,也就成了这一过河拆桥之惯例的受害之一。

    事实上,这年头的金陵朝廷,除了对八旗弟放“铁杆庄稼”还算大方之外,其它什么事情都是抠én得不能再抠én。不仅对外欠了五个邦j国天文数字一般的巨债,对内是遍地都有债主――从理论上来讲,福建水师这支朝廷后的能战之兵,居然是属于“编制外”的范畴。既不是朝廷直属的八旗禁军,也不是分驻地方的绿营防军,而是福建地方官府在战时拉起来的临时xìn队伍,大概跟农民工差不多。

    因此,在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副怪现象,一方面,朝廷上下都指望着福建水师能够奋勇杀敌,尽剿灭un党,另一方面,户部又历来对拖欠农民工薪水感兴趣,从来不肯拨付军饷――从福建水师建立到现在,朝廷户部基本上是一钱银都未曾出过,打了足足十几年的白条

    鉴于以上这种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诡异态度,福建水师近三万兵马的巨额开销,还有各种各样的补给、犒赏,就全都压在了福建巡抚衙én的头上。而福建又素来都是贫瘠之地,一时间真是让福建巡抚衙én的大小官吏苦不堪言――不是说福建已经穷得没办法压榨出这么多东西,而是因为民间能够榨出来的财富,是有一个限度的。若是给诸位军爷hu的钱多了,衙én里能捞到的油水自然就少了……对于那些以贪污受贿、家致富为人生高目标的官儿们来说,这当真像是割心头ru一样的痛苦。

    可若是不肯hu钱养这群臭大兵,让**党坐了江山,他们就要连搜刮民脂民膏的机会都没有了。

    鉴于以上共识,在过去的战争岁月里,福建水师与福建巡抚衙én还能勉强合作――虽然期间也多次爆断饷风b,bī得福建水师的历任主将被迫狗急跳墙,用“宣布自由行动”,截断大路和水道,封锁福州治所,武装闯入衙én示威之类的招数,对巡抚衙én进行暴力讨薪。

    总算外头还有台湾的**党这么一个大敌存在,两边的矛盾虽多,但勉强还能压下来,只是这仇恨却是越积越深――巡抚衙én这边,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福建水师这边,却是有功不赏胜世仇

    结果,等到yù山派倒戈归附,台湾岛基本平定之后,长期积累的矛盾终于来了个总爆――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在外部的威胁消失后,原本还同仇敌忾的人们,马上就会明目张胆地互相拆台起来。

    ――福建巡抚衙én这边收到捷报,当即就是大喜过望,只是高兴的并非**党被扫平,而是自己不用在忍痛承担军费了――过去碍着**党还在闹腾,一时间没办法裁军省钱。现在既然连台湾岛都收复了,像福建水师这样的非营利xìn不良资产,掏空地方财政的级大包袱,连累全省官吏受穷的眼中钉ru中刺,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内火拨离,绝对不肯多1n费一分钟的

    于是,当福建水师顺利打完了台湾之战,得意洋洋地凯旋而归之后,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之中的嘉奖和犒赏,而是一纸就地裁员令――既然福建这地方的仗已经打完了,巡抚衙én里也就不需要你们来刷存在感了,以后就不再给你们提供粮饷了,自己想办法去找活路吧

    ――这就是当今朝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水平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福建水师提督东én吹雨,对此当真是义愤填膺――早知道你们这样不要脸,老就去玩养贼自重了

    总算这福建巡抚衙én虽然鼠目寸光、贪婪无度,但好歹也还有一点儿理智,知道不能把福建水师bī成福建海贼,直接就拉起反旗,把衙én和府城给抢了。

    因此,在异常无耻地打了这样一记闷棍之后,他们又给东én吹雨提督画了一张大饼――提督大人啊,福建这座小庙实在太穷太破,看来是容不下你们这尊大菩萨了。但如今正好有个机会,朝廷命令诸位移师北上,平定京畿1un局。若是你们表现足够好,得了皇上的青睐的话,或许能够从编制外的地方军摇身一变,一举跃居为朝廷编制内的中央军也说不定啊……

    完全是靠着这样一点虚无缥缈的盼头,福建水师上下勉强按捺住了xìn,带着满肚的怨气奉旨北上。沿途自然是百般敲诈勒索,以弥补损失不提。自从进驻杭州之后,东én吹雨提督是派兵堵在浙江巡抚衙én前边,公然索要犒赏和开拔费,并且宣称不给钱就要纵兵大掠……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遇到这样一帮穷凶极恶又不要命的彪悍武夫,浙江巡抚、杭州知府还有各级官吏,为了身家xìn命着想,也只能抹着眼泪慷慨解囊。只求福建水师能够驻守城外,不要进城来s扰百姓……因此让穷苦不已的福建水师官兵,在这人间天堂很是过了几天滋润日。

    而随军出征的yù山派修士,也因此分润到了不少好处,腰包全都鼓了许多――虽然对这些修士们不识趣地突然投降,以至于砸了他们饭碗的鲁莽行径,全军上下都感到颇为懊恼。但考虑到接下来还有很多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因此上到东én吹雨提督,下到寻常小兵,对诸位修士们都还算恭敬。

    所以,付泉掌én也就趁机放纵享乐,整天带着几个亲信弟在杭州游山玩水、吃喝嫖赌,既是排遣一下对前途í茫的隐忧,同样也是不枉来此人间天堂走过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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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苍茫的夜sè之中,付泉掌én乘坐的八抬大轿,在十几个随从和弟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地来到了一座宅邸的朱漆大én外边。

    这处宅邸位于杭州城郊外,乃是一位本地富商的豪华别墅。别墅的原来主人,这几天为了躲避过境兵马的滋扰,已经带着全家老小缩进了城里。而福建水师方面,则毫不客气地将这所别墅连带里面留守的仆人一起征用,然后又借hu献佛,分配给yù山派的诸位随军修士们居住。

    此刻,别墅正én的两扇巨大én扉悄然紧闭,én口高高挂着两盏气死风灯,被夜风吹拂得来回摇晃,在石阶上照耀出一片闪烁不定的昏黄氤氲……整座宅院悄然无声,散出一种诡异的yīn森气息。

    原本应该守在外头,等待掌én回来的两名én房仆役,此刻却是一个都不见踪影。

    一阵凄冷的yīn风呼啸着刮过,卷起地上掉落着的枯叶,让月亮也隐藏在了云层之中,让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似乎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萧瑟。也让这静谧的暗夜之中,仿佛隐藏着无数森森的恐怖杀机。

    已经在半路上吞服过醒酒丸的付泉掌én,在én前掀开轿帘,就看到这样一副情景,顿时便不由自主地心头一跳――身为正统修士,纵然在这种完全没有灵脉和灵气的地方,实在是难以施展法力。但对危险的预知能力,却仍然比常人高上一筹。

    他赶紧从袖里出香草和铜钱,仓促间掐指一算,却现按照今日的运道,自己非但没有任何的危难和凶险,反倒应该会遇着一桩稀罕的福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付泉在别墅én前犹豫之际,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én,却出了悠长的“吱呀――”一声,缓缓地自动开启,而在én后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于是,就连随行的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

    “……师父,这府上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一位弟见状,赶紧凑到轿旁边,对付泉掌én耳语道,“……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然同样有些心慌意1un,但付泉还是硬撑着冷哼一声,摆出了一副掌én真人的威仪,起身跳下了轿,“……且待为师到前边探路,你们在后边小心跟着是谁在装神nn鬼”

    迎着深夜的寒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稳住心神,随即出几张萦绕着灵光的黄纸符?,先是全神贯注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然后就迈着慢腾腾的小步,朝着dn开的大én走了进去。

    或许到下一刻,在这幽暗的寂静夜sè之中,说不定就会爆一场jī烈而残酷的生死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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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道士骑着狗熊来(上)

    八十五、道士骑着狗熊来(上

    八十五、道士骑着狗熊来(上

    没有闻到预想之中那种刺鼻的血腥气息,也没有看到遍地狼藉的残缺尸体。!!最新章节阅读请上偌大的山间别墅之内,一片万籁俱寂。yīn森森的屋檐之下,几盏孤零零的灯笼微微摇晃,投shè出昏黄的光晕,只有呼啸吹过的凛冽秋风,会偶尔打破这深夜的宁静。

    付泉掌én领着一干弟和随从,手里紧紧捏着符?,慢慢地走过正én,又走过二én,穿过游廊……但一路上除了全无人影之外,却并没有丝毫的凌1un或异常,仿佛只是所有人都睡下了一般。

    然而,这种表面上的平静,反倒是加深了他们的恐惧。那些战战兢兢的弟随从固然不必多说,就连硬撑着在前开路的付泉掌én,也是冷汗潺潺而下――完全未知的恐惧,永远是令人心惊ru跳的。

    后,当他们走到唯一灯火通明的hu厅én口,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只见yù山派此次随军出征的所有én人弟,除了那些下人仆役之外,全都围着一张大圆桌聚集于此。并且人人神情兴奋地窃窃sī语,嘴角还微微挂着笑意,仿佛在思考什么值得高兴之事。看到掌én回来,他们也只是起身拱手为礼,然后又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你们这些吃饱饭没事干的hún账家伙,今天晚上都在搞什么名堂啊?

    看到这貌似很正常的一幕,付泉掌én一时间不由得气急,当即就收起了符?,摘下帽往衣架上一挂,随口呵斥道,“……你们三半夜的不睡觉,聚在这里搞什么名堂?害得我都被吓了一跳……”

    “……呵呵,掌én师兄,别来无恙啊”

    付泉的呵斥声刚落,从一扇迎én竖立的紫檀木大屏风后面,便转出了一个身穿青衫的熟悉身影。

    总的来说,此人的外观颇为另类――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长着一身铜皮铁骨,声若洪钟、眼似铜铃、面如锅底、须如铁片。与其说他是什么修仙炼丹的道士,倒不如说此人像是整日在竞技场上好勇斗狠的角斗士或拳击手。虽然穿着一身光滑闪亮的青sè丝绸道袍,手持一顶sè泽素雅的青yù拂尘,头戴黄yù一般的光洁道冠,也显示不出一丝一毫的仙风道骨,反倒是浑身都弥漫着腾腾的煞气……

    而他绣在衣襟上的两行红字,是惊悚无比:“搅基天下正道,腐化众妙之én”

    ――只见这位兄贵级肌ru猛男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懒洋洋地向付泉掌én行了个礼,对着他朗声笑道,“……没想到几年不见了,师兄的火气还是这样旺盛这可不利于修身养xìn哟”

    听到这番调侃的问候,付泉掌én却瞳孔猛地一缩,yīn森森地冷笑起来,“……呵呵,我说是谁来了呢,原来是盗泉师弟啊。说起来,你如今不在上海骑着狗熊搞你的**大业,顺便跟各sè美少年在nt榻上修习你的‘阳亢之道’,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还要来策反我等不成?又或干脆是当刺客杀手的?”

    到得此时,就算是再迟钝的家伙,也知道盗泉此次似乎来意不善了。

    糟糕的是,从眼前的场面来看,留守于此的诸位长老、én人,似乎已经被他忽悠了过去……

    于是,跟随着掌én付泉的众人,赶紧一个箭步退出hu厅,在én外空地上结阵自保。而付泉掌én的两只手上,是一口气抓了七八张符?,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虽然此次事变甚是仓促,而且留守的诸位同道似乎已经倒戈,但付泉掌én却还不算特别担忧――由于如今天下灵脉尽断,灵气消散,除了台湾岛之外,整个神州再无可供修士们随心所yù施展法术之处。

    而在没有灵脉和灵气的地方,修士们若是还想要施展道法,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使用符?――即在有灵脉的地方,预先将法力往符?里灌输进去,然后拿到外面去施放。

    很凑巧的是,为了预防遗落,也是为了方便管理,yù山派这一行人身边绝大多数的符?,都放在他这个掌én的口袋当中贴身保管――所以待会儿若是当真打起来的话,付泉纵然只有孤身一人,也有自信能够把整个én派的反叛们统统都给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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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明明看到掌én已经摆出了这样一副气势汹汹的迎战架势,无论是坐在屋内的“疑似叛徒”,还是那位导致今夜突变的主谋盗泉,却似乎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唉,我说掌én师兄哇,你的火气未免也有些大得过头了吧就算咱们如今的立场不同,这多少年的同énj情,总归是假不了的。怎么刚一照面,也不问问事情经过,就要喊打喊杀的呢?”

    盗泉抬手按着脑袋,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貌似随意地挥了挥手,就从空中取出一只颇为硕大的黄铜茶壶,还有几盏jīn致的青瓷茶盅,那茶壶的嘴里还冒着腾腾热气,“……这是今年出的上好菊hu茶,您先喝一杯清清火。等到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咱们师兄弟再坐下来叙叙旧,如何?”

    罢,那茶壶就在虚空之中自行飘动,凑到茶盅上方,斟了满满一盅香气四溢的菊hu茶。然后这茶盅也缓缓向前漂移,直至抵达付泉的面前,随即就这么悬浮在了半空之中,仿佛是待其取用。

    粗看起来,这只是很寻常的普通仙法,而西方魔法师的“法师之手”或“隐形仆役”,也能达到类似效果。但付泉掌én却当即就看得瞠目结舌,当接过茶盅之后,是连嗓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盗泉师弟,你这是……莫非是隔空取物?这地方根本就没有灵气和灵脉,你手里也没有拿着符?,又是如何施展出这等道法的?”

    ――他看得清清楚楚,盗泉是空着一双手做出以上动作的,而且绝对是正宗道术。

    若是还在灵气浓厚的yù山én驻地之内,一位筑基修士能够做出这种事情,自然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可如今却是在远离故土里之外的杭州近郊……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既然他能够通过某种手段,不依赖于灵脉而施展出道法,我又为什么会做不到呢?

    面对着如此出乎想象的一幕情形,付泉掌én的心思一时间变幻莫测,当真是既jī动,又恐惧。

    之所以jī动,是因为在修仙之道凋零多年之后,竟然似乎又看到了重复苏的一线希望

    之所以恐惧,则是因为他现此刻的自己,居然根本不是盗泉的对手――他手中的这些符?,不过是用寻常黄纸做成,根本承不了什么强力的攻击法术。而对方却可以顺畅自如地施展出各种仙法,差距简直是判若泥云。真正对战起来,纵然不至于被一招秒杀,顶多也就能走上十几个回合。

    “……这就是我此次前来的缘由了――西洋耐sè瑞尔国人的统帅,菲里泰勒将军,托我向您问好”

    对于掌én师兄的诘问,盗泉却笑而不答,只是转身走到桌边,拉出一张空椅,对付泉掌én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师兄先坐下,喝杯茶,消消气,然后再慢慢说……只要您和yù山én的诸位师弟愿意弃暗投明、反戈一击,帮助他解决进驻杭州的福建水师各部,待遇之类的问题全都好商量……”

    付泉掌én迟疑了片刻,再看看室内众位师弟和én人的平静脸sè,后还是收起手中符?,走进hu厅坐了下来。而此处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下为之舒缓了许多。

    当然,虽然已经愿意暂时服软,但场面上的架势,付泉掌én还是一点都不肯放下。

    “……师弟请说吧,那位西洋蛮夷的头目,究竟给咱们yù山派开出了怎样的画饼?该不会还是像那些只会放嘴炮的**党一样,只是随口许诺了几个开国元勋的空头衔,就要我们自备干粮出生入死,为了什么狗屁的‘**大业’赔钱又赔命,到后还什么都捞不着吧”他懒洋洋地如此说道。

    而盗泉也没有含糊,直接就亮出了底牌――耐sè瑞尔舰队抵达在即,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磨嘴皮。

    “……呵呵,如果说,对方开出来的价码,是愿意借给我们一条灵气jīn纯的上好灵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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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灵气jīn纯的上好灵脉?

    听到这个价码,付泉掌én和他的一干弟随从,登时全都骇然sè变。

    自从龙空山之役爆,神州灵脉尽皆崩断以来,台湾yù山én这后一小撮还在苟延残喘的修士们,心中为渴望的事情,就莫过于获得一条好的灵脉,以辅助自身修炼了。

    但问题是,龙空山之役对天下灵脉造成的浩劫,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台湾岛yù山上这几条杂驳紊1un的细小灵脉,就已经是整个神州仅有的幸存之物,再没有多灵脉残存下来了。

    事实上,在过去的三百年时光之中,那些残存下来的修士们,早已走遍山万水,勘探过了中原神州的几乎每一个角落,可惜迄今一无所获……因此,不管那位西洋人的司令官再怎么神通广大,又该到哪里去找一条根本不存在的灵脉,来兑现这个荒谬的承诺呢?

    想到这一节关键之处,付泉掌én顿时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回想起刚的失态,不由得颇为恼火地冷哼了一声,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愚nn。

    “……哼借给我们一条灵脉?这真是好大的口气天下灵脉尽断,迄今已有三百年了。我神州上国的修真,尚且无从寻觅,这些西洋蛮夷又能从哪里nn来?唉,那位西洋将军就是想要说空话én人,也没记得先打个草稿。嘿嘿,居然连这种笑话都能说得出口,那个什么耐sè瑞尔国也真是无人了”

    然而,当他自以为揭穿了骗局,得意洋洋地环顾室内众人之际,却现那些留守在别墅内的师弟和后辈,却并没被这当头一bn喝醒,反倒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嗯,怎么说呢,基本上就是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优越感,还掺杂着几分淡淡的怜悯和鄙夷……总之跟付泉掌én预想之中那种群起呼应的情况大不相同,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就是了。

    至于前来当说客的那位肌ru男修士盗泉,也是依旧摆着一脸淡定的微笑。

    “……师兄此言谬矣。这世间的诸多法én,往往都有殊途同归之妙处。西洋魔法师的各种法术原理,与我东方仙家的修真之道,虽然粗看起来大不相同,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共通的地方……”

    到此处,他从怀中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水晶玻璃匣,四周用秘银边框加固,里面则悬浮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奇异物体,周身散出耀眼的荧荧白光,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这只匣里面,装着一枚密瑟能核的碎片,乃是在三年之前,我偶然从一位前来远东探险的旅行魔法师手中,hu了五百两银的高价买来的。

    原本这密瑟能核,是被安置于某座耐sè瑞尔浮空城之内,用以驱动城池飞翔于天空的。后来,这座浮空城在战场上被jīn灵皇家龙骑兵击毁,无法修复。而残存下来的这枚密瑟能核碎片,在浮空城坠毁之后,又经过了几次转直流落到了东方,后侥幸落入鄙人手中……

    正是靠着这件法宝,小弟能不依赖灵脉和灵气,在外边照样施展法术。”

    盗泉不急不缓地如此介绍说,然后在匣边缘屈指一弹,把这枚密瑟能核碎片推到了付泉掌én的面前,“……掌én师兄不妨也对此物品鉴一番,如何?”

    “……哦?世间居然有此妙物?待我检查一番……嗯?真的像灵脉一样”

    付泉微微皱着眉头,不怎么相信地接过这只匣。只是他刚刚伸就霎时间脸sè大变,赶紧一手抓着盛装密瑟能核的匣随意捏了个法诀,念了几句短促的咒语……只听得“嘭”的一声撮橙红sè的微弱火苗,便在他的指尖悄然腾起,迎着清冷的晚风,反复摇曳。

    “……跟灵脉的xìn质非常相似,但又微微有些差别……嗯,不过确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完全可以代替灵脉的效果。而且若是论灵力的质量,这玩意儿似乎还要加jīn纯得多……”

    望着这一簇貌似平凡无奇的长明焰,付泉的脸sè一时间急剧变幻起来――先是惊愕和不信,再是jī动和兴奋,随即就在眼中闪现出一抹贪婪之sè,下意识地想要把这只盛装密瑟能核的匣收入怀里……总算在后一刻,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别人的东西,这讪讪地将它放回了桌上。

    而盗泉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又把匣收了起来,同时安慰着说道:

    “……师兄不必着急,此物虽然能够驱使城市上天飞翔,堪称是价值连城,但是在耐sè瑞尔帝国,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在该国全境之内,共有大小浮空城合计两余座而且每年都有城升空”

    ――在这里,盗泉其实是偷换了概念。事实上,因为受到高昂造价的成本限制,在如今的耐sè瑞尔帝国,并非所有的浮空城,都是用密瑟能核来驱动的。有相当一部分体型较小的浮空堡垒,乃是用了其它较为偷工减料的办法……当然,若是再算上那些被安装在高等魔法学院、魔法武器工厂和地下城要塞之中,作为动力源来进行运转的密瑟能核,想要凑足两台的数目,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仅仅是一块残破碎片,就有如此奇效。那么一座完整的密瑟能核,势必对我等的修行和突破有帮助。而那位菲里泰勒上将,恰好愿意借出属于他的一座浮空城――嗯,确切来说,是他那位身为大奥术师的蕾贝卡导师,在耐sè瑞尔帝国所分配到的sī人浮空城――给咱们的én派长期使用……”

    介绍完了这密瑟能核的种种来龙去脉之后,盗泉抬起头来,望着掌én师兄愈炽热的期盼眼神,便微笑着开出了一项任何修真都无法拒绝的yu人价码。

    “……此外,菲里泰勒上将的要价也很公道――并不奢求大家一直为他出生入死,卖力打仗。只求诸位在他这一次兵攻打杭州,袭击福建水师驻地的时候,多少行个方便,出一把力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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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道士骑着狗熊来(中)

    在杭州城郊外的奢华别墅内,基佬修士盗泉正在用可以代替灵脉的密瑟能核,来yu惑yù山派的诸位随军修士临阵倒戈;而在杭州湾水面的战舰甲板上,菲里泰勒司令官也在向众将解释他收买内应的手段。!!&^中啧啧,为了争取这帮修士的支持,居然舍得拿出一座浮空城来当筹码?喂,你这坏心眼的小鬼头,什么时候这样大方了?该不会是在空口白话地讹诈人家吧?!”

    李华梅提督挑了挑眉,调侃着对菲里如此说道,“……只要把这帮傻乎乎的修士们骗上海船,万里迢迢地打去耐sè瑞尔帝国本土,然后就可以任凭你们ru捏了……是不是存着这样的想法啊?”

    虽然貌似在揭穿菲里的“险恶用心”,但对于这些苟延残喘至今的修真余孽,这些在三百年前几乎一手毁灭了她记忆中那个繁荣故国的罪魁祸,李华梅其实是半分好感也欠奉。如果菲里当真是挖了个大坑让这些修士们往下跳,她也只会站在坑边上说风凉话,却绝不会伸手拉上一把的。

    “……喂喂,李华梅提督,难道我的信用指数在你眼中就这么凄惨吗?”

    菲里当即就叫屈起来,“……在帝国本土,确实是有一座密瑟能核等着他们接收――根据帝国法律,每位正牌大奥术师,在通过考核之后,都有权利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私人浮空城,蕾贝卡老师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我拿这东西出来做人情,也确实是得到了她的认可,反正她现在已经有了祥瑞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华梅提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副“就知道你肚里有坏水”的模样。

    面对“绯翔虎”李华梅有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突刺,菲里表示压力很大。

    “……只不过,蕾贝卡导师从进阶为大奥术师到离开帝国本土,总共不过两年而已。因此她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财力来修筑自己的浮空城,甚至连蓝图都还没来得及画好,总共只有一枚密瑟能核被分配下来,暂时存放在帝都综合学院的实验室里――那玩意儿未经大奥术师联席会议的批准,根本不允许随便挪出来……所以,他们如果真的想要用这座密瑟能核,进行仙道修炼的话,就得预先想办法跟大奥术师联席会议里面,那些主管学院的研究狂打好关系,套套j情了。”

    “……那又怎么样?”李华梅顿时感觉有些疑惑,“……这些yù山派修士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啊?”

    “……还能怎么样?自然等于是给诸位前辈大奥术师们,送去一批绝妙的研究素材了!”

    菲里耸了耸肩膀,如此回答道,“……修真的终极目标乃是成仙,奥术的极致追求同样也是封神。但有史以来,成功封神的西方魔法师,始终寥寥无几;而羽化登仙的东方修真,却是车斗量。

    我国的大奥术师联席会议,对于传说中颇为奇异的东方仙道早就很感兴趣了,只是苦于东方的修真界早已凋零,很难收集到真实确切的修仙典籍,一时间无从着手而已。

    如今有这么多正牌的东方修士找上én去,并且有求于他们,那些前辈大奥术师,难道还不会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把其中的法én诀窍统统榨得一干二净?而我作为引荐之人,也等于是卖了他们好大一份人情。未来若是有幸回到中枢任职,这份人缘j情可就很值钱了……”

    “……下的设想确实jīn妙,堪称是一箭三雕,面面讨好……但我怎么总是觉得,贵国的那些大奥术师们,在得知东方仙术、神道的真相之后,恐怕立即就会把修仙之法丢在一边呢?”

    金jīn灵中将丹尼尔突然h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因为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加便捷的途径――拎着钱袋跑到东瀛列岛,向那位熊泽天皇陛下批团购一大批殿上人仙籍,直接进高天原取得神格,然后跟天照大御神打个招呼,就搬迁回费伦大6……像这样封神多轻松啊!何苦还要潜心清修呢?”

    “……嗯,丹尼尔下,您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懒惰的……呵呵……”

    面对这一异常现实的便捷选项,菲里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语塞。

    ,他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打了个哈哈,勉强岔开话题,“……不过,无论未来这事会展成怎样,如今还是让我们先打赢这一仗再说吧!李提督,您是杭州人,对地形比较熟悉,就请您跟黑岛仁少将和北条氏彦中校一起行动,率领东瀛1n士队先行涉水登6如何?”

    听到这个客气的请求,再回头看看熟悉的钱塘江面与沙滩,身形矫健的戎装nv提督不由得以手扶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毕竟,以这种近似于入侵的尴尬身份,重返梦思魂绕的故乡,身边带的将士还有大半居然是昔日宿敌(倭寇)……这实在不能不让她感到心情万分纠结。

    但她也并非优柔寡断之辈,非不知取舍之徒,因此在暗自伤神了一刹那之后,李华梅还是从做工jīn美的鲨鱼皮刀鞘里,拔出了自己那柄看起来仿佛一泓清泉般冷冽的佩刀,朝着北方的堤岸用力一劈,对着早已聚集在甲板上的登6人员高声喝道:

    “……全员分批上小艇,突袭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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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杭州郊外,突然间火光四起,喊声震天,一片兵荒马1un的模样。

    yù山派的诸位修士们,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灵脉的yu惑……确切地说,是能够代替灵脉功用的密瑟能核,很可耻地再一次临战倒戈、为虎作伥,成为了西洋入侵的爪牙和急先锋。

    漫漫修仙路,幽幽登天梯,挥泪斩俗缘,孤寂炼道心。

    有人修仙,为求长生;有人修仙,为图霸业;有人修仙,为搏名利;有人修仙,为扬正气;有人修仙,为得私利……种种种种,皆有所图也。但无论如何,与名利权势这些附带之物相比,修炼成仙本身,是修真们看重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为了修成大道,几乎没有什么不可舍弃的东西。

    过去是因为受到各方面大环境的制约,修炼成仙这条“正途”已经基本无望,yù山派的修真们在沮丧之下,把目标改换到了谋取世俗富贵之上。如今突然一下柳暗花明,似乎又有了回归修真正道,修仙得长生的希望。那些世俗的爵位财富,在他们眼中自然就可以弃之如敝屣了。

    即使是身上挂着瀛洲侯封号的付泉掌én,在这种形势之下也只能低头――尽管他很清楚,他的盗泉师弟凭借着先一步跟洋人拉上关系的优势,若是有心争夺的话,自己将来只怕是掌én之位都难保。

    但是,修真跟常人的大差异就在于,他们之中虽然也有争权夺利的事情生,但是与作为身外之物的权势地位相比,修士们通常注重于追求个人实力的提升。

    比如在付泉掌én的眼中,他身上的这个掌én之位,还有朝廷册封的侯爵én第,恐怕远不如提升几级修为来得加重要。而其余的修道同én,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思维模式――因此,就算付泉掌én硬是拦着不让大家倒戈,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恐怕要么就是一场形势一边倒的流血火并,要么就是大家从此一拍两散,分东西散伙,只留下他一个光杆掌én蹲在yù山上做白日梦。

    所以,在重登修仙大道的yu惑之下,刚刚背叛革命党不久的yù山派修士,又再一次可耻地背叛了朝廷。

    当然,yù山派修士的战斗能力,虽然远非凡人可比,但毕竟人数太少。而眼下驻扎在杭州城郊的福建水师各部,仅6军就有七十多个营,两万七余人。而在钱塘江畔的码头上,还有足足五百多艘大小船只。哪怕全都站在原地不动,让修士们一个个砍过来,也足够把他们给累趴下了。

    ,这些背叛便很果断地采取了斩战术――正在招妓宴饮的福建水师提督东én吹雨,还有他麾下的一干军中将校,顿时就被困在西湖孤山的半闲堂别墅之内,只能眼巴巴地坐看着全军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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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yù山派啊!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在半闲堂别墅的楼上,望着被火光染成绯红的夜空,东én吹雨提督不由得恨恨地叫骂起来。

    由于杭州方面担心福建水师纵兵劫掠,滋扰市井,坚决不同意这支客军进城驻扎,因此番讨价还价之后,东én吹雨便将他的这两万七兵马,在城外沿着宽广的西湖南岸一线排开,形成了绵延数里的庞大联营。而水师船只则分驻在钱塘江畔和大运河内,以便于分兵就食,现地征粮秣物资。

    然后,提督大人又把自己的行辕,安置在了孤山北麓的半闲堂别墅,既能饱览这杭州西湖的湖光山sè,又能方便和本地士绅官吏进行应酬――若是在简陋的营寨里设宴款待,未免会显得有些太掉价了。

    但问题是,这种七零八落的兵力配置布局,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考虑到任何军事防御的需要――根据朝廷宣传的捷报,上海那些洋人在兵败金陵之后,已经丧师大半,沉船百艘,差不多旦夕将灭了。

    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些理应“奄奄待毙”的残敌,居然没有选择困守租界拖延时间,或夹着尾巴逃之夭夭,而是还有胆量孤注一掷,跨越里海波,硬撼进抵杭州的数万大军呢?

    ,到了如今这个变生腑腋的节骨眼上,东én吹雨提督刚刚从酒醉之中被人用凉水泼醒,便肝胆yù裂地骇然现,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对部队的掌控,甚至连通讯联系也已经基本被封锁了!

    这孤山乃是西湖上的一处小岛,四面环水,全靠两条长堤与湖岸连接。风光虽然秀丽至极,但却过于狭小,地形也是崎岖不平,除了山间几处别墅馆舍之外,缺乏适合驻扎大军的场地。

    因此,东én吹雨在他的半闲堂行辕内外,总共只摆了一个营的亲兵,不过寥寥四五百人而已。剩下的两万多主力兵马,都安置在长堤另一头的湖畔联营之中。

    而在此刻,这支庞大的军队,却陷入了一场极端混1un的可怕营啸之中。

    那些坚固的堡垒,之所以很容易从内部被攻破,就是因为明摆着的外敌可以bī迫众人团结一致,而潜伏着的内鬼却能让大家彼此疑神疑鬼,后搞得人心涣散,再无一丝斗志可言。

    福建水师这一次移师北上,明面上是奉旨勤王,其实却是在被福建巡抚衙én解雇之后,不得不满世界寻找东家,要命的是还拖欠了一大笔薪饷未……由于是在打了胜仗之后被砸掉饭碗,全军官兵都怨气冲天,军心士气皆处于爆边缘,军法官也不敢过于约束,以免闹出哗变。

    再考虑到接下来开赴上海之后,估计又要有一场激烈的厮杀,因此为了安抚军心,在杭州这个后的战前休整之处,各级将官都对纪律放纵得很。军营中酗酒赌博、招揽妓nv都是寻常事,夜不归宿的官兵同样很多,就连强抢民nv、打家劫舍之类的恶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想要练成一支jīn兵,一两年时间都是短的。但若是想要让一支jīn兵垮掉,却只要一两个月就足够了。

    在如此颓废的军纪之下,再借助几个“驱散闲人”之类的小法术,yù山派的修士们很容易就混入了军营,挑起了一系列口角和群殴。当营寨里已经1un起来之后,又趁机放一把火烧了粮仓辎重……霎时间,西湖南岸烈焰冲天,营中士卒彼此践踏、狼狈奔逃,营官找不到哨长,哨长找不到什长,场面彻底1un了起来。

    可这些心狠手辣的修士们,似乎是还嫌军中不够混1un,居然又施展出摄魂术和幻术,纵若干昏头昏脑的士兵彼此砍杀,还播散着“xx要造反啦!”“xx串通了革命党!”“xx要公报私仇!”之类彼此冲突的谣言,让值夜军官后一丝恢复秩序的努力,在刀光与血腥之中彻底失败。

    而陷入狂1un的士兵们,无论是已经神智混1un,还是现了趁1un报仇的机会,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彼此砍杀,整个场面如同滚汤沸水一般,1un哄哄地闹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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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就在这个需要主将坐镇营中的时候,福建水师的诸位将校,却都被困在孤山半闲堂里干着急。

    “……李副将他们到底泅水突围出去了没有?怎么对岸还是一片1un糟糟的情形?”

    东én吹雨提督心急如焚地在着圈,“……再要拖延下去,本帅的七十营兵马就全完啦!”

    “……大帅,李副将他们已经下水大半个时辰了,可迄今还没有看到约定好的信号烟花……”

    一位参将凑前来上来,对东én提督下小声说道,“……依照这等情形,李副将只怕是凶多吉少……要不要再派几个骑兵,从湖堤上冲一次试试看?”

    “……本将的jīn锐亲兵,刚都已经死了二十多个,到现在又有哪个能冲出去的?”

    东én吹雨提督用力拍打了一下栏杆,锐利的铁手套边缘,甚至从栏杆表面刮下了一大片漆皮,“……这帮该死的修士……枉费本将这一路上不计前嫌,对他们如此厚待!嗨,事到临头,下手居然这般狠辣!!!”

    事实上,当看到湖畔军营起火s动之后,孤山上的福建水师诸将就都骇然酒醒,急着要回去主持大局。

    谁知诸将刚刚策马踏上长堤,迎面就滚来了无数滋滋冒烟的巨大火球――这是修士们用雷火符引燃了火y桶,然后从长堤的另一头滚了过来……一时之间,整条长堤都被橘红sè的火光所笼罩,堤上的道路也自然被彻底摧毁,而奔驰在上面的骑手,是连人带马都被炸了个粉碎。

    之后,水师提督行辕内的兵马,又几次试图强行突围,都被修士们用令人绝望的可怕仙法揍了回去。

    长堤上的6路走不通,湖面上的水路同样也被封锁。

    在看到长堤遭到爆破,另一头还有强敌潜伏之后,东én吹雨立即就命令亲兵找了几只小船,打算渡过湖面去跟主力兵马会合。然而,这些小船根本没能划出多远,就都被火1n、陨石、闪电和气1n先后掀翻击毁――原来修士们对水面也有提防!

    并且,这些修士借助仙法,可以轻易做到踏水如平地。想要在一望无际、一览无遗的湖面上进行封锁,真是太容易不过了。而困守在孤山上的水师提督行辕卫队,虽然也装备有若干远程强弩和西洋狙击枪,甚至还有破魔专用的秘银弹,从理论上讲,完全可以在正面作战的沙场之上,与修士们进行远距离对战。

    但问题是,眼下正值深夜,到处都黑灯瞎火的,以这些枪手弩手的ru眼视力,只怕连目标都捕捉不到,又该如何完成狙击呢?

    万般无奈之下,众将只好推举出一位jīn通水xìn的勇士,让他带上几个同样水xìn不错的亲兵小厮,打算游泳泅渡到湖畔平1un,以减小目标和被现几率……但按照这个情况看上去,却似乎依然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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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道士骑着狗熊来(下)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一丛丛橘红色的烈焰,在深夜的西子湖畔接二连三地燃起。(&^中提供最新章节阅读>一片乱糟糟的呐喊声,在被火光染成绯红色的夜幕之下,久久地萦绕和回响。

    看着多少年苦心经营起来的这两万多精兵强将,就这样一点点走向灰飞烟灭,而自己就在一水之隔的近旁,却丝毫使不上力……东门吹雨提督一时间当真是心如刀绞。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随着一系列的军事惨败和统治危机,当今朝廷的威信与口碑,皆已跌落到了不堪入目的谷底。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将军们而言,只要手中有兵就是草头王。不管是割据一方的藩镇诸侯,还是朝廷名下的正规官军,心中都有着争霸天下的梦想,只不过一个有地盘,另一个没地盘罢了。

    就全国范围而言,福建水师提督东门吹雨手中的军力,其实并不太差,尤其是占据着水陆两栖的优势,还是有本钱跟天下英豪相争的,但却就是吃亏在了没地盘这一点上——若非如此的话,福建巡抚衙门哪里有胆量先是对他赖账不付薪水,又是逼着他拍屁股走人?

    痛定思痛之后,东门吹雨提督决心在此次北上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弄到一块地盘。等到有了立足的根基之后,再搜刮些银子收买军心,届时凭着麾下的几万精兵,数百战船,这天下又有哪里去不得的?

    然而,他的野望根本还没来得及显露,就似乎要永远地消逝了。

    ——伴随着当前的这一片瘫痪和紊乱,貌似庞然大物的福建水师,已经缓缓地坠入了覆灭的深渊。

    正当东门吹雨提督站在孤山行辕内,望着漫天火光捶胸顿足之际,突然从远方雷峰塔的方向,霎时间升起了一团亮如白昼的巨大火焰,随即便是一串如滚雷般的沉闷爆炸声传来,一时间几乎震得地动山摇……众人顿时心中一惊,知道多半是设置在那边的火药库爆炸了。

    果然,随着雷峰塔火药库的大爆炸,福建水师营寨的混乱局面,又进一步地愈演愈烈。

    无数影影绰绰的溃兵,乱糟糟地涌出了营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夜幕之中。而在火光冲天、烟雾弥漫的营寨内部,甚至已经传出了零星的枪炮声——很显然,他们并非是与潜伏在暗处的玉山派修士交手,而纯粹是在歇斯底里的癫狂之下,突爆的内讧和自相残杀。

    到得这等地步,东门吹雨提督的心头已是一片冰凉——纵然他还能脱困返回军中,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为了稳固自身摇摇欲坠的统治,在朝廷还能管理的地方,一直对武将跟防贼似地百般提防,尤其是那些仍然有一定战斗力,尚未烂透的部队,简直是恨不得搞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才好。

    因此,仍然挂着朝廷账上领饷的正规官军,与自收自支的外藩军镇相比,将官对士兵的控制力度要差得多。再加上朝廷的刻意掺沙子,以及各种“遥领”、“历练”、“挂职”和吃空饷之类名目,下面的各级营官往往是仿佛走马灯一样轮换个不停,跟底下的士兵也没多少交情。

    更糟糕的是,眼下的福建水师,乃是在军纪松懈的休整状态之中,除了最穷的底层士兵还在营内苦熬,那些稍微有点小钱的军官将校,大半进了杭州城去**吃花酒。午夜时分,城门早已封闭上锁,骤然遇到突变,这些军官根本连赶都赶不回去,更别提力挽狂澜了……

    而更让东门吹雨提督感到愤恨的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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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山派那边让人来劝降?!这帮叛贼居然猖狂到了如此程度?!”

    听到亲兵队长的这一汇报,东门吹雨提督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都折腾出了这般泼天大祸,还敢派人到本帅的跟前来大放厥词?难道这家伙就不怕本帅将他砍头祭旗吗?”

    “……大帅,不是咱想要说丧气话,可那修真之人,又岂是寻常人能制得住的?弟兄们别说逮住他了,根本就连拦都拦不住……”那位亲兵队长苦着脸解释道,同时伸手往后面一指,“……瞧,他已经来了!”

    提督阁下愕然回头,便现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彪形大汉,正骑着一头毛茸茸、肥嘟嘟的巨大白熊,轰隆隆地撞开别墅大门,一路地动山摇似的闯了进来。而在这位骑着狗熊的另类道士背后,水师提督行辕的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剩下的也都缩在墙角瑟瑟抖,根本不敢阻拦。

    ——狗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熊背上的那个道士,因为他能使出各种仙法,把人折腾得生不如死……

    可反过来说,既然只是一名骑着狗熊的修真,就能轻易突入防御薄弱的提督行辕,那么若是玉山派倾巢出动的话,东门吹雨提督只怕是立刻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所以,在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没用的亲兵队长之后,提督阁下还是整了整衣冠,准备跟对方谈判。

    然而,那位盗泉子修士所开出的条件,还是让他一时间暴跳如雷。

    “……什么?居然要本帅下令全军归顺,听李华梅那个贼婆娘的使唤?”

    听说要自己向刚刚击败的昔日宿敌,厚着颜面屈膝投效,东门吹雨提督当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就是要拉拢本帅投身革命,开出这么低的价码又算是怎么回事?好歹也得给个镇守使什么的头衔吧!”

    配合着提督大人的咆哮,堂内众将也都对盗泉子怒目而视。那一双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几乎要将孤身入敌营的盗泉子给活活烫成烤鸡……只可惜正主儿却对此浑然未觉,或说不以为意。

    “……这个镇守使的头衔么,提督大人恐怕得亲自去跟李华梅阁下讨要了。”

    盗泉子摸着下巴上的短短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可是革命党预定的浙江督军,也是日后给提督大人饷的上司,所以大人在称呼上切不可再如此怠慢……呃,看诸位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要死战不降?啧啧,诸位大人在任劳任怨地平定台湾之后,又在杭州为朝廷一死报国,固然是其心可嘉。但您麾下这几万弟兄没个出路,不是上山做强盗,就是流落街头当叫花子,未免也太惨了些吧!”

    一提起台湾之战的事,诸位水师将校就都泄了气——在大获全胜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犒赏,反而惨遭就地裁员……如此极端的卸磨杀驴之下,就算是原本再怎么效忠朝廷的人,如今也该心凉如冰了。

    “……浙江督军?这真是好大的口气!”

    看到己方的气势似乎有些低落,东门吹雨顿时又闷哼一声,试图挽回场面,“……虽然本帅被你们困在孤山,湖畔大营看样子也是一团糟。但钱塘江和大运河上,还有本帅的水师战舰。而杭州城也是高墙固垒,守备森严。李华梅连杭州都没有拿下,就要自称什么浙江督军,未免也有些太可笑了吧!”

    对此,众人都嗤笑起来,唯有盗泉子依旧神情不变,只是异常淡定地又说了几句话。

    “……哦,提督大人这边场面太乱、信息不通,估计还不怎么晓得外头的最新局面吧!半个时辰之前,李华梅阁下已经率领大批东瀛刀手登陆偷袭,一举击破了您的钱塘江水寨。而杭州城内也早已易主,知府和巡抚大人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投井殉国,最后被动起义的革命同志在井口边一举擒获!

    至于大运河上的那些小船,确实是暂时还没人动。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又还能有什么用呢?”

    “……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一系列石破天惊的坏消息,东门吹雨霎时间脸色煞白,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声。

    “……为什么不可能?”盗泉子耸了耸肩膀,随口反问道,“……贵部在福建、台湾与革命党交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在福建水师之中,革命党确实是插不进什么内应。但在这军备废弛的杭州城内,各路革命党潜伏的骨干分子可绝对不少。趁乱动一场起义,也并非什么难事。”

    “……哼,就算你们赢了这一局,但杭州可不是什么偏远边境,而是距离帝都近在咫尺。汝等这般公然竖旗造反,难道就不怕朝廷天兵一到,把你们这些跳梁鼠辈统统碾成齑粉吗?”

    虽然已经明知道事情不可挽回,但是为了不输掉场面,东门吹雨提督还是犟头犟脑地强辩道。

    听到如此强词夺理的说辞,盗泉子当即就嘲讽地笑了起来。

    “……朝廷天兵?世上还有那种玩意儿存在吗?呵呵,除了眼下已经溃不成军的贵部,朝廷如今还剩下什么可战之兵?禁军八旗早已烂透,绿营防军同样一塌糊涂。前些年花费巨资组建的几镇新军,被革命党渗透得仿佛筛子,最后哗变的哗变,解散的解散……中枢兵马既是如此,再看外藩又是如何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盗泉子神态悠然地扳着手指,将天下兵马一一历数过来,让众人越听越没底气。

    “……安南的黑旗军,早就与我革命党暗通款曲;山东的威海军,最近也派人来和我方联络;陕西的秦军隔得太远,纵然不支持革命,也绝不会劳师远征,拯救朝廷;河南的魏王虽然是皇家宗室,不可能背叛朝廷。但在他的麾下将佐之中,又有多少人愿意为朝廷抛弃身家性命呢?”

    他微笑着反问道,然后还追加了一句,“……尤其是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

    面对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劝说,默然了片刻之后,东门吹雨终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承认了现实,不再讨价还价,“……罢了,这朝廷看来是不成了,我也革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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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上)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当深秋的太阳,再一次从西子湖畔升起的时候,爆在杭州城内外的战事,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

    福建水师的七十个营,五百艘战船,本来就安置得七零八落,再加上军纪废弛,军官多半外出宿夜未归,在玉山派修士与东瀛浪人的里外夹击之下,根本没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就陷入了全面崩溃的局面。

    待到以东门吹雨为的诸位将官,也都同意倒戈归顺之后,城外的战事就再无半分悬念。

    杭州城外的福建水师,在偷袭之下几乎不堪一击;杭州城内的起义暴动,也同样进展得十分顺利。

    ——虽然盗泉子这个说客,在水师提督行辕里满口大话,好像杭州城内到处都是革命党的暗桩一般。但事实上,在杭州的各路革命组织满打满算,也只凑出了一百多个敢于攻打衙门的勇士,半路上还走散或悄悄溜掉了三十多个人。至于武器则更加不堪,火枪总共只有十杆,大多数人只能拿柴刀甚至菜刀凑合。

    幸好,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革命党固然很废柴,但架不住当地官府更加废柴——浙江巡抚和杭州知府都是满人,这一夜恰好都在巡抚衙门里议事,为如何筹措福建水师索要的巨额粮饷而愁。结果七十多个革命党破门而入,两百多守军未作抵抗便一哄而散……后来才知道这帮人已经欠饷大半年之久,并且屡次催讨不果,早已万念俱灰,根本不愿意再为朝廷干活了。

    于是,衙门中两位大人,一时间听着四周都是“革命万岁”的震天口号,以为全城都已陷落,当即就如丧考妣,抱头痛哭,随即开始展示出身为堂堂朝廷官员,在关键时刻必备的气节和基本功——相继拔刀抹脖子自尽,以身殉国……可惜这两位大人的本事实在厉害,似乎玩的都是慢动作,而且手上故意有劲使不出,这才比四周其他人慢了半拍,让身边几个老实部下给拦了下来。

    自刎计划搁浅后,他们又跑到后院,进行了投井自尽表演,居然连续几跳都没有如愿——估计是做足了预备姿势,分寸和火候都极为到位,既没有被旁人看出破绽,又给了忠心部下足够的反应和施救时间……这才使他们“杀身报国”的英雄壮举,始终停留在**来临的前夕。

    既然自杀了两次都死不成,脖子也抹过了,跳井也跳过了,哭了哭了几声,总算是对得起朝廷和皇上了,两位“影帝”级的大人就收拾随身金银细软,打算分头乔装跑路……可惜由于自杀表演得太投入,时间上已经迟了一步,让革命党在后门旁边给堵了个正着,于是最终人赃俱获,一个也没跑成。

    城内唯一比较激烈的战斗,实际上爆在次日大局已定之后——杭州内城,或说满城里驻扎的两多八旗家眷,深恐遭到革命党屠杀,连夜加固内城堡垒,收集兵器和粮草,预备长期固守。

    因此,在次日的强攻之中,无论是当地动起来的“革命群众”,渡海远征的东瀛浪人,倒戈易帜的水师官兵,全都头破血流地败下了阵来——那内城乃是军事要塞的制式,城墙既高且厚,上面还部署了抛石机和霰弹炮;还有一座座碉楼巍然屹立于其间,既是瞭望塔,又是火力支撑点。而守备的八旗满人也是了狠,连妇女小孩都拿着刀子上阵厮杀……再加上攻城各方全都心怀鬼胎,在战场上出工不出力,只想着让别人啃硬骨头流血流汗,然后自己趁机捡便宜。最后激战一天毫无收获,只得暂时休兵。

    不过,军事进攻虽然失败,但交涉谈判却获得了成功——城中旗人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只是凭着一股勇气在垂死挣扎,纵然一时得胜,也坚持不了太久……所以,当李华梅提出释放他们安全离去,并且对着海神妈祖下毒誓之后,这些最后的守卫们也就借坡下驴,连夜拖儿带女地出北门逃往金陵去了。

    又过了两天之后,菲里.泰勒上将也带着卫队下船登陆,进入了战事方平的杭州城。并且在李华梅督军这个三百年前的“古代本地人”陪同之下,游览了一番这片她魂思梦绕的美好故乡。

    事实上,这也是他挥师踏足翔龙帝国的疆域以来,第一座真正进入的该国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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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西湖,破败的城市。

    ——这就是菲里.泰勒上将对杭州的第一印象。

    杭州风光甲天下,确实名不虚传。

    虽然时值深秋,西湖上的娇艳荷花早已凋零。但湖中的画舫歌妓,近郊的满陇桂雨,城南的钱江怒潮,以及各处幽深恬静的名寺古迹,还有持螯赏菊,登高望景的诸般风雅,依旧足以令游人流连忘返。

    然而,坐落在这片湖光山色之畔的杭州城,却是破败萧瑟得令人无比失望。

    怎么说呢,就如同一只描金嵌银的碧玉盘内,却盛放着一堆喂猪的糟糠。

    在这个兵祸连接,朝政紊乱的大崩坏年代,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先后起来造反,一连几个月领不到军饷的士兵则劫掠百姓,还有那些黑心肝的官府酷吏,更是不顾民众死活,只知一味搜刮,以至于冒出了“匪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的说法——“匪”的危害居然是最小,最让人惧怕的反倒是那些父母官。

    因此,纵然是在动乱相对稀少的江南腹地,杭州城的市容也是相当的萧瑟和凄凉。

    前几日爆巷战的痕迹,眼下还远没有被消除。在被烟火熏黑的墙跟下,不时可以看到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赤贫穷人,往瘦骨嶙峋的儿女头顶插上草标,试图出售,但却根本没有买主。而空旷的街道上,也是行人稀少,商贩绝迹,唯有几家米店和当铺的门前排起了长龙。

    整座城市给人的感觉,就是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颓废和破落,连空气中也仿佛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让人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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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下)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一片颓废破败的城市景观,让初来杭州的每一个外国旅行都感到无比失望,而糟糕至极的市内道路,则是让人几乎找不到适合下脚的地方。****

    ——只有在最繁华的街区,才有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而剩下的街道只是把泥土夯平坦而已,坚固程度极低,早已被车轮犁出了两道深沟,以至于后来的车辆只能沿着前面的车辙行进——这也是为啥要搞“车同轨”的原因:路面上车辙这么深,若是车轴不一样长,又该怎么把轮子同时碾到沟里,保持平衡呢?

    更要命的是,这种最低级的道路完全不防水,一下雨整条街就会变成大泥坑,而等到天晴晒干之后,这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变形路面,又会如同凝固了的水泥一样坚硬,简直能把人的屁股颠坏。

    正因为如此,若是皇帝或钦差出巡的话,地方官员都要征百姓用黄土垫道,以防颠簸……但这种黄土铺成的路基本上是一次性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碾坏,于是之后的行人还是只能忍受颠屁股之苦。

    当然,如果仅仅是路面不怎么平整的话,倒也不至于让人如此厌恶——毕竟,远比这更加坎坷的羊肠小道或崎岖山路,在这世上也一样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但像杭州城内的街道一样,永远散着腐臭气息的道路,可就不多了。

    ——后世的正常道路,应该是中间高两侧低的,这样才能让积水往路边的沟渠流走。可杭州城内的街道,由于天长日久的磨损,再加上修补不及时,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朝街心凹陷的模样。

    于是,这不仅导致市区街道在雨天变成泥塘之后,所有行人都只能贴着路边墙根,像走钢丝一样提心吊胆地走猫步,还让市民们有了倾倒生活垃圾的便捷途经:只要找个没人的时候,把垃圾和马桶往自己家门外的街面上一泼,这些垃圾屎尿什么的就会自动滚到街心,很快被车轮和脚丫子给踩成路基的一部分了。

    再加上杭州城内的人口密度相当高,每天产生的垃圾粪尿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只有一小部分缺乏公德心的居民乱倒垃圾,也足以让整座城市变得臭不可闻——古代遗留的下水道和排水沟渠系统,由于年久失修,如今早已淤塞得无法使用。城市居民的卫生习惯,也因此生了大踏步的倒退……

    总的来说,虽然这座城市郊外的自然风光,依旧是那么的清丽绝伦,但城墙内的市容市貌,却已经跟丽露.阿歌特在三百年前那本《黄金之国见闻录——由贤们治理的富饶国度》之中,用无数华美辞藻所描绘的“天堂之城”,基本上是一丝一毫都沾不上边了。

    “……绝望了,对这座臭气熏天的破败城市绝望了!”

    站在一条还算热闹的商业街上,菲里捂着鼻孔如此感叹道。

    就在菲里的前方不远处,居然有一个神情麻木的男人,正当着众人的面,在路边墙根下脱了裤子拉大便。而旁人对这种毫无公德心的行为,也都是视若无睹,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更远处的某处空地,几个粗看起来浓妆艳抹,细看却是脚步虚浮的站街妓女,正在结结巴巴地操着各种奇异腔调的东瀛话,向街上闲逛的东瀛武士招揽皮肉生意。

    另一些浑身如泥猴一般满是污垢,唯有眼神甚为狡黠灵敏的小孩,则成群结队地蹲在墙角,不时交头接耳几句。那一双双燃烧着渴望的眼睛,都盯着东瀛武士们腰间胀鼓鼓的钱袋——为了让这些廉价炮灰安心卖命,也是避免他们肆意劫掠民家,蹂躏市井,所以在攻克杭州之后,李华梅就下令打开当地府库,给他们每人放了半年的饷银,眼下正阔绰着呢……也因此居然成了某些亡命之徒眼中的肥羊!

    “……整座城市看不到一丝活力,满街都是乞丐、小偷和妓女……哪里还有什么人间天堂的风貌?”

    看到杭州城居民这种普遍麻木呆滞、无精打采的精神面貌,菲里不由得摇头叹息,“……对于朝廷官府的战败覆灭,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悲痛与惋惜,但同样也没有什么革命气氛,看不出有任何热烈欢迎你们这些革命党人的意思……你们真的有办法让这里脱胎换骨,变成一处热火朝天的革命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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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番对自己家乡的刻薄评论,李华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很清楚,自己脚下的这座城市,或许曾经有过风流倜傥、物华天宝的时代。但是到了如今,往日的一切英雄豪杰都已消逝,只剩下了一群窝窝囊囊、麻木不仁,乃至于蝇营狗苟的小市民。

    若干个世纪以来,一只无形的死神之手,始终牢牢地控制这个曾经辉煌的国度,让这个民族始终停滞不前。各种腐朽消极的思想与制度,如蛛网一般扼杀着所有的生机与活力,使它们如烟雾一般迅速消散。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无论身处于帝国的哪一个角落,人们都看不到任何光明的未来,这吃人的世道,永远是那么血腥和残酷,看不到有任何改善的可能,只有一天天的坏下去。

    若是不想让精神崩溃,就只能用麻木来封闭自己的心灵,用冷漠来保护自己的灵魂——朝廷丧师失地,他们不关心;藩镇割据争雄,他们也不关心;朝廷要办洋务,练新军,他们同样不关心;革命党四处鼓吹着造反闹革命,却拿不出让人心动的好处,因此他们还是不关心;如今西洋夷人和东瀛倭寇大举入侵,占据了他们的故乡,在巡抚衙门前边挂上了浙江督军府的牌子,他们依旧不关心。

    反倒是魔教的神棍们在四处散符水,展现神通的时候,民间有不少人却动心并且追随了。

    对此,很多自认为是救国英雄,代表着正义与进步的革命,在冷漠的同胞们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全都甚为愤恨不平,觉得老百姓作为一个阶级而言,从整体上看实在是太愚蠢、太麻木、太懒惰了。他们永远只能看到鼻子跟前的那一点点蝇头小利,而没有丝毫乐意舍家报国的高尚情操。甚至常常被一些虚假邪恶的流言与口号所煽动蛊惑,做出很多愚不可及的蠢事乃至于暴行。

    因此,这些自命不凡的革命家,就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总是用鄙视和怜悯的眼神来打量身边的同胞父老,认为自己跟他们并非同一类人,而是更加纯洁、高尚乃至于睿智的尊贵存在!

    ——自认为是为民请命的革命,却不肯走进人民大众之间去,这革命又如何动得起来?

    于是,在这些“革命精英”的指挥之下,十几年的革命起义,基本上就变成了兵变和黑手党暴乱。

    可李华梅提督这位真正的海神圣女,在头脑中却非常清楚,对于关系到自身利益的大势,老百姓的观感其实相当敏锐。之所以支持革命的人这么少,乃是因为这些热血沸腾的革命,尽管嘴上说得好听,整天口口声声为人民革命,实际上做出来的事情,却桩桩件件都只是为自己革命而已。

    ——革命党人自从形成势力以来,已经咋咋呼呼了这么多年,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为底层百姓考虑,为他们争取利益的举动。在地方上真正跳出来支持革命的人,不是一些胆大包天的冒险家和投机客,就是若干好勇斗狠的泼皮流氓,再用一些慷慨激昂、满嘴大道理的理想主义进行包装而已。

    这些所谓的革命组织,除了打算推翻朝廷和官府,让自己人坐上那些位置,其实跟旧时代并无不同。

    因此,对于底层百姓而言,这既然并不是属于他们的革命,自己又何必热心参与?反正就算是革命成功了,他们也继续是作牛做马的结局……所以当然只会选择继续麻木。

    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度的人民,并不是生性就这样的麻木和懒惰,而是因为被黑暗的世道压抑到了这个地步——从出生开始,绝大多数的穷人就会悲哀地现,不管自己如何奋努力,也绝不可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和地位。无论他怎么样地辛勤奋斗,也永远被人轻视……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勤快起来呢?

    在这种消极阴暗的氛围之中,麻木、呆滞、冷漠和懒惰,就会成为穷人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保护自己的最好武器——因为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若是要让这些冷漠、麻木而又懒惰的人民,真正热火朝天地运动起来,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准备足够的鞭子和镣铐,去时刻监视着毫无希望的底层百姓,强迫他们勤快卖力;要么就是搞一场真正天翻地覆的大革命,用暴力摧毁这个国度身上的一切枷锁,让被压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民,能够真正地翻身站起来。

    然而,无论是选择哪一条路,都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血与火——实在是令人窒息的沉重。

    但是,如果不想让全心热爱的故国,在麻木之中慢慢滑落向沉沦和崩坏的话,李华梅又现自己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在这一次的战争之中,万里迢迢而来的西洋联军,还是革命党的盟友,但到了下一次战争爆的时候,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变成明火执仗的强盗与敌人?

    她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在基隆大撤退之时的誓言。

    “……我会在海洋上战斗,在陆地上战斗,在荒野间战斗,在城市里战斗……只要我李华梅一息尚存,就要为恢复故国河山,而战斗到最后一刻!”

    因此,她不能畏惧任何战斗,更不能畏惧于对任何人的战斗……哪怕对手是昔日的革命同志!

    ——只要能够让这个日渐衰朽的老大帝国,重新屹立于世界之巅!

    在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后,李华梅的心情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呵呵,既然你觉得街上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到我家宅院去坐坐如何?”

    她对还在捂着鼻子抱怨的菲里展眉一笑,如此邀请道。

    “……诶?你家宅院?你不是受妈祖女神的召唤,从三百年前穿越时空过来的,怎么还会有……”

    到此处,菲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而李华梅则是神态轻快地眨了眨眼睛:“……不错,真是我在三百年之前的旧房子……连我在之前都不曾想到,都已经过去三百年了,我李家的宅院却依然保存如故……很奇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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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女武神归来(上)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两扇包着铜皮的厚重楠木大门,被卫士用力缓缓推开,展现出一片栽满了翠竹和苍松的精致庭院。****

    闲庭信步在鹅卵石铺砌的曲折小道上,望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景物,李华梅不由得思绪联翩。

    “……听本地乡亲的说法,自从我的‘杭州号’战舰在风暴中消失之后,失去顶梁柱的李家很快便没落了。剩下的几房亲戚,大多搬迁到了西边的四川、陕西等地。杭州城内这间祖传的李家宅邸,在那之后也被挂牌出售,先先后后不知倒手了多少次,如今乃是浙江绿营一位参将的宅邸……

    幸好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宅子本身一直都没怎么改建翻修,否则我还真是要认不出来了……”

    抚摸着对门的汉白玉照壁上,那对式样古朴的仙鹤浮雕,她随口对来客如此介绍说。

    “……也幸亏是这样,如今这间李家祖宅才能够物归原主,实在是可喜可贺。”

    菲里也恭维着说道,同时赞叹地欣赏着李华梅此刻的惊艳笑容。

    往常的李华梅提督,总是一身飒爽利落的红黑色劲装打扮,外加一脸仿佛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稳表情,洋溢着女中豪杰的勃勃英气。唯有胸口总是系着的那朵粉色牡丹绢花,才能显出一丝女性的柔媚。

    而此刻回归故园的她,却是换上了一袭素雅的白衣,面带柔柔的浅笑,再加上那种回忆往昔岁月之时的淡淡惆怅,简直能让人在一瞬间就看得怦然心动……

    ——纵然是称雄七海的骁勇女豪杰,心中也必定会有她的一片柔软之处。

    穿过清雅秀美的竹林庭院,走过气势威严的演武堂门楣,坚硬的皮靴踏在青石台阶上,出一串低沉的敲击声,让女提督不由得眉梢微蹙,回想起昔日旌旗猎猎、刀剑铿锵的威武场面。

    那已经是多少年前所生的事了?

    相隔三百年时空的遥远记忆,在李华梅的脑海中似乎早已模糊——父亲战死,家族惨变,倭寇肆虐,沿海黎民尽遭涂炭,而昏庸的朝廷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倒行逆施……唯有自己一介弱女子,在杨希恩伯伯和一群忠诚伙伴的支持之下,竭力挑起了守护东方海域的重担,与各方入侵苦苦周旋。

    在那段艰苦而又激越的岁月里,她战斗过,交涉过,胜利过,也失败过……连绵不断的接舷厮杀,萦绕不去的硝烟血雾,还有无数次的夜袭、强攻、伏击、会战,最终铸就成了“绯翔虎”的赫赫威名。

    当她的功业最为辉煌的时候,麾下曾经拥有过战舰上百,将士近万。各路海上健儿对她敬若神明;万黎民百姓对她顶礼膜拜。每一艘路过东海的航船,都要对她的“杭州号”鸣放礼炮致敬。

    记忆中最令她心绪激动的场面,就要数在凛冽刺骨的冬日海风之中,猎猎飘扬的蔷薇旗帜之下,她一身威武的蟠龙金甲,肩披黑色的毛呢大氅,双手仗剑傲立船头,昂睥睨着甲板上众多形貌狼狈的俘虏——那一排排俯帖耳、躬身请降的倭寇领,以及一个个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西洋殖民代表。

    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战败们的投降书、佩枪和佩刀,还有象征着无上权威的“七海霸之证”……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至少在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取得了最终胜利,成为了永远守护着东海和平的女武神。

    然后,伴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莫名风暴,时空穿梭三个世纪。当李华梅再一次睁眼醒来之时,海洋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片海洋,陆地更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片陆地。

    那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雍容豪迈的天朝上国,如今却沦为了被野蛮人窃据的陈腐衰朽之邦。

    她记忆中的美丽故乡,早已变得天翻地覆;而昔日开创的辉煌功业,也尽数化作了泡影。

    她所热爱的,珍视的,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的一切,如今都已经完全毁灭!

    世事之变幻无常,人生之大起大落,功业之坎坷不定,皆莫过于此!

    在最初那段仿佛噩梦一般,让人感到不堪回的经历中,李华梅曾无数次强忍着眼泪,用旧日里的辉煌功业和无限荣耀,来麻醉和藉慰自己那颗残破不堪的心灵。

    全凭着一股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顽强信念,以及身旁众位同伴的协力奋斗,她才苦苦挣扎到了现在,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与挫折,终于等到了噩梦过去、卷土重来的这一天。

    眼下的这副局面,或许应该算是苦尽甘来了——鞑子朝廷的最后一支精兵,已经在内外夹击之下灰飞烟灭,而自己的红色蔷薇旗帜,却在时隔三百年后,又一次在杭州城头高高飘起。

    虽然她这个浙江督军,眼下还是有名无实,号令不出省城。但只要再过最多几个月,让她得以从容搜罗旧部,重整旗鼓,再加上她身为传奇英雄的赫赫威名,以及作为海神妈祖的天赐圣女,在东南沿海各地的巨大影响力,想要平定全省辖地,应该也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弹指数年之间,她所拥有的力量已经是今非昔比——武力、财富、权势、声望、地位……这些曾经被时光冲走的东西,借着此刻的时势潮流,她已经基本上逐一夺回,并且比昔日犹有过之。

    下一步,她就要再次进军金陵,真正实现驱除鞑虏,恢复山河的心头夙愿。

    ——尽管,在这光辉灿烂的复国旗帜背后,新一轮军阀混战的阴霾已经悄然降下……

    想到此处,女提督的鼻子里突然有些酸,好像往日里的所有记忆,都要从眼角边喷涌而出似的,但却又不知该用怎样的词汇,来表达自己这头万绪的纷杂忧思……最后只得长叹一声,口中喃喃低吟,将心中蕴藏的言万语,都浓缩在了一篇短短的诗句当中:

    醉里悲歌惊深梦,孑然孤影何处诉?

    繁华消逝山河碎,娇躯难承亡国痛!

    劫后伤离方寸乱,弗叹余憾空自忧。

    身裹烈火劈碧浪,壮志欲建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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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女武神归来(下)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走过一条幽深曲折的长廊,又穿过一座雕梁画栋的垂花门,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提*供@阅占地广阔的后花园内,满目都是嫣红似火的枫树,在这个时节总是燃烧得比血更加鲜艳。

    这片如火红枫的后面,那座曾经被新主人改作戏台子的运筹堂,也已经被李华梅提督的几个部下恢复了旧观,重新布置上了沙盘和地图,挂起了威严的军旗和华丽的仪仗。

    当菲里.泰勒这位来客徜徉于枫林美景,对此赞口不绝之时,李华梅却斜倚在路边一座古老的残破石灯笼上,抚摸着覆盖了青苔的斑驳裂隙,在尚未剥落的石壁表面,依稀还有她儿时刻下的稚气涂鸦存在,

    ——雕栏犹在,朱颜已改。

    昔日跟她一起赏菊品茶、纵酒畅饮、谈笑无忌的亲朋后辈,甚至是跟她横眉冷对,剑拔弩张的强敌寇仇,大半已经留在了三百年前另一个时空,此时只怕是早已连坟墓都找不到了。唯有年年不变的秋风,依旧穿过如火般艳红的枫林,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也牵动了她的裙摆,微微带来了几丝透衣的凉意。

    时空穿越的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啊!

    而革命和救国志士的前途,也实在是漆黑如墨呐!

    岁月倏忽,往事已矣,来尚可追——这几年来,李华梅早已抛下了自己最后一点的骄矜和傲慢,把对往昔的一切美好回忆,全都深深埋进难以触及的心底……直至此刻,才情难自禁地一起涌上了心头。

    幸好,在漫长的苦难之后,如今终于能够在天际边看到一抹微弱的光明……她也可以一点点地拾回自己记忆中的灵魂碎片,小心地擦拭干净,重新拼装回心里。

    她仰起头,努力将这些纷杂的情绪赶出脑海,然后微眯着眼睛,望了望枫林尽头的运筹堂,下意识地略为加快了脚步——今天还有很多麻烦的军政事务,需要进行布置,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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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李华梅带着菲里走到运筹堂门前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

    “……行久、易安、尤里安?你们都回来了?!”

    她先是愣了半响,随即便不可置信地出了惊奇的呼喊。而对面的东瀛剑客行久白木,西方伪娘易安.杜可夫和尤里安.洛佩斯,这三位曾经在“绯翔虎”的军旗下与李华梅提督并肩作战,之后又共同穿越时空的得力手下,则向女提督露出了久别重逢的欣慰笑容。

    “……嗨,提督大人,我从安南的顺化港回来了,还带回了您的整支李家舰队。”

    身穿一袭蓝色印花武士袍服的行久白木,微笑着略一低头,向李华梅提督报告说道,原本还算白净的肌肤,已经被南国的灿烂阳光照耀得黝黑无比,“……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安南黑旗军的柳宇大帅,已经正式在福建易帜起兵,公开宣布加入革命阵营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最近这两个月以来,革命形势真是一片大好啊!”

    李华梅淡淡地一笑,随即便将略带歉疚的目光,投向了易安和尤里安,这两位她在台湾基隆港不幸战败陷没的忠勇部下,有些迟疑地问道:“……易安、尤里安,你们又是……”

    “……他们其实一直都呆在这里啊!华梅姐,你可真是太粗心了!”

    两位西方伪娘还没来得及答话,高丽少女宋乙凤就撅着嘴从后面转了出来,满腔抱怨地说道,“……他们在基隆港被俘之后,先是被玉山派修士押送到福州巡抚衙门,借此来邀功请赏,然后福建官府又让他们坐着囚车,里迢迢地一路北上,计划送到京师,向那位鞑子皇帝献俘。

    结果在抵达杭州之后,因为江南大乱,道路不宁,囚车就暂时耽搁了下来,如今已经在浙江巡抚衙门的地牢里吃了一个多月的牢饭……华梅姐,你都已经把巡抚衙门改成督军府两三天了,怎么还没有想到提审一遍人犯呢?若不是希恩伯伯偶然过去巡视,他们两个还要继续在烂稻草堆里喂臭虫呐!”

    “……这个……确实是我疏忽了……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们,在这里向你们赔罪……”

    李华梅登时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幸亏她也不是什么特别傲慢和注重面子的人,当即就是弯下腰来,对易安和尤里安深深作揖致歉……然后被两位西洋伪娘慌忙拦住。

    “……我们多坐几天牢倒是没什么,只要提督您能平安回来就好……”

    尤里安拉住李华梅的手臂,微笑着如此说道,“……快进去吧,希恩伯伯为您准备了一样惊喜呢!”

    ……

    高大宽敞、光线充足的运筹堂内,此时已经摆好了长江三角洲地区的战场沙盘,以及代表着战舰、军队和城池堡垒的模型。而后面的墙壁上,则挂着一面李华梅的金丝刺绣红蔷薇军旗。

    足有一丈方圆的沙盘桌旁,坐着一个饱经风霜、须皆白的苍老身影,正注视着沙盘上的敌我局势,久久地沉默不语。直到李华梅的靴子踏入堂内,才终于有了反应。

    “……提督,您回来了啊。”

    老将杨希恩慢慢地站起身来,沟堑纵横的老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微笑,一双青筋纠结的手掌中,似乎捧着一样东西,只是隐没在阴影之中,看得不甚真切。

    “……我回来了。”她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到这里来的……老夫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潜入杭州打探消息的时候,您也来过这里……却只是远远站着,望了很久,而不曾想办法进去……直到今天能够光明正大地回来。”

    杨希恩不无感慨地说道,同时捧出了手中的小包裹,解开了上面捆扎的油布,“……因为年代已经过去久远,家里的几处密室,似乎都被人掘了出来,只剩下了假山下的洞窟里,还保存着这样东西……”

    他抽出油布,恭敬地捧起里面的一件古老竹艺品,朝李华梅递来,“……如今总算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东海霸主之证……是的,我现在是有资格拿回它了……”

    李华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胸中狂乱的忐忑,用双手郑重地接过了这件萦绕着神秘灵光的海权象征物,原本弥漫着淡淡忧郁和惆怅的眼眸之中,也一下子亮起清澈的兴奋光芒。

    “……很遗憾,直到现在才回来……希望不要太迟了。”

    端详了一会儿这件失而复得的宝物,她突然抬起头来,对杨希恩轻轻地说道。

    “……现在也还不算太迟。”老将军神情坚定地答道,“……只要我们还有信心,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对此,李华梅只是淡然一笑,又把视线投到了眼前的沙盘之上。那仿佛穿越了数百年时空的目光之中,似乎浮现出了海风猎猎,帆蔽日,万炮齐鸣,列国恭迎的辉煌场面……

    最后梳理了一遍心头的思绪,她蓦然转身,朝着济济一堂的诸位将士,缓慢而郑重地抬起了双臂,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少女时代,自己刚刚接过了亡父的权杖,第一次聚兵点将的时刻……如漆似渊的深眸中,充斥着横扫七海的恢弘气势;而嘴角那一抹自信的雍容微笑,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折服赞叹。

    “……我,李华梅,终于又回来了!”

    时隔三百年后,誓言守护东海的女武神,再一次出了归来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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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看了不少黑塔利亚同人,努力想洒一些狗血,营造出一种大时代的气氛……可惜好像不太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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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星火燎原(上)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PS:订正错误,上一章把竹艺品地图当成霸之证了,真正的霸之证应该是青铜鼎。(&^中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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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十日,福建省会,福州城

    在这座省城的市中心,福建巡抚官署辕门前边的广场之上,旌旗猎猎,虎贲如林,军乐昂扬。

    从安南远道而来的八黑旗军嫡系精锐官兵,头戴藤编圆帽,身穿整洁的对襟黑色棉布短衣,腰束皮带,脚穿草鞋,小腿上还打着白色的裹腿,外面再裹一件御寒的斗篷,正一声不吭地列队肃立,组成了一个个堪称完美的步兵方阵——横着看是一条条直线,竖着看是一条条直线,斜着看仍然是一条条直线。

    广场四周的茶馆酒楼、阳台窗户,都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福州市民,各自捧着茶碗点心,纷纷对着这些前来耀武扬威的“安南蛮子”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纵然是最有地域偏见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这些铁打般的南国汉子,实在是非同凡响,威武骇人。

    ——像这种炫耀般的阅兵式,原本的初衷就相当于是一种威慑,一种压迫,一种展示……既能让己方的支持看得热血沸腾,也能潜伏的敌对感到胆战心惊。

    在这八黑旗军将士们的面前,福建巡抚官署辕门前的高大旗杆之上,一面象征着天子权威的缎面金龙旗,正在被人徐徐降下,然后随手丢弃进了路边的沟渠。

    另一面代表着黑旗军的黑底北斗七星战旗,则伴随着雄壮的军乐声,在旗杆上缓缓升起。

    八道炙热的目光,此时都注视着这面熟悉的军旗,这一面他们将要用生命和鲜血去捍卫的胜利象征!

    升旗仪式完毕之后,八名黑旗军精锐官兵,仍然没有得到解散的口令,继续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动弹地站立了下去,宛如无数尊雕塑一般,顶着凛冽的秋风,始终分毫不动。

    就连四周看热闹的闲散市民的走街小贩,也都似乎被这份肃杀庄严的气氛所感染,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只是聚精会神地打量着这支鸠占鹊巢的西南客兵。

    而作为这种铁军的统帅,安南国公,黑旗军节度使柳宇柳大帅,胸中则更是心潮澎湃。

    这就是他的无敌军队,也是他用一腔心血寄托的最宝贵财产,更是他北上争霸天下的根基所在。

    两天前偷袭守备空虚的福建巡抚衙门,宣布福建全省易帜光复,仅仅是他此次远征的起点。接下来,他还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扫荡闽北、闽南、台湾各地,最终让整个东南沿海都落入自己的手中。

    谁说南兵不如北兵,南方人就不能争雄天下?我黑旗军偏偏就要开一个先例!

    想到此处,柳大帅便不禁昂起了头,举臂打了个手势,军乐队立即就吹响了悠长的号声,而几十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麻布的朝廷官员,则被推推攘攘地押送了出来。

    他们都是福州省城的军政要员,直到前天晚上,都还在聚集在巡抚衙门里面,为筹措黑旗军索要的犒劳银子而愁。谁知这位从安南来的柳宇柳大帅,实在是心狠手黑,居然钱也要,命也要!

    在探知原本能征善战的三万福建水师,已经被吝啬的当地官府解雇驱走,而剩下的团练防军,又大多布置在闽南平乱,省城防御极度空虚之后。打着勤王旗号入驻的八黑旗军精锐,连夜就在柳大帅的号令之下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党的“福建光复军”,趁夜闯入城内,直扑毫无防备的各处府衙兵营!

    双方短促交战不过数个时辰,福州全城便已宣告易主,而城内的各级军政大员,也基本被一网打尽,没有几个能走脱的——事先根本就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啊!

    此时此刻,这些如狗一样被人拖出来的巡抚、知府、同知、参将们,心中恐怕早就已经后悔不迭了——当初真不应该吝啬那点军费,把福建水师的三万精锐给赶跑了啊!若是这支兵马还在身边,区区八多号远道而来的安南蛮子,又岂敢在防备森严的福州省城如此嚣张?

    就算是为了筹措军费,不得不咬紧牙关咽糠吃菜,也比如今沦为阶下俘囚要强得多啊!

    ——乱世之中,唯有刀兵弓马才是硬道理……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早一些想通这条至理名言呢?

    不过,这些鼠目寸光的倒霉官员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供后悔了。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将要走到终点——作为黑旗军此次誓师祭旗的牺牲品,这些官员都被推到辕门外边,按着脑袋喝令跪下。然后几个膀大腰圆的牌刀手走了过来,随着号炮声手起刀落,再提起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了旗杆下方……

    另一方面,在踌躇满志的柳宇柳大帅心目中,不仅此次“福州起义”只是一个起点,就连这一次推翻朝廷的革命,对于他的光辉征途而言,同样也只是一个起点——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中原虽大,却容不下两个英雄!这是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百年来都始终难以避免的宿命。

    这片花花江山是如此辽阔,但只能有一个主人,一个太阳!而这个太阳只能是自己!

    尽管这天下的征途杀路,或许将会非常非常的漫长……

    一股傲视天下的豪气,霎时间便在柳大帅的胸中涌了上来。他望着自己的八虎贲,猛地扯开了嗓子,高声宣布说道:“……康德三年十一月十日,我安南黑旗军八虎贲勇士,誓师于福州重镇、闽江之畔。从此改旗易帜,投身革命伟业!为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凡我革命同志,皆要努力杀敌,奋勇向前。革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驱逐鞑虏,恢复中原!革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大帅的喊声,广场上的八将士也跟着高呼万岁。

    虽然这支部队的人数似乎稍微少了一点,

    不过两万人以这样雄壮的队形,以这样高昂的士气聚集在一起,本身就能产生强大的感染力,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感到热血沸腾,都感到自己正在创造历史,正在参与一件全世界最壮丽的事业。

    ——即将响彻东南海天的战鼓,至此已经隆隆地擂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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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深秋的南京古都,每一处街头巷尾之间,都弥漫着一片愁云惨淡、彷徨无路的末世氛围。

    在上个月初,因为西洋舰队在京城脚下被击退,而给城中百姓带来的短暂振奋,或说是朝廷吹嘘的“中兴气象”,仅仅过了几十天之后,就已经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在阳光下迅速消逝得无影无踪。

    ——东出京城不过数十里外,被阉党盘踞的镇江要塞的迟迟不能收复,就导致了京畿近郊始终无法恢复平静;而费立国大学士的江东征讨行营,虽然从上海那边是一个捷报又一个捷报地飞过来,但却始终没有把洋人彻底驱逐出去的迹象,反倒是有若干残害百姓、里通外国的谣言传来……

    而南方杭州重镇的骤然陷落,福建水师的倒戈投敌,更是给了这个衰颓王朝极为致命的一击。

    以上这些兵火战事,暂时都还只是朝廷官员们需要烦恼的问题。对于京中的寻常百姓而言,更令他们感到痛苦的,莫过于暴涨的粮价物价和沉重的摊派捐税——江南乃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原本在秋收之后,粮价应该大跌才对。可今年从夏天开始,魔教就在乡间闹腾不休,以至于把庄稼活都给耽误了。

    结果乡下那些几乎走火入魔的愚夫愚妇,直到家中藏米快要吃尽,这才愕然现,就算修炼魔教神功的好处再多,也填不饱肚子……既然连水稻田里都没有多少出产,城里的粮食供应自然就更糟糕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前次洋人入侵之时,革命党在京郊煽动起来的叛贼,始终都未能被彻底清剿,进京的每一条道路都远远谈不上安宁,每天都有数十起乃至上百起劫案爆,以至于让不少胆小的商人望而却步,外地粮食更难输入京中……时至今日,南京城中每一石糙米的价钱,竟然涨到了白银十五两之多!

    一场将要夺去无数性命的可怕大饥荒,已经萦绕在每一位京畿百姓的头上。

    一方面是粮食歉收,道路不畅,物价暴涨,另一方面却是横征暴敛,民不聊生——镇江前线的那些兵痞子们,虽然没本事跟革命党打仗,索要粮饷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而在镇江前线督师的庆王,又不是什么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料,反倒是个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皇上在出征之前忍痛掏出来的二百万两内帑银子,才一个月就给他花了个干净。于是厚着脸皮回头向朝廷再要,康德皇帝当即就暴跳如雷,死活不肯再掏自家小金库了,兵部和户部只好硬着头皮在民间加紧搜刮。

    偏偏如今朝廷政令还能通达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这座京城而已,再加上各级官吏的层层加码、中饱私囊,隐约也有趁着最后一次机会捞个够本的打算……结果一下子狮子大开口:全城的每个老百姓,居然都给摊上了足足二十两银子平贼捐!

    这不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于是,过去是外地难民往京城里涌,现在却是京中百姓往城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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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星火燎原(中)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沐浴在清晨曙光之中的紫禁城,看上去显得分外壮观恢弘。$*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两堵高大的赭红色宫墙,夹着一溜长长的甬道,甬道上铺着一层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而在这宫墙的后面,则高耸着一栋栋飞檐斗拱的琉璃瓦宫殿。此时初升的太阳,将东边屋檐上的一片琉璃瓦给照得金灿灿的,看起来甚是晃眼,也在甬道中留下大片幽深色的阴影,散出些许阴暗潮湿的腐朽气息。

    而此刻的康德皇帝,尽管正坐在光线明亮的御书房内,却感觉身上阴冷得仿佛置身于冰窖

    ——四面漏风,八方起火,层出不穷的叛乱和动荡,已成星火燎原之势……这就是他如今的天下!

    可怜他励精图治,惨淡经营了这么些年,最后却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一念及此,康德皇帝就不由得万分懊丧——国势朝政如此悲催,朕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事实上,在康德皇帝的眼中,当皇上其实是一件很无聊也很辛苦的事:每天都有无数的规矩要遵守,一举一动都有不知多少人盯着,手边堆着永远做不完的工作,连个休假都很少有。

    按照朝廷的规矩,若是有大朝会的时候,皇帝和文武百官刚到天色蒙蒙亮,人还睡眼惺忪的时候,就得聚集在殿上点灯议事,更糟糕的是通常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推到后面再议。

    就是在没有朝会的日子里,皇帝也必须每天一大早就接见军机大臣,让他们把当天最重要的事情奏报上来,初步磋商出一个结果。大约商量到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军机大臣便可以退出去吃午饭了。

    但皇上却还不能吃午饭,因为后面还有好几茬人等着觐见——先是特旨召见的各地总督,巡抚,亲贵大臣,部院大臣;下一批是将要外放的封疆大吏,比如巡抚总督之类,他们在去上任之前,要先来向皇帝辞行;再后面还有各地的道台、府台和县官,他们在离京赴任或进京述职的时候,通常无论如何也都要面圣一次;最后则是内务府大臣或总管太监,因为他们管着皇帝的家务,所以往往话比较多,也很琐碎,时间会拖得比较长,必须放到最后一个接见,以免让别人等急了。

    除了这些按照正规流程接见的大臣,偶尔还会有其他人插队——如果哪个大臣突然有了烦心事要对皇帝说,或是要跟皇帝打小报告,那么也可以递牌子请求皇上接见(所谓的“牌子”,其实就是一张名片,因为朝廷官员实在太多,皇帝记不住,所以要他们写好简短的履历,让皇帝知道你是谁,要干什么事)。因为级别不够,必须等到皇帝心情好或有空闲的时候,才能让侍卫把求见的人领进来。

    等到好不容易把这么多人都接见完了,皇帝总算是可以吃午饭了,然后看情况稍微休息一下,接下去就要批阅奏章,每天通常都有几百件之多。更糟糕的是,这年头的官员们废话特多,最喜欢堆叠辞藻长篇大论,短短两三百字的内容,若是不用些大话空话凑到上万字的篇幅,简直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而且还喜欢引经据典,什么东西生僻就用什么,搞得皇帝头晕脑胀,叫苦不迭。

    那些普通的奏章,皇帝还可以让军机处归纳出一个“节略”,也就是缩水版本,让皇帝看得省时省力。但问题是很多重要官员的“密奏”,或涉及要员的弹劾,就不能让人写节略了,皇帝只有拿着放大镜一字一字地自己看,还要翻书推敲其中某些典故的含义……等到好不容易把这一天的奏章看完了,估计也已经是深夜了,只能躺下来睡觉,说不定连找嫔妃上床制造龙子龙女的力气都未必有。万一熬到困倦极了,眼皮子直打架,却还是没把奏章批完,那就只能把今天的工作量推到下一天了。

    如此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偶尔祭祀和出巡,皇帝根本就没有一个节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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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康德皇帝自从登基之后,感觉自己每天除了见大臣就是看文章,想要搞点歌舞戏耍之类的娱乐活动消遣消遣,马上就有欲求清名的大臣进谏劝阻,甚至还会搞得哭天喊地,乃至于撞墙自杀。

    回顾自己当上皇帝以来的生活,简直是连一点趣味也没有,除了接见大臣和看奏章就是接见大臣和看奏章,连皇宫大门也没出过几回,差不多就这样成了一个苦不堪言的极品宅男,未来只怕是要过劳死……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跃跃欲试地想要当皇帝,还为此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偏偏他已经这样呕心沥血、操劳勤政,可国家运势还是在一天天地败坏下去,如今更是几乎上了快车道,朝廷版图每一天缩水的速度,几乎能晃瞎康德皇帝的眼睛!

    ——当洋人和革命党在东边煽风点火、虎视京畿的时候,各路藩镇名义上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在背后蚕食着朝廷的地盘……现在更是已经有人公然造反了!

    “……好个安南柳贼啊!朕不念前嫌,封你为安南国公!你不知感恩戴德,反倒借着勤王的名头偷袭福州,还打出了革命党的旗号……这,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气哼哼地将一本加急奏章丢在地上,还恨恨地踩了两脚,有些色厉内荏地咒骂道。

    自从西洋舰队离京撤退,朝廷官军再次转入反攻以来,康德皇帝寄予厚望的三路反攻兵马,就一直没给他带来过什么好消息——在最靠近京师的镇江战场,三万“精锐”官军对着一帮阉党余孽,始终久战不下,自己割肉一般忍痛掏出来的二百万两内帑银子,更是转眼间就打了水漂;

    负责率领攻略上海的费立国大学士,倒是不断地从他的苏州老家来一份又一份捷报,但是从其它渠道传来的消息,却表明上海周边毫无战事——显然是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在胡说八道;

    南线的局面最是悲催——玉山派再次造反,福建水师崩溃,省城杭州失陷,那个女海贼李华梅,居然已经在巡抚衙门挂出了浙江督军的牌子,并且分遣人手掌控各地府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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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星火燎原(下)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不仅是京畿附近的正面战场,已是呈现出一片土崩瓦解之势,还有从后方捅来的暗刀子,更是让这位年轻的皇帝愁白了头,哭红了眼睛——陕西秦藩的五万彰武军,自从入蜀之后势如破竹,各路川军几乎毫无抵抗,不过数十天时间,就已经兵临成都城下,眼看着秦蜀即将合为一体!

    山东齐藩的威海军,前些日子悍然自胶东南下,占据了淮北的徐州、海州,夺走了天下最大的海州盐场,独揽淮盐暴利犹不知足,最近又继续渡过淮河南进,兵锋已经直指扬州!

    在康德皇帝的眼中,外地的各路藩镇之中,不想让它来的,如今是一个个削尖了脑袋硬要往这边挤;想要它过来的,却催死催活也没个动静——岭南两广的各路藩镇诸侯,在收到朝廷的征召圣旨之后,总是寻找借口百般拖延,迟迟不肯兵北上救驾,前天居然还炮制出一份“岭南互保”的盟约,宣布什么“局外中立”、“保境自守”……你们又不是什么外国君主,而是朝廷辖下的将军啊!

    更让这位陛下感到愤慨的是,其他藩镇虽然桀骜不驯、行为悖逆,一个个都盯着自己屁股底下的皇帝宝座,但好歹暂时都还披着一层朝廷官军的外皮,在世人面前也有个可以敷衍的说辞。(&^中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可安南的黑旗军节度使柳宇,却是已经连这层官皮都不要了,直接光明正大地宣布造反!

    此外,这货在名义上还是打着“奉旨勤王”的旗号,堂堂正正地进了福州城,再突然翻脸下的黑手!其手段之卑鄙恶劣,给朝廷的打击之沉重,实在是令康德皇帝几乎要为之吐血。

    而更让皇帝陛下差点儿吐血吐到死的是,当福州陷落之后,这位柳大帅还通过福州驿站的玉石乐器传讯体系,赶在朝廷中枢传音殿的值班人员现不对之前,向全国各府县都出了一份“黑旗军革命举义檄文”,大致上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通电全国”,当时便是石破天惊,天下轰动……

    ——因此,等到皇宫传音殿这一天的当值太监,颤巍巍地闯进寝宫,送来了有关这份檄文的抄报之时,皇帝陛下才粗粗扫了几眼,就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涅槃。

    这份檄文的开头,就是这样写的:

    “……鞑虏丑类,窃据庙堂,原系蛮胡异族,游牧贱种,自古以来,久为我中原之寇仇。三百年来,逞其凶残悍恶之性,屠我同胞,窃我神器,豺狼成性,残害忠良。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近世以来,朝政日颓,版图愈缩。其伪帝犹亲恶远善,视赤子犹如草木。群丑当道,肉食无非寺人。天怒地裂,阴阳不调,赤地遗尸里。风土沉沦,五谷不登,百姓嗷嗷待哺。

    此般种种,不能尽数。朝野人和已失,天又夺其王气。中国之人,莫不背德。阉竖惑乱,流寇肆虐。内忧外患,朝不保夕。外则挑衅于友邦,内则逞凶于忠良;北则屡败于胡人,南则结怨于百姓。正所谓龙蛇起陆,紫薇具现杀机。问鼎,鞑虏气数已尽!其土崩之势已成,而横流之决,亦可翘足而待矣!

    本帅虽身处南荒,亦志安社稷,救世济民。欲奉天景命,广兴王业,爰举义旗,以清妖孽。今与鞑虏伪朝划清界限,特兴讨罪之师,率安南子弟,为天下冀雪前耻!

    当今时势流转,王师即兴,鞑虏罪恶贯盈,天所不佑。凡我同胞,宜各尽天职,各勉尔力,以速亡鞑虏之命,而成革命之功。值此拨乱反正之时,凡我中原同胞,无论老少男女农工商兵等,皆有殄灭鞑虏之责任。务各尽尔力,各抒尔能,以速成扫除丑夷之鸿业。

    至现在为虏廷官吏,宜革面反正,出郊相迎;若仍为虏出力,以鞑虏视之,歼杀无赦。现在为虏廷将弁营勇,宜闻风响应,倒戈相向,若仍死力相杭,亦以鞑虏视之,歼杀无赦。

    特此昭告天下,以申挞伐。彼等官民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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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顶着朝廷的官职爵位,却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混账话……”

    一想起黑旗军那篇檄文之中的种种悖逆之词,康德皇帝就直感觉额头上的青筋蹦蹦乱跳,“……安南柳逆跳梁作乱,福建全省糜烂,军机处和兵部那边可有商议出什么对策了吗?”

    他随口向身边伺候着的大内总管孔令旗问道,但对方却只是无奈地苦笑。

    “……回禀皇上,军机处那边闹哄哄地吵了一天,始终没个主意。至于兵部……兵部尚书和两位侍郎,还有几位主簿,最近都说是家中有丧事,要回乡守制丁忧,已经有好些天没到衙门点卯了……”

    孔令旗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地如此回答道——自家跟那几个人又没啥交情,不必过多遮掩。

    事实上,自从三路官军反击尽皆受挫,而各路藩镇强兵却从背后大肆侵吞朝廷版图以来,这京中朝廷的文武百官,在无比的愤慨狂怒之余,也已经几乎被吓破了胆。

    原本有句俗话,说是“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良”。可是帝京城里到了这个最后的时候,却是刚好倒了个个儿,变成了“家贫出忠良,国难见孝子”——那些早已往宦囊里捞足了银子的京官,一个个不是声称年老体衰,就是借口父母抱病,或暗中贿赂御史文弹劾自己,总之就是死乞白赖着非要开缺回乡。要是实在搞不到朝廷的批准,索性就自己开溜。京中的六部九卿,还有下面各个衙门,已经人影稀落不少。

    反过来,那些在清水衙门里混日子,全靠着一点死俸禄吃饭,离京回家就得挨饿的官员,却只好留在京城里头当忠臣了。一个个在朝堂上是表白得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口口声声地要当这末世的忠心孤臣。暗中却方百计寻找门路,试图联络洋人、外藩和革命党,想办法结个善缘,以保全一家老小的安宁,就算是再怎么不济,最起码也要和魔教拉上点关系,以便于朝廷倒台之后还能有个靠山。

    孔令旗总管将这些大致情况总结了一下,尽量婉转地汇报给皇帝,当即就让康德陛下又一阵暴怒。

    “……不仅是外藩诸侯都一心篡逆,就连吃着朝廷俸禄的京官朝臣,也都要争着抢着弃朕而去了吗?好,好!真是好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汉臣真是个个都不可信!嘿嘿,先前说什么让朕戒急用忍,徐徐图之,到最后还不是暗中勾连外藩,内外串通,一起侵吞篡夺朝廷的疆土!”

    康德皇帝气得把茶碗往柱子上一掷,运用起群嘲技巧,以地图炮的形式破口大骂道,“……亏得朕还留了个心眼,把京中城防兵权都收归了满洲亲贵,否则弄不好就要被这帮反骨仔给献城了!”

    对于当前这日趋崩坏的时局,康德皇帝虽然焦急万分,但毕竟身处于深宫之中,根本不知道外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对群臣又极不信任,于是只好闭着眼睛自己瞎琢磨。遇到决策之时,还是基本上只能让大臣们各抒己见,看谁说的有道理……或说是谁的广告打的好,谁的话更危言耸听,就听谁的。

    很显然,在如今这种四方叛离,天下分崩的局势之下,康德皇帝绝对是更信任他那些皇族亲戚。

    孔令旗总管略微抬头,看了他这位憔悴急躁的主子一眼,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根据他在内书房学到的史事,在历朝历代的经验之中,若是一个气运濒临告罄,已经行将没落的腐朽王朝,还想要继续挽救和维持它的统治,唯一可行的有效方法,就是尽可能地扩大它的统治基础,将更多才智出众的人吸收进统治集团,广泛对外分权,这样才能抑制住革命和叛乱浪潮,再次收拢起涣散的人心。

    南迁金陵之后的前两代皇帝,大体上也是这样做的,如此才勉强维持住了这片残山剩水,不至于丧失。

    然而,康德皇帝自从登基以来,似乎并不打算如此妥协求存,反倒是一改旧制,始终忙着加速收拢军政权利,进一步排斥汉人势力,破格提拔皇亲及满洲贵戚,极力加强中枢和皇室的集权程度,简直就是在反其道而行之,仿佛脑海中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扩大统治基础”这个概念一般……

    很显然,这样倒行逆施的执政方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非常愚蠢的。无论康德皇帝再怎么励精图治、勤于国政,也只会越做越错。皇帝越是殚精竭虑,人心就越是离散沉沦,最终让朝廷陷入更加深重的全方位孤立和敌视之中,简单来说就是“四面楚歌”……而这正是如今朝局的最贴切写照。

    当然,伺候着这么一位刚愎自用、喜怒无常的主子,孔令旗总管也知道自己在这种朝政大事上,通常是没办法多插嘴的。否则惹来一身风险不说,而且自己心里同样也没什么好主意。

    ——看到朝廷的问题所在,其实并不困难,但要如何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可就让人束手无策了。

    然而,今天的坏消息似乎特别的多。康德皇帝因为福建事变和战线崩溃的噩耗,这才刚刚歇斯底里地泄一通,差不多砸完了东西,坐倒在一张雕饰精美的梨花木高脚椅子上直喘气。一个急匆匆奔来的锦衣小黄门,就又给他送来了一份石破天惊的恐怖噩耗。

    “……扬州知府急报!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齐国公柳叶飞也在徐州反了,还自称江北革命军都督,宣称要挥师南下金陵……诶,皇上,您快点醒醒,别晕过去啊!这可真是吓煞老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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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再见了,最后的修真者们!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当南京城中的康德皇帝,正为星火燎原的革命形势而气急败坏之际。!!&^中初步结束了此次战果辉煌的杭州攻略,再次回到上海租界大本营的菲里.泰勒上将,同样也有着自己的烦恼。

    ——为了挽留诸位急于启程前往西方的玉山派修士,让他们加入自己缺兵少将的奥术战队,他几乎费尽了唇舌,坚持不懈地做着徒劳的努力。

    “……付泉子掌门大师,您真的不愿意再考虑一下吗?待遇问题好商量,我可以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给您临时上校的军衔,双份……呃,不,是三份军饷。而且只要能打完在翔龙帝国的这一仗就好,绝对不会耽搁你们太久的时间……什么?还是没兴趣?那么我让革命党再给诸位弄几个头衔如何……”

    上海租界的总督府办公室内,菲里尽可能地放低了身段,对付泉子掌门百般恳求道。

    以堂堂上将之尊,对这些新近倒戈归顺的修士们如此低声下气,菲里.泰勒自然是有着他的原因。

    因为总的来说,对于一支军队而言,东方修真乃是一种性价比相当高的复合型施法。

    ——按照费伦大陆的标准来看,这些东方修真既是法师,又是牧师,同时往往还兼任术士,战士,猎人,盗贼,锻造工匠等职业,而且精通草药,矿物,金属冶炼,地理地质等知识……

    所以,他们能够驾驭飞剑,寻找矿脉,斩妖除魔,炼丹制符,炼制法器,参悟经书,祭祀神明,解毒驱邪,看破奇门遁甲,布置预警法阵……这些非常重要的实用技能,基本上没有哪样是修真们不会的,就算每一位修士自身都有所专长,但其它的项目通常也都会一点,而且最起码还能将就着过得去。

    若是放在费伦大陆,你去让身材虚弱,走路飘的法师们,披上铠甲拿起长剑冒充战士试试看?保证一会儿功夫就跨下来!而东方修士却可以手持仙剑,面不改色地与妖兽浴血肉搏,杀妖取宝!

    若是把他们放到战场上,就相当于人形火力平台+后勤医疗中心+侦察警报体系+小型军工作坊,堪称是功能完善的军用多面手,尤其是修士的强大战斗力,更是可以产生一个带动一群的士气提升效果——像这样战斗力强大,可以充作突击队使用的骁勇之士,乃是任何一支军队的灵魂与核心。

    而菲里的巨熊军团,眼下就是缺少这样敢打敢拼的中坚核心。

    ——在最初转战新耐色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时候,面对手下一帮勇气和士气全无、种族、籍贯五花八门的各州民兵,菲里全靠那支颇为爆笑的倒霉熊大队,以及里面一多只头脑简单不会耍滑头的“装甲战斗熊”,才能带动全军踊跃出击,在战场上动像样的攻势。

    待到出海远征马兹卡大陆之时,倒霉熊大队的“装甲战斗熊”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两家神殿赞助的黑暗精灵女战士。她们精通各种格斗与暗杀技巧,还会巧妙运用浮空术等天赋异能,在战斗力上相当值得令人赞叹。但随着几次大战下来,这批菁英战士已经折损过半。从一多人缩减到了不足五百。

    而且,根据伊丽斯翠女神的谕旨,如今剩下的大部分神殿女战士,都被留在东瀛列岛上传教布道。如今依然留在菲里身边,继续随军作战的黑暗精灵女武士,已经只剩了不足一百人。

    这么少的一点精锐武力,光是用于随身保卫总司令官的安全,就已经很有些捉襟见肘。若是再投入冲锋陷阵之类的危险任务,只怕是冲阵一次就要打光了。

    在耐色瑞尔远东舰队下属陆战队,和上海租界守备队的残部之中,倒也有一些战斗力还算不错的老兵。但毕竟数量偏少,而且在这远离本土的地方死一个少一个,短时间之内根本无处补充。更要命的是军用魔法道具异常匮乏,随军法师严重稀缺,难以应付大规模的奥术对战。

    至于新近招募的东瀛浪人,也是良莠不齐。那些黑岛家的直属武士,其中一部分当过国际雇佣兵,跟着黑岛家家督黑岛忠夫转战天下,堪称是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而剩下一些在长崎港临时紧急招募的后辈新人,虽然嘴皮子上一个吹得比一个厉害,基本上却只有在酒馆斗殴或在乡下打劫的经验——根据李华梅提督的说法,如今的东瀛“倭寇”,跟当年的那些先辈比起来,实在是很不给力。

    “……刚刚登陆上岸,还没有让他们冲锋陷阵呢,就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开始了‘武震’,连尿都从裤裆里流出来了!唉,如果当年肆虐江南的倭寇,也跟这群熊包一样废柴的话,那该有多轻松啊……”

    ——所谓的“武震”,其实就是新兵菜鸟们临战怯场,在上阵之前浑身抖、大汗淋漓、肌肉痉挛,乃至于大小便失禁等等扑街表现……虽然很丢脸也很可耻,但却是绝大多数东瀛武士,从幼稚到老练的必经之路——毕竟没有哪个勇士的胆量,是在呱呱落地之时就练出来的,因此就美其名曰“武震”……

    若不是朝廷官军在比烂**方面还要更胜一筹,这些外表威武的扑街仔,还未必如此轻松地取得胜利。

    像这样一群菜鸟和软脚虾,若是没有足够数量的猛人来率领,战斗力只怕会很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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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以上原因,菲里一直极力挽留这些玉山派修士,想要他们最起码帮助自己攻破了南京再走。

    奈何这些玉山派修士,却就是油盐不进,无论对方怎样厚利诱惑,卑辞恳切,只是整天催促着菲里.泰勒上将遵守先前的约定——待到杭州战事一旦尘埃落定,就要立即派出船只运送他们前往费伦大陆,让他们借用那边某座私人浮空城中的密瑟能核来代替灵脉,以便于展开更进一步的仙道修炼。

    对于菲里拿出的官衔、财富、名位之类的交易筹码和诱惑,修士们是这样回答的:

    “……我修仙之人,自古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世间的纷纷扰扰,功名利禄,又与我等何干?”

    付泉子掌门清了清嗓子,摸着下巴处的两缕长须,慢条斯理地解释说道:“……上将阁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您还不了解修仙的根本为何,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算是一名真正合格的修士——那些庸碌凡人,全身心地追逐着世间的富贵享乐,其实却只是苦中作乐,最终难逃一死。

    对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在一步步地走向坟墓,死亡乃是无法回避的结局。而生前拥有的一切,不管是权势也好,富贵也好,亲朋也好,都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等到眼睛一闭,棺材一躺,照样是什么东西都带不走。

    我辈修士与凡人之间的本质不同之处,大抵有二:一是可以超脱生死,延缓死亡,只要修炼得法,机缘凑巧,再有仙丹灵药辅助,完全可以获得长寿乃至于长生,元婴修士活过年,亦是史上常有之事。

    二是时间概念完全不同——打坐炼气,筑基结丹,面壁悟道,开炉炼丹,这些事情都是修道的基本功,但却极为耗费时间,往往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有十年乃至几十年就过去了。至于从练气筑基到结成金丹、修成元婴,最后羽化飞升,这样一个完整的修仙流程,更是动辄以年计算。

    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世俗界恐怕早已改朝换代,变幻得面目全非,而修士们身在其中,却根本没有多少感觉。正所谓修仙先炼心,心不宁则道难成。修士眼中的时间观念,跟凡人是截然迥异的。

    至于法术、丹药、飞剑、法宝之类的外物,虽然在凡人眼中厉害无比。但对于真正的修道之人而言,却是落了下乘。因为这世间的一些事情,修士可以用仙道实现的,凡人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做到。最多在威力大小、便捷与否方面,或许会有一定差异,但却并没有什么最本质的区别——在很多时候,长明焰并不如蜡烛油灯更好用;掌心雷也比不上一把手枪;踏水而行固然潇洒,但乘坐舟船也同样稳当,还更加舒适。

    修仙的真正好处,在于飞跃死亡,谋取长生,这才是我辈修士苦心修道的关键。因为一旦踏上漫漫修仙之路,对于人生的体验,就会迅速生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

    只要修仙还能看到成功的希望,世间的权势富贵,就对我辈修士不再具有吸引力。而原本与亲戚朋友之间的感情,同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漠,也就是所谓的‘斩断俗缘’。唯有修成大道,获得长生,才是我辈唯一追逐的目标,除此之外,一切皆是虚妄。

    由于修仙之路是如此漫长,而人的一生却是这样短暂,若是有哪位修士连练气筑基这最初几关都不能通过的话,那么他就差不多等同于快速走完一生的凡人——未能获得长生,却耗费了无数时间去修道,最后落得个一场空,实在是天底下最悲惨最可怕的命运。”

    到这里,付泉子掌门不由得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过去我等是由于玉山灵脉不佳,修炼进阶几乎无望,这才转而醉心于世俗权势,想要多少得到一点补偿。如今得知贵国研的密瑟能核,居然可以顶替灵脉之功效,甚至还犹有过之,只感觉修仙大道重开,哪里还肯为这些俗事虚掷光阴?

    而且,贫道的师兄弟之中,有不少人的修为不精,年岁已高,寿元已经所剩不多。原以为一生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眼下却突然有了继续修仙成大道的可能,实在是分秒必争,一刻也耽搁不得。若是拖延时日,弄不好就会功亏一篑,筑基未成而寿元已尽……还请阁下将心比心,不要让我等为难才好啊!”

    对此,菲里只能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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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上述原因,尽管菲里.泰勒上将在回到上海之后,非常想要将玉山派的这些修士纳入麾下,但最后还是未偿所愿,只能在刚刚修复的上海码头给他们举办了一个欢送仪式,安排这些人分批登上了几艘武装远洋商船,预备先南下香料群岛的精灵殖民地,然后绕过半个星球前往费伦大陆。

    虽然招募炮灰计划宣告完全失败,但为了结个善缘,以后回到本土或许还有合作机会,整个旅程的一应开销,都由打肿脸充胖子的菲里.泰勒掏腰包垫付,为此几乎彻底榨干了他本来就濒临枯竭的小金库——这两个月的军费开支都是他在垫款,而杭州府库的缴获却得入公帐……于是当晚差点被蕾妮罚跪搓衣板。

    当然,东方世界自古就讲究礼尚往来,菲里.泰勒上将这边既然如此慷慨,玉山派方面也自然要有所表示。几十个修士和准修士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很快便从各人身边凑出了十几件暂时用不上的灵器和仙器,还有若干上品灵石、灵酒,作为临别之时的回礼。

    从礼单上看,这份回礼应该说是相当丰厚,内有踏云飞剑六柄、傀儡铜人两具、乾坤袋五副,天雷杖一柄,火髓灵酒三瓶,各类上品灵石百余块,灵芝、雪莲、丹参等药材若干盒。若是在昔日修真界繁盛的时代,这都是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奇珍异宝,足以引得无数修士豁出性命去争夺和抢掠。

    可惜时移境迁,在如今这年头,情况却彻底倒转了过来,变成修真太少,法宝和灵石太多(毕竟有几年的积累),很多赫赫有名的法宝都已经无人会用,只能堆在仓库里等着霉。如今不过是送出去一些品质寻常的法宝当回礼,根本就没有谁会在乎。

    事实上,差不多同样等级的法宝,在玉山派的本门仓库内,还堆着最起码两件。这些东方最后的修士们,正打算让本次远航的商船队,中途在台湾岛停靠一次,把门内的这些功法书籍和积蓄家当,还有留守看家的几个老弱,一股脑儿都装进船舱,搬到西方世界去落地生根了。

    而菲里.泰勒上将,则只能不无惆怅地站在栈桥上,望着这一片如林的帆影渐渐远去。

    “……唉,都走了。走了也好,我就不信了,没了这张屠户,难道还真的吃不了浑毛猪?”

    当最后一丛帆影消失在天际之后,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但眼角的余光,却在某座店铺的拐角处,现了一个遮遮掩掩的熟悉身影。

    “……这是……黑岛仁少将?你在这儿做什么?还打扮成这么一副奇怪的模样?”

    来人正是当今巨熊军团的第二副军团长,外貌娇小可爱的东瀛伪娘黑岛仁少将。

    只不过他今天打扮得非常奇怪,既没有穿原本那身蓝底金鱼图样的棉布和服,也没有换上镶有金丝流苏肩章的帅气军装。而是裹了一身毛茸茸的皮大衣,带了一顶尺寸明显偏大的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嘴里还叼了一只玉米芯烟斗……虽然衣装打扮与平日截然不同,但那副窈窕身材和精致面容却根本掩藏不住。而且以他现在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反而更让人心生好奇,想要探究一二了。

    看到自己的“完美伪装”,居然一下子就被菲里给识破了,黑岛仁先是猛地一惊,随即赶紧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对方噤声。然后又神经兮兮地转头看了看左右,这才压低嗓门对菲里问道:

    “……嗯……那个……请问泰勒长官,那些玉山派的修士,现在都已经上船走了吗?”

    “……是啊,在大约一刻钟之前起锚出,现在已经连桅杆都看不到了。”

    菲里耸了耸肩膀,随口答道,“……你是来给他们送行的吗?似乎很不巧地晚了一步啊!”

    “……不是的,不是的!才不是这样的呢!”

    黑岛仁伪娘摘下平光眼镜,忙不迭地把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咱就是来看看他们走了没有……唉,前天晚上的时候,居然有位修士给我偷偷寄来了这玩意儿……”

    他把左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一封装饰着漂亮花纹的粉红色信笺,在菲里眼前晃了晃,同时又用右手不住地拍着小胸脯,一脸万分后怕的模样,“……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连续两天晚上都没睡好觉。现在这些家伙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菲里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随手拿过那封粉红色的信笺,展开一看,然后当场就被华丽丽地雷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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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上)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只见这封貌似熏过玫瑰香水的粉红色信笺上,在开头就用颇为娟秀的字体,如此肉麻地深情写道:

    致最最亲爱的黑岛仁小美人:

    好想侵犯小仁啊,想把你按倒在桌子上,然后抓住你的耳朵,听你的唔咽声,压住你,侵犯你;

    好想侵犯小仁啊,想把你困在会议室的隔间,在外面其他人的讨论声中,在书柜上侵犯你,听你的哭声,弄脏你的军礼服。$*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好想侵犯小仁啊,想把你藏进公用更衣室的衣柜里,看着你想要叫却不敢叫,想要抵抗却没有力气,然后心情激动地侵犯你。

    好想侵犯小仁啊,想在表演着舞台剧的戏院里抓住你,按倒在角落的幕布里,看着你害怕被观众现的羞怯表情,然后心满意足地侵犯你。

    好想侵犯小仁啊,想在挤挤挨挨的轮渡船上抚摸着你,让你明明兴奋到**却只能颤抖的求饶,然后侵犯你。

    好想侵犯小仁啊,想在阳台上脱掉你的衣服和裤子,压在晾晒着的棉被上,看着你畏惧被现的样子,然后用力地侵犯你。

    好想侵犯小仁啊,想在你的房间里让你做早安咬,听你用含糊的声音支开你的勤务兵,然后在你“快点”的哀求下侵犯你。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侵犯你,我最喜欢的小仁啊……

    落款是“仰慕着你的玉山派副掌门盗泉子”,旁边还附有一幅猛男道士骑着大狗熊招摇过市的卡通画。

    ——这封情书给正常人的感觉,已经远不止是恶心和呕吐而已,简直都快要到惊悚的程度了……

    一时之间,菲里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仿佛有一股浓郁的怨念萦绕在纸上,一直突破天际

    而就在菲里阅读这封“基情洋溢”得让人直掉鸡皮疙瘩的极品情书之际,总算是放松下来的黑岛仁小朋友,则是拔出了伪装用的大号玉米芯烟斗,还在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吐槽。

    “……唉,过去咱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有不少相貌很恶心的怪蜀黍,想要人家过去当小姓侍童卖屁股。为了保全贞操,害得我只好东躲西藏,几乎是有家不能回。如今人家明明已经是元服的武士,嗯,乃是征战沙场的堂堂男子汉的说,居然还会被花痴基佬这么明目张胆地纠缠……真是让人家的心灵很受伤啊……”

    ——如此杯具的人生,实在是不需要解释啊!

    “……这个……黑岛仁少将,很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话,但我还是必须向您指出一个认识上的错误——虽然玉山派的其他修士,如今都已离开,但这位写信给你的盗泉子大师,以及他手下那支赫赫有名的基建团,眼下都还留在上海。并且即将作为重要的决战兵力,跟随我军参与下一次进军南京的行动……”

    菲里略带怜悯地望了黑岛仁少将一眼,微微叹息着如此说道,“……至少在结束这场讨债战争之前,我们恐怕还得要跟他朝夕共处,你也必须以同僚战友的身份,跟他继续合作很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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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黑岛仁脸上的微笑便凝固了。

    他先是无比僵硬地将身体转动了一个角度,然后缓缓地扭过头来,似乎还出了“咔嚓咔嚓”的背景音……随即,便猛地作出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弯腰鞠躬,“啪”地一声双手合十,摆在俯下去的额头前方,用几乎带着哭腔的颤抖语调,向菲里.泰勒上将无助地恳求道: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唯一的请求!请帮我做一条附带法术封印的钢丝内裤吧!最最敬爱的炼金术士泰勒阁下,我可不想被基佬怪蜀黍摸上床铺夜袭啊!”

    “……这么一点点小事,当然不成问题啦!好歹咱也是一位14级的炼金术士嘛!嗯,正好我今天比较空闲,稍微赶一赶工的话,晚上就能把成品给你送过去,也好让你安心睡个好觉。”

    菲里当即就是一脸的正气,使劲地地拍胸脯着如此保证说道,貌似把事情包揽了下来。

    看到这位长官如此体贴自己,心头忐忑的黑岛仁总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在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菲里就又接下去补充了一句:

    “……不过,对方既是铜皮铁骨的肌肉猛男,又是道法精湛的修士,一条附魔的钢丝内裤未必能够抵御得住。为了以防万一,再附赠一打坚固耐用型的新式安全套如何?绝对防菌防感染哟!”

    “……哇啊啊啊啊!请你务必不要这么做!!!!”

    霎时间,在这位如人偶般娇小精致的东方黑伪娘的脸上,终于出了羞愤交加的呐喊。只见他一边涨红了圆圆的小脸蛋,一边很可爱地举起小拳头,“啪啪啪”地捶打起了菲里的胸口。

    “……呜呜……你们大家都是坏人!为什么都来欺负我~”

    可怜的黑岛仁一时间泪眼汪汪地呜咽起来,娇嗔似地抱怨着……总之让人看得更有想要蹂躏的**了。

    “……啧啧,还说什么自己是堂堂男子汉,明明身心都已经这么娘化了的说……”

    金大波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黑岛仁的身后,坏笑着捏住他的脸蛋往两边拉,直到黑岛仁的眼眶里面有眼泪在打转,“……嗯,手感果然不错呢,不但又滑又嫩,还好有弹性的说……纤细的腰肢,水汪汪的眼睛,柔滑顺长的乌,个头也是很可爱的小小一只,正好能抱在怀里……”

    ——在被某个变态基佬伤害了稚嫩的心灵,又被另一位腹黑伪娘紧接着加重了精神创伤之后,我们可怜的黑岛仁小朋友,此刻又惨遭了某位彪悍吸血鬼御姐的铁掌蹂躏……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欺负我啊~”

    愤恨地望了一眼表情木然纠结的菲里,又泪花盈眶地看着蹂躏自己的蕾贝卡,黑岛仁终于爆了!

    然后,就如同抬起爪子反抗的小猫咪一般,这只东方伪娘很快就遭到了吸血鬼御姐的火速铁腕镇压。

    “……因为他平时整天都在被我们欺负,所以偶尔也要欺负一下别人,来平衡一下心情啊!可惜能让他欺负得了的对象,在这边似乎并不算太多……幸好还有这么可爱又好欺负的你哟~”

    蕾贝卡再次捏住他的脸蛋,狠命地一番搓揉,吓得黑岛仁当即就呜咕一声,跟熊宝宝似地缩成了一团。看到这家伙如此的不情愿,蕾贝卡也就笑着走开了。

    然而,他的厄运才刚刚开始,因为在码头站岗的几个黑暗精灵女卫兵,也都眼冒红心地扑了上来。

    “……今天的黑岛少将……怎么,怎么会这么可爱啊!这眼泪汪汪的样子,简直就是萌到爆啦!!!!”

    “……哇啊啊啊……请、请不要这样乱来啦!”

    诸位女卫兵根本没理会黑岛仁的抗议,一窝蜂地围了过来,有的抱住他的胳膊,有的摘了他的帽子揉起了他的头,更多的则是在捏他的小脸,甚至挠起了他的痒痒……弄得黑岛仁一脸惨兮兮的表情,亮晶晶的泪花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出了仿佛小狗受委屈时候的呜咽声。

    “……啊!请、请你们不要再闹了!真、真的不行啦!不要……啊!”

    “……哈哈哈!这家伙真是有够敏感的耶!实在是好好玩喔!”

    “……要不就这样抱回去慢慢玩如何?现在已经快要到换班时间了,我最近刚好从跳蚤市场淘到几件猫耳女仆装、丝绸旗袍和紧身皮衣,可惜尺码小了几号,正好给他穿上试试看……”

    “……好啊好啊!我那里还有皮项圈和猫铃铛呢!看他这么小的个子,一定能戴得上!”

    “……喂!你们这些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一位身材高大,神情威严的黑暗精灵女军官,突然从街对面走了过来,肩头的校官军章和腰间的鲨鱼皮鞘佩刀,全都反射着熠熠的光芒。

    只见她先是慵懒地对菲里随意敬了个礼,随即慢悠悠地踱到黑岛仁的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转过身去,义正严辞地对诸位黑暗精灵女战士们高声喝斥道,“……还有没有一点上下级观念了?”

    “……啊……克罗娜卫队长!这个……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

    几个拥着可爱的东方黑伪娘少将,蹂躏得正起劲的黑暗精灵女战士,闻声赶忙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地笑着解释道。而终于得以喘息的黑岛仁,则泪眼汪汪地对着这位“救星”感动中。

    “……真是的,这么好康的事情,你们居然没有叫上我。就自己在这里吃独食,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霎时间,仿佛伴随着“啪嗒”一声背景音效,黑岛仁胸膛中那颗脆弱的玻璃心,终于碎裂了。

    “……那么待会儿就把他抱到克罗娜卫队长的房间里一起玩吧!我会把女仆装和项圈铃铛都带去的。”

    “……嗯,这才算像话!哦,对了,帝国本土那边的伊丽斯翠神殿,今天刚刚派遣了一队女同胞过来出使和传教。其中有几个是我在女校里的手帕交老朋友。所以打算在今天晚上开个私人派对招待她们,也算是接风洗尘。酒菜什么的都凑齐了,连军乐队都借了来,就是还缺少一只吉祥物……不如拿这个小家伙顶上,正好还很有东方风韵呢……”

    ——到了这个时候,即将被挂上“吉祥物”牌子的黑岛仁小朋友,在诸位矫健的黑皮御姐们的联手欺负之下,已经快要当场融化掉,几乎连呜咕的声音都不出来了……

    嗯,这就是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吗?

    为什么总让旁观有一种看到了人生赢家的微妙既视感,并且满心都是羡慕嫉妒恨的负面情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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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月票好少,榜单好难看,老老王在这里努力卖萌求票,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卖萌情节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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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中)

    无弹窗小说网,万名书迷同时在线十一月中旬的上海租界,至少在浦东的这一块地方,从表面上看,已经初步恢复了战前的和平与稳定。wap.www.uu234.com$*提供该最新章节阅读那掩映在参天巨树之下的街道,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息。租界内残存的西洋侨民,还有来自周边各府县的本地商人,在街头摩肩擦踵地交错涌动。

    而修复不久的港口码头,也陆续有远洋商船前来交易,为财政匮乏的有关当局提供了急需的税收——虽然此刻的翔龙帝国,跟西洋各国在理论上仍然处于战争状态。但在当前这种朝廷辖地土崩瓦解、革命形势如火如荼的局面之下,不要说那些底层的市井小民,就连掌握着权力的官吏士绅,也都纷纷起了别样心思,根本没有跟着这个疯狂的鞑子朝廷一条路走到黑的打算。

    至于曾经攻破租界,并且大肆屠戮居民的魔教党徒,虽然在攻打上海一役之中名动天下,但损伤也是极为惨重,足足填了数万条性命进去。而捞到的好处与付出相比,却要菲薄得多。

    而这魔教又是素来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最是欺软怕硬不过。一开始是不知洋人的深浅,这才上了朝廷的当。如今既然知道了上海的点子扎手,又没人再来牵头,哪里还肯过去碰钉子?

    因此,眼下的各路魔教神棍,对于攻击上海租界也是兴趣缺缺,大多把心思放在了其它更容易捏的软柿子上。其中一部分混得好的,眼下正跟着芙蓉圣女在京城里混吃混喝,广收布施。另一些混得不太好的,则散落在江南各地招摇撞骗,蛊惑愚夫愚妇破家入教,同时忙着跟地主团练们对掐。

    还有大金朝廷那个笑话一般的“江东征讨行营”,更是等于成了为租界奴隶商人服务的捕奴队,整天忙着在江南各县抓捕壮丁,然后贩运到上海中转,最后塞进贩奴船销往世界各地——从而很讽刺地带动了人口贩卖产业,在当前的重建时期,成为了拉动上海经济展的重要支柱之一。

    所以,在周围各地的战火动乱愈演愈烈之际,上海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情况,却是基本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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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里.泰勒坐在总督府三楼的办公室内,望着楼下街道和广场上的和平景象,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对于他而言,这场无厘头的混乱战争,至此还远远没有结束,未来依旧存在着无数的可能性。

    当然,与先前九月份孤军深入的时候相比,现在十一月的战场局势,已经变得对他更加有利了。

    大金朝廷勉强拼凑出来的最后一点野战兵力,还在京城郊外的镇江要塞与阉党对峙。至于更加远离京城的其它城市,则完全陷入了官府瘫痪、秩序崩坏的全面混乱状态之中。

    在这个月,眼看着大金朝廷已是穷途末路,这个帝国的两个强大藩镇,胶东的齐国公柳叶飞和河内的安南国公柳宇,分别在徐州和福州宣布改旗易帜,投入革命阵营,从而从地图上形成了南北夹击帝都南京的态势——当然,也仅仅是从地图上形成了一个南北夹击帝都南京的态势而已,根本不可能真正落实。

    ——此刻在柳宇麾下的兵力,不过八黑旗军而已,虽然占据了省会福州,四周也没有朝廷的重兵威胁,但毕竟与自己的大本营山水相隔,孤悬于外。凭借着这样的兵力,光是要镇压福建全省,弹压地方团练乡勇,便已经力有不逮。若是还要抽调主力继续北上的话,就要冒着福建生变,后路被切断的危险了。

    因此,根据消息灵通人士的分析,这位大帅最多也就会派几条船、几百号人来凑个数。至于他真正的本部大军,在把福建的局面整理出一个头绪之前,是没办法随意挪动的。

    而北面的齐国公柳叶飞,也是面临着差不多的情况——他从胶东出兵至今,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已经吞下了比原本辖地大一倍的淮北各府县,根本来不及消化。

    为了控制和占稳这么广大的新地盘,柳叶飞麾下的军力、人力和可靠的官员储备,都已经被使用到了极限。因此,考虑到此人一贯稳妥谨慎的行事风格,在整合完毕这片新占领的土地之前,估计是不可能进一步大举南下了,最多就是象征性地派一点人来打打酱油而已。

    鉴于以上情况,菲里眼下真正能够指望着出力的可靠盟军,除了从最开始就一直钉在镇江死缠烂打的阉党诸公公们,就要数刚刚挂牌上任浙江督军的李华梅女士了。

    起来,李华梅提督当前正是最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昼思夜想的故乡杭州,一夜之间轻松到手,几百万两银子的巨款,随随便便就从几家官宦的府邸内拷掠了出来。接下来,省城周边的浙北十几个府县,统统都传檄而定。原本在兵败台湾之后躲避到安南的李家舰队,也被忠心耿耿的老部下行久白木给带了回来……一时间,李华梅的夹囊中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就等着摩拳擦掌地大干一场了。

    与矢志复国的李华梅提督,在这阵子的春风得意相比,在最后关头才“被迫革命”的原福建水师提督东门吹雨,这几天就过得十分失意了——原本按照这位提督大人的想法,自己执掌福建水师多年,威信卓著。就算是眼下投诚革命了,好歹也该有个镇守使的位置,或许还能试着图谋一下浙江副督军呢!

    谁知李华梅在任用降将方面,端的是十分民主,居然下令在涌金门(西门)外,把一万多福建水师残部的当世名将,手握精兵数万、战舰数百的一方军帅,瞬间跌落到寄人篱下、无权无势的“军事高参”……这才真的是“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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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卖萌部分似乎要拖到下一章了,这两天一张月票都没有,实在让熬夜赶文的老老王很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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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下)

    九十八、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下)

    PS:鉴于“蚊子公子”友的当头棒喝,这一章就不卖萌了喵,直接进入严肃环节吧.点

    看来本的读者似乎都对萌元素不感兴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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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李华梅提督,嗯,严格来说应该是李华梅督军,眼下虽然正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时候,但面前也不是完全没有麻烦了。

    ——在杭州整军备战最大难题,就是军械弹药的严重匮乏。

    当初攻打杭州之时,让玉山派修士们里应外合,一举炸掉了福建水师囤积在雷峰塔下的弹药库,确实是相当之爽快。但是等到将这支兵马收归己用之后,面对着极端匮乏的军械弹药,李华梅就很是挠头了——由于福建水师跟这个时代的其他东方军队一样,内部相当之黑暗,士兵的积怨也很深重。

    为了避免出现突发性的哗变和背后打黑枪事件,福建水师平时在军中实行严格的枪弹分离、人枪分离政策,枪械弹药都要统一保管,不准士兵随身携带……于是在大爆炸之中几乎统统成了渣子——残存的步枪平均只够十五个人分一支,弹药更是平均每支步枪只能摊到七发。

    光是凭借这么可怜的一点儿枪械弹药,显然是没法打仗的。

    虽然从安南回归的李家舰队,也为李华梅提督带来了一批枪械,但是数量依旧远远不足,而且她也不能夺取自家嫡系精锐部队的军械装备,去武装刚刚投奔的新人……这会让旧人们寒心的。

    如此一来,她就只能向菲里.泰勒上将求助,寄希望于吃大户了。

    可问题是,这年头就连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以巨熊军团为核心的耐色瑞尔远征军的弹药储备,原本就紧巴巴的。在南京郊外的玄武湖战场,又被魔教的阴门阵暗算,整个炮兵阵地和陆军弹药库都被炸上了天。然后在攻击杭州的行动之中又消耗掉一些,而且菲里.泰勒上将自己也在招募和组建新部队……

    所以,他只能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同时建议李华梅自力更生,从已占领各县的府库内发掘一下潜力——那些绿营官军装备的火绳枪虽然式样原始,老朽落后,但好歹也能打死人不是?

    结果,李华梅就把一堆锈迹斑斑的缴获火铳送了过来,让菲里自己体验一下这些火绳枪的“杀伤力”。

    而原本还对这些古董货有些好奇的菲里,在带着一队卫兵和若干军械维修专家,用这些古董火铳亲自试射打靶过一遍之后,也终于明白了这是何等坑爹的玩意儿。

    “……真是见鬼了,子弹的落点毫无准头,倒也罢了。后坐力太大撞肿了肩膀,那也是没办法。可这枪身的后边居然还会冒烟漏气……难怪过去的海盗里有那么多独眼龙,原来都是被活活熏瞎的啊”

    拿着手中的坑爹火铳,菲里.泰勒上将沾着满脸的黑灰和火药残渣,终于忍不住泪水直流地大骂起来。

    ——由于长期保管不善,这些从绿营兵营地和府县衙门里收缴到的火铳,从外观上看就普遍很成问题。有不少状态最差的火铳,居然连枪膛都已经锈蚀穿孔,显然是绝对没法使用的了。还有一部分火铳的枪管扭曲变形,也不知是铸造的时候就粗心大意,还是被人当成锤子使用,硬生生地给砸弯了。

    就算是那些看上去比较新,外观没有明显缺陷的火铳,实际质量也非常坑爹:枪膛普遍密封不严,在击发以后,居然会有灼热的火药气体从枪管尾部喷出来——有一名新近招募的菜鸟民兵火枪手不知好歹,习惯性地把眼睛凑上去瞄准,结果差点儿被当场喷瞎,如今还裹着纱布绷带躺在病床上扮演盲人。

    火铳本身的质量就已是如此悲催,发射药的质量也同样糟糕——居然还在使用古老的散装黑火药,当举枪射击的时候,必须先把火药从枪口倒进去,再拿通条压实,最后才能填入子弹。

    如此一来,射击装弹异常缓慢的麻烦,暂且就不提了。每次装药的数量多少,也全凭经验。若是装药太多;就会当场炸膛,若是装药太少,则会导致子弹打不出去。而且这种黑火药的配方极不合理——兵部的火药作坊为了节省成本,放了太多的木炭和太少的硝石(后者价格贵),使得这种火药在燃烧时的烟雾非常大,如果用十几支枪来一轮齐射,眼前马上就烟雾弥漫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并且还呛得人直咳嗽。

    就算是完成了一次正常的射击,由于这种火铳没有膛线,枪膛本身也不够光滑,使得子弹落点毫无规律可言。为了确保命中率,不得不改为装填铁砂霰弹,可这又会导致射程的进一步缩短,以及杀伤力的下降——像这样一蓬蓬的铁砂打出去,很容易就能把目标打成一脸麻子,却很难在第一时间夺取其性命。

    射击速度缓慢、烟雾大、残渣多、安全系数低、杀伤力弱、装弹繁琐……以上这些问题,就已经够让人望而却步了。而更加坑爹的是,这种火铳的射程还特别近——即使是发射实心铅弹,并且整个流程一切正常,那么大约也只有五十步的有效杀伤射程,再多就要炸膛了,大致上相当于普通弓箭的三分之一,并且天晓得子弹最后会打到什么地方。若是装填铁砂霰弹的话,能够打到二十步之外就该谢天谢地了。

    正因为这种古老火铳的密封性不合格,所以枪身上也没有准星之类的瞄准器具——事实上,就算是安装了瞄准器具,恐怕也没什么人敢用。因为谁都无法预料到,开哪一枪的时候,火药气体会朝后面喷出来。

    最最令人叫绝的是,经过几个矮人工匠的一番测量,发现这些火铳的部件都是手工打造的。虽然原理和型制基本一样,但每一个零部件的尺寸都有很大差异,连枪管口径都是粗细不一,因此所有的零件全都无法通用。(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在需要维修的时候,必须为每一支火枪现场锻造缺损的部件。而由于枪管口径不同的缘故,甚至连铅弹的规格都不能统一,必须让枪手自己带着铅块和炉子,在战场上临时熔铸……

    ——事实上,李华梅在翻遍了杭州府衙之后,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储存任何的铅弹。那些绿营官军的火枪手,在战场上估计都只能是就地取材,直接塞铁砂甚至碎石进去当子弹来用的。

    总的来说,这种火铳的射程不如弓箭、轻便不如弓箭、射速不如弓箭、威力不如弓箭,准头不如弓箭,安全性更是远不如弓箭,根本无法瞄准,开枪的时候得要把脑袋往后转,只能用排枪射击来提高覆盖率。使用和保养起来还这么繁琐,火药的价钱又很贵……

    也难怪在各县衙门和绿营驻地里面,那些库存的军服、铠甲、弓弩、箭矢、砍刀和长矛,几乎都已经被看守兵丁盗卖一空,只剩下一地的灰尘。而与此同时,这些火铳却仍然大批积压,被塞在角落里发霉……这么坑爹的自杀性兵器,有哪个买主肯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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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摩拉丁(矮人主神)在上如果真要用这种破烂货色去上阵作战,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被这种破枪本身给整死的火枪手,论比例和概率,恐怕比敌人造成的杀伤更严重吧……”

    在兴致勃勃地试射过这些“古代火药兵器”之后,巨熊军团的炮兵队长,老矮人瓦西里,一边用清水冲洗自己被烟雾熏到红肿的眼睛,一边骂骂咧咧地如此评论道,右手上还缠绕着圈绷带——他总共才放了三枪,就遭遇到一次炸膛事件,当场弄得血肉模糊,差点没把他的一只手给废了。

    幸亏菲里.泰勒乃是魔法女神的候补选民,懂得一些基本神术,并且及时给他施放了一个治疗术,这才没让倒霉的老矮人变成残疾伤号。但想要完全恢复的话,估计也还得花费几天时间。

    而根据李华梅的说法,就算是这样的一堆坑爹货,都已经是她从杭州府衙里面精益求精地挑出来的上等品了。至于那些更差的货色,索性是用碎铁片和锈铁皮胡乱拼凑起来的玩意儿,枪管上的裂缝甚至宽得能塞进铜钱,在战场上真的是还不如棍棒好使——结实的棍棒还可以抡起来揍人,但这种已经不能用“偷工减料”来形容的“拼接式火铳”,却根本是一砸就断

    因此,菲里终于捏着鼻子得出了以下结论:从官府衙门里缴获的本地火铳,根本就无法使用。

    但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变出足够的军械弹药,只能让李华梅想办法自力更生,在杭州收集了大批废铜烂铁,请工匠打造了许多铁枪头,然后交给士兵,要他们自己去找根杆子装上……然后就算是武装起来了。

    不仅是李华梅提督最新组建的杂牌部队,因为窘迫的军需而退化到了冷兵器状态。就连菲里.泰勒上将自己在租界招募的补充兵,多半也没有步枪和手枪可供装备。幸好刺刀还有一些多余的,就弄了些木棍竹竿之类,把刺刀绑在顶端,就算是一把短矛,先让这些新兵练习练习刺杀再说。

    在如今这个火药武器和魔法道具早已成为标准配置的年代,身为堂堂上将,一方统帅,却还是只能指挥一支落后简陋的冷兵器部队,确实是有些杯具的感觉。

    不过,若是和另一位曾经的领袖人物相比,菲里就感觉自己这点烦恼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这位倒霉家伙在近几个月来的经历,才是最经典地阐释了什么叫做“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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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多著名的传奇史诗里,以终极大魔王之姿出现的巫妖,看上去究竟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形象?

    ——阴森、邪恶、寒冷、强大,还有摄人心魄的无边威严。

    从阴冷腐朽的坟墓中爬出来,以强悍奥术超越了生死的终极亡灵生物,摆脱了生命法则的一切束缚。以披着黑袍的骷髅之姿,身居于万千亡灵种族的顶端,统治着恐怖和绝望的死亡国度。

    无数凡人为之恐惧丧胆,万千亡灵为之顶礼膜拜。一批批胸中洋溢着正义感的圣武士,绝望地倒在了巫妖的魔窟前,但一队队贪婪的冒险者,却依旧不死心地窥视着巫妖的财宝。

    当然,对于那些传奇勇者们来说,巫妖也是他们发动讨伐战,打怪升级爆装备的首选目标之一。

    但是,你见过一个患上了犬类恐惧症,浑身仿佛痉挛抽搐一般抖个不停的扑街巫妖吗?

    此时此刻,在上海总督府内,菲里.泰勒上将面前的沙发上,就坐着这样一个浑身发抖的扑街版巫妖。

    “……那些黑狗血真是好可怕,黏答答的月经带也好可怕,还有那些女人的屁股同样好可怕……”

    “……您说的这些东西,刚才都已经重复十多遍了,尊敬的黑日巫妖阁下,还有什么其它的情报吗?”

    “……喀喀喀(牙齿颤动的声音),能不能把门外那条黑狗牵走?我一听到它的叫声就害怕……”

    “……”

    ……

    耐色瑞尔帝国殖民部下属的上海租界合法总督,这座总督府邸的原主人黑日巫妖阁下,正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内,向新来的顶头上司,耐色瑞尔远东舰队总司令菲里.泰勒上将,进行着迟到的述职工作——在经历了一段简直不堪回首的战俘生涯之后,这位倒霉的巫妖总督实在是不甘受辱,好不容易瞅到一个机会,便咬咬牙愤然自爆,然后依靠埋藏在总督府地下密室内的命匣,再一次于世间重生。

    由于是自爆之后重新构筑的身体,黑日巫妖总督此刻的身体状况,显然是相当的不佳。一身闪耀着魔法灵光的骷髅骨头,乃是刚刚用魔力凝结而成,尚未真正稳固下来。因此看上去若隐若现,呈现出近乎于透明的状态,倒是很像一具非常漂亮的水晶骷髅装饰品。而在他眼眶内跳跃闪烁的橘红色魂火,色泽也是黯淡无比,随风左右摇曳,仿佛已经成了奄奄一息的风中残烛,在下一刻就要骤然熄灭似的。

    总之,这时候的黑日巫妖,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它的邪恶与强悍,反倒是如同小白兔一般的柔弱无助。

    但是,与身体、实力等方面的极度虚弱相比,这位巫妖总督在精神方面所承受的创伤,似乎更是让人感到触目惊心——从踏进菲里的办公室开始,他的上下颚牙齿就开始“嗒嗒”直响,每一根骨头也都在有节奏地不断颤抖,彼此一次次地敲打撞击,发出一阵阵仿佛风铃般悦耳清脆的叮当声……

    而黑日巫妖在菲里面前说起话来,也同样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癫痫发作的不正常模样,让菲里暗自觉得,应该尽快把这个碍事的没用家伙送到首都的精神病院,跟闲极无聊的伊尔明斯特大贤者阁下作个伴,顺便也好尝试一下每日三次的十万伏特电击治疗……

    ——事实上,当黑日巫妖总督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总算是初步构筑身体完毕,从总督府后花园内那个储存命匣的密室内,沿着一条狭窄的地道钻出来之后,立即就被一条巨熊军团司令官卫队饲养的黑背大狼狗当场发现,并且立刻“呼啦”一声扑了过去,对着他呲牙裂嘴,恶狠狠地叫唤了几声……

    本来这只是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像黑日巫妖这样等级的奥术强者,只要随手丢一个恐惧术或驱赶术,就能很快地轻易解决。可这位刚刚被灌了三个月黑狗血和月经带,已经留下了心理恐惧症的黑日巫妖总督,却是被当场吓得凌空爆体,满身的水晶玻璃骨头被高高抛飞开来,零零散散地掉落了一地……

    得知此事的菲里.泰勒上将,在哭笑不得之余,也只好动员府邸内的一帮卫兵和佣人,在枝繁叶茂的花园里,上蹿下跳地帮黑日巫妖捡骨——这么多人在花丛中、阴沟内、树杈上、灌木下,乃至于池塘底里,晕头转向地足足忙了小半天时间,才勉强把一只水晶骷髅的架子给搭了起来。但是诸如肋骨指骨之类的小零碎,还是缺了好几根,也不知是被摔碎了,还是被谁私下贪墨掉去做水晶首饰了……

    而之后在办公室内,与这位侥幸逃脱大难的黑日巫妖的交谈与询问,更是让菲里感觉自己濒临精神崩溃,仿佛是在跟一位重度老年痴呆症患者,或者突发性精神病人进行交流,却根本感受不到他作为巫妖应有的睿智和冷酷——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家伙都应该去疯人院里好好治疗一番了。

    但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有哪家水平高超的精神病院,能够治疗发疯的巫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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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介绍:
当诸神的荣光淡去,人们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费伦的世界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穿越时空的蝴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时空的蝴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时空的蝴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