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运去英雄不自由(上)
二百三十五、运去英雄不自由(上)
山**.因幡国.鸟取沙漠
连绵不断的高大沙丘,贴着海岸与山岭,朝着东西两端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边际。
或许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或许是创世神的不慎失误,在这片被大海四面包围,终年湿润多雨的弧形列岛之上,竟然也有着这样一片东西长三十余里,南北宽三四里的微型沙漠。
这片与岛国环境格格不入的沙漠地貌,自古就给许多文人墨客赋予了无数灵感,还有许多画师争相前来描绘这壮丽的沙丘景se。而住在这片贫瘠沙漠边缘的居民,也依靠招待络绎不绝的游客来谋生。
但是,当战火烧遍了四方,世道变得纷lun动荡,以至于游客绝迹之后,这个国度唯一的沙漠地带,也就逐渐断绝了人烟——毕竟,这里种不了地也没有水,实在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地方。
铅灰se的yin郁天空下,护驾“西狩”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站在一座高耸的沙丘上,迎着夹杂了雪粒的凛冽北风,环顾四周这片零星点缀着皑皑白雪的黄褐se沙漠,以及更远处那片漆黑如墨、浊lng翻卷的冬日怒海,还有身边这几个jing神萎靡,直打哆嗦的部下,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已经是除夕了,众人逃出京都也已经有十几天了,但仁孝天皇的御驾,却还只是刚刚离开了近畿地区,走到了山**东部的因幡国而已,距离最东端的长州藩目的地,还有数百里之遥。
——虽然走山**逃难,避开敌人的海路追捕,是绯月宗一郎自己提出的主张,但是直到仁孝天皇的御驾踏上了这条道路之后,他才真正地了解到,这条道路已经破败难行到了何等程度
由于所经之地都十分贫瘠偏僻,行人异常稀少,因此这条号称是国家级主干线的山**,其实已经几百年不曾整修过了。偏偏山**沿线又尽是连绵不绝的山岭,结果不仅路面极为崎岖狭窄,仅仅能容纳三四人并排行走,到处都坑坑洼洼的,而且在很多地方,甚至还横着折断的树干和从山上滚落的石块,更有一些路段已经被山崩或泥石流给整片吞没,几座桥梁也都遭到烧毁或被洪水冲断,行人只能下河涉水而过。
在如此糟糕的道路上,连骑马都很困难,公卿的牛车自然就更加无法行驶了。逃难众人只得丢下笨重累赘的牛车,然后把拉车的牛宰了做成ru干,以便于废物利用。一部分自幼娇生惯养,从未出过京都的世家公卿,看到前途居然如此艰险,不由得纷纷打了退堂鼓,趁着旁人不注意的间隙,调转车头回返京都方向,打算去投靠那位曾经被他们百般嘲笑,出身于杂货铺的熊泽天皇了。
——可惜由于逃难途中消息不畅,而yin阳师又尽数倒戈,这些开xi差的逃兵们,并不清楚身后的千年古都平安京,因为灵脉暴走的缘故,已经化作了妖兽肆虐的魔都……
于是,真正能够侥幸逃到大阪城里,向一头雾水的熊泽天皇哭诉着“求包*”的公卿子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其余人等则尽数死在了妖魔鬼怪的爪牙之下……
由于这番变故,仁孝天皇的御驾才刚刚踏上山**,整个队伍就已经缩水了一xi半。
然后,在坎坷蜿蜒的山路之上,外观华丽的天皇御驾,又被那些穷疯了的山民们视为难得的大fei羊,频繁遭受xi股山贼盗匪的零星偷袭,人员和财物都损失惨重。
队伍前边那几面象征着天皇威严的菊花御旗,虽然能让武家诸侯有所顾忌,但对于这些没文化的恶徒而言,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威慑力;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都盯着这支逃难队伍中的美女和财货。
面对如此险境,绯月宗一郎只得硬着头皮,率领一帮最忠心的老部下,簇拥着御驾边打边走,每日的行程都缓慢无比。但即便如此,他也难以将整个逃难队伍护卫周全。甚至连仁孝天皇的几位美丽宠妃,都不幸被土匪劫走,绑票到某个贼窝里改行从事压寨夫人这一很有前途的工作去了。
——这可真是lun世贵戚不如狗啊
原本这山**沿途虽然贫瘠穷困,但也零星散布一些诸侯大名的城堡。在离开京都的时候,绯月宗一郎曾经希望能够凭借着天皇御驾的大旗,从中补充到一些粮食和兵力。可是真正到了地头一看,却发现这些城堡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堆焦黑的废墟,就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当初倒幕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绯月宗一郎率领奇兵队纵横西国,四处煽动农民起来造反,于是四方暴民蜂起,将那些因为太平已久而疏于戒备的领主城堡攻破了许多。而剩下的诸侯们眼看着暴民横行乡野,自己又兵微将寡无力镇压,只得让亲戚老xi全都搬进居城,漫无止境地笼城据守,巴望着世道恢复平静,却由于人口极度拥挤和进出不便,导致了城内卫生条件的大幅度恶化……
于是,在秋天这场大瘟疫的肆虐之下,山**残余的诸侯大名们尽数中招,很多最倒霉的城堡因为爆发了黑死病,甚至有一夜之中全城死绝的惨事。就算还有几个身体特别好的强人,熬过瘟疫侥幸活了下来,也都不敢在城中多待,纷纷打点行李逃进荒山野岭避瘟去了。
除了领主的城堡之外,沿途山麓间的村镇市集,也都在动lun和瘟疫中十室九空——位于道路两侧,ji通比较方便的村镇,是流寇们的第一波下手对象(容易到达和进入,并且相对富庶);而相对频繁的人流,也让瘟疫更容易传入——剩下的村子也都成了贼窝,想朝他们征粮征人,简直是在与虎谋皮。
最后,在这片群山之间,还零星点缀着一些佛寺古刹,由于地形险峻、人烟稀少的缘故,暂时还没有被战lun破坏。若是换了别人,或许可以去庙里请求帮助……但这位仁孝天皇可是刚刚颁布过灭佛令,屠灭了京畿名山间不晓得多少寺院,还勾结龙巫教把佛陀陛下都给干掉了的,与佛门之间当真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深,两边人马只要一个照面,就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狠命厮杀,如何还能上门去向和尚尼姑求援?
在这种四处皆敌的绝望情况之下,求助无着的天皇御驾一行人,也只能顶着风雪,饿着肚子,踉踉跄跄地继续赶路,每天的行程都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并且天天都有人掉队开xi差……最后,他们在这崎岖荒僻的山道间足足走了半个月,才穿越了丹波、丹后、但马三国,来到因幡国的这片微型沙漠之中。
而整个队伍已经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人,此时也已经快要到新年时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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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沙丘之上,绯月宗一郎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海面,茫然地伫立了好一会儿,这才招呼几个部下继续前进,慢慢绕过这片高耸起伏的沙丘地带,留下一串漫长的脚印。
在他们的前方尽头处,是这片沙漠之中唯一的人工建筑物,一座被沙漠吞没了大半的传奇之城。
最外面的一圈城郭已经不见了踪影,里面的二之丸和本丸也只剩了几段残垣断壁,唯有最中央的天守阁尚算完好,尽管瓦片窗棂已经多有脱落,但却依旧傲然挺立于风沙之中。
残破的城池四周,见不到一星半点的绿se,唯有点缀着零星积雪的无边黄沙,一直延伸到北方的海滨。
这就是矗立在鸟取沙漠的正中央,永远被漫天黄沙与海市蜃楼所包围的古老要塞——下酷城。
至于究竟是哪个脑残的家伙,选择在这片寸草不生的沙漠之上,lng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修筑了这样一座怎么看都毫无军事价值的城池,如今早已是无法考证了。
不过,可以确信的是,在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内,这座下酷城曾经被一个剑客家族世代传承,顽强地在这片一无所有的沙漠之中坚持着生存了下来,甚至一度成为关西著名的剑术道场。
直到这个偏执狂家族的末代传人,在决斗时被人斩杀于该城天守阁上之后,下酷城才真正成了无主之地,从此被人们抛弃在沙漠中置之不理,任凭其一点点坍塌崩坏,被沙漠慢慢吞噬。最多间或有几个游客慕名而来,对着这座奇异的城池长吁短叹一番。
然而,在这一年的岁末,这座荒废已久、日渐倾颓的下酷城,却又迎来了一批喧闹的新住户。在饱经风沙侵蚀而坍塌了一角的天守阁上,甚至竖起了用金线刺绣着十六瓣菊花图纹的皇家御旗——尽管这面御旗早已在旅途中变得肮脏不堪,但仍然无损于其象征着的神圣意义。
——天皇驻跸
虽然,这只是一位已经丢失了都城、宫殿和权势,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的落难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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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满目疮痍的战lun岛国,DR1993年末的冬天可谓是非常之寒冷。
在比较靠北的关东地区,已经下了连绵近半个月的大雪,完全断绝了ji通,某些地区的积雪甚至可以深达膝盖。在相对偏南的关西地区,积雪虽然少一些,但那凛冽刺骨的寒风,依旧时时刻刻都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让每一个饥寒ji迫的人,都不由得哆嗦着生出几分恐惧来。
对于追随仁孝天皇一路颠沛流离的这支逃难队伍而言,则更是感到前途迷茫。
由于仅存的天守阁空间有限,不够所有的人全都住下。因此除了公卿贵族和服侍他们的侍女侍童可以住在里面之外,绯月宗一郎麾下的奇兵队士卒,就只能在天守阁与残存的城墙之间,用木板、芦苇、草席、瓦片等等一切能够随手找到的东西,搭建起草棚居住。虽然士兵们已经尽量用湿泥堵住草棚间的缝隙,并且在里面生火取暖,但是依旧有刺骨的寒风穿墙而入,吹在人的脸上,就仿佛刀割一样的痛苦。
当绯月宗一郎回到城中的时候,就看见他手下最后一百多名衣衫褴褛的忠实士兵,正围聚在一堆最大的篝火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火上那只大铁锅中翻滚的食物。
虽然在这口铁锅里,其实只有一些芋头、番薯干、腌萝卜甚至粗糠之类的杂粮lun炖,连一粒大米都没放,但随着火焰的上下跳跃,还是隐隐有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勾得每个人都难以抑制地流出了口水。
但当他们注意到绯月宗一郎的返回之后,还是全都赶忙离开了火堆,毕恭毕敬地向首领行礼问好。然后便有人站了出来,吞吞吐吐地问起了他们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那个……绯月大人,请问您此行收获如何?有没有在附近收集到什么吃的?”
望着这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绯月宗一郎顿时不由得心头一酸。
“……情况不是很好,沙漠边缘的几个村庄全都被烧光了,更南边的鸟取藩主城也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摇了摇头,脸se沮丧地说道,“……最后只在沙漠靠海边的某座xi屋子里,发现一个因为得了痢疾和天花,已经病到快要死去的农夫,从他的灶台旁边找到一箩筐这玩意儿……”
随着绯月宗一郎的挥手示意,另一位跟着他一起出去找补给的士兵,便上前几步,将一只稻草编成的箩筐放在地上,展示给众人观看——那里面是一堆本地特产的腌青葱。
这种青葱又叫沙葱,因为有着很强的吸水能力,可以在严峻的沙地环境中生存,所以在鸟取沙漠四周乃是很常见的野菜。但如今偏偏却是深冬季节,就是想挖野菜也无处寻觅。
因此,这样一箩筐腌青葱看起来似乎挺多,但若是平摊到全部两百多人头上,只怕是一人几口就没了。
所以,在看到只有这么一点儿收获之后,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绯月大人,若是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可绝对不行了啊我们手里的这点儿存粮,最多只能维持上三五天而已,再往后就得要宰杀战马了……”
一位穿着青衣的削瘦武士站了出来,向绯月宗一郎大声地抱怨道。与其他那些鲁莽粗汉相比,他的面貌颇为清秀,鼻梁上还夹着一副圆圆的xi眼镜,一看就是负责管钱粮的文书之类。
“……这些情况,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唉,还是先等过了年再说吧”
绯月宗一郎心情烦躁地挥了挥手,不愿意再多费唇舌,就转身径自朝着天守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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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他们从京都逃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是带足了粮食的,至少吃上一个月绝对不成问题。之后在进入山**之际,因为山路之上牛车难行,又宰了一批不顶用的拉车挽牛,做成高热量的ru干随身携带。因此按理来说,他们这队人在旅途之中应该不会有食物短缺的问题才对。
可问题是,由于崎岖坎坷的残破山路上没法拉车,这些食物都只能装在挑夫的担子上,然后因为负担过于沉重,时不时有人掉队失踪,连带着放在担子上的货物也一起消失了。
此外,在遇到盗匪和流寇的袭击之时,奇兵队的战士必须优先护卫天皇御辇和公卿女眷,在混战之中往往顾不上其他人。而被阻断在后面的挑夫,则因为得不到保护,往往不是把担子丢给贼人,自己抱头鼠窜,逃入大队人马之中躲藏,就是卷了担子上的东西,自己开xi差溜了。
如此一来二去,等他们抵达鸟取沙漠的时候,身边已经没剩下了多少食物。而且由于在寒冬腊月里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得非常厉害。为此,绯月宗一郎只得安排大家在这座废弃的下酷城里休息几天,稍微养一养jing神,同时在这附近就地搜集一批食物……可惜结果并不怎么如意。
而且,随着这段逃难旅途变得越发艰险,那位仁孝天皇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脾气,最近更是变得愈加暴躁,时不时就要借故发作一番,让人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想到这里,绯月宗一郎苦笑着摇了摇头,抬脚绕过已经被流沙掩埋的天守阁正门,随即借着沙丘的高度,直接踩上二楼的屋檐,又通过一扇半掩着的木板窗,纵身翻进了室内的榻榻米上。
然而,等他刚刚在地板上站定,才看了一眼天守阁内的景象,就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二百三十六、运去英雄不自由(下)
二百三十六、运去英雄不自由(下)
二百三十六、运去英雄不自由(下)
即使是在颠沛流离的逃亡途中,这些把风雅刻进了骨子里的公卿们,也不愿意放弃习惯了的奢侈享受。
尽管那些曾经雍容华贵的锦缎紫袍、丝涤熏香的洁白狩衣,以及做工精美的香囊,此刻都已经被汗水和污垢浸透,渗出一股臭乎乎的咸腥味;尽管头上那顶油亮黑绸制作的立乌帽子,多半早已不知去向,而用金银丝编织的袖口和领口,也都在山路上被荆棘扯得破破烂烂;尽管在脸上涂抹的脂粉,都在艰辛旅途中被汗水冲走,熏香抹油的精致发髻,也乱糟糟地披散了开来……
但是,绯月宗一郎却愕然发现,诸位峨冠博带的公卿老爷们,如今才在这座下酷城的天守阁内喘息了小半天功夫,就有心思把天守阁内整理一清,又用多余的榻榻米隔出一个半封闭小间,拿着不知从哪儿弄出来的茶具和茶叶,一边欣赏着窗外罕见的沙漠雪景,一边像模像样地开起了自娱自乐的茶道会,不时还作上几首描绘风景的和歌……仿佛仍旧是身在京都郊外的精致别墅,而非逃难途中临时歇脚的荒芜废城。
与此同时,在彩衣sì童和sì女们手中的托盘里,放满了各sè豆沙包、糯米团子、手握寿司、青豆大福饼等小点心,以及装在小瓶中的清酒。简易茶室的中央,点燃了红彤彤的炭火用于取暖,此外,还有一只燃烧着名贵香料的小巧铜鼎,让这几位高贵公卿的临时住处隐约弥漫着淡雅的檀香,变得更加的舒适风雅。
房间角落的小灶上,有人在用小锅煮着白米粥和味噌汤。而就在他身前不远的一只小炭炉旁边,还有一位小sì童正摇着蒲扇,小心地用铁架子生火烤年糕……听着年糕被烤熟时发出的“吡啵吡啵”声,闻着年糕被烤焦后所弥漫开来的yòu人香气,绯月宗一郎忍不住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
——今天可是除夕,就要过新年了啊可自己却是连一块年糕也啃不上……
回想着自己奉命驻守在天守阁外面的那些部下,在除夕节日依旧要顶着寒风冷雪受冻,甚至连粗粮都吃不饱的凄凉情形,再看看下酷城天守阁内,这一派“风雅奢侈”、“丰衣足食”的景象……绯月宗一郎这位奇兵队总长的心中,顿时就满是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公卿们之中,有几人佩戴着名叫“纳戒”的祖传法器,可以像西洋人的空间袋一样盛放许多东西,以备出门远行之用;他也知道所有的这些好东西都是公卿们为自己准备的,没有留给他们这些“下等人”的份。但是……为什么仍旧是让人憋不住的羡慕嫉妒恨呢?
嗯,你们在京都宅邸里的时候怎么样享乐,我们自然是不想管也管不着的。可如今都已经落魄到这等地步了,难道还是不肯同甘共苦,把这些好东西匀出来一些吗?咱们可是在为你们厮杀搏命啊
当然,埋怨归埋怨,嫉妒归嫉妒,绯月宗一郎毕竟已是成年人了,还是位高权重的一方首领,还不至于像那些喜欢撒泼耍无赖的小孩子一样,连这点情绪bō动都控制不住。
因此,他在粗略地环顾了一圈室内情形之后,只是很平淡地向沉浸于茶道中的几个公卿行了个礼,也没等待这些风雅之人的回应,便径自走向房间中央的木质楼梯,开始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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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鸟取沙漠之中的下酷城,在规格上乃是一座很简陋的小城,天守阁也只有三层而已。
其中,城堡的底层已经基本被流沙所掩埋,无法让人居住。相对完好的二层,住着随驾出逃的公卿,以及服sì他们的下人。至于尊贵的仁孝天皇陛下,还有他的皇后、宫女、卫士,则是居住在最高处的顶层。
然而,在通往顶层的楼梯转角平台处,绯月宗一郎却看到了一个不在本次逃难队伍之内的陌生身影。
“……这是……sì奉黄泉之神月读命殿下的黑巫女?”
就如同黑巫女这个名号一样,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袭黑sè巫女装束,腰间悬挂着佩刀,脸上还用白sè的大符咒遮住了脸孔,虽然明显年龄不大,却毫无少女特有的青春灵动,反倒有一种迟暮的沧桑之感。
在此之前,绯月宗一郎也曾经接触过几次这些来自出云国的黑巫女,知道她们都是一些神出鬼没的家伙,也是仁孝天皇这一次发动倒幕战争的重要盟友之一。
事实上,绯月宗一郎最早在长州藩举兵起事的时候,就曾经通过这些黄泉神社的黑巫女,搞到过一些不知哪儿来的军费和军械资助,还和京都的公卿皇室搭上了线。接着,在夏天那场京都大战的前后,这些黑巫女据说还曾经在宫廷里活动过,为朝廷击溃幕府大军出力颇多。但是再往后的时间里,她们却似乎一下子销声匿迹了,至少在绯月宗一郎率部进京之后,就一直没有在京都见过这些黑巫女。
只是,到了这个朝廷倾覆、天皇落难的时候,这些向来神龙不见首尾的黑巫女们,却又一次悄然现身,出现在了这座沙漠荒城之中……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当绯月宗一郎呆呆地站在楼梯上,脑海中思绪万千之际。那位黑巫女却是“锵”地一声抽刀出鞘,寒光闪闪地横在了绯月宗一郎的面前,阻止他继续前进。
“……吾家姬君正在觐见天皇陛下,有十万火急的军国要事启奏禀告。”
虽然无法看见她掩藏在白sè大符咒之下的表情,但绯月宗一郎依旧能够听得出此女在语调间洋溢的冷淡、不屑与傲慢,“……因此闲杂人等一律就地止步速速退下违者立斩不赦”
“……闲杂人等?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呐?你这小妮子不知道我是谁吗?”
在这风云jīdàng的一年征战之后,曾经在长州藩战场上数次以少胜多,屡屡击破幕府大军,创下过盖世奇勋的绯月宗一郎,自认为也算一号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被人如此看扁,不由得登时额头青筋暴起,也顾不得什么“君前失仪”,当场就要咆哮起来。
只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发作,楼上就传来了仁孝天皇的呵斥声。
“……下面的是绯月宗一郎吗?没事情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快给朕滚上来”
听了这话,绯月宗一郎当即就是心头一跳——按照宫廷里的习惯,仁孝天皇一般都是称呼他为“绯月卿”的。如果直呼名字,而且还是全名……那可就代表着相当不得了的愤怒啊
莫非这位脾气日渐暴躁的陛下,现在又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对自己发作一通来泻泻火?
事实上,情况比绯月宗一郎最坏的设想还要糟糕得多——他才刚刚提心吊胆地绕过那位把门的黑巫女走了上去,甚至尚未来得及朝御座下拜行礼,满面怒容的天皇陛下就扬起手臂,劈头盖脑地将一卷厚纸用力丢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并且怒发冲冠地高声咆哮道:
“……看看,看看绯月宗一郎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哈?放弃京都北走山**,避往长州藩暂立行宫?还说什么长州藩乃是你的故乡,多有愿为朝廷效力的忠义之臣,容易扎根立足?
哼朕的御驾才刚走到因幡国,西边的长州藩就都已经附逆投降了除此之外,整个山阳道还有北九州也已经弃朕而去而朕的御驾呢?却还被你这个傻蛋领着,傻乎乎地往这些叛逆的巢穴里闯要不是这几位忠君爱国的出云巫女赶来相告,朕可就真的要被你给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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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绯月宗一郎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天守阁。当他从二楼窗户里翻出房间,试图跳到沙丘上的时候,还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整个人都深深陷进了冰冷的沙砾之中。
“首领您这是怎么了?”“绯月大人,您没事吧?”“绯月大人,有没有摔伤?”
几名原本坐在附近烤火进餐的士兵,见状赶紧丢下饭碗围拢过去,七手八脚地将绯月宗一郎搀扶起来。
而绯月宗一郎在被扶起来之后,却没有回答部下们的关切询问,只是默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散去,让自己清净一下。等到他们都回去继续烤火了,绯月宗一郎才独自踱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然后终于放松了情绪,忍不住背靠着墙壁蹲下身来,以手掩面,痛哭出声。
——他的功业,他的家族,他的雄心壮志,他所有的一切,如今都已经彻底完了
刚才被仁孝天皇丢到他脸上的纸卷,其实是一份长州藩执政府刚刚颁布的公告——守随信吉、贞本义行这些留守本藩的老狐狸,已经在本月二十八日集体签字立誓,宣布全藩易帜倒戈,重新拥戴旧藩主毛利新一殿下复位,并且下达了对他绯月宗一郎和仁孝天皇御驾的追讨令。
更要命的是,根据文告中提到的内容,以及这几位黑巫女使者所透lù的讯息,山阳道、四国岛和北九州这些地方残存的其余藩国豪强,早在长州藩归顺新朝之前,就已经纷纷向大阪方面递交了降表。唯有南九州的萨摩藩还在独力支撑,坚持不肯降服,但大势已经无法逆转了。
在关西各藩一度上台掌权的勤王jī进派,如今也全都失势垮台,并且惨遭清算,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失势武士,在藩内严令之下被迫切腹,或流放荒野,最低程度也是剃度归隐。
至于作为本次倒幕勤王运动策源地的长州藩,当权派的清洗还要更加jī烈——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彻底铲除他绯月宗一郎在故乡的影响力,避免他裹挟着仍有巨大政治意义的仁孝天皇御驾归来,召唤亲族旧部重新起兵,导致藩里的易帜倒戈之事再生反复,那个心狠手辣的守随信吉,居然一口气逮捕了jī进派武士及其家眷亲属合计两千余人,连审问都不审问一下,就集体枪毙后挖坑掩埋……要知道,如今全藩上下也就剩了两万多人口,其中至少一半还是感染了烈性瘟疫,垂垂待毙的重病号啊
事实上,在这一年之中饱经蹂躏的长州藩,本来就已经是人烟稀少、田地荒芜,村镇港口化作一片废墟,再被这样一番血流成河的大肆杀戮,估计能有几千人熬到浩劫之后,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连出云国的黄泉神社,也因为与此次倒幕战事的牵扯,而遭到了当地其余神社联合佛门残党的围攻。众寡悬殊之下,诸位sì奉黄泉之神月读命的黑巫女们眼看着实在无力御敌,不得不放弃殿宇和领地,准备携带神像、法器和经卷避入深山,甚至渡海逃入高丽。同时又让神社的首席巫女亲自带人赶到鸟取沙漠的下酷城,向仁孝天皇的逃难队伍报警,也算是尽到了最后一份义务。
根据这位姬君的说法,在长州藩执政府的号召之下,西边出云国、石见国、隐歧岛等地残存的寺院神社和诸侯大名,以及另一些渴望洗白身份、获得册封的山贼盗寇,因为急于讨好那位“熊泽天皇”的新朝廷,眼下正在倡议要组织一支联军,沿着山**东进搜捕仁孝天皇的余党,以此来向新主子献媚。
而东边大阪方面的财阀和西洋人们,目前也在到处雇佣忍者,散布哨探,积极查询仁孝天皇御驾的行踪,以便于派遣追兵,将这一最后的潜在隐患给斩草除根……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四面皆是敌人……如此绝望的处境,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感到心寒。
然而更让绯月宗一郎感到心寒的,还要数仁孝天皇的态度——在如此绝境之下,这位陛下既不知该怎样出言演讲,设法jī励愈发涣散的人心;也想不出什么能够立即扭转局势的妙策,让大家看得一条新的出路;甚至根本没想到要散发财物厚赏士卒,至少暂时稳住军心士气……事实上,这位陛下基本就只知道歇斯底里地怨天尤人,一味地叫嚷着“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甚至迁怒于跟着御驾一路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的绯月宗一郎等人,仿佛一个乡下泼fù似的,用摔东西和撕衣服来掩饰内心的惶恐。
像这样不成熟的胡乱发泄和迁怒,实在不是一位英明君主所为——绯月宗一郎看得心都凉了。
最后,这位天皇在语无伦次地发泄过一通之后,还声sè俱厉地塞给他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然前方已是死路,后方又有追兵,朕着令汝等火速置办船只,绕道海路南下汇合萨摩藩忠臣,以图恢复朝廷大业。此事限汝三日之内办妥,或能稍赎前罪,否则就提头来见”
好吧,先不说在这荒山野岭、人迹全无的鬼地方,如何能搞得到足以搭载数百人的海船?也不说随驾出逃的众人之中,找不出一个渔夫或水手,哪怕有了海船也不知该如何操纵……就算是真的搞到了船只和水手,并且一路平安地逃到了萨摩藩——假如那时候萨摩藩还没有灭亡的话……可那又能如何?
——两个月之前,京都朝廷节节胜利,成功斗垮了江户幕府,正是最兴盛的时候,十六瓣菊uā御旗之下坐拥着十几万兵马和大半个天下,尚且因为天皇陛下的一通瞎指挥,几乎连正正经经的对阵厮杀都没有展开,就在眨眼间被西洋鬼畜们给打得不战自溃。现在只剩了萨摩一藩之力,如何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当初离京“西狩”的时候,绯月宗一郎本以为朝廷还有着关西的半个天下,就算是时运再怎么不济,至少也能与敌人周旋上几个月。谁知才过了短短半个月,这半个天下就缩水成了萨摩一藩……而且全藩青壮男丁几乎都已经死于京畿之役,就剩下一帮拿着竹枪的孤儿寡fù还在死鸭子嘴硬……
时局崩坏若此,纵然他绯月宗一郎乃是曾在战场上屡次以少胜多、大破幕府重兵的当世智将,可手里没有兵,没有粮,没有钱,没有民心,没有后方基地,更没有外援,又哪里还有办法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难道自己未来的出路,就是给这个只会诿过他人的ún账天皇陪葬,一起同归于尽吗?
这可真的是不甘心啊
绯月宗一郎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抬头望向天守阁顶层的窗户,恨恨地小声嘀咕着。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踏上了造反这条不归路,就很难全身而退了。要说其他人向新政权倒戈易帜,就算免不了处罚,但至少还有活路的话。他绯月宗一郎,却是绝对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没办法,谁叫他当初勾结海贼,下手屠灭了荻城,闯下了将毛利一族灭门的滔天大祸呢?
就算耐sè瑞尔帝国远东当局和大阪财阀们全都肚量宽宏,愿意饶恕他这个罪魁祸。可刚刚复位的毛利新一藩主殿下,这位被绯月宗一郎害得破家灭门兼丧妻灭子的本年度最悲情男青年,却绝对是宁可拼着职位和领地不要,也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为妻儿老小报仇雪恨的啊
二百三十七、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上)
二百三十七、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上)
二百三十七、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上)
战则必败,降亦必死,而且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死得毫无价值。
面对如此进退无路的窘境,绯月宗一郎感觉自己真是郁闷透了。
就算是半年之前,长州藩虽历经苦战但仍被幕府军用重兵攻破,自己被迫逃亡山区打游击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绝望过。因为那时在京都还有合谋的公卿与寺社,在萨摩、土佐还有尚未发动的同党,在对马海峡的另一端,还有强大的外援,随时都能够让貌似强横的幕府军后院起火……可如今还剩下什么凭仗?
——什么凭仗都没了
龙巫教借调来的两千图坎骑兵,还有他们教会的精锐战队,早在两个月前朝廷声威最强盛的时候,就被仁孝天皇自作聪明搞出来的一系列违约背弃之事给气跑了(绯月宗一郎的观点);原本一向与朝廷亲善的佛门寺院,也被天皇的灭佛令给硬生生逼成了死敌,再无半分回旋余地;外藩除了萨摩之外,均已倒戈,而且jī进派惨遭血腥清洗……放眼四海之内,已经是除了敌人还是敌人,还有哪里能够去求援的?
想到此处,这位声威震动天下的长州智将,“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冷干燥的空气,强烈的失落感一时间紧紧攫住了他的心头。
作为一个并无多少愚忠朝廷之心的聪明人,绯月宗一郎并不想跟着仁孝天皇的这条破船一起完蛋。可是由于他在之前把事情做得太绝,结怨太多太深,如今穷途末路之际,却又根本找不出一条可行的活路。
在这看不见出路的恍惚与mí茫之中,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在战前的长州藩,绯月宗一郎很早就表现得极为出众,在教育武士子弟的藩校里以聪慧好学而闻名,深受老师的喜欢。但无奈他的家格身份只是一名中级乡士,仅仅比庶民稍微强上一些。在这个极为讲究血统门第、“世官世禄”的保守国家里,又是一成不变的太平盛世,一个人的官职和地位从出生就已被血统所决定。因此出身较低的绯月宗一郎就算再怎么有本事,也很难得到多少出头的机会。
更糟糕的是,由于他在学校里表现太优秀,自己又因此而有些傲慢,导致绯月宗一郎的人缘不怎么样,颇受其他同学们的嫉妒和排挤。以至于他在毕业之后竟然在藩里处处碰壁,甚至连自家亡父的收租小吏职位,都无法按例继承,最后只在藩里ún上了一个“飞脚”(相当于邮递员)的职位,每天辛辛苦苦地依靠着两条tuǐ给藩里送公文和邮包,勉强能够糊口而已。
回头看看藩校里那些连马都不会骑,枪都不会放,剑术一塌糊涂,连字都认不全的吊车尾同学,只因为有个好祖宗,一毕业就能轻松当上町奉行、sì大将之类的要职,甚至连上班都不用上,只要挂个空衔就能坐在家里享福。而他一个考试门门满分的优秀毕业生,却只能每天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地东奔西走,领到的一点微薄俸禄,连吃饱肚子都很勉强,更不用说讨老婆成家立业……那心里的不平衡,可真是甭提了。
当然,在这个大阪财阀勾结外国殖民势力翻身当政的时代,除了让下层年轻人们感到绝望的陈腐武家体制之外,已经又有了其它的上升通道。可绯月宗一郎虽然当邮差走南闯北,见识不可谓不丰富,却还是不肯抛弃武士的尊严,去向满身铜臭味的商贩们和红毛绿眼的西洋鬼畜们献媚讨好……
于是,他只能和藩里一帮同样不得志的年轻武士聚集在一起,有空的时候就一起喝酒发牢sā。在一次出差去京都的时候,绯月宗一郎还跟那边同样不得志的浪人们搭上了关系,偶尔凑在一起互相吐苦水……由于他学问高、口才好,牢sā发得有水平有深度,因此被众人隐隐推举为首领,多少有了些影响力。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过是成了一帮失意愤青的俱乐部头儿罢了。要不了几年时间,就会被岁月逐渐磨平了棱角,变得越来越麻木和淡漠,最终彻底消沉下去。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长州毛利家的老藩主突然逝世,从江户来了个改名叫毛利新一的入赘女婿新藩主。
这位空降下来的新藩主,是被大阪财阀们在背后扶持,深受西方文明熏陶过的死党,又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对藩里这种“世官世禄”、一潭死水、万马齐喑的衰颓氛围很不满意,更无法忍受这种一切实权都被重臣家老们sī下瓜分,堂堂藩主却只剩一个空名的无权状态,一心想要把权力抓过来。
于是,毛利新一在上任之后不久,就开始大力主张要搞“新思维”,摈弃藩里关系盘根错节自成体系的旧式武士与农兵不用,打算仿造江户町城管队,将藩内那些与其他势力没有牵扯的“秽多”、“非人”贱民训练成一支新军,打着长州城管队的名号作为藩主亲兵使用,也是向本藩世袭家老们争权的筹码。
但是编练新军需要uā钱,而且是uā大钱。藩内的财政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从来都只有赤字而没有富余。毛利新一虽然从大阪财阀那边搞到一笔贷款,但数额还是远远不够,于是只能搞减员增效,通过裁减冗员的办法来挤出军费——可由于新的军队尚未练成,没有武装力量的支持,毛利新一暂时还没法去动那些家老重臣及其子弟的位置,最后只好柿子先挑软的捏,搁着那些整天光领俸禄不干活的豪强子弟不管,先将那些没啥背景的本地下级武士一律开革,以便于挤出款子练兵……
就这样,本来就已经对生活满腹牢sā的绯月宗一郎,又被毫无理由地砸了饭碗,当即就彻底炸毛,领着一帮同期倒霉的失业青年闹腾起来。由于毛利新一藩主年轻冲动,态度强硬,而实际掌权的豪族家老们又刻意纵容(藩主练新军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能把这事搅黄了最好),甚至sī下挑唆……于是,这场长州藩内的失业者抗议浪潮,在各种因素之下不仅没有被镇压或平息,反而越闹越大,随即终于彻底失控了。
——在一切和平抗议手段都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毛利新一和他身边那帮失业青年xiōng中的火气越来越旺,做事也越来越不择手段,最后索性采取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办法,通过各种关系设法勾结了一伙海贼,悍然起兵攻打首府荻城,把那位居然敢砸了他们饭碗的新藩主给灭了门……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的一样:一切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但如果一直拖着不肯用钱解决的话,那么再小的问题,迟早也会变成无法用钱解决的大问题……
在把人逼上梁山之前,uā点小钱就能解决的问题,等到把人逼上梁山之后,就天晓得要uā多少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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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一下子成为了奇兵队总长的绯月宗一郎,便经历了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灿烂的一段岁月。
——前后三次生野银山之战,把上万人的幕府北路军打得闻风丧胆,始终无法踏进长州藩边境一步;冒险渡海登陆北九州,奇袭重兵布防的小仓藩,一战摧垮了两万幕府西路军……
在那jī情燃烧的几个月里,绯月宗一郎凭着他手下一千多仓促成军的“奇兵队”,居然正面硬撼幕府十五万讨伐军。他完全不顾敌我实力的极端对比悬殊,硬是四面出击,在几处战场上奇迹地大放异彩,打得四方名将尽皆丧胆。也让自己从一介默默无闻的小邮差,一跃而成为闻名天下的西国智将……
回忆着那段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绯月宗一郎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微笑。当初从容布阵,浴血冲杀,欢呼胜利的一幕幕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这个被埋没的优等生,终于有了向世人表现的机会。
然而,自从他奉命进京勤王、宿卫宫廷以来,过去那些洋溢的jī情和干劲,却似乎都在繁琐的礼仪和频繁的应酬中消失了,只想着得过且过,能够安享富贵即可。到如今兵临绝境,他的心中也是除了茫然和恐惧之外,就再没有什么迎难而上、力挽狂澜的勇气与冲动……
唉,眼下一切jī情都已燃尽,天皇的真面目也已经看清,剩下的就只有自谋出路了。
可问题是,眼下自己这伙人的处境,是降不能降,战不能战,这出路又在何方呢?
他叹息着mō了mō下巴,抬头看看天sè已近黄昏,便起身走到火堆旁边,坐在了部下们的中间。
这个时候,长州藩易帜的消息,已经在队伍里隐约传播开来——就算是仁孝天皇想到了要把事情瞒下,但公卿们可从来就没有什么保密意识,而来报信的黑巫女也同样没准备向他人保密——因此绯月宗一郎才刚刚在火堆旁坐定,就有士兵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转弯抹角地想要向他确证这一空前噩耗。
见此事已然泄lù,绯月宗一郎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将麾下人马都拉到稍远处一座背风的沙丘后面,以避开公卿们的耳目,然后才悄悄把所有情报都竹筒倒豆子似地吐了出来——长州藩易帜,关西之地大片倒戈,各藩同党惨遭血洗,仁孝朝廷的旗下已经只剩萨摩一藩,并且西边的出云国各大寺社还在组织联军,预备前来搜捕仁孝天皇的御驾……在思想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这最后一百多名长州藩出身的奇兵队老兵,当即就听得浑身瑟缩、面如死灰,连各自饭碗里的番薯咸菜汤,都被打翻了在沙地上。
接着,众人听说仁孝天皇非但不肯检讨自己的过失,反而一味呵斥臣下不尽心,最后居然还要他们在三日之内置办船只,运载流亡朝廷远航转进萨摩藩,全体将士再也按捺不住,立即就纷纷抱怨起来。
“……如今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四周尽是荒郊野岭,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到这船又该从哪里来?这水手又该到哪里去找?别说三天了,就是三十天也不成啊”
“……圣上该不是疯了吧就算是太平时节,这山**也没有什么良港,商船非常稀少,更不要说当今乱世了——从这里到萨摩上千里风高浪急的海路,可不是什么小渔船小舢板能撑得住的。”
“……就算是能搞到海船,从这地方走海路到萨摩,得要先向西穿越对马海峡,再向南绕着九州岛转上一大圈,最少也有上千里之遥,这一路上的粮食可怎么解决?沿途连一个能靠岸补给的地方都没有啊”
“……没错没错在这地方根本就搞不到适合远航的大船。我刚才在海边的破渔村里转悠了半天,村里人似乎早已被盗匪流贼杀光了,只找出十几条连船舱都没有的小划艇,剩下的就都是木筏子了……”
突然听到这话之后,绯月宗一郎的心中不由得登时就是“咯噔”一下,赶忙叫住了最后的那一位发言者,开始细细地追问。
“……等等,你说这边有个渔村?里面还有船只和木筏?”
话语之间,他的眼神颇为闪烁,隐约透出了几丝期盼和热切,“……那些船的情况如何?能出海吗?”
“……呃……船的情况倒是还好啦但那都是渔民在近海捕鱼用的小船,只怕是出不了远洋……”
那位起身发言的士兵,由于猝不及防的缘故,一时间居然被绯月宗一郎的灼热目光,给吓得倒退了几步,然后才把半截身子缩在同僚背后,呐呐地如此开口答道,“……还有其它几只木筏子的状况,似乎也都差不多,虽然还不至于没法下海,但也多少已经有一点霉烂和腐朽了……”
但绯月宗一郎却是对此不以为意,满脸都洋溢着难以遏止的喜悦,“……呵呵,没关系,只要这些船能够驶出近海,跑跑短程,并且装得下咱们这些人就行了。至于天守阁里的那些公卿老爷们,还有尊敬的天皇陛下,我等微贱之辈就不必多管了,由着这些贵人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一边没头没脑地说着,一边借着夕阳的余光,在沙地上摊开一卷地图,指指画画地向诸位忠实部下们示意,“……大家请看,在我们东边的来路上,大片大片的妖邪魔物已经盘踞京都,截断了大半的退路,而且很快就会有东军的追兵赶来。而在西边,长州藩已经易帜倒戈,更靠近此地的出云国还在组织搜索队,试图剿杀我等。至于南边的山阳道,同样是已经集体归顺了敌人,翻山过去同样等于是自投罗。所有,我们唯一有可能求生的出路就只有北边,这片冷清的大海。”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头儿可问题是,我们根本找不到足以进行如此远航的大船啊”
绯月宗一郎才刚刚说到这里,下边就有人在高声反驳,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地图上方的蓝sè区域用力一拍,“……安静我又没说要到萨摩去咱们的对面其实就是对马海峡,而海峡的另一边就是高丽。这段海峡其实很容易渡过,据说水性特别好的家伙,只要抱一个空葫芦,就能游泳到对岸。
因此,如果我们能够搞到几艘渔民的小舟或木筏,虽然绝对没办法千里迢迢地把船撑到萨摩,却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渡过海峡,登陆高丽国的釜山、东莱等港口,中间还有对马岛和隐岐岛可供休息——当初被龙巫教拉来助战的两千图坎骑兵,就是从那边渡海过来,也是从我国渡海返回到那边去的”
他略微喘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向众人解释自己的未来打算,“……前些年征服了高丽的帖木儿可汗,据说乃是一位雄才大略的英明之主,非常喜欢招募四方各族的勇士。若是凭着这一年征战所闯出的名声,还有和龙巫教使者、图坎援军的一点交情,若是我等过去投奔的话,就算轮不到特别滋润的美差,至少也应该不愁吃穿。而且,以后万一帖木儿可汗想要征伐东瀛,我等还可以作为开路先锋,借着图坎人的威势卷土重来,再次打回长州藩故乡,向那些出卖了我等的叛徒报仇雪恨……”
阐释完毕自己的意图之后,绯月宗一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环顾着身边这最后一百多名的奇兵队战士,然后失望地发现,虽然确实有那么几个人在跃跃yù试,但更多的人却是或犹豫、或退缩——遭受追捕通缉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可要他们离开故国,去投奔一位陌生的异国君主,看起来也实在有些不靠谱。
当然,绯月宗一郎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在叹了口气之后,又补充说道。
“……好吧,我也知道,这个选择对诸位来说很是艰难。但想来大家也都清楚,如今的这位仁孝天皇,已经是穷途末路,垂垂待毙而已,实在是跟不得了。若是有谁走得迟了,被前来追剿的敌人盯上,那可就再也别想走掉……总之,愿意跟着我去高丽那边闯出个名堂的,自然是热烈欢迎想要就此散伙、隐姓埋名过日子的,我也绝不勉强,还给你们发一笔路费回家就是千万不要再陪着这位无能昏君送死了”
听到这话,诸位奇兵队的士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三三两两地讨论起各自的去向问题……
普通人毕竟大多还是害怕未知与冒险的,因此商量到最后,总共只有二十几个人愿意去高丽碰碰运气,而其余的百来号人,则都表示要分了行李散伙回家。
对于这种情况,绯月宗一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好歹没变光杆司令。
然而,无论是绯月宗一郎本人,还是他手下的一百多名官兵,全都一直未曾觉察到,在他们身后这座貌似平静的沙丘下面,其实却潜藏着一双双敏锐的眼睛,正悄悄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二百三十八、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中)
二百三十八、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中)
二百三十八、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中)
鸟取沙漠中的除夕之夜,夜空黯淡无光,地面亦是一片黝黑。
而在日落之后不久,下酷城天守阁内的灯火,也一盏盏地先后熄灭了。
在得知了黄泉神社黑巫女们带来的噩耗之后,哪怕是再怎么没心没肺、与现实脱节的脑残公卿,也都迅速陷入了最深沉的惊恐与绝望之中——距离他们逃出京都才不过半个月时间,整个关西就已经集体易帜,只剩了萨摩一藩尚未叛离……这天下未免也缩水得太快了吧
更要命的是,由于山yīn山阳两道尽皆易帜,他们如今居然是深陷于敌占区的中央——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仁孝天皇还在强打起精神,宣布一切事态尚在掌握之中,大丈夫だ问题ない并且还声称,他现在已经派人去寻找船只,御驾很快就要转进到安全的萨摩藩……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放得下心来。
——没办法,这位天皇已经折腾出太多做事不靠谱的劣迹了。
愁肠百转之下,诸位公卿们纷纷打起了借酒浇愁的主意,同时也算是在苦中作乐,庆贺新年到来。只是这借酒浇愁愁更愁,由于心情实在糟糕,他们就着各sè糕点和腌萝卜、小咸鱼,才喝了没几盏清酒,贺年的和歌都没作出一首,便一个个毫无仪态地醉倒在了榻榻米上,甚至鼾声大作。
而那些sì女和仆人,已经拖着疲惫的身体,忙忙碌碌地服sì了他们一天,见状也就赶快各自去找地方休息——至于守夜巡逻的事情,自有外边的兵士操劳,他们只要服sì好自家主人就成了。
夜sè渐浓,寒风凛冽,鸟雀无声,天守阁内除了北风的呼啸,就只有轻微的呓语和鼾声传出。
但在这座天守阁之外,原本一路护卫御驾的一百多名士兵,却已经悄悄收拾好了行李,整装待发。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边,全副披挂的绯月宗一郎,最后检阅了一遍这支他一手拉起来的奇兵队。
凡是堆放在天守阁外面的财物,不管原来是属于奇兵队将士的东西,还是那些逃难公卿甚至皇家的积蓄,都已经被士兵们悄悄瓜分。而剩下的一点儿粮食,也全都塞进了众人各自的背囊。队伍里仅有的几匹马,被小心地勒上了嚼子,马蹄还裹了稻草,以避免发出声响,让天守阁内的人惊觉。
如果是在那些真正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随便走夜路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走散或mí路。
但这片超mí你的鸟取沙漠,却是非常地富有岛国特sè……怎么说呢?整片沙漠呈细条形,沿着海岸东西向分布,一边是险峻的山崖,一边是广阔的大海,虽然有三十多里长,但最宽的地方也才三四里,窄的地方更是连一里都不到,站在任何一座沙丘上都能望见海岸——说白了也就是一片特别宽广的沙滩罢了。
因此,打算渡海去高丽碰运气的绯月宗一郎,只要带人直接走到海边,然后沿着海岸线前进,一直赶到那座荒废渔村搜集船只就是了。只要没把东西方向搞反,就绝对不会有mí路的危险。
至于那些已经预备要散伙隐居的家伙……就算在这片微型沙漠里mí路了又怎样?只要尽量远离这座下酷城,不要等到明天再给逮回来就行了——而且看着那班公卿们个个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走远路都够呛的扑街衰样,就算是被不慎瞧见了,估计也没本事把这些tuǐ脚强健的逃兵们给抓回来。
而同样是出于对身边这些弱不禁风的公卿们的轻视,有人甚至还想做得更进一步。
“……绯月大人,外边这些挑担和板车上的金银绸缎虽然不少,但那些最值钱最珍贵的玩意儿,比如名贵香料和珠宝之类,可都是被天皇陛下还有公卿们在天守阁里随身藏着啊”
一位小头目有些不甘心地回头望了望夜幕掩映下的天守阁,悄悄凑到绯月宗一郎的耳畔,低声建议道,“……眼下既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局面,那么就没有任何事情比尽量搂钱更重要的了。不管是弟兄们在散伙之后各自找地方安家立业,还是您带队渡海投奔之后,在高丽那边的衙门里上下打点,谋求贵人接见与提拔,都是非常费钱的。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再冒一次险,杀进去把他们这些肥羊统统都给抢了?”
这个愚蠢而又贪婪的念头,当即就让绯月宗一郎攥紧了拳头,重重地往他脑门上砸了一下——由于担心弄出声响惊动旁人,所以没劈耳光——然后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低声地咆哮道。
“……傻瓜!你居然想直接打劫天皇?哼,不错,那些公卿固然体弱,天皇身边也没剩几个宫廷卫士,看似不难对付。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式神或者守护灵之类的东西傍身?你难道有招数破解这些东西?”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喘了口气,“……而且,那几个黄泉神社的黑巫女,如今也还在城中尚未离开。这些sì奉黄泉之神月读命殿下的黑衣巫女,差不多个个都是心狠手辣嗜血暴虐之辈,最擅长把人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道你想要背上一堆恶毒诅咒,浑身长疮流脓,从头一直烂到脚吗?”
“……这个……呃……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让绯月大人您见笑了……”
这个小头目虽然贪婪无耻,但倒还没有丧失理智,听了绯月宗一郎的这一番分析,当即便恍然醒悟,明白了自己这番异想天开是何等的荒唐,赶忙呐呐地就要退下。
可是,绯月宗一郎却一把将他拉住,接着又抬头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几个军官凑到他身边来。
借着摇曳闪烁、明暗不定的火光,绯月宗一郎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老面孔,久久地沉默不语,似乎是要这些心腹部下和老朋友的容貌都牢牢记在心底……
如此气氛凝重地默然对视了良久,绯月宗一郎这才叹了口气,缓缓地开了口。
“……这一年以来,你们几个跟着我冲锋陷阵,流过血,负过伤,吃过苦,也享过福,好歹也算是在这世上轰轰烈烈地走了一遭,不愧为男儿本sè。只可惜时运不济,最后还是没能带领你们闯出一条光明大道……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眼下分别在即,还请大家多多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整了整袍服,弯腰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向这些即将离散的旧部们行礼告别。
“……也请绯月首领保重身体,后会有期”
听到这番说辞,诸位军官也都是一个个虎目含泪,纷纷鞠躬答礼,向着这位带领他们揭竿起兵,走出了平凡的穷乡僻壤,奇迹般地创下过举国震动的赫赫威名,甚至一路踏上了人生功业的辉煌顶点,然而随即却又转眼间美梦破灭,功业成空,被迫流离他乡的年轻领袖,献上了各自的最后一次致敬。
——而这也意味着,在今年的倒幕战争之中,曾经屡次以少胜多,独力大破百倍于己的幕府军,纵横关西诸国无敌手的当世第一传奇强兵,长州藩奇兵队,就此宣告烟消云散了
随着这番最后告别的结束,一百多名将士纷纷背起了行李,驱赶着马匹,就此分道扬镳。根据预定去向的差异,他们自发地分成了几拨,朝着不同方向离去,很快就渐行渐远,慢慢地没了踪影。
荒凉冷冽的下酷城外,只剩下那几堆“荜拨”作响的篝火,还在空旷无人的沙地上继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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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位于下酷城旁边的某座沙丘上,终于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即就有一个身穿黑sè夜行服的忍者从沙土中钻出来,抬头辨识了一番方位,又低头辨认了一会儿足迹,便朝着海边追踪而去。
接着,又有另一个黑衣忍者从沙土中钻出,四下里张望一番,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拔足而去。
再接下来,仿佛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一个又一个紧身打扮的黑衣忍者,从这座体积并不算太大的沙丘中先后钻出来,然后也没怎么交谈商量,就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或是继续追踪查探各路奇兵队残部的去向,或是急速离开这片目标所在之地,赶回后方向雇主报告最新讯息。
结果,当最后一名忍者从沙土里钻出来之后回头一看,便发现这座可怜的沙丘已是满目疮痍,宛如耗子窝一般,大坑套着小坑,小坑连着大坑,坑坑相连到天边……无奈之下,这位老年忍者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一把折叠式铲子,一点一点地填埋起了这些沙坑,同时忍不住唠唠叨叨地抱怨起来:
“……这帮粗心的臭小子臭丫头……跟他们交待过多少遍了,我们干忍者这个行当的人,最最要紧的就是隐秘性啊寻找目标和执行任务的时候自然不必说,就是事后也都要记得把首尾给收拾干净喽,免得给人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以至于惹祸上身……唉,训练的时候明明都表现得很好,怎么这会儿却是一个个全都只管挖坑不管填坑?搞到最后居然还要我这个老头儿给他们擦屁股……”
“……没错,居然把人家眼皮底下的一座沙丘挖成这副模样,却不知道要填上,就是白痴都能看出有问题了唉,现在这些‘庭庭’的后辈们啊,实在是堕了你们真庭忍者的名头呐”
突然之间,伴随着这嘲讽的话语,一个中年男人毫无征兆地在老忍者的身后,微笑着问候道,“……还有,就是祝你新年快乐哟连除夕夜都要加班的真庭蜗牛先生”
粗看上去,这位中年男子似乎显得tǐng普通——膀大腰圆,络腮胡子,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满身纠结的疙瘩肉……然而如今明明是积雪未化的除夕之夜,他却仿佛毫不在意呼啸的凛风一般,大模大样地光着膀子,下身也只穿了一条单kù,还打着赤脚……这副尊容可真是够耐冻的,莫非是在秀肌肉吗?
尽管这位中年肌肉男出现得相当突然,但正忙着给小辈填坑的老忍者真庭蜗牛,却毫无惊讶之sè。
“……鑢十六夜?嘿,天底下会管咱们叫‘庭庭’这个绰号的,似乎也只有你这个虚刀流传人了。”
真庭蜗牛继续低头用折叠铲填埋着沙坑,头也不回地随口应道,“……怎么?莫非你鑢十六夜也受了那位三井家大小姐的雇佣,前来刺探仁孝天皇陛下的御驾虚实?我还以为在江户毁灭,天下大乱之后,你这个总是招不到弟子的扑街武术家,会选择隐居故乡不承岛,就此不问世事呢”
“……没办法,这世上没有桃uā源啊。今年天下大旱,不承岛上仅有的一处泉眼干涸了,田里没了收成,在下就算想要隐居也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出来想办法找饭吃了……”
鑢十六夜耸了耸肩膀,脸sè很平淡地回答道,“……先别说我的事了,就说你们真庭忍者里吧,看这沙坑的数量,似乎出动了不少人啊我记得你们原本似乎都喜欢单独行动的啊”
“……没错,跟你实话实说吧,咱们村子里剩下的十九口人,如今已是全都在这地方了。”
真庭蜗牛放下铲子,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喘息着回答道,“……关键倒不是贪图这点佣金,更不是粮食什么的。自从有了一百年前饿死人的教训,我们真庭忍军平常就在村子里储备大量粮食,正好年初在长州藩接过一笔活儿,手头钱款也还够用……咳咳,而是因为大阪财阀向我们保证,若是肯替他们侦察仁孝天皇御驾的下落,那么我等日后万一染上了瘟疫,可以得到西洋牧师的优先治疗……
咳咳,这样的条件一开出来,收到消息的奇人异士可真是趋之若鹜啊要知道,今年秋天的一场鼠疫再加一场天uā,我们村子就从一百多口人减员到了这么点儿就连我这个首领也落下了病根,虽然勉强tǐng了过来,但身体却差了好多,稍微动一动就喘气流虚汗,再这样下去就只能退隐了……”
“……我们鑢家的男人倒是一直身体tǐng好,从来都没病没灾,不用西洋神术来治疗……”
鑢十六夜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听你的说法,还有其他很多熟人也接受了这个任务?”
“……没错,除了我们真庭忍军之外,就连木叶忍者里那帮只会做拉面的废物也都争着来了。此外还有天道家和早乙女家,以及从江户流亡过来的试卫馆剑客,甚至还有稻荷神社的祭祀和巫女……只不过他们的运气都不如你我这么好,到现在都还没发现鸟取沙漠的天皇御驾,更不知道奇兵队已经散伙了……”
真庭蜗牛掰着指头报出一串人名,然后抬头望着鑢十六夜,“……咳咳,话说回来,就连阁下这位号称‘空手平天下,无刀胜有刀人剑合一,举世无敌’的虚刀流孤高传人,如今不是也成了大阪财阀的爪牙吗?唉,看起来似乎正应了那个什么财神教信徒最常说的口头禅——穷人用刀剑杀人,富翁用金币杀人啊”
“……呵呵,你这话若是说给钱形平次(江户著名侦探,喜欢投掷铜钱击倒逃犯)听的话,想必他一定会很赞同的。不过我倒是非常怀疑,就凭他的那点儿臂力,是否抛得动金小判……”
鑢十六夜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随口将话题岔开。然后,他又转身望向黑夜中影影绰绰的下酷城,眯眼迎着冷风伫立了半响,这才继续对真庭蜗牛说道。
“……嘿嘿,因幡国的鸟取沙漠,还有这沙漠中的下酷城,然后是你们真庭忍军和我这个虚刀流第十六代传人……怎么感觉跟百年前那位老祖宗的征刀传说tǐng相似的?”
“……没错,确实是tǐng相似的。可惜在这如今的下酷城中,却没有一个宇练银阁或宇练金阁可以供你砍掉成名,更没有一把名刀供你收缴上去请功……”
真庭蜗牛半蹲着坐在沙地上,有些无聊地答道,只是随即便突然间眼珠一转。
“……等等,虽然如今的下酷城中没有宇练银阁和他的斩刀。但这城里倒是还有一个天皇和一把草薙剑啊,而且护送御驾的士兵都已经逃光了……嗯,我说鑢十六夜啊,你有没有兴趣效法先人事迹,单身冲进这下酷城闯上一遭,用虚刀流的招数斩了天皇,再夺了草薙剑……嗯,如此一来,你的名声定然会瞬间轰动天下,乃至载入史册,万古流芳——古往今来第一个讨取天皇首级的武术家啊你的虚刀流也绝对不愁招不着徒弟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呃……你这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就算这位天皇陛下再怎么落魄,也毕竟是受到诸神庇佑的天子,而那把草薙剑也是三件神器之一,并非凡人可以窃取的东西……若是我当真闯进城里去大砍大杀的话,先不提究竟能不能成功讨取,就算是真的成功了,那么天照大御神的神谴恐怕也就要降下来了……”
看到真庭蜗牛这糟老头居然一脸yin贱的笑容,满眼热诚地注视着自己,鑢十六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往后退了十几步,与这没安好心的家伙拉开距离……
总之,这一夜的下酷城虽然冷清了许多,但至少还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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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在一片惊慌失措的尖叫,以及失魂落魄的啼哭之中,仁孝天皇被骇然地惊醒了过来。
随即,这位落下了人生巅峰的天皇陛下,便在这下酷城的破败天守阁之内,继生命中最为凄凉的一个除夕之后,又更加凄凄惨惨地迎来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元旦……
“……走了?全走了?连深受朝廷恩惠的绯月宗一郎这厮,现在也要弃朕而去了?呵果然是长州乡下的贱民出身,毫无忠义之心的叛徒啊朕真是看走眼了悔不该当初这般提拔重用他啊……”
尽管如今明显已是穷途末路之际,但这位倔脾气的天皇陛下,仍然没有一丝自我反省错误的意思,只知道用自己脑海中贫乏的骂人词汇。一遍又一遍地痛斥着绯月宗一郎等随驾将士的不忠不义……可除了让剩下的人感到更加绝望之外,却再无半分积极的作用。
而更悲催的是,在最后时刻到来之前,这位天皇陛下将要遭遇的悲剧,至此仍然没有结束……
二百三十九、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下)
二百三十九、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下)
二百三十九、孤家寡人是怎样炼成的(下)
随着奇兵队将士的集体出走,仁孝天皇御驾队伍又得到了新一轮的大幅度精简。
具体来说,就是从抵达下酷城之时的两百余人,进一步缩水到了元旦的六十几人。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仁孝天皇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时局危急,事态确实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于是,在像被抛弃的怨fù一样,又哭又叫地闹腾了许久之后,天皇陛下终于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强打起精神走下楼梯,宣布要和剩下的诸位“朝廷栋梁”们召开御前会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只是,当众人在榻榻米上围成一圈正襟危坐,由天皇陛下亲自宣布会议开始之后,诸位平日里吟诗作赋,清谈不休的名门公卿,此刻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全都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事实上,这些世世代代蜗居于京都一隅的天皇和公卿,虽然貌似十分尊荣的模样,其实却不过是相当于被人精心豢养的宠物狗狗。尽管看上去或乖巧可爱,或威武不凡,各有千秋,但万一丧失了饲养者的欢心,被放逐出野外的话,却是连最基本的独自谋生能力都没有了……
例如在此时此刻,仁孝天皇和诸位公卿们都很尴尬地发现,自己对于京都之外的地理和道路,简直是两眼一mō黑,而且手边更是连一张地图都找不到……除了知道这地方是因幡国的鸟取沙漠,这座城的名字叫做下酷城之外,其余就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了。
因此,他们既不知道该走哪条道路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去处,更不知道哪里有什么豪族或神社的势力可以借助,还不知道有哪些对头的据点需要避开……这还如何讨论?
但另一方面,这座下酷城位于沙漠之中,缺水少粮,也实在不是久居之地。更别提随着护驾士兵的逃散,御驾驻地的消息很快就会被传播开来,届时追兵一到,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于是,诸位峨冠博带的达官贵人们,全都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老半天都没人吭声。最后还是某位凑过来送茶水的仆人插了句嘴,向他们出了个主意:可以求助于昨日前来报信的那几位黑巫女,也就是祈求黄泉神社和月读命大神的庇护,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山中避难。
听说要让自己以堂堂天子之尊,去低声下气地求助于一帮女流之辈,仁孝天皇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儿面子上挂不住,只是眼下实在无法可想,也唯有依计行事……不过,虽然这个计策被采纳,但礼法规矩仍然不可废——以打扰朝廷议事的罪名,这个多嘴的仆人非但没得到赏赐,还被下令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为了让满心憋屈的天皇陛下,能够有个名目泄一泄愤罢了……
谁曾想,这些黄泉神社的黑巫女,可是比诸位脑残的公卿们机灵多了——她们一看到护驾士兵集体逃散,当即就知道天皇御驾的情况愈发不妙,居然在今天一大清早的时候,也没有跟任何人说上一声,便打点好了行李悄悄溜走……如今早已是踪迹全无,想要追也追不上了。
得知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飞了,天守阁内的众人一时间当真是如丧考妣、万念俱灰。
仁孝天皇当即就重重地一甩袍子,浑浑噩噩地念叨着“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起身径自登上三楼,然后便搂着同样uā容失sè的皇后,以及身边的最后一位清秀殿上童,钻进被窝里一块儿哭鼻子去了。
而其余的随驾公卿们,自然也都是面如死灰,浑身瑟缩,却又苦于实在无路可走,只得坐在原地,久久地不言不语,呆若木鸡,仿佛一尊尊等身比例的女儿节公卿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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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下酷城中变得愈发冷清之际,城外的那座沙丘却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哟,虚刀流的传人居然和真庭忍者ún在一块儿了?这还真是奇闻啊”
一群刚刚找到这里的年轻剑客,在沙丘后面居然看到真庭蜗牛和鑢十六夜正在无聊地下棋消遣,不由得深感惊讶,“……你们之间不是有灭门之仇吗?怎么看着倒像是tǐng熟悉的样子?”
“……咳咳,那都是一百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并且被灭掉的只是真庭本家。而我们则是真庭逃忍出身,早在那场大祸之前,就已经和本家没啥关系了……”
真庭蜗牛抬头打量了来客几眼,便淡淡地开口解释说道,“……那年头的真庭本家食古不化,明明都已经是太平盛世了,却还严守祖宗规矩,只接暗杀行刺的任务,还总是被客户赖账,结果弄得潦倒不堪。上面的头领们还在贪污**抽洋烟喝洋酒,下面的底层忍者可都穷得要饿死了。
于是,真庭的下忍和中忍们为了不被饿死,只能纷纷出逃,要么索性改行不做忍者,要么去大城市里接一些寻狗啦、寻人啦、修筑密室或暗道啦、还有刺探婚外情之类的零碎活儿,或者开办忍术兴趣班,招揽业余爱好者收学费为生……说起来也实在是可怜人的无奈之举。
但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真庭首领们眼中,这却是绝对的叛经离道,所以我等的先祖整天提心吊胆地忧虑着会不会被本家追讨,谁想到没过几年,真庭忍军就参与了叛乱,然后被虚刀流剑士和幕府杀手剿灭。而我们祖上那些真庭逃忍,也因此变成了正牌真庭忍军……对于出手消灭了真庭本家的虚刀流鑢家,我们是连感谢都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有什么怨恨呢?更何况……”
真庭蜗牛略微顿了一顿,然后似笑非笑地对几位来客说道,“……就连你们新选组和赤报组这两拨前几个月还在拔剑对砍的死对头,如今都能ún在一块儿。我们这点百年之前的旧怨,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此言一出,方才出言调侃的相乐忠八,看了看自己的左右,不由得lù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半个月之前,巨熊军团在轻松捣毁了京都朝廷之后,看看这座魔都已经没救,便径自返回大阪城进行休整了。至于追讨残敌,搜索仁孝天皇行踪之类的事情,则是交给了正规军以外的专业人士——巨熊军团的作用是正面攻坚破敌,而不是在陌生环境之下的特殊作战。
再说眼下也快过年了,明明都已经取得了一场大胜利,却还要士兵们继续顶风冒雪地展开大范围搜捕,连新年佳节都没得过,未免也有些太伤士气。
对此,三井龙姬大小姐的做法是大肆撒钱,雇佣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忍者和武术家,让他们在近畿和山yīn、山阳两道撒搜查。而菲里.泰勒少将也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但军中也实在找不出那种擅长千里奔袭的特种兵,于是就把在三河国冈崎城新近收编的赤报组给打发了出去,让他们试着碰碰运气。
作为新近归降之辈,赤报组的相乐忠八组长也很想有所表现,以便于在新老板手下站稳脚跟。无奈他的部下原本就在冈崎围城之战中死的死,病的病,减员了至少七八成。来到大阪之后,又有不少人脱队回家……再扣掉老弱病残之后,居然只凑出了四五个能跟着他出任务的壮丁,顿时不由得心头颇为忐忑。
恰好这时候有几个穷困浪人来向他应聘,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新选组的残部——自从夏天里京都失守之后,新选组除了在战场上被打死打散了大半,剩下的残部则逃进了大阪城。可问题是所有骨干都已经死的死逃的逃,最后一帮小喽啰互相不服,连个队伍的架子都搭不起来。看看这班武士已经变得无用,有关当局也就渐渐断了给他们的接济,于是,这个组织很快就自然瓦解,而新选组残部也都成了浪人……
正缺少人手的相乐忠八组长见状大喜,也不顾他们之前各为其主的时候曾经火并过好几场,就将这几个剑士统统雇佣下来,勉强凑齐十个人,向着西北方向一路查探而去,沿途的挨饿受冻自然不用提了,连新年都是在荒山野岭间度过。最后终于在今天发现了仁孝天皇御驾的踪迹……可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满心郁闷的相乐忠八阁下一看到先来的真庭蜗牛,就忍不住想要挑刺——并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么说来,二位是在和衷共济么?嗯,那么为何不见你们前去打探情报,反而聚在这里下棋?城里面现在还有多少人?多少兵士?有没有yīn阳师或巫女?这些你们都弄明白了吗?”
“……这个……呃,确实是还有待进一步侦察啊”
真庭蜗牛闻言愣了一愣,发现自己还真的有些粗疏了,眼下只是知道天皇就在城中,还有就是奇兵队逃散了。但是天守阁内究竟还剩下多少人,有没有卫士或yīn阳师,确实是未曾打探清楚。
本来像这种具体操办的事情,他都是丢给真庭忍军的后辈们完成。可是整支真庭忍军眼下都有任务,要么在追踪奇兵队溃逃者的足迹,要么正在发动神行术赶回大阪报讯,要么去打探附近豪族寺社的动静,只剩下真庭蜗牛这个首领还有空闲。于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发动了忍术,打算亲自上阵。
“……既然如此,就让老汉我走上一遭吧忍法,地隐之术”
伴随着“嘭”的一声,真庭蜗牛突然在沙土之间消失了。
众人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定睛一看,才发现真庭蜗牛已经趴倒在了地上,背上张开了一面沙漠sè彩的保护膜,正四肢并用地翻过了沙丘,朝着下酷城缓缓蠕动。而他背上覆盖着的那张伪装物,既像是一条土黄sè的毯子,又像是飞鼠四肢之间张开的皮膜。
于是,大家便藏在沙丘后面,眼巴巴地看着伪装了沙漠mí彩的真庭蜗牛,向着那座沙漠孤城慢慢爬行推进,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仅仅潮湿的海滨沙砾上爬行了不长的一段路,就突然停下来不再动弹了。
“……怎么爬到一半就不动了?莫非这厮的耳朵如此灵敏,隔着这么老远就听清敌情?”
相乐忠八颇为困uò地刚刚嘀咕了一句,就看见两个刚刚执行完任务的真庭忍者,不知从何处飞扑而下,把真庭蜗牛一左一右倒拖着两条大tuǐ,硬是给拽了回来。
等到把真庭蜗牛拖回了沙丘背面之后,那两位赶回来的年轻忍者,才对着众人低声解释道,“……唉,蜗牛首领也真是的,明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还硬是要逞能……这不?又在半路上被闪到腰了不知诸位有谁带了能活血的药膏?如果有的话能否借给我等用用,我们身上的药膏都给蜗牛首领用完了……”
——沙丘后面的诸位追踪者们,顿时又是一阵尴尬的面面相觑……
“……呵呵,不愧为广受嘲笑的‘废柴之蜗牛’啊还是忍军的首领呢却连潜入侦察这种的基本功之中的基本功,都能硬是被搞成这么一副扑街衰样……”
相乐忠八一边摇头晃脑地递出一管盛放药膏的小竹筒,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身边几位部下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感叹道,“……还有那两个后辈也是,居然连一点伪装都没做,就直直地冲了出去救人,一点最起码的忍者素质都没有——莫非当真是老废柴教出了一群小废柴吗?”
众人见状,也纷纷点头称是,唯有那两位被嘲笑的年轻忍者听得直翻白眼,脸孔涨得通红。
然而,根据市井之间流传的排行榜,这真庭忍军其实已经是当代本领最高明的忍者集团了,既然眼下连他们都表现得如此扑街,那么其他忍者的专业水平自然更是可想而知……
当然,嘲讽归嘲讽,天守阁内的状况还是要有人过去察看一下的。
于是,在互相推让了一番之后,虚刀流当代传人鑢十六夜便自告奋勇地走出了沙丘。
虽然不会什么忍术,但鑢十六夜还是巧妙地借助着高低起伏的沙丘地形,身形灵活地左右挪腾,一点点地mō了过去……最后终于成功上垒,整个人倒挂在了屋檐上,瞅着窗缝开始偷窥起来。
然而,在片刻之后,鑢十六夜就悄无声息地回转到了沙丘后面,那脸sè真是既兴奋又古怪。
“……大家把手脚放轻点儿,赶紧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保证是这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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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片刻,在下酷城的天守阁外,已经聚集了好些武功高深的围观群众,一个个全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里面表演的现场版**动作片《风流公卿穷途末路大乱.交》,看得那真叫做是一个津津有味。
——世间有那么一种说法,就是人在临死之际的第一反应,通常都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子孙后代……
而困在下酷城中的诸位公卿,在一番自怨自艾之后,也决定化悲愤为yinyù,先“啪啪啪”一阵再说
因此,在城外沙地之中,还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众人就能轻易听见一阵阵的yin声浪语,仿佛吹响了此起彼伏的号角一般,从城堡天守阁的二层大厅内传播出来。其中既有娇媚女性的婉转呻吟,成年男子的低吼咆哮,也夹杂着稚龄少年的痛苦哀号……也让外面的人听得是既惊奇又兴奋,心中仿佛有猫儿在抓似的。
等到他们终于mō到了墙边,瞅着窗缝或墙洞往里面窥视的时候,更是感觉精彩纷呈——宽广的榻榻米上,正翻滚着几十条赤身lù体的肉虫,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疯狂**,彼此肆意地放浪狂欢着,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使得整间房里充满了yin乱的气氛。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对于诸位偷窥者来说倒也谈不上稀奇。类似的场面,他们多半都曾经在青楼里见识过,尤其是那种场地极为简陋,隔音效果很差的下等ji院……还有乡下晒谷场里或神社广场前,那种更加寒碜也更加刺jī与放浪的“庙会lù天游女卖场”……
不过呢,虽然同样是集体yin靡活动,但这公卿贵族上等人的玩法就是和寻常庶民不一般,玩得实在是有水平、有技术、有格调:什么背交、斜交、女上位、骑乘位、老头推车、观音坐莲等招式都应有尽有;灌肠、滴油蜡、木马、乳环、龟甲.缚等uā样都一应俱全,室内还用铜鼎燃烧着具有烈性**效果的熏香,喷洒了西洋进口的玫瑰香水,以供诸位yin男乱女助兴,看得外面诸位偷窥者是啧啧称奇,叹息不已——也亏得这班腐朽公卿有本事,就连在逃难的时候,都还要随身带着这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这些yin乱男女大多是三五成群,有的是几个男人在对付一个女人,有的是几个女人在对付一个男人,还有的是一帮中年男人在轮流操着一个菊uā流血的俊秀少年……他们在群聚乱搞之前,似乎都磕过**和*药,以至于都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极乐境界,哪怕墙外的武术家们因为窥视得太过入神,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响声,室内也一样是无人惊觉。
——白皙的**,挥洒的汗水,各种刺鼻的气味,还有dàng人心魄的呻吟……这一切要素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壮观场面,让人看得简直是心神jīdàng,澎湃起伏,在目眩神mí之余,还被jī发起了人性最原始最狂野的本能和yù念甚至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加入其中
因此,众人在墙外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按捺不住,但苦于顾虑重重,却又不敢当真扑进去,只得三三两两地悻悻然离开,然后分别或打坐或撸管不提……
只是众人想打坐的还没闭上眼睛,想撸管的还没解开kù子,就突然听得天守阁内传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尖叫,随即又是乒乒乓乓一阵嘈杂乱响,当即就yù念全消,赶紧趴到沙丘顶上,远远地眺望起了城中动静。
城中乱糟糟地闹了约mō一刻钟之后,众人看见下酷城天守阁的门窗被一齐打开,几十名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或背着包袱,或扛着箱笼,如同被洪水灌入巢穴的蚂蚁一般,争先恐后地从城中狂奔而出,然后仿佛无头苍蝇似地乱窜。其中颇有几个姿sè不错的美女和美少年,正敞开着衣襟满地乱奔……虽然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突变,但诸位刚刚被勾起了兴致的忍者和武术家们,还是不由得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挂着一脸的jiān笑,各自看准了目标尾随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各种高低起伏、南腔北调的yin声浪语,便开始在这片沙漠的许多角落里先后响起……让这寒冬腊月的海滨沙地,似乎也萌发出了旺盛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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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群P,搞基,lù天野战,尾行全都有了,伤心谷书友该满意了吧
二百四十章、孤家寡人之死(上)
二百四十章、孤家寡人之死(上)
二百四十章、孤家寡人之死(上)
时间:正月初三上午
天气:yīn
地点:山**.因幡国.鸟取沙漠
在这片mí你沙漠的中央,被废弃了多年的下酷城三层天守阁上,正襟危坐着一个憔悴的身影。
不知是为什么,这一天的鸟取沙漠,显得异乎寻常的安静。
纷纷扬扬的雪uā,早已不再飘落,澎湃汹涌的海涛,似乎也平缓了许多,就连平日里时常肆虐的风沙,都悄悄地偃旗息鼓,仿佛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荒凉的废城之中,万籁俱寂,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声音——没有涛声,没有风声,没有虫声……更没有半点儿人声恍惚之间,仿佛已经与纷扰的尘世完全隔绝,彻彻底底地超脱于物外。
可惜这种充满压抑的沉静,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诗意和洒脱,而只有浓浓的悲哀和落寞。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并且连续三天三夜与外界断绝联系的仁孝天皇陛下,正独自一人端坐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内,仰头望着天uā板角落里的蜘蛛,怔怔地出神。
短短几日之间,这位年轻天皇的身影,就一下子削瘦得宛如竹竿,而五官容貌更是憔悴得仿佛瞬间衰老了二十岁,看起来就好像是一阵风都能将他给吹起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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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在前几天曾经因为天皇御驾的入驻休整,而一度喧嚣热闹起来的下酷城,如今又在以同样快的速度,变得和过去一样冷清与寂静。
在除夕夜的时候,下酷城里曾经有过两百多人驻扎,天守阁内灯火通明,天守阁外篝火熊熊,四处飘散着酒菜和食物的香味,洋溢着鼎沸的嘈杂人声。
但到了正月初一的上午,因为护驾士兵的集体逃亡,城中人口顿时就锐减到了六十左右——合计天皇一名、公卿五名、妻妾十余名,以及一路伺候他们的若干sì女、sì童和粗使仆役,一下子便冷清了许多。
到了元旦午后,深感绝望的随驾公卿们,在试图向黄泉神社黑巫女求助失败,然后又看见连天皇都放弃了努力,只晓得钻进被窝里哭鼻子之后,一时间实在是万念俱灰。
彼此商讨了一番之后,诸位公卿们决定趁着身边还有酒有女人,而追兵也一时未到,索性化悲愤为yinyù,再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群P无遮大会,就是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于是,在元旦当天的下午,一场热热闹闹的群pyin乱大会,就在这一片颓废和绝望的气氛之中召开了。
嗯,总的来说,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一次成功的大会,一次团结的大会,一次奋进的大会……诸位血脉高贵的世家公卿,娇媚如uā的豪门女眷,以及清秀可爱的美少年娈童们,不分贵贱,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一起滚倒在榻榻米上,彼此交换了温热的**和舒爽的快感。并且还按照《大江户四十八手》这本爱情动作表演界的经典著作,演练了不少过去很少尝试的高难度体位姿势。
只可惜在某种大宇宙的意志之下,这场绝望之中的临难寻欢,最终还是不幸演化成了乐极生悲——也不知是进口的天竺神油抹得太多了一些,还是服用的金枪不倒丸已经变质过期,又或者是群P之前磕的西洋**药是劣质山寨货,以及旅途劳顿、心情恶劣、体质虚弱等综合因素……
总之,就在这场无遮大会开到最**的时候,四位正骑在“肉蒲团”上卖力耕耘的公卿大人,毫无征兆地突然间马上风发作好一点的当场脱阳流精不止,差一点的索性直接七窍流血,没等到旁人来得及想法子施救,就已经全都在女人肚皮上咽了气
这下可好,群P无遮大会开成了uā样自杀大会,那些女眷和sì从一时间全都要疯了
这些sì从女眷,说来其实也tǐng可怜的,匆匆忙忙跟着自家主子逃出京都,一路颠沛流离,在这半个月里经受了不少磨难。好不容易逃到这沙漠孤城里,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呢,却突然被告知:原本预定的流亡之地,如今都举起了叛旗。自己这些人已经是穷途末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在一片惶恐悲凉的氛围之中,他们勉强涯到了今天早上,不想却得到的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那些沿途护驾的士兵们,一夜之间就逃散了干净,并且骑走了所有的马匹,搜刮走了剩余的绝大部分粮食,只把他们丢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不管……这岂不是让人没了活路吗?
所以,在这一连串噩耗的打击之下,他们的精神状况已是紧张和焦虑到了极点,几乎快要濒临崩溃的边缘。只是因为多年来都一直是听人使唤着过日子,少有独立自主的时候,所以他们暂时还能浑浑噩噩地继续保持住理智没有发疯。谁想到才过了这么一眨眼功夫,被他们视为主心骨和依靠的几位主人,也都一下子挂了,于是约束理智的最后一道堤坝瞬间崩溃,堆积成山的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子就全都爆发了出来……
——在失去了主人的约束之后,这些家伙迅速陷入了彻底的无序状态。
一时之间,这些衣衫不整甚至干脆赤身lù体的男男女女们,一个个尖叫的尖叫、乱跑的乱跑,没有一个人还能保持安静,全都在歇斯底里地肆意发泄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一片疯狂的ún乱之中,还有人试图火上添油——那位在今天早上出了个聪明主意,却反被打了二十板子的粗使仆人,因为相貌太差,没有加入群P的资格,而是被分配在墙角里摇着扇子看管香炉……面对着如此dàng人心魄、目不暇接的群Pyin乱场面,就连隔了一堵墙的偷窥者们,都感觉浑身血脉亢张,几乎要把持不住,更何况他这个身在屋里,并且就坐在**熏香旁边的家伙?
这厮因为之前的无故挨打,本来就满腹牢sā,此刻又对着这许多白uāuā的**和屁股,却是有的看没的玩,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再看看连主人都死了,也就没什么尊卑上下可言了。于是在这一片歇斯底里的鸡飞狗跳之中,他便猛地跳了出来,对众人大声叫道:“……请诸位听我一言,眼下主人已死而追兵须臾即至我等此时还不各奔出路,难道是要等着被一起抓去砍头吗?”
无遮大会现场的男男女女们一听,顿时如梦初醒,立即丢下四位公卿尚有余温的尸首不管,乱哄哄地争抢起了剩下的财物、干粮、衣服和器具,偶尔有几个女眷不肯逃亡,也被sèyù熏心的健壮男仆当场打昏,往肩膀上一扛就走。待到一切可用之物搜刮干净,这些家伙就不管不顾地来了个卷堂大散,各自奔出天守阁,四散而去,只留下几具赤lu裸的尸体和一地的凌乱狼藉。
就连最后一位没有闹出马上风的公卿,也先是因为嗑药过多神志不清,而未能及时制止sā乱,然后又在一片ún乱之中,不知被谁给打破脑袋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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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守阁二楼这番沸反盈天的闹腾,自然也传到了三楼的天皇居室。
可问题是,就在中午的时候,仁孝天皇陛下刚刚就着几碟酱萝卜和小咸鱼,发泄似地喝了一通闷酒,正在酩酊大醉之中。不要说喧哗吵闹了,就算是在他的耳边放上一挂鞭炮,也未必能折腾得醒。
给天皇陪酒的那位殿上童,此刻一样是宿醉未醒。而皇后又是标准的弱质女流之辈,向来都不是什么能拿主意的,骤然遭遇大变,顿时不知所措,只晓得缩在被窝里一边发抖一边哭哭啼啼。其他的sì女下人,为了不打扰天皇休息,之前都已经被赶到了楼下……结果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仁孝天皇才醉眼惺忪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从皇后口中得知了此事,赶紧光着脚板冲下楼梯一看,却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因为是内鬼作乱,对主人身边有些什么好玩意儿全都知根知底,因此诸位公卿的随身财物,被搜刮得相当彻底。非但一应箱笼包裹统统不翼而飞,连身上的紫袍玉带和簪子香囊之类的饰物,都被统统剥了下来,至于他们戴在手上用于储存物品的纳戒(空间戒指),更是不会被放过……
在嫣红如血的夕阳照耀之下,这片污秽不堪的榻榻米上,就只剩了五具光溜溜的尸体而已。
幸好,这帮人对天皇的威严多少还有些敬畏,没敢闯到楼上去试一试草薙剑的锋刃……否则的话,除非是天照大御神显灵,这位天皇陛下还真有可能在酒醉之中便丢了脑袋……
至此,天皇御驾的人数,于一日之内再次大缩水,连同仁孝天皇本人在内,也只剩了三人而已。
看到如此凄凉的景象,仁孝天皇当即便一个跟头翻倒,就此晕厥过去。皇后和殿上童赶紧给他掐人中泼凉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这天皇陛下才幽幽醒转,随即掩面大哭道:“……朕非亡国之君,怎奈臣皆亡国之臣虽然朕心犹有不甘,但无奈大势已去。这沙漠中的下酷城,恐怕就是朕的葬身之所唉,君王死社稷,也是自古以来的惯例。朕就在这里等着那帮逆贼杀来,然后便与你们一起自尽吧虽然旁人都已经弃朕而去,但能与你们两个同生共死,朕就算在黄泉路上也有了旅伴不必再愁寂寞了”
皇后和殿上童见状赶忙相劝,宽慰他说,自古以来,就算天皇倒幕失败,最多也不过是退位隐居、流放荒岛,至少性命无虞,只是对于养尊处优的权贵们而言,这流放边荒其实也和处死差不了多少……于是三人一齐抱头痛哭,哀声不绝,良久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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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由于sì从仆役统统跑光,没人搭灶台生火做饭,天皇陛下只得胡乱塞了些糕点下肚,又饮了几盏闷酒,便搂着皇后和基友,一起钻进被窝里睡下了。
然而,才到了次日,也就是正月初二的早上,当一阵凛冽的寒风从窗缝中悄然透入,将仁孝天皇冻醒之后,他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枕边已是空无一人
天皇陛下当即就是一个jī灵,赶忙起身环顾四周,随即便赫然发现,这三楼的居室也步了二楼的后尘,一夜之间就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简直犹如雪洞一般在一片空dàngdàng的陈旧榻榻米上,除了他刚才熟睡的被褥,就只剩下了摆放在陈列架上的剑、镜、玺三件神器而已
再低头mō索了一番,甚至就连自己手上的纳戒,以及xiōng口的护身符,也趁着昨晚熟睡没防备的时候,被偷偷摘了去……于是,刚醒过来的仁孝天皇,顿时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涅槃,当即就浑身一颤,两眼一黑,“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再次倒地晕厥过去。
究其原因,实际上乃是那位跟随仁孝天皇到了最后时刻的殿上童在作孽——这位一向颇受天皇喜爱的男宠,其实却是个狡猾至极的小jiān人,居然趁着时常同cuáng共寝的机会,早已勾搭上了风韵非凡却又yù求不满的皇后,从而既用菊穴sì奉天皇,又用另一边那话儿sì奉皇后,这些年已经跟皇后于禁宫之中颠鸾倒凤了不知多少次,只是将自以为精明的天皇陛下门g在鼓里罢了。
——这也是为何在某些盛行男风的沙漠国度,在收入后宫之前,一定要把娈童预先阉割的缘故……没办法,实在是家贼难防啊还是收缴了凶器才比较放心
如今眼看着天皇陛下已是穷途末路,连项上人头能否保住也都难说,皇后是个没主意的,除了哭哭啼啼也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但那位男宠虽然年纪幼小,却是从宫廷这个大染缸里ún出来的,最最善于捧高踩低、趋炎附势,相当地珍惜自家小命,决计没有半分陪人殉葬的心思——哪怕是陪天皇殉葬也不成
因此,待到当晚伺候着天皇酒醉睡下,那位殿上童便竭力挥动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一番“身体力行”之后,终于忽悠得皇后萌发了求生的意念,不再想要跟着天皇殉死,情愿跟着他sī奔出去双宿一起飞。
——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而沉mí于爱情之中的女人则更是盲目的,这位红杏出墙的皇后陛下,恰巧两项全占……然后么……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想要展开一段精彩的新人生,足够的钱财是必不可少的;想要安全走出这片荒凉的土地,足够的食物也是必不可少的……正好皇后陛下也有一枚自己的纳戒,而且里面富余空间颇多……
于是,除了那剑、镜、玺三件神器,因为畏惧天照大御神的惩戒,不敢轻动之外,其余的各种行李家什,这一对狗男女也来不及分类鉴别,索性都一股脑儿收进纳戒,再把天皇手上的纳戒也一并摘下,然后就手牵着手踱出天守阁,欢欢喜喜地逃出下酷城sī奔去也……
结果,从正月初二开始,被困于鸟取沙漠下酷城内的仁孝天皇陛下,就真的孜然一身,彻底成了孤家寡人。而且,由于一切现成干粮和点心均被带走,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天皇陛下,只能望着剩下的几袋生米,无奈地饿起了肚子……一股凄凄惨惨的悲凉之感,教人看得不禁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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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饿着肚子枯坐城中的天皇陛下并不清楚,那些弃他而去的家伙,其实并没有走出多远。
嗯,除了极少数几个漏之鱼以外,绝大多数的逃亡者很快就在城外某处沙丘后面,被动式地完成了再次集结——男人多半是以尸体的形式,而女人和少数美少年娈童,则是以被剥光了骑在胯下的形式……
总之,当菲里.泰勒少将、三井龙姬大小姐、泽娜公使等一干大阪方面的首脑人物,从真庭忍者手中得到了消息,或骑着扫帚,或乘着巨龙,或坐着小型飞空艇,带着大票精锐兵马,于正月初三赶到鸟取沙漠,意yù追剿仁孝天皇逃难队伍的时候,却在下酷城外惊讶地看到了一副“沙漠之春”的jī情场面。
——三十多位从各种途径追寻到鸟取沙漠的忍者和武术家们,此刻都人手一册宫廷秘传绣本的《大江户四十八手》,在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帐篷、简易屋或土窝子里面,与一些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光屁股yin乱女人,进行着各类热情奔放的“实践演练”——例如相当考验女体柔韧度的“松叶崩”(即斜交),羞耻度极高的“乱牡丹”(类似小孩把尿),比较节省体力的“抱地藏”(就是观音坐莲),此外还有“流镝马”、“宝船”、“岩清水”等等各式奇异的名目。
而被他们骑在身下纵横驰骋的对象,也不光是萝莉、御姐和su女,还有若干清秀娇弱的美少年……
但菲里.泰勒少将却是看得额头青筋直跳,脸sè一阵白一阵红。
“……你们……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好惬意,好悠闲啊本官悬赏了那么高的uā红,那么优厚的待遇,还提前付给了你们这么多的资助,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来沙漠里开群Pyin乱聚会的吗?”
他几步冲上前去,一把就仍然将沉醉于柔软女体的赤报组组长相乐忠八给拖了起来,“……仁孝天皇的御驾如今在哪里?他的士兵又在哪里?残余的抵抗兵力还有多少……统统都给我如实报来不要告诉我说你全都不知道”
只是这相乐忠八的回答却是十分奇异:
“……呃……报告长官,您要找的天皇陛下本人,如今倒是还在前面的废城里,不过他身边亲近的人,却都已经全都被搬到这儿了……所以长官您如果要去活捉他的话,可一定得要抓紧时间。若是再过一阵子,这位陛下就算还没有一个想不开而自己上吊求死,也会因为没人给他烧饭而活活饿死了……”
二百四十一、孤家寡人之死(中)
二百四十一、孤家寡人之死(中)
二百四十一、孤家寡人之死(中)
时间:正月初三中午
天气:yīn转晴
地点:山**.因幡国.鸟取沙漠.下酷城天守阁顶层
随着笼罩了这片沙漠数日时间的浓密yīn云开始消散,一缕略显刺眼的阳光,终于透过墙壁和窗板上的缝隙,投射进了yīn冷潮湿的室内,也让仁孝天皇从浑浑噩噩之间,逐渐地清醒了过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他慢慢睁开了酸涩的双眼,轻微地呻吟了一声。
然后,这位孜然一身的天皇陛下,总算是放下了抱在怀里的八尺琼曲玉、草薙剑和八咫镜这三件天赐神器,先是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稍稍活动了一下酥麻发软的手脚和身躯……但他马上又下意识地挽起衣袖,将这三件神器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是唯恐被谁趁虚窃去了一般。
因为,这已经是他身边最后一点值得守护的东西了。
——外藩的“勤王义士”靠不住,朝廷的世家公卿靠不住,世代sì奉皇室的yīn阳师也靠不住,海外的“热心盟友”更靠不住,甚至就连他的皇后和基友,都是同样的靠不住
不过是短短的两三日之间,曾经伴随在这位天皇陛下身边的人们,就成群结队地相继逃散而去,最后只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独自坐在这荒漠废城的天守阁中,悲哀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这众叛亲离、穷途末路的悲凉时刻,唯有这天照大御神赐予子孙的剑、镜、玺三件神器,依然伴随在这位失势皇者的身边,也带给了他心灵上的最后一丝温暖。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仁孝天皇陛下对那些抛弃自己的逃亡者,比天高比海深的无限怨念……
“……朕非亡国之君,怎奈臣皆亡国之臣那些于危难之中弃朕而去的叛徒啊朕就是死也要诅咒你们男的个个都会不得好死,女的则代代都要卖身为娼”
……嗯……很奇妙的是,似乎是作为天皇临死之前的悲愿,他的这句诅咒居然被当真受理了……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哪怕到了这个死期将至的最后时刻,仁孝天皇也仍旧没想到要反思自身的过失。
如果把战争当做一场豪赌的话,那么在这场倒幕内战初期,对手阵营简直是在跟不要钱似的,把各种筹码拼命往仁孝天皇的手里塞。可是在坐拥十几万大军,背后有全国版图三分之二投靠支持的情况之下,这位陛下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就把这么大的本钱给败坏得干干净净,也实在是一大奇葩了。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气运”这种东西,看不见也mō不着,但却又实实在在地影响着无数人的生命。
在之前几个月得势的时候,或许是对皇室遭受幕府千年压抑的反弹,上天给这位天皇陛下加持的气运,几乎可以说是丰厚得无以复加……只可惜他本人的资质才能,却同样是糟糕到无以复加,而朝堂上下也是被jiān臣昏官所充斥,始终都是一个昏招接着下一个昏招,直到将一手好牌给硬生生地糟蹋干净为止。
因此,当仁孝天皇气运尚在的时候,固然是仿佛锦上添uā、烈火烹油,事事称心如意;但只待气运一去,他的复兴大业也就立即uā谢火熄,连一点残烛余烬都没法留下来。
可问题是,在仁孝天皇这种目空一切的狂妄之人心中,是非对错都并不重要,成败兴亡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一定得对他的所有决策心悦诚服,以便于让他享受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权威感。
——所以,天皇陛下是永远不会犯错的,如果当真与事实不符,那也是事实存在问题……
如此刚愎顽固,从不认错的结果,就是当他事业兴旺之时,身边的宠臣近sì人人俯首帖耳,种种阿谀奉承之词连绵不绝。可到了落难之际,却是眨眼间众人各奔东西,连一个愿意为他献出性命的人都没有了。
——当你把别人都看成傻瓜的时候,通常也正是别人都把你看成傻瓜的时候。
然而,就算在已经成为孤家寡人之后,仁孝天皇仍然顽固地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
从前一天早上发现皇后出奔开始,他就无数次地向天照大御神闭目祈祷,希望最近这一个月的种种可怕经历,其实只是一个噩梦。当醒来之后,自己还坐在京都皇宫的紫宸殿内,接受着群臣百官的山呼朝拜;或者是躺在温暖舒适的寝宫内,与可爱的美*女和美少年们悠闲地**作乐……
问题是,就算这位天皇是神明的后裔子孙,可像这样荒唐到离谱的要求,也实在是太难为天照大御神了——毕竟,就算是在这个有真神存在的“托瑞尔”世界,似乎也没听说过有哪个神明能够让时间倒流……
所以,每一次当天皇陛下祈祷完毕,随即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之后,视野中依然是这个只剩下榻榻米的空旷房间,以及从冬日沙漠中吹来的凛冽寒风……而自己的肚子也越来越饿了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做饭,这位天皇陛下从前一天早上身边无人之后开始,就再没吃过任何东西。
因此到了后来,仁孝天皇也渐渐不怎么祈祷了,而是开始构思,当大阪方面的“乱臣贼子”派人杀进下酷城,破门而入的时候,自己应该表现得怎样威武不能屈,将他们义正词严地出言斥责一番,再吟诵上一首文藻骈俪的辞世绯句,才从容赴死,以便维护君王的体面和尊严。
可仁孝天皇盘tuǐ枯坐着从白天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白天,预想之中的敌人却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到他都等得发急了还不来——尽管从正月初二早上一直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一天多一点儿的时间,但在仁孝天皇的思维之中,却显得无比漫长,仿佛已经过去了十年一般……
这让他不由得又一次开始忧心忡忡——朕的下场该不会并非死于敌手,而是被活活饿杀吧?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未免就太扑街也太痛苦了……
就这样,伴随着纠缠到一团乱麻的思绪,以及越来越痛苦的“肠子演奏”,一直等到这位陛下精神濒临崩溃,被恐惧和寂寞折磨得快要发疯,都开始思索着要不要解下腰带上吊自杀,却又发现房梁太高没东西垫脚根本够不着的时候……他的耳畔终于隐约听见,从天守阁外面传来一阵久违了的嘈杂响动。
因此,面对着这些很可能是前来取他性命的不速之客,已经被自我折磨到心神俱疲的仁孝天皇陛下,非但没有什么仓皇和恐惧,反倒是仿佛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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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沙漠中的废弃城堡,城堡大厅中坐着的被放逐君王,以及藏在城里的神器与珍宝……
被一大群人簇拥着,抬步登上一座松软的沙丘,眯眼眺望着前方那座残破不堪的下酷城,菲里.泰勒少将在恍惚之中,竟然隐约有种玩RPG游戏的错觉。
嗯,一般的RPG游戏不就都是这样的套路么?在某个鸟不拉屎、自然环境极为险恶的穷乡僻壤,矗立着一座邪恶的城堡或洞窟,魔王坐在巢穴深处不动,大小喽啰分置于各道关卡,彼此从不支援,只知道静静地等着勇者们的上门讨伐,一关接着一关地打下去——先不提最终关卡里边那个脑残到会选择添油战术的家伙,究竟是怎么走后门拉关系或者拼爹才当上魔王的,就算是他这个大*OSS最后成功发威消灭了勇者,可他的城堡也已经被捣毁得一塌糊涂,只要反复多折腾上几回,这笔重建费用就能让魔王破产了……
莫非这才是有关当局之所以扣住手中那些大魔导师、骑士团之类的终极武力不用,却一再忽悠和派遣这些身价低廉的菜鸟勇者们,前去魔窟挑战魔王兼送死的本意?啧啧,确实是性价比超高的哇——各自武器粮食都要勇者们自备,若是打输了,官府自然不必出一分钱,就是死了或伤残了都不用出任何抚恤,而人若是打赢了,最多也只要发一笔赏金。假如再吝啬一点的话,甚至只要颁发一枚勋章和一个好听的头衔,然后还能反过来要求勇者们上缴战利品……
不过,就算是以RPG游戏的脑残标准,这下酷城中的“魔王”也实在是太不给力了——讨伐他的冒险者还没到呢,手下的喽啰们就已经逃了个干净,甚至连同他的老婆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井龙姬大小姐,以及更远处那些衣衫凌乱、脸颊潮红的美女和美少年们……
前天下午的时候,下酷城中的女眷仆役们争抢着瓜分了公卿主子的财物,然后乱哄哄地四散逃亡,自以为从此就能海阔天空任鸟飞了。谁想到其实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些半吊子忍者和武术家们,早先趴在天守阁墙外偷窥群P的时候,就已经被这肉光孜孜的糜艳场面给撩拨得心神dàng漾,只是顾虑着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冒犯天子,恐遭天谴,这才勉强按捺下来,各自悻悻然分头离开,不敢再多看下去。
没想到他们刚刚缩回隐蔽处,正感觉满腔火辣辣的yù望憋得难受呢,却发现那些刚才让他们眼馋无比的美女和美少年,居然衣冠不整地奔出了天守阁……这简直就等于是兔子钻出了巢穴往狼嘴边跳啊
于是,在这些人的大肆追捕之下,毫无经验的逃跑者们纷纷落。那些被一刀砍掉的粗陋汉子暂且不提,光是被掳掠回来的“**对象”,就合计共有萝莉、御姐、su女二十余人,美少年十余人——在诸位荷尔门g过剩且武功高强的暴力分子的追击之下,这些美人儿即使把身子埋进沙堆,或者丢弃行李跳进海里,也还是很快就被一个个拖了出来,剥光了衣服在沙地上被众人一齐追逐、**和嬉戏。然后在调戏够了之后,便将她们作为战利品就地推倒,开始了高强度的活塞运动……
等搞完了第一回合,初步发泄出刚才偷窥时积蓄的yù望之后,诸位暴徒们检查了一番缴获的包袱箱笼。然后异常惊喜地发现,这些女人估计是逃难之际抢东西抢昏了头,居然把天守阁里使用过的那些低温蜡烛、乳夹、项圈、小皮鞭、塞口多孔球、润滑液、角先生、天竺神油、金枪不倒丸,以及宫廷秘传绣本的体位动作指导书《大江户四十八手》等好玩意儿也都一齐随身带了出来,真是对诸位yin人们体贴得无以复加……
于是,众人赶紧一边翻着宫廷秘传绣本《大江户四十八手》的精美图画,一边给自己浑身都抹上天竺神油,再度脱了kù子提枪上马,好一番冲刺驰骋……总之就是充分体验了一番贵族上等人的yin乱享乐。
不过,对于这帮乌合之众而言,这趟追踪天皇御驾的任务还真是惊喜不断——在正月初一刚刚睡了那么多女人和美少年,到了第二天凌晨,居然又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下酷城中mō了出来……随后便在几十位忍者与武术家们惨无人道的围观之下,不得不丢下行李束手就擒。
接下来,他们便发现自己又捞到了大鱼——居然把天皇的老婆和基友都给一打尽了
皇后的身份毕竟贵重,只是捆绑起来塞上嘴巴,没敢随便乱动。但对于另一位背主潜逃的天皇基友,诸位暴徒们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当即就颇有几个喜好男风的家伙,想要尝一尝“天皇御用”的菊穴是什么滋味。所以他们在接下来就轮着番儿好一通猛操大操,直把这个胆敢yòu拐皇后的殿上童给操得血流漂杵,痛得死去活来,深深地后悔自己不该轻易抛弃主子逃亡……
于是,就当可怜的仁孝天皇陛下独自一人枯坐城中,饿着肚子疑神疑鬼、自怨自艾之际,城外的沙丘后面却在开着一场春意萌动、jī情燃烧的群Pyin乱大聚会。而且……嗯,不得不说,就身体某方面的本钱而言,这些从小打熬磨练的武术家们,可要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卿贵族强得多了。
一直等到菲里.泰勒少将和三井龙姬大小姐等人,根据真庭忍者的消息带着大队人马,于正月初三中午赶到鸟取沙漠之后,这场lù天群Pyin乱大会才暂时告一段落。
经过审问,发现这些人之中除了寻常美姬之外,还颇有几个知书达理、熟悉典章制度的宫廷女官和皇室sì童。菲里原以为三井龙姬大小姐会从中留用几个,让她们“sì奉新朝”,也好让熊泽天皇陛下未来将要预设的宫廷多上几分典雅气息,谁知她的处理意见却竟然是……
“……唉,居然连逃难途中,都要带上这么多的yin具,可见她们实在是一群yù壑难填的yin乱痴女啊嗯,正好新扩充的城管队和巨熊军团训练辛苦,压力太大,怨言颇多,需要适当的放松消遣。就将这些性经验丰富的美女和美少年,按照战利品处理,编成一支女子tǐng身队和一支男子tǐng身队,用以充实即将设置的随军慰安所。嘿嘿,慰安所里能有一个曾为皇后身份的头牌红人,将士们必然会很高兴吧……”
——在不知不觉之中,仁孝天皇的诅咒居然立刻就得到了实现……
“……呃?这个……给士兵们设置慰安所倒是很好啦……但是……难道就不必留用几个女官,用于帮助那位熊泽天皇把宫廷弄得稍微像样一点吗?”菲里有些惊讶地问道,“……毕竟这世上真正能掌握宫廷里一套繁文缛节、礼仪规范的人才,还是非常稀少的……”
只是三井龙姬大小姐的反应,却是比他还要更加惊讶。
“……宫廷里一套繁文缛节、礼仪规范?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莫非还要给那对杂货铺父女弄一个真正的宫廷出来?我的天啊你知道那要uā费我们多少钱吗?能让他们吃好穿好住好,就已经很足够了。眼下可是战乱未定,国家破败凋敝的当口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来讲究什么气派风雅……
哦,还是说你最近在这方面变了口味,居然看中了这里面的哪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痴女?那你完全可以自己提走领回去,只是在做这事之前,最好要跟你的吸血鬼恋人预先打一声招呼,她恐怕不会喜欢自己的男人染上什么脏病……”
“……好吧,够了,请大小姐您别再多说了,就算我什么都没问……”
……
既然已经决定要充为军ji,那么皇后的贞洁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于是,在征得了几位大佬的同意,并且保证一定温柔使用,绝不弄伤之后,诸位武术家和忍者们很快便拿着天竺神油瓶和《大江户四十八手》,在皇后被撑开的双tuǐ后面排起了长龙——能给身为神裔的天皇戴上一顶绿帽子,那可当真不是一般的爽啊就是到了年老的时候,也仍然是一桩值得吹嘘的“伟业”……
而在另一边,主力部队也做好了攻城准备——五十名士兵从外面包围了下酷城,手持火枪和弓弩严阵以待。另一支小部队则由菲里.泰勒少将亲自带领,和诸位大佬们一起正面突入,至于小银龙雪风和老黑龙福尔摩斯,则留在远处随机应变。
之所以要摆出如此夸张的阵势,乃是因为眼下的仁孝天皇虽然已经是穷途末路、孜然一身,但他手里还有天照大御神赐予的八尺琼曲玉、草薙剑和八咫镜这三件神器。尽管整个大局难以翻盘,可实在难保到了危急之时,他能不能用这些神器爆发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外,在此次的突入队伍之中,还特意带上了白发苍苍的熊泽天皇——根据几位yīn阳师的事先建议,为了避免天照大御神的震怒,招致什么歇斯底里的天谴,因此唯有让天子去斩杀天子,才能确保万全……
然而,就菲里亲眼所见,在江户城下町这个老头儿的杂货铺里,同样也有八尺琼曲玉、草薙剑和八咫镜这三件天赐神器,并且眼下还搁在萌钉宫内亲王殿下的闺房中……到底哪一套神器才是正版货?
带着这样的疑问,菲里小心翼翼地踢破朽烂的窗板,穿过了依旧横陈着几具公卿裸尸的二楼大厅,又踏上了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然后示意一名卓尔精灵女战士上前几步,伸手“刷”地移开了纸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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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二、孤家寡人之死(下)
二百四十二、孤家寡人之死(下)
二百四十二、孤家寡人之死(下)
时间:正月初三下午
天气:yīn转晴
地点:山**.因幡国.鸟取沙漠.下酷城天守阁顶层
陈旧泛黄、遍体污渍的纸拉门,被人“哗”的一声用力移开,lù出了后面的空旷房间。
一般来说,城堡天守阁的顶层,都是城主或大名的住处,也是装饰陈设最为奢华的地方。
然而,下酷城天守阁顶层的这个房间,却是寒酸朴素得很,虽然宽敞开阔,但既不见半件家具,更没有壁画、浮雕之类的装饰,唯有地上铺着的发霉榻榻米而已。
一个枯瘦邋遢的年轻男子,正屈tuǐ跪坐在这个寒酸的房间中央。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sè内衣,然后为了抵御正月的严寒,不得不紧紧裹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长长的头发如海藻般乱七八糟地披散下来,再搭配上纤细的身材、惨白的肤sè、充满了血丝的红眼睛、奄奄一息的颓废气质……实在很像是一只整天唠叨着“我好恨啊”的怨灵女鬼……
(具体造型可参考《绝望先生》中的家里蹲同学)
当然,在场的诸位入侵者,都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把仁孝天皇陛下与女鬼给弄ún淆的。
——由于之前那位被年下小正太男宠yòu拐sī奔的皇后,在临行之前搬家搬得实在太彻底,就连天皇陛下的御用紫衣和十六瓣菊uā徽纹大礼服,也不小心一块儿卷走了,目前正作为重要战利品被丢在外面的沙丘上……所以,可怜的仁孝天皇陛下,就只能穿着睡衣裹棉被了……
听到纸拉门被打开的声音,这位末路天皇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颇为厌烦似地眯起了而已,似乎是因为发呆得太久,大脑还没怎么开始工作……
然而,在下一瞬间,他的瞳孔便张开了最大程度,被这队讨伐者的奇妙身姿给华丽丽地雷倒了:
一身金灿灿的奢华长袍,手持黄金权杖的三井龙姬大小姐;换上了神器级粉红sè蕾丝女仆装,腰间插着两把手枪的银发伪娘候补选民;穿着翻毛领白sè狐皮大衣,手里捧着法术卷轴的黑暗精灵女政客,装备着…式皮甲和短剑、长鞭、淬毒弩箭,暴lù出大片黝黑肌肤的黑暗精灵女战士;头上插着镶嵌有七彩宝石的金步摇,额前戴着金银丝ún合编织的镂空头冠,手持白sè纸束(御币),身穿一袭红白sè巫女服的公主殿下……以及最后面一个披着十六瓣菊uā徽纹大礼服、步履蹒跚的白发老人。
霎时间,仁孝天皇的思维不由得凌乱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闯进来的应该是一群满脸胡须,肌肉纠结的粗鲁军汉才对……
“……呵呵,居然是一帮女人来取朕的性命?这也未免太瞧不起朕这个堂堂天子了吧”
半响之后,他才弱弱地开口嘀咕了一句,因为两日水米未进,嗓音显得很是模糊和嘶哑。
但尽管如此,门外的众人还是如临大敌:泽娜公使撕开了法师护甲的卷轴,萌钉宫内亲王举起了御币,三井龙姬将权杖往地下轻轻一顿,在身边构成一道无形的防御屏障。
而菲里则是轻轻念诵了一句咒语,启动了3级侦查法术“奥术视觉”。
随着瞳孔被魔力变成紫sè,他眼中的景物立刻开始抖动扭曲,各种魔力流动所产生的灵光,迅速依次闪现……然而,似乎是与门外这边的光辉璀璨相对应,仁孝天皇坐着的室内,却是一片可悲的黯淡无光——没有法术陷阱,没有魔法道具,就连仁孝天皇本人身上,也没有任何使用法术的痕迹。
“……房间里什么法术痕迹都没有,这可真是奇怪了……他的怀里应该是八尺琼曲玉、草薙剑和八咫镜这三件神器吧怎么探测起来一点魔力反应都没有?呃,莫非那些其实是仿造出来的什么赝品假货?”
他忍不住转过身子,向萌钉宫内亲王如此问道,只是对方还没来得开口回答,那边听觉敏锐的仁孝天皇却已经一下子就炸毛暴怒了。
“……假货?哼这三件神器,乃是天照大御神所赐,皇家一代代传承至今,不知在多少次驱妖除魔、祈求安泰的祭典上用过,历年来镇压降服妖魔邪神无数又怎么可能会是假货?”
呼啦一声,仁孝天皇掀开了裹在身上的被子,一手持剑,一手捧镜,脖子上挂着神玉,仿佛一副殉道者的模样,傲然屹立于透窗而过的寒风之中,“……纵然这世道素来是成王败寇,朕也是众神赐福,百灵加护的天命之主天生就该凌驾于万民之上汝等蛮夷逆贼,悖逆作乱,纵使一时得势,将来也必遭天谴就让这三件神器,来见证朕的门g尘崩灭吧汝等可以羞辱寡人却不能亵渎神灵”
看到这货都已经是众叛亲离、穷途末路,连衣服都被卷走没得穿了,居然还能一边哆嗦着一边表现得这么牛气冲天,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妄姿态,在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气不打一处来。
三井龙姬大小姐当即就上前一步,用黄金权杖指着天皇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住口汝这杀父杀兄杀弟的不仁不孝之徒,残害天下万千生灵的独夫民贼你可知我国因为你挑起的这番祸乱,短短一年之间就被摧残到了何等地步?非但无数名城大邑沦为鬼蜮,天下人丁骤减大半,就连平安京之汝家宗庙皇陵,如今也惨遭妖邪魔物肆意蹂躏而今汝已是恶贯满盈,死期将至,莫非到现在还不知悔吗?”
仁孝天皇却自顾自地整了整衣服,从容答道:“……且不说这点小小灾祸,纵使列岛陆沉、黎民尽成鱼鳖,那又如何?自古岂有不亡之国?历来又岂有不灭之城?天照大御神以此三件神器为证,将这列岛赐予我家,如今天下皆叛,就是让这个国度为朕殉葬,也是理所当然。朕今日崩则崩矣,亦是绝不屈膝媚敌”
听得这番不知羞耻的言辞,众人都有些大脑当机的感觉。反倒是因为年老体弱,最后才走到楼上的熊泽天皇,却当即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呵呵,只要手里有了这三件破烂,就是众神赐福,百灵加护的天命之主?就能号令天下,无人不从?哼老夫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也还没痴呆到这等地步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已经糊涂得如此厉害。嘿嘿,而更让老夫想不到的是,就是如此不自量力的傻瓜痴人,也能登基称帝,君临天下,甚至还搅得举国大乱……唉这可真是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啊”
说罢,这位老人便推开旁人,径自走上前去,随手挽起袖子,亮出一块不知从哪儿拣来的板砖——这位陛下居然是老当益壮,想要以天皇之尊与对方亲手厮打
而仁孝天皇见状,也赶紧就要拔出草薙剑迎战……可惜他这几日心灰若死,又饿又冻,还没休息好,弄得手脚动作甚至还不如七旬老汉灵敏——结果尚未拔出剑来,就被熊泽天皇迎头一砖拍倒,血流满面地撞在了墙壁上,连剑、镜、玉三件神器,也都被抢了去。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众目睽睽之下,熊泽天皇竟然再一次抡起砖头,朝着八咫镜猛砸数下,当即就将其叮呤当啷地化作许多碎片;然后又拔出草薙剑,横过来往砖头上用力一拍,顿时折断成两截;最后把八尺琼曲玉放在地板上,连砸了几砖头下去,便把它弄成了一堆碎末玉屑
几乎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仁孝天皇就已经被一砖拍倒,而那三件神器也已经被同一块板砖轻松捣毁,让原本如临大敌的众人跌了一地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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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仁孝天皇瘫倒在墙边,眼睁睁地看着引以为最后依靠的三件神器,被人毫无敬畏之心地逐一捣毁,一时间神sè呆滞,瞳孔发散,许久才叫道:“……你你这南朝余孽居然这般无法无天连三件神器都敢砸毁,难道就不怕高天原诸神震怒吗?还不快点自尽谢罪,以免祸及后人?”
虽然仁孝天皇吼叫得声sè俱厉,但熊泽天皇却是满脸的不屑,当即就朝他吐出一口浓痰,“……呸自尽谢罪?要自尽,也是你这糊涂虫应该去自尽都已经是天皇了,却连这点最基本的宫廷秘史都不晓得唉罢了罢了就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吧这三件玩意儿,哪里是什么天赐神器啊不过是宫廷匠人仿制的赝品而已只不过被打造出来也应该有几百年了,勉强可算是珍稀古董罢了……”
“……这……这……怎么会是这样……”
仁孝天皇一时间失魂落魄,但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神一亮,“莫非……”
“……别乱想了,那三件神器的真品,也不在朕的手里……当年南北朝分裂的时候,宫中的三件神器就都已经是赝品了。”
仿佛是猜到了对方的想法,熊泽天皇微微叹了口气,随手丢下板砖,然后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墙边这个年轻人,缓缓说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自古岂有不亡之国?历来又岂有不灭之城?自从天照大御神赐封我族建立大和朝廷,于近畿开国定鼎的上千年来,虽然皇统血脉万世一系、绵延不断,但也先后历经过无数次的战乱兵变。故而最初的那三件神器,早已散失得不知去向。之后历代复制的赝品,也散失过多次,如今你手里的这些货sè,根本就是赝品的赝品的赝品了”
“……这三件神器,真是赝品?可是在宫中举办祭典的时候,朕分明能用它们来驱除鬼神……”
尽管已经是半信半疑,但仁孝天皇还是心有不甘,强要争辩。于是熊泽天皇只得继续解释:
“……不错,纵然是赝品,这三件神器也依旧能辟邪除魔。但让那些妖魔感到害怕的,乃是深受万民敬仰畏惧的天子,以及天子身上的皇者之气,而非这几件凡人打造的死物。”
“……当年平安朝初期,皇家权势臻于极盛的时候,一旦宣读圣旨,哪怕是枯草朽木都能开uā结实,连天上的飞鸟也要听从旨意……可到得如今,区区几封圣旨,哪里还有这般神效?
究其根源,还不是因为皇家之势日渐倾颓,先是为外戚篡权,然后又被武家架空,直至无权无势,最终沦为拱手木偶,只能坐在皇宫这座大神龛里,享受一点残羹冷炙的香火供奉罢了……既然连原本遵纪守法的世间凡人,都已经目无君王,那些弱肉强食的鬼神生灵,又岂会将一个傀儡帝王放在眼里?
只是这京都的皇位终究还在,武家开幕府也需要皇家授权,所以哪怕是近世的傀儡天子身上,多少也还有一点余威残存。再加上千年古都平安京的祖辈余荫,还要考虑到高天原上的天照大御神……因此京都附近的神魔妖物,基本上都会给历代天皇卖一个面子,不敢乱来。但到了别处,就没那么便宜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熊泽天皇忍不住又一次摇头叹息,“……唉,说来说去,什么血统门第和天神赐福,其实都是假的,只有钱财和兵马才是真的。自古以来,就唯有强权才是公理。当年为什么三件神器一出,任凭你是何等豪强之辈,都要退避三舍?关键还不是因为它们背后有着京都朝廷坐拥天下的声威与兵马?可以发动举国之力,将一切叛徒都碾成齑粉?
而如今的京都朝廷呢?兵马也没了,州郡也管不住了,声威更是跌落到了谷底,现在连京都也给折腾成了魔都……这三件神器放在你的手里,又能代表什么?”
说到这里,他便从怀中抽出一份明黄sè卷轴,丢在地板上,“……瞧瞧看吧,这是朕在江户町杂货铺里写的封官圣旨,响响当当的人臣之极,正一位的关白啊若是在当年的平安朝,只怕是十万贯钱财也换不来这么一封圣旨。可是这年头在朕的手上,却只值十五贯,还卖不出去”
门外众人看着这封卷轴掉到地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灰尘,霎时间便毫无一丝贵气可言——这东西在过去真正被人看重的,其实是背后的无上权势,当权势消失无踪之后,它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纸空言而已。
“……这八尺琼曲玉、草薙剑和八咫镜,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既然是国之重器,就要有至上国运和万千人心来承载,才能大放异彩——若是国势强盛,时运亨通,则赝品亦能成神器;若是国势衰颓,奄奄待毙,则神器亦将为凡物如今你已是众叛亲离,连自己的皇后都跑掉了,人心背离到这等程度,又哪里还有什么资格代表这个国度,使用这等镇国神器?”
这一通疾言厉sè的呵斥下来,仁孝天皇的脸sè青一阵白一阵,但犹自不服:“……朕如今已是落难之辈,自然只能任凭尔等羞辱。可是朕这些年来一心恢复皇权,让王政复古,尚且用不得三种神器。难道你这给蛮夷和财阀为虎作伥的败类,就有资格使用这等镇国神器?”
“……老夫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以后也不会有谁再具备这个资格了”
熊泽天皇不由得低下头来,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因为京都灵脉暴动,从此化作魔都,皇家的一切宗庙陵寝,还有sì奉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诸神的许多神社,已经全都被妖魔所玷污,诸神必然震怒至极。而历代先皇的余荫,至此也已是dàng然无存,京都的王气与龙脉,更是就此彻底断绝,再也不可能复兴
若是皇室子孙再不振作,而天照大御神也不再临凡赐福的话,等到几代之后,只怕是连傀儡都没得做,唯有改朝换代,直接禅让其他神裔强者为君了不过,这些未来的事情,都已经与你这个罪魁祸首毫无关系,还是仔细想想死了之后,该怎么跟列祖列宗还有天照大御神交待吧”
说罢,熊泽天皇便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退回众人之中。
而仁孝天皇却是神情木然地沉默了片刻,随即“哇”地大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重重地仰面翻倒在了榻榻米上,就此不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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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片刻之后,见众人一个个都僵在门口没动静,萌钉宫内亲王殿下便率先走了过去,拾起那断了的赝品草薙剑,在仁孝天皇的身上狠狠戳了几下,没有观察到什么反应,只是仍旧顾虑着对方的垂死挣扎,不敢把手指伸过去查探呼吸——若是被咬一口可就惨了。
而菲里.泰勒少将则是解下了自己的一把魔法手枪,压上子弹,扳开保险,然后塞进熊泽天皇的手里,“……虽然这家伙看上去像是已经被气死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您补上一枪吧!”
熊泽天皇掂了掂手枪,又看了看榻榻米上不知死活的仁孝天皇,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了上去,把枪管压在对方的太阳穴上,然后转过头去,闭上眼睛,用力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回dàng在冬日沙漠之中的清脆枪响,以及一簇飞溅上纸拉门的鲜血,曾经在这悲惨的一年时间里,yòu发了这场乱世浩劫的危险火种,终于就此彻底熄灭了。
但尽管如此,眼下仍然有着那么几缕残烟余烬,还萦绕在遥远的西南天际,继续徘徊不去……
——征伐九州的最后一战,即将在仁孝天皇毙命之后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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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卷预定于本月内结束,最快的话本周就能结束。
二百四十三、移镇长崎(上)
二百四十三、移镇长崎(上)
二百四十三、移镇长崎(上)
DR1994年3月下旬.北九州.长崎港
阳春三月的九州岛,正是春光明媚、樱huā飘飞的季节。
而在长崎港郊外的山岗上,自然也盛开着无数娇艳的绯sè樱huā,令人流连忘返。
然而,今年春天盛开在长崎郊外的樱huā,似乎格外充斥着喜庆的氛围——自从两个月之前开始,这座城市就从西南边境的寻常港口,一跃而晋升为天皇驻跸的帝京国都
随后,大阪财阀和耐sè瑞尔帝国远东殖民当局的两套政府班子,很快便和熊泽天皇御驾一起相继迁入。数十艘战舰和成百艘商船,塞满了尚未来得及扩建的港口。而一系列经过精心规划的炮台、灯塔、水库、军营和租界洋房,也都已经在长崎郊外选好了地皮,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破土动工。
狭窄曲折的街道之间,依然散落着迎接天皇御驾之时的鞭炮碎屑;而突然涌入的大批新移民和巨额财富,则迅速填补了这座城市在瘟疫和战乱之中造成的人口损失,让长崎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活力。
但与此相对应的是,京畿地区唯一完好的大阪城,也因此被几乎搬迁一空。
因此,长崎港的迅速复兴与发展,其实只是一种乱世之中的畸形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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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从整场战争的导火索,也就是DR1993年1月的长州藩局部冲突爆发算起,这场内战也只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若是从八月份的京都兵变算起,全国范围的大规模战争更是只持续了半年左右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一场相对而言还算短暂的战争,对这个岛国社会所造成的破坏与毁灭,却只能用“史无前例”、“天崩地裂”和“文明末日”来形容
——根据有关当局在年初的粗略估计,就在这短短的一年之间,全国人口已经从战前的两千六百万至三千万,急剧减少到了如今的区区九百多万
而更要命的是,很多地方残余人口之中的男女比例差距,已经达到了1:2甚至1:3以上,青壮年的劳动力匮乏到了极点,故而被许多劫后余生的学者们哀叹为“三千年未有之惨祸”
——像这样一年内战所造成的人口萎缩,只怕是用一百年来繁衍生息,也未必能恢复得了元气。
事实上,真正在战场上造成的死伤,从总体上讲其实非常有限;而乱兵的屠戮劫掠,直接造成的死伤同样不算最多;但是仁孝天皇颁发的灭佛令,却是在短时间内就毁灭了岛内的上千万条性命
——先是瞬间瓦解了由佛门垄断的整个医疗系统,导致全国都陷入了艾滋病患者一般的免疫能力缺失状态;然后又因为战场上随意抛弃的腐烂尸体,以及之前的饥荒盛行和荒yín风气,yòu发了一场接一场席卷全岛的综合性大瘟疫而国内全面崩溃动dàng的hún乱社会状态,又导致了一切的防疫措施都很难被执行……
因此,在黑死病、天huā、痢疾、肺结核、流感、伤寒、疟疾、梅毒等疫病的肆虐蔓延,以及一拨又一拨乱兵贼寇的血腥屠杀之下,战前最为繁荣发达的京畿、关东两大平原,基本都沦为了无人区:江户成了死城,京都成了魔都,大阪如今也成了空城——幕府时期最著名的“天下三都”,一时俱灭
曾经人烟稠密,村舍相望的东海道,在京都朝廷东征军的摧残之下,除了最东端的骏河国勉强还算保持完好,其余地方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而之后的十几万大军集体遭瘟,又导致了各种疫情的急剧爆发和蔓延,一盘散沙的当地豪强根本无力解决。在问题最严重的美浓、尾张地区,名古屋和岐埠这两座大城市已经完全化作了空城,唯有在最偏远的乡间,还有一些零星的幸存者残留下来……
西国的情况同样不佳,最西端的长州藩承受战祸尤其严重,二十万居民十不存一。北部的山yīn道由于倒幕浪人的挑拨煽动,陷入了可怕的全面崩溃和无序动乱,能活下来一两成的人就不错了。南部的山阳道情况稍好一些,但毕竟也有瘟疫和战乱爆发,由此直接出现的人口减员,估计至少也在一半以上。
因此,当初步平定乱局之后,中央政府的直辖领地,由于大批藩国和皇庄、寺社的毁灭和崩溃,在名义上似乎瞬间变得空前广大,论石高已经超过了一千二百万可论人口却是出奇的稀少,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百万而已,并且还是分布在东到常陆国、西到对马岛,横亘足足两千多里的范围内
就是如此地广人稀的领土,还被大片大片的无人区和鬼怪肆虐之地,给硬生生地切割得支离破碎,残余下来的聚居地,只能零零星星地呈点状存在,彼此难以联通……这样一个庞大的空架子,如何能守得住?而天文数字般的重建费用,也足以把任何政府给活活拖垮。
更别提活动在这片空旷区域之内的无数山贼盗寇,实在是教人剿不胜剿。
所以,早在巨熊军团攻击京都、颠覆朝廷之前,大阪财阀们就已经有了迁移核心根据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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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残破之地的南北两端,分别是东北的陆奥、出羽和北陆地区,以及西南的九州岛和四国岛。
这两片偏远的土地,虽然也遭受了瘟疫的席卷侵袭,但基本没受到太大的战乱破坏,社会秩序还能维持。即使是在唯一爆发过战事的南九州,也不过是岛津家的领地承受过几轮炮击和劫掠而已。
其中,东北各藩辖下土地约有四百万石,名义上也早已效忠熊泽天皇,按道理应该算是站在新朝廷这一边的“义藩”,并且在前不久组织了一个松散的“奥羽越列藩同盟”,推举会津藩为盟主,勉强形成了一致对外作战的雏形,而且在真正联合起来之后,就能够迅速凑出数万兵马。
因此,无论从大义名分(战时盟友),还是从实力对比的角度,都不太容易下手逼迫他们搬家腾地方。
更重要的是,东北这片地方,作为政治经济中心的环境条件,实在是太不理想了。首先是气候异常寒冷,土地贫瘠,交通极为不便——每年冬天都会大雪封路、浮冰封港,水陆交通一起断绝;其次又因为交通条件太差,导致了商贸物流非常不发达,很多地方都极为闭塞,民间风俗也极度排外,来自大阪的财阀们在这里实在是难以扎根立足,更不容易生存和发展。
不过,在西南方的九州岛和四国岛,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九州岛的石高总计两百九十万,四国岛则由有一百二十万石,加起来比东北的田产还要多。而西南藩国也是彼此孤立的一盘散沙,又都在这场内战之中站错了队,属于效忠“仁孝伪朝”的“贼藩”。虽然这帮墙头草在最后时刻纷纷倒戈反正,但这个政治上的污点,可是怎么也洗不掉的。
因此,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完全可以任凭武力强横的有关当局捏扁揉圆。
而西南地区的环境条件,也比东北要好得多。首先是气候温暖,没有冬季交通断绝的危险。虽然土地也不算肥沃,但优良港口众多,海上航运发达。尤其是最西边的九州岛,自古就与中原、南洋的海外市场联系紧密,海上贸易极为繁荣。而财阀们也在这一带早有根基和代理人,立足和控制起来要容易得多。
因此,在仁孝天皇毙命,国家从法理上重归一统之后不久,大阪方面就以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表示,大阪近郊残破,不适合再做国都,而镰仓也过于偏远,因此,新朝廷将要迁都到西南地区目前最繁荣的长崎港,并且把整个九州岛、四国岛和山阳道的部分区域给圈定为直辖领地,不再分封给诸侯统治。
而九州岛、四国岛与山阳道等地原有的各藩诸侯,则会依据战时的“罪行”大小,或被废藩,或被减封,嗯,有的也会被加封,然后一股脑儿转封出去。基本上就是扔到东海道、关东、京畿、山yīn等地的无人区,自费去开荒和剿匪,进行恢复性建设——如今那里的空地和废城可真是不要太多
至于大规模转封之后还剩下的大片空地,由于人口和资源的限制,眼下也只能用港口据点统治的模式,予以最低程度的松散管理。若是深处于内陆的话,就只能先尽量迁走人口,然后便完全不管了。
此外,将统治中心转移到长崎,也有利于组织海防,抵御随时可能爆发的下一次外来入侵——在这场内战之中,作为幕后黑手的龙巫教,就是从高丽渡过对马海峡运来了两千图坎骑兵和若干杀手刺客,并且在几次关键性会战之中,都起到了“胜负手”的作用……尽管他们如今早已扛着大包小包的丰盛战利品,渡过海峡撤退回去,但谁晓得他们会不会食髓知味,过几年之后又再来一次?
为此,让天皇和整个中央政府坐镇长崎,以“天子守国门”的形式就近组织海防,未尝不是一项良策。
当然,将统治中心放在西南外岛,也是存在缺陷的——因为近畿、关东、东海道这些地方,虽然现在残破不堪,但环境、地理、土壤、水源等基础条件,还是全国最优越的。
等到几十年之后,国家再次恢复和发展起来,那些占据了好地方的外藩,届时很可能会出现尾大不掉,与中央力量对比失衡的局面。但是……有谁能考虑得了这么长远呢?先把眼前的困境应付过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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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月份的搬迁令下来,整个九州岛上的大小诸侯们,当真是哀声连天,如丧考妣。
若是在过去的年月,能够离开九州岛这种乡下地方,到京都、大阪、江户这些大城市去见见世面,本来是应该欢呼雀跃才对。但是现在……唉,谁叫自己站错了队呢?总归比直接废藩要强一点儿吧
虽然他们也都知道,新封地只是现在暂时残破,基础条件其实十分优越,发展起来很有后劲,远比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有前途,可这些急功近利的平庸之主们,还是更喜欢立即见效的“短平快”投机生意,而不是需要几代人辛苦耕耘才能有所收获的长线投资……因为这样一来的话,就变成了把一切辛苦都归了自己,而享受却要留给后代子孙了……
只是,尽管所有的诸侯大名们全都故土难舍,但在新朝廷的一再严令之下,也只能先后动身——随着前不久还牛气冲天、坐拥天下三分之二的仁孝朝廷,在不到两个月之内就被东军轻松铲平,连尊贵的天皇都大模大样地直接枪毙了,巨熊军团和大阪财阀们的声势,从此当真是天下列藩震怖,四方豪强俯首。
说得夸张一些,哪怕是三井龙姬大小姐要藩主切腹谢罪,这藩主也只能立即挥泪写下遗书,然后把肋差捅进自家肚皮,否则马上就会被家臣或者亲族给砍了……
——就连人家坐拥十几万大军的京都朝廷,都在弹指间被揍得灰飞烟灭,咱们这些手底下不过几千甚至几百个农兵足轻的藩主大名,又能得瑟个什么劲儿啊?难道是要主动跳出去找死吗?
呃?你说什么?只要我们能够克己复礼,充分发挥百折不挠的武士道精神,竖起“忠义填骨髓”的伟大旗帜,就一定能挡得住西洋蛮夷和大阪jiān商的进犯?
天啊,原来如今这年头居然还有真正的武士啊不错不错,来人啊还不快点把这位“真正的武士”给我拖下去砍了呸就算你这疯子不要命了,本藩主还想再多活几天呐
……
总之,截止到三月下旬,除了最南部依然坚持叛乱的萨摩藩之外,整个九州岛已经被打扫干净,由大阪财阀全权控制的熊泽天皇新朝廷,也平安无事地被顺利迁入了长崎。
而作为半殖民地国家的特sè,接替了已故佩里提督的职位,合作掌管耐sè瑞尔帝国远东殖民军政大权的泽娜公使和菲里.泰勒少将,同样计划在这里兴建起新的租界和基地,用以代替在浮空城陨落灾难中被彻底毁灭的横滨港,安置残余的军队、舰队和侨民。
不过,既然要在这一片战火浩劫之后的焦土上,迅速兴修起如此庞大的工程,那么应该如何筹集巨额的建设经费,就成了一个很令人挠头的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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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战争就是天底下最最烧钱的活动,没有之一。
虽然身为东军(巨熊军团+城管队)总指挥的菲里.泰勒少将,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一直是凯歌高奏,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轻易瓦解了京都朝廷辖下的十几万西军,弹药和辎重消耗得都很少,而仅有个位数的死伤,又使得抚恤金和战胜奖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敌人往往还没接战就已经自行崩溃)。但光是养活麾下的一万五千名壮汉,还有祥瑞号底舱里的两千名精灵女战俘,就已经相当huā钱了。
然后,随着原帝国远东舰队及其附属海军陆战队的集体归顺,菲里在欣喜于自己的兵力大幅度增强之余,也不由得头疼起了各种开销的翻着跟头上涨——作为技术性兵种,同样数量的海军的物资、金钱消耗,原本就是陆军的好几倍,即使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海战的需要(这时的敌人已经连一条军舰都没有了),这三十多艘战舰和武装商船的日常维护保养,就要消耗比原先维持整个巨熊军团还要多的费用
而四千名水兵和一千名海军陆战队、基地守备队的军饷,也让菲里发钱发得手脚抽搐——作为让他们归顺倒戈的条件,这些家伙之前被拖欠的半年薪饷,可是要巨熊军团一次性补齐的啊
另一方面,身在后方的泽娜公使虽然不用打仗,但同样也有huā大钱的项目——总共有大约一万六千人的耐sè瑞尔帝国侨民,从被毁灭的横滨租界以及其它几处据点之中侥幸逃出,由于家园和产业均被捣毁,眼下基本都是两手空空、没吃没穿,只能全都巴望着远东殖民当局来养活。
对于这些落难的同胞,泽娜公使无论是基于义理还是基于职责,都不能坐视不理,只得硬着头皮建起了庞大的难民营,想方设法筹集粮食、简易房屋和取暖柴火来赈济他们——因此开支相当之浩大。
最后,还有密斯特拉、伊丽丝翠和渥金这三位女神的教会组织,为了趁着此次乱局迅速推广信仰,也在向远东殖民当局和大阪财阀们大肆伸手要钱。
二百四十四、移镇长崎(下)
在进入新的一年chūn天之后,列岛之上的疫情已经基本得到了遏制。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虚弱有隐患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要么就是健壮得什么病都染不上,要么就是有守护灵或法术异能的庇佑,或者是已经从病魔中逃过一劫,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免疫力。
另一方面,随着仁孝天皇在鸟取沙漠的最终败亡,他生前所颁发的“灭佛令”也随之失效了。
虽然在奈良惨遭暗算,不幸重伤休眠的佛陀释迦牟尼陛下,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法醒来,但是其它的一些零星罗汉、菩萨、尊者、金刚,却总算是能够苟延残喘了。
而和尚与尼姑之中,也渐渐有人恢复了法力,可以开始治疗病患、超度亡灵。
可惜这年月已是时移境迁,在灭佛令发挥效力的半年里,大多数比较弱小的罗汉菩萨,已经因为信仰之力的断绝而不幸陨落。而少数勉强支撑下来的罗汉菩萨,如今却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了祀奉自己的庙宇
——由于历年来积累的巨额财富,失去法力威慑的佛门寺庙,乃是luàn世贼寇的打劫首选。尤其是香火最兴盛的京畿和关东,干脆被折腾成了无人区,佛寺自然也无法独存……举国僧尼,如今已是十不存一。各大门派的本山(总寺)更是无一幸免,想要恢复往日的盛况,基本上是绝对不可能了。
更别提在这些半死不活的罗汉菩萨头上,还多了三位女神的宝座。
趁着这个佛门崩坏的机会,以及巨熊军团横扫关西的威风,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丽丝翠和财富女神渥金这三位刚刚结盟的西方女神,却得以大肆扩张教会组织,在老和尚静水幽狐这个“佛门自救运动”发起人的带动之下,直接把人心惶惶的和尚尼姑们收为牧师和修女,佛门寺院翻盖成西式神殿——为了获得能够救命的治疗神术和圣水,以及讨好新当权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和西洋人,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已经有三百多座“东西合璧”的神殿火速出现在了岛内各处,至少八十万教民集体改宗皈依……由于速度太快,不免出现了一些偷工减料的现象。甚至有将佛像换一个新的木头脑袋,就变成了女神的圣像……
——动dàng的luàn世,果然是宗教界的天堂啊……
唯一让菲里感到比较头疼的是,巨熊军团明明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教会的下辖武装,但在借助军威快速传教的过程中,却是幽暗少女伊丽丝翠和财富女神渥金的教会占了大便宜——由于东瀛佛门不守戒律,道德败坏,到处都能看到抹着天竺神油钻研《爱经》的高僧大德,以至于尼姑尽是痴女,和尚多为财mí。前者更喜欢崇尚luǒ体生活主义和性解放主义的伊丽丝翠殿下,而后者则对财富女神渥金教会的投资理财策略更感兴趣。而魔法女神密斯特拉教会能够提供的广博知识,却是很可悲地无人问津……
因此,在远东岛国的这一轮信仰大扩张之中,作为行动主力的密斯特拉教会(巨熊军团是教会武装),在信仰方面的收获却是极为稀少。总计只收编了僧尼不到一百人,信徒不过六千名,实在是有些亏了。
而另一方面,幽暗少女伊丽丝翠殿下却是喜出望外。
作为黑暗精灵神系之中唯一的善良之辈,以举办天体营和luǒ奔大赛而闻名的幽暗少女伊丽丝翠,她的教义倒是并不邪恶,也没有无私到只有圣人才能遵守,但问题是似乎有些过于另类——尽管非常容易激起人们的好奇心,却不太容易让人接受。因此,除了费伦大陆幽暗地域的传统地盘,以及新耐sè瑞尔十三州殖民地的一些零星据点之外,她一直都难以将信仰扩展到更加广阔的范围内。
谁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chā柳柳成荫。对于菲里.泰勒麾下的这支杂牌远征军,伊丽丝翠教会总共不过是看着魔法女神殿下的面子,捎带着赞助了几百名预备要裁员的卓尔精灵女战士而已,之后更是半点忙都没有帮上(想帮忙也没有这个能力),可最终得到的收获,却是如此的丰厚——才到远东岛国去转了这么一圈,居然就给自己一下子拉来了三十几万信徒、两百多座神庙(尼姑庵)和三千多个牧师(尼姑)而且看着眼下的这种势头,似乎还能有进一步增长的趋势……
——这差不多相当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在远东实现了开疆拓土的伟业啊
根据随军几位黑暗精灵女牧师的说法,伊丽丝翠殿下这阵子对于远东势力范围的巨大开拓感到异常欣喜,正在下令组织船队和志愿者,前来这个岛国进行支援,并且据说还会对菲里有特殊赏赐要颁发……这让菲里感到既高兴又惶恐——自己毕竟不是在luǒ奔女的麾下混饭吃,魔法女神殿下该不会对此发火吧?
然而,尽管各方面势头一派大好,但牧师的培养教育仍然无法一蹴而就——并不是只要一两个月的速成启蒙培训,就能施展得出治疗神术的。而仅凭着现有的这些牧师,既救不了太多的人,也收不到太多的治疗费。纵使再加上信徒的供奉,拿来制造神像和翻盖神殿还不够,还要远东殖民地当局进行大笔补贴。
与之相对应的是,巨熊军团在这一年来的实际盈利却相当可怜。
——最前面的几个月,由于远东殖民当局的防备和敌意,巨熊军团根本就是在江户城里坐冷板凳混饭吃,幕府给的一点补贴实在是聊胜于无,基本上只有花钱而没有赚钱。后面随着国内局势的急剧恶化,幕府对巨熊军团的重视程度有所提高,拨款略有增长,但也只是刚刚够吃饭和发军饷罢了。
等到江户城毁灭、佩里提督战死之后,巨熊军团一度接收了耐sè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在横滨租界遗留的财产。可是由于佩里提督手下的旧远东殖民当局,在这些年已经丧失了早先孤胆远征的锐气,从上到下都奢靡之风大起,乐衷于盖豪宅、办宴会、包养情妇等等极为烧钱的享受,时时处处挥霍无度,而且还都是挪用的公款,因此府库内的存款实际数量已经相当有限,而且还没来得及转运完毕,就惨遭浮空城陨落之灾……菲里在此之前接收到的一点款子,甚至还远远不够事后的赈济侨民之用。
之后在镰仓扩军备战,虽然粮食和军械有三井龙姬大小姐提供,但加发的战时军饷、额外的开拔犒赏和其它的杂项开支,还是让菲里从马兹卡大陆带来的金银缩水了许多。幸亏在富士见合战之中,敌军一战即溃,余部纷纷倒戈投降,并且上供了很多金银财货,总算是没有让这一仗亏本。
再往后,就是两万萨摩军因为辐shè病暴发,集体猝死于大阪城外,菲里趁机接收了这些死人遗留下的所有辎重、军械、粮秣和金钱,貌似大赚了一笔。可是由于突然多了三十多艘战舰和五千海陆军需要供养,这笔收入用来填上这个大坑都不够,菲里还是只能悲催地看着自家钱袋继续缩水……
攻击京都之战,还没入城就发现这鬼地方成了魔都,巨熊军团基本没有损耗,但也基本没有虏获。
最后迁移往长崎港,虽然不是打仗,但按惯例还是要再发一笔开拔费——由于三井龙姬大小姐只提供最基本的军饷和粮食开销,因此关西各地诸侯上供给菲里的孝敬,差不多就全都消耗在这上面了。
结果,看着账单上一串串越来越触目惊心的赤字,菲里一时间不由得头疼yù裂。
正好在这时,他接到了一封精美的烫金请柬,是三井龙姬大小姐邀请他一起到郊外赏樱。为了放松一下心情,也是为了顺便争取更多军费拨款,菲里就换上了他最好的军礼服,带着蕾妮一起去赴会了。
二百四十五、樱花树下醉胡姬(上)
二百四十五、樱花树下醉胡姬(上)
迎着拂面而过的和煦chūn风,观赏着盛开绽放的娇yàn樱花,确实是一种堪称完美的视觉享受。
如果手里还有一碟清酒,身旁还有一盒糕点,尤其是再有一位美人相伴,那可就更加完美了。
长崎港的樱花,虽然在这个樱花泛滥的国度,远远谈不上什么顶级的名胜风景,但是到了开花季节,其绚烂yàn丽的程度,还是足以用满山满谷、目眩神mí来形容。
——那漫山遍野盛开着的绯sè樱花,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片灿烂的云霞,目不暇接;而走到近处,拾起一朵落花细细观赏,却又透出一股弱不胜衣的清丽,引人遐思。
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两侧,一簇簇娇yàn的樱花直拂人面;一阵轻风吹过,绯红的花瓣便纷纷扬扬地飘起,落满了路面,也落满了行人的肩头与发髻,实在是万种风情、美不胜收。
虽然眼下乃是luàn世初定之时,各地村镇十室九空,田园荒芜,往往百里不见人烟,民生凋敝至极。但在长崎这座朝气蓬勃的崭新都城内外,还是有不少人能够在温饱之余,生出郊游赏樱的闲情逸致。
于是,在城市郊外的风景秀丽之地,到处都可以看见举家出游的赏花人群。
大多数的观花者,都会在树下铺设席子,放好食盒,一边品尝糕点,一边留连于纷舞飞落的樱花瓣中,还有人携酒在树下对花畅饮,且歌且舞,以至于酣然醉卧。
即便是在晚上,摸黑赶来树下观赏“夜樱”的游客也依然络绎不绝。为了替大家抢到一个赏花的好位置,甚至有在前一天晚上就赶来樱花树林,铺上席子占地方的人……嗯,顺便正好欣赏一番夜樱……
招待菲里.泰勒少将等一众权贵的赏樱场所,自然是在最好的地方,乃是南郊的一处山顶,一颗四人合抱的六百年古老樱花树下,单单只是这一树樱花,就覆盖了数亩方圆。
事实上,这其实并不是一般的樱花树,而是号称为“西行妖”的著名樱花树妖,外表虽然yàn丽,其实却是时常yòu杀赏花游客的凶残之辈,巨大的树根下缠绕着不知多少具尸体……幸好这货在几百年前就早已被yīn阳师击败封印了,并且成为了长崎郊外一处相当不错的景点。
山顶的宴席之间,有许多身穿鲜yàn和服的妙龄少女,如蝴蝶般来回穿梭,或吹拉弹唱,或斟酒服侍。
其中颇有几个西洋侨民中选出的金发、红发女郎,穿上了姹紫嫣红的绚丽华服,巧笑嫣兮地前来给贵客陪酒解闷,脸颊上满是可爱的绯红醉态,正所谓“樱花树下醉胡姬”,实在是美不胜收。
伴随着一阵悠扬柔媚的三味线演奏,菲里手持一碟清酒,坐在樱花纷飞的树下席位,小口地啜饮着。而蕾妮则是精神十足地套上了“宴会部长”的袖章,四处奔跑着想要帮忙……确切地说是添luàn。
嗯,以上说法的真实性,光从侍女们前额上急速增加的满头黑线,就可以得到证实——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打翻了十几瓶酒、七八个食盒,并且踩坏了一架扬琴……
而菲里、泽娜和三井龙姬这三位实权大佬,则是聚集在一张描金饰银的超豪华凉席上,一边饮用着淡如白水的清酒,一边却不解风情地聊着某些既严肃又杀风景的话题。
“……máo利新一那家伙,最近又写信来哭诉了……唉,他的那个长州藩啊,还真是衰运缠身,倒了八辈子的霉都到如今这会儿了,这晦气事居然还没有结束……”
三井龙姬用白皙的小手指抽出一封信笺,放在菲里的眼前直晃悠,“……自从他在去年十二月重返长州之后,先是马关在一月间爆发了一场大火,当即就烧死烧伤了四千多人,领内最后一座市镇彻底报销。
然后开chūn又是一场大流感,没几天就病死了一大批人,接着还有一场伤寒和一场不知名的热病……就连极力主张迎接他复位的那位守随信吉家老,也在上个月初不幸病故,害得máo利新一在藩里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号令不出居所。如今要chūn耕了,但种子、农具和耕牛都没着落……
啧啧,这个战前拥有二十万人口的关西强藩,如今都已经只剩下区区两千多人了可在最后几个豪族之中,居然还是有人一心一意要和藩主对着干甚至在二月底对máo利新一组织了一场失败的刺杀,虽然没能干掉这个命大的家伙,却烧掉了整个宅邸……唉,莫非是真要搞到全藩上下的人都死绝了才甘心?”
“……确实是够惨的,摊上这么一帮子民,还有这么一块受诅咒的土地,确实是任何君主的噩梦。”
菲里一边随意把玩着手中精美的漆器酒盏,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么,他是请求我们派兵保护?还是希望得到一笔物资援助?目前我军还要筹备南征萨摩,恐怕挤不出太多的兵力和物资……”
“……都不是,他打算索性撂挑子不干了,向朝廷奉还版籍,请求废藩,以此来求一个féi差美职。”
三井龙姬打了个酒嗝,淡淡地说道,“……长州藩南面扼守关门海峡,北面又是对马岛和被图坎汗国控制的高丽,乃是关西海防的第一道防线,能够收归朝廷直辖,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惜他申请得迟了一步,在几个月的扯皮争夺之后,新朝廷的人事安排都已经尘埃落定,一下子很难给他腾出一个好职位。而若是只给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衔,又想来不会让他满意。”
“……我的公使馆下属官员编制更小,而且主要是面向本国侨民,本地人能够担任的职位,基本上全都是最低级的,实在是塞不进他这尊大菩萨……”
泽娜公使这位黑暗精灵女政客,也打着酒嗝附和着说道,墨yù般的面颊上,已经泛起了一层微酣的yàn丽红晕,“……所以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小菲里,请在巨熊军团里给他安排个职位吧”
“……呵呵,这点小事自然好说。”菲里打了个哈哈,“……给他封一个军事高参(高级参谋)怎么样?”
“……哈?军事高参?这不是专门拿来安置失意军官的空衔吗?还是连上班都不用上,就能直接领退休金的那种……你就拿这么个闲职来应付?他毕竟是献出了一大片土地,还给全国藩侯们带了头啊”
泽娜公使顿时有些不满,屈起手指在酒瓶上弹了两下,“……多少得给他点实权和油水吧”
“……两位女士,打仗可不是做交易而这家伙给你们的好处,又为何要我来付出代价?”
对于这种原则性问题,菲里也是一步不让,“……根据他先后几次入主长州藩,却又次次都被屁滚niào流地赶出来的战绩,这家伙完全没有什么打仗的本领,我可不敢把部队交给这个公子哥儿糟蹋。而若是让máo利新一去管后勤的话,我又对这家伙的人品实在不放心——眼下军中可没多少富余的物资可以让人侵吞”
“……其实我已经替他找好一个很合适的职位了,就在你的辖下——有实权,有油水,却又绝对不会损害军队战斗力,更不会给战场造成任何麻烦……当然,作为补偿,我在日后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三井龙姬突然chā嘴说道,然后伸手朝着山下某处遥遥一指,“……喏,就是那个地方。”
菲里有些好奇地抬起脑袋,顺着她的手指定睛望去,然后不由得一口酒呛进气管,连连咳嗽起来,一时间整个人都彻底囧了。
“……呃……咳咳……亲爱的大小姐,如果我没nòng错的话……莫非您说的就是‘西京热’慰安所?”
沿着三井龙姬的芊芊yù指,一直延伸下去,可以看见一座最近兴建起来不久的庞大建筑群,其中既有西式的豪华洋房,也有和风的平房和庭院——乃是随军魔法师们动用了“化泥为石”等法术,又从附近的废弃寺院里直接拆下了木材梁柱,才得以在整个租界刚刚破土动工之时,就得以完工落成,进行营业活动的“西京热”慰安所。
在鸟取沙漠追杀仁孝天皇的时候,菲里曾经俘获了不少素质不错的美女和美少女,而之前在京都郊外盘查难民的时候,也收容到了一些公卿和宫廷里的女眷、侍童,合计约有六百多人。
这些家伙大多娇生惯养,除了床上功夫和讨人欢心的本事,其它基本上啥都不会干。即使释放他们自由离去,以眼下国内的恶劣治安环境,估计也只有死在半路上的份——但也不能因此而养着他们吃白饭。
于是,在三井龙姬大小姐的建议之下,菲里索性就用这些人搞了一个远东海陆军联合慰安所,让这些女人和男妓在里头继续卖ròu,服侍着自己麾下的官兵放松消乏。由于慰安所内妓女和男妓太多,远远超出了军队的需要,而长期包养这么多人,还要提供化妆品、熏香和漂亮衣服等物品的费用,算起来似乎也很可观。所以,手头紧张的菲里,便下令让慰安所对外开放,自负盈亏,只从朝廷和公使馆那边争取到了全额免税的特权,另外要给巨熊军团和远东舰队的官兵按月发放若干折扣卷作为福利。
而这座慰安所的门楣上,则挂着熊泽天皇的御笔牌匾:“西京热”。
——过去以京都为中京,而江户又称为东京,那么如今的长崎,自然就是西京了。
结果,自从这间慰安所开办以来,当真是门庭若市、日进斗金,生意火爆得不能再火爆。
——有已故仁孝天皇的尊贵皇后作为红牌看板娘;多位名门公卿的夫人、侍妾、女儿同床卖身;还有天皇御用的男宠娈童,以当红男妓的身份在卖屁股……凭借着如此不得了的噱头,又怎么能不红火呢?
鉴于在之前的大瘟疫之中,许多人都因为梅毒之类的花柳病而不幸丧生,导致很多嫖客们迄今仍然心有余悸,轻易不敢涉足欢场。为了让客人们能够在慰安所里嫖得开心,嫖得放心,菲里又下令在慰安所内设置了小卖部,出售他用炼金术鼓捣出来的润滑油和保险套。
这个国家虽然地理位置过于偏北,无法出产橡胶,但好歹还能找到杜仲胶作为替代品……结果就是保险套的生意,居然比“西京热”慰安所本身还要红火,时常有二道贩子过来大量批发——真不愧是以民风yínluàn、sè情业发达而著称的岛国啊
对菲里.泰勒少将而言,放弃这个刚刚开张不久的“西京热”慰安所,顶多也只是损失了一点金钱入账罢了,用于换取三井龙姬大小姐的一个人情,还是比较合算的……可问题是,让一位名门诸侯屈尊降贵去当妓院老鸨……怎么看都是很难让máo利新一那家伙接受的吧
PS:本书的主旨就是——囧中自有囧中囧
第七卷、毁灭的号角、一、跳动的心脏(hag)
第七卷、毁灭的号角、一、跳动的心脏(shang)
第七卷、毁灭的号角、一、跳动的心脏(上)
正当老黑龙福尔摩斯兴致勃勃地指挥着油漆匠给自己进行梳妆打扮,以迎接那场仿佛三流喜剧片一般的结婚典礼时。距离他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城市中,也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庆典——不过,在那里上演的,是一出令人máo骨悚然的血腥恐怖片……
月亮湖南岸,王室直辖领地,港口城市蒂华纳科
耀眼的阳光下,这座印加人最大的城市正处于一片欢腾之中。
伴随着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和jī烈的鼓点,高山之王特库姆塞戴着造型夸张的五彩羽máo头冠,在一群盛装卫士的前呼后拥中从城堡的门口出来。他先是站在门口向所有人挥手示意,然后便缓缓走向了城市中心那座尘封已久的金字塔祭坛。
金字塔前方的巨大广场上,此刻已经挤满了人。为了观看这场罕见的盛典,蒂华纳科城的15万居民几乎倾城而出。一面面鲜yàn的黑鹰军旗在广场四周迎风招展,身穿银sè铠甲的士兵手持斧枪和长矛,竭力维持着广场上紊luàn的秩序。小贩推着装满饮料、水果和糕点的小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叫卖。乐队卖力地演奏着古老而神秘的宗教音乐,却总是被làngcháo般的嘈杂声所淹没。
在鼎沸的人声中,特库姆塞脸sè庄重地登上了金字塔的小*平台。看到君主地华丽仪仗,所有的印加人很快都渐渐安静下来。特库姆塞在心中对此非常满意,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不变,只是径直来到铺设了兽皮的御座跟前,眯着眼睛坐了下来。
已经落成近五个世纪的古老金字塔,在阳光下显得无比雄伟,红褐sè的外表仿佛依旧浸透着干涸的血迹。自从二十多年以前,特库姆塞登基称王以来。在他地直辖领地内就基本废止了残酷野蛮的大规模活人祭祀。这座曾经被人血浇灌地金字塔也渐渐荒芜,甚至变得杂草丛生。班驳剥落。
直到最近几天,蒂华纳科城的金字塔才被仓促地整修一新,以迎接新一轮的残酷杀戮,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盛大屠杀——此刻,长长的俘虏行列,已经从金字塔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城外,排起了一条足有几公里的长龙。在这些俘虏之中。有一部分是在时光神殿战场上俘获地精灵军,但更多的则是近几天捕获的本民族叛luàn者,总数恰好为六千人,以讨好某个患有数字六强迫症的尊贵存在。
全副武装的上千名印加禁卫军,面无表情地持枪押送着这些即将沦为祭品的可怜虫。而那些预先服用了麻痹药物的祭品们,则被绳索和木棍串成长长的一列,表情冷漠地等待着命运地降临。一百多名光脚纹身的印加祭司和女巫,精神十足地在俘虏队列中间跳来跳去。一边摇着小鼓与铃铛手舞足蹈、高声呼喝,一边用染料七手八脚地将祭品涂抹成蓝sè……这是从玛雅人那里传来的风俗——神明喜欢蓝sè的礼物,而舞蹈则能jī发人的情绪。在将祭品押上金字塔之前,都得要这样闹哄哄地折腾一番,以活跃气氛。
随着这些用来献祭的家伙被押送上金字塔,广场上地人群再一次jī动起来。但高据御座之上的特库姆塞,此刻的眼神却是异常黯淡。
作为一个接受过完整的外来文明教育,精通多国语言的开明君主,他一点都不喜欢残酷野蛮的活人祭祀。在这个列国征战的húnluàn年代,单纯的屠杀俘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要是把它当作一项盛大庆典来办,而且使用的还是那么野蛮变态地杀戮方式……一想到这里,特库姆塞就感觉肚子一阵蠕动,几乎要呕吐出来。
自从成为这片高原地主宰之后,他就努力想要改变这种残暴嗜血的落后风俗,主要目地倒不是为了什么人道主义。而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印加人生活的区域普遍地广人稀。劳动力很是金贵。稍微杀几个俘虏用来祭祀倒也罢了,但是一次杀上这么多……也实在太làng费了吧!别拿战俘不当劳动力啊!如果都拿去孝敬神明了。矿山和农庄的苦工从哪里来?
更何况,印加人的情况和玛雅人以及阿兹特克人完全不同,并不信奉嗜好血食的羽蛇神库库尔坎。身为外来户口的太阳女神阿曼纳塔,根本就没有接受血祭的习惯。而各部落的图腾其实大多胃口很小,活祭品供奉得太多也消化不了,只能是白白làng费。
所以,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特库姆塞一直压制着活人祭祀的进行,即使不可能禁绝,也要尽量缩小其规模,并且由公开展示逐渐改为暗中活动……但是,眼下自己穷途末路,有求于人,不得不捏着鼻子开上一回历史倒车了。
更要命的是,为了暂时掩盖这一不光彩的合作,这次盛典是托名祭祀王室的神圣黑鹰图腾来进行的,而他这个君主本人就是神圣黑鹰的大祭司,待会儿还得亲自cào刀……
特库姆塞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从俘虏行列中收回目光,回头望着跟随自己一起前来的红衣少女,“阿芝莎,开始吧!”他轻声呼唤道。
脸sè苍白的少女听到之后,连忙从shì卫手中接过一个用人头盖骨做成的描金酒盏,颤颤巍巍地端到父亲面前。特库姆塞苦笑一声,把手指伸入盆内,然后抹在额头和脸上,苍老的面容顿时一片血红。
阿芝莎公主举起酒盏,将里面剩余的鲜血使劲洒向金字塔的台阶,几位高大的祭司随即敲响了门g着人皮地巨鼓,广场上涌动的人群顿时再一次鼓噪起来。
特库姆塞从宝座中站起身来。登上金字塔正中央那座yù石打磨的古老讲坛——这好象是一个通例,凡是长期实行城邦制度的国家,都非常热衷于演讲——他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口,而是优雅地侧着头,以凛冽的目光扫视着万头涌动的广场。通过一个从祥瑞号上顺来的魔法镜象仪,他地面容被放大了数百倍,然后投shè在金字塔上方的虚空之中。那锐利地眼神仿佛要把人的内心刺穿。以至于目光扫过的地方,人群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粗看起来。特库姆塞陛下并不是什么特别耀眼的人物:中等个子、huā白头发、身材瘦弱、脊背微微伛偻……但是,如果细看他的面容,就会发现其脸部线条之坚毅,甚至能够让人心生畏惧!而那双略带浑浊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征战四方的威武与无畏,笑看风云地优雅和坚强,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沧桑与落寞……
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高山之王。纵横新大陆沙场的不死鸟,一个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被神话了的人!即便他眼下正处于人生低谷,从外表看依然是那么的英武,那么的顽强,那么的充满魅力,仿佛天生就带着一副领袖风范!
“诸位!”特库姆塞用一种悲戚地声调开始了他的演讲,几个储存了扩音魔法的晶石一起发动,将他的话语放大到全场清晰可辨。“这是一个悲哀的年代!旱灾和蝗灾摧毁了我们的庄稼,强大地侵略者正在步步进bī,可恶的叛徒们在后方兴风作làng,而我们伟大的太阳女神英提(阿曼纳塔的化名),也在敌人的卑鄙偷袭下陷入了长眠!”
广场上的人群纷纷低头不语,对于近期以来形势的恶化。他们也都是有目共睹。光是精灵舰队在月亮湖上的横行sāo扰,就让这座高原上最大的商业城市几乎陷入了萧条和瘫痪之中,连港口的搬运工都开始大批失业了。
“但是,请大家不要害怕!我始终认为,我们地战士依旧勇敢!我们地人民仍然坚强!”
将诸人的神sè收归眼底,高山之王微微叹息着,原本那略带沙哑,质地仿佛纯金一般清亮地音sè,也随之愈加高亢起来,“只要我们能够团结一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只有驱逐外敌。消灭叛徒,才能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自由和幸福从来都不是靠别人赐予的。更不是全无代价的!为了这个国家和我们的后代,让我们抱着必胜的信念,勇敢地继续战斗下去吧!”
没有理会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声,特库姆塞进一步提高了音量,“现在,把那些罪恶滔天的侵略者,以及藐视民族生死的叛徒都带上来,接受神的惩罚吧!愿这些鲜活的血液,能够升华神的荣耀,坚定我们的意志,保佑我们从危难中得到拯救!”
演说完毕,他略微清了清嗓子,然后抚摩了一下食指上戴着的精金玺戒,口中喃喃地念了几句咒文。伴随着闪耀的五sè光芒,那头仿佛精铁铸造般威猛的神圣黑鹰顿时凭空扑出,在金字塔的上空盘旋几圈之后,稳稳地落在塔顶小神龛的尖顶上。此刻的黑鹰神态威风凛凛,嘶鸣声清冽悠长,看起来和往常一样颇具皇者气派,广场上登时又是一片欢声雷动。
在这个luàn纷纷的当口,几名据说刚从东方热带雨林地区过来的陌生祭司匆匆奔上金字塔,手持各种法器在特库姆塞面前排列成阵势,同时念颂咒文。淡淡的黑sè雾气随即在金字塔顶端弥漫,强大的魔法bō动dàng漾扩散,不多时,一个黑sè的六芒星魔法阵便以刚才的yù石讲台为中心,在虚空中渐渐成型。闪耀的魔法灵光在阵型上流转跳跃,仿佛黑夜中的点点繁星。
面对这一奇特的景象,金字塔下的民众纷纷伏地祈祷。但特库姆塞只是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了片刻,接着又面无表情地从一名老祭司手里接过一柄古老的黑耀石匕首,然后径直走向沿着台阶一直延伸到金字塔顶端的俘虏队伍中,将最前头的那个家伙给揪了出来,
“现在,我宣布祭祀正式开始!愿这些血ròu能够满足神明大人的胃口,祝福我们的民族更加兴隆吧!”
说完,他双手举起匕首,对着躺在yù石讲坛上的祭品狠狠扎下!
PS:字数以外
请教诸位DND达人,正义阵营的人可以用圣水和各种神术对抗亡灵,那么邪恶阵营的又该怎么办呢?比如说,恶魔和魔鬼该如何有效地讨伐亡灵法师,如何对付他手下无穷无尽的骷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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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樱花树下醉胡姬(下)
二百四十六、樱花树下醉胡姬(下)
虽然在菲里看来,让一介堂堂诸侯去ji院里当老鸨,怎么看都是非常掉价的事情,甚至足以视为奇耻大辱。但是,三井龙姬大小姐和máo利新一本人,却显然都并不这么认为。
“……关于这个构想,我已经在信件中跟máo利新一交流过了,并且得到了他的首肯——作为对他带头撤藩纳地的褒奖,朝廷会给他封一个‘采女佑’(替天皇挑选女人的官职,但这一任熊泽天皇已经是七十多岁的垂死老头了,而下一任又是女天皇,真不知挑出来给谁用)的官职,然后你再想办法给他挂一个预备役上校的军衔,职务自然就是‘西京热’慰安所驻防司令。最后,为了让这家伙能够彻底定心,就请泽娜公使在未来的租界市政厅里也给安排一个空头职务,嗯,就叫‘**处理课课长’好了……”
已经有些醉态微露的三井龙姬大小姐,一边摇晃着可爱的小手指,一边兴高采烈地诉说着她的新点子,仿佛完成了一幅蜡笔涂鸦的小孩子那般,满脸都是“快来夸奖我吧”的得意表情……
但菲里却已经是被囧得忍不住以手扶额,太阳xùe上青筋一抽一抽的了——像这样yù盖弥彰、画蛇添足、越抹越黑……简直都令人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三重职务安排,岂不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这货是开ji院的吗?
不过,既然三井龙姬如此坚持,菲里自然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下来——反正就算是要丢脸,也是máo利新一那个倒霉催的在丢脸,既然连这家伙自己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而且,与蹲在某个冷衙门里挂个闲职吃一份死薪水相比,管理“西京热”慰安所虽然名声稍微差了一点,但确实是既有权又有钱……尽管在不幸摊上了三井大小姐异想天开出来的几个荒谬职位之后,这名声估计还要进一步扑街成大坑了……
当然,人情这种东西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被遗忘就不太好用了。为了不làng费这一交易得来的人情,菲里在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就立即打蛇顺杆上,向三井龙姬大小姐狮子大开口了:
“……三井龙姬大小姐,既然我把军团附属的唯一赚钱产业,都这么一句话就让出来了。那么您在军费拨发的事情上,是不是也应该再大方一点呢?最近的这阵子,由于多了一支大舰队需要供养,又要兴建长崎军港和要塞,而您的军费资助却没有增加,我们巨熊军团的金库,简直像瀑布一样哗哗地往外淌钱啊
眼下就要南征萨摩藩了,可是应该由您提供的开拔费却一直不见踪影,官兵上下都极为不满哦”
他语气中略带威胁地提出了要求,却让三井龙姬大小姐不由得一阵苦笑。
“……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呐。非但开拔费、战前犒赏和舰队的费用实在是挤不出来,只能由您先想办法用积蓄垫付一下,就连这个月的基本军饷开支,估计也能往后推迟一阵子再补发……”
一提到财政方面的事情,三井龙姬大小姐顿时便叹息着放下了酒盏,神情也变得清醒了许多,“……足足几十万人口,还有商团几百年积蓄的各种家当,都要从大阪搬迁到九州。还有兴建长崎新都城的开支,更是无比浩大。而眼下朝廷的收入却是可怜的很,资金链眼看着就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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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对于长崎朝廷如今这种极度窘迫的财政状况,菲里.泰勒少将也并不是不理解。
虽然熊泽天皇陛下的皇位和朝廷,还有原大阪财阀+耐sè瑞尔帝国远东驻军的实际统治模式,已经初步得到了全国范围的承认。而三井龙姬大小姐本人,也在基本没有什么反对声làng的情况之下,顺利当上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摄政大臣,但这并不意味着整个政权结构就已经建立起来了。尤其是最为关键和重要的税收体系,迄今仍然处于可悲的半瘫痪状态之中。
九州岛和四国岛的领地虽然已经收归中央,可今年的赋税,却被旧藩主们在转封之前给抓紧时间“预征”了,若是再继续搜刮,很有可能bī迫得贫民没了活路,甚至于跳起来发动暴*。
东北,西国各藩的诸侯虽然已经臣服,但依然基本保持着自治的局面,除了少量的象征性贡金之外,不会给中央直接上缴任何税款。
因此,在三井龙姬大小姐领导之下的新朝廷,除了从镰仓、甲斐、骏河这一小块巴掌大的关东根据地上,能够征收到一定钱粮贡赋之外,其余就只能靠吃老本过日子了。
偏偏迁都建都的工程,无论再怎么俭省,也依然是耗资巨大。再加上之前仿佛瀑布般淌出去的巨额军费,以及大批重要城市和商业网点的毁灭,就算大阪财阀们多少年积蓄的金银再怎么充实,被只出不进地消耗到现在,也已经渐渐有些空乏了……
不过,这理解归理解,想要以此为借口,随随便便就bī迫自己做出什么无偿奉献,那可就免谈了。
“……喂喂,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怎么大小姐您在临战之前反而要断饷啊”
菲里异常不满地放下了酒盏,屈指在身旁的黑漆食盒上敲了两下,“……我的巨熊军团,虽然不是只认钱不认人的职业雇佣兵,但也不是什么国际援助组织。尊敬的三井龙姬大小姐,我们之间是亲密盟友的关系,既然您的手头上如今有些困难,那么我来替您自掏腰包,免费打完这最后一战,其实也未尝不可。但问题是……之后又该怎么办?维持一万五千大军的长时间战备,还有维护和保养远东舰队近四十艘三桅风帆战舰的庞大开销,可不是我这点小金库能够长期支撑的。
这个月的军费开销,我可以用之前在马兹卡大陆的公款积蓄垫上,可您的朝廷税吏,恐怕要到夏粮收获的时节才能有新的款项上缴吧那么下个月该怎么办?还有再下个月呢?而我麾下那些急于发财的军官和士兵又会怎么想?您总不能叫我们赔钱又赔命吧”
虽然菲里的指责很严厉,但三井龙姬大小姐的表情却似乎异常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下个月?等到下个月之后,我就有钱了啊”
她放下酒盏,接过侍女奉上的樱茶,啜饮了几口,以此来解酒,“……嗯,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如今的岛内民间并不是没有钱,相反还很富裕……”
“……这我也知道,但问题是他们的钱太分散了,您根本没法把他们的积蓄给轻易征收上来,尤其是在如今这个连税吏都凑不齐的节骨眼上……”
菲里也放下酒盏,品尝了一下樱茶,然后便微微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失望。
就如同这个国家的料理亭内,餐盘花纹的精巧程度永远比菜肴的分量令人满意一样,这种硬是用樱籽泡出来的茶,也只能用sè香味俱无来形容——樱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食用价值的,再怎么折腾也没法下锅。
而另一碟用樱树叶子包起来“樱饼”,其实还是普通的米饼,跟樱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仅仅是借着绚丽樱花的美名,让食客多了几分联想而已——顺便硬是卖出几倍于成本的高价……
话归正题,在这个盛产金银的岛国,散落在民间的财富确实很多。尤其是垄断了一切丧葬事业,又有大批信徒破家供奉,以及免税特权的佛门寺院,更是富得流油,甚至连中原传来的铜佛都能升级为金佛。各地的诸侯大名,乃至于最近牛皮哄哄的大阪豪商,跟这些贼秃们斗起富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一到luàn世,寺院就是军阀们最想要的敲诈对象。
但是,三井龙姬大小姐领导之下的新朝廷,却已经没有多少寺院可以勒索了——在灭佛令的空前浩劫之下,当时效忠于仁孝天皇的关西各藩,已经把领内的大小寺院给洗劫得差不多了。其中既有穷疯了的乡下民众自发组织的抢劫,也有眼红的诸侯或武士带头攻击,能够残存下来的寺庙,实在是寥寥无几。
由于佛寺积累的财富都被洗劫一空,这个岛国如今等于是在藏富于“民”,而且是一帮敢于打劫寺院,杀戮僧侣,堪称穷凶极恶的“暴民”,在无形之中大大增加了有关当局的征税难度……
不过,头脑精明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对此却自有一番妙计。
“……在去年秋天,由我三井家派往费伦大陆,批量采购治疗药水和军火的船队,如今已经到达了广州港,进行最后的休整,预计在下个月初,就能将二十万份治疗药水运抵西京长崎了。”
大小姐悠闲地喝了一口樱茶,神情淡定地说道:“……趁着眼下瘟疫尚未彻底结束,为了筹集平luàn和迁都的资金,本小姐计划将这批西洋炼金术士工房出产的治疗药水,一律提价十倍出售鉴于西南各藩都已经皈依了三位女神,基本不太发愁救治,那么就主要面向东北各藩的市场……哼哼,那些抢了佛寺的暴民,或许可以躲着藏着硬是不缴税,但总不能撑着耗着宁死不买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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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全国百姓救命药的价格,一口气往上调十倍?
听到如此缺德而又凶狠的搜刮之术,菲里顿时感觉有些囧了。
“……喂喂,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法子向百姓搜刮钱财,未免也有些太缺德了吧三井龙姬大小姐,您身为国家领导人的节cào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和茶水一起喝掉了吗?”
而泽娜公使这位黑暗精灵女政治家,则是“啪”地打开折扇,掩嘴大笑了起来。
“……哦呵呵呵呵你可真是好坏啊,三井龙姬大小姐不过倒是挺对我的胃口……”
对此,三井龙姬大小姐只是很光棍地耸了耸肩膀,将双手一摊。
“……除此之外,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快速敛财的办法?国家残破不堪、急需重建,工商业和进出口贸易近乎于停摆。每天都有无数钱币像瀑布一样哗啦啦地流出金库,而各项赋税却又偏偏收不上来……既然你想要得到更多的军费拨款,那么在我的敛财途径方面,就应该不要太在意什么节cào了……”
她略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有人实在买不起治疗药水,却又想要保命的话,自然可以皈依到我等侍奉的三位女神座下,那样就算是自己人,可以免费治疗。
不过,想要加入渥金殿下的教会,事先就得献出四分之一的家产作为入会费,那些吝啬鬼还是免不了破财。而密斯特拉和伊丽丝翠两位殿下的教会,最好也能采取类似做法,免得让虚伪之辈钻了空子……”
“……没错,对于政客而言,节cào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泽娜公使也点头附和道,只是又问了一句,“……可是,就算这批治疗药水能够顺利推销出去,预计最多也就是几百万贯钱的收入。想要用这笔钱维持到夏粮、秋税入库,估计是勉强够了。但若是继续坚持下去,以军费和筑城开支的浩大程度,恐怕到冬天又要出现财政危机了……”
“……这个完全不成问题。只要坚持到今年夏天,并且一直保持政局稳定的话,我们就能收到一大笔巨款,足以支撑到整个重建工作的结束了。”
三井龙姬大小姐很有信心地如此说道,然后在另外两人诧异的眼神之中,摸出一份装裱十分精美、四角彩绘描金的文件副本,伸手递了过来。
菲里将文件接过一看,顿时就被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给搞得有些头晕。
“……这个是……一份贷款契约?嗯,还是国际贷款?用了这么多种语言?”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地探问道。而三井龙姬大小姐则是眉飞sè舞地炫耀着说道。
“……嗯哼不要小看这份文件哦这可是我们财富女神教会,这三十年以来在东方取得的最大一笔业务——由翔龙帝国的皇帝陛下,在十年前以上海、舟山两县之地和关税、盐税为抵押,向渥金教会和耐sè瑞尔帝国政fǔ远东殖民地当局,紧急借贷两千五百万两白银现款的御笔契约
文中的条款规定,这笔贷款的年息为五厘,付现折扣为八成四,应当于二十年之内分批偿清。扣掉翔龙帝国已经提前偿付的一部分,截止到今年八月的最后期限,翔龙帝国应该再连本带利偿还我方白银三千二百万两……其中的两千二百万两白银,按照有关条款,应当归属于我们财富女神教会,而剩下的一千万两银子,则是应该交给耐sè瑞尔帝国政fǔ驻远东最高军政长官——也就是你了。”
望着菲里越来越惊讶的神情,以及张大到足够塞进一只拳头的嘴巴,三井龙姬大小姐不由得愈加兴奋起来,“……呐呐,有了这么一笔巨款进账,至少在未来几年之内,咱们都不用为财政问题而发愁了吧”
“……嗯,要是能把这笔债给讨回来,那么自然是一切事情都没有问题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菲里才弱弱地提出了一点质疑,“……可是,这样庞大的一笔巨款,就算是翔龙帝国这样的巨无霸,想要一次性拿出来恐怕也很艰难吧难道您就不担心皇帝会赖账吗?”
“……嗯嗯,果然问到点子上了但你以为当初负责谈判和签约的家父,会连这种事情都想不到吗?”
三井龙姬大小姐得意地晃动着小手指,笑眯眯地说道。
“……为了防备翔龙帝国在日后赖账,家父早在当初签署借款协议的时候,就要求翔龙帝国皇室的祖神发下了冥河誓言作为保证。哼哼,若是皇帝胆敢违约的话,马上就会遭遇龙脉断绝、祖灵崩灭的惨祸,届时只怕是连皇位都要坐不稳了
因此,就算翔龙帝国实在拿不出现钱,也只能乖乖地交出抵押品。然后再通过渥金教会的商业网络,想办法把这些特权和土地转售出去,同样可以得到足够的现款。总之,就是……”
说到这里,这只萝莉便往常一样挺着小小的胸部,摆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骄傲地宣布:“大丈夫だ、問題ない(不要紧,没问题。)”
“……呃……既然大小姐您已经这样打包票了,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在得到了这番斩钉截铁的保证治好,菲里也略微松了口气,轻轻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一口喝干了杯中淡而无味的樱茶,抬头朝着山坡下方的军营,遥遥地俯瞰过去。
——伴随着震天的号角与军鼓,一万五千军队已经在城市东郊的旷野中集结完毕,连绵不断的营帐如海làng起伏,各部官兵日夜cào练不休,只待南下出征的命令。
而在另一边的蔚蓝海面上,仍在逐渐修复之中的祥瑞号巨型浮空战舰,也由老黑龙福尔摩斯和小银龙雪风这两位辛劳的纤夫,在空中拉着沉重的锁链,将它缓缓拖入了帆影重重,桅杆如林的长崎港内……
——结束这场毁灭性大动luàn的最后一战,就此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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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查阅资料,发现一桩很有趣的事情:织田信长的老娘土田夫人,不大不小也算个名人了,居然从信长上洛之后,就一直住在京都没动弹。本能寺的时候,光秀杀了信长和他儿子,却把信长他娘给忘了。清州会议分织田家遗产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要把这个老太太请出来。猴子上台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怎么打扰土田夫人。关原大战双方大拉关系靠边站队的时候,也没有她的什么事情。一直到大阪之战,丰臣家毁灭,这位老太太似乎还是没死——可惜历史却把她完全给忘了。
二百四十七、鲜血の结末(上)
二百四十七、鲜血の结末(上)
落樱飞舞的长崎港内,此时正是锣鼓喧天,人头熙熙,礼炮轰鸣,一派喧闹的景象。
驻扎郊外的上万大军,此刻正各执枪械兵器,迎着chūn风肃立路边,整装待发。
而海湾内的商船战舰,也是密密麻麻得仿如蚁群,分别解缆起锚,等待着启航的军令。
DR1994年4月1日,菲里.泰勒少将在完成了休整和补给之后,于长崎港再度出征。
此次南征之战,为了炫耀军威,震慑四方不服之徒,长崎的新朝廷方面几乎全军出动,动用巨熊军团一万五千人,耐sè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及海军陆战队五千人。总兵力合计两万余人,对外则号称五万,同时从西京长崎港开拔出征,分别走海陆两路,大举南下征讨岛津家的萨摩藩——这个在仁孝朝廷毁灭之后,关西地区唯一仍在坚持抵抗的藩国。
事实上,整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任何悬念——在出兵之前,岛津家本身就已经投降了。
原本统治着萨摩藩的岛津家,由于远远超出了自身实力的野心,在本土遭遇耐sè瑞尔海军陆战队蹂躏的情况之下,还贸然将全藩壮丁都编组成军,跨过危险的空间传送门,投入了京畿战场的血ròu磨坊之中,最终因为使用了劣质传送门而导致辐shè病发作,被坑害得全军覆没。
因此,这个原本总人口就不到四十万的藩国,自藩主岛津怒志以下,已经一次性损失了青壮年男丁约三万人之多,全藩青壮几乎为之一空。岛津一族的成年男子,更是无一幸存,军械弹药之类在藩内也没有任何遗存(全都被搜刮去京都了)。而本藩境内的萨摩、大隅两国,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帮孤儿寡妇,和少量的老弱残兵,在原藩主夫人的带领之下,勉强撑着个空架子而已。
像这样一帮手里拿着竹枪、锅盖和菜刀的黄脸婆,和拄着生锈长刀整天气喘吁吁的垂死老头,以及身板儿还不如刀子那么高的小屁孩,自然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在会合了从长崎据点逃出的少量本家武士,勉强击退了日向国邻藩的试探性入侵之后(一帮连女人都打不过的软蛋),面对着新朝廷虎视眈眈的数万海陆大军,那位藩主遗孀甚至连坚持战斗的勇气都没有,就派出了使者紧急赶赴大阪,向当时尚未迁移的新朝廷,秘密商量起了萨摩藩的归顺事宜。
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萨摩藩在“傲娇”了一段时间之后,应该也会被消磨平棱角,像九州岛的其余藩国一样,向巨熊军团“无血开城”,然后被废黜或转封出去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萨摩藩内的形势,却又一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十二月下旬开始,在京都毁灭,仁孝天皇出奔的败报被传开之后,关西各藩很快便爆发了倒戈易帜的狂cháo。各藩的保守派家老勋贵,不约而同地先后发动了兵变或政变,罢黜和清洗了刚刚当政不久的激进派,重新上台掌权,并且向大阪方面的胜利者倒戈输诚,以求保住身家富贵。
在此期间,几乎每一天都有无数激进派武士被bī切腹,还有更多的人被下狱或流放荒山。
因此,关西各地的激进派武士,或是不甘心失败,或是纯粹为了保命,纷纷脱藩出奔。有的漂洋过海,有的翻山越岭,先后潜入了唯一尚未倒戈的萨摩藩避难,妄图还能于此地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而各藩掌权的保守派,也巴不得祸水外引,免得造成自家死伤,因此只是明面上查禁逃亡者,在暗地里却是大开绿灯……结果在这短短几十天里,逃入萨摩藩的各地激进派武士,一时间多达三千余人,而若是再加上随行家眷、仆役的话,居然能凑到近万人之多
而岛津家的那位藩主遗孀,由于领内男丁死伤殆尽,人心也是涣散到了极点,乡下的豪族都不再听从使唤,因此在居城之中竟然只能凑出七八个武士、百余名健妇的可怜兵力。
于是,在近万名流亡者入境的冲击之下,萨摩藩内很快就出现了雀占鸠巢的搞笑局面。
——由于这位遗孀的性格软了些,在一开始没能下定决心禁止他们入境,结果事态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先是海边的几个村庄,然后是鹿儿岛町……nòng到最后,由于缺乏最起码的弹压兵力,她甚至连鹿儿岛城都控制不住,只能带着独生女儿躲到了海湾之中的樱岛,以求一个清静。
问题是,就算她都忍让到这个地步了,那些难民们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要打她的主意——有个从四国岛带了上百人渡海前来的武士首领,到了如今这时候还不忘争权夺利,三番两次地登上樱岛胡搅蛮缠,想要强娶这位原藩主岛津怒志的遗孀,借此来取得萨摩藩主的尊位……
对此,那位相对还有点见识的岛津家寡妇,当真是既好气又好笑——新朝廷的几万大军都已经压到了长崎,海岸线上还有西洋兵舰时常巡视,你们这些人的覆灭就在朝夕之间了,却不想着如何疏通关系设法保命,居然依旧想着要彼此分出个高下……若是要改嫁给这种脑残,岂不是活腻了?
可问题是,那个脑残的求婚者手下有一百多个壮汉,而她身边却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还真是抵挡不住,一时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实在是万不得已,这位可怜的寡妇只好丢下领地不管,自顾自卷了死鬼老公的私人财产,带着十几个心腹侍女仆役,乘上小船逃到更南方的种子岛去避难。
然后,在三月中旬,她又搭上偶然经过种子岛巡逻的耐sè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巡洋舰,来到长崎港觐见熊泽天皇,并且代表岛津家奉还版籍、辞官纳地,然后收到一封赦免状,从此在长崎港安心做起了寓公……呃,似乎应该说是寓母,或者寓姐……反正就是下台退隐不管事情了。
既然连作为藩主的岛津家,都是这样的态度,萨摩藩内的其余豪族,自然就更加无心抵抗了。
因此,巨熊军团刚刚从北面翻山越岭,进入萨摩藩边境之后,就时常有若干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太,挑着酒菜粮米前来犒劳军士,以免遭灾。还有人主动愿意充当向导和挑夫,好让这场luàn子尽快结束。
而在此之前,甚至还有一些未曾跟着藩主转封搬迁的地方土豪,居然自备了刀枪弓马,前来军中投效。
在这些投机分子的眼中,九州岛虽然被新朝廷收归直辖,但总还是要任命一批地方官员来管理的。若是能够借着这最后一战的机遇,在上官面前表现优秀的话,或许能谋到个一官半职——谁都知道,这个国家就要被平定下来了,凡是有点野心的人,都想要赶在这最后的时刻之前,为自己尽可能地多捞些好处。
在这种情况之下,巨熊军团沿途基本未曾遭遇任何抵抗,便一路顺利地进抵到了鹿儿岛城下。
二百四十八、鲜血の结末(中)
二百四十八、鲜血の结末(中)
二百四十八、鲜血の结末(中)
四月上旬的九州岛上,气候已经变得十分温暖宜人,秀美的山川河流之间,处处都是碧草如茵、繁huā锦簇,一派*光灿烂的景象。
然而,在这万物萌发的美好时节里,菲里率军一路南下,看到的却是一座座残破废弃的村落,一片片荒芜长草的农田,以及道路两侧那些惶恐不安地伏拜于沟渠旁边,面带病容、骨瘦如柴的居民……正所谓山河破碎、世道唯艰。各地民生困窘破败的程度,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
在九州岛的中部和北部,道路大抵上还算平坦,虽然山岭不少,但相对来说比较稀疏,总可以找出平坦的谷地通行。聚集在山间的盗贼恶党确实很多,但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劫一支军队——事实上,巨熊军团刚刚从长崎开拔,沿途的盗贼们就纷纷前来投军,试图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身份洗白,就此摇身一变,再hún个一官半职。
而到了九州岛的南部,就都是连绵不绝的山岭了。尤其是在此次讨伐的战区,岛津家的领地,最南部的萨摩和大隅一带,几乎就是被两道险峻山脉所包裹起来的独立王国。从北方进入萨摩藩的山路,极为蜿蜒险峻,沿途险要关卡甚多,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如果当真有顽强的敌人沿路设防,层层阻击的话,估计就算连续强攻一个月,也未必能够突破到藩内腹地。
不过,此时的天下已定,孤悬西南的萨摩藩也已经差不多打成了寡fù之国,再没有了丝毫的战意。在全藩豪族大半倒戈的情况之下,这些自然屏障基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哪怕偶尔有几个疯狂排外的死硬分子,铁了心要拉着人马出去跟巨熊军团干仗,通常最多不过是刚走到半路上,就已经被全副武装的乡邻们给一顿胖揍赶了回去——你想要切腹殉主没人管,但要是不幸被你的袭击行动给连累到,惹得新朝廷大发雷霆,那可怎么得了?找死也没有这种找法啊
就算你这疯子不要命了,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呐
因此,到了4月7日的清晨,菲里.泰勒少将就已经站在了鹿儿岛城的郊外,遥遥眺望着这座残破不堪的港口城市,以及更远处的海湾之中,那座樱岛活火山的壮丽景sè。
而同期南下的帝国远东舰队,更是早已下锚停泊在了鹿儿岛的港口外,不时往街町间发shè几枚炮弹。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作为岛津家的世袭居城,岛津家都已经降服了,这座鹿儿岛城却还要坚持抵抗。
根据当地土豪的通风报信,菲里在战前得知,自从巨熊军团浩浩dàngdàng地开拔南征以来,原本散落于周边乡野之间的落难jī进派武士,以及极少数萨摩本土的铁杆强硬派,为了避免被各个击破,全都拖家携口地汇集到了鹿儿岛,预备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抵抗。
——事实上,他们并非没有想到过,这场防御战的最佳策略,应该是将战场放在萨摩藩北部的重重山岳之间,借助崎岖的山峦和险要的隘口进行布防,这样就可以借助整个藩国作为大后方。而若是纵容敌军长驱直入,一路进抵鹿儿岛城下的话,就再也没有任何周旋余地了。
无奈这些防御者本身也是刚刚渡海过来的外地人,既不怎么熟悉地形地势,又缺乏统一的指挥和组织,和萨摩本地的豪族之间,关系也很糟糕——足足上万名身无长物的难民,一下子涌进萨摩藩,顿时没吃没穿,这几个月全是靠着打家劫舍、威胁勒索的办法在过日子。与本地人之间已经彼此冲突了不知多少回,现在却想要在突然间就握手言和、同舟共济……这难度实在是未免有些太高了。
如果在没有得到本地人支持,就贸然深入山间布防的话,这伙可怜的勇士很可能会在巨熊军团抵达之前,就已经被本地豪族的sī家部曲给抄了后路。
因此,他们只能退缩进鹿儿岛城,坐等敌人的来袭。
目前,叛军据守在鹿儿岛的兵力规模,总计约有三千名武士,再加上这些武士的亲属家眷,和鹿儿岛町的残余市民,大概能凑出一万三千多人。
由于原藩主居住的城堡面积有限,又在去年佩里提督指挥的炮击之中坍塌了很大一部分,迄今尚未修复,实在是挤不下这么多人。因此,守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鹿儿岛町的街区内,并且利用最近的这几天时间,抢修了街垒,挖掘了壕沟,储备了淡水,又从四郊乡村劫掠了大量粮食、鱼干,分散在町内各处囤积起来,准备与来犯的敌人进行逐街逐屋的巷战。
——通常来说,在复杂的城市地形之中,展开绞ròu机式的残酷巷战,是弥补杂牌民兵与正规军之间巨大的战斗力差距,挫败强敌战斗意志的最有效途径。
由于不愿意在此处付出太多牺牲,所以看着城中守军这么一副铁了心想要做缩头乌龟的架势,菲里顿时感到有些挠头,想要以赦免他们为条件,派几个人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劝降……不料,却被随行督战的三井龙姬大小姐坚决喝止,声称绝不能饶恕这些挑起战luàn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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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毁灭了全国三分之二人口的内战,表面上看是因为那位志大才疏的仁孝天皇在煽风点火,实际上却是由于各地的旧派武士不肯接受新时代的到来,拒绝向我等财阀让出政权,竭力想要恢复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这才打着效忠天皇的幌子,对我方的权威发起了挑战。
而能够坚持到现在这个时候,都还不肯放下叛旗的武士,绝对是死硬派中的死硬派,属于思想上不可救药的那一类人。我们的任何宽恕和让步,都不会得到这些家伙的感jī,而只会被他们视之为软弱。纵然他们迫于形势,暂时蛰伏,只要我们的军队一撤,这些人绝对又会逃散到四方,掀起新一轮的战火
因此,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我们必须要给所有野心家送上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看看造反的代价有多么惨重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再妄想兵不血刃,而是必须清除和摧毁眼前的一切阻碍。如果有必要,就请杀死这里的每一个人,摧毁这里的每一座建筑,抢走这里的每一件财物……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无情地摧毁这座叛luàn之城的任何一切”
带着一脸“天真纯洁”的微笑,三井龙姬大小姐在本阵之中朗声侃侃而谈,虽然嗓音甚是清澈甜美,但字里行间却都透着浓浓的血腥味,连她身边的菲里.泰勒少将,都听得当即打了个寒战。
——这岂不是等于要求攻城部队“只杀不降”、“以儆效尤”吗?
嗯,也可以解释为“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
而前来通风报信的几个萨摩土豪,更是全都已经吓得面无人sè,磕头如捣蒜了。
“……摄政大人,还请摄政大人开恩啊我等愿意亲自进城去说降那些叛贼,只是还请摄政大人三思。这鹿儿岛乃是我藩唯一的繁华商港,从建成至今,足足huā了几十代人和五百多年的时间,才发展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可若是按照您的打法……这鹿儿岛町可就要化作一片焦土和墓地了啊”
“……战争即地狱发动战争的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唯有如此才能震慑住后人如果有必要使这座城市变成一片墓地,以换取整个国家的安宁,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尽管这几个家伙把头都磕得渗出了血,可惜三井龙姬却早已是铁石心肠,对此寸步不让。
“……为了震慑全天下的暴徒们,我一定要在今天让这座鹿儿岛町变成地狱让所有挑起这场战luàn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穷人还是富人,都刻骨铭心地记住今天的惩戒”
说到这里,她又低头瞟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那几位萨摩土豪,用一种冰冷刺骨的奇异语调,朗声对他们呵斥道,“……而且,我还要让萨摩国这块自古就桀骜不驯的土地,从此牢牢地记住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永远不要再妄想发动叛变永远不要再妄想挑起战争因为战争就是地狱”
“……这个……摄政大人,您要严惩叛党,借此震慑天下,以求长久安泰,这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在鹿儿岛的城下町里,除了各藩luàn党之外,还有几千名被裹挟的市民和乡民,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啊”
尽管三井龙姬已经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但还是有人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可否请您稍微宽限一点时间,让我等可以设法周旋一二,想办法把这些无辜之人nòng出来?”
然而,对此这样的说法,三井龙姬依旧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无辜?战争中没有无辜者他们至今依然留在城内,甚至出力帮助叛贼修工事、运补给,本身就已经是附逆之罪了只有用最彻底的屠戮和毁灭来警示世人,才能让人们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不再有胆量跟叛党同流合污……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而原本同样主张劝降的菲里.泰勒少将,见状也只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开始发布作战命令。
“……命令信号兵发出旗号,引导海军舰队对目标区域发动覆盖式炮击陆军各梯队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等到海上的炮击结束之后,便立即投入攻城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