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偷天
蒋博文在京兆城外的屯兵,皇宫深处的左氏也有所觉。
因新帝年幼,朝臣觐见报政事,都由宣政殿移去了紫宸殿。这几天,左氏明显感到朝臣们紧张了许多。
宫中的宫女和仆从,似乎都是一副惊惊慌慌的样子。所有人都在担心,若是京兆城被攻破,他们的命运会怎么样。
半夜,甚至会听到嘤嘤的凄哭声,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妃嫔在哭;偶尔,会夹杂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几声猫叫,寒夜里听得人心颤。
就连慈宁宫的大宫女春喜,都神思不属,仿佛备受惊吓一样,时不时就会心惊肉跳。
宫中的动静,左氏清楚得很,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无非是为了城外屯兵的陇右卫。虽然知道局势危急,但左氏一点都不慌乱。
慌乱,无法改变局势,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应该保持冷静。正正因为局势危急,所以一定要看准前路,不然,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左氏心中一直告诉自己的话语。
在宫中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左氏已经在谋定后路了。
“春喜,交代老太爷准备的孩儿,怎么样了?左氏吩咐春喜为她卸下装饰,冷不防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那个孩儿已经送来紫宸殿了,和皇上一般大。紫宸殿的宫女和内侍,都是信得过的,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
春喜回答道,拿着金钗的手忍不住有些抖。左氏想要这个孩儿来做什么。春喜当然知道。
万一局势有不测,紫宸殿中的这个孩儿,就是新帝了!
想到这些。春喜反而更加害怕了。就连左氏都准备了后路,那么是不是说连主子都不确定京兆能不能守得住了?那皇宫怎么办?她们这些宫女怎么办?
她年纪很小就做了左氏的丫头,左氏对她也看重,她根本没受过什么苦,过得比官家小姐还要好。如果城破,她会不会什么都没有了?
一旦太后不是太后,皇上不再是皇上。慈宁宫的春喜姑姑,会是谁?
“先这样伺候着,紫宸殿中的事情。谁也不许声张。我自有安排。”
左氏沉着脸色说道。就连她身边的春喜都这副样子,不知宫中其他人会是怎样慌乱。
幸好,她为新帝准备了后路,就算京兆城守得住。以皇家的钱财和护卫。也定能保新帝一世无虞。
只是,左氏没有想到,她为新帝所准备的种种后路,所做的种种安排,都根本用不上!
就在她正准备就寝的时候,一阵喧闹从慈宁宫偏殿中传出,那是奶娘带着新帝入主的地方。这个时刻,他们早就该安静入睡了的。
“春喜。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左氏脸上有明显的不悦。
此时。她的朱钗和脂粉,都已经除下卸掉了,还穿着准备入寝的净衣。这个素净的样子,却没能让她的威严少半分。
“是的,娘娘,奴婢这就去看看。” 春喜低垂着脸说道。京兆危急,左氏的心情越发不好了……
片刻,春喜就惨白着脸色,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就连禀告请礼都忘记了。
“娘娘……”春喜哆嗦着嘴唇,跪伏在地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左氏见状,心中“咯噔”一声响,不祥的感觉瞬间蔓延开去。她霍地站了起来,再次喝道:“怎么回事?!”
春喜跪伏在地上,嘤嘤哭出声:“娘娘……皇上,皇上他……”
春喜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个结果。当她带着不悦去到偏殿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让她几乎站不住的噩耗。
皇上,尚不足半岁的皇上,没有了呼吸!就这样静静睡在摇篮上,半点生气都没有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奶娘觉得天气太冻,想为新帝盖多一张棉被的时候,发现新帝已经没了气息。
奶娘守不住惊吓,当即就撞柱而亡;伺候新帝的宫女和内侍,这才有了骚乱。
在哭声中,春喜断断续续将偏殿中的事情说了出来。直到说完之后,她才觉得心中无比惊惧,那哭音都岔了声。
新帝……竟然没了气息!怎么会这样?偏殿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一直被严密保护着的新帝,从来就没有离过人看顾的新帝,无声无息就没了性命!
这怎么可能?
左氏感到脑中一阵晕眩,又猛地跌坐了下来。她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没能反应过来春喜在说什么。
皇上没了,什么叫皇上没了?
片刻,左氏的眼泪就滴了下来。皇上,是她的皇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儿!
左氏想都没有想,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连厚衣都不曾穿,就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寝殿,疯一样往偏殿跑去。
门外风雪交加,严寒无比。
“娘娘……”春喜顾不得再哭,拿起了厚披风,跟在左氏后面追上去。
新帝所在寝殿,说是偏殿,其实就是慈宁宫正殿的旁边,不过是几步远。
当左氏见到摇篮中一动不动的新帝,眼中的泪滑得更厉害了。新帝闭着眼,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甚至还有红润。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怎么会是没了呢!自己真是吓了一跳,这些宫女也真是的!误传消息,定要将他们全部杖杀了!
左氏笑着想到,眼泪不断。她的双眼甚至模糊得看不清新帝是否还有心跳,也看不清旁边柱子上的血迹。
“皇上只是睡着了,你们就这样一惊一乍的。看来哀家平时真的太宽管你们了。”
左氏抹了一下眼泪,笑着说道。她走近了摇篮,恋爱地看着新帝,还细心地为他拉上了被子,轻轻摇了摇睡篮。
左氏摇着睡篮,做着这些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似乎没有注意到新帝脸上的红润在渐渐消退,也没察觉到新帝的手脚越来越冰冷。
春喜等宫女内侍,愕然地看着左氏的动作,目光满是恐怖。
太后娘娘……这是魔怔了吗?
“娘娘……”春喜唤道,脸上的泪痕在寒夜里冻得生痛。
左氏没有理会春喜,动作却停了下来。她再次为新帝拉了拉被子,然后说道:“天寒地冻,在殿中多添几个炭炉,免得皇上冷着了。”
她眼中的泪,已经没有了,嘴角甚至还含着一抹笑意。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平静无比,仍是有无上的太后威严。
见到这样的左氏,春喜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剧烈。娘娘,这是怎么了?
左氏的嘴角仍是扬着,没有套上护指的双手扶上了睡篮,养得精致的指甲就这么生生折断了。
断甲末端,还有血迹。
第二天,风雪倒是停了,慈宁宫的动静响起时,要比往日迟一点,皆因左氏起得稍微迟了一点。
当她去到偏殿,见到奶娘宫女内侍等,全部都不是昨晚的人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睡篮中的那个孩儿,那个婴儿皇帝,胸口一鼓一鼓地起伏着,正睡得香甜。
“娘娘,皇上吃完奶,刚刚睡着了。这是新来的奶娘何氏……”
春喜低着头,为左氏一一介绍着新来的奶娘和宫女,声音沙哑。
“你们伺候皇上,责任重大,一定要尽心尽力,知道吗?先前陈奶娘,就是待皇上不够上心,才被发落了。哀家不希望这些事再出现。”
左氏头上带着的凤钗金光闪闪,神色无比威压。奶娘们低垂着头,只见到了左氏黄色的裙裾。
“谨遵太后娘娘吩咐。”奶娘宫女们齐声答道,跪了下来。
左氏只看了睡篮一眼,就转了身。寒冬难得放晴,只是她已经没感觉了。
昨晚,除了太后身边的春喜姑姑,慈宁宫中原先所有的宫女内侍,包括粗使宫女,全部都突然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就连将这些人尸体运出去的金吾卫,也都不知道。
“娘娘,事情都处理好了。奴婢唤的是老太爷的心腹,就连他们也不知道此事,老太爷那奴婢也没说。皇上……皇上已经埋在埋在钦安殿背后的桐树下。”
春喜低着头,眼泪一滴滴。
钦安殿的背后的桐树,同样能受皇家供奉、百官香火。
“嗯,你辛苦了。看你大冬天的跑来跑起,这是御膳厨房送来的参汤,你喝了去吧。哀家没有胃口。”
浓厚的脂粉,掩住了左氏的神色,却盖不住她疲惫的声音。
左氏没胃口是为了什么,春喜当然知道。昨晚的真相虽然瞒下了,但骨血的痛逝,左氏瞒不去。
左氏在这样悲痛的时候,还能想到一个奴婢,这令春喜更加心痛。待春喜喝过了参汤后,看着左氏寥寂的样子,便忍不住说话了:
“娘娘……切勿伤心了,皇上去了,娘娘还请爱惜身体……”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地觉得腹中一痛,像肠断似的,令得她忍不住扑倒在地上,口中顿感腥甜。
左氏端坐在雕花椅子上,悲悯地看着春喜,看出春喜大口大口地吐血,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皇上在紫宸殿好好的,什么叫去了?
与此同时,静寂的寿宁宫内,响起了几声猫叫,这是容氏生前喜欢的波斯猫毛球,早几日前曾偷跑进紫宸殿,幸得它自己熟门熟路,才又回到了寿宁宫。
疏枝正和它玩闹着,脸上笑意盈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 万骨枯
慈宁宫的宫女内侍都换了,就连太后身边的春喜姑姑都不见了,这是后宫一晚一朝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只有后宫的妃嫔有几丝不解,前廷的官员是不会关心的。
左良哲、魏延庆和郑棣恒等官员,正在兵部官衙内焦急地踱着步,商量着对敌的办法。
蒋博文的陇右卫,原先有二十万人,在经行关内道的时候,只折损了一两万人。陇右卫兵力还是比金吾卫和援兵多。
以少胜多,以弱战强,真的是要考验主将的心志,尤其是在帝都,还关系着皇宫主子的安全,顾虑就更多了!
“守城弩床都准备好了!弩坊署的弓弩很足够,百姓们也安静了很多,再没想着出城之事了。”
郑棣恒说道。百姓们当然不会想着再出城门了,如今别山脚下就是叛军,出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在魏延庆的心目中,要守住京兆,其实是有可能的。
虽然金吾卫和援军加起来才十一万人,但京兆是帝都,城墙、堡垒的坚固自不用说,城中还有诸多高楼,是可以用来克敌的。在这些的架设弓弩,就是最好的防护。
还有京兆士兵在护城河设置的装备,况且此时严寒,陇右卫却是远道而来,粮草辎重多极都有限。陇右卫想要攻破京兆,不是那么好容易的事情。
本来别山山坳,是一个最适合的防护,也应该是最前的守护。但发生了秦岭那样的事情。魏延庆为了谨慎起见,就连别山的兵将都撤掉了。
如今,只有实打实和陇右卫来一仗了。只要士兵安排得当、弓弩充足。他定会带着金吾卫守住京兆的!
魏延庆有信心,左良哲却心中没底。陇右卫的兵力,真的比他们要多;而且他们又是一路浴血奋战过来的,就像杀神一样。金吾卫的世家子弟,能扛得住吗?
“大将军,胜算几何?”左良哲忍不住问道。调兵遣将是魏延庆话事,他这个托孤大臣。就是在一旁参与监督,却很自觉没怎么插手。
左良哲知道,只有京兆守住了。他这个托孤大臣才能继续。若是大永皇朝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一半一半,大家尽心竭力便是!”魏延庆看了左良哲一眼,这么说道。若要有胜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谁敢确定输赢?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左良哲满意。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再开口。
“大雪一停,估计陇右卫就会攻城了。”郑棣恒皱着皱着眉头说道。
寒冬腊月,并不是攻城的时机,蒋博文此时来到京兆,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若是等到明年春,江南卫、河内卫的士兵。说不定就足够了,动乱也平息了。蒋博文再进攻京兆,哪里还有胜的希望?
蒋博文就是要趁着河内道动乱,趁着其余各卫都没法来京兆救驾,攻占京兆。尽管天寒,他也要屯兵京兆城外。
这样想着,郑棣恒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想来想去,京兆的情况也没危机到不可挽的时候。
京兆城外的蒋博文,此时神色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天气严寒,在这样的情况下攻城,胜算本来就打了折,再加上攻打的是京兆,难度就更大了。
“大王,那个神秘人又给我们送来竹筒了!”
正这样想着,副将盛子衡便面带喜色来报了。
就在刚刚,陇右卫士兵发现有信鸽停在营帐上,一看,果然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竹筒。
盛子衡不知道在京兆戒严的情况,怎么还有信鸽飞出来。他知道这个竹筒送来的消息,肯定有助陇右卫,才会喜形于色。
有了西燕细作相助,大王攻城就更加容易了。他们这些人,列土封侯也不远了!
蒋博文细看了竹筒,然后才拆开。这一次,里面不是什么布防图,而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三日后攻城。
三日后攻城?西燕细作让陇右卫士兵三日后攻城,是为了什么?难道三日后有什么诀窍不成?
“大王,您意下如何?”盛子衡也看到这几个字了。他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大雪已经停了,寒天有晴,本来蒋博文是打算明日攻城的。但如今接到西燕细作的话,他不由得迟疑了。
难道真要按西燕细作所说的,三日后才攻城?三日后,京兆城难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这一次,西燕细作信不信得过?
蒋博文拿着这薄薄的纸条,顿觉手上有千斤重。先前他相信布防图的事情,是因为探听这些布防的虚实,三五万人就够了,如今是攻城大战,是十八万士兵,冒的险太大了!
“大王,明日攻城,有多大胜算?”另一个副将这样问道。何时攻城这样重大的事情,蒋博文当然要召集心腹亲信前来商议。
明日攻城,有多大胜算?听见属下这么一问,蒋博文心中反而清楚该怎么选择了。
明日攻城,必定会遭遇金吾卫拼死抵抗,京兆的护卫是一流的,双方必定势均力敌。若是没有意外因素,胜算也是一半一半。
陇右卫既然屯兵在京兆城外,就不怕京兆城里的人跑到哪里去。再说,让兵将们多休整三天,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不定,三天后会有什么事情,可以助陇右卫一举得胜?
“传本王旨意,大军休整,三日后攻城!”
蒋博文下令道,选择了相信竹筒的内容。陇右卫迟三天再攻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倒要看一看,三天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蒋博文收到了什么信息,京兆兵部官衙的左良哲等人并不知道。眼见着大雪已停,天也难得晴朗了,魏延庆下令城中所有士兵都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天放晴,陇右卫一定会趁机攻城,死战的时候,就要到来了。
可是,京兆城外,一片平静。陇右卫的营帐,一个个都没有太大的声响,甚至到了午饭时候,营帐还飘起了缕缕炊烟。
陇右卫埋锅造饭,根本就没有攻城的打算!怎么会这样?
当魏延庆听到斥候的汇报,心中不禁疑惑。天晴,是陇右卫最恰当的时机,蒋博文怎么会没有动静呢?
直到酉时天暗,陇右卫还是十分平静,就连操练都没有。在京兆士兵还在全神戒备的时候,陇右卫营帐的灯渐渐熄灭了,看样子,陇右卫安然入睡了。
这样的一天,让魏延庆不敢置信。陇右卫怎么会没动作?先前就听斥候汇报说,陇右卫已经在动兵的了,怎么就停下了?蒋博文有什么诡计?
魏延庆不敢放松,依然令士兵们做好作战的准备,以防陇右卫突然攻城。可是,又是一天过去了,陇右卫依然没有动静。
到了第三天,虽然魏延庆仍是命令士兵做好准备,可是士兵们都渐渐松懈了。他们蹲下身子,瞄着城外两三天,却是什么都没有等来。
“这可真是奇了,蒋博文在想什么?”两天的空待,蒋博文却一动不动。这让魏延庆心中警觉,蒋博文似乎在等待什么?
难道,蒋博文是得了京兆细作的什么消息,在等待什么时机?有什么可以助陇右卫得胜的?
兵力、防护、粮草、弓弩……弓弩,弩坊署!魏延庆眼中一亮,抓住了心中闪过的念头。如果蒋博文有所谋划,必定少不了这几样,尤以弩坊署为最!
因为前面三个方面,要做手脚,一点都不容易,只有弩坊署守卫相对薄弱!
“人来!即刻去弩坊署……”魏延庆召来副将,吩咐他带着金吾卫往东市的弩坊署而去。
魏延庆的吩咐都还没有说完,郑棣恒就冲了进来,脸色极为难看,似乎有大事发生一样。
“弩坊署,着火了!”郑棣恒咬着牙说道。
士兵们已经赶去弩坊署救火了,弩坊署火势猛烈,尚不知那里储存的弓弩兵器,能不能抢救回来!
“报!陇右卫开始攻城了!”官衙里,又冲进了几个士兵,向魏延庆汇报着京兆城外的情况。
魏延庆尚未消化完郑棣恒的话语,又听得士兵的汇报,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全力防守!至于弩坊署,全力救火……”
魏延庆此时知道蒋博文在等什么了,就是在等弩坊署的大火!弩坊署的大火,将弓弩兵器烧毁,又引起了京兆动乱,民心、军心定会动摇!
蒋博文在此时进攻,胜算大了很多!
弩坊署的冲天大火,在京兆城外的陇右卫自然也看见了。漫天火光、烟雾,甚至在别山山脚都闻到烧焦的气息。
“天助我也!全力进攻!一定要将京兆攻下!”
蒋博文拨出了金剑,遥向京兆城一指,进攻的气势,立刻感染了陇右卫的兵将们。
“冲啊!”在蒋博文剑指后,陇右卫兵将吼出了这一声,士兵如潮水冲向了京兆城门。
陇右卫士兵的声势,让京兆城墙上的金吾卫打了个寒颤,他们弯着的身子也有些硬,顿觉守城弩床的扳机都有些紧。
又一次生死大战开始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城存下,同样也是如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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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神兵
自蒋博文发动进攻,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这段时间,不管是金吾卫还是陇右卫,都没有停歇过。
所有人都到了强弩之末,大家都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想着坚持再坚持,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放弃。
放弃,就是死路一条。
交战的双方,依然在僵持着,胜负难分。京兆城内外,堆着无数的尸体,有金吾卫的,有陇右卫的,双方都损失惨重。
魏延庆带领着的金吾卫,占据着城墙、堡垒等制高点,就算兵力有所不足,也死死压住了蒋博文的攻势。
陇右卫则凭着弩坊署的那一场冲天大火,瞅准京兆民心、军心都动荡的时候进攻,也曾几度逼近京兆城门,差一点就攻入城中了。
在危急关头,是直沽援兵用血肉之躯,死死挡住陇右卫的弓弩,为城墙上的守城弩床挣得了时间,才逼退了陇右卫。
如今京兆城的战况就是,陇右卫士兵不怕死地往城门的方向推进;京兆城墙的守城弩床,不间停地发射着弩箭,阻止陇右卫的逼近。
“大将军,再这样下去,京兆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士兵尚有力,也没有弓弩兵器啊!”
兵部官衙内,郑棣恒心急如焚地对魏延庆说道。弩坊署是兵部属下的,却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弩弓兵器等大部分毁于火灾中,就连工匠们都全部烧死了。
没有弓弩兵器,就等于没米煮饭。再能干的媳妇也没有用。朝官原先守护京兆的信心,都被弩坊署的大火摧毁了。
照这样的态势来看,金吾卫士兵最多只能坚持半天。箭尽器灭,就是金吾卫落败之时。
“召集京兆官员、商人大户,令他们将家中的兵器都缴出来,能有多少就多少,不然,就等着城破人亡!”
魏延庆冷静地说道,神色看不出焦急。
京兆的官员大户。家中有护院仆从,为了在乱世中活下去,家中存储着的兵器肯定不会少。既然弩坊署没了兵器。那么就从这些人身上拿了。
郑棣恒领命,带着兵部的官员还有金吾卫的士兵,召集了朝中官员和京兆大商人,问他们要兵器。
乱世用重典。非常事用非常法。郑棣恒等于是直接扣押了这些官员和大商人。让他们的家人拿兵器来赎的。
这个办法虽然让朝官商人诟病,却十分奏效。两个时辰不到,郑棣恒就已经收集了一大批弓弩兵器,可以让金吾卫士兵再支持一会。
直到这些人家再也拿不出兵器了,郑棣恒才放了他们。与此同时,他还召集了一些工匠,把普通百姓都用了起来, 令抓紧时间赶制弩箭。
只有尽所有的力量来守住京兆。守住他们的国都。
纵然所有的努力都做了,金吾卫士兵们也只坚持了一晚的时间。当第三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城弩,已经无弩箭可发了。
箭雨渐渐稀疏,力度渐渐减弱,交战的双方都知道。京兆城中已经没有弩箭了,陇右卫的机会来了!
近身力搏,凭着手中的刀剑,在两军的交锋中活下来,这就是摆在金吾卫士兵面前的选择。
而陇右卫的兵力优胜,一旦两军对上,金吾卫必定处于劣势。可是,谁也无法挽回这种劣势了!
京兆城中,已经有零星的百姓扰攘了起来。他们都知道陇右卫就要攻破京兆了。一时间,小孩的啼哭声,大人的呼叫声,还有牲畜的鸣叫,似乎都爆发了出来。
蒋博文看着渐渐停歇的箭雨,脸上的笑意不可压抑。终于等到了这一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蒋家几十年的苦心孤诣,终于到了有回报的时候!
冲锋号角再一次响起,蒋博文手中的金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陇右卫踩着地上的残雪,冲向了京兆城门。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潮涌而来的陇右卫士兵,再看看手中的弩弓,咬了咬牙,举起手中的大刀。
他们要守在这里,砍断陇右卫的绳索和云梯,他们要守住京兆,守住大永!
魏延庆和郑棣恒已经离开了兵部官衙,全副戎装来到了城门之前。他们作为主将,定要与这些士兵们同生共死,与陇右卫决一死战。
陇右卫士兵越逼越近了,城墙上的金吾卫士兵,看着这些黑压压的人头,心中濒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么多陇右卫,就算到了强弩之末,金吾卫也绝对敌不过这些人。金吾卫必亡,京兆城必亡,百姓必苦!
金吾卫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尤其是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更是探出了身子,朝底下的陇右卫喊道:“谋反叛国的逆贼!天必亡你们!”
他们嘶喊着这句话,也不惧生死了。到了这样的时刻,军士的勇气竟然迸发了出来。
与这些士兵的勇猛相比,更多人则是有一种死亡的恐惧,包括朝臣和百姓。京兆城破, 他们再无安身之所,随时性命不保!
京兆城就要破了吗?还有谁能够救救他们?上天还能不能护佑京兆?!
“请老天爷开开恩,救救我们吧!”
“请老天爷救救我们!”
此起彼伏的祈求声不断响起,西坊东市的街道,纷纷涌出了百姓,他们或是跪在街道上,或是冲向护国、报恩两大寺,叩头请愿。
不求诸己,而求于飘渺虚无的神佛。京兆朝官和百姓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谁来救救他们……老天爷又能否听到他们的声音?
陇右卫,已经逼近了京兆城门。上百士兵抬着的攻城横木,一点点靠近了城门。
魏延庆和郑棣恒手握大刀,只大吼了一句:“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这句话,差不多是守城口号的标配了。除了这句话,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濒死的感觉,死亡的恐惧,是无法形容的。可是谁又能来救救他们?
“砰!”陇右卫的攻城横木,已经装上了厚重的京兆城门,发出一声巨响。
来了。死亡来了。——京兆城中所有人都是这样想。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上的金吾卫士兵定神看了看远处,忽而大叫了起来:“那是什么?!”
别山山脚巨大的空地之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红线,这条红线似乎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
城墙上的金吾卫士兵这下看清楚了,那哪是什么红线。这是一个个士兵!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
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别山的一侧。根本就看不清有多少人。
大永士兵的铠甲是青绿色,就算是主将,也不是红色的。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是谁?!
随着城墙上金吾卫士兵的嘶喊,城墙内外的魏延庆和蒋博文,像是被瞬间点醒了一样,急速地动了起来。
一个迅速跃上城墙,一个则是猛地回头。
阳光和残雪。映衬着红色的铠甲,远远看起来就是一片红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红海之上,是高高竖起的两面旗帜,在寒风中飘扬,似乎飒飒有响。
鲜红的旗面,中间金黄的“禁”和“沈”字,一下子就映进了金吾卫和陇右卫的眼中。
禁卫军,沈家!
出现在陇右卫身后的,是沈家带领着的禁卫军!
禁卫军不是去了河内道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兆城外?怎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在魏延庆和金吾卫的心目中,沈家及禁卫军,一样是叛国的逆贼,一样恨不得诛杀的对象,如今他们也出现在京兆城外,难道是和蒋博文沆瀣一气,攻打京兆的吗?
蒋博文看着那鲜红的沈家旗,心跳猛地加速了。沈家的禁卫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帮金吾卫还是来争夺京兆?
不管是哪一样,对于蒋博文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禁卫军在陇右卫的背后,并且越来越近。金吾卫和陇右卫却是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在观望着禁卫军到底会怎样做。
沈则敬骑着马背上,也和身边的士兵一样,穿着红色的铠甲,只不过铠甲纹饰不同而已。
他遥望着高高的京兆城墙,美髯随风扬起,穿着戎服也是翩翩君子样。
“杀!”这么简单的一句号令,发出号令的,是统领着神策右军的沈则思。
禁卫军听到这声号令,声势马上浩荡起来。最前面的弓弩营士兵,稳稳当当地站在战车上,扣下了弩床的扳机,弩箭夹着冲天威力,射向了陇右卫!
有了禁卫军的加入,京兆城外的战局顿时有了转变。陇右卫士兵被迫反身回击,以致攻城的动作有了迟滞。
陇右卫,禁卫军的士兵射杀的是陇右卫!这些士兵,是来救他们的!
“禁卫军是来救我们的!禁卫军是来救我们的!”
金吾卫的士兵,忍不住狂喜喊道。濒死的感觉太强烈了,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时,根本就来不及多想禁卫军是什么人;不管他们是不是谋反,他们只知道,这些人是来救京兆的!
魏延庆看着城外的动作,眉头皱成了一条线,眼神无比复杂,脑中的想法在激烈震动着。
随即,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平静无波。
“打开城门,与禁卫军一前一后,击杀陇右卫!”
魏延庆一声令下,关得严严实实的京兆城门,被攻城横木撞了数下仍纹丝不动的京兆城门,打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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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遗策
有了沈家的禁卫军加入,京兆的战况一下子就变了。
沈家的禁卫军,带着可以装载在战车上的守城弩床,还有勇猛的士兵们,冲向了陇右卫。
没多久,京兆城门打开,魏延庆带着金吾卫士兵,也加入了激战当中。
金吾卫与禁卫军,一前一后击杀着蒋博文的陇右卫,使得蒋博文根本就无招架之力。
在与金吾卫几天的对峙中,陇右卫的士兵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在禁卫军猛烈的攻势下,陇右卫士兵只有一个个倒下的份!
“大王,速退!速退!”盛子衡用盾牌阻挡着射过来的弓箭,靠近蒋博文大叫道。
局势对陇右卫如此不利,别说顺利攻进京兆了,陇右卫士兵能不能存活,都是个大问题。
盛子衡看着那一片红色,觉得双眼生痛。沈家的禁卫军明明已经去了河内道,怎么凭空出现在京兆呢?他真是想不明白!
再说了,沈家是起兵谋反,先前还与朝廷的招讨司开战,和大永早就成为敌人了。沈家怎么能会带兵前来帮助大永呢?
就在战场生死瞬息间,盛子衡闪过了这种种想法。在这样的局势中,他不得不想!
事实上,蒋博文的心中,也和盛子衡一样,有着诸多疑惑。沈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是要争夺京兆吗?!
可是,就算打败了陇右卫,解了京兆之围。金吾卫也不可能会放过沈家。沈家,沈华善,图的是什么?!
他真是想不明白。生死攸关,他选择了退。
“撤!中锋西侧!”蒋博文一声令下,陇右卫士兵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陇右卫的中锋军随即快速向西移动,以最快的速度向别山的另一侧退去。
沈则敬骑着战马,跟随着士兵们一起冲锋。他微微眯起了眼,紧紧盯着陇右卫中的那一抹金光,蒋博文的金刀!
金刀玉玺。可为人君。
蒋博文对京兆、对大永是势在必得,可想过背后还有沈家,还有禁卫军?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带着禁卫军出现在这里吧?
沈则敬想起了临出兵的前一晚,父亲沈华善临时改变的决定。原本,沈则敬是要带着禁卫军前去河内道,避开京兆的局势的。没想到就在发兵之前。沈华善匆匆召了他们几个人去,改了出兵的线路。
“敬儿带着神策右军,并虎贲、弓弩军部分士兵,前去京兆救驾;退之和袁焕,带着剩下的虎贲军和神策左军,前去河内道平乱。”
这就是沈华善作出的最后决定,调整了禁卫军的行军线路,将禁卫军一分为二。一去河内道,一往京兆。
沈华善下了调令之后。身在虎贲军的秋梧和沈其两个人,带着如流处的人,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才将禁卫军的动静遮盖住。
沈家的禁卫军的确是去了河内道,是由应南图和袁焕带着去的,这是魏延庆和蒋博文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还有另外一支禁卫军,统计十余万人,来了京兆。
兵贵神速,更贵出其不意。沈则敬带着禁卫军前来,令陇右卫和金吾卫都意想不到,立刻就改变了局势,逼得蒋博文和陇右卫只能出逃。
到了这个时候,沈则敬和沈则思怎么可能会让蒋博文逃掉?别的都不算,单单就算安北都护府这一笔血海深仇,沈则思就带着兵死追着蒋博文了。
当初安北都护府仅剩的三千士兵,当然也跟随沈则思编进了神策右军。
京兆在激烈交战的时候,岭南道曲江边的院子里,一对祖孙也在猜测着京兆的局势。
摊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舆图,大永七大道的概貌,都详尽其中。
“想必此时,他们已经在开战了吧。禁卫军与金吾卫相合,蒋博文只能败死。”
沈华善拈了拈白胡须,说出来的话语就是定论,完全没有迟疑。
沈宁却不说话。禁卫军既然去了京兆救驾,蒋博文落败是必然的事情。如果禁卫军与金吾卫联手,都没能定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打败了陇右卫之后呢?禁卫军怎么办?在大永朝廷的眼中,在皇宫主子的眼中,禁卫军和陇右卫没什么差别,都是大永的谋反逆贼。
如果金吾卫对禁卫军开战,那么父亲是战还是不战?战了,那么“诛左氏、清君侧”的名号就成空的了;不战,那么禁卫军会有什么下场?被灭还是被囚?
“禁卫军去了京兆,就是两年。等蒋博文攻下京兆之后,禁卫军再讨伐蒋博文。这样禁卫军就顺遂多了……”
沈宁没有将话说完,语气中却有忧愁和不解。本来,禁卫军没必要落入这么尴尬的境地,如果不是祖父改变行军路线的话。
她一直都没问祖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你心中是否在想,等蒋博文攻下京兆,沈家再讨伐,这样禁卫军就占了大义,沈家就能称霸大永?”
沈华善看了看沈宁的脸色,这样问道。
“是的,孙女深有不解。还请祖父解惑。”沈宁恭敬地说道。
先前她的建议,沈华善也是赞同的,却在发兵之前改变了主意,当中出了什么事情?
“你只见其一,却不知其二。如果不是叶老提醒,祖父也差点犯了错误。诚然,按照你的建议,禁卫军是可以少很多阻滞,沈家的脚步也会提前很多。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蒋博文攻下京兆,京兆会有什么后果?”
京兆会有什么效果?定是太后、新帝性命不保,大永皇族成员也能幸免,朝臣被俘被囚,京兆动乱,大永灭朝。沈家正好取而代之,不是很顺利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京兆失守,多少朝官没了性命?多少百姓没有性命?就算禁卫军攻下京兆,保不准蒋博文孤注一掷,将京兆屠城!”
沈华善叹了一口气。沈宁这个孙女,既是重生又足够聪慧,只是在这个事情上,局限了。只是想着禁卫军能少走几步,沈家可以顺遂几年,反而只盯着大义旗号、胜利与否,倒忽略了另外的东西。
不怪她,自己尚且如此,怎么能苛求她这么年轻就能想到这些呢?
“沈家起兵,固是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却也有济世心愿。为了早几步取得天下,弃了京兆几十万百姓,可行吗?就算沈家再有福泽,舍了几十万百姓的人命,怎么能不折损?这天下多的是聪明人,沈家的谋划,你以为没有谁想得透?”
沈华善笑了一声,这样说道。是,沈家是有夺取天下之心,到了这一步,沈华善不怕承认。
袁焕、朱敦实、江成海、杨简锐等人,也想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沈家却不能为了帝位,弃几十万京兆百姓于不顾,弃京兆数千官员不顾!
“一个朝廷,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官员,所费的钱财所耗的心力,难以估算。若是这数千官员都没了性命,连同他们的家族血脉,都一并灭了,那么大永还有什么?我们沈家还能依靠谁给百姓带来太平?”
沈华善又再说道,脸色因说话激烈而有了潮红。
若不是叶正纯委婉提醒:“别忘了京兆几十万百姓和数千官员。”
沈华善也差点像沈宁一样,犯下了大错误。沈家固然要夺取天下,但此时沈家也一定要就下京兆。
就算沈家的脚步因此迟多几年,沈华善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既然沈家的禁卫军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救下京兆?”
沈华善笑着说道,声音平息,云淡风轻。
这些话语,却像轰轰雷响,敲打在沈宁的心上。祖父所说的这些话,是沈宁之前没有想过的!
她只想着,怎么最快将沈家推上那个位置;她只想着,只要上官皇族灭绝了,那么沈家就无忧无惧了;她只想着,蒋博文非天命所归,沈家讨伐蒋博文轻而易举……
却独独漏了京兆几十万百姓,还有上千官员,这些官员里面,还有卫复礼、邱盛年这样的能吏,她怎么能忘了这一点?!
她认为,蒋博文非天命所归,皆因有五万安北都护府兵的血债,倘若沈家为了得到帝位而置京兆几十万百姓于不顾,沈家和蒋博文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些,沈宁冷汗渗渗,寒冬腊月,竟然觉得心中有燥热,那是羞愧而起的燥意。
“祖父,孙女错了。”沈宁敛眉说道,话语中有浓浓的自责。最重要的东西,她竟然忘了,若不是有祖父提醒,她还真没想到。
“你没错,算无遗策,那是不可能做到的,祖父也几乎错了。正道直行,虽然不可能时时做到,但能做到的时候,何妨做一做?”
沈华善说道,既是说给沈宁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沈家志在天下,没有狠心肠厉手段,怎么能行?帝位之下,必定是累累的白骨,不管是谁最后问鼎,都避免不了这一点。
但,沈家能救下这几十万京兆百姓,为什么不救?沈家能做到正道直行,为什么不能做?
沈宁顿首,受教了。
而京兆中的沈则思,则带着神策右军,往西侧别山追蒋博文而去。
蒋博文能否带着陇右卫逃脱?未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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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 旧仇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阖家团圆~谢谢大家!)
金吾卫和禁卫军前后夹攻,逼得蒋博文只能带着中锋军往西侧遁退,且战且退中,落下了一地的尸体。
沈则思带着神策右军,死死盯着陇右卫队伍中的那一抹金光。谷大祖死亡时的情景如在眼前,还有五万安北都护府的兄弟们,想到这些,沈则思眼中就有刻骨仇恨。
此时蒋博文感觉死神离自己越来越近,在身后一直追个不停。从起兵以来,蒋博文和陇右卫遇到过很多危急的时候,在与关内卫对峙中,也曾数次无比艰难。
却没有一次像这样陷入绝境。
之前的难关他都挺过来了,这一次面对金吾卫和禁卫军的攻击,他还能逃脱吗?蒋博文心里没底。
那身穿红甲的追兵,却越来越近,跑在最后的陇右卫士兵,已经被追上了,瞬间又倒下了。
蒋博文回过头一看,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金吾卫的凶狠精准,超出他的预料。且不说那些会移动的弩床射杀了多少陇右卫,就说追上来的禁卫军,几乎是一刀就将一个陇右卫劈倒。
蒋博文不由得用力抽了几鞭胯下马,战马飞一般跃了出去,盛子衡等副将,紧紧围绕在他身边,与众多陇右卫士兵护着他出逃。
别山的西侧,是深山迷林,还间有悬崖。只要入了林中,就有一线逃脱的希望。这是蒋博文的打算。也是陇右卫士兵的希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是败兵们一贯的想法。
陇右卫的前锋军,正被金吾卫死死缠住;后卫军则被沈家的金吾卫绊住了。根本就逃不了。只有中锋军,从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陇右卫士兵的护卫之下,蒋博文和盛子衡等人,冲进了别山的密林,身后,当然跟着怎么都甩不掉的禁卫军。
追击着陇右卫的沈则思,在见到蒋博文冲进密林之后。感到焦急不已。深山密林最利隐匿,他担心蒋博文会逃脱。
如果蒋博文逃脱,安北那一笔血海深仇怎么报?
那一抹金光在进入密林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蒋博文不是将它扔了,就是将它收起来了。禁卫军没有了明确的目标,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陇右卫士兵尽可能地击灭掉。
陇右卫士兵在奔逃中被击杀。禁卫军在追击中搜寻着蒋博文的下落。到了日将暮之时。逃进别山的五万陇右卫士兵,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盛子衡都在这一场击杀中没了性命,可是蒋博文却没了踪影!
看来,陇右卫士兵和蒋博文奔逃的方向,是不一致的。陇右卫士兵是在引开禁卫军,好让蒋博文顺利逃脱!
到了日暮时分,大雪簌簌地开始落了。在这样的天气中,在这样的密林中。要找到蒋博文,谈何容易?
沈则思感受着这大雪的冷意。眉头紧皱。蒋博文究竟逃去哪里了?
与此同时,蒋博文正在经历生死时速。这绝对是他一生中所能跑的最快速度,因为他的身后,有两个人正紧紧缀着他。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手上有弩!而且是杀伤力极大的手弩,根本就不需要拉弓就可以将他射杀。
这两个人黑纱罩面,动作却利落无比。也不知他们是何时出现的,他们躲藏在密林中,用手弩将跟在蒋博文身边的护卫一一射杀。
刚开始的时候,蒋博文以为是禁卫军追上了他们,当身边的士兵倒下的时候,蒋博文只想着更快奔逃,也没敢回头看一眼。
直到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他才惊觉,射杀他们的人,绝对不会多!不然他们不会这样躲藏着!
尽管知道这一点,蒋博文却仍然挽不回颓势。隐藏在暗处的弓弩手,还是将他身边的护卫全部都射杀了,就连蒋博文自己,肩膀上也中了一箭。
这个时候,蒋博文也知道了,射杀他们的,竟然只有两个人。到了最后,这两个人手中也没了弩箭,才现了身,追杀着蒋博文。
蒋博文不愧是一卫大将军,威猛异常。尽管中了箭,使得他的动作迟缓,可是那两个人的招招杀着,蒋博文硬是顶住了。
“铮,铛!”两声响起,兵器交接之后又迅速分开。蒋博文扛住劈过来的大刀,堪堪退在一旁。
这两个人黑衣黑裳,脸上也有黑纱罩,武艺也算不得有多强,明显不是军中出身。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对死咬住他不放?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两位兄弟!蒋某……”蒋博文正想说蒋某和两位无仇无怨,缘何如此死杀的。可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是一刀劈了过来,并不凌厉的攻势,却有着铺天盖地的恨意!
蒋博文忙不迭地阻挡,然后退开。在激烈的打斗中,蒋博文肩膀的箭伤越发加重了,鲜血不停地流了下来。
一滴滴,血腥之气越发强烈。
那两个人的武艺比不过蒋博文,只瞅准蒋博文的箭伤,每一次攻击,都是冲向他的肩膀。
趁你病,要你命!
那两个黑衣人,显然是这么想的。攻其弱处,才是制胜之法。
此时大雪越来越强烈了,剧烈的寒冷,使得蒋博文的鲜血滴到地上,就凝结了。蒋博文开始感到力不从心,动作也越来越缓慢了。
“嘶”的一声,蒋博文手中的金刀,划破了一个黑衣人的以上,并且将他的面罩挑落了下来。
风雪当中,黑衣人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蒋博文面前。
一见到这个面容,蒋博文的双眼猛地瞪大了。愕然惊惧,手中的金刀几乎要握不住。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惊惧之下,蒋博文大叫道。满脸的不可置信。
站在他对面的黑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清俊,只是面上无须!
此刻黑衣人嘴角有笑,眼中的恨意,却如刀剑一样,直射向蒋博文。
“蒋博文。你没有想到吧?我还没有死……”
黑衣人笑着,说话的声音尖细,听着像是石子磨地一样。让蒋博文难受不已。
如果沈则思出现在这里,必定会大吃一惊。眼前这个人,就是如流处的沈其!一直被关在思过处的沈其,是长泰三十六年才被放出来的沈其!
另外一个黑衣人。也揭开了脸上的黑纱。露出了真容。他比沈其年轻得多,同样面白无须,看着蒋博文,同样也有刻骨恨意。
这个人,竟然就是景兴帝的内侍首领唐密!那个被左氏秘密处死的唐密,竟然和沈其出现在这里。
“你没有想到吧,我们陈家,还有两个人活下来了。”
沈其尖细的声音又再说话了。蒋博文的惊愕在他的意料当中。事实上。就连沈其自己都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的一天。
当年那个被碾成地底泥的小官子弟,会有用刀指着蒋博文的一天。而且,蒋博文正流着血,很快就没有招架之力。
“我们兄弟,终于有为陈家报仇的一天。”唐密笑着说道,握着大刀的手却没有丝毫抖动。
三十多年前,京兆的东市出了一桩血案。时任将作主簿的陈昭和家,主仆满门二十余口在一夜之间被杀。随即,陈家的族亲也相继遇到贼匪,陈家没有一个子弟能活下来。
将作主簿不过是从七品下的小官,就算是满门惨案,在查不出什么所为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了了之。
这一桩惨案,时隔几十年,京兆已经没有多少官员有印象了。
这一桩灭门惨案的背后,是一个让人悲愤的故事。陈家之所以被灭门,是因为得罪了当时权势滔天的蒋家,得罪了蒋博文!
蒋家扶持长泰登位,有从龙之功,又出了一个皇后,君恩权势都无人能敌。
其时,蒋博文才三十余岁,就已经做到了金吾卫副将军,要什么有什么,一切都顺心顺遂。
就在一次偶然的巡城中,蒋博文看中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温柔如水,正是蒋博文喜欢的类型。
在打探之下,蒋博文知道这个姑娘只是个八品小官家的女儿,他不介意多一个小妾的。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拒绝了他,因为她已经和陈家子弟定了亲!
陈家子弟陈云,就是姑娘定亲并心仪的对象。
蒋博文想要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得到?他将陈云捉到了那个姑娘跟前,当着她的面,将陈云的命根子砍了去,并且将陈云扔进了乱葬岗,让他生生熬死!
最后,那个姑娘以死殉情。暴怒不已的蒋博文,将求不得的怒气全部发泄在沈家,这才有了陈家的满门血案。
沈家救下了陈云,沈华善将他改名为沈其。沈其还曾多次欲找蒋博文报仇,沈华善也曾多次阻止他送死的举动。后来,在得知他与蒋家的恩怨之后,将他送进了思过处。
陈家满门被灭,就连沈其也不知道他的幼弟陈雨因为躲在柴垛中,活了下来。后来陈雨净身入宫,渐渐成为了唐密。
这就是当年的血仇!这些年,沈其一直在等机会,等待报仇的机会!直到他出了思过处,与唐密相认,这才有了报仇的可能。
“蒋博文,受死吧!”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那个无辜死去的姑娘,沈其举起了手中的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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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死后
在沈其和唐密与蒋博文死战的时候,京兆城外也在激战。
魏延庆带着的金吾卫和沈则敬带着的禁卫军,终于汇合了。青绿和红色的铠甲交汇在一起,在白雪映衬下倒别有意味。
魏延庆的心中是无比复杂的,骑在马背上的沈则敬,应该是金吾卫镇压灭杀的对象,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京兆城外,救下了金吾卫,救下了京兆百姓,甚至救下了大永王朝。
本该是敌人的人,却成为了你的救命恩人,那么该怎么办?
魏延庆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下能做的就是将来侵的陇右卫消灭掉,解除京兆的威胁再说。
他及金吾卫手中的大刀,避开了那些红色的铠甲。不管朝廷对禁卫军有什么处置,但在此刻战场上,要魏延庆对沈则敬等人砍下大刀,那是万万做不到。
沈则敬的心中倒没有那么复杂,所有的计量和纠结,在他带着禁卫军进京之前,就都克服了。
归原到最简单的一点,沈家有救京兆之力,为什么不救呢?
这样一想,沈则敬的心中就更加坚毅,至于大永朝廷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转过刀来砍禁卫军,他一点都不担心。
这一场京兆围攻战的最后结局,显而易见。有了沈家禁卫军的加入,陇右卫落败是必然的事情。
到了戌时末,这一场战斗终于落下帷幕。火把在京兆城内外亮了起来,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在欢呼着胜利,都在享受劫后余生的狂喜。
如果没有禁卫军救助,京兆的百姓或许连性命都难以保存。尤其是站在京兆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禁卫军的出现,感到有如神兵天降,对禁卫军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
这一战,只有三万陇右卫士兵被俘,其余的陇右卫士兵是拼死力战,伤亡惨重。魏延庆和沈则敬,都理解陇右卫士兵的心态。然而仍是感到莫大的惋惜。
这些,其实都是大永的士兵!只不过跟随蒋博文谋反,成为了大永的敌人。两军对敌。只能有一方活下来。
损失的,归根结底,都是大永。沈家,禁卫军何尝不是如此呢?
想到金吾卫胜利之后的局势。魏延庆和蒋博文都沉默了。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沈则思带着禁卫军在密林里找到了蒋博文。
蒋博文已经死绝了,他倒在白雪中,肩膀、胸前都中了刀伤,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那把金刀还死死握在他手中,已经和他紧紧地冻在了一起。
沈则思的眼神暗了下来。蒋博文身死,安北五万府兵的大仇得报,谷大祖和郑闲。在泉下也可以安息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则思却感到一阵凄凉。蒋博文是死了。可是那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随即,他吩咐士兵将蒋博文的尸体带上,往京兆方向疾驰而去。
“多谢了!”战斗结束之后,魏延庆抱一抱拳,对沈则敬这样说道。
他的脸上、身上犹有鲜血,看得出疲惫至极,双眼却熠熠。这就是身经百战的大将风范,明明累得快要趴下了,腰背还是挺得笔直。
“不言谢。”沈则敬笑了笑。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沈则敬有将才,可是他始终是个文官。
文官体弱,连日来的疾驰,使得沈则敬也极为疲惫。
永福大街的左家,这一晚灯火通明。魏延庆和郑棣恒离开兵部官衙前去作战的时候,左良哲回到了左家。
左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好了。尤其是金银钱票这些东西,被左彦打包成几十个箱子,早就在陇右卫来之前,就准备运出京兆了。
左彦是计划出逃的,可是他没来得及在陇右卫到来之前就离开。是以,他此刻仍是在永福大街,和左良哲商量着接下来的局势。
“祖父,京兆的危局已解,祖父还是一等承恩公,还是托孤大臣。我们左家不用怕了!”
左彦的声音有些高兴。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京兆畏惧解决,大永保住了,也就是左家的权势保住了。
左良哲一时沉默。京兆危局解了,大永保住了,左家就不用怕了吗?想起沈则敬那个“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左良哲感到心头发冷。
诛左氏,清君侧。
这是沈则敬举出的旗号,尤其是在沈则敬带着禁卫军救下京兆之后,沈家及禁卫军就受到了京兆所有人的尊敬和感激。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家的旗号,影响力会更大。若是沈则敬执意要将左家定罪,那么,左家又该怎么办?
“主子,唯今之计,就是在沈则敬疏于防备的时候,将他杀掉。不然,后患无穷。属下有一计,定可将沈家定罪。”
赵德建议道。他的神色也极为难看,他没有想到,沈家竟然来了京兆。那个灭掉三十万西燕大军的沈则敬,竟然来到了京兆!
而且,还立下了救城这样的大功!
赵德低首敛眉,掩住了眼中的恨意。西燕如今动乱不已,就是因为沈家和沈则敬!他在京兆这里,怎么还会眼睁睁地看着沈则敬立功风光?
“将沈则敬前来京兆,定罪为逼宫之举。若沈家不除,太后和主子,都没有好时日过。”
赵德又再说道。沈则敬已经起兵,还带着禁卫军前来京兆,不是逼宫又是什么?只要这一条大罪定下来,沈家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会成为大永诛杀的对象。
逼宫之举?
左良哲听了赵德的话语,倒是思考开去了。赵德的建议,是否可行?沈则敬立有大功。若是将他定罪,金吾卫和百姓会怎么想?
“大功?不过是沈家逼宫之举了,士兵和百姓定是心中清明。”
赵德言辞恳恳。再一次劝慰左良哲道。这一点,他当然知道;但这一点,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就是要将大永朝堂弄垮,士兵和百姓们,当然越乱越好。
就算左良哲没有本事将沈则敬杀掉,他及留在大永的西燕勇士。也会完成这事。只要能将沈则敬召进京兆,他就有办法!
没多久,驻扎在京兆城外的沈则敬。就接到了大永朝廷的旨意,是感激沈家及禁卫军救驾有功的旨意。
旨意称:“沈家世代忠诚,今者可证。为昭朝廷恩德,对沈家、禁卫军嘉奖……明日辰时入宫听宣……”
沈则敬看着这明黄的圣旨。脸上没有表情。没有人看得出他心中所想。
他的面前,是沉静不语的俞正道,还有沈则思等人。
沈则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嘲弄。有功当诛,这已经是朝廷的定例了,接到这个圣旨,他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名为赏功,实为加害。京兆城我们都不入。更何况是皇宫?!”
沈则思还是忍不住,悻悻地说道。在击败陇右卫之后。禁卫军并没有进入京兆城中,而是驻扎在别山山脚之下。
按照沈华善和俞正道的计划,待京兆的局势一定,禁卫军就可以前去河内道了。只是他们刚刚休整,就接到了这样的旨意。
“左良哲在权臣的位置上太久了,年纪也大了,这样拎不清。太后倒不是个蠢笨的人,只是聪明过头了……”
俞正道笑了笑,对于这个旨意的到来,并不意外。太后一个深宫女人,哪里驾驭得了前廷政事?这道旨意,当真是可笑。
沈家救京兆,保住了大永,左良哲和太后非但没有恩恤,反而苦谋着要了沈则敬的性命。这不可笑是什么?
“左良哲不是那样糊涂的人,只不过身边有人在不断坑他罢了。那个谋士赵德,真的没有想到。”
沈则敬说了一句公道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属下,这是沈华善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但沈则敬倒觉得,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总是挖坑让人跳的队友。
左良哲,真是被那个谋士赵德害死了!
赵德这个人,是沈则敬在出发之前才知道的。为此,沈华善还专门让如流处的沈其来了京兆,就是为了对付赵德。
当时,还在河内道的沈华善给沈宁和应南图来了书信,让他们注意京兆官员身边的幕僚谋士,以查出那个所谓的朝堂先生弟子冯万石。
沈宁早就安排了如流处的人手,就是专门盯着京兆的官员幕僚谋士。赵德在左良哲跟前那么受宠,左家的仆人,当然会有消息漏了出来。
凭空出现的一个赵德,为左良哲出谋划策,而且还得左良哲这样看重。这个人,就是如流处要找的人,没有错。
如流处顺藤摸瓜之后,还发现赵德身后似有一股暗中势力。沈宁之所以没有迟迟没有对付赵德,就是为了查清他背后那股势力。
没想到,赵德竟然是西燕安插在大永细作!他背后那一股势力,就是这么多年西燕安排在大永的探子。
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流处才终于摸清了那些探子的所在,也暗暗惊诧于西燕布局之深广。
关于冯万石师承朝堂先生的事情,俞正道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欺师灭祖之人,死不足惜。”
“左良哲身边那个谋士,如果如流处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就是河内道那个冯万石。”这是沈华善的原话。
在沈则敬出发之前,沈华善才对他说了赵德就是冯万石的事情。
知道了冯万石的过往之后,沈则敬才会有那么一说。冯万石就是来坑左良哲的,可怜的是左良哲还一直不自知。
“那个冯万石,也蹦跶得太久了。”俞正道还是淡淡一句。(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暗杀
长泰三十八年,沈宁将和苑的密道,告诉了应南图。如今,这一条密道,再次派用上场。
从京兆郊外的一个庄子,可以直通京兆城内的皇家园林和苑,根本就不用经过京兆城门,也不会惊动京兆城门的守兵。
沈家所计划的拔暗线计划,就是要借助这条密道,将京兆城中的西燕暗线,全部拔起来!
负责这一次拔暗线活动的,是沈则思麾下的一员副将名唤藤冲。藤冲原是安北都护府斥候出身,和陈成一样最擅长隐匿,武艺却比陈成强得多。
到了半夜时分,他带着三百名神策右军,根据沈其和如流处的人员提供路线,进入了京郊的一个农庄,消失在夜色当中。
从农庄去到和苑,路程并不算近。应南图的属下,一直都有维护这一条密道,所以路程还不算难走。
在昏暗的灯光下,藤冲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和苑。和苑在淑和长公主薨之后,并没有收归皇家,而是一直由镇远公简家打理。
简家这些年迅速落败,在和苑这里的仆从和守卫,只是寥寥数人。尤其是在这动乱的时候,和苑的守卫仆从早就躲了起来。半夜的和苑,可以说是空无一人了。
只有那胜美的冬景,没有丝毫的失色和减损。只是,谁来欣赏?至起码,进入和苑的藤冲一行人,是没空欣赏的。
在沈其的带领下,藤冲他们轻易翻出了和苑。按照原定的计划四散开去。
他们的目标,分散在景泰大街、永福大街、祥和大街、北道巷、吉祥巷这些地方。西燕的细作,分散在大永的上层官员之家、大商人之家、百姓之家。甚至有的人,还是大永的小官吏。
西燕对大永的窥探,是无处不在。如果不是如流处发现了赵德的异常,经过一年多的查探,还不能知道西燕的暗网铺得这么大。
化名为赵德的冯万石,就是这张暗网顶端的人。不知道西燕皇室为何对他这样看重,却正好给了沈家一个机会。一个将西燕暗作一网打尽的机会。
三百神策右军,当然脱下了他们身上红色的铠甲,而是换上了黑衣黑裳的夜行标配。与黑夜融为一体。
藤冲和沈其的目标,就是吉祥巷的赵德。赵德作为左良哲看重的属下,并没有像普通仆从一样住在左家,而是住在了距离永福大街不远的吉祥巷。一个单独的小院落。
吉祥巷这里住的。多半是大永七八品的小官。古文澜一家,就是住在吉祥巷,可见在左良哲的心目中,赵德可堪为官吏了。
赵德原先另辟院落,估计是为了方便与西燕细作联系,如今却正好便利了藤冲等人。
他认为,他表面上,就是权臣的幕僚。在吉祥巷这个院落里,他没有做特别的布置。一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幕僚的身份。二是心中自信。他自诩计谋过人算无遗策,一向看不起大永人,他认为以大永朝臣的本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样一来,藤冲等人的行动就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他们轻易就解决了守在院落里的几个仆从,然而朝着赵德的寝室冲去。
这一晚,赵德睡得并不踏实。他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沈则敬接到圣旨之后的可能会有的动作。
若是沈则敬应旨进宫,那么左家安排的人手,再加上西燕的勇士,沈则敬性命难保;如果沈则敬不应旨,那么逼宫之名也逃不了。
这样看来,怎样都是赵德处于优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德总觉得心中惊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直到入睡前,他都还召来了好几个西燕细作,得知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他才稍微松了心。
就在迷迷糊糊间,他却觉得有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就让他惊醒了。睁开眼之后,他就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平时守在房内的两个侍卫,已经倒地了,看样子早就气绝了。这两个护卫,看着不起眼,实则是西燕军队中的高手,怎么会无声无息地死了?
而且,他的房间内,竟然出现了好些黑衣人。他们蒙着面,看不见样子,却感觉得到那股杀气。
“你们是谁……”赵德下意识就这样问道。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那些黑衣人就用布塞住了他的口,并且蒙住了他的眼。三两下功夫,就将他捆绑好了。——赵德既是谋士,当然是不会武功的。
靠脑子吃饭的人,总会鄙视靠肢体存活的人。此刻,赵德定会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学一点武艺。
随即,赵德感到自己被人扛了起来。那些黑衣人似乎是要将他带到另一个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砰”的一声响,赵德知道自己被人扔下了。
很快,他就知道是谁将他掳了来。他眯着眼睛,试图适应突来的光亮。当他看清楚房间的人,瞳孔忍不住缩了缩。
沈则敬,他当然认得。这个打败了西燕的文官,他恨之入骨。沈则敬的画像,他都已经分发了下去,让西燕的细作只要有机会,就置沈则敬于死地。
另一个拈须微笑老头,赵德也认得。在他还是冯万石的时候,跟在朝堂先生身边,就曾见过几次这个人。他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却也和他说过话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沈则敬的身边?
“冯万石,赵德,还是司马普?你还认得我吗?”
俞正道微微笑道,心情听起来很高兴。
赵德听他这么一说,本就暗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沈家的人知道他是冯万石,已经令他十分意外了。如今这个老头还能叫出他真正的名字。就令他惊跳了。
这个名字,是他隐藏了将近三十年的名字,就连他的老师朝堂先生也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这样想着,赵德的脸一阵青白,可是他被绑着手脚,就算想惊跳也不可以,只能挣扎了几下,喉咙干涩得什么话语都说不出来。
“先生没有将所会的告诉你,真是万幸。想必先生也察觉到你的不妥。你才会将他杀害吧?你自以为将先生所会的一切都学到了,自以为谋略过人,可曾想到会有一天被人逮到?”
俞正道嘴角扬了扬。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当年朝堂先生高寿过世,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遭人毒手。
如流处后来在查探冯万石的时候,察觉到蛛丝马迹,才知道朝堂先生遇害的真相。恰好沈余益也提到了当年西燕皇室离奇失踪的子弟。沈家才能根据西燕探子的线索。知道冯万石乃是当年的司马普!
“皇家子弟来负责大永的谍报,难怪这里的西燕人对你马首是瞻。你蛰伏在左良哲身边,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志在让大永分崩离析。这个计划,可不会那么顺当。”
俞正道又再说道。在岭南道的时候,沈宁和他说了冯万石的事情,也说了冯万石这段日子在左家的所为,说出了冯万石身后那个巨大的暗网。
到如今。这个暗网已经全部摸清了,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
俞正道每说一句话。就令赵德肉跳几下。俞正道言下之意,是知道自己在左家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不阻止他?
“你们……利用我来对付景兴帝?”瞬间,赵德就想明白了俞正道的意思。沈家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在一旁默默看着,看着自己为左家谋划,像个小丑一样?
“非也,沈家没有这么神。你的很多计划,都在我们意料之外。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敢连皇上、太后都敢杀。”
俞正道摇摇头。赵德在左良哲身边煽风点火,逼得景兴帝厌弃沈家,逼得沈家遁走岭南,这都是俞正道没有想到的。
赵德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大永的能吏贤臣,不管是沈家,还是楼乐封,对于赵德和左良哲而言,都是绊脚石,都是要搬开的。
赵德想要的是大永离乱,左良哲想要的是大永权力,一拍即合,才使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倘若没有赵德唆使,左良哲和左氏或许还下不了决心,还不会那么胆大包天弑君弑主。赵德,是将大永朝廷拖向死路的人。
“西燕布在京兆的暗线,今晚就会全部被拔掉。蒋博文已死,那么左良哲这一笔账也该清了。我只想告诉你,大永的局势,没你们西燕插手的余地!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做了下一步的事情。”
沈则敬的话语,让赵德感觉到全身血液逆行,暗线……暗线全部被拔掉,这是什么意思?
赵德很快就知道沈则敬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沈则敬也没有隐瞒,而是将神策右军的所有汇报,都让赵德在旁听着。
“邱家书房随伺邱墨,已除……”
“祥和大街何家铺子,已除……”
“北道巷户部张司士家,已除……”
赵德剧烈挣扎起来,觉得全身都被架在火上烧烤一样,灼痛得厉害。
这些人……这些人全部都是西燕安插在大永的细作!而且有很多人,都是已经在大永蛰伏几十年的了;这些人,原本是留待以后大有用处的,怎么会……怎么会拔除了呢?
赵德看向沈则敬和俞正道的目光,充满了惊恐,感觉就像见鬼了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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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逼宫
永福大街的左家大宅内,气氛无比严肃。左良哲脸绷得紧紧的,看样子随时就会发怒。
他的前面,站着孙子左彦和几个谋士。他一向倚重的谋士赵德,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赵德找到没有?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人?这个计谋是他出的,该怎么善后?他怎么能不在这里?!”
左良哲压抑着怒气说道。沈则敬驻扎在城门外,并没有应旨。对此,左良哲心急不已,一早就召集了幕僚来商量对策,可是偏偏最重要的赵德却没有出现!
“今早,京兆城出现了好大的动静。很多小官、商人莫名其妙就没了性命。等京兆府的人去查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来路不明,很有可能是西燕的细作。会不会赵德也是……”
其中一个幕僚这样说道。自从赵德从仆从晋升为幕僚之后,就一直牢牢压住左家原先的几个幕僚。这个幕僚对赵德早就心生不满了,听到京兆城出了那么的意外,他想都没有想就往赵德身上泼污水了。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泼的水,不是污水,而是清得不能再清。
“荒谬……”左彦马上就喝住了他。赵德是朝堂先生的弟子,怎么可能是西燕人?!太可笑了。他的话语都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仆从匆匆敲门进来,焦急不已。他说出来的话语,差点让左良哲一口气喘不上来!
“沈家的禁卫军截获了西燕的密信,所发信的人正是赵德!上官阶带着京兆府兵。在赵德的院子里发现了大量西燕人的书籍、器皿……和当时卞家的情况一模一样!”
仆从将京兆城如今流传最快最广的消息说了出来。大战刚刚停歇,京兆城的乱局还没收拾好,就传出了这个令人震撼的事情。
原来京兆城中竟然有那么多西燕的细作!就是这些人。与蒋博文的陇右卫勾结在一起,差点就攻陷了京兆,差点就让百姓们性命不保!
可想而知,幸存着活下来的京兆百姓在听到这个事情之后,是怎样的愤怒和痛恨,他们甚至连家中乱况都不想收拾,就冲到了吉祥巷。想要将赵德的院落毁掉!
西燕的那些物品、赵德的密信证据、赵德是京兆的细作头目,所有的事情,都是清清楚楚摆在了京兆府官员和京兆百姓面前。
“而且。百姓们还说……还说……”仆从想到了更加严重的事情,却觉得头皮发麻,一时间说不出口。
“还说了什么?!快说!”
左彦大喝道,怒气勃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仆从还吞吞吐吐的。一句话分成几截来说!
“还说左家也是西燕的奸细,太后也是西燕的细作,就是来灭掉大永的!”
仆从听到左彦这么说,再不敢犹豫,一下子就将这话说了出来,再也顾不得左良哲等人会有什么反应了。
左良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身躯摇摇欲坠,而后支持不住再跌坐了下来。这个事情……在这个时候传出这个事情。左家和太后,地位危矣!
赵德是左家的谋士。一直以来都是为左家出谋划策的,又是左家帮助赵德在吉祥巷安家的。若是说赵德是西燕细作这个事情,左良哲一点都不知情,谁会信?
如果没有左良哲在背后撑腰示意,赵德一个幕僚,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整合京兆的暗网?赵德只是小喽啰,左良哲才是背后的大人物!
这应该是现在京兆官员和百姓的想法了……
左良哲几乎可以预见到,事情会怎样发展的。在赵德被指认为西燕奸细之后,左家和左太后必定会被贴上西燕见习的标志,随之而来的,必定是迫害朝中大臣,甚至是加害皇上这样的话语!
那么……那么左家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京兆百姓认为是对朝廷有害、让大永分崩离析之举。这样一来,谁的得着最大?!
沈家!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就更有说服力了!
“沈华善,下了好大一盘棋!”左良哲咬牙切齿地说道,嘴唇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哆嗦,除了这一话话,他竟然无话可说。
左良哲能够做到大永的顶级权臣,也绝不是简单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见到大永背后那只翻云覆雨手,他已经想得到,左家会有今日的局面,必定是沈家一手谋划的结果!
沈家,沈华善,本已经被景兴帝逐出朝廷,就连沈家子弟的官职都全部被罢免了。这样一个家族,本已经远离大永朝政,本已经跌到谷底的了,没想到还有咸鱼翻生的时候!
而是,还是起兵谋反!还是这样来势汹汹!更可恨的是,就算沈家起兵谋反,就算沈家灭了招讨司,却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还能立下救驾的大功,还能陈兵于京兆城外!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左良哲想不出了。如今,左家的危局应该怎么破?
想都没有想,左良哲立刻进了宫,和太后左氏商量应对的办法。
就在左良哲进宫的时候,一个更加轰动的消息传遍了京兆,这一下,就连魏延庆和郑棣恒都坐不住了!
这个消息,是有关崩天的景兴帝和太皇太后的,说的,是他们崩天的原因!这个原因,当然是指左良哲和太后左氏为了把持朝政,对皇上和太皇太后加以毒手!
这个消息,当然没有证据,可是魏延庆和郑棣恒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这个真实性。景兴帝素无病痛,还是那么轻的年纪,突然就昏迷然后崩天了,除了遭遇毒手,没有第二个可能;
还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崩天,后宫、前朝所有的权力都会归于太后左氏。谁得益就是谁动手,这个是铁律了。
魏延庆和郑棣恒原先就怀疑过这一点,如今赵德被爆出了西燕的奸细,那么左良哲的手段和动机就更加确凿了!
新帝只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娃儿,能做得了什么?大永最后还不是落入左良哲和左氏之手?不,或许是落入西燕人之手!
和魏延庆一样想法的,当然还有京兆官员和普通百姓。临死得生,所有人对于奸细的容忍限度已经为零,这个消息一出,简直点燃了百姓心中的仇恨之火,甚至有人冲到了永福大街,往左家大门前扔臭鸡蛋。
左良哲就算是托孤大臣,左氏就算是当朝太后,愤怒的百姓也顾不得了!
这个时候,驻扎在京兆城外的禁卫军,喊响了“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这个旗号,由禁卫军高声喊出来,整齐划一,号声震天,城墙上的金吾卫和城里面的百姓,当然都听到了。
对于沈家的禁卫军,京兆百姓的感觉,没有金吾卫士兵那么复杂。对于他们而言,禁卫军就是来救助他们的人,就是让他们免于一死的人,尤其是得知赵德和左良哲的事情之后,百姓们对禁卫军这个旗号,更加认同了。
至于金吾卫们,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拿禁卫军怎么办。在送进了蒋博文的尸体之后,禁卫军就守在城外了,既没有进城也没有退去,金吾卫都不知道他们想怎么样!
禁卫军连名号都改了,现在完全不属于大永的,他们是谋反的逆贼,是大永的敌人。可是又是他们解救了京兆,那么金吾卫要不要和禁卫军决一死战?如果金吾卫和禁卫军有一战,金吾卫有胜算吗?
种种想法,在金吾卫士兵心头盘旋。可是他们的主官,金吾卫大将军蒋博文,没有半点意思透露出来。
就这样,城墙上的金吾卫士兵看着城外的禁卫军,万分纠结。
皇宫中的太后听到京兆的动态,也和左良哲一样,又惊又吓。除了左家不知道赵德的身份,其他的传言,都是准确的,就算没有证据,也像戳中了左氏的心一样。
她没有想到,景兴帝和太皇太后都崩天,梓官早就发引了,还会有人拿这些说事!
“沈家就在城门外,喊出那个旗号,也不接受先前的旨意,根本就是欺新帝年幼,非要灭了我们左家!”
左良哲恨恨地说道。赵德、西燕奸细、诛左氏,这一环扣一环,实在结合得太好了,左良哲发现自己不知道能做什么!
“朝臣和官兵们,眼睛都瞎了吗?心都被塞住了吗?沈家是起兵谋反,怎么能让他们驻扎在城外?这根本就是逼宫!”
左氏端坐在紫宸殿的御椅前,这样说道。沈家竟然能陈兵城外,而金吾卫竟然没有动作。沈家咄咄逼朝至此,就是要夺大永的皇位,京兆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沈家欺人太甚!哀家虽然深居后宫,却是当朝太后,手中有新帝。哀家怎么能受这样的耻辱?诛左氏?哀家就要将沈家摆上桌子,好好祭奠!”
左氏头上的金钗,已经换成了素净的银钗,仍是十二凤钗。她这么说的时候,银钗似乎都散发着寒意。
听到左氏的左良哲一凛,看向左氏的目光饱含希冀,难道太后有什么良策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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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死胁
京兆传言纷纷,就在朝臣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紫宸殿中传出了旨意。
旨意,当然是太后左氏发出的,诏令京兆百官在宣政殿中早朝,一如往昔景兴帝在生的时候。
接到旨意的朝臣,心中惴惴。京兆的局势,他们是知道的,大战刚定,左家又有那样的嫌疑,他们正不知该怎么办。这一次,朝廷召集他们去宣政殿,是为了什么事情?
宣政殿,是皇宫中最高的殿阁,就在皇宫的中轴线上。大永的帝王就是在这里视朝听政,大永的政事决议就在这里进行。朝臣们踏进这里,不由自主地肃穆凝神,感到有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殿中的正前方,是高高的御椅,以往,长泰帝和景兴帝都是端坐在那里,俯视着群臣。如今,那里空无一人。
这一次,五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官员,有资格出现在宣政殿中的,全部都来了,这是难得的这么齐全。
中书省的官员有些寥落。他们的主官楼乐封仍是在养伤,主理中书省事务的,就是中书舍人几个小官而已;
门下省官员是看左良哲脸色办事的,自然都出现在这里。自门下给事中一职撤掉之后,门下省的官员们也少了很多;
至于其他的官员,都低着头看着宣政殿光滑的地板,似乎能将地板看出花来。这一次应旨面圣,大多数人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也有一小部分官员,脸上有悲痛的表情。如今大永有天灾、有谋反、有动乱。已经是满目疮痍了,和他们心目中的朝堂相差太远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就在官员各有所思的时候,宣政殿门口的已经高声唱了起来。
朝臣们本就低垂的头颅更低了。腰身仍是弯着,表示恭敬,没有人敢抬头看皇上和太后的圣颜。
直到太后左氏说了一句“众卿平身”之后,朝臣们才直起身子。有朝臣微微抬起眼,不着痕迹地扫了御前一眼,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太后穿着只有大典才能穿着的礼服,上绣乾坤山河;头上的十二凤钗含着鸡蛋般大的明珠。在宣政殿烛光的映照下,熠熠发亮。
她怀中抱着的新帝,也穿上了衮服。小小的十二旒冠也戴在头上;新帝歪着头熟睡着,更显得这顶旒冠怪异。
如今景兴帝崩天还没有多久,京兆城中还有动乱,皇家正在孝期。也为了昭示与民同的德。太后一向是素服在身的。如今,这一副大典喜庆的打扮,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让朝臣奇怪的是,太后并没有抱着新帝在銮椅上坐下,而是就这么站在御椅前,就像一个精致的木雕,一动也不动。
有相熟的朝臣对望了一眼,眼中的意思都明了:太后这是在做什么?
“诸位卿家。今日哀家与皇上召诸位前来,就是想问一问大家:你们还是不是大永的臣子。你们眼中心上,还有没有皇上,还有没有大永!”
太后左氏开口了,她没有说蒋博文围攻身死的事情,也没有说京兆的局势,而是说了这一番话语,听得朝臣一愣一愣。
“哀家深居宫中,却也知道,大永如今危矣!有反贼已经逼近京兆,就要灭亡大永!诸位竟浑然不觉!”
“沈家在西宁道起兵,击杀大永近十万招讨司士兵,如今又带着所谓的禁卫军逼近京兆,金吾卫竟然一无所动,还任由沈家散发谣言。此等亡国之事,诸位知还是不知?”
左氏抱着新帝站在高高的御椅前,俯视着宣政殿中的朝臣,冷冷地说了这些话语。
这些话语,中间几乎没有停顿,而是如冰冷渣碎一样,直直地倒进朝臣的身上心间,让他们一冷。
这样的太后,这样的场面,这样直面的指责,是他们之前没有遇到的。
此刻高高站在宣政殿上的妇人,象征着大永的皇家威严,此刻还是他们的主子!
“主辱臣死!如今诸位安坐京兆,眼睁睁看着逆贼陈兵京兆,迫害我们孤儿寡母!尔等身为大永朝臣,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太祖?尔等,那就是亡大永之人。既如此,哀家和皇上,宁死也不受辱!”
左氏说着最后一句,眼泪竟然落了下来,话语中竟然有哽咽之音。说罢这些话,她竟然抱着新帝往前迈了几步,再往前,就是高高的楼梯,连结着宣政殿地面和御椅的楼梯!
朝臣瞬间就想明白太后想做什么,难道太后想抱着皇上寻死?
这一下,朝臣们都惊愕地抬起头,他们看着哀戚的太后,还有太后脸色死绝的神色,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娘!娘娘万万不可!皇上万万不可有事!臣等,永远是大永的朝臣,几曾有不臣之心?有不臣之心的,正是陈兵于京兆城外的禁卫军!娘娘若是……不就正称了逆贼的心意吗?”
左良哲猛地出列跪伏在地,话语悲怆地哭喊道,劝慰着左氏。
随即,门下省的官员们,也都跪伏在殿中,说着和左良哲的话语,都在劝太后三思。
被门下省的官员这么一激,朝臣们发懵的头脑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太后这是想在众臣面前,带着新帝自绝?!
这怎么可能?
而左氏和左良哲说的那些话语,也涌上了他们的心头。这几番话语,明是在指责朝臣,实在是辩白,针对左家是西燕奸细的传言而作的辩白。
左良哲在大永已经位极人臣,左氏所诞下的皇儿是大永的皇上。如果他们是西燕的奸细,那么就是在反对、迫害自身,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而且京兆的大战刚定。蒋博文的尸体还晾在京兆府中,京兆的局势都还没平息,就有了这样的传言。这分明就是在抹黑左家和太后,分明是敌人的有心之举!
此刻大永的敌人,是谁?当然是陈兵在京兆城外的沈家和禁卫军了!
宣政殿中的魏延庆和郑棣恒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太后这是要拿沈家开刀,就是要让金吾卫和禁卫军开刀啊!
如今这种局面,金吾卫若是拿禁卫军开刀,那么先前禁卫军救助京兆的恩情怎么办?京兆的百姓会怎么办?
就算金吾卫听令与禁卫军开战。那么又是一场死战。这一次,京兆还守得住吗?京兆的百姓又会有多少伤亡?
魏延庆和郑棣恒都不敢再想下去。无论哪一种情况,他们都不想面对。可是京兆的局势,必定要解决。
真是两难。
左氏看着底下的朝臣,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朝臣们的心神已经在震动,然而还不够!要让他们作出选择。还不够!
想到这里。左氏看了一眼怀中的新帝,眼神没有一点起伏。随即她更往前一步,将怀中抱着的新帝高高举了起来。
新帝被这动作惊醒了,随即挣扎着大哭了起来。不断的啼哭声在空旷的宣政殿响起来,听得朝臣们心神惊动,神色也焦急起来。
“哀家与皇上,怎能受这样的耻辱?今日,哀家就与皇上去见先帝!皇上。哀家对不起你!”
左氏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朝臣都心神震裂的动作,竟然将高高举起的新帝,用力地往宣政殿地面一扔!
一扔,新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么小的孩儿,定会触地身亡。
魏延庆的心眼提到了嗓子,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纵身往那个明黄的婴儿飞扑过去,抢在婴儿落地之前,接住了他!
左氏在扔下新帝之后,也要想往地面一跳,幸得两个眼疾手快的内侍瞬间拉住了她,她才没掉下来。
她跌坐在御椅之前,哀哀大哭,那十二凤钗抖动不已。
原本就啼哭不止的新帝,在经历这一番变故之后,哭得更加厉害了。到了最后,甚至是哭得岔了气,一个劲儿在抽搐。
直到新帝的奶娘和御医前来安抚,新帝的哭音才渐渐小了下去,可是宣政殿中的朝臣,每一个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们没有想到,太后竟会这么狠心,若是魏延庆没有及时接住皇上,那么……那么……
朝臣们的脸色无比难看,新帝若是驾崩,那么大永将会是怎么样?
魏延庆心中也一阵后怕,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有些发抖。他看着痛哭的太后,眼神无比复杂,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狠心到要硬生生地摔死自己的孩儿?还是说,大永的皇家主子,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太后和皇上,说到底,也是孤儿寡母。就算有这么多的朝臣,又能为这对孤儿寡母做些什么?
和魏延庆一样想法的,还有其余朝臣。宣政殿中的这一幕,原本只会出现在话本中的闹剧,竟然会出现在皇家主子身上,他们真的没有想到!
“启禀太后,如今京兆局势刚定,再动干戈,受苦的,还是京兆的百姓。况且,京兆再经不起一次围攻了!唯今之计,只有对禁卫军行安抚之策。”
待哭喊声都平息之后,郑棣恒这样说道。太后在宣政殿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作为朝臣的他们,能做的,只能想尽办法解决京兆城外的禁卫军了。
与他们死战一场?郑棣恒根本不想,而且他也根本没有把握。所以,唯有的一途,只有安抚。
他这样建议的时候,心中想的,就是但愿沈则敬可以接受大永朝廷的安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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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西宁侯之争
左良哲听到郑棣恒这么说,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再一次佩服太后左氏的计谋。
在演出宣政殿这一场大戏之前,左氏就知道,如今的局势,金吾卫对上禁卫军,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落败,白白成全了沈家;她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由朝臣们提议安抚之举。
朝堂已经对沈家及禁卫军安抚,作为皇家主子的她和新帝,已经有了动作。不管沈家接不接受这个安抚,大永朝廷都已经处于上风了。
昨晚,左良哲在慈宁宫听着左氏的安排,所为的,就是宣政殿今日的这一幕。
“安抚,哀家定会给足诚意,就看沈家敢不敢受了。不管沈则敬受还是不受,以后沈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左氏用护指挑出了其中一本奏折,轻飘飘地说出了这一句话,话语中的冷意,让左良哲感到森寒。
他瞬间就明白了左氏的意思。
沈家若是接受朝廷的安抚,那么沈家起兵,就是为了名利为了权力。禁卫军会怎么想?他带领的那些兵将会怎么想?
若是沈家不接受安抚,那么沈家所能做的就是谋反,就是攻入城中,金吾卫和禁卫军就有一死战。有了宣政殿中的一场大戏,大永占了大义,魏延庆定必会带着金吾卫死战,京兆的朝臣和百姓要守住性命,就只有和沈家死战,未必会输。
怎么想,左氏都将最危险的局面丢给沈家了。
“那么众卿家以为。怎么安抚驻扎在京兆城外的禁卫军?”
左氏这样问道。新帝已经被抱了下去,她并没有坐在正中的御椅上,而是坐在了旁边的椅子。听着朝臣的建议。
左氏这个做法,是让朝臣们认可的。坐在侧边,起码不会有让他们有直观上的牝鸡司晨之感。
“沈家带着禁卫军来势汹汹,一般的安抚恐怕不奏效;况且沈则敬在西宁道还灭掉了西燕的三十万敌军,守住了西宁道,不如就封他为西宁侯,准许他驻守西宁道。以安抚禁卫军。”
左良哲这样提议。这个提议,真是令朝臣大吃一惊。沈家封侯?朝堂这个安抚,真是大手笔!
邱盛年站在朝臣当中。冷眼旁观着宣政殿上的这一场大戏,一言不发。
若是沈家没有起兵,凭着沈则敬守住西宁道之举,封侯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封沈则敬为西宁侯。可以解决京兆、朝堂的危局吗?
邱盛年不知道。他和魏延庆等人一样,觉得大永局势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走都不对。大厦将倾无可扶持,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不管邱盛年等朝臣心里在想什么,朝臣们都一致赞成了左良哲的提议,同意将沈则敬封为西宁侯,以此让他们退出京兆,以保住京兆的和平。
最后。左氏以太后的名义,通过了左良哲的提议。并让魏延庆为宣抚使,去京兆城外的宣布这个旨意,着令沈家退出京兆,退居西宁道,一心一意做西宁侯。
领旨的魏延庆,拿着那卷明黄的圣旨,感到手心发烫。沈则敬会不会接受安抚?禁卫军会不会退离京兆?
这些,在魏延庆去到沈则敬营帐之前,都没有答案。
沈则敬对于魏延庆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宣政殿上的那一场大戏,还有太后左氏的决定,早就送到他的营帐中了。
西宁侯?难为左良哲和左氏有这个安排!能成为大永的勋贵,是多少官员渴求的事情,但这个封号,对沈家和禁卫军来说,有何意义呢?
“大将军,倘若我不应旨,会如何?”沈则敬为魏延庆斟上一杯酒,笑意盈盈地说道。
他的身边,有沈则思、虎贲军,根本就不担心魏延庆会对他不利;况且魏延庆只带着几个内侍前来宣旨,可见心中磊落。
沈则敬对魏延庆这个人,说不上有什么不满,甚至是敬佩的。在蒋博文带着陇右卫围攻京兆的时候,魏延庆身先士卒,是打算死战守城的。
这样的大将军,当受人敬佩!
魏延庆看着眼前翩翩君子样的沈则敬,不知该说什么。谁会想得到,是这样的一个文官,守住了西宁道,击败了三十万西燕敌军?
就算沈家起兵谋反,魏延庆在立场上和沈家不同,就冲着昆州一战,他对沈则敬也是敬佩的;更何况还有京兆救助,敬佩之余,魏延庆也多了一丝感激。
“倘若沈大人不应旨, 本将军唯有带着金吾卫和禁卫军决一死战了。”
魏延庆也不废话,回了这么一句。在这样的立场下,只有二选一的抉择,不是此就是彼了。
沈则敬笑了笑,再次为魏延庆斟满了酒,伸手请他干杯,仿佛他们就是杯酒论旧情一样,而不是在说朝政大事。
待魏延庆喝下了酒之后,沈则敬才说出了沈家的选择。
“如果蒋博文攻陷京兆,那么京兆几十万百姓还能得存吗?禁卫军前来京兆,是为了这几十万性命而已。敢问大将军一句在,左家专权,大永可有太平之时?”
沈则敬目光深沉,紧紧盯着魏延庆,想听听他怎么说。
大永可有太平之时?魏延庆一下怔住。他作为大永的金吾卫大将军,历经了三朝,经历了长泰帝、景兴帝、新帝这三个时期,眼见着大永朝政一日一日败坏,眼见着大永七道一日比一日动乱,百姓也一日比一日艰难。这些,他都知道。
“只要将左家灭掉,沈家和禁卫军就会退出京兆,沈大人的意思,是这样吗?”
魏延庆怔忪过后,便问了这么一句。禁卫军的旗号不是“诛左氏,清君侧”吗?那么到了这个境地,魏延庆也不介意帮沈家做到这个旗号。
只要将专权的左家灭掉,他们这些朝臣就能将大永匡正,使它往正道上行。如今这些动乱、天灾,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大永在,这些局面就能改变。
就算大永再怎样败坏,魏延庆都没有想过,会有谋反的一日。他一日是大永的朝臣,就永远都是!这是根植在他心中的皇权观念,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大将军有没有想过,灭了专权的左家,会不会有专权的右家?就算灭了左家,大永已经气绝,怎么会好得起来?治而后乱,这就是大永如今的局势的!弊端在于上官皇朝,而不是在于左家。”
沈则敬这样反问道。魏延庆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弃左家保大永,可是大厦倾倒滚滚潮流,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我们是大永的朝臣!主子有病,就应该要治,怎么能够将他杀死呢?你们沈家谋反,终非正道!”
魏延庆忽而发怒,狠狠大声说道。大永是有种种弊端,可是作为大永的朝臣,怎么能起兵谋反呢?
越这么想,魏延庆就越觉得沈家起兵谋反之举,是失了大义;沈家为了争得天下,才会救助京兆、逼近京兆。
沈则敬一时哑口,脸上的笑意也艰涩起来。魏延庆的想法,才是一个大永朝臣应该有的想法吧。他们是大永的朝臣,皇权深烙在他们身上,他们认为,起兵谋反,就是不对!
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并没有错;然而在沈则敬看来,大永已经气绝,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救不会来了!
杀死大永的,不是他们这些起兵谋反的人,而是上官皇族自身!
新帝会怎样,尚不自知。但是长泰帝、景兴帝已经将大永一步步拖死了。如今的京兆,百姓可还有何生计?被蒋博文攻占的北疆、陇右道和关内道,还有多少生息?
还有河内道,范载常死去,还有那么多官员死去,大永怎么会去救助?
是那些一个个为大永死去的人,一次又一次提醒着沈则敬,真正的太平,是什么。
对于一个死绝的人,沈则敬不会试图救他的性命,而是将他的尸体好好埋葬。这就是沈家对大永皇朝的做法!
俞谨之,吕务厚、申科、君复乐、沈余宏……
这些人,用他们的性命,为沈家提供了一条前行的道路。此刻,沈则敬没有半点存疑,不管魏延庆说什么,想什么,沈则敬的初衷,也不会有半点动摇。
“这个西宁侯,沈家是不会受的;沈家也不会罔顾京兆百姓的性命,硬要攻入京兆城中,不然,就违背了禁卫军的初衷。我只是希望,大将军能顾念京兆百姓的心愿,不会作出违心之举。”
沈则敬没有对魏延庆说他内心的想法,而是说出了他最后的选择。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听得魏延庆一愣。沈则敬的意思,就是拒旨?什么叫京兆百姓的心愿?什么又叫违心之举?沈则敬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则敬的意思,就是抗旨不遵?那么金吾卫和禁卫军定有一场死战!
就算禁卫军对金吾卫有活命之恩,为了京兆,为了大永,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心软!
只可惜,很快,魏延庆就知道,沈则敬说的那一番话语,是什么意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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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意外调兵
沈则敬和魏延庆的谈话,不欢而散。西宁侯这个封号,沈家直接拒绝。
拒绝安抚,意味着禁卫军和金吾卫还有一场死战,意味着还会有京兆百姓的伤亡。魏延庆和郑棣恒连夜召集了麾下的将领,商量着应对的办法。
金吾卫刚刚与陇右卫有一场死战,这残局都没有收拾好,士兵们才刚刚松懈下来,又要对上禁卫军,这让不少将领面有菜色。
红甲禁卫军的勇猛善战,是金吾卫兵将有目共睹,一旦交战,金吾卫可敌得过禁卫军?况且,禁卫军救过金吾卫,在情感上,金吾卫对禁卫军有感激之情,这就落了下风。
看着将领们难看的脸色,魏延庆心里也很不好受。沈则敬助金吾卫灭了陇右卫,解决了京兆的危局,这一步棋走得太好了,令得金吾卫如今是进退维谷。
就在魏延庆想着这些的时候,兵部官衙匆匆走进了几个士兵,他们是守在京兆城墙上的,有紧急军情要报告给魏延庆。
“什么?!禁卫军连夜撤退?!”听罢了士兵的汇报,魏延庆忍不住惊讶,问出了这句话。
“是的,亥时末开始,禁卫军营帐中就有了火光,属下还以为禁卫军夜攻,正准备鸣号的。可是就发现火光是不断往后移的……”
士兵的声音有些急促,也甚为惊愕。他们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觉得难以置信。
禁卫军竟然会连夜撤退?!那么他们从岭南道而来。就真的只是为了解决京兆之危?那么先前的驻扎在城外不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魏延庆此刻想的,也差不多。沈则敬在营帐说的那一番话,分明是说京兆有事会发生。禁卫军也会进入京兆的,怎么会连夜撤退了?
“走!马上去城墙!”魏延庆不及多想,对郑棣恒这样说道,便马上大步往关衙门外走去。
直到他站在城墙上,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火光,才确认了士兵的汇报属实。
突然而来,又突然而退。沈则敬和禁卫军,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延庆还以为,金吾卫和禁卫军之间。必有一场死战的。谁知战争还没有开始,沈则敬就退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那蜿蜒的火蛇,魏延庆也完全没有带着金吾卫追击的打算。禁卫军突然撤退。不会没有任何殿后准备。金吾卫贸然袭击,定会有惨重损失。
再说,如今京兆的危局已经解,朝堂又可以恢复和平,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蒋博文已灭,京兆守住了,这样的结果,是魏延庆所能想得到最好的了。
城墙上的火光。将魏延庆和郑棣恒疑惑不解的表情,照得清晰可见。
第二天一早。魏延庆策马出城门,看到原本驻扎着禁卫军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地上只留着扎营的痕迹,禁卫军的士兵、兵器、粮草都没有留下一点点。
撤退得干干净净。
就拼禁卫军撤退得这么干净,魏延庆都知道禁卫军军纪严明兵将严谨,撤退必定也有所安排和准备,幸好没有连夜去追击他们。
随即,魏延庆将禁卫军撤退的消息,禀告了皇宫中的太后,当然也告诉了托孤大臣左良哲。
沈则敬带着禁卫军连夜撤退,这个事情,让左氏和左良哲喜出望外。他们和魏延庆一样,都觉得金吾卫与禁卫军会有一场死战的,到时候京兆会怎么样,他们都没有把握。
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沈则敬和禁卫军竟然撤退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禁卫军撤退了当然最好,不用再起战争,大永的朝堂和以往无异,那么她这个大永太后,当然可以保住所有的权力了。
这是左氏和左良哲欢喜的原因。在欢喜过后,左氏和左良哲的想法也多了起来,左氏甚至肃穆着脸色责问魏延庆,对他甚是不满。
“大将军,叛军连夜撤退,可见仓促。金吾卫为什么不追击?为什么不将禁卫逆贼诛杀?”
如果金吾卫连夜追击,说不定可以给禁卫军身后一个痛击,让禁卫军损失惨重。魏延庆这个大将军是怎么当的?这一点形势都不会判断!
左氏的指责,让魏延庆一时哑口无言。且不说禁卫军如何勇猛,就说禁卫军来解了京兆之危,救了金吾卫兵将和百姓的性命,这一点,就让魏延庆难以下令。
太后娘娘难道不知,师出无名,战不能胜?就算朝廷认为禁卫军是叛军逆贼,当此之际,金吾卫也不能出兵追击!
魏延庆既不肯背弃大永,心中自有仁义清明,所以也断不会追击禁卫军。
“请太后娘娘恕罪。”最后,魏延庆只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低头请罪。
他这副样子,让左氏无气可发。魏延庆统领着金吾卫,在这个时候,保护京兆只能靠魏延庆和金吾卫了,左氏怎么会问罪魏延庆?
“罢了,你且退下吧。军国大事,还须报与托孤大臣,朝臣集议……”
最后,左氏也只能让魏延庆退下。想到京兆和大永的局面,她心中的喜悦瞬间就消退了。
沈则敬是退了,京兆是守住了,可是大永其余各道,该怎么办呢?
左良哲和魏延庆显然也想到了此后要做的事情,也感到一阵头痛。
满目疮痍,真是难治。
从京兆撤退的禁卫军,早就越过了秦岭,急促往河内道方向进发。从昨晚亥时开始,他们就一路急行军,中间没有休整过。
终于到了入暮时分,沈则敬才令疲劳的禁卫军埋锅造饭,暂且休整。
“袁焕怎么会这么大意,竟然中伏了?不知退之还能不能支撑到我们前去。”
临时营帐内,沈则敬、俞正道和沈则思等人,正在担心着河内道的情况。
昨晚,应南图的一封加急求助书信,送到了沈则敬的手中,道是神策左军遭遇埋伏,袁焕受了重伤,请神策右军快速支援,云云。
接到书信的沈则敬,在和俞正道、沈则思交换意见后,马上就下了撤退的命令,令禁卫军立刻疾驰河内道救神策左军。
河内道的局势,才是沈家当前最关注的,袁焕、应南图、沈余乐这些人,都在河内道,沈则敬一定要去救助这些人。
这就是禁卫军从京兆撤退的理由。
“只是可惜了,禁卫军都已经到了京兆,就差攻城一仗了。”沈则思有些惋惜。
金吾卫和京兆百姓的感激,是禁卫军攻城的利器。在击败了蒋博文的陇右卫之后,禁卫军入城乃天赐良机,错过了这个时机,以后禁卫军再想攻破京兆,要难于登天了。
“攻占京兆,定有一番死战,耗时多久,谁都无法预料。若是河内道不平,神策左军被灭,那么就算占据了京兆,也毫无用处。”
俞正道拈拈须,这样说道。在这样局势下,沈家当然要保住神策左军和河内道,京兆只能放弃了。
虽然感到惋惜,但从京兆撤离,沈家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救下金吾卫、京兆百姓这一点恩德,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自古权谋之道,最先所谋的,都不会是帝都。待收归各道之后,何愁京兆?”俞正道又再补充说道。
沈则思点点头,心中的惋惜之意略略散了些。他也是赞成退兵的,只是想到离京兆越来越远了,颇为感叹。
沈则敬正忧虑着河内道局势,并没有说话。想到袁焕和应南图可能会性命之虞,他就觉得一阵心悸。
为了掩护暗行京兆的神策右军,为了吸引住蒋博文和京兆的视线,应南图他们的行军是一点都隐藏的,甚至故意大摇大摆,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往河内道去了。
这样一来,必定是暴露了行军路线。河内道割据的豪强,当然也知道了神策左军的动静。
河内道的动乱,从泰州起,以席卷之势,是蔓延在整个河内道的。河内道州县甚多,有近一百五十万百姓,这些被各地的豪强瓜分 ,形成了数个豪强势力。
在岭南道的时候,俞正道和袁焕等人接到的消息,就是关于这些豪强趁乱而起,争夺地盘、势力,彼此之间的纷争就没有断过。
这样的豪强,多是乌合之众。由神策左军这样训练有序的正规军队前去剿灭,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消灭这些豪强,是不用费多少心力的事情。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这些豪强私下彼此斗争,可是在对付神策左军的时候,竟然三三两两联合起来,形成了三个庞大的势力,袁焕和应南图在甫进入河内道的时候,就中了埋伏。
应南图的急信,只交代到这里,更详细的情况,沈则敬还不得而知,所能做的,就是带着十万神策右军和其余的虎贲军,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河内道。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底了,景兴元年,很快就过去了。沈则敬带着禁卫军,往河内道方向疾驰,正忧虑焦急,根本就没感觉有任何过年的气氛。
可是岭南道却不一样。它和西宁道,在大永四处动乱的时候,还能守住最后的和平,百姓们当然要过年了。
新的一年,要来了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孙伯扬来
自从离开京兆之后,沈华善就带着沈家在曲江边的院子安家了。
随着到来的人越来越多,曲江边的院子也不断纵横扩展,院子是越来越大了。
尤其在沈家起兵之后,曲江边的院子,聚集的核心人物越来越多,关于岭南道、西宁道的很多命令,都是从这个院落里面发出的。
曲江边的宅子,实则成了岭南道和西宁道的政令中心,也成了沈家人的潜龙之地。
如今曲江边的院子里,和岭南道所有人家一样,也在布置过年的装饰,曲江边也有了喜庆。
前来沈家送年礼的人是络绎不绝。西宁道、岭南道两地的官员、世家、大商,都给沈家送来了厚重的年礼,还是当家人亲自上门拜访的。
胡氏安和堂、叶家等都已经迁居岭南,送年礼就更加方便了。
每到过年,是沈俞氏和沈安氏最忙碌的时候,迎来送往,这是过年前必须要做的事情。来了岭南道之后,就更加忙碌了。
在这样的忙碌中,沈俞氏感到丝丝黯然。以往,溪山俞氏的年礼是让沈俞氏最上心的,可是今年……就连送去俞氏的年礼,也不用准备了。
想到在战场上死去的老母亲,还有兄长侄儿等人,沈俞氏感到眼中一阵湿润;再想到一向在膝下的二子也遇难了,沈俞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在一旁帮忙的沈安氏和沈宁,当年察觉到了沈俞氏悲伤的情绪。丧子丧母。这样的不幸接连发生,沈俞氏这样,已经算很冷静了。
沈宁和沈安氏唤来了下人。对她们吩咐了几句,随即就当没看见沈俞氏的眼泪一样,继续商量着年礼的事情。
很快,沈余宸、沈庆泽、沈庆敏、沈庆恭等这些小孩儿,就嘻嘻笑笑的来和鸣轩给沈俞氏请安了。
“母亲……”
“祖母,祖母……”
这样的称呼在和鸣轩响起,一溜儿的小不点。正闪扑扑着大眼,笑意盈盈地看着沈俞氏。
“母亲,为什么今年过年不下雪……”沈余宸还闷闷不乐地问道。他年纪不小,却最喜欢和侄儿们玩在一起。
沈庆德自从跟随卫真求学之后,基本就没有时间玩乐了,沈余宸就成了沈家的孩子王。
岭南道很少有下雪的时候。沈余宸第一年在岭南道过年。各种不习惯,小儿心性总藏不住,不由得向沈俞氏撒娇道。
有了沈余宸这些小孩儿的大闹,沈俞氏也顾不得再沉浸在悲伤当中了。她的眼泪很快就抹了下去,开始和幼子、孙儿们说着岭南道和京兆的不同。
沈宁想着沈俞氏慢慢扬起的嘴角,心里的忧虑也少了些。可是也无法尽享眼前的喜庆,因为沈则敬和应南图,还在外面征战。一在京兆,一在河内。
秋梧、陈成和沈其等人。都离开了岭南道,如流处的人手全力出动前去遮挡沈则敬进京兆,送来岭南道的消息就迟了些。他们在外征战的情况如何,沈宁尚且不得知,又怎么会有心过年呢?
忙完了年礼之事后,沈宁也没有急着回有余居。这个时候,春诗和秋书等人,想必已经哄着登儿入睡了。
想了想,沈宁便吩咐夏棋去小厨房拿了汤水,往沈华善的院子走去。岭南干冷,比起有地龙的京兆来说,似乎更冷更让人受不了。
入了冬之后,沈华善隔三差五就有咳嗽,时断时续,怎么都不见好。岭南道的名医来诊断了,一致的结论就是沈华善年纪不小了,不太适应岭南道气候,而他们开出的方子,都是调息补气为主,让沈华善少思少虑,静心休养为上。
如今大永这样的局势,沈家处在这样的局面,作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的沈华善,怎么能够少思少虑?
尽管大夫们开出了方子,沈华善也喝了不少药,可是咳嗽仍无法根治,就连精气神都弱了很多。尤其是沈则敬等人离开岭南道之后,沈华善的白发,都多了。
为了沈华善的咳嗽,沈则学、沈余宪等人,还通过胡氏安和堂,秘密将江南道的名医都请了过里。可是沈华善气色,并没有多大的好转。春诗的公公,正是沈华善身边的大管事秋风。据秋风透露,沈华善夜里会咳嗽得难以入睡。
这样的沈华善,当然让沈宁忧心。她时不时吩咐夏棋炖些适症的汤水,送去沈华善那里,希望有裨益。
沈宁刚踏进沈华善的院子,就听到了里面时断时续的咳嗽声。这些咳嗽声闷暗,在寒风中听来,更让沈宁觉得难受。
“奴才见过孙小姐……”门口的仆从,见到沈宁到来,马上就上前请安了。
沈华善院子的管事和仆从们,都曾得了吩咐,都知道沈宁这个孙小姐到来的时候,是随时可以进入院中的。
“祖父今儿有没有好一点?”沈宁点点头,边走边问道。沈华善院子里的,都是老人、熟人了,沈宁对他们十分信任。
“老太爷昨个儿很晚才入睡,精神还不太好。奴才正要去迎接老太爷的客人,孙小姐来了正好。”回话的,是正巧出了房门的秋风。他是沈华善最信任的管事,对沈华善的情况最熟悉。
“……”没有听到预料之外的话语,沈宁也有些黯然。随即,她笑了笑,对秋风说道:“祖父有什么客人要来?还要秋叔去接?”
秋风脸上的笑意不变,脚步有些匆忙,只说道:“听说是以前京兆相熟的大夫。老太爷也没有详说,待会孙小姐就可以知晓了。”
秋风说罢,匆匆出了院子。
沈宁停住了脚步,每天皱了起来。京兆相熟的大夫,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退官了的前尚药局奉御孙伯扬了。
听说孙伯扬离了皇宫朝廷之后,就四处隐逸,就连尚药局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祖父怎么会找到孙伯扬的?为什么让孙伯扬来岭南道?
难道……
沈宁脸色大变,脚步也快速起来,几乎是冲进沈华善书房内。
沈华善此刻正在书房里忙碌着,看着气喘吁吁的沈宁,还觉得很奇怪,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么匆忙的?”
沈华善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看着亲切慈祥,语气也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脸孔瘦削了,眼眶深了,头发白多了。
沈宁内心松了一口气,祖父正在看着大永的舆图,平静安然。看来,她是自己吓自己了。
“祖父,听说您请了孙伯扬太医前来?”沈宁也没有兜转,直接这样问道。她很想知道,孙伯扬是来给祖父请平安脉,还是祖父的身体有变化连沈家人也不知道?
听了沈宁的问话,沈华善一时哑口,随即笑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哪里是听说,连宪儿都不知道孙伯扬要来呢。”
至于请来孙伯扬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沈华善觉得自己的咳嗽和体弱,一直都好不了根,尤其是近段时间他时常觉得心悸气促,也想着身体再不能拖了,还是将孙伯扬请了过来。
“我不欲让你叔父和母亲知道孙伯扬到来了,平添他们的担心。此事,也不用周围说。”
说清楚了将孙伯扬请来的原因,沈华善又这样叮嘱说道。
如今沈家压力重重,还有人在外征战,沈华善请孙伯扬来之事,并不想张扬,就是怕这些人担心。
免得他们无端担心出事。
沈宁点点头,也知道祖父说得在理。沈华善的身体没什么事情,当然是最好;就算有什么状况,沈家人的担心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令岭南道人心浮动。
须知道,沈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沈华善的状况,对于岭南道、西宁道局势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沈华善必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这样吩咐沈宁。
祖孙两个随即又猜度了京兆和河内道的局势。很快,孙伯扬就在秋风的引导下,来到沈华善的书房。
在沈华善看来,孙伯扬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分别,都是一副山野隐世高人的样子。
倒是孙伯扬有些讶异,他看着沈华善的气息,再把了把沈华善的脉搏,然后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是怎么回事?年初你离开的时候,我给你把过平安脉的,一切都很好。如今气色怎么这么差?”
孙伯扬一坐下来,嘴里就不停,噼里啪啦地说道。看来在外游历的这些时日,他的性格都活跃多了。
沈华善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沈宁倒是补充了岭南道名医的方子建议等,有些心焦地等待孙伯扬的诊断。
“这些大夫说得都没有错,你这样的身体,的确不能操劳,要减思少虑才行。长此以往,内里肯定得垮了。”
孙伯扬叹了口气,说出来话语,和岭南道的名医说出来的诊断差不多。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好养着,倒不会有什么事情。
孙伯扬的医术在大永,是数一数二的了,他既然这么说,沈宁也就放心了。她心想道祖父和孙伯扬必有话要说,也就没有坐多久,随即就告退了。
待沈宁离去,孙伯扬才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要命了,病得这么凶险才来找我!再这样,药石罔效!”
沈华善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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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有病
沈华善自己知道自己事,在频繁感到心悸和气促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或许真的有问题了,绝不是单纯的气候不适应。
却没有想到,孙伯扬的诊断,要比他估算的还要严重。药石罔效,已经到了这一个程度了吗?
“我绝非危言耸听,岭南道的名医,估计也诊断出来了。如果你的神思还是无法平息,那么再灵的方子,再好的药材,都没有什么用。”
孙伯扬叹了口气,看着沈华善瘦削的面前,无比正经地说道。
到底,沈华善也快六十五岁了,这个年纪,一切都要审慎小心了。殚精竭虑,损耗的是一个人的精气神,这些都是内里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旦弱了,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生病呢?
“你也知道,如今大永的情况,还有沈家的艰难。我又怎么能万事不理?撒手不管在院子中养老,我也做不到的。”
沈华善也叹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语十分无奈。非是不为,而是不能!
他找孙伯扬前来,就是想看看,除了这一个良方,还有没有别的奇药,可以阻住自己身体的颓势。这个时间谋划思虑的人多了去,怎就是他这样凶险?
“老实说,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我且在岭南道住下来,为你重开一道药方,仔细调养再看看。”
孙伯扬想了想,这样说道。如今的局势这样,沈华善当然无法不去思虑。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能慢慢养息了。
“那就劳烦你了,正好和我们一起过年。俞老、叶老等人正好在。我们四个老头儿正好有伴。”
沈华善想到俞正楷和叶正纯,脸上就有了笑容。四个老头儿,曲江边的院子就不会冷清了。
“就算我留了下来,也不知道对你的病情是否有帮助。你就算不能少思少虑,也不能大悲大忧。悲者伤肺,忧者伤肝,总不是好事。”
医者父母心。孙伯扬再次提醒说道。唠叨的背后,是对老友的关心。
“这些我都知晓的。既然你已经来了岭南道,不如我让一些后辈去陪陪你?你那一身医术。没人承继,真是一件憾事。”
沈华善眼中精光闪现。他这么辛苦请孙伯扬到来,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更重要的是。是想让孙伯扬的医术。可以在岭南道传承下去。
唔,新的尚药局也可以筹建起来了……
“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这样了。殚精竭虑,懂不?”
孙伯扬剃了沈华善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管怎么样,在过年之前,孙伯扬便在曲江边住了下来。随后,也收了好几个弟子。这几个懂医识药的人。后来成了新朝尚药局的核心官员。
孙伯扬也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为沈华善调理着身体。孙伯扬不愧是大永医术数一数二的人。在他的调理下,沈华善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
岭南道的过年气氛,也越来越浓烈了。
这一日,京兆而来的报喜书信,送到了沈华善手中。上面汇报的,就是蒋博文身死,京兆得救的事情。
这个结果,虽然在沈华善的预料之中,但他还是十分高兴,对着前来请安的沈宁笑呵呵地说道:“宁儿你来得正好。京兆已经来信了,蒋博文身死,京兆百姓保住了。”
他示意沈宁将密信细看,就可以知道更加详细的情况。
沈宁拿起桌子上已经拆开的火漆密信,仔细看了起来。
正如先前设想的一样,禁卫军赢得了京兆金吾卫和百姓的感激,那么“诛左氏、清君侧”这个旗号,会更让人信服,禁卫军进城受到的阻拦就会少很多了。
就算密信上不说,沈宁也知道蒋博文是死于谁手。作为如流处的主理之一,沈其、唐密和蒋博文之仇,沈宁当然知道。
自沈其进入如流处之后,她才知道皇宫中的唐密竟然是沈其的嫡亲弟弟。想到沈其和唐密,沈宁感到有丝丝惋惜。
就算杀了蒋博文,当年的陈家,根基血脉都断绝了。
“别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如果禁卫军顺利进入京兆,那么下一步就是收归北疆和陇右道了,所耗的心力,绝对不会少。”
沈华善看见沈宁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沈其的事情,他们祖孙讨论过不止一次了,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好在,大仇得报,沈其也不白活到现在。沈其的仇已经报了,但是沈家的脚步,却不能停下。
沈宁点点头,将这种惋惜的情绪挥去。俞正道去京兆之前,就和沈华善、沈宁商量过要走的下一步路。
沈家在这个时候进入京兆,虽然比预料中要早了一点,但是也不是不可行。西宁道和岭南道是沈家的基石,那么江南道和河内道就是沈家的柱梁,关内道和北疆则是墙砖,缺一不可。
俞正道所想,已经是奠基之后的事情了。先乱而后治,这是必然的规律。这一点,沈宁无比信服俞正道,眼光可以如此深远。
在其余沈家人忙碌准备过年的时候,沈华善和沈宁等人则摊开了舆图,商量着北疆和关内道的事情了。
可是过了几天,沈华善接到的,不是禁卫军进入京兆的消息,而是,禁卫军已经撤离京兆,正快速往河内道撤去!
随着这封书信抵达的,还有应南图发往京兆的求救信!从京兆发往岭南道的书信,都已经收到了,可是距离岭南道更近的河内道,却没半点消息传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在应南图向京兆发出求救信之后,发往岭南道的书信送不出来了。也就是说。应南图和神策左军已经身陷险境了!
身陷险境,那么十万神策左军,还有无比看重的孙女婿。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认知,让沈华善觉得头重脚轻,眼中似乎有金星直冒,剧烈的心悸再度袭来,呼吸也开始觉得困难,脸色瞬间青白。
这样的沈华善,让送来密信的沈余宪惊慌失措。他马上大叫道:“祖父,祖父你怎么样了……”
沈余宪并不清楚沈华善的身体状况,因为这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在曲江边的院子里。
在沈华善的授意下,去了西宁道、岭南道各州县,代表着沈华善和沈则敬去接见、安抚各地的官员,加强沈家和禁卫军在各地的影响。
直到过年。沈余宪才做完这个事情。刚刚回到曲江边。就接到了京兆来的密信。他没有想到,沈华善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而且是不好的反应!
沈余宪看着沈华善暗青的脸色,再次扬声大叫道:“来人!快唤大夫,快唤大夫!”
秋风一直守在门外,此刻听到沈余宪这么大喊,立刻冲了进来。不过在冲进来之前,他还记得吩咐人去唤孙伯扬。
幸好孙伯扬住在沈华善院子旁边,很快就来到了。他一见到沈华善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急忧攻心,一下子不能缓过来了。
“真是!都千叮万嘱绝对不可以大悲大伤的了。好不容易调息的身体,肯定又要损失了……”
孙伯扬一边为沈华善顺气喂药,一边咕哝着说道。知易行难,说的就是沈华善如今的情况!
沈华善睁开沉重眼皮的时候,就见到一脸担忧的沈余宪和沈则高,旁边还有沈则学、沈庆德等人。
“我没事……”沈华善下意识地说道,却发现自己喉咙沙哑不已。明明刚才接到密信的时候日正当中,如今房间内却燃起烛火了。
他真是老了,身体真是弱了……
“父亲,您切勿再劳神了,若不是孙大人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您身体差成这样……”
沈则高的声音有浓浓的自责。这都是实在话,如果没有京兆密信冲击,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沈华善有心悸气促的病症。
在沈则高的意识中,父亲沈华善就是永远屹立不倒的顶梁柱,不管有多少风霜雪雨,这个顶梁柱,都牢牢支撑着沈家,都稳稳护佑住沈家。只要有沈华善在,他就没有什么好怕,就连沈家起兵谋反,沈则高也觉得是小事一桩。
就是因为有沈华善!
沈则高没有想到,顶梁柱也会有病倒的一日,也会有如此危急的一日。当听到沈华善晕倒不醒的时候,沈则高有一瞬间的懵然,然后才是巨大的害怕。
如果父亲不在了……
这个念头才起,沈则高就感到手脚发抖,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他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
直到看到昏迷的沈华善,沈则高才意识到,父亲已经六十五岁了,这般年纪的人,在大永,已经算老迈了。
寿元、天命这些词语,第一次出现在沈则高脑海中,令他难过不已。
和沈则高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沈余宪等人。
作为沈家子弟,沈华善的存在,是所有沈家子弟信心和勇气的来源,尤其是在沈家起兵这个当头,沈华善就像明灯一样,指引着沈家人不断向前。
可是,如今这盏明灯,也有黯淡的一天,这是所有沈家子弟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没事……河内道的情况打探到了没有?虎贲和如流处有没有消息传来?”
沈华善最关心的,还是河内道的情况。没有音讯的神策左军和应南图,令他如此忧心。
“祖父,您放心吧。父亲已经带着神策右军前去河内道了。您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河内道的事情,有我们在呢。”
沈余宪马上接口说道,让沈华善少费心神。刚才孙伯扬都说了,如今的沈华善,绝对不能劳心伤神了!
看着这些沈家子弟,沈华善只觉得满心欢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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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出发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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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华善有些感激自己晕倒昏迷,如果不是有这一则事情,他还没有意识到,该让这些后辈小辈有所准备了。
“人之生老病死,如日升月恒一样,都是无法阻止的事情。我都过了花甲好几年,有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无须惊慌。”
沈华善微微笑着说道。在秋风的帮助下,他背靠着床,试图使自己看起来无虞,让一众沈家子弟放心。
明明虚弱,却装出一副强壮的样子,明明疲惫,却装作精神矍铄,这样的沈华善,让一众沈家子弟感到更悲伤。
示亲以弱,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正是这样疲弱的沈华善,让一众沈家子弟知道,支撑、庇佑他们的大树,也会有枯黄的一天。
沈家要继续向前,要保持家族的繁荣,那么就只能靠族中中坚、年轻的努力了。他们必须要踏着沈华善打下的基石,为家族奉献个人的才智,沈家才不会陨落。
尤其是在这样的局势里面,沈家作为局势的焦点,每一个沈家子弟都没有退路了。只要比当下做得更好,沈家才会有出路。
这就是沈余宪等族中子弟所想,就连刚刚序齿的沈庆德,都紧抿着嘴唇,在暗想自己可以为曾祖父做些什么。
这也是沈华善有病的意义所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发生在岭南曲江边的事情。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
经由沈华善病弱,更多的沈家子弟才会意识到他们肩上的重担。
沈宁并没有出现在沈华善房间内,她此刻正无比专注地看着河内道的舆图。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塑像。
袁焕和应南图在河内道遇伏,如今音讯全无下落不明,沈则敬已经火速带着神策右军前去河内道援助。——这个消息,沈华善并没有瞒住沈宁。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宁正在为应如登哼唱着童谣,边想着应南图若是回来。见到儿子,必定又要大吃一惊了。
应如登已经会踉跄着走几步,偶尔还能蹦出一两个字。不过沈宁都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直到刚才,春诗给他喂完水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口齿清晰地说出了一个字。
“爹!”
这个字。让沈宁惊喜万分。他很早就会叫娘。但是爹这个字,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
就在她正想逗着应如登,让他再喊一声之时,秋歌就带回来了这个消息,而后担忧地看着沈宁。
和沈华善一样,沈宁有片刻的茫然,似乎听不清楚秋歌在说什么事情。随即,她的胸口就剧烈起伏起来。眼中所见也是应南图深远的眉眼,而且那面目在渐渐消隐!
“春诗。先将小少爷抱下去;秋歌,将河内道的舆图拿出来。”
沈宁强行压住自己强烈的心跳,这样吩咐说道。她忍不住紧闭着双眼,猛地又睁开,眼中的茫然惊慌,变成了一泓平静。
不能慌,不能慌,退之身陷险境,要助他解困,一定要冷静再冷静。河内道有哪几个豪强势力,领头是谁,神策左军最可能在哪个地方中伏,退之和袁焕此刻会在哪里……
种种猜度,瞬间就涌上沈宁心头,一丝一线正在详细抽开,如果不是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看起来还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
“秋歌,为我整装,我要去祖父那里。”盯着舆图良久,沈宁最后揉揉眼,这样说道。
没有河内道的详细消息,就算将舆图盯出花儿来,对救助退之也没有半点帮助。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走那一步。
沈华善正在闭目养神,房间十分清静。就算没有孙伯扬的勒令静养,沈则高等人也不会让沈华善接触政事。
河内道的情况就算再危急,也还有沈则敬、俞正道等人去了;在岭南道的俞正楷、叶正纯也能使得上力,沈华善静养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行。
这些,沈宁都知道,她也无意让沈华善忧虑操心,但是她要做的事情,必须得到沈华善首肯,不然她定无法离开。
“你要去河内道?河内道正动乱,况且敬儿和神策右军已经去了,你何苦涉险?”
听了沈宁的请求,沈华善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
沈宁这个孙女儿再聪慧,也一直娇养在闺阁、内宅中,经由她所谋划的事情,具体执行的,还是前院的人。
沈宁实则是沈家的谋士、幕僚,所做的事情,就是谋划出主意。如今她一个被娇养的女子,竟然要亲自去河内道?
沈华善相信她的聪慧,的确可以辨清河内道的种种迷局,但她要亲身去到河内道,那么艰险的情况,她可能应付得来?
千里疾驰、餐风露宿的,她都没有经历过,怎么能受得了?万一弄不好,在路上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别说救退之,她自己也出事,那怎么办?
沈华善不是不相信沈宁的聪慧,而是担心她的身子,会受不住。
“祖父忘记了,我前一世,在长春冷宫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那样的十七年,我都熬过来了。河内道的情况,还能艰难得过那时?再说,一路上也有兵将护卫的。”
沈宁笑了笑,说出来的话语平平常常,可是里面蕴含的艰涩和决心,却让沈华善一震。这样的坚决和无畏,这是经历了前世今生的孙女儿!
沈华善是知道沈宁的前一世的,长春宫中的苦况,沈宁只和他说过一次,可是沈华善的印象无比深刻。
冷宫,自古就是不是人待的地方。孙女儿挺过来了,坚毅心性非同一般,那么河内道也去得?
“这一生。毕竟和前一世不同。你还有登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华善忧虑地说道。此刻,他不是沈家威严的族长,也不是朝堂中果决的权臣,而是一个平常的祖父。
一个担忧孙女儿的祖父。
“祖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河内道局势复杂,只有亲身去了才能清楚。才能帮助退之。等到如流处的情报送来岭南道,最佳的时机已经失去了……”
沈宁知道沈华善在忧心什么,无非是怕她一个女儿家。在动乱的局势中会出事。这是沈华善的慈爱之心。
可是一想到应南图如今在河内道不知生死,沈宁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剜去了一样,声声痛。
强烈的意愿告诉她:一定要去河内道,一定要去!
“登儿有母亲和大嫂照料。孙女十分放心。若是……若是孙女能救退之。而不能去,那么重活这一生,太遗憾了……”
到了最后,沈宁的语气无比寥落。的确也是,前一世灭族被囚的枯寂,是她最害怕的事情,今生有了应南图,那些枯寂才最终散去。
遗憾。无可述说的遗憾。
如今这样的局势,要她在岭南道这里等着应南图的生死。她做不到!
不管河内道如今乱成什么样子,不管去河内道路上有多艰难,沈宁都要去找到应南图,与他同生共死,仅此而已。
这世间,最大的痛楚和最大的幸运,她都经历过了。如今她最想做的,就是依心而行。
看着神情黯然的沈宁,沈华善长长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孙女,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心疼怜惜,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沈宁要去河内道,并且第二日就起行,这个事情,在沈家的内宅起了轩然大波。
强烈反对的,当然是沈俞氏。沈宁是她唯一的女儿,河内道的局势又那么恶劣,沈宁一个弱女子,去了河内道能做什么呢?这些朝政、军队之事,说到底,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家,为什么非得去河内道呢?
更重要的是,若是沈宁有个什么损失,沈俞氏都要哭死了。
“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再不能没有一个女儿了。好端端的,去什么河内道呢?”
和鸣轩内,沈俞氏凄哭着。就算沈华善这个一家之主已经允许了沈宁的请求,但沈俞氏这个母亲,对沈宁的决定十分不理解,更害怕沈宁会出事。
沈俞氏的反应,是沈宁预料之中的。说服了沈华善,还有沈俞氏,而且沈俞氏担忧之心,比沈华善更甚。
说服沈华善的那一番话语,沈宁又搬出来说了一次,当然隐去了长春冷宫的部分。沈宁重生之事,就连沈俞氏也不知道的。
“母亲,我与退之同命一体,若是他有什么事,女儿也了无生趣了。我此番前去河内道,就是为了要和退之和美幸福地过完下半辈子,退之还在河内道等我呢。登儿,就拜托母亲了……”
沈宁忍不住伏在沈俞氏膝头,就像闺阁没出嫁时一样。生儿当知父母心,沈俞氏的反对,就是她对自己的慈爱。
沈宁知道,她这么一说,沈俞氏就算再不甘愿,也不会再说什么了。沈俞氏是她的母亲,最清楚沈宁想要的是什么,也清楚怎样才能让沈宁幸福。
这份慈母之心,会让她最后妥协。
果然,抽噎着的沈俞氏,说出了会好好照顾登儿,去河内道一切以平安为上这样的话语。
第二日,沈宁带着秋歌、秋书,在三百禁卫军的护卫下,朝河内道出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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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重生之路坎坷,绝色妖孽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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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路上
沈宁从来没有去过河内道,又心忧应南图的情况,只觉得河内道十分遥远。
护送沈宁前去河内道的三百禁卫军,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经历过昆州、招讨司之战,都对沈家忠心耿耿。
这三百禁卫军的头,名叫章寻,是禁卫军的中郎将。这人勇猛算不上,但以细心周全出名,他所带的士兵,在前锋军中折损是最少的。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是天大的本事。沈华善挑上他,就是为了这一点。
沈宁这个名字,一向被沈华善和沈则敬等人保护得很好,是以禁卫军也不知道他们的政事、战争的背后,都有沈宁的影子。
沈宁是沈则敬唯一的嫡女,还是虎贲大将军应南图的妻子,章寻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些了。
章寻接到这个命令,十分不解。他不知道临过年了,为什么沈宁一个内宅妇人要去河内道,还要他这个中郎将护送。
只是,在出发之前,沈华善、沈余宪这两个人,都特地叫了章寻来,再三叮嘱章寻这一路上,要好好保护沈宁,倾尽全力。
“临过年了,你及三百禁卫军,会有特别恩恤;不仅如此,待你们顺利完成任务之后,会酌情晋升及奖赏。此去河内道,也是战斗重任!”
沈华善神情十分严肃,让章寻充分认识到,这一次护送沈宁,不仅仅是沈家的一件私事,也是章寻这个中郎将的一件军务。
章寻自然肃然领命。就算有再多的不解,却也尽心极力护住沈宁,在严寒中往河内道挺进。
为了方便行进。沈宁和秋歌、秋书主仆三人,都换成了男装打扮。当年在鉴华堂所学到的技巧,再一次派用上场。
沈宁再一次觉得,大永的冬天是这样严寒,比起长春冷宫来说,也差不到哪里去。尽管她身穿严实的棉袄,还是觉得有钻心的冷。
这种冷。一是因为环境,二是因为心焦。如流处如今还没有消息传来,究竟应南图和神策左军怎么样了?
这样的天气。一个女人家乘坐马车去河内道,是最合适的。因此,章寻还给沈宁准备了马车,马车上还配备了厚实的垫褥。可尽可能保证沈宁路上的舒适。
可是沈宁看都没看那辆马车。而是吩咐秋歌牵出了马,她要跟着章寻等人骑着马疾驰河内道——为了尽可能节省时间。
沈宁的马匹,还是马贩子马鞍特地准备的。这马匹并不特别健壮,然而速度一点都不慢,品性也十分驯良。
从岭南道往北,越行,天气就越寒冷。沈宁主仆三人,跟随着章寻和三百禁卫军。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看得出,章寻和三百禁卫军是迁就着沈宁主仆三人的。尽管如此。章寻对沈宁还是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养在后宅的女人,大多是娇弱,根本就吃不了苦。谁知沈宁主仆三人,跟随着他们急行军连续奔跑了一天,也没有喊苦。
在章寻为了照顾沈宁,欲停下歇息的时候,还遭到了沈宁的阻止。
“章大人,我们还受得住,此去河内道,抓紧时间为上。”
沈宁笑笑道,让章寻继续行军。章寻是中郎将,沈宁为示敬意,称呼他为章大人。
“既如此,我们再走两个时辰。若是小主子觉得可以了,我们再停下来。”
章寻倒不敢托大,对沈宁还是以属下自居。以沈家如今的地位,沈宁当然是章寻的主子。
一行人,又策马奔跑了数个时辰,到达江南道的福州,这才停了下来。
当秋歌就着烛火,看见沈宁大腿内侧的红肿破皮时,差一点就喊了出来。
“没事,我没事。拿药膏来涂涂,明早就没事了。”
沈宁的神色倒是轻松。细皮嫩肉的,又骑马跑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不会红肿破皮呢?这也太正常了。
幸好在出发之前,沈宁吩咐秋歌从胡氏安和堂拿了一些膏药,如今可用上场了。
“战场的士兵,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呢?”沈宁又再说道,在秋歌给她涂膏药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她只不过是骑马跑了一天,就这样了。那些禁卫军,每遇到一次战争,就需要急行军;还要作战杀敌,他们才是真的辛苦。
想到这些,沈宁就会想到这些年来,应南图所经历的战争。西宁道、岭南道战争的艰险,沈宁没有经历过,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概念;这一次往河内道行进,只是短短的一天多,她就可以想象得到,应南图及禁卫军们是多么不容易!
从江南道的福州往西,经过毫州、阜阳、太和一带,就会到达河内道了。
章寻带着沈宁所走的,就是当年六路转运司所走的路径,这是最快的一条军道。章寻是军中人士,十分清楚这一点。
当然,如果只是他及禁卫军带着沈宁,当然不可能顺利经过这些地方——这些地方,是六路转运司和漕帮管辖的地方。
漕帮乃河海上的霸王,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漕帮就走这一条水路。
章寻想着要经过这些地方,还要打通天地线才是,他要顾忌沈宁的安全,便想着从江湖中人下手,以顺利过关。
但是,在福州之时,沈宁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他,让他去找六路转运使顾顺,余事就不用担心了。
大永的转运使,怎么会理睬沈家的书信呢?章寻心里这样想道,将信将疑地托人将书信送到了顾顺的手中。
让他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顾顺竟然亲自带着漕帮的主要子弟,说是会全力护送沈宁到达河内道,太和一带的水陆关卡,根本就不用沈宁操心。
章寻不明白顾顺为什么会对沈宁这样礼遇,是因为他不知道两年前六路转运司运送军粮的情况。
其时沈华善前去河内道平乱,顾顺负责为河内道运送军粮,却遭到了西燕皇族护兵的伏击。正是张戈和应南图带着招讨司的士兵及时赶来,才救下了顾顺和漕帮子弟的性命。‘
顾顺是大永朝廷的官员,但他更是漕帮的帮主,江湖中人最重义气和恩情。应南图的这份恩情,顾顺和漕帮子弟都铭记在心的。
如今应南图的夫人,要经过阜阳、太和一带,顾顺焉有不尽心的道理?况且这只是他举手之劳。
还有一点,顾顺这样能做到朝廷官员的江湖子弟,眼光和心性都非一般。从西宁道、岭南道和京兆的几场大战下来,顾顺早就判断出沈家将来的影响,他正愁没有机会对沈家示好呢。沈宁这一来,他就找到了机会。
沈宁,是沈则敬唯一的嫡女。
“我看得不会错的,将来必定是沈家的天下。与沈家识于微时,这也算造化的。”
顾顺是这么对漕帮的子弟说的。为了以后计,他怎么都要护送沈宁一程。
沈宁当然知道这一点,心安理得地接受顾顺的护送,还让章寻可以省点心。顾顺是个醒目的人,他和漕帮的所求,她很清楚。
有了顾顺的护送,沈宁和章寻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渡头,这里是江南道与河内道交界的地方。上了岸,前行三十余里,就是河内道的辖境了。
临上岸之时,沈宁和顾顺道别,并且拿出了一封书信,笑意盈盈地说道:
“多谢顾大人了。这封书信,是妇人的回礼。若是顾大人乐意,沈家禁卫军会有顾大人一席之地。”
这是在代表沈家承诺,只要顾顺来奔,沈家定会接纳,并且会给他们相应的厚遇。
顾顺恭敬地接下这封书信。沈宁给他的回礼,正是他需要的。
看着这副情景,一旁的章寻有些郝然。他的任务,是带着禁卫军保护沈宁,将沈宁顺利送至神策左军处。
可是,沈宁也不用怎么保护,反而路上的关节,都是沈宁打通了。
“章大人,进入河内道之后,就劳章大人费心了。不知道河内道局势会乱成怎样,我们还是要乔装一番才是。”
在送走顾顺等人后,沈宁对章寻这样说道。两地交接的地方,多是偏远之地。一踏入河内道,沈宁就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一样了。
路上随处可见的尸体、骸骨,还有路边正撕咬着尸体的野狗,都让沈宁清醒地知道,她进入河内道这个动乱之地了。
在动乱的局势中,要保住性命,还要找到应南图和神策左军,一点都不容易。
沈宁知道,父亲沈则敬带着神策右军,已经来到了河内道。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和父亲沈则敬汇合,这样消息才会更灵通,才会更容易找到应南图。
在沈宁的建议下,章寻和三百士兵,都乔装成离迁的小客商,拖着破旧的货物,看着也像那么一回事。
可是他们还没有前行多久,在经过一个山岭的时候,突然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
“小心!”章寻立刻拔出了隐卷在腰间的利剑,急促下令道。
三百禁卫军也全部戒备起来。
沈宁和秋歌、秋书主仆三人,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感到无比紧张。
随即,从山林里跳出来的十几个人,让沈宁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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