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沈家的刀剑
跳出来的十几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大刀,一脸凶狠之气,几乎个个脸上都有伤疤。
看他们的样子和衣着,这些人是河内道的盗匪,而且是悍匪!
不是悍匪,不可能在河内道动乱中存活下来,何况他们还拥有兵器?
普通的商人,怎么会是这些悍匪的对手?所以他们才敢跳出来,打劫自己这一行三百余人的落魄商队。
瞬间的惊吓过后,沈宁就回过神来了。这十几个悍匪,没有什么好怕的,以章寻和三百禁卫军的本事,她肯定不会有事。
只是……沈宁眼睛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悍匪手中的大刀,瞳孔缩了起来。
那是沈家兵器司的大刀!怎么会在这些悍匪的手中?!
章寻等人,或许还没注意到悍匪手中的大刀,但是沈宁对沈家兵器司十分熟悉,对它那里制作出来的军中大刀,自然十分熟悉。大永的大刀和沈家制作的大刀,她一眼就看出差别来了。
沈家的大刀,经过胡兆昌的改良,刀面要比大永原来的军用大刀,要阔一些;而且刀柄上,刻有沈家兵器司独特的图案,这些特征都在这些悍匪握着的大刀上体现!
沈家兵器司的大刀,装备在禁卫军身上。因为制作的兵器数量还没有那么多,考虑到河内道局势复杂,这些大刀首先装备在虎贲军和神策左军身上。
只虎贲军和神策左军才有的沈家大刀,怎么会在这些悍匪身上出现?顺着这个线索。是不是能找到袁焕和退之?
沈宁这样想着,瞬间就有了注意。她趁着队伍骚动的时候,快速地对章寻说了两个字:“诈降!”
这一路过来。章寻知道沈宁这个孙小姐的本事,知道她说这两个字定有原因的。听了沈宁的话语,他手中剑尖倒地,另一手做了一个姿势。
这是三百禁卫军都清楚的“诈降”指令。虽然禁卫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他们脸上的警觉和戒备少了很多,换上的是害怕和失措,甚至有些怯懦。
沈宁和秋歌等人。看着气场马上就变了的禁卫军,心中甚是惊愕。这些人……变得也太快了。
章寻手里还握着剑,幸好之前为了掩饰。章寻的剑都做了处理。加上禁卫军的动作和表情,让这十几个悍匪相信,他们对上的,只是一个落魄的商队。
他们只有区区几个护卫。手里的剑也是残败不堪。
悍匪们举着大刀。凶神恶煞地说道:“货物、钱银留下!我们不杀平民百姓!若是不配合,就休怪我手中的刀无情了!”
说这话的人,看样子是这一队人的小头目。明明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说着“不杀平民百姓”这样的话语,看着甚是怪异。
沈宁和秋歌等人躲闪着,不着痕迹地看着这些悍匪。单从样子看,这些悍匪可不会不杀百姓,他们身上的刀疤和匪气。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沈宁不知道,这十几个悍匪下山来抢劫就是为了求财的。不杀平民百姓也是这些悍匪一贯的宗旨了。求财,不一定要杀人的。
当然,这些悍匪手中的人命,不会少。不过如果他们合作,倒也不会费力气杀人的。
“各位英雄好汉,请饶命请饶命……我们是落魄商队,货物钱银都没有,恳请英雄们刀下留人……”
章寻巍巍颤颤地握着手中的刀剑,看着心中害怕。他说的,也是实情,禁卫军一路赶来,哪里会准备什么货物和钱财。
马车上的,只是三百禁卫军的衣食和锅碗等物什,这些悍匪看了定会恼羞成怒。
果然,这些看到马车上只有这些东西,脸色更难看了。他们冒着性命的危险,可是如今却一无所获。
刀疤头目的眼神变得极为凶狠,握着刀柄的手也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发怒了。
章寻见状,马上就谄媚着说道:“各位好汉请息怒,我们无财无物,但有贱命一条。请各位好汉留我们一命,小的们愿为好汉们做牛做马。”
章寻的眼中,闪过热切的期望,那是临死之前求生的**。这样的眼神,悍匪们见得多了。以往的抢劫,哪一个人不是这样渴望的眼神?
河内道动乱之后,豪强占地为王,有不少商人、百姓为了活下去,主动去投奔这些豪强,甚至去投奔贼窝,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听了章寻这么说,刀疤头目也没感到意外。他看着眼前这三百壮丁,开始考虑章寻的话语。
若是能将这三百壮丁收归山寨,定能壮大山寨的势力,就算他们不能打打杀杀,可是挑水打杂这些定是能做的。若是不顺心,还可以让他们当炮火。
这样想着,刀疤头目就有些舍不得杀掉章寻等人了,想着将这些人带回山寨,还更有用一些。
沈宁心轻轻放了下来,刀疤头目的脸色让她知道:事成了!
她之所以让章寻等人诈降,就是为了跟这十几个悍匪去到他们的山寨,查出禁卫军的大刀为什么会在他们身上。若是能知道袁焕和应南图等人的下落,那就更好了。
这十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兵器,脸上也没有枯黄颓败,身后必定有一个大山寨。沈宁就要让这些悍匪带着他们去到山寨。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沈宁所料,刀疤头目不舍得这么一批人,用绳索将他们捆绑起来,用刀押着他们往山上走去。
河内道的大雪到了脚踝,山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每个地方都差不多。如果没有这些悍匪带着,沈宁和章寻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去路。更别说找到这些悍匪背后的山寨。
沈宁混在三百禁卫军中,在悍匪的押着下,在大雪中艰难地走着。大雪没入脚踝。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时间一长,那雪化了湿透了靴子,沈宁就觉得有钻心的冷。
她毕竟长处于后宅,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的速度明显落了下来。秋歌和秋书心里着急不已,担心沈宁会受不了。
可是在悍匪的看管下。她们也不可能去搀扶沈宁,只能尽可能地靠近沈宁,以期能时不时拉她一把。
章寻等人的任务。就是护送沈宁,沈宁的情况他们也看在眼内。不用章寻吩咐,所有禁卫军都放慢了速度,甚至有人比沈宁还慢得多。围绕在沈宁周围。不让悍匪们看出端倪。
秋歌和章寻等人的关切,令得沈宁想扬扬嘴角,可是她动作有些僵硬,嘴唇也青紫。
终于,在沈宁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悍匪们慢了下来,一座山寨出现在沈宁的面前。
山寨,自然就地取材。全是用树木搭起来的。远看去,有五六个大的框架连绵在一起。看着占地也不少。
占地不少,人当然也就不少了。乍一看去,山寨前就有四五百个人,正在操练,虎虎打拳声,和松风声交织在一起,似乎让人觉得温度都升了些。
这四五百人的前面的,是一个青衣人,他双手翘在身后,来回走动着,似乎在监督他们的情况。
刀疤头目在山寨中,似乎有一定的地位。那些山贼三三两两散去的时候,还恭敬地和他打招呼,口称道:“虎二爷”。
他也没有理会那些人,径直带着沈宁一行人,来到了青衣男人的面前,十分恭敬地说道:“大哥!”
待沈宁看清楚青衣人的样貌时,不禁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青衣人,脸上满是伤疤,让人不敢直睹。
他似乎也不以伤疤为意,就这么敞露着,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惊怕的目光。
青衣人见到虎二爷,眼神柔和起来,只是在见到沈宁这一大群人时,脸色沉了下来——那么多刀疤的脸上,竟然还能看见脸色沉,真是不容易。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青衣人看着三百禁卫军,虽然他们都被捆绑着,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他们一脸怯懦,畏畏缩缩的样子,甚至都不敢盯着他的脸看,这样看着又十分正常。
虎二爷见到青衣人,似乎变了个人一样,只憨憨地摸着脑袋,嗡嗡地说道:“这些人,都是用得着的,正好寨中有人挑水打杂……”
青衣人再次仔细盯着这三百余人,眼光停留在特别瘦弱的三个人身上。他们瑟缩着,和另外的人一样,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沈宁感受到青衣人的目光,心里紧张地提了起来。该不会是青衣人发现了什么吧?
章寻同样紧张。沈宁和秋歌、秋书这个人,体型和禁卫军不一样,尽管作了最大的努力,看起来还是瘦弱不堪,难怪青衣人会注意到她们。
章寻侧出身子,将身边的禁卫军往前一撞。这样一来,反绑着手的禁卫军一下子刹不住,猛地往前倒去,连累了着前面的禁卫军,也齐刷刷地往前扑。
“唉呀”的叫声,在山寨里响起。这一个变故,令青衣人和虎二爷立刻转开了目光,拿起了手中的兵器戒备起来。
沈宁自然也顺着这个变故,微微抬起头,看向青衣人。下一刻,她的双眼猛地睁大!
青衣人手中拿着的兵器,正是应南图随身携带的剑,那流穗,还是沈宁编织的,独一无二!
退之的剑,怎么会在他手中?!——沈宁的心,跳得无比剧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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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合作
沈宁认出了应南图的随身佩剑之后,心情就一直很焦躁。随身佩剑都能落入他人之手,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青衣人吩咐虎二爷将他们都押下去,先看管起来,沈宁因想着应南图的事情,倒显得呆滞和浑噩。
他们这些人,当然是被关在一起的,由好几个人山贼看管着,就关在一个大院子里面。虎二爷回到了山寨里面,想着山寨有这么多兄弟,根本就不担心这些落魄商人能怎么样。
在离开院子之前,虎二爷还想到这些人将来是当仆人一样用的,也没怎么为难他们,还开恩为他们松了绑。
松绑之后,沈宁的心定了些。她这些年学到的道理,就是情势越险峻就越不能急。应南图的佩剑已经在青衣人手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探清楚青衣人是谁,这个山寨又是什么地方。
这个重任,当然落到章寻身上。先前就说过,章寻以细心周全出门,少有折损的时候。这样的人,挑通眼眉,能让自己尽可能像个虫豸一样,与每一个新环境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章寻是怎么做到的,他轻飘飘的像片叶子一样,飞出了山贼看守的院子。守在院子外面的山贼,也不曾发觉。
山贼们根本就不知道章寻离开了大半天,他们和虎二爷一样,根本就不将这些潦倒穷商放在眼内。
直到章寻回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山贼还大咧咧地说着话。也不知道倏忽寒风中,有人从屋顶飞了进来。
章寻是个聪明人,他从山贼中的仆役下手。半天所探听到的消息,对于沈宁来说,已经足够,足够她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青衣人名唤石光,家族原先也是正阳一带有名的人家。在十余年前,在家族的扩张和夺权中,石家败于庞家之手。落得了族破家亡的下场。
庞家,正是如今占据正阳的豪强之一,包括正阳、唐河、息县这一带的百姓。都是关于庞家管理。
石光带着胞弟石虎,在这山上落草为寇,号称石心堂,一直和彭家作对。前些天。石光带着石心堂的人。去伏击了庞家的一个兵器库,拿回来了一大批兵器。——就是沈宁所知道的那些沈家兵器司的刀剑。
这么说来,伏击虎贲军和神策左军的,必有庞家,沈家的兵器,是落在了庞家的手中,而且是数天前的事情了。退之的随身佩剑都落下了,那么他们现在怎么样?虎贲军和神策左军怎么样?
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
“章大人。我要和石光谈一谈,你控制石心堂的情况。可能做到?”
想了想,沈宁这样问道。现在的情形,由不得他们徐徐图之了。石光对正阳、对庞家十分熟悉,沈宁就要从他那里入手,要节约时间。
谈一谈,当然是心平气和地谈,而且局势要控制在禁卫军手中。沈宁要章寻做到的,就是这一点。
三百禁卫军士兵,对上彪悍的五百山贼,要控制石心堂的局势,章寻表示难度不大;但既然沈宁要和石光心平气和谈一谈,那自然不能有什么损伤了。
“姑娘,奴婢注意到,在山寨大门口旁边,有很浓的姜汤味。是不是他们都喝姜汤?”
在沈宁和章寻沉默的时候,秋歌这样说道,为章寻提供了一个方向。
姜汤驱寒,在这大雪纷纷的时候,山贼们喝姜汤实在太正常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章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有些猥琐。
第二日,当院子外面传来“哎呀哎呀”的叫喊声时,章寻就轻轻松松地对沈宁说道:“小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三百禁卫军士兵猛地精神抖擞,气场顿时一变,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这一感受,就知道这些士兵是在浴血战场上活下来的人。
不得不再一次说道,经历过残酷战争的士兵,的确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气息,沈宁在应南图身上见到过,在叔父沈则思身上也见到过。
当石光看着三百个禁卫军,簇拥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来到跟前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感到一阵寒意。
他终于知道之前觉得的不对劲在哪里了,他看漏眼了!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潦倒的商人?分明是训练有序的士兵!
这些人,究竟是谁?是朝廷的士兵?还是沈家的禁卫军?
面对着这三百禁卫军,石光强自镇定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先前训练过后,石心堂的兄弟们像往常一样喝了一碗驱寒的姜汤,然后就三三两两地倒下了。
紧接着,这一群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用说,就是这些人做的手脚了!
“你们究竟是谁?!对我们的兄弟做了什么?”虎二爷大声喝道,握着大刀的手青筋勃起。
他再少根筋,也知道这一群人先前是扮猪吃老虎,究竟他们想做什么?
“二爷稍安勿躁。我们是沈家的禁卫军,二爷手中的大刀,还是我们沈家兵器司的呢。”
沈宁笑笑道,在章寻等人的护佑下,随意在石光面前坐了下来。这是石心堂的正堂,两侧摆着两排椅子呢。
我们沈家?石光盯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看,仍然没有说话。说这些的,是沈家的人?
“在下是沈余守,沈则敬正是在下父亲。”沈宁继续说道。她这一副男装的打扮,当然是要借四哥的名头来用一用了。
“不知沈四公子来这荒山僻岭,所为何事?”
听见沈宁这么说,石光终于开口了。他的喉咙似乎受过伤,声音像砂石滚转,听得人难受不已。
沈则敬和沈家,作为大永新崛起的最大势力,石光当然知道。尤其是在沈家禁卫军前来河内道平乱,沈家的情况,也传遍了河内道。
“本公子想和石首领做个买卖。我们出的本钱,就是沈家的禁卫军,除了这三百人,还有北边的近十万士兵。至于利润,就是包括庞家在内的各大豪强,不知石首领可有兴趣?”
沈宁轻轻松松地抛出这个诱饵,等待石光作出反应。石心堂能在动乱中还存下来,还能从庞家手中偷得兵器,也不是简单的。沈宁要借助石光对正阳一带的熟悉,借助石光这条地头蛇,打开河内道的口子。
如果她估计得没错的话,顺着庞家这条藤,她定可以找到应南图和袁焕。
“只要石首领和沈家合作,石家定能恢复以前的荣光。凭石首领现在的力量,可以和豪强庞家对抗?落草为寇之名,终归不是那么好听。”
沈宁又再说道。石光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沈宁知道,他定会答应的。
就如她的前一世,每一个有家仇血恨的人,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报仇的机会,更何况是这等数载难逢的机会。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对我的兄弟们下手,你们军兵,我怎么能信得过你?”
石光仍是谨慎地说道,上下打量着沈宁,试图从沈宁的表情看出什么来。
“凭着沈家这个名字。”沈宁淡淡地说道。在这样的乱局中,沈家的名号,就已经是最大的保证了。
石光紧抿着嘴唇,脸上的伤疤看起来更加狰狞;一旁的虎二爷,也什么都不敢说。但凡定主意这些的,都没有他什么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正堂这里还能嗅得到姜汤的气味,寒风过松林的飒飒声,也传了进来。
这气味这声音,抚平了沈宁担忧应南图的心情,令她有一种久违的宁静。
她在等,在想办法,石光一定可以帮到她的!
退之……
“不知四公子要石心堂兄弟做些什么呢?”
良久,石光才吐出这么一句话,表明了他的选择。其实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了,大势所趋,他为了石心堂、为了石家,定要顺势而为。
他这么一说,石虎就惊愕地看着他。有了家破之祸,石光从来就不轻易相信人,石心堂也从来不会和人合作。怎么这沈四公子,才说了几句话,哥哥就答应了?
章寻倒是没什么表情,石光的选择,在她的意料之中。
“石家有你,荣光重现,不是难事。如今我想知道,庞家和沈家禁卫军是否交战过?你们这些兵器,是怎样得到的?庞家是不是俘虏了禁卫军?”
听得石光这么问, 沈宁也不啰嗦,直接问了禁卫军的情况。以石心堂对庞家的关注,如果禁卫军出现在正阳这些地方、与庞家有过交战,那么石心堂肯定知道。
石光的确知道沈家禁卫军与庞家的交战,准确地说,是河内道豪强和禁卫军的交战。庞家,只是参与战斗的一个豪强而已。
从石光的叙述中,沈宁知道了禁卫军在河内道的情况,知道了如流处没有掌握的情况,也知道了神策左军中伏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况。
只是,在知道这些情况之后,沈宁的心非但没有松下来,反而越发纠紧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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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打开生路
据石光叙述,沈家的禁卫军,在进入河内道不久,就遭到了河内道动乱势力的伏击。
包括庞家在内的豪强联合起来,出人出力出财,组成了一个有二十多万人的民兵,就是为了对付沈家禁卫军。
二十万民兵里,也有一部分百姓。以百姓为兵,这是兵法上的高境界,河内道的各地豪强,因为有河内道的动乱大局势,竟然也做到了这一点。
“听说是禁卫军不敌,已经死了好几万人,庞家的兵器就是那会得到的。剩存的士兵,退守在汇峰山中,已经坚守了十几天了。”
石光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来,对于沈家禁卫军如今是什么情况,他其实也不清楚。但是庞家这两天有喜色,那就说明了沈家禁卫军的情况不乐观。
汇峰山这个地方,沈宁知道一点。在研究河内道舆图的事情,她也看到过这个地方,当时还和应南图说起这个地方来着。
汇峰山的地形有些特别,像个大口袋形状。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入口的地方,有狭窄的山道,却不是个容易定攻守之势的地方。
因为,汇峰山的悬崖有百余丈高,而且都没有任何支撑,根本就不可能攀爬。一旦占据了山道两旁的悬崖,外面的人很难进去;守在山道外面,里面的人不能轻易出来。
难怪,退之自从送出那一封求救信之后,就再没有音讯了。他们等于是被囚禁在汇峰山了,什么消息都送不出来。
说不上攻容易还是守容易。如今禁卫军既然坚持了十几天,那么就说明占了山道两旁悬崖的。肯定是禁卫军。因此,豪强民兵进不去,才用围绝之策,等待禁卫军粮绝自毁,就和沈则思当年的坚壁清野之策一样。
“庞家的民兵,和其余各家的民兵,都守在汇峰山坳外?庞家的家主。何时会有动静?”
沈宁这样问道。围绝到了最后,当然是各家豪强瓜分禁卫军的资源,不管是兵器还是俘虏。这些都是财富。或许民兵就是在等禁卫军体弱气绝的时候。
如果庞家有了动静,那么汇峰山外的局势就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退之他们也到了强弩之末,她的时间更少了!
“我安插在庞家的人说。各家豪强已经碰过头了。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具体的时候,还须再确定。”
石光也不吝啬,既然选择了和沈家合作,他当然希望汇峰山中的禁卫军可以逃出生天。只是,守在汇峰山外还有十几万民兵,而且局势还这么危急,眼前的沈四公子,会有什么办法?
“章大人。挑一个速度最快的人,往北边送信去。告诉他们汇峰山的事情;石首领,麻烦你带着章寻做几件事情,好拖延时间。”
沈宁的语气几乎没有停顿,将安排一一说出来。
父亲带着神策右军,肯定来到了河内道。只是他们在河内道北方,汇峰山在河内道西南,要赶过来,必定要耗费时间。
他们一定要等着神策右军到来,才能对付各家豪强和民兵。只是,等着神策右军到来这一段时间,汇峰山中的禁卫军们,能否撑得住呢?
退之,你一定要撑住了。
沈宁默默地想道,将目光转向了章寻,然后问道:“章大人,我吩咐你带的东西,你有没一路带着?”
沈宁吩咐带的东西,就是那一袋东西,章寻当然会记得。
“带着,就夹杂着破马车夹层里。那一辆车,虎二爷正好是用它运东西回来的。”
章寻的脸上,有些揶揄的笑意。就算石虎没有使用这辆马车,章寻也有办法让这架马车出现在山寨,只不过会费些周折。
在石虎涨红的脸色中,石光吩咐手下去将那架马车带来,他倒很想看一想,究竟沈家带来的是什么。
章寻在破马车夹层里一阵摸索,然后就拿出了几个用破布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利器,有尖角突出来。
石光还以为看到的会是什么刀剑,可是一看,这破布包着的,竟然是几把弓弩,而且还有几个形状怪异的铁钩!哦,不,应该说是铁爪才对。
这些铁爪要比寻常的铁爪大很多,而且爪上布满铁钉,锋利而巨大。这样的东西,有何用?
沈宁看着着章寻拿出来的这些东西,眼神幽暗。这些东西,她想带在路上,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却没有想到真有用得上的一天。
在北疆之时,沈则思带着三千士兵从险峻的北山山脉逃离。这样的过程,沈则思来到岭南道之后,曾经感叹过。胡兆昌和沈家的匠人们,受此启发,便想研制一个可以攀爬悬崖的工具。
胡兆昌和匠人们,是把这个当作小玩意儿的,闲暇之余才捣鼓。到沈宁出发之前,才做好几个这样的小玩意。
利用弓弩,将铁爪钉射在悬崖上,垂下绳子,这样不管悬崖有多高有多险峻,都可以顺着绳索往上爬。
这些小玩意儿,也用了胡兆昌等人不少心机,沈宁跟随章寻出发时,就吩咐将这几个东西带了来,如今汇峰山这样的情况,正好用得着了。
汇峰山中的禁卫军的粮草,不知还能不能撑住。沈宁要借助这几个小玩意儿,将衣食送到汇峰山中,等到沈则敬的到来。
在沈宁的安排下,章寻从禁卫军中,挑出了几个脚程特别快的人,赶往北面去给沈则敬送信。
看着沈家那几个士兵,像风一样迅速离去,一下子就没有了踪影,石光和石虎的神色就有些复杂。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能力,石心堂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先前他们还刀押着这些人,想将这些人作为仆从,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石首领,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你了。庞家的情况,想必你十分熟悉,让他们迟几天再冲进汇峰山,就拜托你了。”
沈宁不理会石光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要吸引住豪强的注意力,让他们将汇峰山围多几天,才是紧要事。
河内道趁乱而起的豪强不少,其中势力割据一方的,就有正阳这里的庞家、汉山的展家,还有东河的黄家。
以这几家为首,再联合了其余小势力的豪强,才组成了这么多人数的民兵们。为的,就是团在一起,对付沈家的禁卫军,继续他们的割据势力。
豪强们以利聚合,沈宁就要他们因利而分开。谋划人心,这是她唯一会的事情了。
且说庞家,实则是正阳一带的无冕王了。只要将汇峰山中的禁卫军围绝,庞家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是,庞家人的心情却有些抑郁。自从昨晚开始,庞家所有的水源,都渐渐变成了红色。
谁都知道庞家这是被人做了手脚,可是庞家人不知道根源在哪里;就算他们将变了色的水倒掉,过了一段时间,那些水还是会变成红色。
这样的情况,首先受不了的是庞家的内眷。她们不断催促着自己的相公、儿子解决这个问题。庞家上下因此一团乱糟糟,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红色水的事情。
与此同时,东河的黄家,却有了天大的喜事。因为他们家的下人来报,在东河山脉上,竟然发现了铁矿,而且行家判断规模、储量都会很大!
这个汇报,几乎让黄家轰动得炸了开来。在这个乱世,拥有铁矿,就意味拥有兵器和财富,拥有源源不断的势力!
如果沈家没有西宁道的铁矿,怎么会有人今日这个局面?如今我们家也有了铁矿,说不定黄家就是另外一个沈家了!——不少黄家人这样想道。
从黄家的老太爷到黄家少爷们,都知道这个铁矿的重要性,连夜派出了属下去东河山脉守着,甚至还召回了一部分汇峰山外的兵丁,调往东河山脉。
与铁矿相比,汇峰山中的禁卫军,真可算是蝇头小利了。况且有庞家、展家的人守着,也不怕汇峰山中的人逃了去。
黄家调离人手的事情,引起了展家的注意。先前几家人都已经碰过头了,说这一两日就会冲进汇峰山,怎么黄家会调走人呢?
展家的人一打听,脸色就变了!黄家竟然拥有了矿脉,这让他们又嫉又羡,想到黄家凭这矿脉,定会爬到所有势力的头上,展家就焦急不已。
随即,展家发现一向积极主张冲进汇峰山的庞家,传出来的消息是说在处理家事。可是展家多疑,想到东河矿脉一事,心想着庞家是不是也在打那些矿脉的主意,他们不由得派出了族中子弟,前去东河探个究竟。
这样一来,几大势力都没有心思再理汇峰山中的事情,反正有民兵守着,汇峰山中的禁卫军只能等死。——这些势力,不是将目光囿于家宅,就是将目光投向了东河山脉。
而此刻,在汇峰山中的应南图和袁焕,气色越来越差了。袁焕受了重伤,时昏迷时清醒,但仍顽强地撑着;应南图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能支持到现在,实在太艰难了。这十几天里,他们的粮食早就吃完了,山上所有能吃的东西,基本都吃完了。
埋在雪中的树根,还有冬眠的毒舌,都让禁卫军们找了个遍。从两天前开始,他们就再也找到吃的东西了。
难道,他们要死在这里了吗?应南图想起了沈宁和应如登,第一次感到惶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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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得了!
应南图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几天,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等到援兵到来。就在这个时候,禁卫军的士兵来报了。
“大将军,东边悬崖似乎有动静。士兵们已经在盯着了,不知会不会是河内道的乱兵。”
禁卫军的士兵这样说道。他们也是听到悬崖似乎有不寻常的声响,才去悬崖边看个究竟的,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应南图的武艺比禁卫军士兵要高,他来到悬崖边,见到底下的情况,不禁吃了一惊。在光秃秃的悬崖中间,似乎有几个人影在移动,看着就像在半空走路一样。
悬崖很高且没有任何支撑点,应南图自诩武艺高强,也不敢下此悬崖。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又是谁?
直到他们离崖顶越来越近了,应南图才看清楚他们背上的旗帜,大大的“沈”字,在寒风中飞扬,令应南图忍不住狂喜道:“是沈家援兵!”
他这么一声喊,陈成和秋梧等人,也快速向悬崖边集合,喜不自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形。
他们这时才看清了,那几个人,是顺着绳索往上爬的。“噌”的一声,只见悬崖中的人,一手抓住绳索,一手扣下了弓弩的班级,一个铁爪牢牢钉在悬崖之上。原来是这样,悬崖上才有了支点。
应南图的心,忽然就平定下来。这几个背着沈家旗的人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知道,汇峰山中的禁卫军,不会死在这里了。
章寻带着几个禁卫军。可以说是冒着九死一生,才终于攀上了崖顶。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够完成这样犀利的事情。
当他和几个属下攀上崖顶的时候,感到全身都几乎虚脱了,腿脚也不住发软。幸好旁边有人搀住了他,这才稳住了身形。
章寻这才发觉。有一群禁卫军围住了他们,正是他们出手扶住了他们几个人。红色的铠甲,还有那熟悉的纹饰。都让章寻倍感亲切。
应南图不认识章寻是谁,可是章寻是知道应南图的。虎贲军的大将军,在昆州、南雄几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章寻对应南图是仰慕的。
“禁卫军十营中郎将章寻。见过大将军!”章寻走到应南图跟前。抱拳这样说道。
禁卫军十营,是守在岭南道的,怎么会来到河内道这里?应南图有些讶异,他原本以为,攀上崖顶的人,会是神策右军。
待他听清楚章寻的汇报时,心跳禁不住剧烈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是沈宁派来的。她来了,来到了河内道。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为他打开了生路……
应南图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心跳,声音有些暗哑地问道:“她……你们在正阳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听得应南图这么说,章寻便详细述说了他们这一行人的经过,在说到沈宁的计谋安排时,特别着重描述。
应南图听到沈宁被人用刀押着,还在大雪中冷浸了那么长时间,眉头紧紧皱起。沈宁是为了他,才来的河内道。这一路凶险,她都过来了,还让人送来了吃食!
有了这一个途径,章寻他们能源源不断地送来食物,那么汇峰山中的禁卫军,就能支持下去了。只待神策右军一到,汇峰山之困就能解了!
“小主子说了,请大将军和各位士兵稍等几日,神策右军就能到了!”章寻和几个属下,解下了背上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分发出来,这样说道。
章寻他们可以利用弓弩攀上崖顶,自然也有了下去的办法,只不过是绳子的两端,都会有铁爪。下去的人,要比上来的人少。
“大将军,这是小主子送来的书信。”待东西都分下去之后,章寻想起了沈宁的交代,赶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
应南图接过了书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喉结都有些颤抖。他没有立即打开书信,而是问章寻道:“石心堂中的情况,是怎样?”
他多想立即冲下悬崖,多想立即奔往石心堂去见沈宁,多想立刻将她拥在怀里……可是现在他不能离开,他还要带着剩存的禁卫军,坚守到神策右军的到来。
寒风凛冽,然而禁卫军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喜色。章寻等人的带来,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而在河内道的北边,沈则敬同样面带喜色,并且立即下令,让神策右军和虎贲军快速往汇峰山方向行军,前去救助应南图和袁焕等人。
沈则敬在接到应南图的求救信之后,便带着神策右军来到了河内道。
可是应南图和袁焕音讯全无,神策右军的斥候,探听到禁卫军最后在河内道的西方出现,随即又探听到在西南方向出现,情况有些诡异。
照理说,神策左军那么多人,不可能在河内道隐了行踪,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奇怪,斥候探听到的情况,都无法提供正确的指引方向。
沈则敬知道,这是河内道大大小小的势力联合起来,阻住了神策左军的真正消息,不然斥候不会探听到这么多诡异的情况。
沈则敬无法,只得带着军队在北方一路往南行,路上还灭了一些小势力,边平定边探听应南图的消息。
最后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神策左军最后是往西南方向而去的。略加思考,沈则敬便选择了相信俘虏的话语,带着军队往西南而下。
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章寻派出的几个人。进十万神策右军和虎贲军,这么大的队伍是无法隐藏的,章寻的属下轻易就找到了大部队。
因此,沈则敬才最终确认失联的禁卫军,就在汇峰山。当然,他也知道了沈宁在三百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河内道。
“真是胆大妄为!这个女儿,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沈则敬拿着书信,对俞正道说道。他都觉得奇怪,岭南道中的父亲和妻子,怎么会让沈宁孤身来河内道的?
“那孩子一向有自己的主见,谁都阻挡不了。现在不是正好吗?有了她的书信,我们可以少走冤枉路,河内道的平定,会比预料中快很多。”
俞正道捻须微笑道。沈宁的书信,让他很满意。这书信,不仅指出了应南图他们的正确位置,还有另外布置的几步,比如将豪强的势力引向东河,让他们相争,这才是最重要的。
各大豪强的护卫、悍匪组合的民兵,真的对上禁卫军,怎么会有胜算?如果当时不是袁焕中伏,应南图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危局。
二十万人,凭着神策右军的十万人,还有汇峰山中剩余的神策左军,这一仗的结果,不难预料。
只是,乱后之治,才是最艰难的,也是沈家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了。
俞正道这样深谙纵横之道的老人,在寒风中思考着,为沈家将来要走的路,搭出一个框架。
大雪越来越猛了,兆丰年,是这样吧。
离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沈则敬带着神策右军,靠近了汇峰山。这一路上,他们急速行军,也没有与任何势力有交集,直到他们来到汇峰山,几大势力也没有注意到。
黄家和展家正将注意力放在东河矿脉上;庞家的水源问题一直没解决,庞家人的心情仍是焦躁。
等他们察觉到有大批士兵靠近汇峰山时,已经无法阻挡局势了。几大势力的民兵,不是禁卫军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没有事先准备,也没有占据有利的防守之地,就等于是直接挨打的份。
更让这些人惊愕的是,汇峰山中的士兵,竟然也还有力气冲出来击杀他们。据他们推测,汇峰山中早就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冲锋、厮杀,这样的过程,应南图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活了下来。这一次,他活下来的希望更加热切。因为,沈宁如今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应南图渴望能早一点冲出山峰外,渴望能早一点见到沈宁,渴望河内道的动乱能早一点平息,渴望他和沈宁再不用分隔两地……
有了这种种念头,应南图冲锋陷阵之心更加勇猛,在他的带领下,汇峰山中的禁卫军,都不要命一样往外冲。
后有近十万大军的击杀,前有禁卫军不怕死的突围,河内道的民兵们见到这样的局势,几乎都懵住了。
溃不成军,就是形容这二十万民兵的。本来他们也不是军人,见到这种情况,他们根本就没有想着拼死抵抗这类的,只想着逃命去了。
沈则敬见到这种情况,也有些讶异。这样迅速溃败的二十万民兵,到底是怎样困住袁焕和应南图的,还让他们落入如此艰险的局地?按理说,不应该啊。
没有以往大战那样的艰苦,也没有损失多少兵将,沈则敬他们轻轻松松就赢得了这一仗。
战局都没落下帷幕,一骑快马从纷乱的大军中飞跃出来,那是拼命赶向石心堂的应南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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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闭,本以为会魂归黄泉,
却不想已是重活一世……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夫妻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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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南图那一骑快马,不少人注意到了。沈则敬、沈则思和俞正道等人,略略侧目。
他们都是过来人,知道应南图是去做什么,对此也只微微一笑。汇峰山中的战局,还在进行着,但最后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应南图策马狂奔,往心中最急切的地方而去。在过去几天里,石心堂这个地方在他心里反复会回荡,因为沈宁就在那里。
虽有身后悬崖可以下来,但是应南图还是坚持到了这一天。到了现在,神策右军来到了汇峰山,他就可以去见沈宁了。
寒风呼啸,应南图心中却激烈如火。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见到她了……
石心堂内,沈宁想着汇峰山中的情况,同样心神不属。先前攀登上汇峰山的禁卫军,已经带回了应南图的书信。应南图遒劲的字迹,那短短几个字,烫贴着沈宁的心。
一切好,等我!
如今父亲带着神策右军来到了汇峰山,退之便可出汇峰山了。她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应南图,沈宁的心就跳得很快,脸色也有了嫣红。
一旁的秋歌见到沈宁脸红,还以为她着了凉,忍不住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沈宁尴尬一笑,掩饰说道:“没事。没事……”
幸得她们现在住的院子,远离石心堂的正堂,只有她们主仆三人居住。
自从亮明沈家人身份之后。沈宁便将与石心堂联系的事情,交给了章寻,让章寻出面和石光配合。
她和秋歌等人,则住在了原先被关押的院子。除了听取章寻的汇报,她便没有再见石光、石虎等人了。
秋歌正在疑惑间,就见本应在山寨外等候的秋书,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口中还说着:“姑娘……姑爷,姑爷来了!”
秋书的眉眼也笑了开来,为沈宁感到高兴。
从岭南道到河内道这一路。秋歌和秋书这个两个丫鬟,将沈宁的担忧看在眼内,尤其是知道姑爷被围困,吉凶难辨的时候。也为沈宁感到难过。
如今好了。姑爷脱离了围困,还来到了山寨!真是太好了!
“姑爷正在和石首领说话,很快就来到了!”
秋书又再补充说道。就是因为应南图和石光在说话,秋书才有了空档来报信。
他来了……
听了秋书的汇报,沈宁不禁有些怔忪。汇峰山的战局很快就会结束,这是沈宁早就知道的;可是真没想到会结束得这么快,他这么快就来到了。
战局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必定是他提前离开了。就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自己!
想到这一点,沈宁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先前的伤好一点没有?他是怎么冲出汇峰山的?
沈宁猛地站了起来。她也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应南图了,一刻也不想再等待。
沈宁没有说话,提步匆匆跑了出去。甫一出院门,寒气便扑面而来。沈宁脸上含笑,只觉得松风和大雪也有芳香。
另一边,应南图和石光正在说着话。对于石心堂的情况,应南图从沈宁的书信中有所了解,就算他再怎么心急想见到沈宁,也来正堂这里和石光打招呼。
“恕本将无礼,有要事先去见舅兄了。”应南图一抱拳,脸上有明显的急色。
石光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大将军,请。”
应南图对他有礼,可是他却不敢自居。沈家如今是什么势力,在沈则敬到来河内道之后,石光更加清楚了。
私底下,也暗自庆幸自己选择和沈家人合作。这不,石心堂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庞家人就已经落败了。——这是他之前努力了二十多年,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妹夫和舅兄关系这么好,真是少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大将军是去见情人呢。”
石虎摸着脑袋,有些想不明白应南图的急切。这才说了几句话,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真是奇怪。
石光听了,眉头一跳,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当下便说道:“说得也是,我们去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石光说的话感了兴趣,起了探究之心。
当他和石虎远远看见廊上的一幕,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应南图这个大将军,竟然和沈余守紧紧抱在了一起!难道,沈则敬的第四子,竟然有龙阳之癖?
石光和石虎顿时凌乱了,匆忙转过身,不敢再看那两个人。
可怜的他们,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沈余守,其实是沈宁。每当想到那位高权重的一家人时,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龙阳之癖”这几个字。
石光和石虎的存在,应南图和沈宁浑然不知,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寒风、松林、大雪、身边伺候的丫鬟,这些似乎都隐了去。
沈宁的眼眶一热,不知为何竟然落下泪来。喜极而泣,别后相逢,这些情绪都说不出。
应南图就更不用说了。在见到沈宁的那一瞬间,他只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再不管什么战局和大势,只想和她再也不要分开。
在汇峰山中的惶恐,此刻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心头,他怕自己像沈余宏一样,死在了战场上,再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
这恐怕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想到这里,应南图闷闷说出一句话:“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就算天下局势再乱。我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说着这些话,既是打算,也是承诺。大势未定。战争不会断绝,但是他决定,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带着沈宁一起。
他们这一对夫妻,聚少离多,真是太不容易了。
“嗯,我亦如此打算。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一起去。”沈宁紧紧抱住应南图,回应道。
这一路上,应南图音讯全无。生死未卜的恐惧,一直萦绕在沈宁的心头。在太和的时候,她就后悔当初怎么没跟着应南图,若是应南图出了事。她会怎么样?
沈宁想都不敢想。此刻听到应南图的话语。她就坚定自己的想法了,不管应南图去到哪里,她都想和他在一起。
走廊外面,大雪纷纷,似是帘幕,遮掩着这对夫妻的情意。
到了入夜,汇峰山中的战局终于结束了。这一战,神策左右军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自那就没有多少伤亡。
军医已经在救治袁焕了,因为有了合适的药材。袁焕终于脱离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日子,伤势渐渐稳定下来了。
那溃败逃离的二十万民兵,四散着逃向了庞家、黄家和展家,寻求着最后的出路。对于这样的态势,禁卫军们当然乘胜追击,沈则思和彭瑾,正带着军队前去追击这些人。
沈则敬和俞正道,则带着受伤的袁焕,暂时驻扎在石心堂,主理汇峰山中的战局,同时也在商量下一步。
当然,沈则敬也想尽快见到沈宁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直到见到沈宁毫发无伤在面前出现,沈则敬才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胆大妄为!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沈则敬忍不住板起脸,责备说道。虽然沈宁为禁卫军节省了很多时间,也救了应南图和神策左军,但是想到路途凶险,沈则敬就高兴不起来。
“父亲,宁儿知错了,宁儿也是心急,保证以后不会妄为了。”
沈宁一脸讨好地说道,眼睛眯成了月牙儿。院子里只有自己人,她也不怕别人笑话。
“算了,没事就好了,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宁儿,岭南道的情况如何?”
俞正道在为沈宁兜话,岔开了话题。他们离开岭南道一段时日了,也很想知道岭南道如今怎样了。
“千秋钱庄、安和堂和颜商,将岭南道、西宁道的民生商事稳住了,太平通宝的流通和使用,更加多了。岭南道都好。”
沈宁敛起了笑意,正正经经地说道,将岭南道的情况一一告诉沈则敬和俞正道。
“只是,祖父的身体有些不妥,孙伯扬太医已经来到岭南道给祖父诊治,现在应该好了些。”
沈宁提到了沈华善的病情,尤其是在说到沈华善不能费心用神时,将孙伯扬的话语一一说了出来。
沈则敬离开岭南道的时候,沈华善还没发病,听到沈宁这么说,心中突然有了一阵阵的害怕,脸色无比难看,手脚也有了颤抖。
父亲竟然病了,还要孙伯扬来诊治,怎么会?之前父亲的身体还一直很好的!怎么就会有病了呢?
“你父亲这些年,为了朝政之事殚精竭虑。累积到之时,就全部爆发了出来。孙伯扬乃医道圣手,有他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俞正道见到沈则敬这个样子,出言劝慰道。岭南道没什么消息传来,这就是好消息了。
沈则敬点点头,却仍是止不住担心。
“父亲,待这场战事一了,过了年,我们就返回岭南道见祖父吧。”沈宁想了想,这样说道。
如今,已经是除夕了,艰难的景兴元年终于过去了。新的一年,就到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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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噩耗
新的一年,很快就到来了。
这一年的除夕,沈宁就是在河内道的石心堂里面过的。虽然离开了岭南道,石心堂里面也没有多少过年的气氛,但是这个年,沈宁还是过得很欢喜。
一起在石心堂过年的,还有她诸多至亲。丈夫应南图、父亲沈则敬、舅父俞正道、叔父沈则思……
其实和在岭南道过年的情况也没有多大差别了。松风之间、大雪之中,应南图和沈家众人薄醉一场,醒来便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京兆传来的改元名号为新帝元年。接连两年改元,大永的民间多少对改元无感了,偏远的地方甚至都不知道大永又改元了,如今在帝位的,是一岁多的新帝。
河内道这里,各地豪强割据,各势力自立为王,根本就不承认大永的新元,反而名号花样百出。有称之为“庞帝元年”的,也有唤名为“展帝元年”的,这些元号,听得沈家众人瞠目结舌。
沈家按照俞正道、沈华善的定议,坚决实行“缓称王”这个方针,是以沈家也跟随各道,以这一年为新帝元年。
至于这个新帝年号,能持续到哪一年,还真是不好说,莫不如景兴年后一样,只维持了短短一年,那就好笑了。——沈则思不厚道地想,对大永皇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汇峰山之战后,二十万民兵四散遁入庞、展、黄三家,还是形成了一定的势力。虽然他们敌不过沈家的禁卫军。然而胜在人多分散,又占据各地的有利地形,禁卫军一时也很难肃清河内道。
加上还有众多小股势力在使绊阻挠。禁卫军在河内道的平定并不十分顺利,进程也相当缓慢。
缓慢,却一直在进步。在俞正道、沈宁的“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策略指导下,河内道的局势渐渐有了起色。
到了四月桑蚕之时,沈家在河内道的进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就是正阳的庞家,被禁卫军灭掉了。
石光这些年来在庞家安插了不少人手。对庞家的兵力、人员等情况最为熟悉,为禁卫军提供的情报支持也最多。
禁卫军最先灭掉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禁卫军的帮助下。石光和石虎,带着石心堂的兄弟们,冲进了庞家的祖宅。
对于石光和石虎而言,持续了十几年的仇恨终于落下帷幕。石家的大仇得报。石光和石虎也可以恢复家族往日的荣光了;
对于沈家而言,灭掉庞家是平定河内道的第一步。庞家灭掉之后,原先聚合在庞家周边的势力也一哄而散了。对于庞家的护卫、正阳的百姓,沈家采取了优抚政策。
就像当初沈华善在郑州一带所做的那样,平乱之后重建秩序才是最重要的。在俞正道、沈宁的努力下,正阳一带有了新的县令、刺史等官员,正阳一带的官场系统得以重新确立,百姓们的生活开始变得有序。
这新任的县令、刺史等官员。当然是信服于沈家的人。经过了这么多事,石光和石心堂的人员。也不再做那抢掠盗劫之事,反而成为了沈家所任命的武官。
正如沈宁当初承诺的一样,石光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了正阳折冲府都尉一职,石心堂的五百兄弟,自然就成了正阳折冲府的府兵。
从山贼转变为府兵,令得石心堂的五百人激动不已,甚至有人喜极而泣。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落草为寇之后,还能有成为正规士兵的一天。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更是精神上的升华——他们对于百姓而言,不再是祸害,而是守护了。
有得拣,谁会想做贼匪?谁不想成为百姓尊敬亲近的存在?
经由河内道的动乱、沈家禁卫军的动乱,石心堂的贼匪们,完成了他们身份、精神上的转变。
事实上,这样的转变,不仅仅是石心堂贼匪们,河内道更多的百姓、小官员也在这样的动乱中,完成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转变。
有不少眼光长远的小家族族长,在这样的动乱中,看到了沈家的运数、看到了天下滚滚洪流,也看到了家族崛起的机会。
这些小家族族长,抓住了这一个机会。他们倾尽全族之力向沈家靠近,为沈家在河内道提供便利,想尽办法将家族子弟送到沈家人身边、送进禁卫军将领身边。
大批大丰朝绵延数百年的世家,就是在这个时候崛起的。天知道,在大永末年的时候,这些小家族只有十几二十个人呢?
时也,势也,命也。
时势造英雄,其实时势更多时候造就的,是一个家族的气运。把握得好了,为家族后辈奠定了基础,家族气运蒸蒸日上,不是什么难事。
正阳这里的局面,沈则敬是很满意的。当初他带着禁卫军离开岭南道,就是想平定大永各道的动乱的。如今正阳这里的局面,正好符合了沈则敬的预期,也使他对将来要走的路充满了信心。
正阳,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证明沈家所走的路径是正确的。将来河内道、关内道、陇右道等地,当然也可以参照正阳的模式,重整官场、民生秩序的。
只要一切有序,太平盛世不远矣。
虽然河内道这里的安平,只在正阳这一小角,虽然展家、黄家还在拼命抵抗,但是沈则敬的脸色开始轻松了。
他甚至想着端午之时,可以抽空返回岭南道看望父亲妻儿了。
沈宁、应南图和俞正道等人也是如此。还有什么比可以碰触的希望,更让人欢喜的?
可是,一封从岭南道来的急信,将沈则敬等人的轻松、欢喜直接碾成飞灰!
这封急信说的事情,在沈则敬和沈宁等人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噩耗,突如其来得让他们心神欲裂。
祖父病重,请父亲速归!
这封急信,是沈余宪送给沈则敬的,上面写的,就是这一句话。
病重,速归……沈则敬死死盯着那一句话,心头有些茫然。病重?是什么意思?速归?为何这么急?
他竟难以接受这一句话,拒绝去知道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片刻,他就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彭瑾、退之留下主理河内道大局,则思、宁儿我们速归岭南!”
沈则敬立即下令,作了这样的安排。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因为担忧而显得异常难看。
沈华善的身体在孙伯扬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很多;况且沈家也渐渐打开局面,河内道的局势也开始平定,沈华善费心劳神的时候就少了,病情一直话都很稳定。
是以,在汇峰山之战后,沈则敬和沈宁等人没有急着返回岭南道,而是继续留在河内道,做着沈家原本要做的事情。
在过去几个月里,岭南道来的书信,也说沈华善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让沈则敬等人放心,怎么一下子就有了病重的书信?
沈宁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如果不是有应南图在一旁搀扶,她都要站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祖父病重,还让他们速归,那是不是说祖父……沈宁不敢想下去,眼中迅速浮起水雾。
堂兄沈余乐在离开河内道之前,分明卜过沈家吉卦的,祖父怎么会病重?!
大哥怎么会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候,才送信过来?!
“好,我们留在河内道。岳父请放心!虎贲军会护送大家回去。事情尚未详细,请岳父切勿心急。”
应南图见到沈则敬惊慌失措的样子,顾不得身份,出言提醒道。现在的沈家人,个个都是这副样子,他真怕他们心急乱了分寸。
对,不能急,不能急。沈则敬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手脚却不断颤抖,还要沈则思相扶,才能稳稳当当地坐下。
沈则敬的命令一下,虎贲军和禁卫军就立刻动了起来。前后不过一刻钟,沈则敬和沈宁等人就已经可以出发了。
时间这么紧急,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再耽搁半点时间,就连衣物都没怎么收拾,就匆匆往岭南道疾驰。
这一路上,沈则敬等人几乎是用了他们所能有的最快速度,拼命往岭南道赶。半途累死的军马,已经有了好几匹,可是沈则敬仍嫌不够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沈则敬心中不断地说道。
他此时的面容沉肃,可内心却有如孩提时的惶恐。他怕,他怕来不及,他怕沈华善等不及,若是没了父亲这棵大树,沈家会怎么样。
种种忧惧,使得沈则敬的马鞭一直挥舞着。幸得四月之时,天气不寒不热,他们这一一路也没有什么阻碍。
在这样的极致速度之下,沈则敬、沈则思和沈宁只用了短短四日,就回到了岭南道。
他们骑着的几匹军马,在曲江边院子刚刚停下的时候,就口吐白沫倒下了;沈宁,也几乎要晕眩,却死死忍住。
门房见到沈则敬等人,早就将大门打开了。沈则敬踉跄着脚步往里面冲,沈则思和沈宁紧紧跟在后面。
曲江边的院子,竟然静悄悄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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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死守善道
曲江边的院子,除了沈家之外,俞正楷、叶正纯等人也住在其中,平时虽然不能说是人声鼎沸,却不会像如今这样安静。
沈则敬眼前一黑,脚步滑了一下,差点就站不住了。不祥的感觉,顷刻袭上他心头,巨大的害怕席卷了他所有的心神。
一路上的仆从还不少,都在静静干着自己的活,他们都来不及向沈则敬请安,沈则敬就像一阵风冲过了去。
沈则敬径直往正院奔,那是沈华善居住的地方。沈则思和沈宁,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沈华善的院子外面,守着好几个管事。沈宁一眼就认出其中还有沈则远和沈余宪身边的管事,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响。
叔父和兄长的管事们为什么会守在这里?沈宁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心跳得越发激烈。
进了院门,沈则敬的脚步就放慢了,似乎艰难才能踏出一步。近家情怯?还是近父情怯?还是别的什么?
短短的几步路,沈则敬的思绪已经万千。沈华善的寝室就在前面了,在没推开房门之前,沈则敬不知道自己会见到什么。
“老爷,你回来了。老太爷正在念叨着你!”守在房门外的,是大管事秋风。他给沈则敬行了礼,便焦急地说道。
沈则敬僵硬地点点头,在跟随着秋风踏进了房间,神色已经僵硬了。
房间内,沈开善、沈得善、沈则远、沈则高、沈余宪、沈余守、沈余乐等沈家男丁。全部都在其中。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哀伤。
在场年纪最小的沈庆德,眼眶都红了。
沈华善背靠在床头。双眼紧闭,脸孔苍白瘦削。只着单衣的他,显得这样虚弱瘦小。沈则敬从来不知道,一向像柱梁一样支撑着沈家的父亲,会变成了这样。
不用众人细说,沈则敬也知道父亲沈华善的情况不太妙了。他离开岭南道的时候,父亲好好的。不住地提点和关切他,怎么如今就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了?
沈则远、沈则高等人见到沈则敬归来,都自发离开了沈华善的床边。让沈则敬靠近。他们眼中的悲伤,也隐藏不住。
房间内没有人说话,沈则敬刚刚靠近床边,沈华善就睁开了双眼。虽然他脸孔瘦削。但是双眼还是炯炯有神。见到沈则敬的时候。沈华善的嘴角立刻就扬了起来。
瘦削的脸孔、虚弱的身体,却扬起了嘴角,眸光也有神。这一幕,让沈则敬感到心酸和悲痛,他蠕动着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敬儿,你回来了?”沈华善这样问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在见到沈则思和沈宁也到来之后。更是满意地点点头。
真好,他们都回来了。真好。
“是的,父亲,孩儿回来了。”沈则敬有些哽咽,小心翼翼地扶起沈华善,让他靠的更舒服一点。
这样的动作,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沈则敬不这么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流眼泪。
“你们都回来了,就好了。我也放心了……”沈华善想尽量如常说话,可是说到一半,却喘着气停了下来。
歇了半响,才又抬起眼,含笑着打量房中所有的人。
“祖父,宁儿回来了……”沈宁低着头,给沈华善请安,语气哽咽,眼中已满是眼泪。
强悍了一生的祖父,带领着沈家改变命运的祖父,是沈家所有人的精神支柱的祖父,也到了这一个时刻了吗?可是,怎么会这么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思想准备。
不会的,祖父会没事的……
沈宁胡乱的地想道,眼泪滑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回来就好了……我真怕撑不住,等不到你们回来。”沈华善说着这些话,脸上还有着笑意。仿佛他说出的这些话,就如吃饭穿衣一样自然。
而不是在弥留之际,也不是在说着死生大事。
“父亲……”沈则高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亲的身体时好时坏,孙伯扬也拿捏不准到底会怎样,一直都药膳调理着,原本也没有什么的。
可是半月前开始,沈华善的胃口就不太好了。原本他也吃得不多,孙伯扬和秋风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短短几天,沈华善就迅速消瘦,最后连饭菜也吃不下了。
孙伯扬用尽办法,也无法阻止沈华善身体的颓势。与此同时,沈则高和沈余宪,也迅速通知了西宁道、河内道两地的沈家子弟,让他们迅速赶回岭南道,赶回见沈华善最后一面。
在岭南道的沈则高和沈余宪等人,也根本想不到沈华善的病情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危急了。
孙伯扬的说辞,是沈华善殚精竭虑,内里已经空了,被四月潮湿窒闷的天气一冲,所有的病症就爆发了出来。病势汹汹,孙伯扬根本就挡不住。
良医不治年老,亦不治到天命之人。就算沈华善的年纪要比俞正楷、叶正纯等人小,但已经到了微末之时,孙伯扬也不能医。
孙伯扬说的事情,让沈则高等人无比难过。年前沈华善有病之时,他们曾想过沈华善这个沈家柱石没了,沈家会怎样。但这一天真在眼前的时候,沈家每一个人都接受不了。
“敬儿回来了,就好了……将人都叫齐了,我有话……有话要说。”沈华善还是那样笑着,如果不是深削下去的脸孔,看起来定是十分和善的。
沈则敬知道,父亲这是要交代身后事了。此刻他除了悲痛,除了按照父亲的说话去做,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
沈华善甚至不给沈则敬歇息的时间,就吩咐着急所有沈家人前来正院,可见他心中是多么忧心有些话来不及说。
很快,沈华善所在的正院,就陆陆续续来了更多人。沈俞氏、沈胡氏、沈蔡氏这三个儿媳,沈安氏、沈胡氏、沈宋氏这些孙媳,还有沈庆恭、沈庆泽、沈庆敏这些曾孙……
偌大的房间,挤不下这么多沈家人。沈则敬正想着,就听到沈华善这么吩咐了:“扶我出院中吧……”
这么大的院子,沈家人静静伫立,身后是一大群静默的仆从。而他们的前面,则是靠在太师椅上的沈华善。
沈华善努力支撑着身体,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他环顾着济济一堂的沈家子弟,嘴角再次扬了起来。
这么多家族子弟,已经是一家兴旺之基础了,更何况这些子弟大多成器,少有那不肖之人。作为一族族长,作为一个兄长、父亲、祖父和曾祖父,沈华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大儿子沈则敬,经过这十几年的锤炼,已经成长为可以带领沈家继续前行的柱梁了;
沈开善、沈得善这两个弟弟,作为沈家的长辈,会用阅历和经验,继续为沈家子弟护航;
沈则远、沈则高这两个儿子,还有沈则思、沈则学这些侄儿,都会为家族尽心尽力;
沈余宪、沈余乐、沈余守这些孙儿,每一个也都有倚仗的本事,只要不是头脑发热,顺着沈家的路走下去,总不会错;
沈俞氏这个儿媳妇,将沈家内宅管理得很好,只要鉴华堂还在的一天,沈家后宅的腌紫事就会少很多……
这样想来,有关沈家的一切,沈华善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为沈家奠定的基石,他为沈家树起的柱梁,足够支撑沈家继续走下去。
只是,天下尚未大定,人间尚未太平,他真是遗憾天不假年,遗憾他没能看到太平盛世那一天。
遗憾,在这乱世之末闭上眼,看不见新朝的开创。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我过世之后,沈家由敬儿担任族长,族令我会传给他……”
沈华善开始交代后事了,首先要说的,当然是族长归属的问题。沈则敬是下一任沈家族长,是所有沈家人的共识,但也要经过沈华善亲口宣布。
沈则敬垂首,恭敬地点点头,掩住眼中的泪水。
“至于其余子弟……先前我也一一交代过了。经商的,还是要经商;观星占卜的,还是要继续观星占卜;要率领军队平定各大道的,还是要征战沙场……”
沈华善的声音,有了一种奇异的平稳,语调虽然缓慢,却没有断断续续了。
他说出来的这些话,指向了相应的沈家人,沈则远、沈则思、沈余乐等人,也是肃穆着点头,以示听教。
“沈家已经踏上了这一条路,以后的运道气数,难以言说。每一个沈家子弟,不管将来在哪里,在哪个位上,都要记得,当年俞老在国子监讲的守正之心,朝正道而行……”
说到这里,沈华善突然静默了起来,似乎在给所有沈家子弟领悟咀嚼的时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每一个沈家子弟都要记得的族训!你们都要尽心竭力,平定各道纷乱,谋一个太平盛世……咳……咳”
沈华善猛烈地咳了起来。这不断绝的咳嗽声,还有他说的族训,重重地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沈则敬带头跪了下来,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未完待续。。)
ps: 二更!这一更,写得不算好,可是眼泪忍不住啊,可能是到了结尾的时候。十分舍不得大家,也无比感激大家的支持!有此文,吾之得也!有大家,亦吾之得也!
第五百六十章 致太平(正文完)
(正文完了,陆续会有番外。感谢大家这九个月的相伴,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我泪崩了~)
在弥留的时候,沈华善忽然看见了自己的长兄沈从善,那个被沈家思过处囚禁了三十几年的子弟。
他有什么错呢?兄长他没有错啊。我循着兄长所指引的路前行,已经用行动证明兄长是没错的了。
“哥哥,飞机是什么?我终于可以去问一问你了。”
病床中的沈华善睁开了眼睛,喃喃说道,嘴角有丝笑意,然后双眼又慢慢合上。
大永新帝元年五月初,在一片葱郁繁茂之中,沈华善在岭南曲江边的院子,走完了他的一生。
曲江边,一片哀哭声音,黑压压的悼念百姓,自发地跪在曲江边,哀悼护住岭南和平的沈华善。
这样的沉痛,连岭南道的五月天都黑沉了几分。
当沈华善的死讯传到京兆的时候,永福大街的左良哲,简直不能置信,瞬间呆住了。
沈华善死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突然?左良哲想到早年和沈华善配合襄扶景兴帝,又想到了近年的斗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华善死了,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同样,或许属于我左良哲的时代,也过去了。
那一晚,左良哲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没有人知道这位托孤大臣在想些什么。
都言盖棺定论,可是对于沈华善这个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俞正楷、叶正纯这些人,也只有默默有泪。
吴越之地,是沈华善的祖居故土;都城京兆。是沈华善一生风云激扬所在;可是沈华善长生安息的地方,却是在偏远岭南。
或有人会说,沈华善这是客死异乡,曾经位高权重的人,竟然不能回到故土。可是对沈华善这样的人,他的一生追求所在,是整个大永、是天下七大道。哪里不可为故土呢?
这个曾经的大永顶级权臣,曾经为大永殚精极虑的大臣,最后率领家族并一众姻亲故旧。站到了大永皇朝的对立面,与大永皇朝抗争。
直到他死去的时候,大永皇朝仍在摇摇欲坠却不曾倾倒。但是,沈华善之功。在于为沈家奠定了基石。立起了柱梁,使一个新朝在慢慢酝酿、成长。
即使沈华善遗憾没能见到一个新朝的诞生,遗憾没有见到太平盛世,但因为有他的功劳,这一天,也不远了。
沈则敬披麻戴孝,跪伏在正院,他的腰间。已经别上了代表沈家族长的令牌。从此,他就接过了沈华善的重任。成为了吴越一族的新族长。
沈宁双眼已经红肿了,她都记不得自己几度清醒又几度昏厥,似乎人生中除了哭就剩下哭了。
沈华善的梓官,端端正正地摆在前堂,白烛摇曳之中,沈宁似乎见到一个笑着的老人,无比和善地看着她。
那是祖父,尚未病重瘦削之时的祖父!实是在京兆指点朝政的祖父!不,或许也是前一世在大理狱中死去的祖父。
凝望着大大的“奠”字,沈宁心神恍惚。那原本以为已经遗忘了前一世,前一世全族俱灭的惨况,她不得见族人最后一面,最后囚老在长春宫的凄凉,似乎都一一在她眼前掠过。
随即,还有更多场景,也在烛火之中呈现。重生而来的惊喜惶恐,天宁寺中踏春,与应南图的相知相守,上官长治亡,景兴帝登基,沈家南迁,然而起兵征战天下……
这些,都是前一世沈宁和沈家所没有经历过的。前一世的沈家,盛时戛然而止;到了这一世,有沈宁、沈华善、沈则敬等人的功劳,依然繁茂着。
沈华善此时出现在沈宁面前,是不是在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新的已经开始了?
沈宁泪如雨落,然而嘴角却有了弧度,又悲又喜,这就是最真实的人生。不算她是从前世来,还是从今生过,又悲又喜才是最实在的。
泪眼朦胧中,沈宁轻轻点了点头。祖父沈华善临终之前的教诲,她一定会牢牢记得,终生循着这个教诲前行。
和沈宁有同样心思的人,还有沈则敬。他是沈家这一代的族长,是秉承着沈华善的精神理念前行的族长,是要将沈华善和沈家族训发扬光大的人。沈华善的临终教诲,等于是深深刻在他心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父亲的愿景,必定有实现的一天!
“按照父亲的意思,停灵七天即可,不用太耗时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河内道的局势,头七过后,你就继续前往河内道吧。七七之期后,我也会去河内道。”
燃点着白烛的灵堂内,沈则敬对沈则思这样说道。沈华善未竞的心愿,当然要由他们这些沈家后辈来完成。河内道的步伐,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
“我知道了,待伯父出殡之后,我就会赶回河内道。兄长你,请节哀。”
沈则思的声音十分低沉,也劝慰沈则敬道。正因为岭南道这里有大丧,河内道的局势才不能缓下。不然,伯父的遗憾怎么能弥补?沈家的将来怎么办?
沈则敬只静静看着沈华善的梓官,没有再说话。
沈则敬的身边,是穿着一身孝服的沈余宪。沈余宪作为嫡枝嫡长,自然要在灵堂这里守着。
就在这个时候,腰系着白带的沈其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附在沈则敬的耳边说了什么,就见沈则敬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什么?”沈则敬忍不住微微拔高了声音,神色复杂地看向沈其。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就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属下和弟弟已经去看过了。确是那些物件无疑。属下想着这些东西太过重要,也没详加细看,就运了回来。”
沈其的脸色,也十分奇怪。似不信、似惊喜,又似茫然。
沈其向沈则敬说的,是曲江渡头的事情。这几日,因为沈华善的丧事。曲江渡头来往的船只是络绎不绝,本来严加看管的关卡就松懈了不少。
有一些运货物的船只,禁卫军都没检查。就直接让他们通行了,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沈其因为沈华善的过世,便去了渡头验关卡,以散去心中的悲痛。不想就在一艘船上发现了不妥。
船上的人。在被喝令查验之后,那些船工竟然会惊慌失措,甚至还拔刀对抗。沈家的禁卫军一腔悲痛正无处发泄,那些船工当然是找死!
船工被砍杀之后,禁卫军竟然发现这些船工身上刻有西燕的标志。而船上,就有不寻常的物件。
那些不寻常的物件,竟然是太常寺丢失的九鼎!山河乾坤鼎,大小共有九只。竟然出现在曲江渡头!
难怪沈则敬和沈其的脸色会这么怪异,当沈则思和沈余宪听到这个事情时。脸色也变了。
凭空消失的山河乾坤鼎,突然出现在曲江渡头,这……难以想象。
山河乾坤鼎,象征的就是这天下江山,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沈则敬看着这九个古朴庄重的大鼎,只觉得世事难料。从种种迹象看来,当初太常失瑞,莫不是西燕人做的手脚?西燕想趁着沈家丧事放松关卡之际,想将山河乾坤鼎偷运出大永,却没有想到在曲江这里露了白。
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有注定?想着堂内的梓官,再看看这些山河乾坤鼎,沈则敬失语了。
山河乾坤鼎,很快就被沈家人秘密藏了起来。除了这几个接触的人,就连沈宁也不知道,大永太常寺消失的山河乾坤鼎,竟然在沈家手中了。
就算有了这些鼎,时日仍在继续。在沈华善头七之后,沈则思策马前往河内道;沈华善七七之期过后,沈则敬也带着沈余乐等人,奔向了河内道……
翻开史书,可以清晰见到,大永的历程在不断的地改变,成为历史,新朝的轨迹也渐渐明显。五年、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就已经过去了。
新帝两年春,沈家率禁卫军肃清河内道,令河内道全境太平,百姓、官员归诚于沈家,太平通宝通用;
新帝三年秋,沈家率禁卫军收归陇右道,并进驻关内道、北疆,重整三地秩序;这三地百姓渐渐归心;
新帝四年夏,江南道观察使王备、江南卫大将军于鸿图,率一百五十万余万江南百姓来归,奉沈家为主上;
新帝四年秋,禁卫军平剑南道,定剑南道格局,宽治剑南道百姓,并令江南道和剑南道通商,仍是太平通宝用;
新帝四年冬,京兆传新帝非帝王骨血,乃太后左氏偷龙之举,京兆哗然。未几,皇城现宫闱之变,慈宁宫、紫宸殿大火,太后、新帝不知所踪,外戚左氏亡;
新帝五年春,沈则敬在丰南称帝,改国号为丰,改年号为元丰,定都洛阳,以次年为元丰元年,沈则敬称元丰帝,崩后尊庙号为高祖。
元丰元年,大丰迁都京兆,号为帝都,立宗庙,请祭器,定社稷,追封沈华善为始丰帝,尊庙号为太祖。
至此,丰朝定。
元丰十年,元丰帝以六十余岁高龄,率七十万禁卫军亲征,将西燕曼山、琼州一带,并入大丰版图。元丰帝之威望,如日月江河不绝,在大丰境内传诵。
元丰十年,百姓仓廪实、衣食足、礼节兴;朝廷吏治清明、官尽其职。此时,大丰的国力强盛到达第一个高峰。
大丰第一个盛世,出现了。沈家几代数辈追求的太平盛世,出现了。沈华善泉下有知,定会拈须微笑;俞谨之、吕务厚、申科、君复乐这些前朝之人,也定会微微低首。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这么多辈,永不止息的奋起斗争,就是为了这太平盛世。而如今,沈家子弟做到了。
是日,烽火稍息,沈则敬立马于昆州,身后跟着应南图、沈余宪等一众后辈,像壮年时一样,感受着大丰版图内的风霜磨砺。
从长泰三十五年到元丰十年,三十年的时间,元丰帝沈则敬须发都白了。应南图、沈余宪这些青年郎,早就年过不惑了。
年轻时的征战岁月,成为了他们这一生最值得珍惜的回忆。那些战争、逝去的兄弟们、守住的城墙,似乎还在眼前历历。
有采药老人过昆州之时,忍不住高唱两句,声音延绵不绝:
我知帝所临河上,欲罢干戈致太平!
(第三卷,丰朝定,完。正文完。)(未完待续。。)
ps: 三更!这一章,用了十二分心机,写完也泪崩了。我泪点低,请大家原谅!感谢大家,和大家一起相伴的这九个月,很开心!还会有番外,请大家期待~~抱抱各位亲们!最后一句,改自丘处机的诗。
番外一 哀王不甘
关内遵州的冬天,要比京兆的来得早,也比京兆冷得多,但是上官长治开始适应了。
前两年冬天,每年整整三个月,他的房间内,都放着火盆,他仍然觉得冷到骨髓里面去。在冷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只能想着京兆里面的人和事,燃起刻骨的仇恨,才能支撑下去。
京兆皇城的那个位置,是他的!就算如今太子不是他,他也一定会抢回来!——上官长治这样想着,深陷的眼睛放出精光,看起来十分吓人。
他的脸孔十分瘦削,使得颧骨高耸了起来,衬着枯黄的脸色,整个人就像缺了水的植株一样,没有多少生气。
这副样子,半点看不出当年温润如玉的翩翩皇子!
“咳……咳……”上官长治咳嗽起来,这咳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从离开京兆开始,他的身体就是这样,没有变好,但也没有变得更糟糕。
上官长治知道自己是中了毒,给他下毒的,就是他的生身之父长泰帝。在天家,夫杀子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但是上官长治不能容忍自己中了那么简单的圈套!
春熙宫中的圈套,害得母妃身死,害得他落到这个下场。他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夺回那个位置,一定要……要沈宁后悔对他所做的一切!
来了遵旨之后,上官长治就冷静下来了,知道了春熙宫的事情,必定是沈家设的局。
他安插在老二身边的人。没有听说过半点春熙宫的事情,想到此事的最大得着,就是容妃和十二皇子。上官长治就什么都明了。
“沈宁!”上官长治咬牙切齿道。这个名字,令他又爱又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含在嘴里的都是这个名字。
他想到沈宁拒绝他的冷酷无情,也想到栖月殿那一晚的旖旎,充满诱惑的沈宁,每次都能勾起他的yu火。
沈宁。应该是他的!
上官长治的心中,一直有个信念,那就是沈宁本应是他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沈宁都应该是他的皇妃!这个信念没有原因没有根据,但上官长治知道事实就是这样!
可是,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沈宁从一开始。就对他充满了敌意。无论他面上做得多好,沈宁都不会接受,反而像早就知道他内里一样。这是为什么?
他自问,早年在京兆,他的隐藏功夫是做得十足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无害的五皇子,没人知道他在暗中蓄势,没有人知道他的谋位野心!
只除了沈宁。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徐飒、栖月殿、李斯年、陈修齐……这些埋得这么深的暗线,怎么沈宁都知道一样?
这当中。他是不是漏了什么?!
上官长治皱眉想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总觉得缺失了哪个环节,他无法将事情联系起来。
正这样想着,门外就响起了郑少宜的声音:“王爷,臣妾给您送汤药来了。”
“进来吧……”上官长治的声音,平静无波。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强忍着笑意的郑少宜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盅汤药。——这是上官长治为解毒而时常服用的。
见到上官长治阴寒的面孔,郑少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手臂上的痛楚似乎直达心间,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一想到很快就不用受这些折磨,郑少宜脸色就挤出了娇憨的笑容,便为上官长治喂药,边说着话。
“王爷,今天觉得可好点了?珍儿今天都会叫父王了呢。”郑少宜亲手将汤药一勺一勺送进上官长治口中,像是寻常夫妻一样。
怜惜,侍疾……她的手没有一点儿颤抖。
来了遵州之后,曾有一度,郑少宜是和乐安宁的,觉得遵州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也是,比起京兆的惊心动魄来,遵州这里的平静还是让人觉得舒心的。哀王府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还能守着上官长治,郑少宜对此是很满意的。
她也曾多次小心翼翼地劝说上官长治,就安安稳稳在遵州生活好了,但是上官长治不听,仍是在苦心谋划。
不是在暗中储蓄兵力,就是在探听京兆的情况,他怎么都不肯死心!
若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后来……郑少宜想起往日受到的种种凌辱,想到上官长治伏在她身上喊出的那一声“宁儿”,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但是她不能死,她还有女儿!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凌辱了,那么,就只有让上官长治去死了!
直到喂完药了,郑少宜才又絮絮叨叨地说起遵州的情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多话,或许,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药……
“珍儿还在念叨父王呢……”郑少宜笑笑道。
上官长治的身体已经损坏了,虽然来到昆州之后纳了不少侍妾,都一无所出。郑少宜诞下的女儿上官珍,就是上官长治唯一的骨肉了。
上官长治没有回应,脸色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有淡淡的厌烦。郑少宜总和他说这些琐碎事,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兴趣。
郑少宜想说什么,就随她去吧。
“快过年了,遵州也热闹起来了。说起过年的热闹,臣妾听得遵州官员夫人说了遵州出现了一个奇人呢,说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呢。王爷说这是不是稀奇?”
“前世今生?”不料上官长治听到这句话,竟然说话了。
“是啊,说那个奇人,可以知道一个人前世是怎么样的。这也太神奇了,臣妾是不相信的。”
郑少宜忙不迭说道。难得上官长治感兴趣,她便为上官长治详细说着那奇人的事情,就当作一则笑话。
“吩咐人下去。将那奇人带来本王这儿,本王要见他。”
没有任何迟疑,上官长治这样吩咐说道。郑少宜的话,让他豁然开朗。沈宁这样恨他,是不是真有所谓的前一世?
那么,他的前一世,会不会和沈宁有关系?
上官长治这样想着。仿佛见到什么希望一样,眼神越发亮了。
郑少宜的动作很快,第二天。那个一脸邋遢的奇人就出现在上官长治面前了,而且愿意为上官长治做法,但要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几滴上官长治的心头血。
“心头血?那是什么?!”上官长治不知道何谓心头血。
“心头血。就是要用利刃在王爷左胸刺一下。滴下的血就是心头血。”那个邋遢的人,很快就回答了。
心头血,要心头血……上官长治沉吟,随即便说道:“拿匕首来!”
几滴血而已,如果真的能看到前一世,上官长治也愿意,他有太多的困惑,也有太多的不甘!
“既如此。那么就请王妃先行离去吧。这术法,只能王爷一个人看。”那人无视郑少宜的神色。直接让她退了下去。
上官长治忍着痛,看着自己的血滴在一面古朴的铜镜上,凝聚成一个个血珠。
只见血珠渐渐消失了,铜镜上竟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那画面虽然小,但是能听到声音!
上官长治专注盯着那铜镜,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这些画面,这些画面……
沈余宏进了五皇子府任职,自己因为沈余宏,第一次见到了沈宁;
祥和大街上元灯节,灯火璀璨,沈宁一脸娇羞甜蜜地看着自己;
五皇子府张灯结彩,自己和沈宁大婚,穿着大红嫁衣的沈宁,笑得那么开心,她的身边,正是自己!
父皇驾崩,自己灵前即位,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沈宁带着十二凤冠,端坐在自己身边;
自己的身边,换了女人,那个女人真是绝色,沈宁的脸色开始落寞了;
废后,落胎,沈宁像个疯子一样叫着:“上官长治,沈家扶你上位,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冷宫之中,沈宁怀揣着发霉的馒头,忍受着宫女内侍的虐待,蜷缩着度日!
“哐当”一声,上官长治手中的铜镜摔了下来,镜片四碎,那些画面也不见了!
是铜镜突然发了烫,上官长治再也握不住!
上官长治还呆呆保持着捧镜的姿势,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眼神看起来幽深可怕。
“前世因,今生果。欲知前世事,今生报者是。王爷,你所见到的,就是前一世之事……”
奇人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空灵而慈悲。
前一世,自己竟然是这样对沈宁的!前一世,自己竟然是正昭帝!前一世,沈宁竟然是自己的皇后!
怪不得,怪不得,沈宁会这样对自己,这么说,这些前世之事,沈宁也记得?!所以,她这一生是来复仇的, 是向自己复仇!
“咳……咳……”上官长治咳嗽得更厉害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皇位,是他的,沈宁也是他的!他还要回到京兆,还要夺回沈宁,还要……还要……
他不甘啊!上官长治再次吐了一口鲜血,又是一口,鲜血像是止不住那样,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他的双眼模糊了,可是怎么都不肯闭上,嘴里还念着“我不甘……我不甘……”
直到口中的鲜血止住了,他的双眼仍是睁得大大的。
房门外的郑少宜,眼泪像雨水一样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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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淳德盛世
(关于沈庆德和卫真,嘻嘻。)
淳德八年秋,帝都的桂花开得正好,桂花飘落在溪水中,花溪流金之景让百姓们惊叹。
花溪流金胜景的两旁,就是帝都出名的观景大街,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有的是帝都本地人,也有来自大丰十五道的外地客。
前朝的遗迹,在将近三十年的风雨洗礼中,大多都渐渐消亡。大永朝的京兆,已经成为了大丰的帝都;西坊东市,都已经改了名目;挤在这里观景的百姓们,可曾知道这两旁的大街,当年是勋贵皇亲的府邸?
始伏大街,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个名字?新朝新象,什么都变了。不变的,只有这千秋美景了。
“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古往今来,只有青山不改。一代王朝,最终留下的,也就是和苑、花溪胜景了。”
熙攘人群当中,一个白胡子老者摇着雅扇,这样感叹地说道。他的目光透过这些桂花瓣,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悠远。
“老师说的是,盛衰强弱都能变,只有青山不改。”老者的身边,一个中年男人听了这话,似乎也有些感叹。
当年的大永,绵延了两百多年的大永,还有什么留下呢?只有这些美景了。所以说,王朝者,岂能一直盛强的?只是,为君者,又有什么可以留下来呢?
中年男子这样想着,不禁有些静默。他穿着价值不菲的云绸。腰带是珍宝斋出品的祥锦,腰间只别着一块上等的玉佩,看起来富且贵。
帝都是皇城所在。城中的富贵人太多了,中年男子这副打扮,也是京兆百姓见得多了的,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中年男子的身边,除了刚才说话的老者,还有几个伺候的人。其中年纪最长的那个。面白无须。
再仔细一看,中年男子的周围,站着不少年轻人。他们虽然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却目光锐利、神情紧张。每当有百姓在中年男子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警觉地紧绷着身体。
这样一来,中年男人所在的地方,气氛就有些怪。百姓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压迫。总离远绕着中年男人走。
见到这样的情况。中年男人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笑道:“难得出来一趟,学生就陪老师多走走?去尝尝均安楼的美食好了……”
中年男子说罢,就伸手搀扶着白发老者,缓缓迈开步。
“皇……那也好,均安楼的美食,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尝过了。”
白发老者先是有些拘谨,随即就豁然了。任由中年男人搀扶着他,往均安楼行去。
均安楼。离观景大街不远,步行半刻钟来到西宁大街,那座风格独特的五层楼就是了。
均安楼只是一间茶楼,然而胜在有底蕴。它之所出名,与平远侯彭瑾有关。均安楼之盟,是大丰百姓津津乐道的史事之一。
高祖潜龙之时,曾在西宁道担任过官职,后来登基,赐了均安楼御书匾额,均安楼就更出名了。
任何建筑美景,有了底蕴历史,就不一样了。
这样出名的均安楼,按说只要不做违法事,在帝都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可是此刻,大掌柜杨安却心惊胆战冷汗直冒,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均安楼就砸了。
刚才进楼来的白发老者,杨安曾因缘际会见过他一面,所以认得他是谁。
一代帝师卫真,大名鼎鼎的卫真!
而他身边的中年男人,称卫真为“老师”。卫真是帝师,他的弟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
想明白这个事情,杨安的脸色更紧张了。想亲自去那间房斟茶递水,却又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只得再三吩咐了小掌柜要好生服侍那一行人。
中年男人,应该说沈庆德,明显感受到了小掌柜的殷勤,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笑了笑。
卫真老眼一眯,也哈哈一笑,吩咐小掌柜退了下去,这才开始和沈庆德说话。
“有虎贲军守着,不会有事。不若皇上打开窗看看,楼内楼外是什么世景?”卫真拈着须,嘴角还带有笑意。
他成为沈庆德的老师,有三十六年了。这三十六年来,卫真只教导了沈庆德一个人,他所知晓的民生百态,他所懂得的帝王之道,全都倾囊授予沈庆德。
他并没有像大永的帝师一样,只拿着圣贤书对沈庆德说教,而是带着沈庆德,几乎看遍了大丰的十五道,让沈庆德亲眼看到了百姓是怎么样的,百姓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知百姓之需,想百姓之想,才能做一个好皇帝,这就是卫真一直来对沈庆德的教导。
沈庆德是大丰的第三个皇上了,他不像他祖父沈则敬一样,曾有征战天下的经历;也不像他父亲沈余宪一样,有过前朝为官的生涯,他和他的先辈,都不一样。
从他出生的时候起,沈家就渐渐开始迈向巅峰。在他序齿之前,接受的,就是与一般权臣之家不一样的教导,他亲耳听到了曾祖父、祖父说的那些朝堂之事,甚至也亲眼目睹了大永王朝的衰败灭亡。
那些他知道,却少接触的人,其实已经在他年幼的心灵上刻下痕迹了。一个小小的五品给事中,也可以在朝上抗议,最后被杖杀;一个二品大员,也会因为朝堂江河日下而郁郁至终;一个远离朝政从不致仕的家族,也能为了大义最后大部分死在战场上……
这就是淳德帝沈庆德接受的教导,他不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而是经历了大丰定朝、崛起、第一个盛世的皇帝。他亲眼见到了太多人太多家族为了“太平”这两个字。所付出的深重代价。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倦怠昏庸,带领大丰百姓过得更好。就是他为政为君的所有心愿。
所幸,承着祖父、父亲的基业,目前来说,他都做得不算差。
五年前,他亲率大丰禁卫军,攻破了燕都,将本就四五分裂的西燕。并入了大丰的版图。
三年前,突厥投诚,在北疆歃血。愿做大丰臣民,永岁进贡。
隔着汪洋大海的西方,也派来了使者,以示互通有无。永世为好;
沈家兵器司研制的大船。快能下水了,中断了二十多年的海事,还有与海外的商事,也会恢复;
淳德年间的第一次春闱正式举行,大丰众多士子参加了春闱,朝堂又将迎来更多的年轻人;
大丰的考课,仍是由吏部考功司主持,比前朝更加审慎。还在各州各县派驻了考功使,防止官官相卫。以保证考课的真实性;
门下给事中之职,在元丰年间就已经恢复了,给事中依然是从五品卑职,却有封驳诏令 的权力,担任给事中的官员,都是正直有品行的的官员;
还有已经在进行的括隐,还有百姓开荒,还有商人优则仕……
所有的这些,都在一步一步踏实地坐着,沈庆德为政为君的理念,也在一步步铺开,或许,沈家数代所渴求的景象,也在慢慢出现。
如今,他陪着自己的老师卫真,就像以往曾在各大道视政一样,来到民间,亲眼见一见他为之尽心竭力的百姓。
“皇上,您见到了什么?”卫真见到沈庆德打开窗之后,这样问道。
见到了什么?听见卫真这么问,沈庆德一愣,然后无比仔细地看着楼外楼内的世况。就像以往一样,对卫真的要求无比认真执行。
这个房间刚刚好,有两扇窗,可以看见楼外楼内的情况。
楼外,是帝都繁华的西宁大街。这里,有许多林立的商铺,商铺的中间,还有一些小摊贩,百姓们来来往往,在商铺、小摊之间挑选自己要的东西。
他看见,百姓们虽然穿得最普通的葛布,却干净整洁;男人们虽然腰带没有饰玉,脸上却有笑容;女人们,头上或插朱钗,或带银钗,神色也是平静恬淡的。
他看见,小贩们在尽力吆喝,却没有起什么争执;还有帝都守兵在时不时巡守……
至于楼内,就更简单了。均安楼这样出名,非费自然不菲,能来均安楼饮食喝茶的人,都是家境殷实的人。
楼内人声鼎沸,饭菜香气蒸起, 扑入沈庆德的鼻中,他忽而就感觉到了人间的繁华烟火。
民间繁华,是这样没有错吧?
“老师……”沈庆德收回目光,有些呆愣地看着卫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年已四十五六的帝王,这时还露出了幼年时的羞涩,有些懵懂地看着卫真。
老师的意思,是那样吗?
“皇上,自古史家有公论,能称盛世者,必有六条。一曰国泰、二曰民安、三曰国富、四曰民足、五曰国强、六曰文昌。做到这六点,实在难。可是,皇上您看这帝都世况,就知道,盛世也不难。国泰民安,人皆有所立有所持,就是盛世了。只要皇上不整天想着折腾,百姓们的盛世就能持久一点了。”
卫真端坐着,微微笑道。最后一句,充分体现了他当年的市井气。他让沈庆德看这些,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如今大丰的世况,肯定他的政绩。
就算是皇上,也需要人肯定的。没有什么肯定,会比他亲眼看百姓的安乐来得更有说服力。
沈庆德忽然就觉得眼中有些湿润,他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均安楼上,楼内楼外有热闹的景象,一代帝师,一代明君,出现在这里。
此后,沈庆德也曾数次出现在均安楼这里,来看一看大丰的百姓和世况。
沈庆德在位的二十年间,朝廷稳定、百姓和乐,大丰一日比一日好,史称“淳德盛世”。
国泰、民安、国富、民足、国强、文昌,在这个时代,只要有沈庆德这样的帝王,盛世就能出现,希望这一日能更久一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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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天家二三事 (全文完)
(全文完结了,再一次感谢大家!除了多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分不舍~)
【做圣人】
元丰五年,应南图终于可以离开帝都,带着沈宁游历天下。
这一次游历,他们没有带应如登,连仆从丫鬟也不带,只身上路。从陇右道的安靖镇,到江南道的湘湖畔,再到帝都郊外的天宁寺,他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当他们风尘仆仆回到帝都,见到应如登一副道童打扮,还摇头晃脑念着“乾上乾下,元利亨贞”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应如登已经十二岁,早就过了序齿之年,万事都有了自己的主见。去年,就是他自己要留在帝都,不愿跟着应南图和沈宁外出的。
为此,秋歌和陈成还特别留了下来,照顾应如登。
此刻,应如登的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竖着一把木剑,站在应如登身后。这是陈成和寇色的儿子,跟在了应如登身边。
“世子是最近半个月,才跟着乐少爷学这些东西的,还……十分感兴趣。”
一旁的秋歌苦笑着,向应南图和沈宁汇报应如登的情况,神色十分无奈。
她说的世子,就是应如登。大丰建立之后,沈则敬对一众追随的人论功行赏。应南图因卓越贡献,被封为定国公,应如登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了。
应如登身份之显赫,当是帝都勋贵子弟第一人。父亲应南图是定国公。位列公爵第一;母亲沈宁是拥有五万户封地的定国公主,更是独一无二!
应如登凭着这两个身份,就可以荣显到终老了。更不用说。当今皇上是他的外祖父,太子是他嫡亲的舅舅,太孙又是对他照顾有加的表兄。
他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大丰帝都之内,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可是如今,应南图和沈宁听见他的请求时。一时冷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母亲。我不想再在国子监求学了,我也不想再当世子了,我要跟着三舅父去终南山!”
小小的应如登,无比正经地提出他的要求。身着道袍的他。看起来十分严肃。
三舅父。就是沈余乐。一想到沈余乐,就连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应南图,也不禁叹了口气。
沈余乐到现在也还没有成亲,不知道急坏了多少人。沈则远夫妇就不用说了,就连沈则敬也为他介绍了不少对象。
不管是什么样的姑娘,沈余乐都看不上眼,到最后甚至连相看场合都不出现了,直接跑了终南山。连给他加封的郡王称号都拒绝不受。
沈余乐在终南山开创了道场,就称之为乐道。他还在终南一带招收子弟。教授占卜星相之术,弘扬他“观星以达人,占卜以明事”的学说。
应南图夫妇离开帝都的时候,他还在终南山。怎么登儿会说跟着他去终南山?难道他回来了吗?
登儿要跟着余乐去终南山,万一……万一和他一样,以后都不成亲,那怎么办?
应如登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想到这个可能性,身为父亲的应南图,脸色就有点难看。
“登儿告诉母亲, 为什么想去终南山?”沈宁笑着问道,没有立刻反对,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想跟着堂兄去终南山了。
比起应南图的不悦来,沈宁脸上的笑容让应如登觉得无比开心,他想了想,然后抬头,再次坚决地说道:
“孩儿不想为公为侯,也不想为官。孩儿,要做圣人!”
“啪”的一声,应南图手中握着的剑掉了下来。他的脸色僵硬,可见应如登说的话真是吓到他了!
王侯将相不要,儿子还想做圣人?!——应南图顿时凌乱了,有一万头什么马在眼前奔过。
做圣人?!圣人也可以做的吗?应南图抽了抽眉,无语了。
“呃……”沈宁也被这个回答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有这么……伟大的志向。
做圣人?登儿是受了什么刺激?沈宁无法,只得再问道:“登儿为什么想要做圣人?”
这一下,应如登的回答就自然多了。,起码没有再让沈宁凌乱了。
“三舅舅说,星象浩淼,能感知其中变化的人,万中无一;三舅舅还说,开创道场,创立学说,就是为了感化、引导更多百姓;三舅舅还说,安贫是富贵,乐道就是荣华。所以,登儿要跟在三舅舅身边,做个圣人!”
说到最后,应如登骄傲地抬起头,身子也挺得笔直,一副很光荣的样子。
“做圣人!”他的身后,陈成的儿子还在加重这三个字。
顿时,所有人又凌乱了。秋歌和陈成都张着嘴巴,惊愕地看着那两个男孩,他们还真从来没听说他们说过这样的话。
【帝王家】
应如登想做圣人的事情,很快就在皇宫中传开了。沈则敬听到这个事情,忍不住一笑,将沈宁一家三口都召进宫中,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大丰朝的皇宫,还是有些冷清的。大丰既立,开宗庙之后,所有的事情就有了法度礼仪。沈则敬称帝,和沈俞氏搬进了皇宫中。
一同前进去的,还有沈余宪一房人。沈安氏变成太子妃了,经过了很长时间,她才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沈则敬的后宫,十分简单。他称帝之后,沈俞氏自然就是大丰的第一位皇后。李姨娘和何姨娘也分别封为淑、贤两妃。此外,就没有妃嫔了。
什么大采选之类的,沈则敬根本就没有想过。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扩展大丰的版图,怎样才能让百姓日子过得好点。
后宫中只有这几位主子,宫女、内侍也没有多少。难怪偌大的皇城会这样冷清了。
估计会一直这样冷清下去。沈则敬已经有令,将来沈余宪和沈庆德登基,后宫人数也不可过十,宫女和内侍也会缩减至最少。寻常百姓之家,多少祸害是起于后宅;在皇朝之中,又有多少乱局是起于后宫?
沈则敬见到过长泰帝、景兴帝的后宫,都怕了。他宁愿冷清一点。和沈家后院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了。
再说,他都这个年纪。也没有那样的心力了,何必祸害子孙?
在帝都的时候,沈宁会经常进宫看望父亲母亲。沈俞氏在坤宁宫中,只除了凤冠朝服变了。其他的。与在和鸣轩中也没什么差别。
“听说登儿想做圣人?这孩子……”坤宁宫内,沈则敬笑着唤应如登上前,这样问道。
在宣政殿视朝的时候,沈则敬是威严的;在坤宁宫这里,在见着外孙的时候,沈则敬就无比慈祥了。
他只有沈宁一个嫡女,虽然称帝之后,无分嫡庶。但在沈则敬的心中,沈宁始终是他看重的女儿。
立国分封有功之时。沈则敬不顾众大臣的侧目,将沈宁封为定国公主,就是为了表示他对沈宁的看重,也是对沈宁功绩的肯定。
定国,这样神圣的字眼,是不能轻易用的。尤其是用在一个女子身上,这多少超出了礼法。
礼部尚书张澍就隐晦地提到过这一点,表示道,若是沈则敬看重沈宁这个女儿,可以另给她封号,没必要用定国公主这样的尊号,等等。
沈则敬还是坚持,不仅将沈宁封为定国公主,还给了她最富庶的江南封地。沈宓、沈宛这两个公主,就及不上沈宁了。
沈宁的功绩,别人不知道,沈华善和沈则敬最清楚了。有时候沈则敬甚至在想,如果没有沈宁重生,这一世沈家,还有没有这样的气运?
这一点,沈则敬没有答案。但是他知道,没有蚍蜉,没有如流处,就没有沈家后来的种种事情,也就没有立国称帝这些事情了。
沈宁的存在,是沈家的拐点,也是沈家的福分,就冲着这一点,沈宁这个定国公主的称号,名副其实。
有些功绩,是无法摆上台面的,但是沈则敬怎么肯委屈了沈宁?
况且,对沈宁被称为定国公主,沈宓和沈宛都没有半点嫉妒,沈余宪等兄弟,就更没有话说了。
“是的,外祖父,登儿要像三舅舅一样,做圣人!”
私底下,应如登还是称呼沈则敬为外祖父,他这一番话,和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差不多,逗得沈则敬哈哈发笑。
“那好,那好,登儿有这样的志气,甚好甚好!”
沈则敬笑着说道,没有将应如登的话语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儿想要做圣人,就是说说而已,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沈则进这个开国之君,也没有想到,应如登这个外孙,后来真的成为圣人,就算大丰灭亡了,仍受万世香火。
【后来传】
应如登最后,如愿以偿跟着沈余乐去了终南山。
应南图和沈宁夫妇,想得都和沈则敬差不多。小孩子,就让他多去历练,总没有错的。况且沈余乐虽然神神叨叨,但本事是在的,应如登跟着他,也不算什么坏事。
由是,应如登拿着小包袱,乐颠颠地跟着沈余乐去了终南山。
日升月恒,见证着世间诸事的变迁,关于沈宁这个嫡长女的故事,仍在继续。
元丰元年,沈则敬登基,称元丰帝,封沈宁为定国公主,以五万户为封地。
元丰十二年,元丰帝沈则敬崩,太子沈余宪登基,号延和帝,封沈宁为定国长公主,加封一万户,恩隆非常。
延和九年,延和帝沈余宪崩,太子沈庆德即位,号淳德帝,封沈宁为定国大长公主,加封一万户,时人称“七万大长公主”。
(全文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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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哀王不甘
关内遵州的冬天,要比京兆的来得早,也比京兆冷得多,但是上官长治开始适应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前两年冬天,每年整整三个月,他的房间内,都放着火盆,他仍然觉得冷到骨髓里面去。在冷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只能想着京兆里面的人和事,燃起刻骨的仇恨,才能支撑下去。
京兆皇城的那个位置,是他的!就算如今太子不是他,他也一定会抢回来!——上官长治这样想着,深陷的眼睛放出精光,看起来十分吓人。
他的脸孔十分瘦削,使得颧骨高耸了起来,衬着枯黄的脸色,整个人就像缺了水的植株一样,没有多少生气。
这副样子,半点看不出当年温润如玉的翩翩皇子!
“咳……咳……”上官长治咳嗽起来,这咳嗽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从离开京兆开始,他的身体就是这样,没有变好,但也没有变得更糟糕。
上官长治知道自己是中了毒,给他下毒的,就是他的生身之父长泰帝。在天家,夫杀子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但是上官长治不能容忍自己中了那么简单的圈套!
春熙宫中的圈套,害得母妃身死,害得他落到这个下场。他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夺回那个位置,一定要……要沈宁后悔对他所做的一切!
来了遵旨之后,上官长治就冷静下来了,知道了春熙宫的事情,必定是沈家设的局。
他安插在老二身边的人。没有听说过半点春熙宫的事情,想到此事的最大得着,就是容妃和十二皇子。上官长治就什么都明了。
“沈宁!”上官长治咬牙切齿道。这个名字,令他又爱又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含在嘴里的都是这个名字。
他想到沈宁拒绝他的冷酷无情,也想到栖月殿那一晚的旖旎,充满诱惑的沈宁,每次都能勾起他的yu火。
沈宁。应该是他的!
上官长治的心中,一直有个信念,那就是沈宁本应是他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沈宁都应该是他的皇妃!这个信念没有原因没有根据,但上官长治知道事实就是这样!
可是,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沈宁从一开始。就对他充满了敌意。无论他面上做得多好,沈宁都不会接受,反而像早就知道他内里一样。这是为什么?
他自问,早年在京兆,他的隐藏功夫是做得十足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无害的五皇子,没人知道他在暗中蓄势,没有人知道他的谋位野心!
只除了沈宁。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徐飒、栖月殿、李斯年、陈修齐……这些埋得这么深的暗线,怎么沈宁都知道一样?
这当中。他是不是漏了什么?!
上官长治皱眉想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总觉得缺失了哪个环节,他无法将事情联系起来。
正这样想着,门外就响起了郑少宜的声音:“王爷,臣妾给您送汤药来了。”
“进来吧……”上官长治的声音,平静无波。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强忍着笑意的郑少宜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盅汤药。——这是上官长治为解毒而时常服用的。
见到上官长治阴寒的面孔,郑少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手臂上的痛楚似乎直达心间,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一想到很快就不用受这些折磨,郑少宜脸色就挤出了娇憨的笑容,便为上官长治喂药,边说着话。
“王爷,今天觉得可好点了?珍儿今天都会叫父王了呢。”郑少宜亲手将汤药一勺一勺送进上官长治口中,像是寻常夫妻一样。
怜惜,侍疾……她的手没有一点儿颤抖。
来了遵州之后,曾有一度,郑少宜是和乐安宁的,觉得遵州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也是,比起京兆的惊心动魄来,遵州这里的平静还是让人觉得舒心的。哀王府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还能守着上官长治,郑少宜对此是很满意的。
她也曾多次小心翼翼地劝说上官长治,就安安稳稳在遵州生活好了,但是上官长治不听,仍是在苦心谋划。
不是在暗中储蓄兵力,就是在探听京兆的情况,他怎么都不肯死心!
若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后来……郑少宜想起往日受到的种种凌辱,想到上官长治伏在她身上喊出的那一声“宁儿”,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但是她不能死,她还有女儿!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凌辱了,那么,就只有让上官长治去死了!
直到喂完药了,郑少宜才又絮絮叨叨地说起遵州的情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多话,或许,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药……
“珍儿还在念叨父王呢……”郑少宜笑笑道。
上官长治的身体已经损坏了,虽然来到昆州之后纳了不少侍妾,都一无所出。郑少宜诞下的女儿上官珍,就是上官长治唯一的骨肉了。
上官长治没有回应,脸色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有淡淡的厌烦。郑少宜总和他说这些琐碎事,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兴趣。
郑少宜想说什么,就随她去吧。
“快过年了,遵州也热闹起来了。说起过年的热闹,臣妾听得遵州官员夫人说了遵州出现了一个奇人呢,说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呢。王爷说这是不是稀奇?”
“前世今生?”不料上官长治听到这句话,竟然说话了。
“是啊,说那个奇人,可以知道一个人前世是怎么样的。这也太神奇了,臣妾是不相信的。”
郑少宜忙不迭说道。难得上官长治感兴趣,她便为上官长治详细说着那奇人的事情,就当作一则笑话。
“吩咐人下去。将那奇人带来本王这儿,本王要见他。”
没有任何迟疑,上官长治这样吩咐说道。郑少宜的话,让他豁然开朗。沈宁这样恨他,是不是真有所谓的前一世?
那么,他的前一世,会不会和沈宁有关系?
上官长治这样想着。仿佛见到什么希望一样,眼神越发亮了。
郑少宜的动作很快,第二天。那个一脸邋遢的奇人就出现在上官长治面前了,而且愿意为上官长治做法,但要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几滴上官长治的心头血。
“心头血?那是什么?!”上官长治不知道何谓心头血。
“心头血。就是要用利刃在王爷左胸刺一下。滴下的血就是心头血。”那个邋遢的人,很快就回答了。
心头血,要心头血……上官长治沉吟,随即便说道:“拿匕首来!”
几滴血而已,如果真的能看到前一世,上官长治也愿意,他有太多的困惑,也有太多的不甘!
“既如此。那么就请王妃先行离去吧。这术法,只能王爷一个人看。”那人无视郑少宜的神色。直接让她退了下去。
上官长治忍着痛,看着自己的血滴在一面古朴的铜镜上,凝聚成一个个血珠。
只见血珠渐渐消失了,铜镜上竟然出现了一幅幅画面!那画面虽然小,但是能听到声音!
上官长治专注盯着那铜镜,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这些画面,这些画面……
沈余宏进了五皇子府任职,自己因为沈余宏,第一次见到了沈宁;
祥和大街上元灯节,灯火璀璨,沈宁一脸娇羞甜蜜地看着自己;
五皇子府张灯结彩,自己和沈宁大婚,穿着大红嫁衣的沈宁,笑得那么开心,她的身边,正是自己!
父皇驾崩,自己灵前即位,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沈宁带着十二凤冠,端坐在自己身边;
自己的身边,换了女人,那个女人真是绝色,沈宁的脸色开始落寞了;
废后,落胎,沈宁像个疯子一样叫着:“上官长治,沈家扶你上位,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冷宫之中,沈宁怀揣着发霉的馒头,忍受着宫女内侍的虐待,蜷缩着度日!
“哐当”一声,上官长治手中的铜镜摔了下来,镜片四碎,那些画面也不见了!
是铜镜突然发了烫,上官长治再也握不住!
上官长治还呆呆保持着捧镜的姿势,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眼神看起来幽深可怕。
“前世因,今生果。欲知前世事,今生报者是。王爷,你所见到的,就是前一世之事……”
奇人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空灵而慈悲。
前一世,自己竟然是这样对沈宁的!前一世,自己竟然是正昭帝!前一世,沈宁竟然是自己的皇后!
怪不得,怪不得,沈宁会这样对自己,这么说,这些前世之事,沈宁也记得?!所以,她这一生是来复仇的, 是向自己复仇!
“咳……咳……”上官长治咳嗽得更厉害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甘心啊,不甘心!皇位,是他的,沈宁也是他的!他还要回到京兆,还要夺回沈宁,还要……还要……
他不甘啊!上官长治再次吐了一口鲜血,又是一口,鲜血像是止不住那样,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他的双眼模糊了,可是怎么都不肯闭上,嘴里还念着“我不甘……我不甘……”
直到口中的鲜血止住了,他的双眼仍是睁得大大的。
房门外的郑少宜,眼泪像雨水一样落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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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淳德盛世
(关于沈庆德和卫真,嘻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淳德八年秋,帝都的桂花开得正好,桂花飘落在溪水中,花溪流金之景让百姓们惊叹。
花溪流金胜景的两旁,就是帝都出名的观景大街,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有的是帝都本地人,也有来自大丰十五道的外地客。
前朝的遗迹,在将近三十年的风雨洗礼中,大多都渐渐消亡。大永朝的京兆,已经成为了大丰的帝都;西坊东市,都已经改了名目;挤在这里观景的百姓们,可曾知道这两旁的大街,当年是勋贵皇亲的府邸?
始伏大街,还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个名字?新朝新象,什么都变了。不变的,只有这千秋美景了。
“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古往今来,只有青山不改。一代王朝,最终留下的,也就是和苑、花溪胜景了。”
熙攘人群当中,一个白胡子老者摇着雅扇,这样感叹地说道。他的目光透过这些桂花瓣,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悠远。
“老师说的是,盛衰强弱都能变,只有青山不改。”老者的身边,一个中年男人听了这话,似乎也有些感叹。
当年的大永,绵延了两百多年的大永,还有什么留下呢?只有这些美景了。所以说,王朝者,岂能一直盛强的?只是,为君者,又有什么可以留下来呢?
中年男子这样想着,不禁有些静默。他穿着价值不菲的云绸。腰带是珍宝斋出品的祥锦,腰间只别着一块上等的玉佩,看起来富且贵。
帝都是皇城所在。城中的富贵人太多了,中年男子这副打扮,也是京兆百姓见得多了的,倒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中年男子的身边,除了刚才说话的老者,还有几个伺候的人。其中年纪最长的那个。面白无须。
再仔细一看,中年男子的周围,站着不少年轻人。他们虽然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却目光锐利、神情紧张。每当有百姓在中年男子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警觉地紧绷着身体。
这样一来,中年男人所在的地方,气氛就有些怪。百姓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压迫。总离远绕着中年男人走。
见到这样的情况。中年男人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笑道:“难得出来一趟,学生就陪老师多走走?去尝尝均安楼的美食好了……”
中年男子说罢,就伸手搀扶着白发老者,缓缓迈开步。
“皇……那也好,均安楼的美食,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尝过了。”
白发老者先是有些拘谨,随即就豁然了。任由中年男人搀扶着他,往均安楼行去。
均安楼。离观景大街不远,步行半刻钟来到西宁大街,那座风格独特的五层楼就是了。
均安楼只是一间茶楼,然而胜在有底蕴。它之所出名,与平远侯彭瑾有关。均安楼之盟,是大丰百姓津津乐道的史事之一。
高祖潜龙之时,曾在西宁道担任过官职,后来登基,赐了均安楼御书匾额,均安楼就更出名了。
任何建筑美景,有了底蕴历史,就不一样了。
这样出名的均安楼,按说只要不做违法事,在帝都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可是此刻,大掌柜杨安却心惊胆战冷汗直冒,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均安楼就砸了。
刚才进楼来的白发老者,杨安曾因缘际会见过他一面,所以认得他是谁。
一代帝师卫真,大名鼎鼎的卫真!
而他身边的中年男人,称卫真为“老师”。卫真是帝师,他的弟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
想明白这个事情,杨安的脸色更紧张了。想亲自去那间房斟茶递水,却又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只得再三吩咐了小掌柜要好生服侍那一行人。
中年男人,应该说沈庆德,明显感受到了小掌柜的殷勤,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笑了笑。
卫真老眼一眯,也哈哈一笑,吩咐小掌柜退了下去,这才开始和沈庆德说话。
“有虎贲军守着,不会有事。不若皇上打开窗看看,楼内楼外是什么世景?”卫真拈着须,嘴角还带有笑意。
他成为沈庆德的老师,有三十六年了。这三十六年来,卫真只教导了沈庆德一个人,他所知晓的民生百态,他所懂得的帝王之道,全都倾囊授予沈庆德。
他并没有像大永的帝师一样,只拿着圣贤书对沈庆德说教,而是带着沈庆德,几乎看遍了大丰的十五道,让沈庆德亲眼看到了百姓是怎么样的,百姓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知百姓之需,想百姓之想,才能做一个好皇帝,这就是卫真一直来对沈庆德的教导。
沈庆德是大丰的第三个皇上了,他不像他祖父沈则敬一样,曾有征战天下的经历;也不像他父亲沈余宪一样,有过前朝为官的生涯,他和他的先辈,都不一样。
从他出生的时候起,沈家就渐渐开始迈向巅峰。在他序齿之前,接受的,就是与一般权臣之家不一样的教导,他亲耳听到了曾祖父、祖父说的那些朝堂之事,甚至也亲眼目睹了大永王朝的衰败灭亡。
那些他知道,却少接触的人,其实已经在他年幼的心灵上刻下痕迹了。一个小小的五品给事中,也可以在朝上抗议,最后被杖杀;一个二品大员,也会因为朝堂江河日下而郁郁至终;一个远离朝政从不致仕的家族,也能为了大义最后大部分死在战场上……
这就是淳德帝沈庆德接受的教导,他不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帝,而是经历了大丰定朝、崛起、第一个盛世的皇帝。他亲眼见到了太多人太多家族为了“太平”这两个字。所付出的深重代价。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倦怠昏庸,带领大丰百姓过得更好。就是他为政为君的所有心愿。
所幸,承着祖父、父亲的基业,目前来说,他都做得不算差。
五年前,他亲率大丰禁卫军,攻破了燕都,将本就四五分裂的西燕。并入了大丰的版图。
三年前,突厥投诚,在北疆歃血。愿做大丰臣民,永岁进贡。
隔着汪洋大海的西方,也派来了使者,以示互通有无。永世为好;
沈家兵器司研制的大船。快能下水了,中断了二十多年的海事,还有与海外的商事,也会恢复;
淳德年间的第一次春闱正式举行,大丰众多士子参加了春闱,朝堂又将迎来更多的年轻人;
大丰的考课,仍是由吏部考功司主持,比前朝更加审慎。还在各州各县派驻了考功使,防止官官相卫。以保证考课的真实性;
门下给事中之职,在元丰年间就已经恢复了,给事中依然是从五品卑职,却有封驳诏令 的权力,担任给事中的官员,都是正直有品行的的官员;
还有已经在进行的括隐,还有百姓开荒,还有商人优则仕……
所有的这些,都在一步一步踏实地坐着,沈庆德为政为君的理念,也在一步步铺开,或许,沈家数代所渴求的景象,也在慢慢出现。
如今,他陪着自己的老师卫真,就像以往曾在各大道视政一样,来到民间,亲眼见一见他为之尽心竭力的百姓。
“皇上,您见到了什么?”卫真见到沈庆德打开窗之后,这样问道。
见到了什么?听见卫真这么问,沈庆德一愣,然后无比仔细地看着楼外楼内的世况。就像以往一样,对卫真的要求无比认真执行。
这个房间刚刚好,有两扇窗,可以看见楼外楼内的情况。
楼外,是帝都繁华的西宁大街。这里,有许多林立的商铺,商铺的中间,还有一些小摊贩,百姓们来来往往,在商铺、小摊之间挑选自己要的东西。
他看见,百姓们虽然穿得最普通的葛布,却干净整洁;男人们虽然腰带没有饰玉,脸上却有笑容;女人们,头上或插朱钗,或带银钗,神色也是平静恬淡的。
他看见,小贩们在尽力吆喝,却没有起什么争执;还有帝都守兵在时不时巡守……
至于楼内,就更简单了。均安楼这样出名,非费自然不菲,能来均安楼饮食喝茶的人,都是家境殷实的人。
楼内人声鼎沸,饭菜香气蒸起, 扑入沈庆德的鼻中,他忽而就感觉到了人间的繁华烟火。
民间繁华,是这样没有错吧?
“老师……”沈庆德收回目光,有些呆愣地看着卫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年已四十五六的帝王,这时还露出了幼年时的羞涩,有些懵懂地看着卫真。
老师的意思,是那样吗?
“皇上,自古史家有公论,能称盛世者,必有六条。一曰国泰、二曰民安、三曰国富、四曰民足、五曰国强、六曰文昌。做到这六点,实在难。可是,皇上您看这帝都世况,就知道,盛世也不难。国泰民安,人皆有所立有所持,就是盛世了。只要皇上不整天想着折腾,百姓们的盛世就能持久一点了。”
卫真端坐着,微微笑道。最后一句,充分体现了他当年的市井气。他让沈庆德看这些,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如今大丰的世况,肯定他的政绩。
就算是皇上,也需要人肯定的。没有什么肯定,会比他亲眼看百姓的安乐来得更有说服力。
沈庆德忽然就觉得眼中有些湿润,他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均安楼上,楼内楼外有热闹的景象,一代帝师,一代明君,出现在这里。
此后,沈庆德也曾数次出现在均安楼这里,来看一看大丰的百姓和世况。
沈庆德在位的二十年间,朝廷稳定、百姓和乐,大丰一日比一日好,史称“淳德盛世”。
国泰、民安、国富、民足、国强、文昌,在这个时代,只要有沈庆德这样的帝王,盛世就能出现,希望这一日能更久一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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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天家二三事 (全文完)
(全文完结了,再一次感谢大家!除了多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分不舍~)
【做圣人】
元丰五年,应南图终于可以离开帝都,带着沈宁游历天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一次游历,他们没有带应如登,连仆从丫鬟也不带,只身上路。从陇右道的安靖镇,到江南道的湘湖畔,再到帝都郊外的天宁寺,他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当他们风尘仆仆回到帝都,见到应如登一副道童打扮,还摇头晃脑念着“乾上乾下,元利亨贞”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应如登已经十二岁,早就过了序齿之年,万事都有了自己的主见。去年,就是他自己要留在帝都,不愿跟着应南图和沈宁外出的。
为此,秋歌和陈成还特别留了下来,照顾应如登。
此刻,应如登的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竖着一把木剑,站在应如登身后。这是陈成和寇色的儿子,跟在了应如登身边。
“世子是最近半个月,才跟着乐少爷学这些东西的,还……十分感兴趣。”
一旁的秋歌苦笑着,向应南图和沈宁汇报应如登的情况,神色十分无奈。
她说的世子,就是应如登。大丰建立之后,沈则敬对一众追随的人论功行赏。应南图因卓越贡献,被封为定国公,应如登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了。
应如登身份之显赫,当是帝都勋贵子弟第一人。父亲应南图是定国公。位列公爵第一;母亲沈宁是拥有五万户封地的定国公主,更是独一无二!
应如登凭着这两个身份,就可以荣显到终老了。更不用说。当今皇上是他的外祖父,太子是他嫡亲的舅舅,太孙又是对他照顾有加的表兄。
他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大丰帝都之内,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可是如今,应南图和沈宁听见他的请求时。一时冷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母亲。我不想再在国子监求学了,我也不想再当世子了,我要跟着三舅父去终南山!”
小小的应如登,无比正经地提出他的要求。身着道袍的他。看起来十分严肃。
三舅父。就是沈余乐。一想到沈余乐,就连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应南图,也不禁叹了口气。
沈余乐到现在也还没有成亲,不知道急坏了多少人。沈则远夫妇就不用说了,就连沈则敬也为他介绍了不少对象。
不管是什么样的姑娘,沈余乐都看不上眼,到最后甚至连相看场合都不出现了,直接跑了终南山。连给他加封的郡王称号都拒绝不受。
沈余乐在终南山开创了道场,就称之为乐道。他还在终南一带招收子弟。教授占卜星相之术,弘扬他“观星以达人,占卜以明事”的学说。
应南图夫妇离开帝都的时候,他还在终南山。怎么登儿会说跟着他去终南山?难道他回来了吗?
登儿要跟着余乐去终南山,万一……万一和他一样,以后都不成亲,那怎么办?
应如登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想到这个可能性,身为父亲的应南图,脸色就有点难看。
“登儿告诉母亲, 为什么想去终南山?”沈宁笑着问道,没有立刻反对,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想跟着堂兄去终南山了。
比起应南图的不悦来,沈宁脸上的笑容让应如登觉得无比开心,他想了想,然后抬头,再次坚决地说道:
“孩儿不想为公为侯,也不想为官。孩儿,要做圣人!”
“啪”的一声,应南图手中握着的剑掉了下来。他的脸色僵硬,可见应如登说的话真是吓到他了!
王侯将相不要,儿子还想做圣人?!——应南图顿时凌乱了,有一万头什么马在眼前奔过。
做圣人?!圣人也可以做的吗?应南图抽了抽眉,无语了。
“呃……”沈宁也被这个回答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有这么……伟大的志向。
做圣人?登儿是受了什么刺激?沈宁无法,只得再问道:“登儿为什么想要做圣人?”
这一下,应如登的回答就自然多了。,起码没有再让沈宁凌乱了。
“三舅舅说,星象浩淼,能感知其中变化的人,万中无一;三舅舅还说,开创道场,创立学说,就是为了感化、引导更多百姓;三舅舅还说,安贫是富贵,乐道就是荣华。所以,登儿要跟在三舅舅身边,做个圣人!”
说到最后,应如登骄傲地抬起头,身子也挺得笔直,一副很光荣的样子。
“做圣人!”他的身后,陈成的儿子还在加重这三个字。
顿时,所有人又凌乱了。秋歌和陈成都张着嘴巴,惊愕地看着那两个男孩,他们还真从来没听说他们说过这样的话。
【帝王家】
应如登想做圣人的事情,很快就在皇宫中传开了。沈则敬听到这个事情,忍不住一笑,将沈宁一家三口都召进宫中,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大丰朝的皇宫,还是有些冷清的。大丰既立,开宗庙之后,所有的事情就有了法度礼仪。沈则敬称帝,和沈俞氏搬进了皇宫中。
一同前进去的,还有沈余宪一房人。沈安氏变成太子妃了,经过了很长时间,她才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沈则敬的后宫,十分简单。他称帝之后,沈俞氏自然就是大丰的第一位皇后。李姨娘和何姨娘也分别封为淑、贤两妃。此外,就没有妃嫔了。
什么大采选之类的,沈则敬根本就没有想过。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扩展大丰的版图,怎样才能让百姓日子过得好点。
后宫中只有这几位主子,宫女、内侍也没有多少。难怪偌大的皇城会这样冷清了。
估计会一直这样冷清下去。沈则敬已经有令,将来沈余宪和沈庆德登基,后宫人数也不可过十,宫女和内侍也会缩减至最少。寻常百姓之家,多少祸害是起于后宅;在皇朝之中,又有多少乱局是起于后宫?
沈则敬见到过长泰帝、景兴帝的后宫,都怕了。他宁愿冷清一点。和沈家后院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了。
再说,他都这个年纪。也没有那样的心力了,何必祸害子孙?
在帝都的时候,沈宁会经常进宫看望父亲母亲。沈俞氏在坤宁宫中,只除了凤冠朝服变了。其他的。与在和鸣轩中也没什么差别。
“听说登儿想做圣人?这孩子……”坤宁宫内,沈则敬笑着唤应如登上前,这样问道。
在宣政殿视朝的时候,沈则敬是威严的;在坤宁宫这里,在见着外孙的时候,沈则敬就无比慈祥了。
他只有沈宁一个嫡女,虽然称帝之后,无分嫡庶。但在沈则敬的心中,沈宁始终是他看重的女儿。
立国分封有功之时。沈则敬不顾众大臣的侧目,将沈宁封为定国公主,就是为了表示他对沈宁的看重,也是对沈宁功绩的肯定。
定国,这样神圣的字眼,是不能轻易用的。尤其是用在一个女子身上,这多少超出了礼法。
礼部尚书张澍就隐晦地提到过这一点,表示道,若是沈则敬看重沈宁这个女儿,可以另给她封号,没必要用定国公主这样的尊号,等等。
沈则敬还是坚持,不仅将沈宁封为定国公主,还给了她最富庶的江南封地。沈宓、沈宛这两个公主,就及不上沈宁了。
沈宁的功绩,别人不知道,沈华善和沈则敬最清楚了。有时候沈则敬甚至在想,如果没有沈宁重生,这一世沈家,还有没有这样的气运?
这一点,沈则敬没有答案。但是他知道,没有蚍蜉,没有如流处,就没有沈家后来的种种事情,也就没有立国称帝这些事情了。
沈宁的存在,是沈家的拐点,也是沈家的福分,就冲着这一点,沈宁这个定国公主的称号,名副其实。
有些功绩,是无法摆上台面的,但是沈则敬怎么肯委屈了沈宁?
况且,对沈宁被称为定国公主,沈宓和沈宛都没有半点嫉妒,沈余宪等兄弟,就更没有话说了。
“是的,外祖父,登儿要像三舅舅一样,做圣人!”
私底下,应如登还是称呼沈则敬为外祖父,他这一番话,和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差不多,逗得沈则敬哈哈发笑。
“那好,那好,登儿有这样的志气,甚好甚好!”
沈则敬笑着说道,没有将应如登的话语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儿想要做圣人,就是说说而已,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沈则进这个开国之君,也没有想到,应如登这个外孙,后来真的成为圣人,就算大丰灭亡了,仍受万世香火。
【后来传】
应如登最后,如愿以偿跟着沈余乐去了终南山。
应南图和沈宁夫妇,想得都和沈则敬差不多。小孩子,就让他多去历练,总没有错的。况且沈余乐虽然神神叨叨,但本事是在的,应如登跟着他,也不算什么坏事。
由是,应如登拿着小包袱,乐颠颠地跟着沈余乐去了终南山。
日升月恒,见证着世间诸事的变迁,关于沈宁这个嫡长女的故事,仍在继续。
元丰元年,沈则敬登基,称元丰帝,封沈宁为定国公主,以五万户为封地。
元丰十二年,元丰帝沈则敬崩,太子沈余宪登基,号延和帝,封沈宁为定国长公主,加封一万户,恩隆非常。
延和九年,延和帝沈余宪崩,太子沈庆德即位,号淳德帝,封沈宁为定国大长公主,加封一万户,时人称“七万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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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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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正文最后两章的时候,流了几次眼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到了写完正文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如今番外都写完,就平静多了。
《嫡长女》完结了,从去年12月发文到现在结束,177万字,九个多月的时间。怀孕生产时间也差不多,事实上,这本书就像我生的小孩一样,这九个月里它是我所花心血最多的。
感谢我的家人,感谢老公和婆婆的支持!感谢我的主编小葱和责编贝壳,感谢她们的指点;感谢我的一众基友,感谢她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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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能说这一句,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喜欢看这个故事!
因为有太多书友了,不一一具名感谢,只在这里诚意说一句,多谢你们!多谢你们对这本书的支持!小金、弦歌、草长莺飞的小妮妮、lunarjoe、鬦猫小姐、sunflower889、苏子、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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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之后,就是道歉!这本书,是我写的第一本书,有很多不足之处,请大家原谅!尤其是在末期,因为卡文和工作,有不少断更,更要请大家原谅!
写这本书,我就是想表达一点私货,除了我说了很多次的横渠四句,还有我对太平盛世的理解和渴望。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每次看到这四句,就觉得热血沸腾,有木有?
所幸,就算有种种不足,到本书完结的时候,我觉得这一点私货也全数贡献给大家了。
回头修文的时候,落了几次泪。沈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喜欢的,惟愿大家也喜欢,请大家继续支持!
我很开心,我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基本都表达出来了。(好有作文风格……汗哒哒。)
关于新书,不少书友问到。旧书没完结之前,我是不会开新书的,所以中间有一段时间过渡,请大家等待一下,嘻嘻。
新书,正在积极存稿中,应该会在10月中下旬发,到时候请大家继续支持!
最后一句,仍是多谢大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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