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监国大臣
皇后左氏的目光扫过宣政殿中的朝臣,有不少朝臣都低下了头。
既为左氏的威势,也为左良哲这个门下侍中的影响。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外嫁女和娘家是相辅相成的,就连皇后也不例外。
左氏的怒气,并没有震住卫复礼,他反而更加恭谨地说道:“臣非抗旨不遵,而是臣等多日都不曾得见圣颜。这个旨意……”
“放肆!本宫在此,岂会假传圣旨?尔等身为臣下,敢有此想,就已经足以问罪!”
左氏的话语一下,就有朝臣为卫复礼捏了把汗。卫复礼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宣政殿中质疑圣旨,这等于是直犯天颜,和沈家的罪名一样啊!
卫复礼的话,没有多少人附议。朝臣们在面对皇权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他们不可能为了卫复礼这个大臣和皇后对上。
如今皇上在紫宸殿不朝,容太后又昏迷不醒,其余的皇爷皇子都死得七七八八了,这天家之人,就是左氏和睿皇子最有威严了。
万一皇上大行,睿皇子就是皇上,左氏就是太后,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碍着左氏的眼。
不得不说,在沈华善及其一系的官员相继离开朝之后,京兆朝堂剩下的,大多是见风使舵之徒。当此内侍宣旨、皇后在殿之际,谁都知道这旨意突然和怪异,却大多沉默了。
所幸大永两百余年基业,底蕴还是在的。无论朝中再怎样败坏。还是有一两个拎得清的人。他们在朝中有影响力,也敢于直言。
除了卫复礼,还有一个金吾卫大将军魏延庆。
金吾卫司阶孔武的突然死亡。已经让魏延庆心生不祥了。随即容太后昏迷、景兴帝不朝,魏延庆就知道皇宫中出大事了。可是这些事情发生得太紧凑,魏延庆尚未查探出什么,就有了沈家七大罪的旨意,还有皇后出现在宣政殿。
和卫复礼的看法一样,魏延庆觉得景兴帝没有出现,这些旨意就作不得准。他作为金吾卫大将军。负责的就是保卫皇上的安全,可是他竟然也没能见到皇上!
这种情况是极其可笑的,虽然金吾左卫还在皇宫中。可是魏延庆就是无法单独见到景兴帝。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势力,在阻挡着所有的朝臣进入紫宸殿。
这股无形的势力,魏延庆已经认定就是皇后左氏和左家!
“本将军认为卫大人言之有理。皇上既在紫宸殿中养病,臣等自当在紫宸殿侍疾。皇上既然无法视朝。这旨意等皇上醒来再下也不迟。”
魏延庆这样说道。他是金吾卫大将军。率领着左右金吾卫共七万人。他官阶比卫复礼要低,但说的话语,比卫复礼这个尚书左仆射更有分量。
左氏和左良哲听到魏延庆这么说,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魏延庆会站出来,并不让他们意外。魏延庆是长泰帝留给景兴帝的力量,身后有七万兵马,左氏和左良哲怎么都不会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幸好他们此前早有应对。在宣政殿定下沈家罪状,如果没有朝臣出列反对。当然最好;就算有朝臣有异议,也是无惧。
就算卫复礼和魏延庆挡在前面。他们也定会让这个旨意生效并执行这个旨意。
只见左氏的怒气有所平息,仍然是沉着声音说道:“皇上抱恙,在紫宸殿中安养。既然朝臣对皇上的旨意有异议,那么就请五省五监九寺的主官,前去紫宸殿面圣吧!”
前去紫宸殿面圣?紫宸殿对外一律声称皇上不见朝臣,他们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皇上了。现在怎么可以去面圣了?
“不过,圣旨就是圣旨,皇上的旨意,是绝对不容质疑的。本宫深居后宫,也知道君君臣臣!”
左氏的声音冷凝,眉梢的杀意几可直现。这样的话语明摆着再告诉诸位朝臣:皇上见了,紫宸殿去了,就要遵循皇上的旨意、执行皇上的旨意,不然,就是不臣之举。
卫复礼和魏延庆对望了一眼,觉得事情让他们意外。如果他们能够见到皇上,又怎么会有宣政殿这一则事情?左氏和左良哲葫芦里卖什么药?
等卫复礼和魏延庆去到紫宸殿,才知道左氏和左良哲为什么会这么顺坦让他们面圣。眼前的景兴帝,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没有见景兴帝一段日子,景兴帝似乎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差点让他们难以置信。
躺在龙床上的景兴帝,形容枯槁,眼睛紧闭,唇色苍白,看着就像是行将就木的人,不是他们印象中意气风发的皇上!
这么短的时间,皇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刘太医,皇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魏延庆喝道,问着在龙床边服侍的刘太医,看样子十分凶恶。
孙伯扬致仕之后,尚药局的太医倒没怎么换,如今他们跟在刘太医后面,都在紫宸殿中听命。
“回大将军的话语。皇上此时心悸忧焚,心脉堵塞以致体成沉珂,臣等……无能为力!”
刘太医的语气听起来又惊又惧,他自陈,已经集合了尚药局的太医,仍是对景兴帝的病情束手无策。
他及尚药局的太医,只得眼睁睁看着景兴帝仿佛被抽了气一样,迅速变得颓败瘦弱。
刘太医心知,这个世上没有一种病能让一个人颓败得如此迅速的,除非他是中了毒!刘太医猜测景兴帝是中了某种剧毒,可是他不敢说出去。左氏先前已经找了他,让他尽力医治皇上,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理。
“若是皇上不治,尚药局之责首当其中。你说本宫该不该保住你呢?”
这是左氏悠哉品着甘茶。语气闲适说出来的一句话,却仍刘太医冷汗不止。
若是皇上有什么事情,他这个尚药局奉御自然难逃一死。可以保证他的性命和地位的,就只有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
刘太医不想死,不舍得死,所能做的,就是像左氏说的一样,全力医治景兴帝,别的。再无一句话。
当然,他穷尽自己和尚药局太医的能力,也没能找出景兴帝中了什么毒。
刘太医的话语。让魏延庆恼怒不已,也让卫复礼眼中闪过了然。
就算他们这些臣子来了紫宸殿又有什么用?眼前的皇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他们就算奏了本。就算说了话。皇上有能听见多少?
内侍首领端来了雕花椅,让左氏在龙床边坐下;朝臣们则是跪着,向景兴帝行礼请安。
“臣等给皇上请安!”朝臣们的声音,在紫宸殿内响起,可是“平身”这两个字他们迟迟没有听到,景兴帝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
“刘太医,这是怎么回事?本宫刚才离开紫宸殿的时候。皇上还是醒着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左氏坐下来之后,就这样问道。好像见到皇上没有反应,她也甚是疑惑。
刘太医硬着皮头说道:“皇上刚才又心悸,昏迷过去了。臣……臣也不知道皇上何时才能醒过来。请皇后娘娘恕罪!”
刘太医跪了下来,声音巍巍颤颤的。
“诸位大臣听到了?皇上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你们的奏言,皇上是听不到了。”
左氏扫了一眼十几个朝臣,说着大家都知道的情况。皇上已经昏迷,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这就是紫宸殿中的实际情形!
朝官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左良哲站在朝臣前面,也没有说话。
从宣政殿中开始,左良哲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左氏引导着事情的发展。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他就只静静看着就好了,根本没必要说些什么。
他心中庆幸听取了赵德的建议,就这样直接让景兴帝昏迷下去。就算景兴帝活着,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景兴帝昏迷,容太后又不省人事,这皇城,就是皇后左氏最尊了。她代表着的就是天家皇权,不,准确地说,她的儿子睿皇子才是天家皇权的象征。
魏延庆和卫复礼见到昏迷的景兴帝,心情无比沉重。就算他们再大胆,再有势力,也不能直接冒犯皇家皇权,他们猛然发现,如果皇上没醒来,作为臣子的他们,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司农卿雷致远忽然开口了:“皇上身体抱恙无法视朝。朝中诸多大事也不能悬着,总得有人总领朝政。先帝病重的时候,侍中大人曾是监国大臣。本官建议:在皇上昏迷期间,可由侍中大人为监国大臣,暂主政事。不知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雷致远是左良哲的姻亲,还是景兴帝旨意中属意的西宁道观察使人选。他就是左良哲的心腹亲信,他说的话语,自然就是对左良哲有利的。
让左良哲为监国大臣,这就是雷致远的建议,并且他提出由朝臣表决,让皇后娘娘最后宣布以成效。
朝臣表决……这朝中,过半数都是左良哲的人,结果还用说的吗?
魏延庆和卫复礼再次皱眉,朝中的局面,真的不容他们说话了。在沈华善退官之后,论名望、资历、威势,就只有左良哲能成为监国大臣了。
这就是皇后让他们来紫宸殿的原因吗?就是为了让左良哲成为监国大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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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成九岁农家女,家穷屋破五亩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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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专权狠毒
司农卿雷致远建议,以门下侍中左良哲为监国大臣,暂代朝政。
朝臣的表决,是可以预见的。左半朝的经营和影响,就在此时发挥了作用。超过半数的朝臣赞同雷致远的建议。
随后,皇后左氏联同上官棠,以天家皇权的名义,任命左良哲为监国大臣。任命中有言:在景兴帝昏迷期间,左良哲监管朝政,朝中大小事务,须汇报至左良哲处;同时须呈送坤宁宫,让皇后娘娘得知。
这个任命,十分荒谬,竟然也被中书省和门下省通过了。这事说起来,只让朝臣叹道:时也势也!
暂代中书令的楼乐封,拒绝起草这样的任命,他认为朝政大事,不可托付一人之手,况皇后乃出自左家。左家之权势足以滔天,有专权之嫌。他有言:“一人专权,乃朝堂之祸害。监国大臣可有,但绝对不能是外戚之家。”
楼乐封的话语,让左良哲气得浑身发抖。楼乐封此言实是诛心,楼乐封只差没有直说左家图谋不轨了。
楼乐封之言,自然也传到了皇后左氏的耳中。左氏一点怒意都没有,只是笑着对春喜说道:“这样的蝼蚁,祖父何须生气?”
左氏这话,根本就没有将楼乐封放在眼内。中书侍郎这样的三品官,在左氏的眼中,只是稍微压一下,就碎扁了,根本就不足为虑。
自从诞下睿皇子之后,皇后左氏的气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在景兴帝昏迷之后就更明显。这是一种背后大倚仗的气势,也是一种逐渐膨胀的权力**。
这种权力**,使得左氏的气势行事。都没有了以前的顾忌畏惧,只要没有了容太后和景兴帝,她诞下了皇家血脉,又是皇后之尊,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胆敢阻拦了。
所以楼乐封的话语,在左氏看来甚是可笑。区区三品官而已。他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左氏忘记了,大永能官居三品的,也没有多少人。)
春喜并不知道左氏说这句话。代表的是怎样一种张狂。她只觉得,她一直侍奉着的左氏,有些不一样了。
话说,楼乐封毕竟暂代中书令。他既说这个任命是左家专权。中书省就不会草拟这个任命,这个任命自然就搁住了。
坤宁宫和左家,竟然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中书令不草拟任命,他们也不着急。只是过了几天,楼乐封在退朝返回家中的路上,突然出了意外。
从皇城回到楼府,是要经过祥和大街的。就是在祥和大街。楼乐封乘坐的马车突然失控,马匹像是疯癫一样在人群中乱跑。最后还把楼乐封甩了出去。
这样的变故,吓得车夫脸色发白。被甩出去的楼乐封,一身是伤已经昏了过去,百姓们惊慌尖叫,场面极为混乱。
这一次马车事故,使得祥和大街数名百姓伤亡,也使得楼乐封重伤昏迷,京兆百姓和朝臣都大为惊愕。
无端端的,楼乐封的马车怎么会失控呢?随即,楼乐封的车夫自缢,留有遗书道意外乃是他所为,原因竟然是嫉妒楼乐封貌寝而得高位。
因有车夫遗书,马车意外就查明了。随着朝堂给伤亡百姓和楼家送去抚恤金,这一次意外就算了结了。
只是楼乐封重伤昏迷,中书省就没有了主官,可谓是一片混乱。如今主理中书省的,竟然是一个五品中书舍人刘半谈。
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中,左良哲就任监国大臣的任命,就通过了,并且迅速被门下省审议通过,公布天下。
事情进展至此,朝中大臣已经嗅出了楼乐封马车一事,恐怕不是普通意外那么简单。楼乐封出了意外,得益最大的,就是左良哲了。
魏延庆和卫复礼瞬间就变了脸色,楼乐封出事再一次刷新他们对局势的判断。他们没有见到,左家竟然胆大妄为至此,可以随意对朝中三品大臣动杀手。
马车那个意外,肯定是左家人做的手脚。左家肆无忌惮,目中可还有皇上?可还有法纪?可是楼乐封一事,左家撇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就只是车夫的罪名。
左氏在后宫中只手遮天,左良哲把持朝政,这大永,真的是左家的囊中物了!
京兆朝堂这样混乱,就连一个五品官都能主理中书省,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可笑的朝堂,还有天灾谋反,这样的大永,朝将不朝,一些官员已经暗地里涕泣了。
皇城中可以压制左氏和左良哲的人,都患了病昏迷不醒,是朝臣都知道当中定有大文章。可是他们就算知道,又怎么样?魏延庆总不能带着金吾卫冲进紫宸殿摇醒皇上,也不能冲进坤宁宫喝斥皇后左氏。
他们哀伤愤懑,却没有人敢做些什么。因为,皇权就是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让他们动弹不得。
当此之际,皇权的代表,自然就是坤宁宫中的皇后了。他们不是沈家的人,他们不知道,除了哀伤愤懑,还有别的选择。
帝王有失,当匡正,当阻之,曾受俞谨之传道的官员,不是死了就是已经离开京兆。这偌大的京兆官场,这朝堂百官,竟然就这样看着左家的权势扩张,而他们没有阻止的办法,或者说有朝臣阻止,却像郑棣恒、楼乐封一样失败了。
时势造英雄,却不是所有的朝臣都是英雄。在根深蒂固的皇权威严前面,绝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愤懑而无着。
如果不是沈家有沈从善横空出生,有沈华善秉承沈从善之意,有沈宁逆天重生窥知先机,也会像这京兆朝堂任何一个官家一样,随波逐流然后被湮灭。
所幸现在沈家在岭南道在西宁道。远离了京兆的漩涡,在乱局之中得以幸存发展。这就是一家之气运。
会说气运一词,非是无稽之谈。短短半个月内。京兆重臣之家,就相继发生了种种不幸。不知道是天之谴,还是人之恶。
楼乐封的马车出事,楼乐封重伤昏迷,楼家顿失族中支柱,族中子弟先后被查出有贪腐欺凌等事,楼家就如危墙遇风雨一样。一下子就倒掉了;
兵部尚书郑棣恒和工部尚书邱盛年,因为被景兴帝杖责三十,只能在家中养伤。没多久也传出了这两家子弟放浪无礼的事情;
就连尚书左仆射卫复礼之家。也被人诟病,矛头指向的,就是已经辞官的卫真。卫真似市井无赖,这是京兆官员都知道的。卫家教子无方。难堪书香世家之名。在国子监中有赫赫声誉的卫家。竟也会被文人嘲讽,真是没有想到!
当然,这几家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明家和苏家那样引人瞩目。明家,当然是出了淑妃明心兰的明家;苏家,就是德妃苏玉婷的娘家。
当年明心兰和苏玉婷被册封为太子良娣,景兴帝登位之后,她们就顺势成为淑妃和德妃了。
如今淑、德两妃都已有身孕。正是在深宫安胎等候临盆的紧张时刻。可是谁知,她们的娘家都先后出事了。
明心兰之父明为征一向靠着左良哲。已经做到了少府监一职。可是就在景兴帝昏迷之后,明为征在花楼与别人起了争执,为了一个花魁,错手将对方杀死了。
这样的风月事,本就吸引人眼球的了;更重要的是,明卫征杀死的人,竟然是一位江南富商之子。那富商宁愿散尽家财,也要为儿子逃回公道。事情最后闹到大理寺,明为征被罢官,明家声名尽失。
至于苏家,则更是一桩丑闻。苏玉婷之父苏顺瑀,竟然与弟妹私通,还被人撞个正着。亏得苏顺瑀饱读诗书,还作下这等不伦之事。苏家**的丑闻,传遍了京兆。
明、苏两家的事情,直接影响了宫中淑妃和德妃的声誉。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弹劾明、苏两家,还指淑妃和德妃的品行与她们的品阶不相符,建议皇后娘娘将这两人降等。
前廷和后宫,是密不可分的。淑妃和德妃没有想到,她们安分守己在宫中养胎,却要受到娘家的祸连。
不知道她们是否想到,明、苏两家之所以有这样的祸事,也是受了在后宫的她们所累,受她们的胎儿所祸。
如果她们不是宫中的淑妃和德妃,明、苏两家说不定不会有此等祸事。不管这两家的祸事是因何而起,事情已经发生了,遮都遮不住。
对待御史台的奏请,皇后倒是十分贤明,很快就将淑妃、德妃两人降等。皇后贤德,考虑到她们怀有身孕,倒没有强迫她们迁出顺乾宫和咸福宫,反而为她们安排了得力的宫女和太医,去为她们安胎。
只是淑妃和德妃福薄,未几她们临盆的时候,都大出血导致难产,情况无比危急。
淑妃及腹中皇子,一尸两命,最后都没能保存;德妃是没了,她的皇女倒是福大命大,尚有气息存在。
一时间,顺乾宫和咸福宫哀声一片,中间夹杂着婴儿微弱的啼哭。
这皇城内外,已经一片动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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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肥又丑,还是小乞丐一枚。
身为仙子,怎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身怀如意瓶,行善积德还升级。
修仙种田两不误。
还能拐几个妖孽男誓死相随……
第五百零九章 国子监事件
明、苏两家相继出现丑闻,宫中的淑妃和德妃也随即难产,皇家又再有丧事。
这样的皇朝,让朝臣惊惧不已。他们深知,这是权力的斗争和倾轧,明、苏两家势不如人、权不如人,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样想着,朝臣便开始萌生退意。在明、苏两家出事之后,因病乞骸骨的官员就多了起来。
尚药局的太医忽然吃香起来,因为朝官病不病、病成怎么样,还需要尚药局的太医作证。
其实朝臣们想得很简单,就连尚书左仆射卫复礼,其家族也被人泼了污水。他们这些普通朝臣已经无可避免地卷进权力斗争之中,这朝中波谲云诡,还是早走早着。
这个时候,就有朝臣开始羡慕江成海、杨简锐等已经致仕的官员了。浑然不记得,他们对江、扬等人报以同情来着。
在这样的辞官潮中,司天监许凤章被罢职,算不得什么大事。
许凤章先前占出的“灾星现”,使得景兴帝对睿皇子不喜,左家和皇后左氏对其恨之入骨。景兴帝尚未病之时,他就已经被厌弃。如今左氏大权在握,许凤章被罢职,都是从轻的处罚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司天台的神秘,左氏还想将许凤章问罪下狱。
许凤章对自己被罢职,倒是一笑。他和君复乐一样,虽然能知天象,却无济世良方。就算知道灾星现,就算知道荧惑守心。却阻挡不住这汹涌的局势。
只得,和众多朝臣一样,退而避之。
许凤章被罢职是一件小事。却在司天台内引起了大震动。他的离去,代表着能够观测天象、预知祸福的司天台,实际上已经远离了上官皇族。
随后,春夏秋冬中五官正相继请辞。经由“灾星现”一事,皇后左氏觉得。司天台仗着观测天象,甚至可以凭着天象吉凶来影响朝政,实在没有再留了。便准许了这些官员的请辞。
就这样,司天台从此冷寂。那座覆斗形的建筑,似乎就只剩下一个外壳了。
礼之大也。唯戎与祀,而戎与祀,都缺不得司天台的存在。观测天象、占卜吉凶,是礼之表征。司天台的冷寂。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大永礼崩的开始。
这只是开始而已,真正昭示着大永礼乐崩坏的,乃另一个事件,就是大永末年的国子监事件。
国子监事件,发生在景兴元年的七月。这事件的主角,是国子监的官员、监生,他们团结奋起,反对皇后左氏和左家的专权。结果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国子监在大永的官场系统中,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它既是一个官职机构。又是一个教育结构。总的来说,国子监生,既是大永未来的官员,又是大永文脉的正统。
国子监,更是大永未来栋梁成长的地方,这些栋梁们在这里,学习为官之道,也学习匡扶济世之义。正是这样独特的存在,使得国子监有一种纯粹。
这种纯粹,和天下文道取向,是一致的。体现在国子监教员和学生身上,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命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们为了这种纯粹,可以倾其所有!
大永朝中有奸佞,但也有国子监这一股清流,这是大永的大幸!
当京兆官员在纷纷思退的时候,国子监的官员却感到无比痛心和哀伤。皇上昏迷、朝臣专权,使得朝中乌烟瘴气,使得忠贤之臣蒙受冤屈。这些,看在国子监官员的眼内,有如被利刃剜心。
国子祭酒魏慕白在听到沈家七大罪状之后,当天夜里忍不住大醉酩酊,哀哭着说道:“牝鸡司晨,国之将亡啊!”
魏慕白的这一句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其时,左家欲将朝中反对的大臣一网打尽,魏慕白就成了左家打击的对象。
对付魏慕白的时候,左良哲根本就不费什么心思。因为,魏慕白乃寒门士子,他的家世、姻亲在左良哲看来,都不值一提。魏慕白没有背景、没有倚仗,对付他实在太容易了。
可是左良哲忘记了,魏慕白是没有家世,可是他是有倚仗的,他的倚仗,就是国子监教员和学生,就是天下士子!
在魏慕白以莫须有的罪名入狱之后,国子监的官员和监生,就像被点燃了心中的怒火,在七月的一个清晨,暴起了!
国子监官员和生员,就三百余人,可是他们代表的,却是天下文道的精髓和正统,是天下士子仰望和钦敬的所在。当这三百名官员和生员奋起的时候,引起的震动和影响是极其巨大的。
在魏慕白下狱之后,国子监丞周君璧首先站起出来。他是长泰三十七年的进士,经历过当年士子围攻贡院的暴动,深知士子、文人的力量。他想做的,就是用国子监生的力量,为朝中去浊扬清!
周君璧祖籍江南,和楼盛怀等人素有交情。当年俞谨之在国子监论道,他听得热血沸腾,是深受俞谨论道影响的第一批官员。守正之心,匡正之道,他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大永朝中浊流横涌,左家把持朝政,专权狠毒,随意迫害朝中贤臣,妄给大臣定罪状。这样的大永,正在走上分崩离析之路,离亡国之日不远了!
这是周君璧清醒知道的事情。作为国子监官员,作为被俞谨之影响的人,周君璧所做的,不是退避,而是带领国子监生,发出自己的声音,匡正大永的错失!
那本由国子监官员和生员自发记录的《国子监论道》,在每一个生员进入和离开的时候,都会通读记诵数次。已经被国子监奉为圭臬。
如今,国子监生和官员,就秉承着俞谨之的意志。为了大永的清正安宁,去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七月二十五日,辰时末。这个时候,京兆熙熙攘攘,不管是祥和大街还是始伏大家,或是北道巷、吉祥巷这些地方,都忙碌热闹。
便是在这一片忙碌热闹当中。三百余国子监生,还有国子监的官员,穿戴着统一的衣裳。手中拿着纸片画章。从国子监开始,绕过祥和大街,又直行之贡院,最后穿过始伏大街。最后来到了皇城门前。
他们所经行之处。纸片和画章都四散,上面写着和画着的内容,都是对皇后左氏、外戚左家的控诉和声讨!
“牝鸡司晨,国之大祸!”
“左家专权,朝分国亡!”
“问罪左家,还朝清明!”
“朝中有失,匡正扶之!”
国子监官员和监生所过之处,这样的号喊不绝于耳。这样的号喊。指向皇后左氏和沈家。三百余人齐喊,声势浩浩荡荡!
有文化是十分可怕的。士子文人一旦暴动起来,会比普通人更有威力。那些四散的纸片,列陈着大永朝政的污秽,言明了大永朝堂的危急,鼓动着其余官员和百姓都动起来,反对皇后左氏,反对外戚沈家!
三百名国子监生后面,自发跟着京兆的读书人,还有一些有识的商家,还有一些凑热闹的百姓。这个队伍,越走越长,最后来到皇城门前,已经有三千余人了。
如今没有早朝,但是左良哲仍是早早进了宫处理朝政。当国子监生暴动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笔!
国子监,代表着天下文脉最高正统的国子监生,竟然会群起而反对皇后和左家?!这……这真是左良哲没有想到的!
这时,皇后左氏也听到了国子监生大暴动的消息,那句“牝鸡司晨”的评价,听在皇后耳中,令她神色惊变。
这对于一个皇后来说,真是最恶毒的指控和评价,这些监生,真是胆子生毛了!
“拿着本宫的令牌,令京兆尹上官阶带着两千京兆府兵,前去驱散皇城外的百姓!至于那三百国子监生,全部都控制起来!”
左氏咬着银牙,对春喜吩咐说道。她还不信了,国子监的官员还真敢反了!若是他们冲突了上官皇族成员的上官阶,那就是死罪一条!
与此同时,左家的谋士赵德,也在京兆城中聚集了一批人。他们都是隐匿在京兆城中的西燕人,如今他们穿着大永普通百姓的服侍,听着赵德的吩咐。
随即,他们也急急奔赴皇城,作为京兆的普通百姓,加入了国子监官员和生员的队伍。
在上官阶带着两千京兆府兵来到的时候,他勒令百姓和监生速速散去的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听得人群中有高声喊道:“上官皇族无道,我们若是散去,这些监生必死无疑!”
随即,百姓手中拿着的菜叶、木棍等事物,就朝上官阶及京兆府兵扔去,百姓和府兵因此而起了争执。
皇城门外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加入到这场冲突当中去。皇城外的局面,一片混乱!
这样的混乱,与周君璧尚书请愿的本意不符,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了。周君璧猛然发现,国子监生变得危险了,他大喝道:“快散开!快散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聚集的百姓,手中拿着菜刀镰刀铁棍等东西,朝国子监生冲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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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痴儿丑女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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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重生之路该是何等的嚣张!
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一定会对那个骗她的妖孽大吼一声!
去你的义结金兰!滚!
第五百一十章 礼崩
国子监的官员和生员,都手无寸铁。当那些暴动的百姓和京兆府兵起冲突,国子监的人就成为了刀俎。
带着京兆府兵前去的上官阶,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府兵和百姓混在一起,已经乱成一团。
事情最后平息,结果京兆府兵清点发现,三百余名国子监生,有过半数在这一次冲突中丧生;剩下的另外一半,也身受重伤。
至于带领国子监生的官员,如监丞周君璧等官员,也在这一次动乱中受了重伤。周君璧被抬回北道巷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他看得分明,那些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有人乔装伪之,是他们故意搅起了京兆府兵和国子监生的冲突,才会有最后不受控制的局面。
国子监生代表的是大永的文道正统,可是现在,竟然会有如此沉重的伤亡。大永的礼乐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让京兆朝官和天下文人瞠目结舌。
而作为京兆尹的上官阶,直接呆愣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国子监事件传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左氏有些愕然。她是想惩戒就是国子监生没错,可是她也想不到,国子监竟会有如此严重的损失。
那些死伤的年轻监生,就是大永官场的未来栋梁,如今他们死伤,天下文人士子会如何震动?
皇后左氏深居后宫,并不能准确预知这一点。可是门下侍中左良哲,深知读书人的影响力。国子监出了这样的事情,局面真是难以收拾!
而且,国子监生请愿。是为了反对皇后左氏和左家,而令京兆府兵前去镇压国子监生的,又是皇后左氏。左良哲可以肯定,这一次国子监的伤亡,会全部算到左家的头上。
若是被天下读书人厌弃,左家的名声必定是臭了。众人目之视视,左良哲想一想。都胆战心惊。
读书人手中的确没有兵器,可是他们手中有笔啊。口诛笔伐,夹着的是千钧威力。左良哲担忧左家挡不住。
想到这种种,左良哲立即出了宫,召来了雷致远等亲信,又唤来了赵德等幕僚。共同商讨对策。
先前景兴帝有旨意。令雷致远就任西宁道观察使一职,雷致远正在收拾行什,过两日就出发了。如今被左良哲急急召来,他也觉得头都大,一时无法可想。
左彦也皱着眉头,同样没有说话。国子监生请愿的时候,特地经过了永福大街,还在左家门外徘徊不去。那种就要闯门而入的架势。让左彦心有惴惴。
幸好这些国子监生后来离去,前往皇城。左彦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听到了国子监生伤亡严重的消息。
左彦既庆幸又惋惜,随即就是浓重的担忧。国子监死了那么多监生,这事太过重大。一个不慎,左家就陷入死局了。
“大理寺和京兆府正在善后。那些国子监生的尸体,正打算运会国子监中;暴动的大部分百姓已经三开了,有些已经被抓了起来。这事,已经在京兆传开了。”
雷致远说着他所知道的消息。他经过皇城外的时候,还见到那里是一片混乱,远远也见到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官员。
左良哲的神色很难看。国子监既打出“牝鸡司晨、左家专权”的指控,如今出了事,所有人都会认为,国子监生出了事,罪魁祸首必定是左家。
这样的指责,真是难以拂去。左良哲突然发现,千夫所指的感觉,真的不太妙。
但是左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把持了朝政,说什么都不可能再退一步的,左家绝对不能因为国子监之事而声明有损。
要想保住左家的声名,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将这一次事件的所有罪名,都推到国子监头上!
砌造罪名这样的事情,以左良哲如今的权势,做起来不算难事。
“致远,你即刻前去皇城外找到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官员,绝对不能将国子监生的尸体送还……”
左良哲这样吩咐说道,已经想出了应对的办法。趁着现在国子监事件的真相,还没传扬开去,左家还来得及将此事来个颠倒!只要国子监占了不义,那么国子监如今的下场,就是活该!这当中没有左家什么事情!
就连北疆战局这样的大事,蒋博文都有本事颠倒黑白,靠的,就是遮天的本事。同理,京兆朝局,已经归左良哲操控,国子监事件,当然也能如此。
悠悠众口,当然能堵得住!
听得左良哲这么一说,左彦和雷致远眼睛一亮。对了,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就是绝佳的应对法子,而且也容易操作。
赵德低着头,眼中闪过笑意。左良哲用此应对办法,不出他的预料。事实上,就算左良哲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赵德都会建议他这样做。
欲要取之,比先予之;欲要亡之,必先狂之。这个道理,赵德很清楚。大永的朝臣、文人都死绝,大永礼崩乐坏,这天下就是西燕的了。
就算西燕折损了三十万大军,也必能再夺下这崩坏的大永!
“国子监自诩文道正统,请愿此举,乃是暴行。国子监官员引导失责,带领国子监生闹事,此乃大不敬之罪!国子监生受人蒙蔽,枉读圣贤书,此乃有辱斯文之罪!”
在左良哲吩咐之后,赵德作为幕僚,这样说道。他早就给国子监的官员和生员,准备了合适的罪名。
大不敬乃十大恶之罪,绝不赦免。此罪极重,却是轻易可犯的。只须将景兴帝的御用之物,放在国子监官员的家中,这个罪名就成立了。国子监官员带着国子监生闹事,自然也属此罪。
至于有辱斯文,就同殿前失仪一样,是个怎么说都可以的罪名。只要朝堂有心定罪,这些国子监生就脱不了这个罪名。
朝堂,就是左良哲说了算的,要定罪,真的是一点都不难。
“这两罪甚是适当!师出必先有名,国子监有了这两罪,其行就失义了。”
左良哲点点头,对赵德的话语感到满意。自己是想出了应对办法,可是恰当的罪名,还真一下子想不出来。
赵德的话语,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为左家节省了时间。
左良哲等人的谋划,国子监和京兆的百姓并不知道。随即,国子监事件的发展,就行向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向。
国子监生的尸首,已经挪移到了京兆府中。只是第二日,当国子监生的家人前来认领尸首的时候,却被告知:国子祭酒魏慕白已经将这些监生的尸首领走了。
魏慕白已经从狱中放了出来,就是昨晚的事情。他还以为,左家是迫于国子监请愿的压力,才将他放了出来。可是没有想到,左家将他放出来,是为了让他当替罪羔羊。
魏慕白根本就没有去领过国子监生的尸体,可是京兆府一口咬定,尸体就是魏慕白领走了!白纸黑字的文书列得清清楚楚,连魏慕白的指纹手印也都赫然其中!
那一百余具国子监生的尸首,就这样不翼而飞。随即,京兆府指控,魏慕白之所以不肯承认领走尸体,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国子监大不敬的罪名。
京兆府的指控,是大有根据的。京兆府兵在国子监官员的家中,都搜出了景兴帝用过的东西,大多是笔墨纸砚等物。国子监官员大不敬之罪,证据确凿。
有大不敬的罪名在前,国子监官员带着国子监生请愿就耐人寻味了。国子监生饱读圣贤书,通晓是非黑白,却在国子监官员的唆摆之下,做出对皇后左氏大不敬之举,此乃有辱斯文之罪。
在京兆府官员的言之凿凿之下,大理寺的官员最后审理:国子监官员大不敬,国子监生有辱斯文,国子监在京兆闹事的举动,愧对他们的身份,愧对天下读书人。
这样的言论,在京兆铺天盖地。伤亡惨重的国子监,从“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正义的一方,变成了有大罪的不义之徒。
朝廷的压制,官员的宣扬,使得没有亲眼目睹皇城门外动乱的京兆百姓,接受了这个所谓的“真相”。
国子监从大永文人的仰望所在,因为这样的罪名成为了百姓唾弃的对象。这一种转变,实在是可笑可恨!
随即,国子监事件传到七大道,天下的文人士子,对国子监之罪拒不承认,反而认为这是朝廷诬蔑之罪!他们认为,国子监乃是替生民请命,乃是为天下谋太平,才遭此横祸。
因为,国子监在请愿之时散发的那些文纸图章,被有心人收集了起来,送往了七大道各官学,为天下士子所知。
国子监最初之心,才不被掩埋。有谋太平之心,这样的国子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罪?
不管京兆官员百姓和天下文人士子,对国子监事件怎么看,国子监官员和生员的伤亡,都是实实在在的。经此一事,国子监盛况不复,代表天下文道正统的国子监,也和司天台一样,从此沉寂。
周君璧已经清醒,只是吊着一口气,始终不肯闭眼死去。当他听得国子监被定下“大不敬”和“有辱斯文”两大罪,眼中的泪簌簌落下,然后合上了。
礼崩乐坏,大永将亡,天数**耶?说不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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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将亡
周君璧的过世,令得在外任官的楼盛怀和陆无徽悲痛不已。
长泰三十七年春闱还如在眼前,可是周君璧已经不在了。他们避过了当年贡院的暴动,周君璧却死在了国子监请愿中。
国子监被定罪,周君璧死亡,这两事使楼盛怀等人对于大永朝廷更失望,对太平盛世的渴望就更强烈。
上官皇室的昏庸无能令他们寒心,朝中奸佞的专权狠毒让他们痛恨。这样的君主,这样的朝廷,他们再无归属之感。
至此礼崩乐坏之际,开创新朝谋求太平的心思,在他们心中激荡。谋反之心,已经不是难说出口的事情。
像楼盛怀和陆元徽这样有所觉醒的官员,还有张澍杨简锐等人。臣心民心所向,有其来路可鉴,他们最终站在大永皇朝的对立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天下,已经风云色变,可怜京兆官员还不知道,径直沉浸在诡异的平静里。
对于京兆官员而言,国子监事件似乎和他们无关。国子监官员和生员的伤亡,没有影响到他们,他们的官涯生活并没有变化,该做什么还是去做什么。
但是这事件,是直接影响了另外一些人。这些人,就是国子监幸存的官员和监生,还有那些死亡监生的亲人。一时间,京兆有许多人家挂白披素,哭声震野。
那些凭空消失的国子监生尸首,依然没有找到。京兆府推诿。大理寺漠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国子祭酒魏慕白强忍着悲痛,为在这次冲突中丧生的国子监生立了衣冠冢。立高碑铭曰:国子一百五十烈士墓。
高碑的背面,是魏慕白亲刻的碑文,字有千均力,振聋发聩。有言:“景兴元年七月廿五,国子监生起而卫道,以守正之心,秉天下文安。却为奸佞所害,一百五十人就义。此举,却被定罪有二。荒天下之大谬!皆因牡鸡司晨,外戚专权。惜乎,苍天不仁,致民间有乱祸;悲乎。大地有泣。使知士有泪血。然一人之死,可警京兆十户,百人之死,可动天下七道。世有动乱,而有忠义出,百人先驱,去浊扬清。吾辈泣而拜之。国子有此文英,文脉不息。文道长存!立此碑为记,望后世知而记之。国子祭酒魏慕白立。”
这衣冠冢。就立于国子监内,在至圣先师造像之旁。
其时,魏慕白在狱中受刑太过,已如风中残烛。立下此碑之后,他就自缢身亡,以其性命去祭奠那些丧生的国子监生。
然而他的姓名,却和这碑文一样,为后人铭记,为国子监世代供奉。
且说魏慕白刻的这碑文,为国子监正名,直指朝中的奸佞就是皇后和左家。这就是当众甩了左家一巴掌。
须知碑文这东西,乃刀笔定论之用。这样的碑文,就等于将左家的罪证刻了下来。左良哲怎么能忍?他必要毁了此碑,怎么可能让它留存下来?
可是,就算左良哲就算再想毁掉此碑,也恨恨而不得!
因为,天宁寺的常真禅师出面保住了此碑。
常真禅师德高年老,在大永的威望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在常真禅师用千秋钱庄之财救助河内道百姓后,他在大永百姓心目中,就是慈悲普渡的代表了。
常真禅师乃世外之人,其威望就是景兴帝都要礼让三分,左良哲自然不敢放肆。
当左良哲的属下带着京兆府兵前到国子监的时候,常真禅师也正好带着的僧人去到国子监。
常真禅师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百姓、商人和内宅妇人,他们都是天宁寺的信众。
京兆府兵见到这态势不对,连忙去请了上官阶和左良哲前来。常真禅师的威望,这些府兵都是知道的,怕是只有他们的主官才能应付了。
可是,左良哲听了府兵的汇报之后,沉吟片刻,这样说道:“让府兵离开国子监吧,切勿和常真禅师起冲突。”
常真禅师会去国子监,想必为的就是魏慕白的碑文。在思度之后,左良哲选择了退避。
在以常真禅师为人质之前,左良哲根本没想到一个住持会有那样的号召力。当时千秋钱庄总号的盛况,左良哲还记得。
非是他惧怕了常真禅师,而是常真禅师身后有众多的信众。众怒难犯,国子监生请愿的事情刚刚平息,左良哲不想为了这碑文而再起动乱。
有了左良哲发话,京兆府兵就从国子监中撤出了。常真禅师见着他们离去,只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低首敛目,慈悲之意尽显。
在京兆府兵离去之后,常真禅师看着眼前的衣冠冢,吩咐弟子将碑文拓下来,以作留传。
然后席地而坐,口念《地藏经》,随后吟念《往生咒》。他身后跟随着的信众,也和常真禅师一样,坐了下来,为死去的国子监生念经。
“愿我尽未来劫,应有罪苦众生,广设方便,使令解脱……”
静寂的国子监内,有袅袅焚音。
随后赶来的护国寺和报恩寺住持,听着这熟悉的梵音,再看着常真禅师静穆慈悲的面容,心中极为感慨。
佛者在心中,常怀慈悲,普渡众生。常真禅师,要比他们做得好。
随即,他们也坐了下来,和天宁禅师一样,念诵着他们无比熟悉的内容。
京兆三大寺的住持,都出现在国子监,为死去的国子监生念经。这个事情,代表着三大寺对国子监事件的评判,也在以他们世外的方式,抗诉着国子监的定罪之举。
京兆百姓见到三大寺的举动,再结合他们所听到的只言片语,隐约觉得国子监并不像官员们说的一样,是有大不敬和有辱斯文两大罪的。
至于朝臣们,仍是闭口沉眼,不该说不能说的话语,是绝不多说。这一次的国子监事件和天宁寺护碑之举,他们就当没有发生一样,朝中几无这两事的议论。
不管是左良哲在其中压制还是别的什么,朝臣们关注的,只是紫宸殿中的景兴帝何时醒来。
京兆发生了国子监事件,景兴帝也还没有醒来,病情也没有恶化,就这样断断续续昏睡着。
若不是楚炎、卫复礼等朝臣,亲眼见到景兴帝曾经醒过来,他们早就怀疑紫宸殿中的皇上,就只有个名义而已。
在景兴帝短暂的清醒期间,卫复礼向景兴帝提及了沈家七大罪状的圣旨,还道沈家忠心耿耿,请景兴帝收回旨意。
景兴帝脑袋迷迷糊糊的,听着沈家的七大罪状,觉得沈家“罔顾圣意,触犯天颜”之罪,的确是有的。营建鞠场和献俘礼的事情,景兴帝仍耿耿于怀。
在景兴帝昏迷之前,景兴帝就打算对沈家动手。他下旨将沈华善、沈则敬和袁焕等人召回京兆,就是为了问罪定罪的。
如今左家为沈家罗织了这七大罪,正合景兴帝的心意。他懵懵懂懂地想:将沈家拔除,就可以去掉心头大患了。左良哲,的确是懂得朕心。
他尚不知道他病重昏迷数日,也不知道左氏假传旨意的凶狠,他所想所及的,仍是最在意的碧云骢祥瑞、天命所归这些事。
尽管力竭虚弱,景兴帝还是努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此乃朕意,众臣遵旨,不得有贰。”
他说出的话语,和卫复礼所期待的结果恰恰相反。听到景兴帝这样说,卫复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左家假传旨意,皇上竟然不以为意,反而坐实了沈家的七大罪状?怎么可能?
“皇上……”卫复礼正欲说什么,可是他身边跪着的左良哲马上就开口说话了,阻住了卫复礼继续说话。
“卫大人,皇上的旨意,朝官们都听清楚了。卫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左良哲环顾了一下,他的周围,除了卫复礼之外,还有三省六部的主官,他们都清楚听到了景兴帝说的话语。
左良哲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极好。皇上这些话,说得真是太好了。如今沈家定罪的旨意,朝臣再不能质疑了。
国子监之事已经平息,扰攘的沈家罪状,已经定下。就算景兴帝清醒着,左良哲也能顺心顺遂,他怎么能不高兴?
“皇上乏了,诸位大人,敬请退下吧。”卫复礼还想说什么,可是内侍首领已经开口了。
正如内侍所说的一样,此时景兴帝又觉得眼皮沉重,昏睡之意袭来,的确是乏了。
见到景兴帝再次昏睡,卫复礼无法,只得和其余朝臣一样,离开了紫宸殿。
因有景兴帝金口亲证,沈家有七大罪的圣旨再无争议。
随即,司农卿雷致远带着这圣旨并宣旨内侍,快马往西宁道疾驰。
当然,他没有忘记带着吏部任命他为西宁道观察使的任命,那是他富贵荣华的代表。他前去西宁道,就是为了接管西宁道的兵马和权力,怎么会忘记带上吏部的任命呢?
当这个圣旨到达西宁道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京兆谁也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细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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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抗旨不遵
在雷致远带着沈家定罪的圣旨去到西宁道之前,沈则敬已经知道此事了。
为了对付沈家,景兴帝往西宁道连发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就是令沈则敬、沈则思放下手中职务,返回京兆陈述;
第二道圣旨,就是给沈家定下七大罪状,令西宁卫士兵立即押送沈家众人回京。
第一道旨意,在景兴帝昏睡之前发出。由兵部的军马疾驰送出,早已经送抵西宁道。其时,岭南卫大将军袁焕还在西宁道。
沈则敬和沈则思,跪在昆州的府衙,听着宣旨内侍高声读着圣旨的内容,心中一点也不意外。
景兴帝这旨意,与其说是为了知道西宁道局势战况,不如说是开始拿沈家开刀了。这召回京兆陈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第二步、第三步会是什么,都不难猜。
沈则远在圣旨宣读过后,给宣旨内侍和兵部的官员递去了银票。那一叠银票快速滑入到内侍袖中,内侍掂了掂袖子的重量,颇为满意。
“奴才已经将圣旨送到,请沈大人即刻移交政务,跟随奴才回京。”
作为皇后内侍,他多少也知道朝中的动向,知道景兴帝对沈家的不喜。
上意下效,内侍对沈家的态度,自然算不上好。只是看在厚沉沉的银票份上,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本官知晓了,待本官交代好政事,就会跟随诸位返回京兆。”
沈则敬站了起来。笑着说道。看着,似对这个旨意欣然接受。在宣旨接旨这个现场,说些好话当然是必要的。
照做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内侍对沈家合作的态度也很满意,点点头说道:“如此就甚好了。奴才就在西宁道等候三日,届时和沈大人一起返回京兆。”
内侍说完这些话,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皇上还有一旨,是给岭南卫大将军的。奴才听得大将军在此,还请大将军出来接旨。”
宣旨内侍和兵部的官员。先去了岭南道,却被告知,大将军袁焕还在西宁道。内侍便带着圣旨来到西宁道了。
沈则敬和沈则思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然和兴味。他们都知道了,皇上给袁焕的旨意,都是和沈家一样。是免职回京陈述的。
这个旨意。和先前沈则敬的预言作实。袁焕接到这个旨意,会作何想法?会怎么做?想必,心情不会太妙吧?对沈则敬谋民望有不臣之心的责言,会重新考虑吧?
正如沈则敬预料的一样,袁焕接到旨意之后,心情不太妙。还真让沈则敬说对了,他们击退了西燕敌军,取得昆州大捷。可是不但有功不赏,反而要被罢职回京兆陈述。
回京陈述?陈述什么?会有什么下场?袁焕轻易就想得到。
“内侍已经安置好了。说是三天之期。大将军怎么看?”
还是昆州府衙内,沈则敬也不废话,直接这样问袁焕。
罢职陈述的圣旨,已经来到西宁道。不管他们对景兴帝有多失望和不解,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如何应对。
应诏前往?这是个问题。
“沈大人怎么看?”袁焕沉吟了片刻,也这样问道。
圣旨已到,去还是不去?袁焕这样想道。他还没发现,他有这样的犹豫,本身就已做了选择。
天子有召,应诏前往,是臣子理所当然要做的事情,哪里用得着犹豫和考虑?若是在以往,袁焕接到圣旨,必定是遵旨而行。如今,真的是要交出兵权,上京陈述吗?
袁焕不想。他带领岭南卫已经十几年了,对岭南卫感情之深,难以述说。如果是正常的兵权交替,袁焕或会退得安然。可是现在他带着岭南卫立下大功,却要被夺职。
这就是袁焕无法接受的。就算有景兴帝的旨意,也不能让他轻易放下岭南卫。这些年,他为岭南卫做了多少努力,朝廷可知道?岭南卫富得流油,不是朝廷的功劳,而是他袁焕的谋划!
他就是知道兵者利器,知道士兵保家卫国,若有战事生,分分钟都会没命,他能为岭南卫士兵做的,就是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他爱兵如子,要他不明不白地交出岭南卫,如何能行?
“还能怎么看?如今西燕虽退,但是西宁道动乱未平。本官要处理西宁道政事,分身乏术,自不能进京。如果内侍等得,就让他们继续等下去吧。”
沈则敬笑笑说道,眼睛微眯,语气却是决然。在骑着碧云骢出现的那一刻,沈则敬就已经想好了,不管京兆来了什么旨意,他都不打算照做。
沈则敬一想到文镇死去的那些府兵,一想到对抗三十万西燕敌军的艰难,一想到第二子沈余宏的身亡,对大永朝廷就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和怨怼。
抗旨不遵,当真正到来的那一刻,似乎也不那么艰难。
沈则思也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公祭刚刚过,西宁卫新兵刚入。西宁卫如今也离不得人,本将和彭瑾也不能前往了。”
沈则思一点也不担心,兵部来的那些士兵会对沈家怎么样。兵部才派了三百余人护送内侍和圣旨,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有二十万兵马,他根本无惧。
有了兵力,才能有倚仗。沈家背后有这二十万兵力,才有抗旨不遵的底气。
袁焕也如是,如果他没有十二万岭南卫士兵作后盾,怎么会想那么多?
听了沈则敬和沈则思的话语,袁焕思虑片刻,也这样说道:“说得也是,岭南卫已经返回驻扎地,本将也该回岭南卫清点伤亡,发放抚恤金了。”
袁焕这么说。十分恰当。只是,他早已经吩咐岭南卫副将军做了这些工作,哪里用他亲自回去?
沈则敬知道这是袁焕找的名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沈华善和沈家的兵器司,还在岭南道。若是战事起,必须联合西宁道和岭南道,沈家的损失才能降至最小。如今袁焕所选择的,正和沈则敬期望相同,最好不过了。
在昆州府衙这个议事厅内,沈则敬和袁焕作出了一致的选择。也定下了联合的基调,随后局势的发展,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袁焕既已作出了选择。便匆匆返回了岭南道,所经行的,还是沈家开辟的那条商路。
袁焕临行之前,是对宣旨内侍这样说的:“本将军返回岭南卫交代兵事。届时在岭南道等待诸位。”
从西宁道返回京兆。必须经过岭南道,袁焕提前回去,内侍和兵部的官员也不觉得有什么。
袁焕离开西宁道之后,宣旨内侍和兵部官员还是留在西宁道,等待沈则敬和沈则思收拾行什,一起启程。
在内侍和兵部官员的眼中,沈则敬非常忙碌,西宁道官员每天汇报的政事都不断;至于沈则思。内侍只在宣旨那天见到过他,后来就听说他去了西宁卫驻扎地。
至于旨意中也提到的彭瑾。内侍和兵部的官员们,更是见都没见过!
在内侍和兵部官员逗留的两天里,沈家和昆州府衙的接待十分周到,他们倒有些感慨时日过得太快。
沈则远带着这些人,去品尝了均安楼的美食,又去了昆州的山野闲局,最后还带着他们去了昆州最著名的药材和云雾茶。内侍和兵部的官员少不得赞叹几句昆州物华丰盛得天独厚云云。
到了原本应该启程的第三天,沈则敬一脸歉意地说道:“真是抱歉,南州似乎有暴动。百姓正为在文镇中死去的亲人鸣冤,本官须立即出发去南州。诸位不若再稍等一两天?”
沈则敬说道,南州有动乱,他扔下这一个乱摊子上京,若是西宁道局势有什么变化,那就不美了。
差个一两天,只须到时候快马加鞭,倒也能赶得上的。这两天沈家接待太热情了,内侍和兵部的官员不好意思太拂沈家的情,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沈则敬去了南州,出发去京兆的日子就推迟了。随后,桂州、倚邦两地又先后有事,沈则敬还是不能离开昆州。
就连沈则思和彭瑾,都在说要带着西宁卫士兵操练,还要时不时带兵肃边,忙得很,只让小兵前来向内侍们说声对不起。
内侍和兵部的官员只知道,沈家众人很忙碌,而且忙的都是正事,以致起行的日子一拖再拖。
如是反复几次,宣旨内侍和兵部官员就知道有不妥了。沈家此举,分明是想拖延进京的时日!还是说,沈则敬等人,根本就不想进京?
沈家,难道敢抗旨不遵?沈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当他们好不容易见到沈则敬,再一次敦促他尽快起行的时候,沈则敬的话语,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实在是对不住了,如今西宁道政事繁忙,本官实在不能抽身离去。还请诸位先在西宁道等待吧。”
沈则敬绝口不提圣旨,仿佛他要去京兆,只是这些内侍和兵部官员的邀约而已。如今西宁道有事,他就不去了。
天子召而不见,此乃抗旨的大逆不道之举!
内侍和兵部官员的脸色就变了,沈则敬这么说,根本就没打算遵旨啊!
宣旨内侍哆哆嗦嗦地说道:“沈家好大胆,竟敢抗旨不遵?!这是死罪一条!”
内侍的话才说完,就瞪大了眼睛。此时,沈则思就从门外进来了,他身后跟着的,当然就是肃整的西宁卫士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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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时到
内侍和兵部的官员一下子就安静了,沈则思身后的士兵,咋看去也有上千人。
他们猛然意识到,沈家的背后有二十万兵力。沈家遵旨与否,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沈则敬连圣旨都敢不遵,他们这些内侍和区区三百士兵,在沈家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
宣旨内侍和兵部的官员,先前底气那么足,凭借的是景兴帝的圣旨,这圣旨如今失了效,他们就没辙了。
“那么请诸位在西宁道稍待,等本官将事情昨晚,再随大家上京。可好?”
沈则敬笑着说道,看了看西宁卫士兵。随即,西宁卫士兵都拔出了腰间的大刀,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这是明晃晃的仗势欺人!
内侍和兵部官员都知道这一点,沈则敬也一点都不介意他们知道这一点。他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就是仗着这些兵力,沈家就不去京兆,那又怎么样?
的确是不怎么样。内侍和兵部的官员迅速判断着形势,知道不能和沈则敬硬对上。
如今你朝廷在西宁道势单力薄,沈则敬有兵力有民望,内侍所能做的,就是乖乖在西宁道好吃好玩地等待而已。
见到内侍和兵部官员们停息,沈则敬吩咐士兵们“好好”陪着这些朝廷来者,便再无一言。
“大哥,西宁卫组编已经完毕,西宁道的官员,必会追随大哥。至于岭南道。袁焕是和我们同一阵线的,朱敦实也会帮助伯父。”
在安置好那些内侍和官员后,沈则思这样说道。抗旨不遵不是难事。难的,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沈家之所以拖延着时间,是因为沈则敬争取西宁道官员的支持,需要时间;沈则思和彭瑾整合西宁卫,需要时间;岭南道和西宁道作好准备,需要时间。
不知道朝廷接下来还有什么旨意,争取时间调兵。作好充足准备,就是沈则敬要做的。
先前,沈华善已经送来了书信。道是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沈则敬十分相信沈华善对局势的判断。既然他说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那么他们就只能等。
这些年,沈家努力开拓西宁商道。积聚了大批的铁器和财富;又开辟兵器司。制作了大批弓弩,还研制出胡弩床,兵器准备也妥当了;再有西燕入侵,沈则敬坚守昆州,奇计歼灭西燕敌军,赢得了西宁道的民望,也使沈则思和彭瑾得到了西宁卫。
财富、兵器、民望、兵力,这四样东西。沈家都有了,而且也准备充足。如今。缺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大义而起的时机。
兵出无名,事故不成,顺德而昌,逆德而亡。这个道理,沈则敬当然很清楚。
大义所在,才合民心,才有成势。不然,就算沈家有再多准备,都不会成功。正如蒋博文如今气焰冲天,沈则敬心中也判定了蒋博文最后必会失败。
无他,蒋博文勾结突厥,致五万安北府兵殒命,这非大义之举,必遭失败。
在这个时代,固然是成者王败者寇;刀笔刻录的是非功过,后世固有定论。但是沈则敬作为一个文官,就算是抗旨起兵,也想寻求这个大义名分。
他趁势而起,是为了人间太平,所以要顺应天时。
不知该说沈华善沈则敬迂腐还是什么,总之沈家上下,都在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沈华善和沈则敬并不知道,沈宁已经在暗中为他们营造最佳时机了。天时太过渺茫,人力却是可为,这就是沈宁心中所想的。
她作为重生之人,只知道一点:人力可以逆天改命!所以,她不像沈华善和沈则敬那样耐心等待,而是促使这个时机的到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沈宁心中没有半点杂念。手段阴险又怎么样?只要有守正之心,沈宁心中无愧。
京兆的局势,固是景兴帝自取、左家谋划,也有沈宁在其中推波助澜。左氏提前产子、景兴帝昏庸传言,都有如流处在其中作用。
沈宁历经两世,知道上官皇族和大永朝政,是如何昏庸腐朽。皇权威严,其下是累累白骨。沈宁在算计景兴帝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沈宁没有想到,会有国子监请愿一事,以致天下文道有损。却也证明了,国运将尽会有妖孽四出。
自古谋太平,就没有不流血的。沈宁为国子监生悲痛,却也知道,这是不能阻挡之势,她抓住了这个时机。
景兴帝昏庸无德,左家专权狠戾,朝局大乱。沈家势起的那个最佳时机,才会到来。
这是沈宁瞒着沈华善和沈则敬做的事。当然很快,沈华善和沈则敬就知道,沈家等待的那个时机,到来了。
皇上昏睡不朝,定下沈家七大罪状!朝中大臣有失,左良哲监国!国子监为民请命,却被砍杀,却被定罪!
这些事情,先后被如流处迅速送到岭南道和西宁道。大永尚未解决蒋博文谋反、河内道大洪灾的事,京兆朝堂就已经乱成了一团。这么快的局势进展,令沈则敬和沈华善愕然。
愕然归愕然,沈华善和沈则敬马上行动起来。在他们的授意下,皇后左氏牝鸡司晨、左良哲专权独朝、左家残害忠臣良将这样的种种消息,迅速传遍了岭南道和西宁道。
先前已有将沈则敬、袁焕夺职的旨意,朝中再有这样的局势,西宁道、岭南道的官员将领,都接受相信了这样的局势。
皇上和左家,在这两道民众的心中,就是那戏中的奸角。一个昏庸,一个专权,大永就是由这样的人在主理,才会有种种祸事。
与这些奸角相比的,就是沈则敬骑着祥瑞碧云骢,击退西燕敌军保护百姓的神勇形象。这,就是西宁道和岭南道的舆情局势。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雷致远带着沈家七大罪的旨意,还有吏部的任命书,欲接管西宁道的政事和兵力。
有鉴于第一道旨意,莫名其妙没了下文,宣旨内侍和三百士兵,都没有返回京兆。雷致远来之前,是做足了准备。
这一次,他带着金吾卫两千多名金吾卫士兵前来。一个文官就职,需要这么士兵伴随,的确好笑。
但当雷致远来到西宁道的时候,他才发现,两千士兵还远远不够!
“皇上有旨,沈家众人接旨!”又是昆州府衙内,又是宣旨内侍在大声唱道。只是,这一次,接旨的沈家人,有了不一样。
听到内侍这么宣唱,沈则敬没有跪下,就连一旁随伺的官员下人,都略带鄙视地看着内侍和雷致远他们。
这样的情况,是雷致远和内侍没有料到的。沈家见到圣旨,连跪都不跪,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皇上昏迷,怎么会有这个旨意?本官没记错的话,雷大人是左良哲的姻亲啊……”
沈则敬笑着说道,他拖长的语气,似乎意有所指。他直呼左良哲之名,根本就没有将门下侍中、监国大臣放在眼内。
雷致远听着沈则敬的话语,再看看沈家不敬的态度,心中猛然起了警觉,随即大喝道:“沈家被皇上定下七大罪状,胆敢抗旨,意图谋反!兵将们立即将沈则敬拿下!”
雷致远打算先发制人,将沈则敬拿下再说。沈则敬在西宁道威望太重,不将他除掉的话,自己西宁道观察使一职,很难做得下去。
莫怪雷致远这么有倚仗,他是带着两千金吾卫精兵的,而且在进入昆州府衙之前,他观察到这里只有普通守兵,控制住沈则敬,轻而易举!
沈则敬听了雷致远的话,心中感到好笑。左良哲怎么会派了这么一个蠢人来西宁道?初来乍到,尚不知水深水浅,就要行事?
会不会太儿戏了些?
不管沈则敬是否觉得好笑,在雷致远下令后,他身后的金吾卫将领就动了起来。
那金吾卫将领双手成虎爪状,朝沈则敬冲过来,打算将沈则敬抓住。可是他尚未靠近沈则敬,就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冲力,一下子就将他扫了开去,“砰”的一声,那将领摔在了门边,口吐鲜血。
沈则敬身边站着的,是应南图。他一手别在身后,一手往前伸。刚才就是他的一挡一推,就化解了金吾卫的攻势。
“雷大人,西宁道人人都知道,左家专权,迫害忠贤。这七大罪状,恐怕不是皇上的旨意吧?沈家向来忠心耿耿,怎么会有这些罪?”
沈则敬抚了抚袖子,好声好气地说道,仿佛刚才的攻击阻挡没有发生。
他绝不会承认这个罪状和旨意,事实上,他周围的官员和下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他们认为这样的罪状、这样的圣旨,绝对是朝中奸佞陷害忠良之举!
不知道是沈家的宣传做得太成功,还是民心自有判断,此刻他们都仇视地看着雷致远,还有他身后的金吾卫士兵。
在雷致远和沈则敬说话之时,那名吐血的将领,张开嘴巴,急促地号了一声,给在门外守候的发指令。
两千余名金吾卫士兵,接到这个指令之后,却没有迅速动起来。因为,昆州府衙出现的一幕,直接让他们呆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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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沈家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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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昆州府衙内,突然涌出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弓弩,对准了正欲作动的金吾卫士兵。
那些装甲士兵的眼神,没有半点情绪。他们是从昆州浴血战场中活下来,浑身散发的杀意,令金吾卫士兵不寒而栗。
雷致远行出门外,看到这副对峙的情景,几乎肝胆欲裂。金吾卫士兵被弓弩瞄准,以致不能有动,局面全在沈则敬控制之下。
这样,沈家是公然造反了!
雷致远忍不住大声说道:“沈则敬!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弩弓对准金吾卫士兵?你敢抗旨?这是公然谋反!皇上……定不会饶了你们!”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则敬。尽管在来到西宁道之前,他就听说了沈则敬赢民望之举,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沈则敬真的会谋反!
左良哲是给沈家安了七大罪,可是雷致远内心知道,沈家一向安分守己,这些罪名都是莫须有的。难道他竟然想错了吗?
雷致远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若是沈家谋反,那么带着旨意前来的自己,定是凶多吉少了。
“雷大人真是说笑了。皇上为朝中奸臣蒙蔽,政令军令都不由己。这样的圣旨,诬陷之罪,实在残害忠臣之举。,沈家绝对不会受!西宁卫的士兵和百姓,也绝不会受!”
面对雷致远的指责。沈则敬沉下了脸色,高声反驳说道。
景兴帝昏庸无能,左良哲专权弄朝。这些都是西宁道通晓的真相。举着弓弩的士兵,对此深有体会。
他们在文镇、昆州战役中,已经失去了众多兄弟。他们之所以幸存,乃因为沈则敬用火攻奇计,歼灭了西燕敌军。生者父母,活者沈则敬,如今沈则敬有功反而被定罪。这些西宁卫士兵怎么能容忍?
就算不用沈则思安排,这些士兵都会自发保护沈则敬,绝不会让金吾卫士兵带走他!
“沈则敬。速速令这些士兵退下!金吾卫乃奉旨办事,尔等胆敢对皇上旨意不遵?这是谋逆之大罪!”
雷致远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张舞着气势叫嚣道。沈则敬敢抗旨,难道这些士兵不顾身后的父母妻儿了?
“朝堂残害忠臣良将。这样的旨意。我们西宁卫士兵不受!”
沈则敬并没有回话,反而是举着弓弩的西宁卫士兵中,有将领这样说道。
沈则敬的话语,令他们想起了昆州之战的惨烈。如今西宁道局势刚平,朝廷就开始诛杀功臣,这令他们悲愤不已。
这样昏庸的皇上,这样残暴的朝堂。就算遵旨办事,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不若跟随沈则敬,守住西宁道这一片净土!
这样想着。西宁卫士兵举着的弓弩便紧了紧,轻轻动了动,瞄得更准了。
“发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雷致远重复着这句话,胸口剧烈跳动,心中惊惧不已。就连这些士兵都敢这样,难道沈则敬也像蒋博文一样,要谋反要自立为王?
“雷致远,你媚事左良哲,妄图加害皇上;如今又伪皇上旨意,以图西宁卫权力兵力。你才是那真正谋反的人,是也不是?”
沈则敬剃了一眼雷致远,突然凶横地说道。他的指控,直让雷致远发抖。沈则敬说的,没有错……
“是!”
西宁卫士兵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声响震天,定下雷致远和左良哲之罪。
左良哲远在京兆,雷致远如今撞了上来,还带来什么鬼圣旨,还有什么七大罪,实在是最好的靶子,沈则敬不用上他,就太说不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千金吾卫士兵趁着西宁卫士兵分心的时候,突然动了起来。他们快速移动着,往沈则敬、西宁卫士兵尽可能地靠近,不让弓弩有出箭的机会。
“砰砰”的兵器交接声,在昆州府衙内响起。金吾卫士兵负责护卫皇上,在大永一向是深受尊崇的,如今竟然被西宁卫士兵用弓弩对着,这样的侮辱,他们绝不能忍!
不是为了雷致远,而是为了金吾卫本身的声誉,他们暴起了,与西宁卫士兵激烈交战起来。同时,他们心中也断定,西宁卫谋反,必不会放过金吾卫的,奋起力杀,还有一线生机。
沈则敬被应南图牢牢护卫着,金吾卫士兵当然伤害不了他半分。沈则敬甚至没有怎么闪躲,就这样看着两卫士兵的交战,眼中有深深的悲悯。
没有不流血的和平,沈则敬再一次这样告诉自己。如今两卫在昆州这地相战,是为了天下太平。
兵者利器,没有对错。为太平用之,则是大义!
激烈的交战,很快就落下帷幕。金吾卫远道而来,又久居京兆安宁,怎么会是经历生死战争的西宁卫士兵的对手?
没多久,西宁卫士兵就再次掌控了昆州府衙的局面,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弓弩,换成了军中的大刀,正横在金吾卫士兵的脖子上。
雷致远也不例外,他的脖子上,也横着一把锋利的军刀。
雷致远仿佛感到,那刀再进一毫,就可以划破他的血肉了。
“沈……沈则敬,你胆敢杀朝廷命官?”雷致远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想求饶,可是不知道出口的竟然是这句话。
第一次被人用刀这样架着,雷致远已经慌了心神,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雷致远,你知道文镇死了多少士兵吗?足足五万人!就是因为朝中有你们这些奸佞,他们才会丧命!你知道战争的残酷吗?士兵们被砍掉了耳朵。浑身鲜血,挣扎着活下来,你见到过吗?你见到过尸骨满城。鲜血染红护城河吗?”
沈则敬墨黑着脸色,恶狠狠地问道。雷致远只是被刀架着,没损伤半分,就怕成这样了?如果他见到文镇的惨况,会不会当场失禁?
“我告诉你,西宁道的安定,是靠着士兵、官员、百姓们浴血奋战换来的!他们付出了无数的血泪。付出了无数的性命,才有今天!你们只知弄权,就想夺了西宁卫的兵力?!你们想再一次搅乱西宁道?休想!”
沈则敬的声音。仿从地狱而来,说的每一句,都让雷致远浑身发冷。
“我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民心所向天下归之!”
沈则敬又再说道,这一次,他没有看向雷致远,而是看向了金吾卫士兵。
“朝中奸臣当道,尔等助纣为虐,愧为兵士!身为臣子,有责去拨乱反正,为朝中带去清风正气。尔等才是罔顾皇上旨意的罪人。若是先帝有灵,不定会如何痛心!”
沈则敬想起了西苑民居的那一场大火。他誓言要肃清奸佞,为西宁道带来正气;如今,他再一次作同样誓言,要为天下带来太平!
“朝中有奸佞,当诛之!帝王有昏庸,当匡之!沈家,宁蒙不白之冤,宁受不明之唾,也要带领西宁道的官员,带领西宁卫士兵,肃清朝中奸佞!”
沈则敬每一句,都重重落下,如震天威雷,响在刺史府官员和西宁卫士兵心中。
诛杀奸佞,匡正帝王,那么应该怎么做?当起而卫道,当起而除奸!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雷致远和金吾卫士兵,都知道了沈则敬的意思。
沈家,打着诛奸匡帝的名义,是要带着西宁卫士兵谋反吗?沈家,真的谋反了?!
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雷致远不知道,他和金吾卫士兵一样,很快就被西宁卫士兵押了下去,被严密看管起来。
西宁道和大永的政局风云,他再不能身处其中。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见证着这一切。
在收押雷致远和金吾卫士兵之后,沈则敬召集了西宁道的官员,其中有桂州刺史卢智胜、南州刺史孔烛照、滇州刺史严云从,当然还有沈则儒这样的刺史府长史。
在众多官员面前,沈则敬正式表达了沈家的意向,等于是往西宁道官员中投了一个天雷,震得他们耳朵嗡嗡作响。
“朝中奸佞当道,皇上受蒙蔽,多日不朝,正被囚于紫宸殿。身为臣子的我们,当起而卫之。沈家将带领西宁卫二十万士兵,誓要保护大永,诛除皇上身边的奸佞。诸位大人怎么看?”
沈则敬之意,就是要带着二十万西宁卫士兵起义?起兵谋反?
西宁道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愕然,却没有多少惊惧。在昆州大捷之后,他们对沈则敬是无比信服和追随;再说,如今朝政的确混乱,皇上多日不朝,大永朝政,已经在左氏手中了。
跟随沈家而起,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孔烛照等官员这样想道。事实上,能做到一州刺史的官员,都是不简单的人。他们对未来的局势 ,也有自己的判断。
沈家,有民望有财富有兵力。在此乱世,已经具备了足够取胜的条件。在乱局中,跟着沈家,或许真的不错。
他们又想到了沈则敬来到西宁道后的政局。自沈则敬到来之后,西宁道百姓日益富裕安乐,就算有三十万大军入侵,也能保住;还有碧云骢这个祥瑞,都驯服于沈家,沈家或真是天命所归?
跟随沈家,或者反对沈家,他们就只有这两种选择而已。在想到以上种种,西宁道的官员很快就下定了注意。
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就拼了!他们有没有造化,就看沈则敬了!
“某等愿跟随大人,死而后已!”孔烛照站了起来,鞠躬恭敬地说道,代表西宁道官员,说出他们的选择。
沈家起兵,局势开始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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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清君侧
景兴帝元年中秋前夕,西宁道局势有了惊天动地的变化,震得天下七大道都抖动。
沈则敬在西宁道起兵,打出了“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在这个旗号之下,沈则敬公布天下的檄文,也都是同样的内容。
檄文中有言:“左家权倾朝野,囚皇上于紫宸殿,挟幼主而号令天下;前有外戚专权,后有奸妃独断,致令上天震怒降灾,致令大永生灵涂炭……沈家起而卫之,愿与天下有识之士,清除奸佞,匡正皇上,使得大永政通人和,天下太平!”
檄文很短,内容却很丰富。这些内容,大多是大永官员、百姓都知道的。在国子监事件之后,皇上昏庸、左氏专权的传闻,就天下人咸知。
有许多大永官员心中都在想,会不会有官员起来针砭时弊,使得大永恢复往日清明。在乱局之下,这是谁都会有的想象。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想象竟然真的会发生,起来的人,竟然是被皇上定下七大罪的沈家!
西宁道的局势,在其余各道官员的关注下,一点点清晰。
在沈则敬举起“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之后,暂代西宁卫大将军的彭瑾,也发出了同样的旗号,表示二十万西宁卫士兵,愿意跟随沈则敬诛杀奸臣,还大永朝政清明。
与此同时,西宁道官员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痛陈了朝中奸佞种种恶行,列举了大永各地的件件灾难。总而言之。都表示愿意跟随沈则敬,为大永的太平作微弱的努力。
西宁道的官场既然已经表态,西宁道的百姓。当然是踊跃欢呼的。西宁道这个地方,离京兆最远,受到的皇权影响,与其他各道相比,也最薄弱。
天高皇帝远,说的,就是西宁道这样的地方。这些的百姓。说句实在话,根本就不去关注遥远的京兆,是谁坐在皇位上。新登基的景兴帝。对于他们来说,更是陌生。
在西燕敌军入侵之后,昆州刺史沈则敬就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希望。是沈则敬带着他们守住了昆州和西宁道,是沈则敬护佑着他们。给他们带来了稳定和富足的生活。
在公祭之后。西宁道百姓清醒而深刻地认识到,是谁为了西宁道在流血,是谁真正为西宁道着想。
如今,沈则敬打出了旗号,西宁道百姓当然会追随拥护。这就是民心所向,它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大永的官员难以置信,为什么沈则敬起兵,会有这么多的追随者。沈则敬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啊。
这不是一个人起兵,也不是一个家族起兵。反而是一大道起兵了!
起兵是什么?是谋反啊!沈则敬,沈家,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太不可思议了!
更让大永官员愕然的事情发生了。沈则敬在西宁道起兵之后,岭南道的官员也随即响应;就连岭南卫大将军袁焕都公开表示,支持沈则敬“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
袁焕甚至表示,他和十二万岭南卫士兵,愿为沈则敬驱使,原因,是为了使大永能够恢复往日的清平。
至此,西宁道和岭南道正式与大永朝堂作反,在沈则敬“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下,这两道的官员和百姓,联合在一起。
带领者,当然是沈则敬。
此刻,沈则敬、俞正道、沈则思、沈则儒、应南图和彭瑾等人,正齐聚昆州府衙,商量着接下来的举动。
这是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沈家、与沈家相关的人,抱成了一团,试图开辟一个新的皇朝。
沈家既已起兵,就算没谋反之名,也有了谋反之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此刻,沈则敬一点都不惧落下谋朝篡位的污名,他所想的,是怎么开拓局面,使得局势对沈家更加有利。
“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是俞正道想出来的。为了一个占大义的旗号,俞正道日夜苦思,最后才想到这六个字。
这个旗号,为沈家减去了很多阻力,也得到了众多百姓的支持,也不枉俞正道苦心孤诣。
“西宁卫兵马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和岭南卫汇合,朝京兆进发。”
彭瑾汇报着调兵的情况。其实,西宁卫的二十万兵马,包含了本该作为安西都护府兵的五万士兵。为了方便调配,这五万士兵并没有分出去,而是统归在西宁卫之下,由彭瑾和沈则思带领。
沈家起兵,说的就是这二十万士兵。这二十万士兵,过半数是直接听命沈家的。虽然这过半数大多是新兵,但是沈家对他们的战斗力很放心。
这些新兵,可都是基础的。在沈则思和彭瑾的操练之下,也不会比老兵逊色多少。
沈家想要稳住西宁道,并且不断扩大格局,这些兵力就是关键。在举起旗号之前,彭瑾和沈则思就已经将西宁卫士兵安排好了。
“不急,且等一等,看看京兆的动静再说。”
说话的,是俞正道。他抚了抚白胡子,眼中精光频闪。
沈家旗号已举,西宁道和岭南道的态度已明,但是天下还有其余五道,除了蒋博文谋反的陇右道,尚有四道的兵将、官员和百姓,他们会怎么看?
最主要的,是京兆中的景兴帝和朝臣会有什么反应?要知道这些动态,才好走下一步棋。
“岭南道中,有父亲坐镇,又有袁焕支持,局势可平。京兆如今左良哲独霸,必会派兵前来。”
沈则敬皱眉说道,京兆的应对,不难猜。他甚至想到了京兆会派谁前来,必是江南卫无疑!
“江南卫……”沈则思随即也接口。江南卫离岭南道最近,若是朝堂拒绝承认沈家的旗号,那么沈家必和江南卫有一战。
沈家和江南卫若是一战,不管是谁胜谁负,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沈家祖居江南,江南有许多官员、世族都和沈家有着密切的关系。溪山俞氏、胡氏安和堂,还有叶正纯所在的江南叶氏。
沈家若是和江南卫一战,那么留在江南道那里的姻亲故旧,必会成为江南卫的人质。对于景兴帝、左良哲的狠毒,沈则敬一向作最坏的推测。
就算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秘密撤离了,但还会有远亲在那边。若是这些人折损,沈则敬感到恻然。
“休作这些小儿女情况!既然已经起兵,就知道了最坏的后果。如今所思所想,就是为了稳住两道,然后再向外。不然,别说远亲,就连我们诸位,性命也难保!”
俞正道大喝一声,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些话语犹如当头棒喝,令得沈则敬等人迅速清醒过来。是了,没有不付出伤亡就能有的胜利,沈家既然走上了这一条路,那就是全力前行,将伤亡减至最小才是。
“胡兆昌带着匠人,已经在赶制胡弩床;弓弩、长枪等兵器,也会陆续运来西宁道了。”
沈则远说道。沈家兵器司往西宁道的供给,就是他和沈则学在运作,对这些,他是无比熟悉的。
西宁卫士兵手中有兵器,才能有胜利。沈家无比重视兵器司的发展,沈则远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开玩笑,起兵举旗号之后,沈家已然是走到悬崖深渊之边了。要保存下来,每一个沈家人都要往同一个地方使力!
若是沈则敬带着的西宁卫兵败,咳咳,好吧,沈则远不敢想下去了。
“诛左氏,清君侧,这个旗号,很快就能到达京兆了。京兆若有动静,如流处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应南图补充的,当然是局势情报。西燕先前败北,短期之内都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如今沈家所面对的,就是大永朝廷了。
应南图不担心西燕的情报,反而最着紧京兆的动静。
这些人说的情况,就是天下的局势。整个大永的动静,在这里被一点一滴汇总,使得沈家制定下一步要走的路。
“依我看,兵器也不用大量运来西宁道了。若有战事,岭南道必定是战场。西宁卫士兵,可以出发前去岭南道了。”
俞正道最后说道。沈家起兵举旗,要想站在致胜之地,当然不能龟缩在西宁道内。岭南道,就是沈则敬带着西宁卫士兵前去的地方。
再说了,沈华善和一众沈家人,还在岭南道那里。俞正道也很想听听,沈宁这个徒儿,对于接下来的局势,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俞正道的建议,自然被沈则敬等人采纳的。带兵前往岭南道,和沈华善等人汇合,再与袁焕的岭南卫汇编,这就是他们下一步路。
只是,西宁道这里的局势,必先稳住了。在沈则敬带着西宁卫士兵离开西宁道期间,西宁道绝对不能有乱。
西宁道,是沈家倚仗的大后方,这里有军中所需的药材,还有兵器司所需的铁矿,沈家是一定要守住的。
在彭瑾等人调兵的时候,沈则敬唤来了桂州刺史卢智胜和沈则儒。这两个人,都在西宁道有官职,又是沈则敬信任的人,让他们守住西宁道,沈则敬感到放心。
诛左氏,清君侧,沈家举起了旗号,开始了他们争天下的步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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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带兵离开
在俞正道的建议下,沈则敬带着十五万士兵离开西宁道,往岭南道进发。
准确地说,是沈家在西宁道的主要力量,也跟随沈则敬一起离开。
俞正道擅长纵横之术,为沈家提供战略决策,当然要跟着沈则敬离开的;彭瑾与沈则思带兵,一为正一为副,不可或缺;应南图武艺高强,又兼刺探情报之责,自当相随。
金碧大街的院落里,何姨娘和沈宛正在收拾行装,忙碌又怅然。自从西燕入侵以来,西宁道的局势天天都在变,她们这些长居后院的人,都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原本,彭瑾和沈宛是在秋天成亲的。如今沈家起兵,这事只得后延。在政局大事面前,家宅小事自当如此。乱世之中,个人的得失荣誉,似乎都不算什么事情。
何姨娘和沈宛,当然是要跟随沈则敬去岭南道。沈华善和沈俞氏等人都在岭南曲江边,那里是沈家的落脚点。
沈成氏一脸缟素,也在收拾着行装。和来西宁道时的欢喜不同,她离开的时候,无比哀痛。
来时燕双飞,归时独一人。
沈余宏,没法和她在一起了。作为未亡人是沈成氏尽管伤痛,可是日子还是得继续,岭南道里,还有她的两个孩儿。
为了这两个孩儿,她也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她强打起精神,与何氏沈宛一起,做着最后的整理。
前堂中的沈则敬等人。当然也十分忙碌。做着最后的准备。
大军出发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九月初一。这个日子,当然是沈余乐定下的。
经过仔细观测天象和占卜之后。沈余乐才确定了这个日子。这一日的卦象,上乾下乾,六爻皆盈,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见大人,得圣人出,此乃上上之兆。沈余乐将这个占卜告诉了沈则敬等人,西宁卫士兵已经装甲待发,就等九月初一的到来。
“帝星隐。圣人新星越发明亮了。”沈余乐伫立院中,这样对一旁的应南图说道。
时至今日,沈余乐已经知道圣人新星为谁了。有这星象,再有飞龙在天之卦。沈余乐对于沈家起兵。并不担心。
只是,再好的星象卦辞,也不能作实事情一定会顺遂,就如他没有想到,兄长沈余宏会在西宁道过世,看来,人算再尽,也敌不过天算。
唯能做的。就是集众之力,作充足准备。顺应天时人和,此外,无他法。
应南图不知道何为圣人新星,他也没有细问沈余乐,只是长叹一句:“要去岭南道了。”
岭南道那里,有他的妻和子,是他的眷念所在,想到即将回去,他十分期待。只是,这一次,是跟随十五万士兵回去,真的是一切都变了。
沈家已经起兵,这一次去岭南道,是为了应对朝廷可能会有的扑击,身份和立场,都变了。
应南图原本志在游山玩水,却不想卷入了这天下乱局中,与沈宁、沈家一起,成为了局势中不可或缺的人。
如今即将离开西宁道,他和沈余乐一样,都有说不出的复杂心思。最后凝心定神,所坚守的都是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九月初一,很快就到来了。沈则敬依然骑着碧云骢,身后跟随着彭瑾、沈则思等人,还有十五万士兵,声势浩荡地离开西宁道。
在沈则敬离开的时候,西宁道的官员,都自发齐聚昆州,为沈则敬送行。
这些官员虔诚地希望,沈则敬此行一切顺利。在他们决意追随沈则敬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沈则敬完成“清君侧”之任,保住西宁道的和平,他们才能保存。
除了官员之外,为沈则敬送行的,还有昆州杨、张两家,还有文镇药市行行会的八大药商,并西宁道各大商家。
沈则敬保住了西宁道,就等于保住了西宁道商家的根基。如果西燕占据了西宁道,烧杀抢掠定免不了,人人逃命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商家的存在?
如今大永四处疮痍,陇右道动乱、河内道有大灾、京兆有震动,只有西宁道这里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说到底,都是因为有沈则敬在坐镇。
杨老爷子甚至眼眶湿湿,目送沈则敬等人离去之后,还抹了一把老泪。他的儿子杨步云,也跟着沈则敬离开。杨老爷子对杨步云 决定,感到无比欣慰。
沈则敬起兵,杨家因为矿藏一事,早就和沈家密不可分。杨步云跟随沈则敬,他日沈家有大造化,也是杨步云、杨家之福了。
要想有大利润,必先付出成本,这是商人杨老爷子的算盘。起兵造反,就是一盘大生意啊。
除了官员商人之外,西宁道的百姓,也来为沈则敬送行,甚至有很多百姓,带来了家中的地瓜等食物,送给了西宁卫的士兵,以表达他们的心意。
这些朴素的感恩,令沈则敬震动不已。他这一次,带着西宁卫士兵离开,对于朝廷来说,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在这些西宁道百姓的心目中,他们此去是为了诛奸臣、谋太平的,是为民之行。
见到这种送行的盛况,俞正道抚着白胡子,心中颇为感叹。沈家起兵,乃民心所向,此乃大道所在。
想到父亲俞谨之临终所言,俞正道心中再一次坚定:必定穷尽一生所学,辅助沈则敬,为天下万民开太平!
西宁道这里,有沈则儒和卢智胜镇守,又有沈则远和杨家合力,没有什么要担忧的。所以沈则敬挺直了背,没有回望一眼。
沈则思和彭瑾等人,还有十五万西宁卫士兵,也都一样。他们挺直背紧抿唇,只直直向前,身后扬起的沙土,昭示着他们的力量和决心。
这样的主官将领,这样的士兵,有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看得送行的百姓,几乎不敢直视。
“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在风中飘扬。这个旗号的旁边,还有另外一面旗帜,上面一个“沈”字,也随风飞扬。
沈则敬带着十五士兵,走的,是沈家开辟出来的商路。这一条商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却颇为隐秘。
就算朝廷知道有这条西宁商路的存在,也很难准确找到这商路的位置。沈家在开辟这条商路的时候,中途设置了许多关卡,还有不少奇巧的机关,譬如迷踪阵法、五行阵法等。
贸然闯入,恐怕没能节省时间,还随时会丧命。袁焕和岭南卫士兵,是在沈则学的带领下,才能顺利通过。
顺着这条商路,从西宁道到岭南道,若紧急行军,三天时间就可以了。沈则敬带着西宁卫士兵,并不赶时,志在让士兵养精蓄锐,行军颇慢。
当他们到达岭南道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八。九月初八,是重阳的前一天,过节的隆重气氛满城都是,岭南家家户户插艾登高,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沈则敬起兵,岭南观察使朱敦实响应,岭南卫大将军袁焕支持。从这方面来说,西宁道和岭南道连成一线,这两道乃是荣辱与共生死相存的关系。
沈则敬带着西宁卫十万士兵前来,对于岭南道官场来说,是来了大助力。就算朝廷有什么旨意前来,岭南道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至于普通百姓们,完全没有感受到紧张的气氛。早前,就算西燕三十万敌军入侵,对岭南道有压迫之势,岭南道的百姓也没有害怕过。
非是他们乐天知命了无忧,而是岭南道的官员太给力了。有岭南道观察使朱敦实坐镇,稳定局势平抑粮价,有岭南卫大将军袁焕守家护道,他们真的不担忧的。
先前,传出岭南卫大将军袁焕被罢职、召回京兆问罪的消息,岭南道的百姓都充满忧虑,甚至有人涕泣,拒绝相信这个消息。
毕竟,好的官员将领,太难得了。
袁焕驻守岭南道期间,他带领的士兵,从没侵民扰民之举,虽然岭南卫士兵富得流油,却不是搜括百姓所得。
京兆朝堂常认为百姓可愚,但是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哪些是好官,哪些是恶吏,他们都很清楚。
随后,传出袁焕被夺职问罪,乃是朝中奸佞所为。皇上被外戚左氏所蒙蔽,被囚于紫宸殿,身不由己,才会有此种陷害忠臣良将之举。
虽然有传言谓皇上身不由己,但是对于景兴帝的昏庸,岭南道百姓也有所闻。献俘礼的事情、北疆的事情、国子监的事情,若不是皇上昏庸,左家又怎么能专权?
当沈则敬举起“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岭南道的官员和百姓,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是在这样的民情中,沈则敬带着十五万西宁卫士兵来到了岭南道。
这十五万士兵,由彭瑾和沈则思带领,驻扎在南岭;与驻扎在潮汕的岭南卫,一北一东,布防着岭南道。
沈则敬尚未来得及感受与亲人重逢的喜悦,一个沉痛的消息就送来了岭南道。大永朝廷,已经作出表态应对了!
这个表态,让沈则敬和沈华善等人伤心不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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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株连
当沈则敬来到岭南道的时候,距离他起兵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沉痛的消息,来自江南道,由胡氏安和堂送来。胡氏急信中,只要寥寥数语:吴越沈氏子弟,皆以谋反被定罪;一同株连的,还有沈家姻亲故旧。
沈家的姻亲故旧,当然是指溪山俞氏、江南胡氏,还包括沈则敬老师叶正纯所在的江南叶氏。
被定罪被株连,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谋逆大罪会有什么下场,沈则敬十分清楚。当年,昆州李氏因望君归被定下谋反之罪,就是由沈则敬办的,夷三族,都是从轻发落。
在接到胡氏传信之后,沈则敬心头一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推测。最坏的结果,就是与沈家相关的这些人,全部被杀。
沈家祖籍江南,将近百年的繁衍生息,姻亲故旧不能遍布江南道,也极多。在起兵之前,沈家的大部分族人子弟都迁出了江南道,俞氏、胡氏、叶氏也是如此。
各族中主要力量都已经离开江南道,但是这毕竟不是迁族,况且为了隐秘,族中怎么都要有人留下。
譬如溪山俞氏就有不少人留了下来,沈俞氏的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溪山的,俞正时等人也在溪山尽孝。
这些人,如今都不在了吗?
这样的结果,沈则敬之前已有所料,可是却不可避免,可是它真正到来之时,他依然悲伤不已。
随后。更详细的情况,被送至岭南道曲江边上。这详细的情况,多少抚慰了沈则敬等人悲痛的心情。
皆因。事情的结果虽然很坏,却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沈家及其姻亲,虽然被定罪被关押,却没有即时被杀害。朝廷没有即时杀掉这些人,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远在岭南道的沈家人当然也清楚。朝廷这么做,不是宅心仁厚。而是为了将来局势考虑,留着这些人,不管是用作人质还是为了什么。总还是有用的。
事实上,江南道的情况,比沈则敬等人所知道的,还要动荡激烈。
沈家嫡系旁支的子弟。在沈则敬起兵的时候。就立刻被江南道的官员控制起来了;随后,胡氏安和堂所有商号被查封;叶正纯义一脉的人也被入了狱。
其中,溪山俞氏的情况最让人感叹。
溪山俞氏是江南文脉所在,在江南文官、读书人心目中的位置自然是非同一般,乃是他们崇敬追慕的对象。
不特溪山俞氏的子弟成为江南文脉的代表,就连湘湖边的一景一宅,也都是江南文脉的表征。
当两千江南卫的士兵,遵朝廷令前去围困溪山俞氏。打算将俞氏子弟都入狱问罪时,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江南一地的文官士子。包括杭州刺史梅百川都齐集在湘湖,反对江南卫士兵将俞氏子弟带走。
这些官员都知道,倘若俞氏子弟被带走问罪,会遭遇什么。狱中那些令人闻而色变的酷刑,这些世代读书的俞氏子弟,哪里会经受得住?
倘若俞氏子弟有折,那么江南道文脉必定有损。他们齐聚在此保护溪山俞氏,实则就是保护江南文根,保护大永的文脉。
江南道的文官,的确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江南道读书人多啊。文官士子就不用说了,普通百姓,也是耕读之家,也奉溪山俞氏为先生的,更何况,这些官员身后也还带着各州各县的守兵啊。
虽然战斗力,不能和江南卫士兵相比,但是他们以守护的姿态,密密麻麻地站在湘湖边。这样的气势场面,也不容江南卫士兵小觑。
江南卫士兵可以不顾阻挡冲进俞宅,可是众怒难犯,接下来局面怎么收拾?
是以诡异地,江南道的文官和江南卫士兵,在湘湖这里形成了对峙之势。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等待着江南道观察使王备和江南卫大将军于鸿图的到来。
终于,这两位大佬从南京城匆匆赶到了湘湖边,看到双方对峙的状况,王备和于鸿图觉得头都大。
沈则敬起兵谋反,朝廷有旨意问罪与沈家的一干人等,江南卫士兵遵旨行事,这是法理当然之举。怎么到了溪山俞氏这里,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禀告两位大人,溪山俞氏世代不出仕,只一心求学传道,这就说明俞氏一概不理政事,远离朝政。俞氏是沈家姻亲,此乃不可更改之事,但沈则敬谋反,俞氏定不知情。不知者无罪,请两位大人看在三明堂的份上,切勿为难俞氏。”
杭州刺史梅百川这样说道。三明堂为江南的文道做了多少努力,提起三明堂,是江南人都知道的。谋反有株连之罪,梅百川不是不知道,可是……可是……
不知者不罪,不是吗?
梅百川的话语一下,紧围在他身边的江南道文官,都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知者不罪!”
原本稍微平静的湘湖边,再一次躁动起来。
王备和于鸿图眉头紧皱,沉吟不语。王备在京兆的时候,和沈华善共事过,他实在没想到,一直笑呵呵的沈华善,竟然会谋反。
去年沈华善来江南道为征讨司调兵的时候,于鸿图也见过他的。于鸿图没有想到,那样一个老好人所在的家族,竟然起兵了。
有功不赏,反而定下七大罪状,皇上旨意太过了吧……
不管王备和于鸿图心里的秤是怎样,眼前的局面都要结局。朝廷有了问罪的旨意,臣子不能不遵旨,但是汹涌的民情又怎么办?
顺着文官士子的心意,不将俞氏下狱问罪,那么怎么向朝廷交代?如果执意冲进去,那么伤亡的江南道文官士子怎么办?
当此乱局,江南道的文官若是有大损伤,那么江南道也等于瘫痪了。王备和于鸿图都不想、也没有能力重建江南道官场架构。
王备和于鸿图没有说话,对峙的文官、士兵,也没有开声。九月的湘湖边,清风徐来,反而有些怡然安宁。
甚至有几只肥美的大闸蟹,爬出了湘湖边,沙沙声响后,似乎也觉得湘湖边的气氛不太妙,随即又“噗通”的沉了下去。
在这样的沉默和声响中,忽然有人说话了。
“大家总不能一直这样争执下去。末将有一建议,或可令大家都满意……”
说话的,是跟随于鸿图前来的江南卫中郎将段宏。段宏神色坚毅,站了出来,表示他有解决的办法。
段宏的话语,让王备和于鸿图都一喜。段宏若有良计,那当然最好。
“末将建议,见俞氏就地囚禁,既可让诸位大人放心,又对朝廷有了交代。末将愿带着士兵看守俞氏。若是发现俞氏有不轨,或沈家局势有变,则随机应变。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段宏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由他带着江南卫士兵,守住溪山俞氏这些地方,不让他们出,也不让别人进。
换言之,溪山俞氏还是掌握在江南卫手中,却又顺了江南道文官士子的意。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在这样的局势下,这么做是最妥当的了。万一朝廷再另有旨意,或是要用俞氏来震慑沈家,江南卫都有主动权。
这个办法,也是江南道文官士子所能接受的。他们只能为溪山俞氏做到这一步了,再多的,就成了一同谋反之嫌。
最后,王备和于鸿图都同意了段宏这个建议,由段宏带着一千江南卫士兵,镇守在湘湖边,控制着溪山俞氏。
俞正时等俞家子弟,一直闭门不出,仿佛不知道门外的争执动乱。注诗的还在注诗,解史的还是解史。不管门外是什么局势,通史、著书、立说,这三明,依然在继续。
与溪山俞氏的幸运相比,沈家子弟的遭遇就不同了。他们被下狱问罪,很多人都受不了狱中的折磨而死去,剩下的,只紧抿着嘴唇,一声都不吭。
不仅如此,沈家的祖坟也被刨了。一座座墓碑被推倒,墓中尸骨被翻出,凌乱四散着。家、积、和几辈人的坟茔,无一能幸存。
这是朝廷对沈则敬起兵之举的最大报复,也是为沈则敬“诛左氏、清君侧”旗号的否定。
沈则敬等人带着兵力,在西宁道和岭南道,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刨沈家祖坟这样的事情了。
朝廷刨祖坟,也是沈则敬意料中事,这倒没什么。敬天敬地敬祖先,只要沈家后人仍在,为祖先重立墓碑,又有何难?
沈则敬等人的沉痛,是为着那些在狱中的沈家人。他们是吴越沈家的子弟,与沈则敬等人一脉同枝,是他们坚持留在江南道,这是他们为自己家族所能做的事情。
这些族人没了性命,对于沈家来说是最大的损失。旁的一切都可以失去,但是性命,没了就是没了。
大失莫逾亡也,身存则无失焉。
每一个族人,都是族中的力量,如今沈家遭受此重创,沈家又怎么会不沉痛?
然而不管有多少沉痛,沈家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再没有停下的可能。这样的沉痛,成为了他们前行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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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夫妻重逢
九月初八,应南图跟着沈则敬回到岭南道,见到了沈宁。这一对聚少离多的夫妻,终于相聚了。
当应南图一脸风霜出现在曲江边的有余居时,沈宁忍不住眼中湿润。
从别后,数回魂梦与君同。如今,她终于见到他了。
沈宁就这样站在门边,眼中有泪,嘴角却扬了起来。在这样四处烽烟起的世局中,应南图能够活着回来,对于沈宁来说,就已经是一大幸运了。
只有身处这样的乱局,才深刻知道,活下来,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应南图经历了西宁道战争的凶险,又经历了沈则敬起兵的不易,活着回来了。
二哥,没有这么幸运……沈宁想到这一点,悲痛不已,也越发觉得,应南图笑盈盈地向她走近,是多大的福分。
沈宁怔怔,觉得再也移动不了半分,就这样等待着应南图来到身边,酸酸涩涩的心情,似喜还悲,难以述说。
应南图看着站在门边的沈宁,心中的欢喜,也不知道该如何说。重逢的喜悦,恍如隔世之感,令得他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很想立即飞近她,很想立刻就将她搂在怀中,很想告诉她他有多么牵挂想念她,可是……这短短的几步路,令得能千里行军的他,走得那么慢。
“我回来了。”终于,应南图走到了沈宁的身边,将她猛地搂在怀里,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有些哽咽。情深之所在。若此。
沈宁伸出手,紧紧回抱着应南图。这不是一个矜持的后宅妇人应有之举,可是沈宁此刻什么也不想。不想秋歌等人还跟在身后,也不想应南图的身边,还有陈成等人。
她眼中只有他,只想抱着他,好好抱着他。沈宁眼中的泪也滑落下来。感受着应南图的气息,她只觉得心口发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一个人,可以有这样的深刻的感情。只是他出现在这里,她就觉得已经是上天眷顾。是人生的大福分,心口,也会因这个人发痛。
这个人,是她的夫。
“我回来了。”应南图的下巴。抵在沈宁的头顶。再一次这样说道。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如轰轰响雷,在沈宁心中引起剧烈的震荡。直到应南图此刻出现在这里,沈宁才这道,原来,她这么怕失去他,原来。她已经不能忍受生命里没有他。
时间之功,感情之深。何须说道呢?
“咯咯”沈宁的身后,忽然有几声婴儿的笑声在响起。这笑声,唤回了沈宁和应南图的神智。
奶娘抱着应如登出现了,正一脸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岁大的应如登早就能笑出声了,小孩儿天真无邪,也根本不知道他爹娘沉浸在重逢喜悦中,旖旎的情思,因为应如登的笑声,而消散。
听得这笑声,沈宁和应南图急急分开。沈宁回过头,从奶娘手中接过了应如登,笑着对应南图说道:“这就是登儿。”
小小的应如登,好奇地看着应南图,对这个一脸胡子邋遢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见到这个人伸出手来,应如登扁了扁嘴,大哭了起来。
拒绝应南图伸出来的手,挣扎着要离开应南图跟前。
应南图的脸色郝然,伸着的双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放置。既尴尬又好笑,忍不住说道:“这小子!”
一旁的春诗、秋歌和陈成等人,都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这难得的温馨,看着也让人觉得欢喜。
这一晚,应南图并没有和沈家人一起晚膳,而是和沈宁、应如登一起,享受着有余居小家的氛围。
小孩儿易哄得很,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应如登就已经不怕应南图了,反而让他抱着,扯住他的胡子在玩,还“咯咯”地直笑。
应南图幼年丧母,这样的家景是他渴求的。又加上将近而立才得一子,任凭应如登怎么胡乱弄他,他都不介意,反而“哈哈”地笑着。
春诗已经和秋梧团聚去了,服侍沈宁的,当然还是秋歌。她为沈宁和应南图斟上了酒,然后轻轻退了下去,细心地掩上了门。
听着时不时传出来的笑声,秋歌由衷为沈宁感到高兴。自从移居岭南道之后,秋歌就没见过沈宁笑过几回了。
还是那句话,乱世中的温馨难得,所以最为珍贵。
时已入亥,应如登早就被奶娘抱下去了,秋歌等人也没有随伺,房间内只剩下应南图和沈宁两个人。
豆大的灯光掩映,房中的物事几不可见。可是应南图和沈宁对面而坐,能无比清晰地看见对方的面容,还有对方眼中的情意。
模糊的的灯光,旖旎的氛围,还有似乎要溢出来的情意,让沈宁轻轻地动了动,她觉得喉咙干涩,秋月秋凉之时,也觉得无比燥热。
见到这副情状的沈宁,应南图低低地逸出了一声,似乎一切了然。沈宁看着他喉结滚动,被低沉的笑意笼罩,莫名就有有些恼羞。
她正想扭过头去,不想应南图就抚上了她的面容,以指作笔,细细描绘着她的面部轮廓。
仿佛带有磁力的手,让沈宁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而应南图已经魅惑的笑了起来,眸子深沉似有暗火。
“我……”沈宁想说些什么,却暗哑得不成语。
这样重逢的情思,在以往感受还没如此深刻,沈宁手足无措。
应南图的手指,已经顺着她的脖子而下,来到了她胸前,轻轻挑开了她的亵衣,抚了上去。
沈宁战栗得更厉害了,心中的悸动也越来越强烈。可是应南图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呼吸粗喘了起来,并且低下了头。眉眼、嘴唇,离沈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唇与唇的相触,应南图带着炽热的力度,反复将沈宁燃烧。
“宁儿……”仿佛叹息,又仿佛长吟,应南图离开了沈宁的唇,说了这一句。
“退之……”沈宁攀附着应南图,这样低低回应道。
仿佛颠簸在水面,又似乎翻腾在云端,沈宁只觉得周身像着了火,剩下的只有一声声吟哦。
夫妻久别重逢,唯有这样,才是最真切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应南图和沈宁这一对夫妻重逢,是这样的光景,可是另一对夫妻再见面,却是面对面,黯然不已。
和鸣轩内,沈则敬和沈俞氏相对而坐,一时无话。
沈则敬和沈俞氏上一次见面,是沈宁大婚之时,沈则敬返回京兆嫁女。到现在,快两年了。
两年的时间,对于老夫老妻来说,不算是多长的时间,几可忽略不计。但此刻对沈俞氏来说,这一段时间太漫长了,变化太大了。
她的丈夫,已经起兵,带着十五西宁卫士兵返回;她的二子,年纪轻轻就死在了西宁道战场上……
沈则敬和沈俞氏的黯然,就是为着过世的沈余宏。
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其实都不用再说一次了。只是沈则敬的回来,让沈俞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沈余宏,还有形单影只的沈成氏。
“宏儿……”沈则敬想向沈俞氏描述沈余宏死的时候,是多么英勇,却又顿住。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唯一想听到的,就是儿子还活着,而不是死的时候,是如何英勇,是如何不屈。
西宁道战场,不缺一个沈余宏,但是沈俞氏,缺了一个儿子。这是沈则敬所知道的事情。
天下父母心,大多如此。丧子之痛,是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平抚的,甚至一世都留有伤痕。
沈则敬本不愿在回来的第一晚,就和沈俞氏说起这伤心事。只是说着别后种种情况,说着西宁道的局势,就说到了沈余宏。
“敏儿他们,我自会照料得当的,你放心。”沈俞氏说话了,算是回应沈则敬。
“如此甚好。”沈则敬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归都是伤心事,说什么都不对。
“沈家,今日不知明天事,以后家宅之事,就劳烦你费心了。”想了想,沈则敬这样说道,对沈俞氏略说了说接下来的局势。
的确,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局势会怎么样发展,有太多变数。岭南道曲江边,固然是沈家的栖身之处,但说不定,他们以后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老爷请放心,家中事务,我会料理得当的。”沈俞氏听得沈则敬这么说,心思总算转移了一点。
从沈则敬的描述中得知,娘家溪山俞氏虽然处境艰难,却性命得存,这是令沈俞氏稍感安慰的事情。只要性命还在,就有可想之法,沈俞氏相信,沈则敬绝对会想办法救出自己的娘家的。
烛火明亮,沈则敬听着沈俞氏说了些家中琐事,说到沈庆德跟随卫真,沉稳之余倒多了灵通,沈则敬满意地点了点头。
杂七杂八,不外如是,最后夫妻两人和衣睡去,等待明天重阳节。虽则没有过节的心情,但怎么样,都算是一个节日。
重阳节才过,京兆的消息,也送到岭南道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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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清醒
京兆有旨:沈家起兵,罪实谋反,西宁、岭南助纣为虐,罪不容赦,令江南、河内两卫即成招讨司,立即出兵岭南道平乱!
同时,以江南卫大将军于鸿图为招讨使,以金吾卫副将军张戈为行营都尉,集江南、河内两卫共二十四万兵力,朝岭南道开拔。
果然,如沈家人之前所料的那样,朝廷对于沈家的起兵,果然是以谋反论之,“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朝廷根本就承认!
“大永,都动了!”曲江边上,沈华善说出这么一句,听得叶正纯、俞正楷等人心头恻然。
是啊,大永都动了。
蒋博文谋反,占据北疆、陇右道,关内卫和剑南卫联合出兵,被拖在了陇右战场上;京兆朝政动荡,自不用说;如今,因为沈家起兵,岭南卫相随,江南卫和河内卫,又被卷进岭南战局中。
至此,大永七大道,都被战火波及。加上河内道洪灾等天灾,大永真的是摇摇欲坠了。
在沈华善等人看来,大厦将倾无可扶持。因四处有战事起,百姓流离失所。据如流处查探,陇右道每日都有乱民流出,就连附近剑南、关内两道,都多了很多流民。
原因太简单了,朝廷将所有的钱财、人力、物力都用于平息蒋博文谋反。这样一来,官员的俸禄、官构的维持,都要大量削减开支,却仍是捉襟见肘。
官员连俸禄安家都不太能保证,又怎么有心处理政事?因为战乱。各种沟通往来被阻断,商事不繁,官员和世族又顾着拢财掠夺。以增加乱世保命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没有乱民?
国之大者,唯戎与祀。当一国有征战,耗费大量的钱财和物品的,苦难的,还是百姓。
就连如今的岭南道,沈华善等人也不知道这样的和平昌乐。还能维持多久。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西宁商道的打通,为这两道积聚了大量的财富。还有这两道物华丰盈,不会像河内道那样时有天灾。
朝廷令江南、河内两卫联合出兵,虽然不会立即抵达岭南道,但沈家。必须做好准备了。
朝廷的兵力虽少。毕竟是大永皇朝的正统。一旦交战,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知道朝廷的旨意之后,沈家,还有袁焕、朱敦实等人,全部都动了起来。
沈家安放在南岭深山中的兵器司,再次募集了大批的工匠,加紧赶制胡弩床和各式弓弩;
还有西宁道的原料矿藏,昆州杨步勋和沈则学。正在竭尽所能将这些迅速运来岭南道;西宁道许多矿藏,矿工们一批轮着一批。矿藏开采就没有停过;
还有千秋钱庄、胡氏安和堂等人,都在想办法在这个乱世中,靠着岭南卫和沈家这一点遮护,尽可能保证百姓们的从事生产。只要百姓有粮食种、有工作有收入,能吃得饱,就不会乱。
岭南道的沈家,在做着这种种准备的时候,京兆的左家却气急败坏。不管是皇后左氏、左良哲还是左彦,似乎都在走上一条疯狂的道路。
沈家“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传到京兆的时候,左良哲惊得茶杯都“咣当”落地四碎!
沈家竟然反了,沈华善真的做了那乱臣贼子,左良哲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一点!
可是,就算他再不相信,这些事情都发生了,局势也越来越危急了。沈家起兵,有“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有十五万兵力;岭南卫袁焕反,联合沈家,对朝廷有压迫……
这一个个汇报,被送到左良哲那里。左良哲这个监国大臣,连夜召了金吾卫大将军魏延庆和兵部尚书郑棣恒等人,前去兵部府衙商讨对策。
魏延庆和郑棣恒对左良哲再有意见,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也都放下了成见,期望找出对策,遏制大永不断危急的局势。
朝廷都还没有将蒋博文镇压,陇右的战局还在僵持,如今又多了沈家起兵,同样是需要调兵镇压的大事,魏延庆和郑棣恒都眉头深锁。
郑棣恒的杖伤才好没多久,就要为兵事战局忧心。兵部府衙内的官员,和郑棣恒的表情差不多,频发的战事,已经让他们素手无策了!
左良哲作为监国大臣,意思就只有一个,沈家起兵实是谋反,不管打着什么大义的旗号,都是谋反!对于谋逆大罪,朝廷是绝对不会姑息的,出兵镇压就是唯一之途!
在知道沈家起兵之后,左良哲第一时间就给沈家定了谋反的罪名。如今,召魏延庆等官员前来,就是让他们具体执行。怎样设置招讨司,以谁为招讨使,粮草辎重供给,镇压檄文,等等这些,自然是郑棣恒等官员的事情。
郑棣恒知道,在这个时候,皇上昏迷,左家监国,沈家“诛左氏,清君侧”这个旗号,朝廷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朝廷就只能出兵镇压,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皇上能够醒来,说不定还能对沈家行安抚之策,现在……郑棣恒没有办法了。
“招讨司设置倒不难,关键是粮草辎重。户部要划拨足够的钱银下来才行。”郑棣恒随即说道。
出兵镇压,当然没有问题,兵力和招讨使,都是马上就可以确定的。关键是供应招讨司的的粮草辎重等,兵部是没多大办法的了,户部能用多少力?
郑棣恒的话语,让左良哲哑口。是了,粮草辎重,这个才是大问题!朝廷应付陇右战事,已经很吃力了,如果对关内卫和剑南卫的后勤支援能够充足,局势也不至于一直僵持。
如今,岭南战局又起,招讨司出兵,又要供应大批的粮草辎重,朝廷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年年增加赋税,却年年没有剩余,左良哲都不知大永朝廷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如今左良哲能够想到的快速增加朝堂财富的办法,就只要增加赋税了!
“如今正是秋收之时,大永百姓手中有余粮,增加赋税以解当前燃眉之急。户部立刻下令,将政令文书张贴出去……”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让在场官员震动的消息,就从紫宸殿传出来了。
左良哲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而魏延庆和郑棣恒,则是喜形于色。
“增加赋税一事情,关联甚大。照本官看,还是缓一缓吧。”郑棣恒立刻这样说道了,看了左良哲一眼,意味难言。
紫宸殿中传出来的消息,是景兴帝已经醒过来了!尚药局的太医证实,景兴帝这一次醒来,非是回光返照,而是病情有了大好转!
如今景兴帝仍然十分虚弱,但的的确确是醒过来无疑了!
左良哲的震惊,和郑棣恒的喜悦,都是因为景兴帝醒来了!
左良哲心知,景兴帝是中了毒,那种毒,不会立刻要人命,却会让人一直昏睡虚弱下去的。他根本就没有给解药景兴帝,他怎么就好转了?
还有尚药局的太医,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尚药局奉御刘太医一直在照看皇上的吗?皇上突然醒来,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左良哲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宫中的皇后左氏,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错愕。紫宸殿,经她清洗之后,基本都是她的人了,怎么景兴帝突然好转,都没有人汇报?
皇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紫宸殿,只见到刘太医也是一脸疑惑的神色,而景兴帝则是背靠着龙床,眼睛正睁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能醒来,臣妾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左氏拿着帕子,印着簌簌落下的泪,脸上喜极而泣,心里却是惊恐不已。
景兴帝醒过来了,皇城内外,又重归他手中了。那么左家监国,还有淑、德两妃之死,还有朝臣离散。景兴帝若是细究,那么等待左家的,会是什么?
“朕……无恙。唐密呢?”景兴帝觉得自己似是睡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说话都十分吃力。
这是怎么回事?景兴帝环顾了一周,却发现紫宸殿中的内侍宫女,全是生面孔。就连一向侍候他的内侍首领唐密,都不见了。
“唐密……先前出了意外,已经不幸身亡了。所以臣妾才擢了张内侍为首领。”
左氏又印了印眼角,泪掉得更厉害了。
当左良哲和魏延庆等官员进入紫宸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皇上醒来皇后哭泣的画面。清醒着的景兴帝,他们已经多日没有见到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愿皇上龙体康健,皇上能够醒来,臣等感激上苍……”
魏延庆这个武将,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这样说道。虽然景兴帝不是个好皇帝,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醒着比昏迷好太多了。
起码,左良哲再不能只手遮天把持朝政了。
想到这里,魏延庆看了一眼左良哲,眼中的讥诮和幸灾,一点都不隐藏,等于是在直接告诉左良哲:皇上醒来了,看你怎么死!
左良哲跪着,和皇后左氏一样惊惧。皇上醒来了,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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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不臣
景兴帝的醒来,让皇后左氏和左良哲惊惧不已。他们不能确定,景兴帝醒来之后,等待左家的会是什么。
先前左家对景兴帝的暗中加害,并且专权,把持朝政,景兴帝会不会追究?还有如今沈家起兵,举起“诛左氏,清君侧”的旗号,景兴帝会有什么想法?
景兴帝的多疑和忌惮,皇后左氏和左良哲都十分清楚。在睿皇子诞生之后,左家就被皇上忌惮厌弃。如今还有这么多事,皇上会不会趁机灭了左家?
更何况,左家现成的罪名都有了。左良哲担心,景兴会顺应沈家的旗号,将自己及左家送上断头台。这样景兴帝可一箭双雕,既缓和了局势,又铲除了忌惮的外戚势力。
换作是左良哲,也会这么做。
看着景兴帝削弱的面容,左良哲作着这种种思虑。
突然间,他似乎就感受到了沈华善当初进退维谷的心情,难道左家也要走上和沈家同一条路吗?
不!不会的,沈家什么都没有,但我左家,还有坤宁宫中的皇后,还有睿皇子!——左良哲想着,心中的惊惧似乎消散了些。
而此刻,景兴帝听着魏延庆和郑棣恒的话语,苍白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眉头奇异地舒展了开来。
在他难得清醒的时候,定下了沈家的七大罪状,因为想沈则敬死,胆敢骑着碧云骢的人都得死!所以在这一点矫旨上面,景兴帝非但没有怪责左良哲。反而坐实了这个旨意。
先前汹涌着为沈则敬、袁焕鸣冤的民情,景兴帝还心有余悸。他还担心百姓们会指责他诛功臣,还担心七大罪的旨意能将不能执行下去。如今好了。沈家举起反旗,景兴帝就能名正言顺地灭掉沈家了。
这是沈家自己送上来的刀!天与不取,反受其诟!所以景兴帝不顾力弱,下令道:“沈家先有七大罪,而后起兵谋反,罪大恶极!传朕旨意,令江南、河内两卫即成招讨司。立刻开拔岭南道,镇压沈家!”
这个旨意,虽然微弱。却没有停顿,一字一词都说得很清楚,听得魏延庆和郑棣恒有些错愕。
“皇上,若岭南道起战事。定会导致民不聊生、国将不稳!微臣有建议。另行他法。当安抚之。”
郑棣恒急急说道,他盼望景兴帝能够醒来,盼望景兴帝能够办了左家,顺应沈家的旗号,使得大永和平安定。
可是,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定下沈家谋反的罪。如今沈家已经起兵了,举的还是大义之旗。皇上此举。不是更加激起沈家死战的决心吗?这对目前的大永局势不利!
郑棣恒十分心急,再想说什么。一旁的左良哲已经迅速开口了:“然则,郑大人的意思是说,谋反无罪?这样朝廷颜面何存?若其他道仿而效之……”
左良哲故意拉长了尾音,让景兴帝充分设想可能会有的危急情况。
难得皇上一醒来,就在意沈家起兵的事,而无法顾及到旁的。左良哲又怎么会让郑棣恒说下去。
所谓安抚,就是诛左氏以向天下人交代,郑棣恒这点心思,左良哲看得通透。
“非也,局势从权……”郑棣恒接话道,斩杀左良哲,安抚岭南道,乃是当下之权。可以不劳民伤财,就能解决岭南道的局势,若是沈家继续起兵,师出无名,必定落败。
可是再一次,他的话语被人打算。打断他说话的,正是景兴帝。
“先这样吧,诸位卿家遵旨去做。朕乏了,退下。”
景兴帝说罢,闭上了眼。刚刚醒来,他能说这么多话,坚持这么久,不容易了。
左良哲听到景兴帝这么说,内心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皇上并没有想到别的事情。
只是,他这一口气,松得太早了。景兴帝醒来之后,接连做的几个举动,让左良哲惊出一身冷汗,让他睡也睡不稳。
景兴帝清醒之后,召见了尚书左右仆射卫复礼和楚炎,是以,得知了朝堂局势。
楼乐封重伤昏迷、左良哲监国、国子监事件、德淑两妃身死等种种事情,景兴帝都知道了。
景兴帝听罢朝朝政,没有说沈,只道“朕已经知晓”,就让卫复礼和楚炎两个人退下。
据左良哲安插在紫宸殿中的内侍和殿中丞描述:皇上脸色铁青,只咬牙切齿地说道:“左家,左氏!好!好!”
那副怒气腾腾的样子,让内侍和殿中丞忍不住冷汗直冒。他们暗中为左家充当耳目,如今不免有些惧意。
不仅如此,景兴帝还吩咐内侍,将德妃诞下的那个女婴,抱到了紫宸殿,还令殿中省官员厚赏照顾这个女婴的奶娘和宫女;同时,还令少府监给女婴所在的顺乾宫,送去了诸多赏赐;
和这些赏赐一起下达的,还有景兴帝两个小小的调令,那就是恢复明为征、苏顺瑀两个人的官职。
此外,景兴帝还召集了金吾左卫,对紫宸殿加强了戒备,以安神静养的名义,暂不见朝臣和妃嫔,左良哲和左氏,赫然在内!
还有,金吾左卫,正听景兴帝之令,调查金吾卫司阶孔武的死因,还勒令金吾卫往左家方向调查。
景兴帝做的这几件事,心思已经很清楚了。
扶持明、苏两家,只是为了压制外戚左家;而加强了紫宸殿的戒备,这就是说皇上对自己的昏迷,已经起疑心了,既得利益的左家,就是他第一个怀疑和防备的对象!
皇上,这是要拿左家开刀了!
左良哲意识到这一点,觉得锋利的大刀,已经架上左家的脖子了,就等皇上什么时候下旨,砍下来了!
荣华富贵权势,这些都是浮云了,左家人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未知数了。作为左氏一族的族长,左良哲觉得等待左家的,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没想到,皇上的动作会这么快,这才刚刚醒来呀。
赵德的汇报,让左良哲的惊惧,到达了顶点。
“主子,属下抓来了中书舍人刘青。经过严刑拷打,他已经招述了:皇上已经秘密让中书省拟旨,罗织主子的罪名了。”
赵德解释说道,他推测景兴帝醒来之后,一定会对付左家的。若是皇上有动,中书省的官员一定知道。
果不其然,从刘青口中得知,景兴帝真的有了动作。皇上已经醒来,中书省一旦拟好旨意,左家的下场,显而易见。
“主子,是要想办法了,不然……”赵德继续说道。不然,左家就被灭门了。
“祖父,局势已经很危急了。我们走最后一步险棋吧!不然,父亲尚未回到,我们左家就要被灭族了。”
左彦的声音颤抖,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味道在。左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那样做了!
赵德和左彦的意思,左良哲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已经醒来,左家要么等死,要么就是走到那一步,没有别的选择了!
左良哲真的没有想到,景兴帝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他真的是想留住景兴帝的姓名,让他一直睡下去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偏偏,皇上醒过来了,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也将他逼到了死地。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左良哲这时,犹豫了。
“主子,左家有皇后娘娘,有睿殿下,这大永,是属于主子的!紫宸殿的昏君,早该让路了。主子当趁势而起,取而代之!”
赵德跪了下来,哭喊着说道,给左良哲下了一道猛药。
是啊,景兴帝自上位以来,大永就灾难不断,贤臣纷纷离朝,天灾、失瑞,他不是昏君是什么?
左家,的确只有那最后一步了!
“刘太医还能进入紫宸殿吗?”良久,左良哲这样问道。他这么说,已经表明选择了。
刘太医没能诊断出景兴帝中毒,也没能提醒左家景兴帝有清醒的迹象,左良哲对刘太医极为不满了。若不是留着他有用,左良哲早就将他灭了。
如今紫宸殿加强戒备,就连他和左氏都不能进去。可是景兴帝大病初愈,需要尚药局的太医照料。如今,左良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太医。
赵德还没说汇报,左家的下人,就匆匆来报了,报的,正是刘太医的消息。刘太医,竟然自缢身亡了,留有遗书道:医术无方,愧对皇上,唯有一死酬君恩。
这个消息,让左良哲立刻站了起来。刘太医死了?左家准备用上的大棋子,不声不响的就死了?那么还有谁能进入紫宸殿?
紫宸殿那里,固然有左家安插的内侍和殿中丞。这些人,用作耳目探听消息尚可,让他们去做大事,是万万不能的。在天威面前,怕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该怎么办?皇宫有金吾卫严密把手,左家没办法进入紫宸殿,没办法接触皇上,就什么都做不了!
左良哲焦急地踱着步的时候,一封密信,从坤宁宫中送出来了。不知道这封密信说的是什么,只见左良哲稳稳地坐了下来,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轻松的笑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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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弑君
在景兴帝醒来之后没多久,寿宁宫中也再一次传来了好消息:一直昏迷的容太后,醒过来了!
先是太后和皇上两个人先后昏迷,现在又皇上和太后先后醒来,这种情况,既幸运又诡异。
就有人在操控一样,不然,这样的情况真是无法解释。
不管怎么说,容太后的醒来,还是让皇城内外都十分高兴,紫宸殿中的景兴帝也不例外。
容太后是他的生母,又为了他的登位苦心尽力,感情自是不用多说。再说了,容太后醒来康复,就能拿回总领后宫的大权了,这对景兴帝来说也是一个大助力。
只是,伴随着容太后醒来这一个消息的,还有尚药局太医艰涩的汇报:“太后娘娘身体受损,这次醒来,怕是……怕是回光返照了。”
负责为太后诊治的,是尚药局的商太医,他跪在紫宸殿,硬着皮头说出这些话。
据他诊断,太后脉息薄弱,时断时续,这一次醒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商太医的话语,让景兴帝心头大骇,原本就病白的面容,看起来更吓人了。
“皇上,请保重龙体……”商太医和一众内侍齐声说道。景兴帝大病初愈,他们真的担心就连景兴帝会有损失。
“朕没事,朕没事。商太医,母后的病情,是怎么回事?”景兴帝压住心中惊慌的情绪,这样说道。却忍不住双手哆嗦。
容太后正值盛年,身体一直康健。景兴帝没有想到,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母后。会有离开他的一天。
容太后此前,只是一个位低的嫔而已,钟粹宫和十二皇子所的事情,突然就在景兴帝脑海中会放。母子相亲、热闹欢乐的画面,似乎离他很远了。
如今,紫宸殿内外都是金吾卫守兵,在他旨意之下。大臣和妃嫔都不能进来了,景兴帝,自己也很久没迈出殿门一步了。
蓦然间。景兴帝发觉,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孤零零一人了。是在被册立为太子之后?还是在登位为帝之后?
“太后骤然昏迷,想必是心脉堵塞。太后娘娘。毕竟是有年纪了。心血供给不足。昏迷期间,各脏器都已经败坏。所以,所以……”
商太医不知道景兴帝的心绪,只惶恐地回答。他这一番话语,说得模棱两可。事实上,他也不不知道容太后为何会突然昏迷,又怎么会突然醒来。
他只诊断出一点,寿宁宫中的容太后。大限将到了。
随后,一直服侍容太后的大宫女疏枝。来到紫宸殿见了景兴帝。
她的禀告,对于景兴帝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眼看着就不行了。奴婢斗胆,请皇上移驾寿宁宫,见一见太后娘娘。”
疏枝形容哀伤,语气中还有泪音。她来,是请景兴帝前去寿宁宫见容太后一面。或许,是最后一面。
“来人,立刻摆驾寿宁宫!朕要去见母后!”听了疏枝的话语,景兴帝立即下令道,吩咐内侍和金吾卫准备,他要去寿宁宫!
景兴帝的命令,金吾卫和内侍们当然不敢不遵。他们在紫宸殿中加强戒备,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对景兴帝不测,有个预防而已。他们内心,是绝对不相信 有人那么大胆,真敢冲到皇城中来对景兴帝不利。
当然,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将寿宁宫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刺客之类的,才恭请景兴帝进去。
尚未踏入容太后的寝室,细碎的哭泣声就传了来。原来是皇后左氏和一些妃嫔,正守候在容太后床榻前,忍不住低泣的,正是他们。
容太后要有后宫妃嫔侍疾,这不仅是出于孝道,还是皇家一项制度。皇后和妃嫔们出现在寿宁宫这里,景兴帝并不意外。
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们都退在一旁吧。朕要和母后说说话。”
景兴帝这一吩咐,床榻边的左氏和其余妃嫔,边“刷刷”站了起来。她们眼中有泪,然而妆容精致动人,含情脉脉地看向景兴帝,梨花带雨别有风味。
可是景兴帝哪里看得见,他只看着床榻上的容太后,心中大骇大伤。这……是他的母后吗?
容太后虽然比不上慕太妃这样的绝色,容貌却是不差的,不然也不可能在掖庭时就被景兴帝看上。又加上后宫女人,多的是保持容貌的法子,容太后就算移居寿宁宫,也没有多少老态的。
可是如今容太后颧骨高耸,脸颊尖了下去,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甚至,鬓边还有了许多白发。这样苍老枯瘦的人,绝对不是他印象中的容太后!
容太后听到景兴帝的话语,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珠子,也是黄浊的,不知是苍老还是因为到了弥留之时。
“皇儿,你来了。”相比景兴帝的震惊,容太后反而很从容,说出来的话语也很淡定。如果不是她的语速尤其慢,光听声音,是绝对想不到容太后如今的样子的。
“母后……”景兴帝哽咽,神色也无比黯然。
虽然他妻有子,但是他心中,血脉亲人,就只有容太后一个人。可是,容太后这个样子,真的和疏枝说的一样,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也消瘦了,想必朝政艰难……”容太后见到景兴帝的样子,也一阵心疼。她不知道景兴帝也昏迷刚醒的事情,还以为他是为了政事操劳。
容太后伸出手,看碰触一下景兴帝。她也自知时日无多了,这样的母子亲伦,还不知能不能再有。
“母后……”景兴帝握住了容太后枯枝似的手,只觉得喉咙被塞住了一样,再不能说什么。
他是帝王至尊,可是他也是一个儿子呀。
远远退在后面的皇后左氏,见到景兴帝的动作,忍不住抽出帕子印印眼角,遮掩住真正的神色。
真好……左氏心中忍不住感叹道。
而那边,容太后还在和景兴帝说着话语,她的语速越来越慢了。显然,说话,对于她来说,越来越难了。
景兴帝想让容太后不再说了,可是容太后尽管吃力,却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她怕,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让沈华善回朝吧……他会辅助你的。”到了最后,容太后突然紧紧握住景兴帝的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容太后醒来之后,没有人和她提过前朝政事。在唐密离开皇后之后,前廷的政事,就没有传到寿宁宫了,所以她不知道沈家起兵一事。
她难得醒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前尘往事,还是想到了当年在钟粹宫为嫔的情况。她想起沈家的好来了,还是觉得,沈家是可以作为景兴帝助力。
如果沈华善回朝帮助景兴帝,那么她就算是走了,也能安心。
可是她不知道。时移势易,一切都不同了。人无再少年,势无再相同,如今的沈华善,不是景兴帝可以随时召回的了。
分道扬镳就是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到了决裂之时,再不能挽回了。就算景兴帝肯召回沈华善,沈家也停不下脚步了。
何况,景兴帝怎么肯?怎么肯召回沈华善?怎么肯低下头安抚沈华善?
在他的心中,沈华善就是他的奴才而已。如今奴才竟然作反,当然是要狠狠击杀他,让他知道何谓主仆之分君臣之别。这样,才是景兴帝的选择。
所以,就算之前郑棣恒说破了嘴,景兴帝都不会对沈家安抚恩恤。非是不知道局势,而是心中不能,做不到!
如果一直是对手,低下头安抚示弱,也没有什么,就像当初和西燕交好一样;可是,原本是躬着身子的奴才,突然站起来反了,这是景兴帝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景兴帝没有回应容太后的话语。
而这时,容太后觉得眼前一刻,握着景兴帝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呼吸也似乎不一样了。
“母后!”景兴帝感到手中一空,见到容太后的这个样子,忍不住大叫道,声音惊恐不已,身子也忍不住发抖。
随着景兴帝的一声大叫,他身后的妃嫔都急忙涌了上来,左氏自然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她急急扶住摇摇欲坠的景兴帝,却一不小心,戴着的金色护指,划破了景兴帝的手背,一丝血迹渗了出来。
景兴帝沉浸在悲伤之中,就连手背被划伤了,也没有察觉。寿宁宫中此时的气氛慌乱纷杂,大家都只顾着容太后,谁也没有发觉这一个小事情。
容太后再次昏迷了过去,商太医等人的诊断,让景兴帝松了一口气。容太后的情况看着凶险,也还有气息。
寿宁宫中的忙乱,总算停了下来。妃嫔的哭泣、内侍的惶恐,慢慢平息了。
只有皇后左氏,眼泪不停,不停地用帕子印着眼泪,令得其他妃嫔频频侧目:皇后娘娘也太拼了,做戏做得这样足,难怪掌管后宫的是她,不是别人。
当晚,紫宸殿内起了一阵阵骚乱。随即,令整个大永震动的消息传了出来:景兴帝,驾崩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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