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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仄客     嫡长女txt下载     嫡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一战成名

    让司马昊脸色大骇的,是因为他发现,风势变了!

    原先风是往昆州城方向吹的。现在竟然变成了东风,向他们身后的青林吹来了。这么大的火势,怎么都阻挡不住!

    昆州这里,每年的六七月,吹的都是西风,从来都没有变过。是以司马昊带着西燕大军驻扎在青林,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大永士兵会用火攻之势。

    如果大永士兵用火攻,火势必定是往昆州城中而去的,此乃自取灭亡之举。

    在大火燃起的时候,司马昊和西燕敌军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六月半的时候,风向竟然变了!

    未时二刻,昆州城外刮起了强烈的东风。东风似乎是瞬间吹来一样,直接将火海吹向了西燕敌军所在的青林,而且风势越来越盛,助长得火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青林瞬间就着了火。

    如果去过西宁道昆州的人,都知道:昆州城外的那一大片青林,是从昆州一直栽种到文镇边缘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挡每年六七月从西燕方向而来的风沙。

    青林的作用,是为了保护昆州;不管他们是常绿,还是着了火,都是在保护着昆州!

    噼里啪啦的树枝燃烧声音,在青林里响起,中间还杂着西燕士兵的呼号痛哭声,还有军马的哀鸣。这些西燕兵马撤退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风势火势的速度。

    这些西燕敌军,哪里还顾得上进攻。在这熊熊大火面前,他们只能想着逃命,在火海里挣得一线生机。

    司马昊在一千多皇族护兵的守护之下。拼命地往文镇方向退去,用尽此生所能有的速度,试图远离身后火势的追赶。

    这一次大东风,正如沈余乐推算的那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东风,火仗风势,其威力是惊人的。逼得西燕敌军只能不断地后退,并且,无数的兵马烧死于这一场大火当中。

    沈则敬站在昆州城墙上。看着那道火海追赶、吞噬着西燕敌军,双目无比平静,与当初在西宛民居那一场大火中的怒目金刚,判若两人。

    怒目金刚。低眉慈悲。所为的,都是西宁道昆州这个地方。西宛民居那一场烈火,让沈则敬誓言肃清昆州这地,如今青林这一场烈火,让沈则敬实现了守护昆州的誓言。

    西燕敌军来袭的时候,沈则敬就时不时想起西宛民居那一场大火,在召来沈余乐询问天象气候之后,他便想出了火攻这一个办法。

    他要借助上天的力量。将西燕敌军歼灭,守护着昆州。人与人可以斗。人与天,怎么斗?

    在火势点燃的那一刻,沈则敬就知道,昆州局势定下了,西燕就算是司马昊亲征,也必定无功而返!

    不,不是无功而返,他要让西燕敌军有来无回!司马昊屠了安西府兵五万人,夺了他儿子的性命,他怎么能轻易放过西燕?!

    司马昊好好的西燕皇上不当,竟然来犯大永,他就算倾尽沈家之力,也要让他的皇位再也坐不稳。

    所犯我者,虽远必诛!

    火势依然在熊熊燃烧,决定着昆州之战的胜负。西宁卫和岭南卫的士兵,站在城墙之下,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等待着火势变小。

    昆州起了大东风,神迹,真的出现了!

    他们心头的惊惧和震撼,并不会比西燕敌军少。当他们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是疑惑不解的。

    在袁焕的命令之下,岭南卫士兵当然执行命令,但是西宁卫士兵久居昆州,自然知道此法不可行,他们甚至直言道:这是自寻死路!

    火攻之势如果有用,西燕敌军就不会这么有恃无恐,这个办法,怎么可以使用?!

    最后,仍是沈则敬骑着碧云骢出现在士兵面前,神色自若地说道:“碧云骢这个祥瑞之兆,已经在昆州出现了。昆州,必定会起大东风,火攻西燕,是最好的办法!”

    沈则敬和碧云骢,一人一马,依然带着难以形容的威势,让西宁卫士兵低下了头。

    随即,昆州城中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昆州百姓们,自动自觉将家中的棉被拿给了士兵们,还有那些积聚的稻草,也都被送到了城墙下。

    稻草、棉衣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就算烧毁了,还是会有的。但是昆州若是没了、性命若是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简单的道理,昆州的百姓都清楚,昆州的士兵也都清楚,每个人都想活下来,也想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这才有了昆州这一场火攻!

    在这场大东风起来之时,所有的士兵,包括岭南卫大将军袁焕,都忍不住看向了城墙上的沈则敬。他们忽然觉得,不管是碧云骢还是这场大东风,世有祥瑞、天佑昆州,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火势渐小之后,袁焕、沈则思、应南图和彭瑾,带着近二十万大永士兵,追杀着残存的西燕敌军。

    这一场青林大火,起码毁掉西燕敌军三分之二的兵马。如今他们的粮草、辎重都在大火之中毁掉,司马昊带着不足十万的士兵,只能遁逃而已。

    这样的形势,大永士兵怎么能不乘胜追击?

    尤其是沈则思和应南图,因为沈余宏的遇难,带着对西燕刻骨的仇恨,死命追杀着司马昊他们带着的兵马,一路疾驰的速度,是袁焕他们怎么都比不上的。

    很快,还是在距离文镇差不多三十里的地方,沈则思和应南图带着的三万士兵,就追上了西燕的五万残余。

    士气,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它有形却似无形,因为看不见,却是在影响着一场战役的胜负。此刻,西燕的残余,几乎是沈则思他们的倍数,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们刚刚逃离了那场灾难的大火,正惊惧不已,在面对大永的追兵时,仍是两股战战,又怎么会抵挡得住大永士兵死命的攻势?

    尤其是越近文镇,血腥和腐气,就钻进了沈则思和应南图他们的鼻子,他们心中的杀意越发沸腾,招招都是杀着,这两个人就像杀神一样,不知多少西燕士兵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战争,只有敌我双方,没有对错之分。对于沈则思和应南图而言,这些西燕士兵,就是砍杀他们兄弟子侄的仇人,就是践踏摧毁他们家园的人,他们怎么会手下留情?

    随即,袁焕带着岭南卫士兵赶了上来,又遇上了另外一拨西燕残余,也有五万之众。最后的结果,自然都是西燕敌军被击杀。

    在袁焕的指挥之下,岭南卫的士兵,还把击杀的西燕敌军搜了个遍,将他们身上可以卖钱的东西,都搜刮了下来,就连西燕敌军那一身精良的铠甲,也成为了岭南卫士兵的囊中之物!

    岭南卫士兵富得流油,除了袁焕这个主将会拢钱之外,还因为普通士兵不会放过每一个来钱的时机。

    这些西燕死尸,在岭南卫士兵看来,都是一个个铜钱或银元。

    沈则思和应南图,也停了下来,将这些西燕敌军的裤子扒下——果然,没有在大腿上发现西燕皇族护兵的标志!

    这些,都不是西燕皇族护兵!那么,西燕皇族护兵护着司马昊,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的速度,已经快到越过文镇了?

    沈则思和应南图这样想着,片刻都没有停,再次带着士兵赶往文镇。

    在进入文镇之后,他们愣住了。他们见到了一地的尸体,上有秃鹫撕咬着人肉。

    大永的英烈,怎么能成为秃鹫的肉食?

    他们和身后的士兵一样,瞬间眼中含泪。这些尸体,大多都是大永的士兵!

    袁焕带着岭南卫士兵赶来时,见到这一城的惨象,也都停了下来。

    “一万士兵留下,驱赶秃鹫,另外的士兵,继续追杀西燕的敌军!”

    很快,沈则思就下命令道,依然和应南图带着追兵,往西燕的方向追击,希望能截住司马昊和西燕皇族护兵。

    可是他们越过了莫窟山,眼看着就要进入西燕境内了,却依然没有见到司马昊和那些皇族护兵。

    孤军不能深入敌境,沈则思和应南图在临近曼山的之处,折返回来。

    这一场昆州之战,仗的是天时和地利,大永才能守住疆土。三十万西燕敌军,大部分折损在这一场大火当中。

    伴随着昆州的胜利传遍西宁道的,还有几个人的名字。沈则敬、沈则思、应南图、彭瑾、袁焕……

    这几个人,就是带领着兵将守护着西宁道的人,他们的名字,因为一场昆州战役而为人熟知。

    在这些名字当中,被传扬得最多的,就是沈则敬。他骑着碧云骢出现,他知道大东风的神迹,这两件事情,成为了西宁道的传奇。

    传奇与否,沈则敬根本就不在意。此刻在西宁道昆州这里,当歼灭西燕敌军残余的捷报一次次传来的时候,沈则敬却跌坐在地上,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他强压着的悲伤,在这一战成名的胜利之后,终于全数爆发了出来。

    他的头发尚未斑白,他尚在盛年,可是他的儿子,他引以为傲的第二子,已经没有了。

    “宏儿……”热泪之下,是沈则敬悲伤低沉的呼唤,丧子之痛,实在永生难抚平的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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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沈家大悲

    此时,昆州府衙传来了阵阵欢呼,劫后余生的喜悦,在每一个官员、府兵身上体现。

    欢呼,是他们所表达的最真实情绪。与府衙欢呼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府衙后院的静寂。

    在后院书房内,沈则敬滚滚的热泪,似乎没有止尽的时候。门外随伺的仆从,静静肃立着,没有人敢去打扰沈则敬的独处。

    在金碧大街附近一处宅院内,响起了妇人悲伤沉痛的呜咽声。伴随着这呜咽声的,还有妇人、姑娘的劝慰之声。

    只是这些劝慰之声,也有着浓重的鼻音,显然也是刚刚哭过不久。

    位于金碧大街附近的这处院落,住着的,是沈家众人。胡不涂、沈则远住在这里,后来沈余宏带着沈成氏来到西宁道之后,也住在了这里。

    沈余宏进入安西都护府中时,沈成氏并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了昆州城中。后来,沈宛更是从昆州府衙后院搬来了这里,以和沈成氏有个伴。

    正在呜咽着的,正是沈余宏的妻子沈成氏。此时,她已经知道了文镇士兵无一人生还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了沈余宏的……死讯。

    咋听到沈余宏的死讯时,沈成氏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有。无一人生还,是什么意思?

    她一下子怔怔,似乎不能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两行泪,却是瞬间落了下来。

    京郊庄子初见时,那个跳脱笑着的年轻人;高中传胪之时。她见着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于飞院中,一脸含羞喜悦地看着她的夫君;敏儿出生之时,激动得眼中有泪的孩子他爹……

    心间一阵阵钝痛。她终于知道了,她的夫君,她少年结发的夫君,已经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她永远失去他了!

    “我要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沈成氏挣扎着坐了起来,抹去了嘴角的血丝和眼角的泪,声音低了下来。

    何姨娘和沈宛见到这样的沈成氏。想说什么,却又闭口。

    “二嫂,我陪你去。”沈宛也抹了一下眼泪。搀扶着沈成氏,往昆州府衙行去。——那里,有萧若元和沈余宏等人的尸体。

    当她在昆州府衙见到沈余宏的尸体时,忍不住再次号啕大哭。那个她无比熟悉的人。此刻躺在府衙空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燕燕于飞,双宿双栖,这些都不会存在了,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啊!”沈成氏捂住心口,这样尖叫了一声,一口心头血喷出,倒在了沈余宏的尸体身边,眼角只有汩汩的泪。

    沈则远、应南图、沈余乐等人静静站立一旁。他们见到这一幕,双手紧紧握拳。

    此刻。他们只有沉重和悲伤,哪里会有大捷胜利的喜悦?

    应南图在文镇的城墙之上,找到了沈余宏的尸体。一见到那副场景,应南图紧握着的大刀就松了下来。

    沈余宏倒在城墙上,头却没有低下来,脸上还维持着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大刀,鲜血早已经干了。

    他的右手,还是握刀的姿势,他的身前,跪垂着一具无头尸体,看衣饰,这是一名西燕敌军。

    沈余宏在临死前的一刻,都斩杀了一名西燕敌军,他的头,没有倒下去。

    应南图俯身上前,一手探在沈余宏脖后,一手托起他的双腿,将沈余宏抱了起来。

    此时的沈余宏,终于垂下了他的头,四肢也无力地垂下了,只有散乱的头发,被这六月东风吹起。猛烈的东风,吹走了腐气和尸臭,剩下的,只有不屈的英魂。

    应南图抱着沈余宏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下文镇的城墙,仿佛抱着千钧泰山重。

    文镇的城墙下,重叠堆积的,全是尸体。这些,大都是守护着大永边疆的士兵。他们死在了自己守护的地方,死在了西燕敌军的刀枪之下,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如果文镇城门没有打开,如果赵钰罡不是西宁卫大将军,如果……

    没有如果,就是这样的朝廷,就是这样的大将军,致使西宁道、大永伤痕累累,致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文镇、昆州两战,大永折损兵士八万余人,有多少人家,会和沈家一样大悲大苦?

    北疆、陇右道有蒋博文谋反,河内道先是旱灾现是洪灾,这样的大悲大苦,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朝堂有病,天知否?人何解?

    太平盛世之路,是要经历无数的尸体堆积才能到达?天下圣人,何时才能出现?

    应南图抱着沈余宏的尸体,再看着文镇一地的尸体,双眼湿润了。

    沈余宏的死讯,伴随着昆州大捷的报喜,送到了岭南道,送到了韶县曲江边的院落。

    沈华善看着那醒目的红白两个信封,颤抖着双手,只觉得封口粘得极牢,怎么都拆不开。

    “祖父……”沈余宪低低叫了一声,想帮他拆开书信。随即又低下了头,掩住自己悲伤的面容。

    送信来的,是如流处的连山。他从西宁道赶回来,自是为了向沈华善等人详述西宁道的局势。沈余宪没有拆开信,都知道这两封信说的是什么内容。

    红者,昭为喜事,说的,是昆州大捷。沈则敬、袁焕等人几乎全歼西燕三十万敌军,这个大喜事,在连山没有回到韶县,沈余宪就已经听说了。

    因这昆州大捷,沈华善和沈家众人,脸上都有轻松愉悦的。——直到连山回来,送上一个白信封。

    白者,示为丧报。说的。就是沈余宏的死讯。沈余宏在文镇之战中力竭战死,尸体已经被找到了。

    沈余宪脸上的轻松愉悦瞬间就凝结了,两封书信差点都拿不住。

    沈余宏死了!他的二弟死!这白信封。说的,竟然是这样的大悲!

    沈余宏的死讯,像是晴天霹雳,劈得沈余宪心中大恸。可是,这些悲痛,被他强硬压了下去。这个时候,他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他的身后,还是沈华善、沈俞氏和沈宁等亲人。

    祖父年事已高,知道这个噩耗。能不能撑得住?母亲……母亲要是知道宏儿已死,会怎么样?还有宁儿,她和宏儿关系最亲厚,会是怎样悲伤?

    想到这些。沈余宪目光满是担忧。

    只见沈华善止住了颤抖。镇了镇心神,然后打开了那个白信封。

    他知道了文镇之战的始末,知道了孙儿沈余宏的死因,也知道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祖父……”见到沈华善像凝住了一样。沈余宪再次担忧地叫了一声。

    随即,沈华善闭上了眼,似乎在平息伤痛,仍然是静止了一样。

    就在沈余宪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沈华善却平静地开口了。

    “我一直都知道,战争没有不死人的。太平之路,垫着的是无数的枯骨。可是,当死的人是自己的至亲时,我才知道,原来会是这样的大悲,难以接受。”

    沈华善这样平平地说道,这样的语气,不知平时和沈余宪说话的语气。

    “你要记得,死去至亲时的悲痛是怎样的。天下,又有多少人家会像我们一样悲痛。他们,也都是失去了儿子、孙儿、兄弟。”

    沈华善握紧了那封丧信,语气还是十分平静。

    “天下每有一个死人,你都记得,这种悲痛是怎样的。要让死的人,不会白死,要让以后的人,不会死!你可记得了?”

    沈华善这次的语气变了,不再是平静,而是沉沉如同天外有雷,让沈余宪醍醐灌顶!

    “祖父,孙儿知道了……”沈余宪也沉沉地回道,只是鼻音难掩。

    见到沈余宪的似有所悟的样子,沈华善复又闭上了眼,这一次良久都没有睁开。

    他要铭记这样的伤痛,记得他的第二个孙子,再也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沈余宏身死的消息,在曲江边这个庭院传了开来。叶正纯听到这个消息时,只破口大骂道:“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狗屁的大捷!”

    俞正楷不发一言,却去看了妹妹沈俞氏。母子连心,沈余宏死了,沈俞氏会是如何难过?

    果然,他在沈俞氏的院落外,就已经听见了哭泣声,那哭泣声撕心裂肺,让俞正楷的脚步一顿。

    看了又有什么用?该怎么劝慰?能怎么劝慰?

    此刻在沈俞氏寝室内,沈宁和沈余宪一样,强压着悲伤,在低低地劝慰着沈俞氏。

    沈俞氏哭泣得几度昏厥,醒来也是双目垂泪。若不是沈宁、沈余宸、沈庆德等人在一旁,估计她会更悲伤。

    纵如此,丧子之痛,还是让沈俞氏像是重病一样,像被抽掉了生气一样。

    与沈俞氏的悲痛相比,沈宁却是十分平静,甚至比沈华善还要平静。她正吩咐着秋歌往京兆送去一封信,她没有因为沈余宏之死哭泣,她要做的,就是为沈余宏复仇,仅此而已。

    沈余宏因何而身死,沈宁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悲伤来袭的时候,沈则敬、应南图、沈华善和沈宁,都有不同的悲伤表现,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种渡过悲伤的方式。

    接下来的事情,充分说明了这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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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杀谢

    沈家众人,在曲江边安家。为了怀念,他们的院落,仍是和京兆时的院落名称一样。

    沈宁所住的地方,还是有余居。此时夜已经深了,沈宁挺直了背,就这样坐在雕花妆台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应如登早就被奶娘抱到另外的房间休息了,此刻为沈宁守夜的,还是秋歌。

    “姑娘……”见到这样平静的沈宁,秋歌担忧不已。她跟着沈宁的时日最久,自然知道沈宁和沈余宏的兄妹之情有多深厚。

    在沈宁一母同胞的五个兄弟之中,沈宁与沈余宏的关系最好。如今她最好的兄长过世了,可是她没有没有哭泣,也没有悲痛,有的只是平静,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秋歌还宁愿沈宁大哭一场,可以尽情抒发心中的伤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郁结在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秋歌,给坤宁宫送去消息。那事,可以去做了。”

    在秋歌猜测着沈宁的心情时,沈宁忽而开口说话了。她的语气,还是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语,却让秋歌一惊。

    秋歌猛地抬起头,惊惧地看着沈宁。那件事情,姑娘还是决定去做了?

    她见到沈宁那平静的面容,却瞬间明白了沈宁此刻心中所想。原来最大的悲痛,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这平静无波。

    “是。奴婢这就往京兆送信。”秋歌低首,这样说道。

    见到秋歌先是惊惧复而如常的面容。沈宁终于动了动手臂,调整了自己的坐姿。

    她凝望着天上的星星,想到了那一年沈余宏带着她穿过了北道巷。而后去祥和大街看戏。

    这些都没有了,她总得要做些什么才是,不然怎么对得住死去的二哥?

    二哥是死于大永人的手中,那么,就让大永不存在好了;二哥是死于天下乱局纷争,那么,就要平定这天下乱局。止息这纷争。二哥,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了,我身边的丫鬟。都知道认同了我的选择,祖父和父亲,想必也会是如此的吧?沈宁敛眉,这样想道。

    星夜复归星夜。见证着人世的起伏交替。做了决定的人。不只是岭南道的沈宁,还有西宁道的沈则敬。

    他也决定,要为死去的第二子,做些事情了。这样想着,沈则敬终于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来。

    门外站立的,是沈则思和应南图等人,就连俞正道也在这里。他们是想着来敲门。和沈则敬商量西宁道战后局势的。

    西燕敌军虽然被歼灭了,但是司马昊和西燕皇族护兵已经逃逸。碧云骢和斩杀赵钰罡的事情,也还要善后,事情,太多太多了。

    “谢同甫,如今在哪里?”沈则敬首先问的,就是西宁道观察使谢同甫的情况。

    “已经带回昆州府衙了,还在叫嚷着将昆州的事情禀告皇上,道我们私囚他。”回答的,是应南图。因为,秋梧和陈成才刚刚向他汇报了谢同甫的情况。

    在协助彭瑾、应南图斩杀赵钰罡的亲信之后,秋梧和陈成两个人,并没有跟随他们守在昆州,而是带着两百人,飞一般赶去了倚邦。

    那里,是西宁道观察使府衙所在。

    秋梧和陈成两个人,费了很多心力,才将谢同甫捉住,将他押来了昆州。

    一同押来昆州的,还有观察使府中的文书密信,沈余同正带着如流处的人,逐一审查这些文书,希望找到西燕和谢同甫往来的相关证据。

    据赵钰罡的亲卫交代,在西燕入侵之前,谢同甫曾去西宁卫驻扎地见过赵钰罡,他们两个人谈的是什么,亲卫并不知道。

    但是沈则敬知道,谢同甫和赵钰罡谈论的,必定就是打开文镇城门之事。谢同甫,是去游说赵钰罡的。

    这时,他已经百分百确认,谢同甫定是西燕的奸细。只是,他没有想到,谢同甫会成为西燕奸细的原因,竟会那么荒谬!

    “我一直在想,当年的刑部尚书,怎么会成为西燕的奸细。我还以为是西宁道这里天高皇帝远,迷惑了谢大人。不想,谢大人竟然是个痴情种子啊。”

    沈则敬走近了谢同甫,似笑非笑地问道。甚至,还用脚尖踢了踢谢同甫。

    这个动作,充满了侮辱,让谢同甫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被捆绑成粽子,估计谢同甫会暴怒而起吧。

    “放肆!本官乃大永二品官员,官阶比你还要高,你竟然私囚本官?待本官修书皇上,将沈家重重治罪!”

    谢同甫死死盯着沈则敬,装腔作势地叫嚣道。只是他此刻的模样,完全不像个二品官员。

    “大永二品官员?那么要不要我禀告皇上,说你这个二品官员,甘为西燕的奸细,葬送了安西五万士兵?还是说,你这个二品官员,才是文镇灭亡的祸首?”

    沈则敬咬着牙这样说道,狠狠一脚踢向了谢同甫,直让谢同甫连声哀呼。

    “你……你胡说!本官何时做了西燕的奸细……”

    谢同甫有些瑟缩,话语还很强硬。只是看着沈则敬身后杀气腾腾的一众人,话语出口就结结巴巴了。

    “这是什么?赵钰罡和慕妃都死了,你也可以去死了!”

    见到这样的谢同甫,沈则敬忍不住再踢了他一脚,把几张纸撒在他身上。

    谢同甫一见到这几张纸,脸色就变了。这几张纸上,都画着一个女人的画像。上面的女儿,低眉轻笑,有着夺人的容色。

    这上面的人,是长泰帝最美的妃子慕妃,是早已身死的慕妃,是谢同甫心中渴慕多年的女人!

    谢同甫正是为了她。才会甘愿成为西燕的奸细耳目,就是为了和慕妃更近一步;在慕妃身死之后,谢同甫誓言灭亡大永。以为慕妃复仇。

    如今这几幅画像出现,沈余同已经推测出谢同甫成为奸细的因由了。就为了这样一个畸恋,那么多人没了性命,不可原谅,绝不原谅!

    沈则敬看向谢同甫的目光,满是刻骨仇恨。他的心中,也有深深的后悔。

    他真是后悔。后悔没有直接杀了谢同甫,后悔花了那么多时间去找寻谢同甫通敌的证据。

    如果他能够心狠一点,在彭明义出事之后。就将谢同甫和赵钰罡斩杀,安西五万府兵或许就还存活,文镇也不会失守,宏儿也不会死了……

    就是因为这种延误。才让谢同甫有机可乘。还葬送了安西所有府兵的性命!一想到这一点,沈则敬就不能原谅自己,就恨不得将眼前的谢同甫碎尸万段。

    “我真是后悔,真是后悔……”沈则敬喃喃自语道,仿佛没有听到谢同甫的痛呼。

    “就算时间再来一次,你在两年前,也不会杀了谢同甫和赵钰罡。时候未到,事情就不会发生。所有事情。皆有前因来路。后悔,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

    俞正道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他的话语。像一盘冷水,浇熄了沈则敬此刻的愤怒和后悔,也浇熄了沈则思和应南图等人的悲伤。

    是了,后悔和悲伤,都没有什么用。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西宁道的战后乱局,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多谢四哥的提点。我只是,只是不能接受宏儿就这样死了。在应对西宁道局势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听着俞正道的话语,沈则敬悲伤的神色有所舒缓。随即他还扬了扬嘴角,仿佛解脱了一样。

    他这番话语,让俞正道等人微微一愣,似有些不能理解:要先做什么事情?

    沈则敬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抽出了随身的佩刀,压向了谢同甫。

    君子佩剑,武将带刀。自从骑上碧云骢,沈则敬也随身带着刀了。他抽出的这把刀,还是萧若元送给他的。

    正好用来祭萧若元和宏儿!

    “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杀我……你怎么敢?!”

    见到这明晃晃的大刀,谢同甫脸色惊恐。他为了替慕妃复仇,送再多的士兵去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当他真正濒死的时候,他才发现,活着,才是最好的。

    沈则敬根本就没有回答谢同甫的话语,而是举起了大刀,向谢同甫劈去。

    “不可!你若杀了他,他就会成为抗击西燕的英烈,太便宜他了!”在大刀砍下的那一刻,俞正道这样喊道。

    杀了谢同甫,沈则敬也不能独善其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谢同甫在战争中死去,那样他的罪行不能昭示天下,太便宜他了。

    沈则敬劈刀的动作,顿了顿,却在下一刻往谢同甫胸口一送,就像沈余宏被杀一样,大刀直直插进了谢同甫的胸口!

    鲜血,沿着刀口流了下来。谢同甫甚至来不及再说什么,头就歪向了一边。

    “这样的人,血竟然也是红的!”沈则敬冷哼了一声,放开了握刀的手,神色冷峻。

    俞正道和沈则思惊愕地看着沈则敬,谦谦君子的沈则敬,就这样杀了谢同甫?

    “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我要杀了他,这就是我要做的!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为他自己辩解一句!谢同甫是西燕奸细,也会天下皆知。”

    沈则敬双手拢在背后,冷硬地说道。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为儿子复仇的决心;没有人,可以阻挡住他往前的脚步。

    他要踩着谢同甫、赵钰罡此等人的鲜血,踏上那一条四海升平之路。杀人而已,他怎么会害怕?

    以一家之大悲,来修天下太平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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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民心所归

    谢同甫已经倒地身死,沈则敬神色冷峻,俞正道和沈则思等人,一时静默。

    “谢同甫已死,西宁道却还在,西宁道的战局还在。沈家,已经站了出来。在皇上旨意到来之前,你要收拢西宁道民心。”

    俞正道想要做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件事,就是助沈则敬赢得西宁道的民望,为沈则敬立下起势的基础。

    碧云骢已现世,昆州之战已胜利,西宁卫已归彭瑾,沈家名扬西宁道和大永。这接连的几步异常重要,因这几步,让沈家在西宁道这里,既有民间贤名,又有了军中实力。

    昆州之战后,沈家,或者说沈则敬在西宁道的影响,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或人能与之比肩。

    这是个良好的开局,又是个危险的处境。一家一人能在一道有绝对的影响,朝廷和皇上,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况且西宁道这里,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胡氏弩,还有岭南卫提前出兵,还有赵钰罡和谢同甫被刺杀。这些,若是君上想要问罪,实在太容易了。

    俞正道十分肯定,当西宁道这里的情况上报至京兆时,等待沈家的,必不会是守疆护土的功勋,而是景兴帝深深的忌惮!

    可以对抗帝王忌惮的,就只有民望民心而已!帝王之威,都是民间百姓堆积出来,这一点,俞正道深信不疑。

    所以他要才说,要在景兴帝旨意到来之前。收拢西宁道这里的民望民心。

    “是了,西宁道还在,皇上的旨意未来。西宁道的天。还没有变。”沈则敬点点头,完全知道俞正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家,开辟了西宁商路,又守住了昆州。沈家在西宁道这里,花费了无数家财,尽用了家族子弟的力量,才有如今的西宁道。

    西宁道是大永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沈家的!

    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沈则敬都绝对不会将它让出去。

    那么。就守住西宁道,收拢这里的民心民望!

    在这样的基调之下,西宁道这里以沈则敬为首的沈家人,包括沈家的姻亲故旧。全部都动了起来。

    沈则思和彭瑾。在西宁道各地,竖起了征兵的旗帜,名义当然是补充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的兵力不足。

    安西都护府的五万府兵,全数被西燕敌军杀害;还有西宁卫近三万士兵,在战乱和内讧中折损。这样一来,西宁道这里的兵力空缺,就十分严重了。

    沈则思和彭瑾有关征兵的消息一散布,就引起了西宁道的轰动。大部分的青壮百姓,都涌往了昆州。

    因为。沈则思和彭瑾开出的征兵条件,实在是太优渥了!凡被选中入伍者,不但包吃包住,还提供俸禄,而且包办身后家族的三礼四仪,甚至有安置家眷等特殊需要,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也可以尽量满足。

    这样的条件,对于很多穷苦的百姓来说,就是绝佳出路。而且在军中搏杀,还可以加钱升官;更重要的是,西燕敌军被歼灭了三十万,近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入侵的可能,不管怎么算,这都是有利的。

    说白了,沈则思和彭瑾,就是要用钱财造就新的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

    征兵的旗帜,竖起的第三天,就有将近二十万青壮前来报名。

    昆州这里的青壮百姓,就不用说了,他们还跟随西宁卫守城,心中自然有滚滚热血,南州、倚邦、桂州等地,百姓也如潮水一样涌起来。

    经过一轮剔除选择,沈则思和彭瑾,挑出了十二万彪悍的青壮百姓,作为西宁道新的兵力。这新兵力中,还有不少是金盘洗手的盗匪。

    沈则思和彭瑾,将这十二万兵力迅速融入原来的八万西宁卫当中。随后,经过数次的打散、分编,这二十万兵力已经不分新旧。

    通过这一次征兵,新的安西都护府和西宁卫,出现在西宁道。统领这二十万兵力的,正是沈则思和彭瑾!

    若是在平时,沈则思和彭瑾的征兵之举,绝对不能成事。但是如今的西宁道,是战后格局,一切都不能以寻常论,再加上谢同甫和赵钰罡身死,也没有人对征兵加以阻拦。

    就这样,短短数天,沈则思和彭瑾,就完成了西宁道兵力的重新洗牌。这个进程,直让岭南卫大将军袁焕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在沈则思和彭瑾征兵的时候,应南图和沈余同等人也没有闲着,在西宁道各州,开始传扬文镇、昆州两战情况。

    如流处对于引导舆论风向,已经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了。在短短时间之内,文镇、昆州两战的细节,就在西宁道各州的大街小巷流传。

    这当中最重要的,就是碧云骢现世和青林火攻之事。沈则敬的威势、智慧和担当,伴随着这两件事的传扬,直刻在西宁道百姓的脑海中。

    沈则敬主政昆州两年时间,早就在昆州百姓乃至西宁道百姓心目中,立下了一个明晰的印象:一个好官!

    昆州在他的带领下,越发强盛和富裕,百姓也越加和乐。原先西宁道的官员和百姓都觉得,沈则敬是个提笔文官,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文官。

    可是沈则敬骑着碧云骢出现,还定下火攻的策略,还力战守住了昆州。原来沈则敬,在军事武略上也有过人之处。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就是沈则敬在西宁道官员和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除了沈则敬之外,还有另一个沈家子弟,也成为了西宁道百姓谈论的热点,那就是沈余宏,在文镇中牺牲的沈余宏。

    大永的传胪、军中的英烈、沈则敬的儿子,这几种身份交织在一起,使得西宁道百姓对沈余宏的死感到无比惋惜,也为此感到悲痛。

    死亡,有时候是充满力量的。

    沈则敬、沈余宏,这两个人都是吴越沈家子弟,当然还有勇猛冲锋的沈则思、观测星象的沈余乐,也为西宁道百姓津津乐道。

    沈家,成为了西宁道官员和百姓仰望的所在。

    除了宣扬沈则敬、沈余宏等人的功绩之外,应南图还带着如流处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公布谢同甫和赵钰罡的罪状!

    赵钰罡和谢同甫通敌叛国,作为西燕的奸细,利用西宁卫先锋军打开了文镇的城门,致使五万安西府兵无一人生还,这样的罪名,足够他们死十次!

    一张张勾结的密信文书,被张贴在昆州府衙之前;来往勾结的路径过程,被一一陈列在 图画之中;毒杀前大将军、通敌叛国等一条条罪名,全都是有实证的、

    就算朝堂最后定罪的旨意没有下来,但是愤怒的忠勇之士,趁着昆州动乱期间,将这两个千古罪人绳之于法。

    有对比,才会有鉴别。在赵钰罡、谢同甫这两个叛国之人的对比之下,西宁道的官员和百姓,才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力战而死的萧若元、沈余宏是多么值得尊敬;也才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他们能在战争中幸存,是多得沈则敬等人的功劳。

    除了征兵、传扬、告罪之外,沈家人还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文镇举行公祭,为安西五万府兵祭奠!

    公祭的时日,正正就是文镇被破七日,也是五万安西英烈的头七。这个日子,是值得西宁道官员百姓记住的。

    在公祭之前,从文镇到昆州,都张起了长长的白旛;青林的残枝上,也都挂满了白花白纸;每个县衙、每个商号、每个大家族,也都挂起了白灯笼,为安西府兵祭奠。

    安西府兵,绝大部分都是来自昆州,昆州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丧事。百姓人家挂起的白幡和白灯笼,不只是因为公祭,更是因为家中有丧。

    文镇和昆州,一片缟素连桂州、南州两州,也是全城哀悼。

    到了公祭那一日,二十万西宁道士兵,全部披麻戴孝,从昆州城步行至文镇,为在哪里牺牲的英烈燃上青香,叩下响头。

    沈则敬一身素白,他骑着的碧云骢,也都挂着白幡,带领着二十万西宁兵力,在文镇跪了下来。

    一城缟素、哭声震天,二十万西宁士兵,还有近五十万披麻戴孝的西宁道百姓,这样的人数,这样的场面,只要身处其中,就可以感受到浓烈得化不开的伤悲,也可以感受到活着的幸运。

    有死之悲,有生之幸,这就是文镇公祭。

    这是昆州和西宁道的大祭奠,所领头的人,就是沈则敬,他带领着西宁道百姓同哭!与西宁道百姓一起,同悲!

    这一场公祭的意义,让西宁道的士兵和百姓,都知道了能够活着,是多么大的福分!他们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这些人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是这些人守护着他们的家园!

    而守护力量的代表,当然就是连碧云骢都归顺的沈则敬!祥瑞所归,民心当然也所归。

    二十万士兵和五十万百姓,叩头之后,都望向了沈则敬和碧云骢,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感激和崇敬。

    沈则敬及沈家的威望,在这一次公祭中到达一个高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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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拖你下水谋反

    公祭之后,西燕那边的最新消息,传回了昆州。

    司马昊在千余名皇族护兵的保护下,带着不足一万西燕敌军,逃回了西燕的国都燕都。

    司马昊虽然逃回了西燕,却不算逃出了生天,因为等着他,是更深的危机。

    司马昊是带着三十万大军亲征的,可是最后,活着返回西燕的,不足一万人。这个残酷的结果,让西燕的朝臣和百姓无法接受。三十万兵马,得花多少时间、精力、钱财才能培养出来,可是说没了就没了!

    这怎么可以?就算司马昊是皇帝,也逃不过千夫所指。这死去的三十万兵士,直接让司马昊的威望扫地。

    西燕民怨沸腾,失去至亲的西燕百姓,都怨恨司马昊出兵之举;不少西燕朝臣直称司马昊应该退位,西燕国君应该另择贤主。

    而司马昊的皇弟、一向安分守己的闲王司马义,一反往日对司马昊的恭敬听从,意在夺取西燕皇帝的位置,又掀起了西燕夺位的波澜。

    如今的燕都,并不太平。司马昊威望尽失,要保住皇位,看样子都十分艰难。

    这就是沈余益传回来的最新消息。由此可见,西燕或者司马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入侵大永的能力了。

    “告诉益儿,继续撩拨和资助司马义,扰乱燕都的局势。燕都的纷争一日不停息,西宁道就会有一日安宁。”

    沈则敬这样交代沈余同。他让沈余益在西燕做的事情,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司马昊侥幸逃离了昆州。他的皇位,也很难坐得稳。

    杀子之仇,我是一定会报的。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沈则敬这样想着,敛下了眉,再一次想起了沈余宏,也想起了病重在卧的沈成氏,然后长叹了一声。

    要收拾西宁道的局势,得花多少心力?沈则敬自己都不知道了。

    文镇公祭之后,虽然沈则敬只是昆州刺史。但是谢同甫身死,昆州官员已经以沈则敬为首了。

    文安天下,武定乾坤。这样的官员,西宁道有几人?况且朝廷没有旨意下来,西宁道的官员也没有什么话说的。

    在沈则儒、卢智胜的建议推动下,西宁道的官员联名上书。道沈则敬有守护昆州的奇功。一致推举沈则敬为西宁道观察使。

    这封联名上书,和昆州捷报一起,被送往了京兆。至于京兆朝堂会不会接受这个建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样的西宁道官场格局,却让一个人坐立不安,那就是岭南卫大将军袁焕。

    在击退西燕敌军之后,岭南卫主力就折返岭南道。袁焕却留了下来,因为他心中有惑。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袁焕的疑惑,首先是来自西宁商路。

    若不是有沈则学带领。他还不知道,原来西宁道和岭南道之间的崇山峻岭,早已被打通。由此开辟出来的道路,会使得从岭南道到西宁道的时间大大缩短。

    沈家是什么时候打通这条商路的?打通这条商路是为了什么?朝廷知道这条商路的存在吗?

    袁焕的疑惑,其次来自胡弩床。

    作为一个武将,他对于新式兵器的出现,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在意。沈则思带着的那架弩床,体积比一般的守城弩小了一半,威力却多了一倍,这是了不得的事情!据袁焕所知,京兆的弩坊署并没有制作出什么新型弩床。

    而且袁焕还发现,昆州的弓弩、长枪等兵器有些不一样。虽然看着是弩坊署的制式,却要轻巧精良得多。

    胡弩床从何而来?这些兵器是不是弩坊署出品?如果不是,昆州这些兵器是从哪里来的?与沈家有什么关系?

    袁焕的疑惑,第三来自碧云骢。碧云骢消失百余年了,怎么会凭空出现?而且是在这么危急的局势之下,还被沈则敬骑着?天佑祥瑞这样的话语,他是一概不信的。

    以上这三件事,只是袁焕的疑惑,他留在昆州,就是想向沈则敬问个清楚的。

    可是沈则敬接下来的动作,却让袁焕大惊失色。

    征兵,而且短短几天就征得十二万兵马,比原来的西宁道兵力还要多;传名,沈则敬和碧云骢,想必现在西宁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公祭,还是为沈则敬赢得民望民心。

    有了前面三个疑惑,再有后面三个举动,袁焕就可以推测出沈则敬的谋划了。兵器、兵力、民望,一个家族同时有这些力量,那不是开玩笑的,沈则敬这是要谋反吗?那么,沈华善知不知道?

    沈华善一定知道!——袁焕心头闪过了然。突然间,他觉得岭南卫提前出兵,是个不太妙的决定了。

    沈家所谋的太大,他这个岭南卫大将军已经掺合进去了。若是……若是沈家谋反,那么朝廷会怎么看待自己提前出兵?

    当此之时,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穷岭南卫兵力,阻止沈则敬铺势?

    种种想法在袁焕脑海中交织,他心中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立刻返回岭南道,也不知道该不该上书皇上。

    就在这时,袁焕接到了沈则敬的邀约,道是有要事相商,请袁焕到均安楼一聚。

    虽然昆州曾遭西燕敌军围困,但是均安楼依然存在,依然繁华。只是往日的红灯红绸,换成了白幡白灯笼。纵如此,也有茶客食客来来往往。

    如今的昆州,满城缟素,均安楼这样的装饰,没有人会觉得突兀不祥。

    袁焕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见到了沈则敬。沈则敬一身素服,神色是平静的。

    “大将军。请。”见到袁焕,沈则敬起身相迎。厢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俞正道。

    袁焕在岭南道中,和俞正楷打过交道,自然知道眼前的俞正道是什么人。

    “大将军,你如何看待如今大永的局势?”待袁焕落座之后,沈则敬就这样问道。

    袁焕听到沈则敬这么说,就开始头痛了。沈华善在说服他提前出兵的时候,开篇还是差不多的内容。

    这两父子。是商定好的吗?这个问题,他还能怎么回答?西燕入侵、蒋博文谋反、河内道大灾,大永的局势还能怎么样?

    “……”袁焕并没有回答。

    “想必大将军提前出兵。也有了充足考虑。那么,大将军在西宁道见到了什么呢?”

    见袁焕没回答,俞正道摇着鹅毛扇,笑着问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在西宁道见到了什么?胡氏弩、精良兵器、碧云骢、满城缟素、人皆痛哭。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的,还有很多。西燕敌军的凶残,五万安西府兵的尸体,西宁卫士兵的拼死抵抗,还有沈则思、应南图身先士卒,还有沈则敬拼死守城;

    除了西宁道的疑惑之外,他还看到了西宁道的坚毅不屈。有赵钰罡、谢同甫这样的通敌叛国之人,也有萧若元、沈余宏这样拼死力战的人;

    西宁道这里。有大奸佞,也有大众义。有人苟且偷生,也有人挺身而出。西燕敌军入侵西宁道,如实映照了西宁道这里的忠奸善恶。

    横空出世的胡弩床,连同昆州的守城弩床,守护了昆州;弓弩等精良的武器,使得西宁卫杀敌之力增强;沈则敬的碧云骢,极大地鼓舞了西宁道官员和百姓的勇气;西宁商路,使得岭南卫援兵能够迅速赶西宁道……

    如此一想,他之前所想的沈家“大逆不道”,竟然都是为了西宁道的太平和乐?

    袁焕的脸色,忽红忽白,几度变换。这样的袁焕,让沈则敬和俞正道松了一口气。

    “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将者,死官也,不得已而用之。用之而为民,大义也。大将军以为此理对否?”

    俞正道又再发问。所有的铺势和起事,都是出自大义,才会成功,才得民心。这个基本的道理,俞正道、沈则敬等人是一直坚守的。

    “沈家有兵者凶器,却不攻无过,不杀无罪,反而护佑西宁道。若没有沈家,大将军以为西宁道还可守乎?”

    俞正道第三问,语气严厉。没有沈家的谋划和坚守,没有沈家说服岭南卫提前出兵,西燕敌军早就踩平西宁道,西宁道百姓或已成为秃鹫口食了。

    哪里还能在这均安楼之中谈论对错得失!

    说到底,西宁道的太平,靠的是以沈则敬为首的沈家人的努力。这一点,他要清楚告诉袁焕!

    听了俞正道这三问,袁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俞正道说的没有错,但是沈家这样的谋划,非是人臣所为,乃是大逆不道!

    见到袁焕的脸色,沈则敬反而一笑,目露自得威严。

    “物先自腐,而蠹虫生焉。须知王朝气数、天命所归,却不是我等可以阻止的。大将军以为沈家大逆不道,我却认为沈家是天命所归。如果大将军不相信,且等朝廷旨意来,大将军就知道了。”

    沈则敬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朝廷旨意来?这是什么意思?袁焕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

    这下,轮到俞正道笑了。随即他说出来的话语,掷地有千钧力:“若我没估错,朝廷旨意来,沈家与大将军都是死罪!”

    在袁焕提前出兵的那一刻,他就和沈家联系在一起,朝廷的旨意,不过是明证这一点罢了。袁焕知道不?

    什么?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旨意?袁焕再次变了脸色,沈则敬的深意,他当然清楚。

    洗湿了头,只能向前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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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灾星

    京兆皇城中,是一片愁云惨雾。

    紫宸殿中,时不时会传出皇上心情不佳的消息,不管是宫女还是内侍,都是小心翼翼的。

    两个新上任的殿中丞,每日在紫宸殿伺候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皇上心情一个不好,就会殃及到他们。

    这也难怪他们如此心惊,先前有几个内侍,因为一点小事就被皇上杖杀了;就连门下侍中左良哲和司农卿雷致远都被皇上训斥了两次。位高的官员尚且如此,他们这两个五品官,会受到殃及,又有什么出奇的?

    谁叫景兴帝最近心情不好呢?大永的灾难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从各地送进京兆的,都是坏消息,没有一件乐事。

    北疆和陇右道,已经被蒋博文占据,整个陇右卫,竟然唯蒋博文马首是瞻;北疆和陇右道的官员,不是投向了蒋博文,就是被蒋博文所杀;至于这两地的百姓,都是蜷缩成一团的,主位的那个是谁,他们其实也不关心,有“蒋氏王,大永亡;蒋氏出,万民实”这样的传言在,只要不妨碍到他们的性命就可以了。

    可以说,这两地乱得不成样了,陇右道的消息,都被蒋博文控制了,京兆知道的消息,也不准确。

    兵部已经调配了关内卫前去平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捷报传来,甚至有了几次败仗。关内卫大将军严律政亲征领兵,却是敌不过彪悍的陇右卫士兵。损伤也颇为惨重。

    兵部尚书郑棣恒已经出了调令,着剑南卫前去援助关内卫,以遏制住蒋博文的攻势。剑南卫尚未靠和关内卫汇合。如今形势如何还不知道。

    这仅是其一,其二还有来自河内道的噩耗。河内道观察使范载常,已经送来了好几封急信,道是河内道洪水加剧,水灾已然可见,向兵部和户部申请援助。若是河内道再有当年的台前水患,河内道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局面。必定会毁于洪灾了。

    但是这几封急信,景兴帝根本无暇顾及,因为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让他心神震动作如针毡。西宁道早前传来的消息:西燕皇帝司马昊带着三十万大军亲征!

    这个消息,震得景兴帝和朝臣坐都坐不住。景兴帝和朝臣都知道,西燕大军入侵是比河内道洪灾要严重得多的噩耗。若是西燕入侵成功,那么大永将国将不国朝将不朝。又何来君君臣臣?

    兵部已经连夜下了急令。让岭南卫前去西宁道援助,只希望岭南卫的援兵还来得及。

    只是景兴帝和朝臣的美好希望落空了,随即,传来了文镇失守、萧若元战死的急报!

    文镇失守、萧若元战死,大永在西宁道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西燕攻破了。那么昆州胡i如何?西宁道会如何?大永会如何?

    此时的京兆,没有一个人能断言接下来的局势。随着萧家支起了丧棚白幡,京兆的官员。只觉得头顶有黑沉沉的天压下来。

    紫宸殿中的景兴帝,当然也是这样的心情。一连几日早朝。他都是阴沉着脸色的。

    这一日,景兴帝上完早朝,神色依旧黑沉。宣政殿上,西宁道再次传来了消息,道是西宁卫大惊军赵钰罡通敌叛国,已经被愤怒的西宁卫士兵斩杀了。

    这对于京兆朝堂来说,是个雪上加霜的消息。原本景兴帝还指望着赵钰罡抵抗西燕入侵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赵钰罡这个逆贼!和悯王有关系的,果然不是好东西!”返回紫宸殿之后,景兴帝恨恨地吐出这一句。

    他还记得当年长泰帝为上官永平指婚,对象正是赵钰罡之女。

    唐密低着头,听着景兴帝的狠话,心中百味杂陈。他伴随景兴帝的时间不短了,在景兴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从钟粹宫去了东宫,接了夏奇的缺。

    主仆、君臣之情谊,都是相处出来的。时间越久,情义就会越深厚。可是唐密服侍景兴帝的时间越久,心中就越失望。

    他长时在景兴帝的身边,知晓景兴帝的每一个想法,自然就知道,景兴帝是怎样一个人。

    掩盖在帝王至尊威严下的,是一颗狭隘自私杀伐多疑的心!这是唐密对他服侍的主子的真实评价。

    唐密是一个内侍,却有着和普通内侍不一样的过去,在家道中落之前,他见到过的知道过的,让他有了不一样的判别力,尤其是在沈家活跃朝堂之后,他对景兴帝的看法,就有了自己的思想。这些年他见得越多,想得也就越多。

    在沈家周围的人,无形中都会被沈家人所影响。他们知道何谓忠君,也知道何为爱国,更知道何谓“自己”,说到底,这也是沈从善影响之故。

    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文明,始终还有些不一样。

    当然,唐密不知道什么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文明,他只是在想,大永四处疮痍的时候,景兴帝会怎样处理?身为地位,知人用臣,能不能割掉腐肉救治疮痍?

    景兴帝所能做的,就是严令兵部的官员,调配兵力,应对蒋博文的谋反和西燕的入侵;同时让工部和户部的官员,加紧应对河内道的洪灾。

    在景兴帝看来,君令出了紫宸殿,剩下的就是各官员的事情了。如今中书令空缺,幸好暂代中书令一职的楼乐封是个实诚的人,景兴帝的旨意,都能通过中书省下达,至于底下的官员能做到多少,对于局势有多少把控,那就不是中书省所能掌握的事情了。

    景兴帝的帝王之威,皇权的影响,能令官员们做到什么程度,这就是君令的影响的。

    景兴帝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他知道的是,现在他的皇位坐得并不牢固。他的几位皇兄们,都已经死绝了,但是还有逐渐年长的皇弟们。这个事实,在大永灾难重重的情况下,会让他更加心惊。

    这也让他意识到,大永的皇位,并不是只有他才有资格坐的。

    “唐密,传朕旨意,令金吾左卫司阶孔武前来紫宸殿。”随即,景兴帝这样吩咐道。

    “奴才领命。”唐密应了一句,心却提了起来。皇上唤这些暗卫,是要想做什么事情?

    在官制上,金吾左卫司阶是六品武官,官职不高。但是在实际上,大永的左卫司阶却是大永皇帝的暗卫首领,带领着一部分金吾卫士兵,只听命于皇上,就连金吾卫大将军魏延庆,都不能随意调动他们。

    上官皇族经营多年,总有一些暗中势力,司阶这一支暗卫,就是其中之一。这还是景兴帝从长泰帝手中接过来的。

    司阶暗卫的人数多少,就连唐密也不清楚,皆因景兴帝召见孔武的时候,是令唐密避出紫宸殿外的。

    这一次,景兴帝召见孔武是为了什么?唐密避了出去,没有听到景兴帝对孔武说的话语,自然也不知道。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景兴帝召见孔武是为了什么事情。因为随后,长泰帝留下的几名幼子,比景兴帝还有年轻的几名皇子,也就是景兴帝的皇帝们,在短短时间内,就因为溺亡、重病等不同的原因暴亡了。

    就和当初的十皇子差不多。

    自然,唐密也知道了景兴帝斩草除根的心思。说起来也好笑,这根,还是上官一脉的根。

    天家无亲情,向来如是。

    唐密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也只是扬了扬嘴角,眼神暗了暗。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胞弟沈其,说得是很正确的:大永气数已尽,另有贤主取而代之。

    不管怎么说,在几位皇帝过世之后,景兴帝的心情愉悦了不少。尽管陇右道、西宁道还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但景兴帝总觉得,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这一日,司天监许凤章在紫宸殿外求见。许凤章和前司天监君复乐一样,在司天台顶层的时候多,出现在朝廷的时候少。非诏,都不会来紫宸殿。

    这一次,他求见,是为了什么事情?

    景兴帝有些疑惑,待他听清楚许凤章的奏言后,他稍微愉悦的心情,就像被泼了冰水一样,马上就烟消了。

    许凤章在说什么?

    “皇上,臣三掷灵卦,确是灾星现、方困厄、寸步难行之象。”

    许凤章所说的,是他起卦所得的结果。

    他先前已卜出荧惑守心之象,却一直不敢向景兴帝明说。如今天下四处有乱,皇室接连有丧事,他便起了此卦,从卦象看来,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他作为司天监,这个卦象,是怎么都要向景兴帝述说的。

    可想而知,景兴帝听到这个卦象,是何等不快的心情。他作为大永的君主,但是大永灾星现,这说明什么?

    灾星,是什么东西?景兴帝还来不及问出口,紫宸殿外就有内侍在唱道:“启禀皇上,坤宁宫内侍求见!道是皇后娘娘提前作动了!”

    皇后作动,是要生了?可是皇后有孕,尚不足十月,这么快就要生了?

    紫宸殿中的景兴帝,还有正在汇报灾星现的许凤章,听到皇后即将临盆的消息,却没有一点喜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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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皇子出生

    在司天监许凤章向景兴帝汇报有灾星现世的时候,坤宁宫传出了皇后作动的消息。

    皇后有孕不足十月,腹中皇儿要提前出世了。

    这是景兴帝的第一个皇儿,又是正宫皇后所出,代表的就是大永的国祚绵延,按理说是景兴帝热切期待着的,但是现在这个皇儿即将出生了,景兴帝的心情却极为灰暗。

    皆因,这个出生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对了。内有谋反,外有入侵,还有大灾,再有灾星之说,景兴帝怎么都觉得这个即将出生的皇儿是不祥的。

    是以他冷淡地说道:“朕知道了。”

    语气没有半点关心坤宁宫状况的表示,也没有半点关怀皇后的意思,令得兴冲冲来报的内侍一愣。

    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移驾坤宁宫,等待皇子的诞生的吗?他原本以为来报,会有厚赏的,可是皇上心情似是不悦?

    “还愣着做什么?皇上已经知道了,赶紧退回坤宁宫去!”唐密见到景兴帝的脸色,又见到来报内侍愣住了,连忙这样呵斥道。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回坤宁宫!”能来紫宸殿的内侍,都是剔透的人,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连忙请罪说道。

    宫中的人,向来挑通眼眉,最会猜度上意,更何况,景兴帝此刻并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内侍心里便想了:看样子,皇上对这个即将出生的皇子,似乎并不热切啊。

    皇上不喜欢即将出生的皇子。这个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传闻,很快就在皇宫内城传开了。消息传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左氏正满头大汗地嘶喊用力。想要将腹中孩儿顺利产下来。

    “春喜……皇上……皇上来了吗?”左氏唇色苍白,希冀地问道。她知道内侍已经去紫宸殿汇报了,皇上应该来了吧?应该在房间外等候着了吧?

    春喜看着左氏希冀的神色,再看看稳婆一盆一盆端出去的血水,不禁一阵心酸,却强笑着说道:“内侍来报,皇上很快就到了。娘娘请放心。娘娘再坚持一会,小主子就诞生了。”

    当此时刻,宫中那些传言她根本说不出口。不但皇上没有来。就连寿宁宫中的容太后也没有来。春喜知道,皇上不喜欢即将诞生的小皇子,绝对是真的。可怜皇后娘娘正在鬼门关挣扎呢,皇上就已经不喜欢她的孩儿了。

    “这样啊……”左氏听见春喜的汇报。说了这么一句。她虽然是因为生产。心神俱疲,但是春喜怜悯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

    皇上是没有来坤宁宫?是因为最近大永的灾难吗?是因为这个孩儿到来的时机不对?

    左氏也不知道,胎儿为什么会提前作动,但是不管时机如何,不管皇上如何,这个都是她的孩儿!

    “啊……”左氏用力地大叫一声,随即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在坤宁宫寝殿中响了起来。

    景兴帝的第一个皇儿,终于诞生了!虽然这个皇子不足月而生。虽然这个皇子不为景兴帝所喜欢,但是这个皇子的诞生,为内忧外患的大永朝增添了一点喜悦,彷如黑暗中的一抹亮色。

    随后,紫宸殿中有赐名传出来,这景兴朝的第一个皇子,被起名为上官睿,朝臣皆称睿皇子。

    睿皇子的诞生,在朝臣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虽然那早前朝臣们听说了皇上不喜睿皇子的传闻,但是紫宸殿赐名、隆重洗三礼让他们觉得,传闻只是传闻而已。

    睿皇子,是上官皇室的血脉正统,又是皇后娘娘所出的第一个皇子,其意义是深远的。

    当然,睿皇子的出生,对于左家的意义更是非同一般。睿皇子的出生,意味着皇后左氏的地位更加稳固了,左氏的权势更加隆盛了。

    作为睿皇子的母族,左氏受到了朝臣们的一致恭贺和赞捧。朝中的大臣,见到左良哲,都会双手作揖连声道喜,仿佛睿皇子的出生,是左家天大的喜事。

    这的确是左家天大的喜事,只是满朝上下的喜庆,在这个四处灾难的时候,显得颇为突兀和喜悦。

    左家在面对这种恭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暂且不表,但是景兴帝对这样的状况,心中是极为不悦的。

    睿皇子诞下近十日,景兴帝就只去过坤宁宫两次,一次是睿皇子的洗三礼,另一次是在容太后的催促下,才去了坤宁宫。

    可见他对睿皇子,是何等的不喜欢。只是碍于国祚影响,要在大永灾难的时候为皇室增添喜悦,他才将洗三礼隆重其事。

    这一点,实非他所愿,事实上,在睿皇子诞生之后,他对左家就更为忌惮了,毕竟左家的权势影响更大了。

    此刻在紫宸殿内,景兴帝就问着左家的情况:“唐密,左家有什么动静?”

    “左家因为皇子殿下的诞生,一片欢欣。前往左家送礼恭贺的大臣,络绎不绝。”

    唐密回答道。睿皇子出生,左家必定宾客盈门,这些情况就算不刻意去关注左家,也能猜想得到的。

    景兴帝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眉头微拢,却没有再说话。

    左家会有这样的盛况,景兴帝也不感到意外。他虽然没有出宫,也知道宫外的朝臣,对于左家是奉承讨好的多。

    沈华善引退之后,与沈华善有关联的朝臣,也都先后离开了京兆,后来替补上的官员,大多是走了左良哲的路子。现在的京兆朝堂,左良哲跺一跺脚,就能动一动了。

    朝臣中,对左良哲的指称,甚至有“左半朝”这个叫法了。

    这样的局面,是和景兴帝平衡朝堂势力的初衷是不相符的,当然会让景兴帝忧心。

    然而如今大永灾难不断,睿皇子又出生了,他对待左良哲,再不能像对待沈华善那样逼退,反而只能施恩安抚,以防朝中再起动乱。

    尤其是在睿皇子出生之后,左家成为睿皇子的母族,景兴帝就更加不能对左家做什么了。

    “只是奴才心想,国丈大人如今还在陇右道,左家和皇后娘娘定必心忧如焚。幸好皇子殿下出世,才有如今的喜庆。”

    唐密觑了觑景兴帝的脸色,接着汇报说道。他说的国丈大人,正是左良子之子、皇后娘娘之父左行安,自蒋博文谋反之后,左行安就没有消息了。

    唐密这句话,说得是很高明的。左行安在陇右道担任官职,陇右道如今是蒋博文的天下,左行安是皇后之父,处境应该很危急才对,左家应该很着急才对,可是左家似乎一直都没有焦急过,如今因为睿皇子,又是这样的喜庆。

    怎么看,都觉得事有可疑,当中有猫腻。

    景兴帝听了唐密的话语,原本阴沉的脸色,就更加压下来了。这些年左行安一直在陇右道,若不是蒋博文谋反、睿皇子出世,他还真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景兴帝心中想的,比唐密想的还要更深入一些。左家这么平静和喜悦,除了睿皇子的原因,还会不会是因为左行安已经安全?说不定,左家和蒋博文有什么暗中联系?

    他想起了传来谷大祖谋反的消息时,左良哲是一力赞同蒋博文的急报的;后来又是左良哲护航,令户部尚书动用了国库,为蒋博文送去了粮草。不然蒋博文哪里会有这么充足的谋反本钱?

    景兴帝越想,就越觉得左良哲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对蒋博文有利的。看来,左家和蒋博文是早有勾结的,不然左行安遇害或者被俘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唐密,唤孔武来一趟。”想了想,景兴帝这样说道。朝中大臣的动向,景兴帝会询问唐密,因为这些都是唐密知道的。

    但是唐密毕竟是内侍,长居宫中,有诸多的不便。如今景兴帝想要知道更隐秘的消息,就要动用孔武一支的暗卫了。

    景兴帝先前不知道暗卫是这么好用的,所以一直没有召见过孔武,若不是孔武自己前来拜见,他都没想过要用到这些暗卫。

    幸好,现在他想知道左家的消息,孔武带着的人,就发挥了作用。

    景兴帝想知道的,是左家有没有和蒋博文勾连,这一次蒋博文谋反,左家是不是事先知道了消息,左行安,是不是已经投向了蒋博文?

    孔武自然领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三五天之后,就已经将查探所得上呈到景兴帝那里。

    “什么?左家没有和蒋博文勾连?”景兴帝听了孔武的汇报,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孔武找到的,会是左家和蒋博文勾结的证据,殊不知,竟然是左行安的平安信。

    “是的,臣在左家的书房密室,找到了国丈大人的平安信,信中道他已经找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让侍中大人切勿忧心云云。”

    孔武如实回答,这的确是他在左家看到的密信,不会有错的。那信上的日期,也是蒋博文谋反之后的,信纸,也是陇右道特产的归安纸,不似作伪。

    景兴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相信孔武不会说谎,但是这个结果,却不能令他信服,他总觉得,左家隐瞒了什么。

    景兴帝的直觉是对的,左良哲现在,正抹了一额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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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左半朝

    左良哲的一额汗,自然和孔武的查探有关。

    孔武是暗卫,行事隐秘不假,但是左家的仆从幕僚,也有不少得力的。其中就有人料到皇上的举动,认为会派暗卫来查探左家和陇右道的勾连,所以才将计就计,放了那样一封平安信在书房密室。

    在蒋博文谋反之后,左良哲就烧掉了所有和蒋博文来往的书信,景兴帝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只是为了让他消疑,左良哲才放了那样一封书信。

    “主子,皇上已经对左家生疑,恐怕查探会陆续有来,属下担心左家会和沈家的下场一样。”

    幕僚中,有人这样说道。就是他料到皇上会有查探;当初也是他建议以常真禅师为饵,以取得千秋钱庄的控制权;更是他认为左家势起,左良哲比皇上还要贤能圣明。

    此人姓赵名德,这段日子,甚得左良哲的看重。刚刚他又为左家解决了一个危机,左良哲对他的话语,颇为慎重。

    赵德的话语,左良哲认为言之有理。皇上已经生疑,左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就算有睿皇子作为后盾,左良哲心中也甚为忧虑。

    别的朝臣都以为左家恩深权重,但是左良哲深知,左家已经危在旦夕,就和当初的沈家一样。

    沈家尚且能急流勇退,但是作为外戚之家的左家,却是退不得。若是左家退了,那么皇后、睿皇子都没有了倚靠,左家的权势就再不能保持了。

    说到底。左良哲怎么也舍不得手中的权力、舍不得左家苦心经营的局面。既然不能退,那么就只能再进一步了。

    这就是左良哲的打算。在沈华善及其一脉的官员引退之后,左良哲往朝中大量安插自己的亲信。以求控制朝中的局面。

    幸好朝中重臣死的死,退的退,左良哲虽然不能一手遮天,却也能控制朝中大半的局面。五省六部很多官员,包括那两个新任的殿中丞,都是他的人。

    左半朝这个名号,不是白来的。

    如果没有蒋博文谋反的事情。左良哲觉得左家是可以慢慢经营的,起码可以等到皇后娘娘的胎儿诞下成长。十几年之后,左家必定可以更近一步。

    可是蒋博文谋反了。左行安还没有回到京兆,就算他平安,皇上也会疑惑;皇后诞下的皇子,却不被皇上所喜欢。这就让左良哲觉得坐立不安。

    左良哲在宫中耳目众多。自然知道司天监许凤章对着景兴帝说了什么。灾星现,皇上是认为睿皇子是灾星现世,才对睿皇子和皇后这样冷淡,这一点,左良哲十分清楚。

    左良哲原本以为睿皇子会是左家最大的倚仗的,可是睿皇子却不为皇上所喜,这如何是好?左良哲心中忧虑不已。

    “主子何须忧虑?皇后娘娘已经诞下皇子,主子手中已经有了最坚硬的武器。可以披荆斩棘了。大永皇室已经后继有人,只要皇上驾崩。大永的皇上,就是睿殿下了……”

    赵德这样说道,他的建议,是如此大逆不道,听得一旁的左彦呆愣住了。

    这一次,左良哲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呵斥赵德的胆大妄为。在他听来,赵德的话语仿佛天外来音,太吸引人了。

    多得皇上的狠心,长泰帝留下的几名皇子,都先后暴亡了。如今上官皇族,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是十余日前才出生的睿皇子了。

    未来的大永,必定是睿皇子的,只要皇上驾崩……只要皇上驾崩,睿皇子年幼,必定是皇后垂帘听政,实际处理朝政的,必定是自己无疑!

    只要皇上驾崩……

    这短短的六个字,在左良哲心中反复沉吟,极具诱惑力,却不能宣之于口。

    “你先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决断。”良久,左良哲这样说道,让赵德退了下去。

    “主子,现在是最好的实际。太常失瑞,天下有乱,灾星出现。皇上非贤君明主,当取而代之……”

    赵德犹不死心,跪下来这样说道,希冀地看着左良哲,充分让左良哲觉得,他心目中的贤君明主,就是左良哲。

    “大胆!”左彦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随即,他看向了左良哲,目光中有惊惧。

    因为,左良哲并没有责怪赵德,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难道祖父是想?左彦想到这段时日,祖父左良哲不断往朝中安插亲信的举行,心中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脸色发白之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对?还是赞成?他不知道!

    “你先退下吧。”左良哲挥了挥手,再次让赵德退下去。

    赵德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然而恭敬地退了下来。

    只是在退出门外之后,他扬了扬嘴角,一抹自得的笑容,浮在他脸上。对于他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左良哲的表情和话语,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赵德相信,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定会如他所愿的。

    当赵德退出去之后,书房内就只剩下左良哲和左彦这一对祖孙了。

    “我已经派人去接你父亲了,如今他安全,不日就可以抵达京兆了。彦儿,对于赵德的话语,你怎么看?”最先发话的,是左良哲。他很想听听,这个孙儿的意见。

    左彦曾任职中书舍人,却因为纳妾之事被罢官,到现在也没有复官,只在左家为左良哲打理着往来书信和人情接送。

    怎么看?左彦的神色缓了过来,在最初的惊惧过后,他开始想到此事的可能性,及,此事给他和左家带来的巨大利益。

    若是睿皇上登位,大永的实际主宰就是左家。那么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随意罢他的职位了,他在朝中呼风唤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左彦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他没有忽略此事的艰难。首先就是妹妹皇后那里,会怎么想?

    “此事,皇后娘娘早就和我说过。皇上对她和睿皇子,心中都不喜。若是德妃、贤妃诞下皇子,皇后娘娘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想到这里,左良哲叹息之余也有些佩服。左珊这个孙女儿杀伐果断。比左彦这个孙子要强得多。

    在睿皇子洗三礼过后,皇后左氏就秘密给左良哲送来了书信,说的。就是坤宁宫和睿皇子如今的危局。

    景兴帝认为睿皇子是灾星,这个事情,也是瞒不了皇后左氏的。左氏知道了景兴帝、容太后在没有去坤宁宫守候的原因,心中自是悲愤不已。

    左氏素有主见。在后宫这几年。见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不少了。如今她诞下了睿皇子,所想的,就更多了。

    她想的,正好和赵德所建议的一样。只要皇上驾崩,她就不用担心自己正宫皇后的地位不保,也不用担心睿皇子将来册封承位的问题。只要景兴帝驾崩,这大永就握在她的手中了。她的担心就不存在了。

    为母,则强则狠。皇后左氏正是如此。

    “皇上身边护卫重重,若是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再说,皇上身体康健年纪又不大,睿皇子刚诞下,若是出了意外,朝臣和天下人都会指责左家的。孙儿认为此事,须当从长计议。”

    左彦想了想,这样说道。他没有昏了头脑,总觉得此事急不来。

    左良哲点点头,认为左彦说的话语很有道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更要保持清醒。

    左家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之险,万不可以轻易下脚。

    左良哲没有想到,上天会对他如此眷顾,没有多久,他就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那就是,昆州大捷的消息传来了!

    岭南卫提前出兵,与西宁卫士兵联合,以火攻奇计,几乎全歼了西燕的敌军,使得西燕皇帝司马昊仓皇逃回燕都,而大永,取得了昆州守卫战的胜利!

    这一个捷报,终于传到了京兆。当然,左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左良哲知道,这个大捷,就是他等待的最好时机。有了这个大捷消息,睿皇子是灾星的传闻就不攻而破!

    许凤章这厮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左家定不会饶了他。——这是左良哲心头所想。

    很快,他就派出左家的仆从,在京兆散播睿皇子提前出生是祥瑞、昆州大捷就是最好的说明这样的传言。

    留守京兆的沈家如流处人员,冷眼看着左家仆从的动作,暗地里还推了这个传言一把。很快,睿皇子生而带瑞、天命所归的传言,就传遍了京兆上下。

    而这时,赵德再一次为左良哲献计,目的,还是为了劝服左良哲取而代之。

    “岭南卫提前出兵,抢占了先机,这才使得西燕敌军打败,司马昊仓皇逃离。属下有一计,不但可以使得岭南卫归于主子囊中,也可以使得皇上民望臣心尽失。这天下,自然就是睿皇子和主子的天下。”

    赵德的声音,有些暗哑。他低下了头,掩藏住眼中的沉痛和仇恨。

    西燕三十万大军几乎被全歼,就是因为沈则敬和袁焕联合,以西宁卫和岭南卫的兵力,击退了西燕。这个结果,赵德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他要让沈则敬和袁焕,血债血偿!

    左良哲并不知道赵德心中所想,听得他的话语,只是追问道:“奇计是何?”

    当他听完赵德的详细讲解之后,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了。此计一旦成,左家半边朝堂,必会成为整个朝堂!

    他忍不住心里赞叹:赵德此人,真谋士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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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荒谬的争论

    昆州大捷的消息,着实让京兆朝堂震动。这种震动,当然是无比喜悦的。

    在此之前,京兆朝臣饱受煎熬,不知道西宁道的局势会怎么样,不知道大永朝堂会不会受影响。

    如今天放光明,昆州竟然取得大捷,三十万西燕敌军几乎被歼灭,这个天大的胜利,令京兆朝臣喜不能禁。

    昆州大捷传到京兆的时候,已经成为一个传奇了。在朝廷官员收到捷报后不久,京兆百姓也知道了这个事情。碧云骢现世、东风助火攻、士兵死守城这样的事情,在大永百姓中口口相传。

    随着西宁道更多的汇报传回来,关于文镇、昆州大战的更多细节也被披露出来。

    文镇失守,五万安西府兵遇害;岭南卫接到昆州的告急,提前出兵,是以能击退敌军;赵钰罡、谢同甫通敌叛国,被愤怒的西宁卫士兵杀死,等等这些,就是兵部尚书郑棣恒在宣政殿上的汇报。

    西宁卫、岭南卫、西宁道局势,这些都是汇报至兵部的。

    “皇上,昆州大捷乃是天大的胜利!岭南卫和西宁卫抗敌有功,昆州刺史沈则敬护城有功,臣以为当下令奖赏,以安士兵的心,以示功赏之明。”

    汇报的最后,郑棣恒这样说道。作为兵部尚书,郑棣恒很清楚,西宁卫和岭南卫能够击退三十万西燕敌军,是仗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样的胜利。世难再有。

    沈则敬和袁焕两个人,在西宁道立下的功劳太大了!

    “启禀皇上,关于昆州大捷。臣另有一本要奏。昆州的确是守住了,可是文镇五万安西府兵都没了,西宁卫何有功?依微臣所见,岭南卫也功过相抵。”

    在郑棣恒奏言之后,左良哲出列,这样说道,持的。是和郑棣恒不一样的意见。

    “侍中大人何处此言?昆州守住了,西宁道守住了,三十万西燕敌军被歼。这就是西宁卫和岭南卫的功劳!”

    郑棣恒冷言说道。西宁卫和岭南卫守住了昆州,这天大的功劳任何人都不能抹杀!

    “若不是西宁卫士兵打开文镇城门,文镇何以失守?岭南卫没有接到兵部的命令,就擅自离开岭南道。这可是十二万士兵!大将军没有接到命令。随意带兵出道,这就是大过!昆州是守住了,但是岭南卫违反了军法!敢问赵大人, 何为军法严明?!”

    左良哲的声音也很冷硬,这样反驳说道。

    何为军法严明?岭南卫没有接到兵部的命令就擅自出动,左良哲说的是实话。但事出有因,西宁卫和岭南卫守住了西宁道,这就是铁铮铮的事实!

    “岭南卫事急从权。岭南卫大将军袁焕当机立断,对局势作出准确的预判。这是一卫大将军的责任和担当。岭南卫是保疆卫国所在,他们是因为局势危急,才前去西宁道救援。难道侍中大人以为,岭南卫见危不救,以致西宁道失守,以致大永遭损,这才是岭南卫应该做的事情?”

    郑棣恒一点也不松口。的确,大永有军制,但是行军打仗之事,突发的状况太多了,主将判断形式灵活行事,不然也不会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样的话语,岭南卫疾驰救援,这和军法是没有冲突的。

    “然则,郑大人以为,一卫主将和士兵,可以随意离开驻扎地?不管有没有兵部的调令,都可以?那么朝廷要兵部何用?那么各卫大将军有何管制?长此以往,空会再出一个蒋博文,再出一个陇右卫!”

    左良哲紧接着说道,语气咄咄逼人,死咬住岭南卫提前出兵违反军法这一点,始终认为岭南卫有大功,也有大过,端看皇上如何处决了。

    “若是照侍中大人的说法,西宁卫和岭南卫保卫昆州,反而不算有功的话,岂不是寒了天下将士的心?长此以往,何来护国死战的兵士?!”

    郑棣恒不管左良哲位高权重,仍是狠狠地剃了左良哲一眼,心里将左良哲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郑棣恒的心中,像左良哲这样的文官长居朝堂,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也不知道战场上的凶狠,根本就不知道生死局势是怎样的,却总想着抹杀别人的军功!

    宣政殿中的朝臣,听着左良哲和郑棣恒的争论,都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一时也不知道偏帮哪一方。

    随即,户部尚书、鸿胪卿等人都出列附议左良哲的话语,还有殿中丞等五品的官员,都是力撑左良哲的话语。

    左半朝的影响力,在此时就有充分的体现。

    郑棣恒听着朝臣的附议,心中彷如有冰水在不断浇着。他忍不住看向了殿中高坐的景兴帝,想看看皇上会有什么反应。

    “西宁卫和岭南卫功过,容后再说。兵部尚书,剑南卫和关内卫是否汇合了?陇右道可有最新的局势消息?”

    景兴帝将话题转到陇右道上。他一脸沉静,显然不想就西宁道的问题多说。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当朝臣有争议的时候,平衡缓后,是景兴帝一贯的做法。

    他这么做,就是说明了他和朝臣的想法是一样的,认为左良哲和郑棣恒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悬而难决,就只能押后。

    朝堂此时,为了西宁卫和岭南卫的功过各执一词,若是沈则敬和袁焕在殿上,定会觉得此景荒谬可笑。

    他们在西宁道死战,有八万余的士兵在对敌中没了性命,他们守住了西宁道,保卫了西宁道百姓,保住了大永的边疆,这就是他们做的事情,可是京兆朝堂的君主官员,在做什么呢?

    在争论西宁卫和岭南卫的功过,在商量西宁卫和岭南卫的赏罚。若不是他们守住了西宁道,京兆朝堂此刻定惊惶不已,怎么会有这样的空闲时间?

    君王威严,朝臣倾轧,他们守护着的大永朝堂,就是这样的朝堂吗?

    沈则敬和袁焕此刻不在京兆,这个问题,他们当然是无法回答的。不过身在宣政殿中的郑棣恒,在听到“退朝”的唱令后,心中觉得凉凉的。

    退朝之后,景兴帝并没有回紫宸殿,也没有去坤宁宫看睿皇子,反而去了太液池畔,消暑散步。

    漫步在太液池畔,景兴帝心中想的,也是西宁道的局势。左良哲和郑棣恒所说的,都有道理,对于西宁、岭南两卫的功过,景兴帝也难以决断。

    就在此时,太液池旁垂柳荫丛中,传来了几个内侍的谈论,他们的声音有点大,景兴帝都听到了。

    “碧云骢现世了,祥瑞之兆竟然在昆州出现了。先帝当时在陇右道没有捉住碧云骢,没想到沈则敬竟然骑着碧云骢了。”

    “是啊,碧云骢乃是祥瑞之兆,怎么会对一般人俯首低背?”

    “还有那突起的东风,助长了火势,看来真是上天都在帮昆州啊,还是上天都在帮沈则敬?”

    这些,就是内侍在谈论的话语。对于昆州的大捷,普通人关注谈论的,肯定是碧云骢这样的传奇事,穿凿附会之言,普通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沈则敬的名字,伴随着昆州大捷,传遍了大永,内侍自然也知道沈则敬。

    王者归身、天命所归,这就是这几个内侍所表达的意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景兴帝和他身后的内侍都清楚。

    “放肆,是哪个在妄议朝中之氏?皇上在此,还不前来请罪!”唐密看着景兴帝勃变的脸色,连忙喝道。

    那几个内侍躲在树荫中,并没有见到景兴帝一行,直到唐密这样大喝,他们才知道闯祸了,脸色也惨白不已。

    其实昆州、碧云骢、沈则敬,是宫中内侍和宫女都在讨论的,怎么偏偏就是他们说的话被皇上听到了呢?

    内侍们跪在景兴帝前,哆哆嗦嗦,不知道景兴帝会怎样处置他们。

    景兴帝倒也没有怎么责罚他们,只是和颜悦色地问了内侍们,是不是其余的宫女和内侍,也都是这样想的。

    内侍们自然点头称是,还道他们出宫采办的时候,听到京兆的百姓们都是这样说的。

    景兴帝听罢,只微微一笑,原先勃变的脸色早已平静下来了,最后也没有问罪这几名内侍。

    这样的景兴帝,让唐密心生怪异,皇上怎么会不震怒?带着这样的疑问,唐密伺候着景兴帝回到了紫宸殿。

    景兴帝甫回到紫宸殿,就听见内侍汇报,道是门下侍中大人左良哲求见。此时左良哲前来求见,又是为了什么事?

    左良哲前来求见,所为的,当然还是在宣政殿上争执的事情。这一次,他向景兴帝的禀告,和宣政殿中的说辞,自然是不一样的。

    宣正殿中所说的,是岭南卫提前出兵,是有违军法军制;这一次,他并没有纠结这一点,而是换了一个说法,说了袁焕会提前出兵的原因,还向景兴帝提交了几封来自岭南道的书信。

    听了左良哲所说的原因,再看了左良哲送上来的书信,景兴帝的脸色,似乎更加沉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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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自掘皇陵

    左良哲所说的原因,就只有一点,那就是袁焕会提前出兵,完全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

    沈华善被罢官之后,没有返回江南道的祖宅,反而去了岭南道,甚至连沈家的姻亲,就是溪山俞氏的俞正楷,都去了岭南道讲学。

    沈华善为什么去岭南道?没有人知道。但是左良哲知道,袁焕是去拜访过几次沈华善的,他呈送给景兴帝的书信,就是岭南道官员描述的沈、袁两人的交情。

    沈华善和袁焕过从甚密,袁焕提前出兵,恰好是和沈华善之子沈则敬立下不世大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必定是沈华善从中斡旋的!

    “皇上,袁焕提前出兵,非是为了紧急局势,而是为了和沈家的交情!岭南卫十二万兵马,岂可成为一人的交情?岭南卫十二万兵马,岂可成为一人的囊中物?”

    左良哲跪在紫宸殿上,言辞恳切地说道。他最会揣测帝心,深知这话必定能戳中景兴帝的心思。

    尚未等景兴帝说话,左良哲又说话了,而且神色坚毅,似是豁出去了一样,仿佛就算皇上责罪,也要将这些话说出来。

    “皇上,岭南卫十二万兵马,虽然是在袁焕手中,虽然是归于朝廷,但是一个小小的沈家,竟然可以使唤这十二万兵马,此乃国之大难!况且碧云骢现世,还被沈则敬骑在胯下,百姓都道沈则敬乃天命所归,是王者加身。沈家竟然是谋人心民望,是为了什么?沈家此举,等同蒋博文谋反!”

    “臣甘愿死谏。请皇上三思啊!切不可让沈家、袁焕再势大下去了!”

    左良哲说罢,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跪伏在地,不肯起来,只听得有泣音。

    景兴帝听了左良哲的话语,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却无比沉静。

    左良哲的话语。正正刺中了景兴帝的心。昆州大捷在前,西宁道局势已然无虞,但底下隐藏的暗流。就出现在景兴帝面前了。

    对一个帝王而言,昆州大捷当然会让他喜悦,八万士兵的丧命,也会让他感到痛心惋惜。但是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江山是否稳固。是自己的皇位是否牢靠!

    沈则敬和袁焕,的确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但是他们两个人若是暗中勾连,以十二万岭南卫作为立功的条件,那么景兴帝就绝对不能接受!

    更何况,碧云骢之事,让景兴帝如鲠在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碧云骢这种祥瑞和太常失瑞这种凶祸。向来无法解释,天下愚民却是最相信这些手法。天命所归的。只能是国之帝王,怎么能是朝中臣子?

    而且还是他已经罢职的臣子!在西燕入侵之前,他就已经下旨罢免沈则敬的官职了。一个被罢职的臣子,竟然会得到那么民心民望,就连碧云骢也驯服,这是景兴帝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沈则敬昆州刺史这个官职,已经被朕罢免了。怎么沈则敬如今还是昆州刺史吗?”

    景兴帝说了这么一句,让左良哲心中一喜,他忙不迭地抬起头,克制地恭敬说道:“吏部的任命,尚未送抵西宁道,就有了西燕入侵的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他是门下侍中,对于吏部的情况不算熟悉,但沈则敬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西宁道观察使已经被杀,沈则敬立下大功,西宁道的官员,都已经视沈则敬为观察使了。这一点,西宁道官员倒是同心。”

    左良哲又不补充说道。他清楚得很,皇上忌惮自己,却更忌惮沈华善和沈家。沈家越得民望,皇上心中的嫉恨和忌惮就会越深。

    他就要借岭南卫提前出兵和碧云骢这两件事,引起皇上对沈家和袁焕的杀心。他相信,没有一个帝王,可以忍受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会比他更得民心。

    沈家和袁焕,必定是死路一条!

    这就是帝王的心思,这就是左良哲想让景兴帝去做的事情!

    只要沈家被拔除,袁焕被免职,他自然会安插自己的心腹亲信去接管西宁卫和岭南卫,那么左家和睿皇子,就有了军中助力。

    至于皇上……左良哲心中一哂,就让他多疑昏庸去吧!

    左良哲此刻想起了幕僚赵德说的话语。赵德所说,若果将沈则敬和袁焕定罪,除了可以得到军中助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朝臣和百姓知道皇上的昏庸糊涂,那么睿皇子取而代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杀护国保疆的功臣,这是帝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情,左良哲心中也忐忑,皇上会昏庸至此吗?

    但是赵德誓言旦旦地说道:“主子想一想,帝王最看重的会是什么?有了碧云骢的事情,只要皇上相信袁焕提前出兵,是和沈家有关。那么主子必定顺心顺意!”

    左良哲几经思量,想想也是,皇上最看重的,除了皇位江山,不会有别的什么。

    果然,如今在紫宸殿里,他听到景兴帝这么说,就知道,皇上的疑心,已经出现了。

    说实在话,他猜不透景兴帝心中是怎样想的。沈家扶他上位,有从龙之功,最后家族子弟都被免职,难道真是帝王刻薄寡恩?

    左良哲想不明白,但是有沈家作为样板在前,左良哲更加担心左家会成为下一个被剪除的对象,所以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既如此,唤楚炎前来吧。昆州的政局,也需要有人前去主理了。”

    景兴帝对左良哲的话,是持保留意见的,并没有就沈则敬和袁焕的功过表态,却在想接替谢同甫的人选。

    唐密在紫宸殿中随伺,心中惊惧不已。若是皇上听信了左良哲的话语。那么沈则敬和袁焕两人,就危险了。

    在左良哲告退之后,唐密思虑再三。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为沈家和袁焕说项。

    随后,金吾卫司阶孔武前来紫宸殿,向景兴帝详说了京兆百姓对昆州的讨论,又向景兴帝说了袁焕出兵之前,的确去曲江边见过沈华善,还道沈则敬的未来女婿和堂弟,就是实际掌控西宁卫的人。

    这些。都是景兴帝先前让孔武秘密查探的事情。

    孔武的汇报,这才真正让景兴帝沉下了脸色。原来左良哲说的真没有错,沈家一直在铺势。谋的就是民心民望,沈家不臣之心昭然!

    景兴帝再一次想到了当年春熙宫的事情,想到了沈家真有那个本事翻手云覆手雨。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留给景兴帝的印象太深刻了。从少年一直到如今,景兴帝都记得这个阴影。

    七月十二,中元节前的一次大朝,景兴帝宣布了一个令朝臣震惊的旨意,宣政殿上,静寂得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所有朝臣都惊愕地长大了嘴,忘记了呼吸。

    皇上,竟然会下这样的旨意?!

    “传朕旨意。岭南卫大将军袁焕虽抗敌有功,却罔顾军纪。擅自带兵出岭南道。着令暂卸大将军之职,即日返京述职!”

    “昆州观察使沈则敬杀敌有功,然而赵钰罡、谢同甫之死,是有跷蹊。着令即日返京述职!”

    “西宁卫士兵和岭南卫士兵,重重有赏!各人军功抚恤,兵部当提升急等,以昭显抗击西燕的功劳!”

    这是景兴帝连下的三道旨意,分别针对的是岭南卫大将军袁焕、昆州刺史沈则敬和西宁卫岭南卫的士兵。

    景兴帝的意思很清楚,袁焕和沈则敬虽然有功,但是他们的行为有失,特召进京述职,其后再说。

    然而主将主官的错失,不及西宁卫和岭南卫,士兵们杀敌有功,自然论功行赏。这是为了他们的杀敌之功,也是为了安抚他们,以防他们为袁焕、沈则敬鸣诉。

    同时,景兴帝还下了旨意,令沈则思、 彭瑾等人也一同进京;还特地召见了在岭南道安老的沈华善;最后还任命司农卿雷致远为西宁道观察使,主理西宁道官场政局。

    景兴帝的这几个旨意,让朝臣懵了去。皇上这是要问罪沈则敬和袁焕?还有他们身后的一干人等?

    虽然是进京述职,但是被卸职罢官才述职,这是明摆着要问罪的啊!

    他们守卫了边疆,反而要被问罪?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皇上……”郑棣恒第一个就出列,想为沈则敬和袁焕说话。可是他都没来得及说话,景兴帝就沉下了脸色。

    “众卿家,此乃朕意,不得有异议!兵部、吏部,当即刻发旨,朕自有决断!”景兴帝的话语,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郑棣恒和邱盛年等朝臣,面对景兴帝的怒意,却一点都没有退让。他们仿效当年的吕务厚和申科,跪在宣政殿上,请景兴帝收回旨意。

    “皇上,沈则敬和袁焕有大功,怎能被夺职?这会寒了朝臣士兵的心!”郑棣恒说道,完全不担心会被景兴帝问罪。

    “皇上,夺功臣官职,此非明君所为!臣等恳请皇上收回旨意。”邱盛年也长跪不起,同样无畏无惧,他只差没有直说景兴帝昏庸了。

    虽然景兴帝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知道,若是沈则敬和袁焕进京述职,必定是凶多吉少!

    景兴帝高高端坐,俯视着底下群臣,脸色阴沉。他旨意已决,怎么还能收回?这些朝臣,是要挑战帝王的威严吗?

    朝臣之中,左良哲恭敬地低着头,掩住了眼中的笑意。看来,事情已经成功了一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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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抹黑

    景兴帝下旨,令袁焕和沈则敬卸官返回京兆述职。

    这个旨意,令朝臣惊愕不已。

    郑棣恒和邱盛年等官员,对这个旨意怎么都无法接受,他们长跪在紫宸殿外,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那三道旨意,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发往西宁道和岭南道,不知道袁焕和沈则敬接到旨意后会有什么反应,只说京兆这里的局势,就耐人寻味。

    除了郑棣恒、邱盛年等官员长跪之外,其余的朝官,包括紧靠在左良哲身后的官员,对景兴帝这个帝王的看法,似乎也有了丝不一样。

    这几道旨意,怎么看都不太厚道,这是朝官心中所想。

    西燕敌军已被歼,西宁道安宁,就要夺了袁焕和沈则敬的职,这和天下定忠臣终的做法没有什么两样。

    沈、袁两人守住了西宁道,却没有奖赏,皇上此乃刻薄寡恩;沈、袁两人还要被夺职回京,皇上更是昏庸。

    郑棣恒、邱盛年跪在紫宸殿外的举动,惊动了寿宁宫中的容太后。容太后甚少过问朝政之事,只是这一次长跪,让她想起了长泰年间的吕务厚等事,便在疏枝的搀扶下,来到了紫宸殿。

    “皇儿,殿外两位大臣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哀家听说西燕敌军已被歼,西宁道局势平定。应该对守护疆土之臣嘉奖才是,怎能夺职呢?”

    容太后是不懂朝政,可是她也知道有功赏有过罚。这西宁道守住了,这些大臣士兵就是有功,不是吗?

    “劳烦母后费心了。只是朝政之事极为复杂。孩儿一是半会难以向母后说明白。请母后放心,父皇的教诲,孩儿谨记心中,会这样处理西宁道的事情,孩儿是有原因的。”

    景兴帝揉揉眉,对容太后这样说道。他知道容太后是真心为他好,对容太后也颇为尊敬。

    容太后看着景兴帝疲惫的样子。原本想责怪都话语便说不出口,只一阵心疼。皇儿自从登位以来,似乎就没有轻松的时候。登位为皇上。真的是责重任大,若是皇儿有得力大臣帮他分忧解难就好了。

    想到这一点,容太后便记得了已经被罢职了的沈华善。沈家原本也是可靠的,只是可惜之后行事越发糊涂了。不然还可以继续成为皇儿的助力。

    “皇儿。哀家听说,这次被罢职的,还有沈家的人?沈家说到底对皇儿有从龙之功,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免寒了朝中大臣的心。”

    容太后并不是为沈则敬说项,而是在担心景兴帝。紫宸殿外还有两个大臣在跪着呢,这如何是好?

    “此等小事,孩儿会料理妥当的。请母后放心。朝中总会有一两个点不透的大臣,当年父皇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最后还是能轻松解决了。”

    景兴帝笑笑说道,想到了当初长泰帝杖杀吕务厚一事,眼中闪过了几丝杀意。

    若是郑棣恒、邱盛年仍然不识抬举,他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何为雷霆君恩。

    至于沈家,沈则敬居然敢骑着碧云骢,而且碧云骢在昆州现世的事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呈回京兆,这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夺了沈则敬的职位,让他回京陈述,还是从轻处罚的了,若不是他还顾念着沈家的从龙之功,若不是他想知道碧云骢,问罪的旨意早就送往昆州了。

    他已经网开一面了,君要臣死臣生臣罪,沈家又怎么能再有别的选择?

    景兴帝心中作着种种思量,随即又是一笑,对容太后说道:“母后切勿为沈家求情了,孩儿施政行事,都是秉承父皇所教导的帝王心术,不会有差。沈家事会定,门外大臣事也会决。”

    景兴帝显然不想再说西宁道的情况了。容太后也知这一点,想了想,便转了话题,说起了坤宁宫中的睿皇子。

    “睿儿那孩子,哀家看着甚是心喜。先前灾星之说,让哀家甚是心焦。如今昆州大捷,依哀家看,睿儿是福星才对。司天监说得并不准确,皇儿切勿信了,以免骨肉有疏。”

    容太后这样说道,让景兴帝不要疏远了上官睿,还让景兴帝应该多往坤宁宫走走,看望他的皇子。

    景兴帝笑容一顿,然后点点头。先后有短松子、灾星现这样的事情,他对睿皇子始终都不待见。就算灾星现这个说法已经破了,他还是觉得心有疙瘩,去坤宁宫的次数当然就很少。

    在容太后离开紫宸殿之后,景兴帝也没有听话的前去坤宁宫,而是做了一件事,就是下令杖责郑棣恒、邱盛年三十棍!

    就如当年长泰帝一样,景兴帝选择了雷霆震怒来解决大臣跪请的局面。当郑棣恒和邱盛年被杖晕拖下去的时候,紫宸殿外自然就恢复了平静。

    景兴帝杖责郑棣恒、邱盛年这事,连同他发往昆州的三道旨意,迅速传遍了朝堂,也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民间。

    朝臣们就算有宣政殿的旨意在前,在知道郑棣恒等人杖责之后,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看来,皇上问罪沈则敬和袁焕的心思,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决得多。

    至于百姓们,对于皇上杖责郑棣恒、邱盛年两个人,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的。他们更关注的,是守住西宁道的两位功臣,要被景兴帝问罪了!

    是击退西燕、守住疆土、保卫百姓的大功臣,立下了赫赫功劳的大功臣,要被皇上问罪了!

    百姓们,并不知道岭南卫提前出兵是否违反军制,也不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也就不知道朝堂对此的纷争。他们心中只知道一点:功臣要被问罪,皇上要诛杀功臣!

    这是民间百姓对景兴帝三道旨意的解读。准确地说,是景兴帝三道旨意传到民间之后,成为了皇上要诛杀功臣的版本。

    这个版本,也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开来的,似乎是一夜之间,酒肆茶楼等地方,大街小巷的角落,都在议论着皇上要斩杀功臣的事情。

    在这个版本里面,景兴帝对西宁卫、岭南卫的嘉奖抚恤,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个传言集中的,就是皇上斩杀功臣。

    就像之前每一次大传言一样,有关皇家大臣这样的事情,总会引起京兆百姓的窥探和讨论。斩杀功臣这样的事情,是普通百姓最不能忍受的,因为这样的例子他们知道得太多了,祥和大街每年的京戏,几乎都少不了这样的戏份。

    随即,太常失瑞、碧云骢不归皇家这样的事,也被人翻了出来,使得这个传言直指景兴帝的昏庸失德,也使得百姓对问罪沈则敬、袁焕两人的旨意,带上了一些神秘的猜测,比如上天震怒天命所归这样的猜测。

    他们在想,皇上之所以要问罪有功的沈则敬,实则是因为沈则敬骑着碧云骢,皇上嫉妒恼羞,才会有此举;

    他们也在想,太常失瑞或者就是上天的预警,一个昏庸要斩杀功臣的皇上,怎么有资格拥有九鼎呢?

    怪不得尊崇皇权的普通百姓,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实在是因为景兴帝在民间的威信,真的是太一般了。

    自景兴帝登位以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景兴帝被“抹黑”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不仁不义不孝不信不亲的传闻、太常失瑞、天降大灾、北疆真相、斩杀功臣……仔细算起来,真的是太多了,京兆百姓听到的大事,有关景兴帝贤明的,几乎就没有!

    他们的脑海中,景兴帝就是昏庸无能这个印象已经无比深刻了,就算真相不是这样,百姓们都自动自觉认为是这样了。

    景兴帝威望跌到这样的境地,不知道是谁之功了。只是对这样的结果,左良哲感到无比满意。

    在景兴帝下达了那三道旨意之后,左良哲就发动了属下幕僚家仆,在京兆四处传扬景兴帝的旨意,当然传扬的是左家已经加工过的版本,就是直指景兴帝昏庸的那个版本。

    “做得很好!你们办事都十分得力,我会吩咐下去,每个人都重重有赏!”

    左良哲书房内,左良哲对赵德等人说道,脸色有明显的喜色。

    这一次在京兆传扬景兴帝的事情,这些属下办得太好了,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如今一说起皇上,京兆百姓都觉得是昏庸无能,正正符合了左良哲的目的,他怎么能不赞赏?

    其实他不知道,景兴帝的旨意传遍京兆,不是他的属下得力,而是沈家的如流处暗中相助的结果。

    留守京兆的如流处人员,接到了沈宁的命令,左家想要做的事情,恰恰就是沈宁吩咐如流处做的事情。

    不然只靠左家的宣扬,声势怎么会这样浩大?

    如流处暗中行事,左良哲当然是不知道的。此刻他正沾沾自喜,沉醉于目的达成的喜悦当中,没有发现幕僚赵德阴险的眼神,也不知道此刻景兴帝是何等震怒。

    景兴帝震怒,是因为孔武已经查探得知,在京兆散播不利于皇上谣言的,竟然是左家,直指他昏庸无能的谣言,竟然是左良哲口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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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帝后

    民间的动态,景兴帝当然是知道的,就算他深居宫中,也还有不少耳目。

    内侍和宫女的谈论,还有唐密这个内侍首领的汇报,景兴帝想要知道百姓在说什么,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由此,他便知道了民间百姓,竟然会直说皇上昏庸无能,竟然会说皇上嫉妒失德,这样的评价,让景兴帝如何接受?

    风闻成市,百姓们众口一词,这分明是有心人引导的结果,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京兆的舆论,是有人存心让百姓认为皇上昏庸无能!

    景兴帝不是懵人,迅速判断出这一点,便召来了孔武,让他去查探究竟是谁在京兆散布这样的谣言,究竟是谁这样大逆不道!

    孔武秘密查探之下,发现经常在酒肆、茶楼说这样谣言的,正是沈家的下人;也查知沈家的下人,收买了很多的乞丐和闲人,在京兆到处散布这些话语!

    “皇上,这就是属下查探所知。部分散布谣言的人,已经被属下控制。皇上可要召见他们?”

    孔武这样汇报说道。他接管暗卫的时间也不长,也是最近才得景兴帝任用,所以办事是尽心尽力!

    “不必了!直接将他们斩杀了!”景兴帝冷冷地说。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见,只杀了便了事。

    他真是没有想到,在京兆散布谣言的,竟然是皇后的娘家,竟然是他的妻族!当真是可恨可笑!

    左家!左良哲!

    景兴帝沉肃着脸色,强压着周身的怒气。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发一言。

    一时间,紫宸殿内的气氛有如乌云重压。唐密等内侍早已退出紫宸殿,孔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那么左家……”想了想,孔武还是问道。既然已经知道左家图谋不轨,那么应该如何处置左家?

    孔武跟随景兴帝的时间不长,自然也不能准确猜测景兴帝的心意,他只是遵旨办事。此刻景兴帝会怎么想。他不知。

    “你先退下吧。至于左家,容朕想一想。此事切勿张扬,待朕有旨意。便会传召你。”

    景兴帝沉沉地说道,心中震怒的同时,也是乱纷纷的。对于处置左家,他还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孔武离去之后。景兴帝忍不住一袖扫向御案,实在压抑不了心中的恼怒。他的妻族、他皇子的母族,竟然会反他?!左良哲看着恭敬圆滑,底下竟然包藏这等祸心!

    罪不容赦!左家怎么敢?左家怎么敢?

    景兴帝站在御案前,脑中反复出现的,竟然是这么一句。

    左家怎么敢?

    唐密进入紫宸殿中,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景兴帝呆立着,神色怨恨震怒。而御案前,则散落了一地的折子等物什。

    “唐密。你说!朕若是倒下,对左家有什么好处?左家怎么敢那样做?怎么敢散布朕是昏君这样的谣言?”

    见到唐密进来,景兴帝突然就说了这一句,不知道是真的疑问还是想听到唐密的回答。

    唐密自然知道景兴帝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就算他没有听到孔武对景兴帝说了什么,他也知道此刻景兴帝心中是何等羞恼。

    “请皇上恕罪……奴才,奴才不敢回答……”唐密跪了下来,声音有些惶恐。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敢回答。

    景兴帝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神色稍微回复平静,说道:“你但说无妨,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会问罪。”

    景兴帝很想知道,唐密的回答,会是什么。

    “请皇上恕罪,奴才猜想,会不会因为睿皇子之故?睿皇子出生之后,左家权势益重……”唐密小心翼翼地说着,额上还有汗珠,到了最后话语也没有说全。

    景兴帝的眼睛眯了起来,嘴唇紧抿,如果不是双手握拳,还看不出有多少震怒。

    唐密的回答,也是景兴帝心中的答案。左家之所以会这样大逆不道,就是因为有睿皇子!左家散布这样的谣言,居心是何,景兴帝十分清楚。

    左家是在为睿皇子铺路!睿皇子尚不足月,左家就有这样大逆不道之举,其心当诛!

    景兴帝甚至推测到以后的发展,若是自己昏庸无能,若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睿皇子就算是年幼,也可以挟血脉而登基!

    想到这里,景兴帝的脸色渐渐苍白。他在想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睿皇子就是他的血脉,就是他的皇子!

    他想到的,就是睿皇子和左家是一伙的!他们谋的,是他的皇位!

    天性凉薄的人,会这样想,会有什么出奇?尤其是还有皇位的考虑,就更理所当然了!

    皇上会怎么处置左家呢?和孔武一样,唐密对这一点也十分好奇。

    “唐密,传朕旨意,摆驾坤宁宫。”唐密正这样想着,就听到景兴帝这样吩咐说道。

    摆驾坤宁宫?皇上这是要去看望睿皇子吗?

    “皇上銮驾即将来到坤宁宫,娘娘,皇上来看望小主子!”坤宁宫内,春喜兴冲冲地对皇后左氏说道。

    刚才紫宸殿的内侍匆匆来报:皇上已经摆驾坤宁宫了。

    这让春喜很意外,也很欢喜。睿皇子出生一段时间了,景兴帝来坤宁宫的次数还不足三次,都暗自为睿皇子叫屈。

    如今皇上来了,春喜由衷的为皇后和睿皇子感到高兴。

    相比春喜的高兴,尚在月子中的左氏则显得意兴阑珊,只懒懒地问了一句:“是吗?让奶娘抱好了,让皇上见一见。”

    左氏可是知道的,自己的祖父在暗中散布皇上昏庸的谣言。目的就是为自己的皇儿铺路。在左氏的心目中,景兴帝隐隐成为敌人了,成为一个可以随时抹杀她和睿皇子身份地位的敌人。

    在诞下睿皇子之后。左氏就想了很多。第一个孩儿的不幸小产,她生产之时景兴帝的刻意冷淡,灾星现世这种卦象的杀伤力,让她充分意识到:她很危险,她的皇儿很危险。因为,这个皇朝最尊贵的人、有生杀之权的人,对她们母子并不待见。

    这一点。让左氏伤心欲绝,也让她怨恨难消。她可以不在乎景兴帝宠幸疼爱谁,但是她不能容忍她的皇儿受到半死威胁。

    所以她才会给左良哲去信。让他谋划了那样的事情,要将景兴帝拉下台,要将她们母子的威胁消除。

    本宫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儿,就算皇上也不可以!左氏倚靠在床头。这样想到。眼中有浓烈的杀气。

    她在闺阁之时,就有杀伐之气,如今为了儿子,这种杀伐更是果断。

    当内侍唱道“皇上驾到!”的时候,左氏的杀伐之气已经换成了柔弱笑意,一个产后妇人的表现,她拿捏得十足。

    “臣妾见过皇上。请皇上原谅臣妾不能起身相迎了。”左氏见到景兴帝,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并且向景兴帝请罪。

    “无妨无妨。梓童辛苦了。朕前来,是想看一看皇儿的。”景兴帝脸上有笑意。安抚着左氏,直接表明来意,就是想见一见睿皇子。

    帝后两人,其实都是做戏的高手。

    左氏听到景兴帝这么说,马上就吩咐一旁的春喜,让她带着睿皇子前来寝殿中。

    随即,奶娘就抱着襁褓中的睿皇子来见帝后两人了。这个奶娘,自然是左氏精挑细选的,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奶娘,而是一个六品文官的妻子。

    在左氏看来,为自己皇儿哺乳的人,定要有相当身份的。

    景兴帝可不理会奶娘是什么身份,他看着襁褓中的睿皇子,目光专注。

    睿皇子尚不足月,被包在襁褓中,只露出小小的脸。他此刻紧闭着眼睛,安然熟睡着。看起来那么小那么柔弱。

    就是这个小不点,这个头还没有他拳头大的小不点,就是左家的倚仗?左家那样大逆不道,就是为了推这个小不点上位?

    景兴帝心中不断地想着,想到左家的大逆不道,想到昏庸无能的民间评价,心中的震怒和怨恨越发强烈,看着睿皇子目光渐渐狠戾,他甚至朝睿皇子伸出了手。

    “皇上!”突然间,左氏这样大叫道,声音中的惊惧似乎要穿透这坤宁宫。

    景兴帝眼中的狠戾和杀意,左氏看得一清二楚。她没有想到,景兴帝竟然会对亲生儿子有这样浓烈的杀意,还是一个尚不足月的亲生儿子!

    那是杀意,她绝对不会看错的。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这样大叫了一声。

    皇后的大叫,似乎唤回了景兴帝的神智,他缩回了双手,笑一笑说道:“朕本想抱一抱皇儿的,奈何实在没有经验,还是让奶娘抱着吧。”

    这样的话语,缓和了房间凝重的气氛。

    “皇上说的是,睿儿也是时候喝奶了,小孩儿就是不禁饿。春喜,带奶娘下去!”左氏也笑着说道,只是神色苍白不已。

    春喜和奶娘对望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还不是睿皇子喝奶的时候啊?可是她们也不笨,总觉得这房间的气氛怪怪的,既然皇后已经发话,她们就忙不迭地退下了。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退下去的时候,奶娘和春喜心中都这样想道。

    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帝后两人还是笑语晏晏。只是皇后左氏藏在棉被下的手脚,在瑟瑟发抖。(未完待续。。)

    ps:  二更!不知不觉,已经写到五百章了。这是我的第一本书,觉得真的不容易,也非常感激大家的伴随!谢谢!

第四百零四章 奶娘有毒

    睿皇子被奶娘抱下去之后,景兴帝和皇后左氏略略说了会话,让左氏专心养身体,道很缺什么都可以让尚药局和少府监送来。

    然后便吩咐唐密摆驾了,看来,的确是来见一见睿皇子而已。

    景兴帝离去之后,左氏的手脚还在发抖,脸色也无比苍白。春喜进来见到左氏这副样子,大吃了已经,忙不住地扶着她躺下,心急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春喜在猜想,是不是刚才皇上对娘娘说了什么,娘娘才会如此惊惧?

    “本宫没事。春喜,你拿纸笔来,马上将这封信送出宫,给老太爷送去。”

    左氏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愤恨,低沉着嗓音这样说道。景兴帝眼中的杀意,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左氏不甘的心。

    她不知景兴帝骤起的杀意是为何,但她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尽快让祖父左良哲知道。皇上的杀意,会不会成为实际行动?左氏不敢赌,这个风险太大,她绝对不敢涉。

    她要作好最充足的准备,绝不能让那个最坏的结果出现。就算是皇上,也休想动她儿子分毫!

    左氏眼中的杀伐之意,也无比浓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帝后两人,在这一点上,其实十分相似。

    春喜听到左氏这么说,嘴上也不再问原因,只急急拿来了纸笔,心中想着尽快将这书信送出去。

    快到酉时了,宫门即将下钥,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春喜不知道左氏写的是什么,接过书信之后,便匆匆送到了宫门局的内侍那里。——宫门局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也有左家安插的人。

    春喜送信的时间很短,当她气喘吁吁地回到坤宁宫的时候,便又接到了左氏的另一个吩咐。

    “春喜,你去查探一下。看看今天紫宸殿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以往一样,让小内侍带着江南黄酒前去,听一听唐密的口风。”

    左氏躺在床上,语气和缓地说道。她想知道。景兴帝今日为什么会起了杀意。

    坤宁宫不是第一次打探紫宸殿的消息。唐密不缺银子,却喜欢提点小内侍。左氏看中了这一点,早就派了两个小内侍去接近唐密,先前这两个小内侍,也听得唐密漏过一两次口风。

    春喜当然是依令行事。当晚,在唐密没有当值的时候,两个小内侍就带着黄酒,来到了唐密居住的地方,好酒好意地和唐密聊着话,奉承恭敬。

    酒酣之后。两个小内侍便开始套话了,不着痕迹地打探紫宸殿的事情。

    唐密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你们啊,为人当谨慎……宫内宫外的流言。切勿再传。万一被皇上听见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唐密说罢这话,又略略提点了几句,说今天皇上就是这样,派人去查宫外的谣言了云云。随后便摆摆手,示意两个小内侍退下,他要歇息了。

    两个小内侍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顺遂地离去了。他们自以为机警,却不知道唐密在他们离去之后,又再睁开了眼睛,笑了起来。

    听了春喜查探到的消息,左氏便知道景兴帝起杀意的原因,她心中更加惊惧了。

    看来。皇上是查出左家在散步谣言了,也知道左家是为皇儿铺势,不然不会突来坤宁宫,不然不会有杀意。

    可是他既然知道左家的所为,为什么不问罪?难道是有什么后着?还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尚不足月的婴儿最脆弱了。若是……若是……

    左氏想到了当年夭折的十皇子,还有早段时间暴亡的几位皇家子弟,宫中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太多了,防不胜防。

    可是还没有等左氏有什么应对的办法,第二天,景兴帝就送来了两个奶娘,道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分适合喂养睿皇子。

    皇子的奶娘,按制是不止一个的,景兴帝此举,没有什么不妥。就连坤宁宫中,也早备下了三个奶娘,但是左氏只用这个六品奶娘。因这个六品官奶娘,是左家送进来的。其余的奶娘,左氏都是弃之不用的。

    没想到,景兴帝又送来了两个奶娘。

    在瞧见了景兴帝眼中的杀意之后,左氏怎么敢用景兴帝送来的奶娘?她让春喜前去紫宸殿道谢,却将两个奶娘晾在了一旁,根本就没有用她们。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尚药局奉御刘太医。

    孙伯扬辞官之后,刘太医在左家的帮助下,顺利接管了尚药局。左家捧了刘太医上去,现在就是要他效力的时候了。

    左氏以不放心皇子为由,请来了刘太医为睿皇子看诊,顺便让奶娘们也让刘太医把了把脉,当然包括那两个奶娘。

    刘太医知道左氏让他为奶娘诊脉的原因,就是想看看这两个奶娘是否有问题。

    此事涉及皇子,当中说不定有什么牵连,刘太医不敢马虎,细细观察着这两个奶娘,试图看出什么。

    随后,他又细细检查了两个奶娘的乳汁,才确定了问题所在。

    “启禀娘娘,这两个奶娘用不得!她们的指尖微黄,身上也有微微药香,显然是常年接触某些药物的,是通晓药理的人。微臣知道,产妇服用某些药物,其药效毒素,乳汁中也会有。现在乳汁虽然没问题,但为谨慎起见,还是不用为宜。”

    刘太医谨慎地说道。尽管这两个奶娘掩饰得很好,但是刘太医是药徒出身,他当然知道这些不寻常。

    左氏听了刘太医的话语,一时沉吟不语。这两个奶娘会有问题,是她预料的,刘太医这番话语,也不令他意外。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此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左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刘太医不敢大气,只诺诺点头。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主子,曾经下令杖杀过重华殿整殿的宫女内侍的!

    “皇后娘娘,微臣知道一个忌讳,道是产妇不能吃盐,这固然是为了产奶,但也是为了婴儿康健。有些阴鸷的手段,就是往乳汁中加盐。”

    准备退下的时候,刘太医忽然记得一件事,这样提点左氏道。这样的手段,他还是从民间听来的。

    刘太医的话语,让左氏一愣,她还从不曾听说过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打了个冷颤,心中有不祥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她一直信任的六品奶娘。先前左家推荐进宫的医娘,结果引发了短松子的事情,左氏开始的时候对这个奶娘也不是很信任的。

    所以每每要她挤出奶汁,由春喜等宫女亲自尝过了,才会喂给睿皇子。这十几日以来,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经刘太医这么一说,左氏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在刘太医退下去之后,左氏想了想,召来了春喜,这样吩咐道:“春喜,传本宫旨意,在本宫寝室内另置一床,将奶娘和皇儿移居至此。”

    左氏想着将奶娘和睿皇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想仔细看个究竟,以求个心安。

    这一细看,果然就发现端倪了。

    左氏发现六品奶娘每次给睿皇子喂奶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按住*,似乎是在压出乳汁。

    就在奶娘再一次将手指压上*的时候,却被一下子抓住了,抓住她的人,正是春喜。

    而奶娘的食指和拇指还夹在一起,中间是细细的粉末,几不可见。

    春喜心中知晓,强行抹了一点粉末进嘴巴,咸的!

    左氏的脸,已经暗沉得有如乌云罩顶了。

    夜已经深了,躺在床上的左氏咬着银牙,想着奶娘的事情,根本无法睡去。此刻坤宁宫中的高床软枕,却让她如躺针床一样,浑身难受。

    奶娘已经招认了,收买她的人,正是紫宸殿中人。只要她每天喂睿皇子一点盐,那么她的相公就能加官升等,她的儿子也会被荫封。

    奶娘就算知道这样做是有违天和,却仍敌不过这样大的吸引力,便做了这样的事情。

    不管奶娘如何哭诉这是她第一次做,之前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左氏都不为所动,直接下令将奶娘绞杀,仍不能平下心头之怒。

    皇家无亲情,她算是见识到了。早在知道第一个胎儿小产的原因之后,左氏就对景兴帝充满了怨恨,却始终不能发。

    景兴帝是帝王,皇权至尊和地位,使得左氏只能压抑。不管她心中有什么想法,在面对景兴帝的时候,只能笑意盈盈。

    在再次怀有龙裔之后,左氏小心翼翼,根本就不敢再去紫宸殿,就是怕景兴帝会再次伤害她的胎儿。

    临产时的怠慢,灾星现的不喜,景兴帝做的这些事情,让左氏的怨恨难消。如今景兴帝竟然收买了奶娘,做这等毒害亲儿之事,这让左氏如同被挖了心一样!

    “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左氏自言自语,话语中称“你我”,再无情义和尊敬可言。

    景兴帝已经下手了,她再不能坐以待毙!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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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不作不死

    坤宁宫这里的情况,暂时不表。只说,左良哲接到左氏的信后,马上就知道,景兴帝为什么会对睿皇子起了杀心。

    看来是自己的仆从行事不密,被皇上查探出来了。这一点,是左良哲在散布谣言之前就预料到的。只是在知道景兴帝起了杀意之后,左良哲心中仍是起来一阵寒意。

    那个事情还要不要继续呢?左良哲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赵德,在京兆散布谣言的事情,是赵德一手策划的,后路赵德当然也想好了。

    只是左良哲一时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走那一步。

    听了左良哲的话之后,赵德沉吟了一会,才接着说道:“主子,就算散布谣言这件事情,没有被皇上知道,主子和睿皇子的危险,仍然存在。现在势成骑虎,主子就只能兵行险着。”

    “这么说,那件事情还是要继续?”左良哲这样问道,语气颇为犹豫。

    赵德赵德看了看左良哲的神色,然后跪了下来,语气沉重的说道:“皇上非贤君明主,主子正好取而代之。这次请不要再犹豫了,不然,皇后娘娘和睿皇子的局面会更危急。”

    听了赵德的话,左良哲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容我再想一想。还是不行,局势太过危急,贸然行事,只会引起皇上的杀心,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说来说去左良哲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了,不划算。也就是说。他觉得,坤宁宫中的孙女,还不足以让左家。这么贸然地行事。虽然他做的准备足够了,但是准备还不算十足,所以他一时间犹豫不决。

    看到这样左良哲,赵德也没有再不劝说。一旁的左彦,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真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查出左家的行事。

    就在这个时候,左家的下人又拿来了一封书信。这是坤宁宫连夜送出来的书信。上面说的,就是坤宁宫中奶娘的事情。

    在书信上,左氏详细地说明了皇上送来的两个奶娘有毒。还有左家送进宫中的那个六品奶娘已经被收买的事情。

    书信的末尾,左氏还提点说道:“祖父,皇上已经知道左家的谋划了,皇上已经起杀心不了。已经在行事了。若是左家还不应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句话,让左良哲胆战心惊。信纸上还有点点的水迹,看出来左氏在写这封书信的时候,是怎样的泪泣。

    这封书信对左良哲来说,就像一根稻草,压下了他原本犹豫不决的心情。皇上已经在对付左家,要是左家还不做事的话。那真的就像左氏说的一样,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个时候。赵哲和左彦都跪了下来,都在劝说左良哲下定决心。

    沉吟良久,左良哲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不能坐以待毙。彦儿,给寿宁宫中的探子发去消息,让她按照计划行事。”

    赵德心中一喜,左良哲已经准备对付景兴帝了。只要景兴帝被控制,朝政尽归左家手中,他一定会让左良哲斩杀大永能臣贤吏,大永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他就一定能为三十万西燕敌军报仇!这天下必定是西燕的天下!想到这里,赵德的眼中,有一种沉痛。没有人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西燕的霸主地位。

    赵德,准确的说,是在河内道曾经出现过的那位谋士,那位师承朝堂先生的谋士,姓冯名万石,就是西燕人!

    在河内道的战争失败之后,冯万石就来到了京兆,左家是他相中家族,就是为了要对付大永的皇上和朝臣。他打算借左家的影响力,与西燕军队里应外合,好消灭大永。

    谁知道他的事情尚未能办成,就接到了西燕敌军被歼灭的消息,他能够相信,这样的大永将能灭掉三十万西燕大军。

    他得知西燕大军之所以被打败,是因为沈则敬和袁焕,他发誓一定要用沈则敬和袁焕的人头,来祭死去的三十万西燕大军,所以才设了这个计策,让景兴帝问罪沈则敬和袁焕。

    事情的进展出乎他的预料,左家对权力的**你,还有景兴帝的昏庸无能,简直让他喜出望外。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左良则按照他的建议去做,那么大永尽归左家,实际上。就是掌握在他冯万石的手中了。

    可怜的左良哲,此刻并不知道冯万石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给寿宁宫中的探子送去了指令,让他按照计划行事。

    没多久,寿宁宫中就传出了一片哀音。原来容太后在洗漱的时候突然间昏厥,倒地不省人事。随即,尚药局奉御刘太医就诊断,容太后会一直昏迷,不知何时才能不醒来。

    寿宁宫中发生的事情,让景兴帝大吃一惊。容太后为什么会突然昏厥?她的年纪又不大,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就突然昏迷不醒了呢?可是整个尚药局的太医,都是同样的诊断结果。

    太后昏迷,后宫的事情总要有人主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快要出月子了,德妃和贤妃又有身孕。这样子,后宫的大权又重归左氏手中。

    对于左氏重新拿回后宫的大权,景兴帝是极不满意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够让左氏主理后宫。

    在左氏拿回后宫大权之后,皇宫中就传出景兴帝因为容太后的病情,忧心忡忡而食不下咽的消息。

    然后,朝臣在早朝之时,见到景兴帝的精神十分不济,紫宸殿中的内侍,都在说皇上这是因为忧虑容太后的病情,就连尚药局的太医都这么说。

    尚药局的奉御刘太医,得,还给皇上开了几服药,说是能够凝神安心的药。这样的药,似乎没有作用,反正皇上服了之后,没有什么效果,精神还是那么差。

    很快,左氏出了月子,就经常在紫宸殿和坤宁宫之间来回走动,关怀皇上。

    皇上的精神不济的问题,随着时日的过去,更加严重。只是容太后昏迷七日之后,景兴帝就消瘦了,睡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最后,连早朝都不上了。

    这个的结果,左氏认为内侍首领唐密服侍不周,问罪于唐密。奇异的是,景兴帝也没有为唐密说两句话。就这样,唐密因为服侍不周的罪名,被清出了紫宸殿。

    接任内侍首领的,自然是左家的人,两名殿中丞也是左家的人。皇后再加上这些内侍官员,这样一来,紫宸殿几乎就是左家控制住了。

    皇上不早朝,朝臣自然担心。以楼乐封为代表的朝臣们,都多次在紫宸殿门外求见,得到的,仍是景兴帝精神不佳,暂不见朝臣的回复。

    楼乐封等人无法见到景兴帝,心中焦急不已。他们总是觉得,皇上和容太后这样的病情,十分的奇怪。可是,太医们都说完全没有问题,需要时间来康复,楼乐封等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离开了紫宸殿。

    这个时候,皇宫内外说是左家的天下也不为过。后宫中有左氏手遮天,前朝中有左良哲这个门下侍中在主理朝政。

    这样的局面,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发生。说起来十分奇怪,但是,也理所当然,因为这样的局面,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而是在沈华善离开朝政之后,更准确的说,是在景兴帝登位之后就已经出现了。能臣贤吏一个个离开朝廷,留下来的,如郑棣恒和邱盛年等敢争的人,都还在养着杖责之伤。

    所以朝中没有人对这样的局面说什么样的话。

    而本该出来说话的皇家,似乎都消了音。因为这些年皇家凋零得太厉害了,长泰帝先是杀了一批皇家成员,然后景兴帝又杀了一批,现在只剩下上官棠和幼王等人,他们早就远离朝政,万事不理了。

    赵德说的没有错,大永离分崩离析已经不远了。

    此刻在主不左家,左良哲和左彦等人,正在说话。事情的进展,令他们十分满意,他们没有想到,景兴帝竟然这么容易对付,早知如此,他们早就下手了。

    按照赵德的建议,应该直接取了景兴帝的性命,而不是让他这样病着,以免有后患。

    可是左良哲有他的顾虑。如果在顺平之时,景兴帝驾崩,睿皇子自然可以顺利登基,但是现在大永局势不平,他怕景兴帝驾崩之后,会助长蒋博文的气势,这样对左家更加不利。

    如果皇位都不在上官皇族那里,那么左家还有什么权势可言?直接取而代之,左良哲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天下悠悠众口,他不知道怎么塞住。

    留着景兴帝一命,还更加有用,所以左良哲直接否定了赵德的建议。

    “既然如此,那么主子就要考虑到,朝中大臣的情况,他们肯定会生疑,也肯定会反对主子。这沈家及其一脉官员,就是最主要的阻力!”

    赵德这样说道,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要用沈则敬的人头,去祭奠三十万西燕大军。就算此刻左良哲不肯杀景兴帝,他也定要左良哲杀了沈则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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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七大罪状

    赵德在左良哲面前说,一定要提防朝中大臣的忌惮,尤其是已经罢官的沈家。

    沈则敬在西宁道立下了功劳,还有那样的民望,再有袁焕在中间支持辅助,若是沈家以清君侧的名义,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朝中的局面就难以控制。

    沈家对于左家来说,就是一个大威胁。左良哲想要控制朝臣,必须首先剪除沈家,还有和沈家有所关联的朝官。

    赵德的话,左良哲还是听进去了。没有多久,景兴帝就下了一道旨意。这道旨意绕过了中书省,直接在宣政殿宣读出来,就是定罪沈家!当这道旨意被宣读的时候,满朝哗然。

    旨意上面赫然列就的,是沈则敬及沈家有七大罪状!

    沈家,竟然是有从龙之功的沈家,而且沈华善已经离开朝廷,沈则敬又在西宁道立下大功,怎么会被皇上问罪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旨意呢?他们真的不明白。

    此刻的宣政殿上,高高的銮椅上,并没有坐着景兴帝,而是空无一人。朝臣齐聚的宣政殿,皇上竟然不在?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他们接到紫宸殿的旨意,道是今日皇上视朝,令众臣面圣,可是皇上去了哪里?

    一时间,宣政殿的气氛十分诡异。穿戴着朝服的官员,都不知道是继续留下还是转身离去。

    难道皇上今日视朝的旨意,是假的?朝臣们这才发现。平时站着门下侍中左良哲的地方,竟然是空着的!

    就连左良哲也不在宣政殿中,这是怎么一回事?官员们都看向了尚书左仆射卫复礼。想看看他会怎么做,是否知道些什么。

    卫复礼心中,闪过一丝不祥。宣政殿中竟然没有皇上,这真的是太奇怪了。难道有人假传圣旨?想到左良哲此刻不在这里,他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恰在此时,有内侍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应该在后宫深苑的,怎么会出现在宣政殿中?

    可是轮不到卫复礼等朝臣多想。皇后左氏的伞盖凤架就出现在宣政殿了。跟随在皇后后面的,就是左良哲、殿中丞和内侍首领。

    尽管朝臣心中疑惑,却还是跪了下来。给皇后左氏行了礼,毕竟皇权在上,皇后娘娘也是他们的主子。

    皇后左氏由左良哲和殿中丞等官员伴随,只上至宣政殿正前。站在了銮椅下面。然后才说道:“诸位大臣平身。皇上身体有恙,临出紫宸殿之时,又突然晕倒了。故本宫前来,就是为了和诸位大臣说此事。”

    左氏穿着皇后的朝服,神情威严。她乃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气势自然不同一般,就算是在一朝重臣面前,也没有任何势单力薄的感觉。

    尚未等朝臣说话。左氏又说话了:“先前皇上与本宫说过,召集群臣早朝。是为了宣读一个旨意。虽然皇上不能前来,但是旨意早定。殿中丞和内侍首领,就是捧着皇上的旨意前来,请众臣细听!”

    左氏的话语,让朝臣不知道该说什么。左氏是皇后,她与景兴帝都是朝臣的主子,她的话语,在此刻同样没有人敢质疑。

    左氏的话说完之后,内侍首领便捧出了明黄的圣旨,唱道:“皇上有旨,众臣跪下听旨。”

    朝臣们又再跪了下来。他们心中多少都明了,这一次他们来宣政殿,就是为了听景兴帝这个旨意。

    究竟是什么旨意?朝臣们都在猜测。这时,左良哲已经站在了朝臣当中,正恭敬着神色,准备听旨。

    内侍打开了圣旨,一句一字地读着圣旨上的内容。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尖细的声音读出来的内容,却似乎回荡在宣政殿中,直让朝臣呆若木鸡。

    他们无比震惊,皇上怎么会问罪已经远离朝政的沈家?

    朝臣这么想,是有因由的,尽管沈则敬在西宁道立下了大功,可是沈家没有人在京兆朝堂为官,就连较为亲近的姻亲都辞职了。这样的沈家,的确是远离朝政了。

    皇上怎么会无端定沈家的罪?这七大罪状,每一条都足以抄家灭族,怎么会这么突然?

    沈家的罪状之一:先递如意,泄露机密。说的就是沈家的从龙之功。在先帝还没有宣布太子之前,沈家就已经暗中接触景兴帝,说他定会万事如意。随即册封太子的旨意就有了,沈家这是妄图拥戴之功,此乃恶之大;

    罪状之二:罔顾圣意,触犯天颜。这说的是沈华善在献俘礼上,口出恶言顶撞皇上,忘记何为臣子本分。这说明沈家根本就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以根本不存在的从龙之功以为朝之重臣,此乃不容紊;

    罪状之三:托付不效,专持欺隐。这指的沈华善在担任工部尚书期间,在河内道治水一事。如今河内道又有水患,说明当年的治水根本就不成功,还有所谓的治水良人徐有贞,你就是沈家弄出来的幌子。

    罪状之四:结党营私,霸占半朝。这当然说的是沈家数个进士,他们都担任文官,还有沈家的姻亲故旧,都是朝中的大臣,几乎占据着半壁朝堂。沈家联结了朝中大臣,有结党之嫌疑,此乃不能忍。

    罪状之五:谋款通商,其心难测。这说的是以沈则敬为首沈家人,开辟西宁商路一事。沈家开辟西宁商路,来是不被人知道的。但是在昆州大捷之后,商洛的事情就瞒不住有心人了。户部尚书已经知道,沈家在开辟商路的事情。一个家族,开辟一条新商路,居心为何?

    罪状之六:携兵入西,军法不容。这指的是安北都护沈则思,带着三千安北都护府兵,进入了西宁道。这样的事情,是不符合大永的军法。沈则思此举,有杀头之罪。这说明沈家意图拥有兵力,其罪当诛。

    罪状之七:教子无方,纵容犯罪。沈则熙和荣平郡主的事情,再一次被拿到朝廷上来说。沈则熙因为宠爱小妾白氏,令得荣平郡主此生都不能生育,导致其早逝。诸如此类的事情,证明了沈家众人教子无方,甚至有包庇族中子弟之举,不容于世!

    左良哲的话一停,朝臣就陷入了沉默当中。沈家的这七大罪状,列得清清楚楚,可是很多事情,却是朝臣们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什么先递如意,什么西宁商路,这样的事情,此前朝臣们根本就不知道!实在太突然太震撼了。

    他们所知道的,就是沈家一直在暗中为景兴帝谋划势力,所以先帝才会册封当时的十二皇子为太子。但是景兴帝旨意这么一说,事情不是那么一回事。而是,先帝已经定下了太子人选,沈家的从龙之功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按照这七大罪状来说,沈家所图非小,这根本就是在集聚势力、集聚民望,难道是沈家竟然有谋反之心?这令朝臣太惊讶了!难道一向笑眯眯的沈华善,有那样的野心,想要做皇帝?

    立在宣政殿上的尚书左仆射卫复礼,脸色平静,内心却是笑了一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据他所知,这七大的罪状之中,有很多是不符合事实的。这罪大恶极的第一条,什么先递如意,根本就不存在!如果景兴帝没有沈家的帮助扶持,根本就不能登上皇位。

    再说沈则思带兵入西宁道,如果不是蒋博文的迫害和景兴帝的迫害,沈则思怎么可能会去西宁道?如果没有沈则思去西宁道,又怎能击退西燕的敌军?

    还有西宁商路,户部逐年增加的赋税,就证明了西宁商路的作用。如果没有西宁商路,袁焕又怎么能这么快去到西宁道?

    世人云盖棺定论,可是他认为不用盖棺,都知道沈家是功大于过的!

    沈家这样的罪名,实在可笑!沈家有这样的功劳,换来的,竟然是这七大罪状!

    可笑之余,卫复礼又感到十分可恨。这是皇上的旨意,还是宣旨的左良哲的心思?看来定是后者居多!

    这样想着,卫复礼便站了出来,奏言道:“皇上这个旨意实在突然,臣等没有见到皇上,恕臣等不能认同!沈家一向忠心耿耿,沈华善更是为了示清白,已经辞官归里。这大罪状,实为无稽!”

    他是直接为沈家辩白求情,不管是为了和沈华善的交情,还是因为孙儿卫真是沈庆德的老师,或是为了朝中的清明安和,他都要站出来。

    没有出现的景兴帝、突然出现的皇后,还有这个匪夷所思的旨意、沈家的七大罪状,这一切,都让卫复礼不能接受!

    “然则,左大人是要公然抗旨了?皇上只是抱恙不能视朝,你们就敢不尊?诸位大臣须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沈家图谋不轨,有此七大罪,何足奇?!”

    左氏冷声说道,凤目扫向了卫复礼等人,一国之母的威压,还是让朝臣们感到心中一寒。

    可是此刻皇上不在宣政殿中,这个七大罪状的圣旨,真的太诡异了!

    七月的宣政殿,却一下冷如寒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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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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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介绍:
前世,她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享尽了人间富贵:家族繁茂,权倾朝野,乃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却也尝遍了人间苦楚:全族俱灭,被废被囚,最后不得善终! 皆因这一切,在于沈氏倾全族之力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今生,她仍旧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且看她重生而来,挟复仇怒火,以不世聪慧,灭仇人,救家族,改变前一世的命运! 且看她以嫡长女之身,带领家族踏上莫测的权谋之路…… (感谢书友纸落◆云烟做的封面,太美腻了有木有~)嫡长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